第九十一章 窥 探
“凡子，你不是以后想做个艺术家吗？”婉晴委婉地问道。
倚靠在浮桥栏杆的秦凡，正欣赏着秋末如刚打碎蛋黄似的落日，孤寂地挂在灰蓝的天空中。
“想啊，以前好像和你说过。”秦凡收回目光，装着不知她的用意回道。
婉晴抿了抿嘴，又劝道：“那你又忙着开饭店，你有那么多得时间画画吗？再说，你不是已经开过一家饭店了么。”
“好了，好了；我会安排好的。”秦凡不愿在此事上回答婉晴。婉晴看了看他欲言抑止，她心里还有一层担心，如果被有坏心的人知道他有很多钱，不免会心存歹意，这样的事时有发生，那凡子的安全真是让她心忧。
看着被残阳映照红了脸的婉晴，秦凡微微轻叹，也知道她的好意，搂着她岔开话题问道：“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你真准备打算当老师？”
“嗯。”婉晴轻声道：“不当老师，我还能干什么？”
对于找一个老师当老婆，秦凡实际上心里有很大阴影，这也是由前世带来的痛苦记忆。前世里找的老婆就是老师，自婚后，秦凡就陷入被教训的地步，老婆似乎永远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俯视他，在十几年的生活中，秦凡好像生活在错误里，使他怀疑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不远处的董敏似乎和夏吉民在争吵着什么，秦凡与婉晴对视了一眼，都很奇怪夏吉民胆子变大了，竟然能和董敏对吵起来。不一会董敏气哼哼地走过来，夏吉民黑着脸站在原地，阴郁的眼睛看向秦凡这边。
“敏敏，怎么回事？”婉晴问道。董敏看了看秦凡，感到在他面前说这事，有点尴尬。于是摇摇头说道：“回寝室和你说。”
婉晴见她不愿说，知道她有难隐之言，也没在追问。
“你们这段时间尽量呆在学校里，外面实在是不安全。”秦凡又提醒道。
“知道啦，真啰嗦。搞得像女人一样。”董敏没好气地回道。
“凡子，天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婉晴柔声地劝道。
三人都没在意古城墙墙头上，两个小混混在猜测：“那个高个子的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你他玛得傻啊，明明是那个稍矮点的女孩。你没见那姓秦的小子搂过她吗。真个一傻**。”其中的一个混混反讽道。
“这老大也是，叫我们盯着那个姓秦的，干嘛还要盯着他的女人？”被讽的混混又问道。
“你这傻**，脑子不够使，还操心这操心那的，真是闲吃萝卜淡（蛋）操心，老大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没有？”拍着傻**混混的混混说道。
“糟了，那姓秦的向这边看过来了。”傻**混混惊慌地喊道。
“你他玛地要死，喊那么大声。”伸手捂住傻混混的嘴。
秦凡往身后的古城墙头望了一眼，心里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使他非常不安；在前世里婉晴就在这个月里出事的。这时的秦凡是万分地小心，万分地谨慎。
送婉晴和董敏回寝室后，骑车回饭庄的路上，秦凡总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但回头看时，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了店里，不安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去，想了想跟店内的员工们交待平时自身的安全要特别注意，还有店内的防护要注意加强。
张玲玲等员工互相瞅了瞅，也紧张起来，按要求下班后也是两两相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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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你和夏吉民今天吵什么？在桥上还不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婉晴终于压不住好奇地问道。
董敏犹豫了一会，终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咕哝一声：“啊呀，你别问了。”
婉晴愈发地好奇起来，清澈的大眼睛带着询问看着董敏，董敏被她看得坐立不安。咬了咬牙开口道：“是你逼我的，我说了，你别生气。”
婉晴更奇地瞪大眼睛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董敏十分生气地说道：“这王八蛋姓夏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说我是不是真得是凡子的女朋友，还说我要不要脸，我都快气疯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为什么这样说？”婉晴问道。
“我猜肯定是傅民海这家伙散布的谣言。”董敏咬着牙说道。
婉晴沉默想了想，柔声劝正气急败坏地董敏：“这也不能怪人家，那天是你亲口说得啊。”
“我那是找凡子当挡箭牌的，这事你应该很清楚，这根本就是假的！”董敏还是气哼哼地说道。
“怎么对夏吉民动心了，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的。”婉晴松了一口气笑道。
“说什么呢，我找谁也不会找他的，整天疑神疑鬼，好像我就是个水性杨花似的，要是和他好，想想都可怕。”董敏双手抱着肩，做出害怕的样子。
“嗨，你也不小了，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样的，学校里条件好的男生都不入你得眼？”婉晴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董敏眼眶里迷茫起来，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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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几天我们一直跟着那姓秦的，好像不太好办，除了上课在学校，就是放学回家，或是到他那饭庄里，再不就到皋安师院看他女朋友，这一路上都是人，他落单的时候极少。”小混混汇报说道。
“那他的女朋友可打听清楚了？”卢强问道。
“这......”混混迟疑着，不确定地沉吟。
卢强刚要发火，旁边的傻混混急忙说道：“老大，老大，我知道，我知道。”
卢强看着这眼前傻乎乎的小弟，狐疑地问道：“你知道？”傻混混兴奋地点点头。
“好吧，你说。”卢强一指这傻混混。
“老大，这姓秦的女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傻混混洞补地说道。
“姓什么？叫什么？在哪个系？住在哪里？是不是本地人？长什么样？”一叠的问话声，那傻混混可真似傻子一样张大了嘴。
卢强等了片刻，见那人还像傻子一样张着嘴，不禁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把那傻子拍翻在地上，骂道：“老子真是瞎了眼了，养了你们这帮猪。”
“老大，老大，请你再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们一定给你打听清楚，你就饶了这傻人吧。”同伴的混混，攀住卢强高高扬起的手臂，哀求地说道。
第九十二章 月 夜
月夜
城墙根，简陋的平房里。
夏珠曼把卢强的谋划详细地告诉了张志勇，张志勇抚掌大笑道：“这卢强真不愧有头脑的混混。”
“志勇，这样可行吗？”郑济军问道。
“何止可行，简直绝妙。”张志勇继续夸道。
“张哥，可是，可是我有点怕。”珠曼心虚道。
“小曼，我张志勇对你怎么样？你放心，只要过了这个风头，到时小曼你就跟我吃香喝辣的。”张志勇安慰她说道。
“那万一，我们把事办成了，那个卢强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夏珠曼还是犹豫地问道。
张志勇和郑济军对视了一下，郑济军狞笑道：“不妨事，如果卢强不认账，那他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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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学不回家吗？”秦凡颇为头疼地问道。这几天雪梅象是听了什么人唆使，天天黏着他，基本上是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我去看看干妈，怎么不允许么？”雪梅扑闪着满是笑意的大眼睛反问道。
秦凡无奈地说：“我不回家，我要到店里。”
“那正好，我也跟着回家。”雪梅拍着手笑道。
“你到底要到哪里？”秦凡哭笑不得地问道。
“你到哪我就到哪。”雪梅撒娇地说道。
“在学校里注意点影响好不好？”骑着车，腰被雪梅环抱着，秦凡觉得自己很不自在，沿路的学生看到这一幕，无不指指点点，那些牵手的一对，手牵得更紧了一些。
教学楼里的老师也有看到，不禁都摇摇头叹气道：“这成何体统，这真是不象话；哎，老彭，这是你们班的吧？你怎么也不管管。”
老彭闻言也看到两人的背影，张口解释道：“那女孩是他干妹妹，你们不要瞎想。”
“完了，老彭，他们说得话你也相信，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有老师讥讽道。
“老彭，你真要注意了，别又是四班梁文涛事件。”有好心的老师劝道。
“不会吧？”老彭心里被说得也没底了。
秦凡带着雪梅回到家，秦爸、秦妈和妹妹还没到家，到厨房里看了看，剩下的菜也不多，秦凡想了想对雪梅说：“你先坐一会，我去买点菜。”
“我和你一起去。”雪梅仿佛害怕秦凡丢下她走了似的。
好在商业大院外就有不少卖菜的菜民，秦凡带着雪梅挑挑捡捡买了一些蔬菜和两条鲫鱼。
回到家里的厨房，焖上饭，围上围裙，捞起那两条鲫鱼。一边的雪梅看着秦凡一副家婆模样，忍不住嗤嗤地笑个不停。
秦凡一边刺着鱼，一边对雪梅说：“你没事到外面坐一会，别再在误事。”
雪梅仍旧嗤嗤地笑着说：“我还从未看到你做过菜，就让我看看，学一学。”
见劝不走，秦凡不在理她，麻利地刮净鱼鳞，掏出鱼的内脏，在鱼身上划出刀花，没上细盐、酱油、料酒，鱼腹里塞入葱、姜片。放入一旁的盘内腌制，蔬菜类也麻利地洗好，切好。
雪梅看着看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问道：“秦哥哥，你这是跟谁学得，怎么这么熟练，你在家经常做菜吗？不可能啊，我还第一次看你做菜。”
支上锅，起火，再用姜片把锅擦了一遍，倒入油，油微热，放入鲫鱼，锅里的热油滋滋喇喇地翻滚着。雪梅连连后退，喊道：“油炸了，油炸了。”
秦妈和秦颖这时也已进门，看到秦凡在忙，并不觉得惊讶，秦妈将锅铲和围裙接过，对三个孩子说道：“都出去。”
秦凡家里吃饭的气氛，使雪梅感到很舒服，与自家的食不语正好相反，边吃边说，尤其是秦爸唠唠叨叨地说得比较多。秦妈不停地给她挟着菜，秦颖撒娇地说妈妈偏心，雪梅却望着堆成尖的饭碗发愁，看着她愁成一团的脸，秦凡好笑地把她碗里扒拉到自己的碗里，秦妈装作没看见。
饭后秦凡又叮嘱妈妈把药服了，趁天还未黑透，坚决地要把雪梅送回家。
送到家门，雪梅哼哼唧唧地不愿进门，只想和秦凡多待一会儿。
走进饭庄里，就见几个女员工在员工休息室门前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秦凡拉住从身边经过的许微微问道：“她们这是怎么回事？”许微微瞅了她们一眼，回道：“好像是陶绢丢了一套工作服，也不知是谁拿走的。”
“是外人拿走的吗？”秦凡奇怪地问。
“这不太清楚，也没见人拿啊？”许微微也是糊里糊涂地回道。
“陶绢，陶绢，你过来。”许微微向那边喊道。
急匆匆地走过来的是一个长着瓜子脸，有点妩媚的女孩，见了秦凡，头低低地说道：“秦老板，我，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凡问道。
“今晚上班时，我准备换工作服就发现我的柜子被人打开过，里面的衣服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拿的，问她们，她们也不知道是谁拿得。这，这，谁手那么贱；这不是害我吗？”陶绢气愤地说道。
“好了，许微微，你去领一套备用服装给陶绢，这事以后慢慢查，陶绢先换好衣服，赶快干活去。”秦凡交待道。
回到楼上，秦凡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这也许是外人喜欢这套秋式长袖旗袍，顺手偷去了。
从抽屉里抽出昨天丁芸姐寄来的信，重新展开，又看了一遍，心里一片苦涩，虽然知道丁芸姐说的是正理，但近二年的感情，不是说能轻易割舍就能割舍的；秦凡也知道他和丁芸的事，即使在后世也是为社会所不容的。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步，秦凡还是十分难过。同时寄来的还有房屋转让合同，和一些转让所需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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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圆。
皋安师院的女生寝室，宿管大姐“砰，砰。”地拍着407室的房门。
门开后，下铺的韩丽打着哈欠问道：“大姐，这么晚找谁？又有什么事啊？”
“阮婉晴，下面有人找你。”宿管大姐回道。
婉晴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问道：“是谁啊？”
“下去，你就知道了。”宿管大姐没好气地说。任谁被人打扰好觉，心里都不会痛快。
急匆匆下楼来的婉晴，见到来人，并不认识，只是见来人穿着林氏私家饭庄女服务员的衣服。
“你是谁？”婉晴问道。
“是婉晴姐吗？我们小秦老板被坏人打了！”来人焦急地说道。婉晴一下懵了，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婉晴姐你别问了，赶快去吧，小秦老板要见你。”来人催促道。
“你等一下。”说着，婉晴匆匆回寝室里加了一件衣服，又匆匆地下楼，跟着来人向校门走去。
第九十三章 惊 变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婉晴气喘嘘嘘地问道。
“婉姐，我是新来的。”来人回道。
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映在地上，校门口传达室窗口探出一人问道：“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你大哥，”来人客气地回道。
“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俩个女孩走夜路行吗？”传达室里的人又问道。
“我们去的地方离这不远。”边说边跨出校门的门槛，婉晴也紧跟着跨出了门槛，没走几步，赫然发现校门外，站着一人，背着月光看不清面部，只有黑黑的身影，婉晴脚步顿停了一下，来的女孩看到她的疑虑，忙说：“这是小秦老板派来陪着我的。”
婉晴听了没在多想，只是催着快走，一前一后没走几步，婉晴心头忽有一丝不安，只觉背后一阵发凉，止住步说道：“等等，我要回去喊敏敏一起。”说着返身向校门跑去。
没跑几步，只觉头皮一疼，原是被那男子抓住了头发，婉晴心里一阵惊恐，拼命地一挣，几络头发被扯了下来，婉晴忍着痛，尽力地往校门跑去。
“快，快抓住她！”身后传来女孩气极败坏地声音。
当婉晴的指尖快触到学校大门的铁栏杆时，头发又一次被那男子狠狠地扯住。
“快来人，抓坏人啊！”婉晴尖厉地叫着，尖厉的声音刺破静谧的夜。
当第二声“救命”刚刚发出，婉晴只觉得后脑被砰得重击了一下，头一阵发晕，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谁？谁在哪？”校门传达室里的人被惊动，走出门问道。
“大哥，快走。”女孩惊慌地喊道。
那男子不甘心地又扯着婉晴的头发走了两步，抬眼看到校门已出现了两人，正向这里走来。
“晦气。”那男子咕哝了一声，撒手和那女孩匆匆沿着无人土埂路，向浮桥方向跑去。
走出校门的保卫追了几步，见疑凶渐渐跑远，只得回身用手电照着倒下的身影。
“这不是中文系的阮婉晴吗？”当手电光照在婉晴紧闭双眼苍白的脸时，其中一位惊讶地叫道。
“快，快，快去喊人。”另一人手忙脚乱地托起婉晴往医务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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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墙根下，闪出俩人，拦住气喘嘘嘘跑来的男女。
“怎么回事？人呢？”张志勇问道。
“给她跑了。”夏珠曼沮丧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志勇又紧接着问道。
夏珠曼喘了几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志勇。
“真晦气。”张志勇狠狠地拍着城墙身。
“走，回去。”郑济军也是惋惜地说道，四人垂头丧气地回到躲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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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孔，睁开眼，眼睛却被顶上惨白的日光灯刺了一下，重又闭上眼睛，阵阵头痛，恍惚想起发生的事情。
心里惊骇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对自己下毒手。
“醒了，醒了。”旁边女人的声音。
“这位同学，你感觉怎么样？”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
婉晴扭过头，小小的医务室里，站满了人，眯起眼，好一会才认出问话的人是她们的副校长郭昌盛，站在他身后的是保卫科科长李候明，还有几人却叫不上名。
婉晴艰难地挣扎着想起身，郭昌盛校长忙虚按着说道：“不用起来，你就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婉晴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说，来的那个有点妖媚的女孩，穿得可是凡子店内女服务员的工作服，也正是这点，使她的怀疑少了一半，再加上那女孩对凡子店里的熟悉，又使她少了一分警戒。但主要是猛地听到凡子出事，使自己乱了心智。至于到底是谁，她也想不出。
“李科长，报警吧。”郭昌盛见婉晴心乱神散的模样，直起身转头向保卫科长李候明说道。
“这位同学身体有没有大的问题，要不要送医院？”郭昌盛又向医务室陈晨问道。
“主要是被吓得，头上的血是头发被扯掉后出得，应该没多大问题。”陈晨有点鄙视着回道，心里极是不痛快，刚刚入睡，却被叫醒；在检查过程中，看到婉晴秀美的脸，又听到保卫科的人断断续续地交谈中，对眼前的女孩愈发地鄙视。
“那好，那就让这位同学在这里好好休息，大家都散了吧。”郭昌盛校长也打着哈欠地说道。
随着人声渐渐隐去，婉晴又睁开疲惫的眼睛，想把整个事情想个明白，可头部的疼痛又引起浑身的颤抖。
“凡子，你到底怎么了？”婉晴又昏昏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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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正在上课的秦凡被老彭叫了出来，秦凡摸不着头脑地跟着老彭，抬眼看到两个公安站在那里。
年长的公安看了看秦凡问道：“你就是秦凡？”
秦凡点点头回道：“我是，不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年纪轻一点的公安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秦凡惊问道。
“噢，我们来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昨天你在那里，做了什么。不要紧张，跟我们到所里把事情交待清楚，没事你就可以回来了。”年长的公安温和地说道。
教室里同学们站起来看向窗外，纷纷交头议论，雪梅急得坐立不安 ，眼睁睁地看着秦凡被两个公安带走。
老彭黑着脸，出现在教室门口，喝道：“还不上课！”
雪梅大着胆子问道：“彭老师，秦凡到底怎么了？”
老彭撇了一眼赵雪梅，依然黑着脸说道：“你等他回来，自己问他。”
雪梅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心里仍旧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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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警车里，七绕八拐地进了派出所内，秦凡下了警车，却是到了水井拐派出所，口字形的警房破旧不堪，门口处立着一段山碑，上写“为人民服务”。
进了里面的刑讯室，见铁栏杆相隔的监室里已坐了两个公安。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么？”对面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凡摇摇头回道：“不知道。”这真得确实不知道。
“老实点，你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你昨天干了什么事？”另一更为严厉的声音扑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愤 怒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知道什么，秦凡还是事无巨细地把自己昨天的行程和所作所为通通说了一遍。
“就这些？”严厉的声音又问道。
“你们想要我说什么？”秦凡反问道。
“昨夜里，难道不是你派人到皋安师院打伤了人？”严厉的声音继续追问道。
“我为什么要派人到师院去？”秦凡奇怪地问道。
“是我们在问你，在这里，你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希望你老实交代。”仍旧是严厉的声音问道。
“我该说得已经说完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秦凡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你......”严厉的声音被制止，接着慢条斯理的声音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单单只找你来问话？好吧，我来跟你说，昨天夜里，有人穿着你们饭庄女服务员的衣服，把师院的学生骗了出来，就在校门口把学生打伤。”
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秦凡的心头，忙问道：“谁被打伤？被打伤的学生叫什么，是男，是女？”
“这是你问得吗？......”严厉的声音仍旧被制止，慢条斯理的声音说道：“是一位女孩，中文系，阮婉晴，你和她有什么......”话未说完。
“啊！”愤怒瞬间涌上了心头，秦凡失态地站起，红着眼厉声问道：“是谁干的，是他玛的谁干的？”
对面一时失声，秦凡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片刻严厉的声音喝道：“老实点，坐下，笑话，难道不是你派人干的吗？”
秦凡气极反笑道：“我派人干的，那真是笑话，阮婉晴是我的女朋友，听清楚了，再说一遍，阮婉晴是我的女朋友！”
对面的俩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问什么好，俩人相互交流了几句。
“你怎么证明？”严厉的声音问道。
这时的秦凡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请求道：“请带我去见婉晴。”
俩人又互相商量了一下，对师院报上的情况不详细也是一头恼火。对于秦凡的请求也是不可，也许等二人见面后，对于案情侦破的方向有好处。
从所里调了一辆边三轮，急急地向皋安师院驶去。路上秦凡几次都忍不住问起婉晴的伤情，俩位警察并不搭理。
驶过浮桥，开进校内，这时学校的保卫科科长李候明也已等候在那里。
来到女生宿舍楼，李科长让宿管大姐喊阮婉晴下来，一边的秦凡听了，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能自己下来，说明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没多大一会，门口出现了婉晴和董敏的身影，婉晴没想到能在此时此地看到秦凡，维持多时的坚强一下松懈下来，满腹的委屈随之而来，不顾众人在场，扑到秦凡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秦凡颤抖的手抚摸着婉晴鬓角处淡淡的乌青，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保卫科长李候明和那俩位警察看到此景，聚在一起低声交流。
“谁干的！”秦凡红着眼恶狠狠地问道。
婉晴抬起满是泪水的眼，只见秦凡通红的眼眶里充满了愤怒，艰难地摇了摇头，秦凡转头看向董敏，正惴惴不安的董敏惊得快要跳起来，婉晴忙拦住秦凡，低声说道：“敏敏，什么都不知道，昨夜我是听那人说你被人打了才......一早敏敏到饭庄找你也没找到你，只是听店里的师傅说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这事我想不是针对我的，那俩人我压根就不认识，我也没有和外面有什么恩怨，我猜想，这肯定是拿住我来要挟你的。”
秦凡冷静下来仔细聆听，脑海里闪过卢强挤在一堆的脸。
李候明走过来说道：“你们先停停，跟我们到保卫科把事情说明白。”
婉晴这才发觉周围众人的眼光，羞红着脸躲在秦凡的身后。秦凡想了想招手让董敏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低声给董敏交待什么，董敏边听边点头，接过钱匆匆向校门走去。
来到保卫科，相互介绍，秦凡道歉道：“陈警、张警，我向你们道歉，刚才在所里我有些失态了。”
陈警笑了笑摆摆手，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理解，理解。”接着又仔细地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当听说秦凡在北门又买了一处三间门面，不禁暗暗咂舌，想不通这位看起来仍像高中生的秦凡，从那里弄到那么多的钱。
“卢强？”正在作着笔录的张警停笔问道，接着又和陈警对视了一眼。
“是的，我十分肯定是卢强心怀恶意，找人干的。”秦凡眼红地说道。
“没有确凿证据，这不好办。”张警回道。这时董敏敲门进来，递给秦凡一条阿诗玛的烟，秦凡向陈警、张警那边努努嘴，董敏把烟放在陈警、张警的桌前，随即退出门。
“你这是做什么？”张警有点恼怒地问道。
陈警却笑着把烟拆开，拍出几支烟，各自递了一支，又看向秦凡问道：“要不要来一支？”
秦凡摇了摇头说道：“陈警，我建议你们马上找到卢强，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我理解你的心情，找卢强我们肯定会去的，也劝你不要自己以暴制暴，现在正在风头尖上，万事都要小心点。”陈警好心地劝道。
秦凡红着眼点点头，嗓子沙哑地回道：“谢谢陈警提醒。”
走出保卫科的大门，李候明拍着秦凡的肩头说道：“事情已弄清楚了，你也快点安慰安慰你的女朋友。”
望着低声笑着离开的警察，秦凡搂住婉晴，婉晴却推开了他，眼泪汪汪地说道：“你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让警察去办，听到没有。”知道自己这样劝，不知有多大的用处，但还是担心秦凡冲动为她出气，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婉晴鬓角处的乌青，秦凡压住心头的怒火，敷衍地点点头。
“凡子，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不希望你再出事。”婉晴看出秦凡的敷衍，又郑重地叮嘱道。
“好晴儿。”秦凡紧搂着她，心里一阵感动，她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却是想着他的安危；那似后世的女孩在外受了一点委屈，也要自己的男友给自己找回场子，毫不顾忌男友为此付出的代价。如果男友没有如她的意，废物，窝囊废会脱口而出。
董敏仍在门口等着，此时的她出奇地安静，秦凡拥着婉晴走过来，轻声地对董敏说道：“敏姐，我把婉晴交给你，请帮我看好她，拜托了。”董敏哭着连连点头。
与婉晴和董敏告辞后，秦凡急急地向学校跑去。
第九十五章 抓 捕
“秦凡，怎么回事？”吴玉和李进军看到秦凡铁青着脸，关切地围过来问道。
“你们婉姐被人打了！”秦凡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吴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追问道。一旁的进军忽地涨红了脸，怒问道：“他玛的是谁？”这一声到把秦凡和吴玉吓了一跳。
“我怀疑是卢强他们干的。”秦凡猜测地说道。
“他玛得不想活了，进军，走。”吴玉跳起来喊道。
“回来！”秦凡仍旧铁青着脸喊道。
看着气红脸的吴玉和进军，秦凡知道婉晴在他们的心里真如亲姐一样。他平复自己的愤怒，说道：“你们知道到哪里去找到卢强？”
“秦凡，你说怎么办？难道你就能咽下这口气，你能忍下，我和进军绝对忍不了！”吴玉瞪着渐渐发红的眼睛问道。
“这两天，北门那个门面还有扔死狗、死猫的吗？”秦凡想了想问道。
“有，可就是抓不到是谁干的。”吴玉渐渐冷静下来问道。
“今夜里，我们就在那蹲守，一定要抓住那人。”秦凡交代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不远处，雪梅跑过来问道，看着铁青着脸的秦凡和涨红着脸的吴玉、李进军，不解地问道。
“你们回吧。”秦凡对吴玉、进军说了声，接着，转过头来尽量语气温和地问：“没什么，只是问问我到派出所里的事。”
“噢，对了，我也想知道警察为什么找你？”雪梅心里不安地问道。
“他们也只是问问我昨天做了什么，昨天有人偷了我们店里女服务员的服装，在外面干了坏事。”秦凡敷衍地解释说。
“你真得没事，秦哥哥，你可知道你走了后，可把我吓坏了，我......”说着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秦凡心疼地擦着她的眼泪，怜惜地说道：“雪梅，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么，哭什么，搞得好像我被抓进牢里一样。”
雪梅破涕而笑，头埋进秦凡的怀里，捶着秦凡说道：“真是把我吓坏了。你......”话还未说完，身后老彭的声音传来：“你们像话么，你看你们这样，简直不像话。”
怀里的雪梅像被惊吓的小鹿，推开秦凡，双手捂着羞红的脸，向教室跑去。
“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老彭黑着脸问道。想想眼前的学生愈来愈不着调了，经常旷课不说，还和女同学搂搂抱抱，现在又把警察招来，老彭直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
秦凡陪着笑把编好的话跟老彭这么一说，老彭狐疑地看着秦凡：“真是这样的？”心里却是惊讶不已，秦凡的家境他是知道的，父亲是公司职员，母亲是小学教师，都是拿死工资的人，怎么能短短时间开个饭店，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真是这样，要不然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么。”秦凡仍旧陪着笑脸回道。
“好吧，算你说得通，那你刚才和赵雪梅在干什么，你不要欺负我眼瞎！”老彭厉声问道，秦凡和雪梅的胆子太大了，这已经到了不知羞耻的地步，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这他玛得还是学生吗？
“彭老师，您看您说得，赵雪梅刚才是吓着了，我是安慰她呢。”秦凡狡辩道。
忍着，忍着。老彭提醒自己不能发火，刚才这小子明显是在狡辩，老彭最后还是气得一甩袖走了。
秦凡也讪讪地往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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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的夜。
初冬寒意渗透着秦凡的身体，秦凡忍着渐渐发麻的双腿，仍旧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东西巷口也由吴玉和李进军把守，不远处还有吴玉他们厂里的鲍亦勇，也是前段时间给秦凡焊牌的包工头，听说这事，自告奋勇地带着俩个小弟赶来帮忙。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夜愈发地冷。
凌晨二点左右，疲惫的眼睛借助青冷月光，看到俩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店门。
秦凡精神一振，死死盯着这俩个黑影，不一会儿，就见这俩个黑影靠近有锁的门板，其中一人抓着锁在捣鼓，另外一人手里攥着一条麻袋，紧张地四处张望。
眨眼之间，锁被打开，门板被下了一扇，秦凡大喊一声就向那俩个黑影扑了过去。
黑影被惊吓地扔了手里的麻袋就想跑，没跑几步，被吴玉、进军、鲍亦勇，还有两个小弟给堵了回来。
秦凡用手电照了照这俩人的脸，发现这俩人竟是半大的流浪儿，稚气的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
“谁让你们这样干的？”秦凡厉声问道，俩个孩子哆哩哆嗦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吴玉过来递给秦凡一个被捅开的锁头，晒笑道：“没想到这么小就会捅锁了。”
旁边的李进军打开麻袋，叫道：“死狗、死猫！”
“谁，到底是谁让你们干的？”秦凡再一次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其中一个胆大的孩子颤抖地回道。
“不认识？怎么让你干你就干了？”秦凡继续问道。
胆大的那位哆嗦着把事情的经过磕磕吧吧地说了一遍；原来这俩人是街头的流浪儿，平时靠乞讨和小偷小摸度日，前不久，有一混混找到他们，说只要他们每天夜里往这店内扔几只死狗死猫死耗子，就会给他们兄弟俩每天一人一块钱。
“各位大哥，各位大爷，我们也是鬼迷心窍才干了这缺德事，求求你们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说着，竟在地上磕起头来。
秦凡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做完后，是怎么拿到钱的？”
俩人抬起略显肮脏的脸，争先恐后地说道：“我们干完后，就到临水拐巷口去找那人领钱。”
“什么时候？”吴玉插嘴问道。
“就现在。”俩人又磕着头回道。
李进军把俩人拎了起来，啪啪给了俩人两耳光，喝道：“带我们去！”
一行人跟着这俩个孩子，向临水拐方向走去。
没多一会，俩人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巷口说道：“各位大爷，就是这里了。”秦凡和吴玉他们几人一商量，决定让其中的一个孩子带着吴玉先去接头，随后秦凡和剩下的几人分头把在前后出口。
看着吴玉拎着那个胆大的流浪儿向巷口走去，进军捂住留下流浪儿的嘴，防止他叫出声来。
吴玉和那流浪儿在巷口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埋怨的声音：“每次都这么晚，下次不能早点吗？”接着从巷口里面闪出一人，骂骂咧咧地走向吴玉和流浪儿那里。
“动手！”秦凡疾步向巷口扑去。
第九十六章 夜 审
“啊”来人并无警觉之心，四处乱瞟的眼睛，看到不远处有几条黑影向这里扑来，返身就要往巷里深处跑去。
“扑通”一声，来人只觉得整个后背一痛，巨大的冲力使他载向乌黑肮脏的地面，吴玉一手摁着那人的脖颈子，一手噼哩啪啦地扇着那人的耳光。
等秦凡冲过来，那人已被打得嘴喷血沫，拼命地喊着求饶。秦凡拉住吴玉扬起的手臂，这边却没防住李进军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混混立刻如煮熟的虾子，捂着肚子，咳咳地吐着酸水。
“够了！”秦凡厉声喝道。
吴玉和李进军闪到一边，这时从巷子的另一端跑来了鲍亦勇他们三人，秦凡冷冷地看着地上不停抽搐的混混。等了片刻，秦凡俯下身，死死盯着那人的眼问道：“谁让你这么干的？”
那混混已被吓破了胆，喘着气结巴地说道：“是，是，是卢强，是卢强安排的，跟我没，没，没关系，我，我，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求大爷们手下留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忍着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问你，卢强在哪里？”秦凡继续问道。
“这，这......”混混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背后就挨了一脚：“他玛的，你还不想说！”进军怒吼道。
“我说，我说。”混混忍着痛连连喊道。
断断续续地交待，卢强藏身之处离此地并不远。秦凡向进军努努嘴，进军拎起混混说：“带路！”
七绕八拐，在不时的狗吠声中,混混领着秦凡他们来到一片平房，穿过窄窄的巷道，来到一间有门檐的红门处，混混战战兢兢地指了指那门，示意卢强就在里面。
正欲敲门,门内突然传来凶猛的狗吠声,秦凡押着混混拍着门,不一会,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谁他玛大半夜的敲门。”
秦凡一推那混混，混混按事先交待的说道：“我是二强子，快让我见老大，有大事跟他说。”
门内又传来：“滚一边去，就知道叫，迟早把你炖了。”接着大门哗啦开了一条缝，李进军飞起一脚，“咣”地一声，大门被整个踹开，门后的人“啊”地一声，然后就瘫在地上，进军冲进门，紧跟着又是一脚，门口扑上来的狗，昂地一声，被进军踢在门旁的锅灶边，蜷缩着浑身打颤。
秦凡等人依次往里冲，穿过窄狭的门道，映在秦凡等人眼前的是：昏暗的白炽灯下，烟雾缭绕，桌上码着四珞麻将和一些蓝票，四张惊愕的脸望向秦凡。
坐在对面的卢强，忽地看到秦凡那铁青的脸，不禁“啊”地一声将手中的麻将撒向秦凡，跳起来，就往自建的二楼跑去。
“进军，鲍子留下！”秦凡闪过飞来的麻将牌，低吼一声，一脚踏向麻将桌，紧接着又一跃，攀住楼梯扶手，一手向卢强抓去；卢强微胖的身躯一躲，竟躲过了秦凡的这一抓，继续往二楼跑去。秦凡一用力，翻过扶手，紧随其后。
追到二楼楼口，就见卢强往二楼的平台跑去，临到平台边缘，一抬腿上了矮墙，纵身一跳，落在相隔邻居家的屋顶，然后手脚并用爬上屋脊， 等秦凡也爬上屋脊时，在青冷的月光下，看到卢强的背影正跳向另一家的屋顶。
对于在屋顶上跳来跃去，秦凡并不陌生，自小在外公家里和邻居屋顶上玩耍，也不知挨了多少揍。可此时秦凡对这一片并不熟悉，竟一时追不上卢强。
见卢强闪腾急跃，秦凡弯腰揭起一片瓦片，随手望前面卢强的身影扔去。飞速的瓦片旋转着，呼吸间，只听前面“啊”得一声，接着是咕噜咕噜和夹杂屋面瓦片压碎的声音，“扑通”一声从地面传来。
秦凡跃下屋顶，还没来到卢强滚下的地方，却见前面吴玉在按着卢强一拳一拳地捶打，原是吴玉也从后面赶了过来，正好按住落下的卢强。
“别打了，带回去问。”秦凡低喝一声，这时有几家已亮起了灯。
把卢强像死狗一样拖回他的住处，进门见混混们抱着头挨着墙根蹲着，进军和鲍子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挪开麻将桌，把卢强往地上一撂，卢强翻起身不停地告饶。
吴玉走上前，啪啪又给了他两耳光。
“卢强，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秦凡冷冷地问道。
卢强抬起皱在一起的脸，装傻地说：“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干。”秦凡一招手，鲍子把俩个半大孩子和接头的混混押了过来。
“还想抵赖么？”
卢强低着头不说话，吴玉见此情形，又拎起扇着耳光。“别，别打了，我说，我说。”卢强忍不住痛地喊道。
吴玉停了手，按着他的额头，喝道：“继续说！”
满脸血污的卢强磕磕绊绊地把他怎么指使手下寻找街面上的流浪儿，怎么扔死狗死猫的事说了一遍。秦凡对已知的事并不感兴趣，打断他的絮叨，厉声问道：“你派人去打伤师院的学生为什么不说？”
卢强一愣神，晕沉沉的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凡问的事他还真不知道，他当初的建议，不是把眼前的这座瘟神的女朋友绑架来吗？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出了意外也不派人来通知他一声，那帮人做事真不地道。
看着卢强的小眼珠上下左右乱动着，秦凡上前捏着他的喉咙，瞪着他，威胁道：“再不说，你就真得没机会了。”
喘不过气来的卢强，涨着猪肝似的脸，连连告饶说道：“我，我我，我说，我说。”秦凡松开手，卢强忙猛吸了两口气说道：“你说的那事真不是我干的，我也没那个胆啊。”瞅见吴玉又扬起了手，忙又接着说：“但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干的？”秦凡和吴玉同时问道。
“是郑济军和张志勇！”说完卢强瘫坐在地上，秦凡想了又想，怎么这两个名字好像在那听过，可具体又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
“我和这俩人近无怨远无仇的，你说是他们干的，目的是什么？”秦凡露出不相信地神情，瞪着卢强问道。
卢强避重就轻地把郑济军和张志勇派人来问他，城里现在谁是有钱人，自己说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秦凡；压着心里的恐惧，并没有说明，是自己出价找人要干掉秦凡，好出自己心头这口恶气。
“派的是什么人？”秦凡继续追问道。“我不清楚。”刚吐出这四个字，吴玉抄起柴棒，劈头盖脸地打着，一边打一边骂着：“我叫你不清楚，我叫你不清楚。”
秦凡拦住吴玉，看着还在挥舞着双臂遮挡的卢强，冷笑道：“你最好老实交待，不然我这兄弟脾气可不太好。”
被打老实了的卢强惊怕地交待：“是新皋大饭店的服务员夏珠曼，是她，是她来问的。”
听到新皋大饭店这五个字，秦凡猛然想起郑济军和张志勇是谁了。
吩咐吴玉、进军、鲍子三人找寻绳索，把卢强他们绑得结结实实，准备送到派出所去。
刚要出门，门口站着俩个人，拿着手电照着秦凡他们。
第九十七章 长 夜
“住手！”秦凡喊道。进军已把来人中的一个反手摁在墙上，而此时秦凡已看清来人是巡夜的联防队员，左臂上都戴着红袖套，进军放开来人，来人又用手电照了照，却被吓了一跳，狭小的门厅里站着黑鸦鸦一群人，约莫有十来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位联防队员状着胆子问道。
“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我这里有重要的事要汇报。”秦凡镇静地说道。
“那好，跟我们走，这里离水井拐派出所最近。”那位队员回道。秦凡等人押着卢强他们跟着联防队的人向水井拐走去，李进军抄起门口被门撞晕的混混，扛在肩头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上，惊狗群吠，夜愈发地深。
快到派出所的大门，值班的警察看到黑鸦鸦一群人走过来，喝道：“干什么的？站住！”随着这一声，又从里面跑出来俩人。
那俩个联防队员忙迎上去，小声地说着，秦凡等人静静地等候在原地。不一会,联防队的人和秦凡等人,把卢强这些人押进了所内,陈警抬眼就看到秦凡,不悦道：“白天里跟你说，不要冲动，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陈警，闲话少说，逃犯郑济军和张志勇已有消息。”秦凡打断他的话说道。
“你说什么？”陈警一愣，紧接着问道。
“郑济军和张志勇还在城里。”秦凡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真的？你不是乱说？”陈警缓过神来问道；郑济军和张志勇已逃往外地，这在公安局里已形成共识，忽然听到他们还在城里的消息，他的脑子真有点发懵。
秦凡急促道：“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派人把夏珠曼抓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夏珠曼是谁？”陈警又问道。
“夏珠曼是新皋大饭店的服务员！”看着陈警的墨迹，秦凡大声地喊道。陈警掏了掏耳朵，瞪了秦凡一眼，转头吩咐张警带着两人向新皋大饭店去抓捕夏珠曼。
陈警接着又摇响了电话，不一会电话接通，陈警把发现郑济军和张志勇的踪迹和电话里的那人一说。
秦凡看着陈警手里握着电话不停地“嗯，嗯，好，好”。猜测他是向上级汇报，毕竟郑济军和张志勇这俩人都是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的家伙，上次从警察手里逃脱，就能证明这点，导致整个刑警警员感到屈辱，因为此二人正是从押解他们的警员手中逃脱的，并且还打伤警员数名。
没多大一会从门外走进四个持枪的刑警，为首的平头，精干，三十多岁，陈警忙迎上前去，没有寒暄，直接把情况又了解了一遍，为首的正准备再派人支援，门口又传来警鸣声，片刻，张警押着一个妖媚的女孩走了进来。
本已惶惶不安的夏珠曼，见到房间里的秦凡，惊叫一声，直接吓瘫在地上。
“郑济军，张志勇在哪里？”平头问道。
“在，在，在......”夏珠曼哆嗦着说不成话。
“走，带我们去。”平头杀伐果断地押着夏珠曼再次上了警车，警车呼啸着冲出大门。
陈警草草地对秦凡他们做了笔录，又匆匆把卢强他们押到隔离室，系上武装带，取出佩枪。秦凡拦住他问道：“陈警，需不需要我们。”
陈警不耐烦地说：“不需要，你们赶紧回家，以后有什么情况再联系你。”说完，头也不回地驾着边三轮驶出派出所大门。
此时已近早晨六点，正是夜最黑时，秦凡看着吴玉等人已显疲惫神态，领着他们出了门，吩咐吴玉他们回去休息睡觉，吴玉看着秦凡想说什么，秦凡摆摆手，转头向鲍亦勇三人道了谢，在门口处和他们分了手。
平头刑警大队长宋吉平带着三个刑警，押着夏珠曼，向着她交代的地方扑去，越走越惊，即恨又佩服，恨的是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带着兄弟们受了那么大的罪；佩服的是郑济军和张志勇这两人，胆肥得竟敢在离鼓楼派出所不到三百米处隐藏。
来到简陋低矮的平房门口，宋吉平顶着夏珠曼上前敲门，夏珠曼战战兢兢地“笃，笃笃。”敲着门。半响，里面并无声息。
宋吉平暗道“不好”推开夏珠曼，一脚将木门踹开，持枪领着二人冲了进去，屋里空无一人。随后被推进来的夏珠曼，也傻了眼。
“确定是这地方？”宋吉平厉声问道。
“我发誓，真得是这地方。”夏珠曼急了，诅咒着喊道。
“报告大队长，这被窝还是热的，他们没跑远。”这时有一位刑警报告说。
“你去鼓楼派出所找刘所，请求支援。再电联各所及刑警各队设卡搜捕。”
“是！”刑警听命跑去。
不一会，刘所长带着四人跑了过来，水井拐的陈警也摸了过来，几个头聚在一起推测二人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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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听着四处的警笛声，摸到饭庄，值夜班的师傅打开门，秦凡进门上楼，倒床便睡，昨一天的愤怒和一夜的蹲守，使他精疲力竭。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五点多了。
张玲玲端来饭菜，秦凡也是饿极了，正在吃时，雪梅跑了进来。
一整天，雪梅都在教室里坐立不安，汤奕跑来坐在她的身边，问道：“雪梅，你情哥哥又跑哪去了。”
听着好友的调笑，雪梅空落落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里很难过，秦凡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她呢，真是把她当作外人？
汤奕看雪梅难过的样子，凑进她耳边小声说道：“昨我听吴玉和李进军他们的商议时，好像秦凡有什么朋友被人给打了。”
雪梅惊讶地问道：“是谁被打了？”
汤奕摇了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反正他们几个肯定去报仇去了。”
雪梅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汤奕看她担心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雪梅红着脸问道：“我这都担心死了，你还笑，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听到雪梅的责怪，汤奕忍住笑问道：“哎呀雪梅，你是关心则乱，我问你，你可见过秦凡、吴玉和李进军他们三人，跟人打架吃过亏没有？反正我是没见过，就只见他们欺负别人了。”
雪梅还是担心地说：“那万一被坏人打伤了，怎么办？”
汤奕继续安慰道：“我想这也是秦凡不告诉你的原因，主要怕你担心。”
雪梅想了想又问道：“也不知道是他的哪个朋友被人打了？”
汤奕摇了摇头说道：“这我真没听道。”
雪梅忽然心情好了起来，伸手拽着汤奕的耳朵，开玩笑地问道：“你这两个耳朵为什么不再长长点呢？”
汤奕使劲挣扎着骂道：“你真想让我变成兔子，痛，痛，你松手啊！”
前排的卫虹和郑慧慧吃吃地笑着。
第九十八章 逃 逸
“你怎么来了？”秦凡一面呼噜呼噜地喝着汤，一面问道。
“你一整天都没去学校，想你了呗，来看看你。”雪梅没说放学后还到他家里找过他，整天未见到秦凡的烦躁心直至见到他而宁静下来。
“嗯”了一声，秦凡仍旧大口吃着，雪梅看了也没再说什么，拿起茶壶，嘴对嘴地灌了起来，“哎”秦凡放下饭碗想阻止。
“渴死我了。”雪梅抹了抹嘴畅快地说。
“小丫头，那不有茶杯吗？”秦凡无奈地说道。
“我听说昨晚你帮你朋友打架去了？怎么样可打赢了吗？”雪梅笑盈盈地问道。
“听谁瞎说，昨晚去逮俩个小毛贼，打什么架啊？”秦凡轻描淡写地回道。
“你骗人。”雪梅随口说着，又用手拿捏秦凡的肩头几下：“舒服吗？”
“小丫头，你跟谁学得？”秦凡笑着问道，随后又把逮俩个流浪儿的事说了一遍，但后面的事闭口没说。
“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雪梅俨然把自己当成秦凡的正牌女友问道。
“怕影响你，谁不知道你，告诉你，你肯定要跟着去；雪梅，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要好好......”雪梅猛地手上使劲，打断秦凡的唠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可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学习。”雪梅在后面苦恼地问。
秦凡一阵无语。
“雪梅，我真得不值你喜欢我，我......”
“我喜欢你，跟你值不值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觉得我讨厌，我，我，我......”说着说着眼睛里噙满了泪珠。
秦凡扭头看她欲泪欲泣的样子，不觉慌了手脚，对于雪梅虽谈不上爱，但也是极喜欢雪梅容貌和性格。
忙用手擦着她的眼泪，哄着说道：“谁说讨厌你啊，心疼都来不及，你别哭啊。 ”雪梅搂住秦凡忍不住张口一咬。
“哎呀！”秦凡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痛。
“你是我的，给你盖个章，嘻嘻。”雪梅带泪的脸上，又显出顽皮的笑容。秦凡推开她，揉着脖颈，正要开口，只听雪梅蚊子般的声音：“妈，你怎么来了？”
门口雪梅的妈妈黑着脸看着他们，等雪梅忸怩地走到门口，才气恼地说道：“你是疯了，还是心没了，有家也不知道回，等会我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雪梅垂头丧气地跟着妈妈回家，路上想不通妈妈怎么知道自己会在饭庄里，心里想着，嘴里也不由地问道：“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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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弄不清雪梅妈妈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脖颈处阵阵发痛，对着镜子却又看不到咬痕。
心里还惦记郑济军和张志勇有没有抓到，溜达消食来到鼓楼派出所，看刘所在不在，顺便问问。
“说你呢，过来，望哪看，在这里。”所长办公室门口刘所吸着烟，一眼就看到秦凡在大门口处，探头探脑，不禁喊道。
“刘所吃过了。”秦凡颠颠地小跑过来寒暄道。刘所每次见到秦凡这小子，心里就犯嘀咕，按说一般的学生见到警察都回发怵，能回避的都是尽量回避，哪有像他这样的二皮脸，一点都谈不上害怕，和他说话有时恍惚是跟同龄人交流。
“到这里来，又有什么案子要报的？”刘所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郑济军和张志勇抓到没有？”秦凡问道。
刘所叹了一口气道：“跑了一个，打死一个。”
“跑了？”秦凡奇怪地问道，由不得他奇怪，从抓捕夏珠曼开始，刑警是一刻也没迟疑就直接扑向他们的藏身处，怎么还能让他们跑了一个呢？
刘所看出他的疑惑，解释说：“今凌晨找到他们住处，人已经不在了，张志勇是在小庙岗被设卡的警察击毙，郑济军不知所终。我们怀疑他们是分头逃跑的。”
“谁通风报信的？”秦凡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刘所欣赏地看着秦凡，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人通风报信？”秦凡撇了撇嘴，回道：“昨抓到夏珠曼我还在，亲眼看到刑警第一时间去了现场，如果消息泄露，那估计也是在抓捕夏珠曼之后，被某人惊觉，赶在警察到达之前报的信。”
刘所赞许地说道：“确实是这样，只是我们还不知是谁报的信？”
秦凡苦笑道：“刘所，您在考我吗？我又不是警察。”
“你不是警察，却是当警察的好苗子，怎么样？有没有当警察的兴趣？”刘所问道。
“刘所，您太高看我了，我也只是瞎猜瞎想的，当不了真。”秦凡又是一阵苦笑。
“你女朋友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刘所这时也知道案子的转机是从秦凡的女朋友被打开始，而秦凡为了找到凶手误打误撞上的。
“身上的伤到是不重，心里的伤就不好说了。谢谢刘所关心。”说道婉晴，秦凡仍是深深内疚，无辜的婉晴是因为他而遭了无妄之灾。
“你也不要东打听西打听了，案子据夏珠曼交待，郑济军和张志勇急欲逃窜外地，想搞一笔钱，正好卢强私底下因为和你的矛盾，出价寻找枪手，与他俩不谋而合，前晚就是夏珠曼受张志勇指使，从你的店里偷走了服务员的衣服，伪装成你店里的服务员，把你的女朋友骗了出来，本意是把她绑架到手，以此来威胁你，拿出一大笔钱来的，结果绑架失手，被你女朋友逃脱。这可真得是万幸，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这个女孩。”刘所简要地把前因后果叙说了一遍，叙说中自己也吓了一跳，如果秦凡的女友没有逃脱，根据郑济军和张志勇的凶残心毒,后果有可能这时已不在人世了，而秦凡有可能也......
秦凡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后又感到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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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安师院女生寝室407。
婉晴躺在被窝里，露出被头的眼望着室友忙来忙去，偶有人问问她，她也是笑笑摇摇头，董敏跑来几次，有时也坐着陪她聊聊天，宿管大姐也跑上来内疚地向她道歉，直说自己的警惕性不够高，那晚没拦住她。
婉晴心里过意不去，安慰她说：这是自己大意了，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正说着。
下面有女孩喊：阮婉晴，有人找。
第九十九章 分 歧
教学楼三楼的走廊里。
秦凡和婉晴相拥着，婉晴依偎在秦凡的怀里，想到在女生宿舍楼前见到他的模样，不禁又是噗嗤一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牛仔服的衣领被故意竖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凡在她面前的邋遢样。不过细想却又十分感动。
“真是为了报复你？”婉晴轻声问道。
看着仍未褪去乌青的脸，秦凡吻着那片乌青：“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你还要开店吗？”微微作痛，婉晴稍稍避开他的吻，转移话题问道。
“嗯，把这个店开后就不开了。”
“能不能不开了，你只是个学生，以后你要是考走了，你这边的店谁来管啊？”
“你不管吗？肯定是交给你管了。”
“我可不管，再说我也管不好，我现在是学生没时间，就是毕业了，我还要工作， 哪有时间来管？老实说，我还是想安安静静地上上班，平平凡凡地过日子。”
“你不再考虑考虑？”秦凡不知道她是怕了，还是本意如此。
“不，你也别弄了，我真担心一个有文艺范的人，变成一个浑身都是铜臭味的俗人，到时我真怕我不喜欢你了。你答应我，你可千万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婉晴说出了她的忧虑。
秦凡顿时无语，他忘了这时的风气，学院里的女孩们喜欢的并不是你有多少钱，而是你的才华，钱多只会徒添铜臭味而已，哲学，诗歌，才艺才是她们的最爱。仗着钱多来追求她们，只会得到她们的鄙视。这也是此时女孩们的情怀，此后再也不复现，只有各种的晒，各样的秀，令人无语的攀比和炫富。
秦凡自遇上婉晴后，也曾恶补如莎士比亚、弥尔顿、拜伦、雪莱等人的作品，也狂背海涅、纪伯伦、泰戈尔等人的诗歌，强记自己也一知半解的新艺术运动、抽象主义、后现代主义。
当某日晚，秦凡在他心爱的女孩前，骚比地朗诵雪莱的《致云雀》，女孩的眼睛愈发地亮了起来，后来的约会，时不时地冒出但丁的《我的恋人如此娴雅》和法国魏尔伦的《绿》时，婉晴的心也逐步沦陷。
不敢想象如果在后世的女孩面前谈论诗歌和艺术，女孩们也许像看傻子一样看你，除非兜里有钱，但那也是有钱的疯子。
皋安还是闭塞，不光在地理上，也包括思想上，像秦凡这样淘到第一桶金时，他在一些人的眼中，已是暴发户之类的人物，暴发户＝没文化，钱多＝粗俗，这样的观念为大多数人所接受。不过也容不得他们这样认为，先富起来的还真是没读过多少书，也不过是被生活所迫，大起胆子豁出去干了起来。
当挣着比有正式工作多得多的钱时，往日被人看不起的耻辱，想得到众人羡慕的心极度膨胀起来，反应在他们的言语、行为，却反而更受到众人的鄙视，如年傻子屋顶晒钱。
秦凡知道婉晴还沉浸在她自己理想的状态里，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离她很远。但他却不能不考虑，钱是决定感情好坏和长久的基础，没有钱，再浓的感情也会变质。
婉晴抚摸着他的脸，轻声地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没给我念诗了？”
秦凡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这段时间也确实忙了些，没空作诗。”
“随便念一首，我想听。”
秦凡更为尴尬，以前读的诗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打起精神努力回想着，试着念道：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
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嫉恨如阴间之残忍。
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
秦凡念道这里，却发现婉晴吃吃地笑了起来，轻捶着他，说道：“又在糊弄我，这是希伯莱的诗，你以前念过。嘻嘻。”
秦凡饶了饶头，脑中一片空白，没法只能剽窃后世，看着婉晴深情地念道：
“ 爱是你我用心交织的生活
爱是你和我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
爱是你的手把我的伤痛抚摸
爱是用我的心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
正是你爱的承诺，让我看到那阳光闪烁
爱拥抱着我
我能感觉到它的抚摸
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
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
“真好。”婉晴喃喃地叹道。这时楼梯拐角处传来大煞风景的声音：“婉晴，再不下去，寝室要关门熄灯了。”
董敏挑衅地看着秦凡。
回到家里，秦妈妈仍然没有休息，看到秦凡回来，急急地问道：“听说你，昨天被派出所带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凡没想到事情会传得这么快，看着妈妈焦急的样子，心里十分愧疚，忙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找我了解一下情况，问完我就回来了，昨晚在店里歇着的，你不用担心。”
“我是你妈，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妈妈松了一口气，眼睛在秦凡身上巡视一遍，忽问道：“你脖颈给谁咬得？”
秦凡摸了摸脖颈，搪塞道：“妈，你别问那么多，是女孩咬得，你知道就行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妈妈忧心重重地自说道：“凡子，你可别在外面作坏事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啊！”
秦凡上前抱着妈妈，安慰她说：“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呢，到是你，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妈妈推开秦凡，还是不习惯他的拥抱，慌慌地说：“我这就吃，我这就吃。”
“妈，这药一定要按时吃啊。”
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就见秦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发誓道：“昨天事可不是我说的，妈妈是听雪梅姐说的。”
“行了，我知道你最乖，这么晚还没睡，等我什么事？”秦凡问道。
“嘻嘻，还是哥知道我，我要买东西。”秦颖讨好地说道。
“上次给你的钱花完了？”秦凡疑问道。
“嗨，这钱真不仅花，这不刚买了几样东西就没了。”秦颖解释说。自从知道秦凡能挣到钱后，秦颖也不向爸妈要钱了，转而向哥哥伸手。
秦凡也知道妹妹也不是乱花钱的主，不再多问，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蓝票，叮嘱道：“别乱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让全家人担心。”
秦颖接过钱，晒笑道：“哥，你说得是你自己吧。”
凑上前来，看到哥哥脖颈处的咬痕，咂咂嘴叹道：“这肯定是雪梅姐咬得，也不知你把雪梅姐气成什么样了？”
看着妹妹小大人一样说话，秦凡笑了笑，随后板起脸说：“我的事，你还小，不懂，你主要把你的学习搞好。”
秦颖撇撇嘴怼道：“谁不懂，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你的事，哥哥你考虑下，雪梅姐真是不错，就让她作我嫂子吧。”
“雪梅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你这样为她说话？”秦凡奇道。
“我喜欢她，妈妈也喜欢她。难道这还不行吗？”秦颖坦白地说道。
第一百章 翻 篇
还有两天，八八年的十一月份就要翻篇了，虽然婉晴受了些惊吓和轻伤，但毕竟还活着，秦凡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铉也松弛下来。
天气愈来愈冷，林氏私房菜的二店，也在紧锣密鼓地装修着，先前订制的木雕已全部制作完成，二店的格局没有做大的改动，只是后堂和卫生间没地方安置，费了大力又买了门面后面的两间平房作后堂和卫生间。
一店里，新招的服务员仍在培训她们的熟练程度，秦凡和张玲玲深谈了一个晚上，决意让她在二店负责整个饭店的运转，张玲玲犹豫道：“我只怕能力不行。”
“就按你在这里怎么做的，你在那里也这么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秦凡武断地说道。
张玲玲倒是舍不得这里，毕竟在这待的人都比较熟悉，秦凡也不容她犹豫，直接把许微微提上来做了一店的店长，只是为了安慰张玲玲，又在她头上加了一个林氏私房菜总管的头衔，说白了也就是一店二店都要管起来。当然她的工资待遇要比许微微她们高出一大截。
秦凡还暗示张玲玲，以后再开三店、四店，仍由她管理。
后堂这块，和外公商量了下，由外公的大徒弟出任二店的总厨长。
人员配齐后，秦凡又去了车间，现在的条幅制作不仅仅是佳胜那一块，零散的制作单也有别的商户定制。
虽然秦凡的工作室还被工商广告科胡科长拖着未批，秦凡也不再意，叮嘱郑慧慧的姨娘只接制作的活，牵涉到发布的一律拒绝。所有制作要发布的由商户自行解决。
赵佳胜也已从山区考察回来，和秦凡碰了面，把他找寻的地方和困难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秦凡沉吟了半晌，心里是有了决断，可还是对佳胜说道：“等哪天有空，我陪你再去看看。”
佳胜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只有谋划好了，才能集中精力去做，现在只能等待。
“凡子，马上到年底了，你看我们的活动要怎么做？”佳胜似乎一点都不想动脑地问道。
“胜哥，这是我这段时间给你作的活动方案。”秦凡也没有矫情，直接把活动方案递给了他。
佳胜忙接过仔细地看着，不一会，他拍着大腿叫道：“好，真是太好了；凡子，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秦凡想了想说道：“要有十天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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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再次去了水井拐派出所，找到陈警，向他询问：卢强等一干人是怎么处理的。
陈警见到秦凡，态度出奇地热情，这也是有原因的，由于秦凡的自发行动，意外地使他们击毙张志勇这个逃犯，又拿到新皋大饭店的老板朱雨岚，即陈家龙的情人，窝藏罪犯和为罪犯通风报信的确凿证据。
陈警作为一线主要干警，得到上级的特别嘉奖。
与秦凡聊到抓捕的经过时，又懊悔那夜为什么自己没带队去抓夏珠曼，至使张警经验不足，抓捕夏珠曼后，没有将新皋大饭店的其他人控制起来，导致陈家龙的心腹告诉了朱雨岚，朱雨岚又派人给张、郑二人通的风。
“我看也是你们警力不足。”秦凡插话道。
“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为了抓捕逃犯，警力都撒在外围。”陈警想了想搓手叹气道。
“法网恢恢，肯定是逃脱不了的，只是迟早的问题。”秦凡安慰道。
陈警像想起什么说道：“你问的卢强那些人，已被收监了，二三十年是跑不了的，当然这是我猜测的。”
秦凡趁着热乎劲，又向陈警打听常俊的消息，陈警听完后，沉下脸摇摇头说道：“这属于杀人重犯，我们也不知会被收监到什么地方。”接着又询问他和常俊什么关系，秦凡原原本本地把常俊的身世和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陈警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帮不了他的忙。
秦凡也不是要他帮什么忙，只是想从他这里打探一些消息，见他这模样，不禁打趣地说：“陈警，我被你们从学校带走，对我在学校造成的坏影响，你们警方不会不给我一个说法吧？”
陈警惊奇地瞪着眼看着秦凡问道：“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最起码你们要跟学校领导说一下，我秦凡不是什么坏人吧？”秦凡半真半假地说道。
“行，你说我们应该怎么说？”陈警饶有兴趣地问道。
秦凡想了想说道：“也不用那么麻烦，由你们派出所写一封表扬信，寄到我们校领导那里就可以了。”
陈警笑着用手点着秦凡：“你这臭小子，真是蹬鼻子上眼。”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朝门外喊了一声：“小轩，你过来一下。”
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一位女警，秦凡只瞟了一眼，可那一眼却再也挪不开了。
“小轩，你文笔好，代表我们所里给这臭小子写封表扬信，秦凡，你看.....”陈警说着，边回头问秦凡，却发现他痴呆呆地盯着进门的女警。不禁啐了一声，骂道：“臭小子掉洞里了，拔不出来了。”
秦凡回过神来，也不由得面红而赤，没想到自己已是大叔的心态，在美丽面前还是如此地失态。
女警对秦凡的失态见怪不怪，反倒是对陈警说的话有意见了。面皮红晕地嗔怪道：“陈警，你在瞎说什么啦！”
陈警和秦凡这才发觉那句话真是让人产生歧义，陈警黑脸一红，忙作势轻抽了一下嘴，说道：“你瞧我这张臭嘴，小轩，你可不要乱想啊。”
秦凡一旁嘿嘿地笑着，这真是愈描愈黑。女警站不下去了，“哼”地一声，腰肢杨柳般地走出会议室。
“陈警，你们这旮旯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警，你们怎么呆得住的。”秦凡揶揄道。
陈警抓起面前的信纸扔过来，恼怒地骂道：“滚，滚滚，你这臭小子，快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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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十一月的过去，秦凡的精力又放在二店内的装修上，但对婉晴的安全上，他并没有松懈，这不，十一月刚过，他又跑来看望婉晴，婉晴也觉得奇怪，他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到学校找她过。
“我还不是怕那晚的事再发生吗？”秦凡掩饰道。
“哼，要不是你，我们家的婉晴会出那样的事？”董敏在旁怼道。
秦凡忍着气，说道：“婉晴，我不在你身旁时，你要尽量自己保护自己。”
“怎么保护？”婉晴问道。
“一是不要轻信他人的话；二呢，我教你几招女孩防身术。”秦凡解释道。
“好啊，好啊，我也要学。”还没等婉晴说话，董敏倒是喊好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隐 患
“踢裆，插眼。”
“踢...裆...,插...眼。”
“动作要快，要狠。”
“如果坏人在后面怎么办？”董敏问道。
秦凡示意董敏在身后抱住他，给她们俩示范肘击的动作。
“然后呢？”董敏揣摩后又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就跑呗，有多快就跑多快。有多大声就喊多大声。”秦凡笑道。
“你确定？”董敏疑惑地问道。
秦凡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三招不足以击倒对方，只能暂时解除危险，最好是跑，跑到安全的地方。”
一旁的婉晴一边比划着，一边想着那晚被人抓住头发该怎么应对。遂开口问道：“如果被人从背后抓住头发，你这教得可都用不上啊。”
“后靠，反插眼，或反踢裆。”秦凡作着示范。
“这有点难啊。”婉晴试了几次，因力度太小，每次都无法摆脱。
“好了，没事多练练就可以了。”秦凡也失去耐心地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楼梯口走来韩丽和她的男朋友。
董敏搪塞地回道：“没做什么，只是玩玩。”董敏对韩丽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姐今天请你吃饭。”转过头对秦凡说道。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凡调侃道。
所谓的请吃饭，就是董敏带着秦凡到师院的学生食堂就餐，秦凡碰碰婉晴，小声问道：“董敏卖得什么葫芦？”
婉晴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学生食堂的饭菜基本上和其他学校的伙食差不离。
秦凡占好位子，等她们俩打饭过来。
“你坐对面，凡子坐我边上。”董敏对秦凡和婉晴说道。
秦凡和婉晴相视一笑，都明白董敏又要拉着秦凡做文章。
“又有哪位情种追求你？”秦凡眨着眼问道。
“再借凡子用一下。”董敏对婉晴说道，却不看秦凡地小声命令道：“别坐得离我那么远，坐近点。”
秦凡看着婉晴,无奈地一笑。熙熙攘攘地人群，不时有目光看向她们。
“敏敏，真不知你想找什么样的人，对那人不喜欢就直接对他说不就行了么，何必每次都把凡子拖出来当挡箭牌，总归人家到最后会知道的。”婉晴婉转地劝道。
“你以为我没拒绝过？这人属赖皮狗的，说什么都不信，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董敏辩解道。
“谁啊？这么坚韧，董敏，如果人家对你真是不错，差不多就得了，你也该有一个男朋友了。”秦凡接话说道。
“闭嘴，吃你的饭。”董敏不高兴地说。
“这个菜好吃。”董敏很突然地温柔，用筷子捡起一根排骨放在秦凡的碗里，秦凡一时不适应她的温柔，尴尬地看着婉晴。
“敏敏，我可以在这坐吗？”来人笑眯眯地问道。
“不可以，你没见我和我男朋友坐在一起吗？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董敏虎着脸冷冷地说道。
夏吉民看了看秦凡，又笑道：“敏敏，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谁不知秦凡是婉晴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男朋友？”
“你管不着，他就是我的男朋友。”说着搂住秦凡，并在秦凡的脸上亲了一口。秦凡象日了狗似地看着董敏。
隔桌的学生们看戏似地看着她们，夏吉民不自然地冲秦凡笑了笑，心里也明白秦凡是拿来挡枪的，站在那，看着董敏轻声说道：“敏敏，你不要这样，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夏吉民，你听好了，我--不--爱--你，希望你到此为止！”董敏并不领情地回道。
夏吉民木然地站了一会，落寞地离开。秦凡松了一口气，真怕他冲动起来，这样的事，他前世也曾看到，因爱成恨，男生把女孩捅了二十七刀，活活生把女孩捅死，什么父母的养育之恩、自己的前途，来至自己的生命，全都抛到脑后，只剩下对背叛的仇恨。
秦凡小声问婉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婉晴惋惜地把董敏和夏吉民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
秦凡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夏吉民平时性格上是不是很冲动？”
“有点。”婉晴想了想说道。
“你们学校有没有女孩因为情感问题出意外的？”秦凡又问道。
婉晴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些，又想了想说道：“有，在今年上半年，有一个女孩差点被她男友掐死；还有去年底，有一个大二的女生被推下三楼，差点摔死。”
“也是去年，刚毕业的大四女生被推到河里，只因要和男朋友分手，还好被其他的学生救了上来。你问这些干什么？”董敏插话道。
秦凡看着她俩，半晌没有说话。董敏惊慌地问道：“秦凡，你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夏吉民，他可不敢的。”
婉晴强笑道：“好好地吃个饭，就知道吓我们，好玩吗？”
“不，不，这不是吓我们，我觉得凡子说的对，保不齐，姓夏的会干这种事，婉晴，你难道忘了，以前出事的女孩，她们的男朋友，平时谁不是温文尔雅，一副绅士风度，谁能想到他们会下那么毒的手。”董敏有点相信秦凡说的话了。
“凡子，我该怎么办？”董敏越想越慌张，扭头问秦凡。
秦凡想了想说道：“平时多注意点，不能不防备些，最好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你们俩结伴在一起要安全些。”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发生这些事大都是激情动得手，无法提前预知，只有平时时时防范。
出了食堂，三人迎面碰上一人，秦凡并未在意，只是和那人错身时，一个低低的声音：“流氓！”三人都惊愕地回头看着那人的背影，秦凡一时没想起是谁，董敏捅了捅他问道：“你对那女孩做了什么坏事？我都听她骂你两次流氓了，说，老实交待。”
“谁啊，到底是谁啊，我压根不认识，或许她认错人了吧。”秦凡也确实想不起和这女孩有什么交集，但是脑中对她的胸器印象却是很深。
董敏和婉晴知道那女孩是谁，都不认为秦凡和她有什么接触，都在想肯定是那女孩认错人了。
站在校门口，婉晴和董敏看着远去的背影，董敏咂咂嘴问道：“哎，婉晴，你不觉得凡子这半年来总感到你会出事，是不是忧虑过度了，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啊。”
婉晴看着背影的眼睛没有挪开，闻言回道：“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担心我们？”
“是担心你，我算什么。”董敏呷醋地说道。
“行了，敏敏别闹，你是我姐，也是他姐，你说他能不担心你？”婉晴安慰她说道。
“这样说还差不多？”董敏眯起眼睛自语道。
第一百零二章 初 雪
难道婉晴是在学校里出的事?秦凡边想着,边摇头笑自己真能瞎猜。
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地面，秦凡忽感到脸上一凉，抬眼一看，却是飘飘洒洒落下片片雪花。
秦凡紧了紧衣领，在雪中想起前世的这个时空里，已在江城大学呆了三个月了，又想起和那个江南女孩的初见，竟是想让秦凡陪她去朱老师家里，原因却是怕自己一人去会遇到什么意外，女孩们的敏感和所见，都知道朱老师要女孩到他家里单独辅导，是不怀好意。
秦凡在某天晚从教室里出来，抄小路经过姓朱的家时，无意中瞟了一眼他家的后窗，惊讶地发现姓朱的把一个女孩按在身下，象狗一样拱着。
答应了女孩的请求，结果是朱老师见到陪伴的秦凡，精瘦的脸沉得仿佛滴出水来。
大学如象牙塔一样，可里面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么洁净。秦凡记得很清楚，他是在十一月底接到董敏的来信，可现在婉晴还是好好的，以后不应该再出什么事了吧。
飘洒的雪中，秦凡不停地猜测，渐渐松弛下来的心铉又紧绷起来；难道婉晴的失踪跟董敏有关？不然的话，为什么秦凡回来后，董敏一直哭着说不知道，现在想来，董敏似乎在遮掩什么。
而张志勇和郑济军的绑架只是突发事件，并不是必然，那导致婉晴失踪的必然事件，到底是什么事呢？
难道真得和夏吉民有关，秦凡愈想愈如雾里一样，理不出头绪；雪愈发大了起来。
“秦哥，秦哥。”巷口处，堆着象鸡窝一样头发的女孩急急地喊着，秦凡被打断思路，停住步，向喊声望去，还没等看清，来人已冲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痛哭起来。
秦凡推开她问道：“停，停，你是谁啊？”
女孩抹着眼泪，哭泣泣地说道：“秦哥，是我，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魏菲菲啊。”
“菲菲，怎么回事？哭什么？”秦凡想起来问道。
“秦哥，快救救我大毛哥吧，求你了。”说着又想往秦凡的怀里扑。
秦凡忙扶住她问道：“你哥大毛怎么了？”他还是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我哥被抓进去了，你不是认识派出所里的人吗，求你和他们说说，把我哥放出来。”魏菲菲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凡。
秦凡只觉得一阵头大，为魏菲菲的幼稚而苦笑，她真以为秦凡脸大得让派出所放人。
“菲菲，你听我说，我和派出所里的有几人是认识，可那也只是认识而已，我去说情，说不定他们都会把我也抓进去。”秦凡耐心地解释着。
“我不管，求求你一定要救出我哥。”女孩的蛮横又爆发出来。
秦凡默默地看着她，一直不明白他们一家人怎么会一步一步地走到这步田地。自小和他们一起长大，虽然大毛、二毛小时候很顽皮，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混的，秦凡还真是不清楚，对于大毛，自己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就这样他还一条道走到黑，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对此秦凡也是无能为力。
至于魏菲菲，从小仅有的好感，也随着她在初中里，仗着哥哥的撑腰，欺强凌弱，无法无天的行为而消失殆尽。
飞舞的雪花中，两人互相看着，渐渐地菲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自尊使她不再开口相求，只是看着这儿时的玩伴。默默地转过身向巷口走去。
秦凡张口欲喊，却又没有喊出声来，心里只是觉得遗憾。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魏菲菲会给他的以后，带来无尽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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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雪回到家里，家里的气氛并不好，只见妈妈生气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秦爸也是一脸得无奈，妈妈抬眼瞅了瞅秦凡，只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外面下雪，要记得早点回来。”说罢自顾自地打着毛衣。秦凡感到爸妈之间的气氛不对，也没冒然开口，见秦颖在后院直向他招手。
“怎么回事？”秦凡开口问道。
“吵架了呗。”妹妹略有点生气地说。
“为什么吵架？”在秦凡的印象里，爸爸和妈妈很少吵架。
“还不是江城老家，上次爸爸为堂哥买的自行车，前段时间在外面显摆，被人偷走了；这不，又来信让爸再给他买一辆。”妹妹瞅着客厅生气的父母，小声地解释道。
秦凡想了想，在前世里还真有这回事，那也是父母为这事吵得最厉害的一次，究其原因也是没钱，上次二伯来时就已经把家里的钱花了个干尽，这没过多长时间，就又开口，这真是白来的东西不心疼。
妈妈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儿子隔三差五地给钱，那这几个月连肉都吃不上，当然也不全是钱的问题，主要是那边的态度实在让人气死，仿佛他们为那边花钱是天经地义。唔，还包括秦爸。
秦凡记得最后还是爸瞒着妈妈，在外面借了三百多又买了一辆凤凰26的自行车，送回了老家，结果生了一肚子闷气跑了回来。原因就是他听到他侄子不屑地说：“叫他买，就得买，你们相信了吧，谁叫他是我爹供出来的。”
后来妈妈知道了，也没和秦爸再吵，只是在背后独自掉眼泪，一辆车钱加上秦爸的来回路费，也有小四百，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也要花钱，直觉得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秦凡现在对于花钱并不是很在意，在意的是父亲每次这样都被不孝的小辈们打脸。
前世里年少无知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父母在这段时间里承受多大的压力，仅仅他的学费和每月的生活费，平均就要近二百，再加上老家的伸手，父母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
“妈，妈。”秦凡在后院喊着。
妈妈依旧沉着脸，边打着毛衣边走到后院问道：“什么事？还要背着你爸说。”
“妈，你也不要生气了，这么多年过下来，你还不知道我爸是什么人吗？说好听点是知恩图报，说不好听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秦凡开导着说道。
“可不是，你爸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妈妈赞同道。
“妈，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现在不缺这个钱，买了也就买了吧，了了爸的面子，你可知道男人的面子在外面是很重要的。”秦凡继续开导着说道。
“面子，面子，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为了他的面子，你妈妈我受了多大的苦，你知道不知道？”妈妈眼圈一红，略微激动地说道。
“妈，爸也不是不顾家的人，别忘了，怕你洗衣服累，买了东芝双筒洗衣机，别人家有电视，他不是也买了电视，还是东芝彩电，还有他去上海不是给你买了一件貂皮大衣吗？”秦凡笑道。
妈妈脸红道：“你爸爸对我是很好，可现在我也要为你和你妹妹着想啊。”
“好了，妈，你也不要生气了，这钱我出了。”秦凡安慰道。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要这要那，凭什么要我儿子出钱？”妈妈不乐意地回道。
第一百零三章 公 审
清晨的雪花仍在飘着，路面，屋顶树木已被连夜的雪覆盖；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秦哥哥，你不冷吗？”头戴毛线织的帽子，身裹着棉大衣的雪梅问道。
“不冷啊，你是不是特怕冷？”只加了一件毛衣的秦凡反问道。雪梅小脸红红地点点头。
“你们女孩都怕冷。”吴玉在旁插话说。
“那你去问问卫虹冷不冷。”雪梅嘻嘻地笑着说道。
“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吴玉悻悻地回道。
“他跟卫虹到底怎么样了？”秦凡问道。
“卫虹好像看不上他。”雪梅捂着脸说。
“这雪景好漂亮，下午我们请假去拍照片好不好？”看着这白白的世界，雪梅提议道。
皋安城位于偏南的位置，每年只下两、三场雪，孩子们对于下雪天是格外的兴奋，照相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打雪仗、玩滑雪更是常见。
坐在教室里，郑慧慧下巴磕着卫虹的肩头，和卫虹一起向教室外面看去，室外秦凡、雪梅、吴玉和进军正搓着雪团打雪仗玩。
“这几个人还跟小孩一样。”郑慧慧笑道。
“秦凡可不是小孩子。”卫虹轻声道。
“你还在生他的气吗？”郑慧慧笑着问道。
“我生他什么气啊，越说越不像话了，好像你巴不得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喜欢他？”
“又在瞎说，别说我不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又怎么样呢，他已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卫虹黯然道。
“你说赵雪梅？”
“不是她，是师院的大三学生，也是吴玉他们厂的。”
“那赵雪梅算是怎么一回事？”郑慧慧惊讶地问道。
“是雪梅不相信秦凡能和那学生走到一起，她说的也对，那有大三的学生能看上一个高中生。”卫虹解释道。
“也是，那赵雪梅是追定了，秦凡哪好，怎么这么多的女孩喜欢他。”郑慧慧疑惑道。
“不说了，再有两天又要考试，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卫虹问道。
“哎呀，考，考，都快烦死了。”郑慧慧郁闷地说。
外面的秦凡并不知道教室里女孩在议论他，他只是在重温高中这段美好时光。李进军低声对吴玉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幼稚了？”
“你成熟，你有凡子成熟，跟着老大玩没错的。你还怕别人怎么看你？”吴玉一边仍着雪团，一边嘲笑进军；对于秦凡他是彻底心服口服，以前在一起玩时还不觉得，可最近几个月来，跟秦凡做了这么多的事，哪一件是像他们高中生所做的事，就是大人也做不出来。
雪梅躲在秦凡的身后，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使劲地扔着雪球，反正吴玉他们砸不到自己。秦凡伸手又接过对面砸过来的雪团，递给雪梅。
“不玩了，不玩了。这还怎么玩？”吴玉气馁地嚷道。砸过去的雪球大都被秦凡接住，这还怎么玩。
“秦凡什么时候学会隔空接物了。”进军问道，分心时脸却被雪梅扔过来的雪球砸了正着。
“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看上秦凡这个小痞子。”一班的周波跟身旁的同学说道。
“周波，你吃那门子醋，你该不是喜欢赵雪梅啦？”同学讥笑道。
“赵雪梅这么漂亮，谁不喜欢？”周波红着脸嘟囔着。
“秦凡他们几个真跟小孩一样。”四班的叶明拢着手嘀咕。
“谁说的，秦凡很帅啊。”同桌也嘀咕道。
“花痴！”叶明斜了同桌一眼，嘴里蹦出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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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百无聊赖地起床，把昨晚剩的粥热了喝完，套上脏兮兮的外套，开了门，一股雪花扑面而来，他缩了缩脖子，想想昨晚的那幅画还没画完，遂迎着雪花向画室走去，沿路的行人并不多，不过当走到法院门口时，在法院公告栏前聚集了不少人，伸长脖子不知在看着什么。
老崔一时好奇，左右自己的事也不急，挨着人群挤了进去。
“小子，你挤什么，是不是家里有人在里面？”人群里有人不满地嚷道。
“你别说，说不定还真有，你没看前面那几拨人不是哭着走的吗？”也有好心人说道。
老崔也不搭理他们，只顾往前挤去，在众人的骂骂咧咧声中，终于挤到栏前，一张张的公告映在眼帘，老崔挨个看去，当看到其中一张公告时，老崔睁大了眼睛，只见上面写着：常俊，男，18岁，于88年8月17日，持刀杀人......经裁定，杀人、强奸罪名成立......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老崔返身往外挤去，人群里众人哄笑：又是有人在里面。
快去告诉秦凡一声，老崔也顾不上去画室，直接朝秦凡的学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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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冷了吧？”坐在座位上秦凡问雪梅。
“不冷，有点热。”雪梅还是脸红红地回道。
郑慧慧回过身晒笑道：“你们俩真跟小孩一样。”
雪梅捶着郑慧慧的后背嗲声嚷道：“你才是小孩呢，你才是小孩......”
“嘘，嘘，老彭来了。”秦凡拉住雪梅。
老彭走上讲台，正欲开口，只听教室门口有一气喘吁吁的声音喊道：“秦凡，你快出来。”
老彭不悦地看着来人，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明显不是本校的学生，走到门口，堵住来人问道：“这位同学，你找谁？”
秦凡抬头往门口看时，心里奇怪老崔怎么到学校来找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怕老彭有什么误会，忙起身走到门口，向老彭报告说，是来找他的。
老崔看到秦凡出来，忙急急地说道：“你快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常俊最后一眼。”
急切中，秦凡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谁？谁最后一眼？”
“是常俊，你还不快点去！”老崔也急得大声喊道。
秦凡转身向老彭请假道：“彭老师，向你请个假，我朋友出事了。”老彭看了看他俩，说道：“快去快回。”
秦凡也没回座位收拾东西，直接跟老崔走了。
老彭回到讲台，却看到吴玉和李进军也收拾书包，站起向教室门口走去。老彭喝道：“你们俩干什么去？”
吴玉忙说：“彭老师，秦凡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去送他一程。”这时雪梅也收拾书包站起，老彭头疼地问道：“赵雪梅，你又作什么？”
“我也想去送送。”雪梅慌慌地说道。
“胡闹！”老彭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吴玉和李进军，喝道：“你们俩给我出去！”又一指雪梅：“你给我坐下。”
雪梅不甘心地乖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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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随着老崔沿着泥泞的雪路，向皋安大戏院疾走，不远处，吴玉和李进军紧紧跟随。
公审大会此时就在皋安大戏院召开。
第一百零四章 常 俊，你 这 傻 子
灰朦朦的天空，乱舞的雪花，打在秦凡的脸上，他不止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想快点见到常俊。
皋安大戏院的广场前，已停了十几辆解放牌汽车，车前车后，均有警察、联防队、解放军战士。戏院门口黑鸦鸦的人群往里涌去，戏院的上方悬挂着《严厉打击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公审大会》。
“你跑来干嘛？”有人把秦凡的手臂一把抓住。秦凡回头一看，原是刘所，忙说：“刘所，听说要公审，我来看看我那兄弟。”
“你进去可以，可别给我捣乱，小心给抓起来。”刘所吓唬道。
“是，是，是。”秦凡一边答应着，一边向戏院门口跑去。也看到陈警和张警，还有一些点头熟的警察，他们和刘所一样被抽调过来警戒。
秦凡挤到门口，只能贴着前面的人往前慢慢地往前蠕动，老崔和吴玉、进军紧跟其后，不停地有里面的人传话过来：“不准说活”“不要大声说话”。
当秦凡他们终于蠕动到里面。戏院里已是满满当当的人群，舞台上摆了一溜的条桌，法院、检察院、公安局等有关领导坐在其后，台前也已站了一溜的犯人，每个犯人的两旁都有一名战士，面对黑压压的观众席，犯人的头被战士用手使劲地按着，观众席里的众人，只能看到光光的头颅和颈下挂着大大的牌子。
主席台上的宣判员，念着台上犯人的罪行和给于的判刑，秦凡眯起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台上的人，念到的和犯人的牌子上的姓名，秦凡也听到胡武志、章彬、严鑫等人的名字，毫无意外，这些人都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也有些秦凡并不知道，台上的犯人被押下，紧接着又有一批犯人被押了上来。
秦凡又往前挤了挤，仍然没有看到常俊，这批里有陈家龙、谭风、王晨、魏强（大毛）、张政、夏小海等人，当宣判人念到：陈家龙......罪大恶极，判处无期徒刑，立即执行时。观众席里众人突然发出大声地咒骂声，紧接着便有警察跑过来，用手电照着人群里说话的人，有的就近就被拖了出去。
台上又押上押下几批犯人，始终没看到常俊，秦凡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来迟了。
突然秦凡听见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我靠，还有女的，长得还不赖。”
“犯了什么罪？”有眼神不好的人问道。
“流氓罪，我靠，还有女人犯流氓罪的。”
“我操，你耳朵聋了，你没听上面说的吗？那女人在家里和几个男的乱搞，这还不是流氓罪。”有人讥笑道。
终于又一批犯人被押上台后，宣判员念到了常俊的名字，秦凡瞪大了眼睛看向台上，先找到牌子，牌子上写着：强奸、杀人犯常俊。再看到光光青青的头颅，被身后的战士按得低低的。
“强奸、杀人犯常俊，男，18岁，于88年8月17日在......
情节恶劣，罪大恶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宣读声，秦凡并没有听清，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两眼死死盯着牌子上那光青的头。
当台上的宣判员结束这批犯人的宣判，挥手让战士把这批犯人押下台时，黑鸦鸦的观众席里传来一声悲凉：“常俊，你这傻子！”
常俊拼命地想抬起头，他听出这是他兄弟秦凡的声音，身后的战士也在拼命地按住他的头，并厉声喝道：“老实点！”但仍被他微微强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下面站着的、坐着的，黑鸦鸦的人群。可他知道这人群里有他的兄弟。
站在秦凡背后的吴玉和进军，被秦凡的这一声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到有警察往这边跑来，吴玉和进军忙扯着秦凡，跌跌撞撞地向戏院外挤去。
后面的人分出一条道，三人如丧家犬一样挤了出去，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猜测：“这么小，就有家人被判刑了？”
进军还想回头辩解，被吴玉一拉，斥道：“孬子，这什么时候了，还想干吗？把秦凡护好！”
三人终于挤出了人群，来到戏院的偏厅一个角落，秦凡崴着身子坐了下来，吴玉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围着他站着。
不时有人从戏院里出来，也有闻声赶来的往里进，戏院里的散场通道两边站着持枪的战士，宣判完的犯人，在战士的监视下，被一个个押上了卡车。
站在卡车上的常俊仍企图抬起头，想看看他的兄弟，想看看这个世界，没有秦凡的身影，只有前面的那一声：常俊，你这傻子。现出秦凡的存在。
雪花落在光青的头皮和干咧的嘴唇，抿了抿感到一丝的凉意，这时卡车下，突然有人大骂：“这杀人犯杀了人还他玛地在笑。”接着便有土块、石块和雪块砸向正惨笑的常俊。
车下的警察指着人群喝道：“不准动，不要冲动！”
已被石块砸中脸颊的常俊仍在凄惨地笑着，血混着飞舞的雪花流了下来。
从戏院里散去的人中，哭得两眼红肿的魏菲菲，瞟了一眼正木呆呆坐着的秦凡，咬了咬牙，并没有上前便转身恨恨地离开了。
挤得满脸通红的雪梅，终于找到秦凡他们，见秦凡吓人的苍白的脸，空洞洞的眼神，雪梅心疼得抱住秦凡的头，低低问吴玉是怎么回事？吴玉摇摇头，指了指心，就不再言语。
雪梅一遍又一遍地捋着秦凡的头发，不停地小声安慰秦凡。戏院广场前的卡车，载满被战士押着的犯人，在满天飞舞的雪花里，向刑场驶去。
久坐的秦凡双腿麻木，怎么也站不起来，吴语和进军忙扶着他饭庄走去，跟在身后的雪梅，看了看胸前大衣上的那一片湿润，不知秦凡竟伤心的流泪。从没见到秦凡这个样子的雪梅，心里难受极了。
被吴玉和进军扶进饭庄的秦凡，把正在准备晚餐备料的女孩们吓了一跳，忙围过来询问是出了什么事，秦凡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们散去，各干各自的事情。
扶躺在床上的秦凡，让雪梅、吴玉他们也出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吴玉和进军退出门外，只有雪梅独独地站在那里没动。
秦凡又想挥挥手让雪梅出去，雪梅反而上前坐在了床边，脱了他脚上的鞋，又把被子给他盖上，柔声地劝道：“事已至此，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想了想又用双手，揉按着秦凡仍旧有些麻木的双腿。
楼下的女孩们围着吴玉和进军，纷纷询问秦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吴玉忍了又忍，终于抵不住女孩的好奇心，把公审时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们，女孩中像张玲玲和许微微，还有几个女孩也知道常俊和韩雪儿的事，更知道常俊和秦凡的关系。
张玲玲忍不住说常俊真是被韩雪儿一家害惨了，许微微却说常俊真不该拔刀，忍着一顿打，以后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吴玉和进军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由的点点头，也认为常俊不该拔刀杀人。
“真是可惜了那么帅气的大男孩！”张玲玲叹道。
“常俊死了，那韩雪儿可怎么活啊？”许微微到是同情起那个小巧秀气的女孩。
屋外的雪仍在下着。
第一百零五章 情 殇
一分为二的外间门被推开,接着进来的女孩问屋里的女孩:“雪梅，老板醒了没有？”
里间的雪梅探出身，摇了摇头，问张玲玲：“这里有没有炭火？”
秦凡从昏沉沉中醒来,屋里已点起了灯,床脚下炭火盆也燃起了炭火,整个屋子里暖和和的。
胸口被什么压着，微微有点难受，双手推了推，摸到的是女孩的发丝。
雪梅扶起身，拍着胸脯，嗲声问道：“秦哥哥，你好点了吗？你可把我吓死了。”
“几点了？”秦凡问道。
“快十点了。”雪梅扶起他，关切地问：“饿了吧，我去叫玲玲把饭菜端上来。”说完咚咚一阵脚踩楼板的声音，雪梅开了外间的门，伸出头，欢喜地叫道：“玲玲，玲玲，秦哥醒了，秦哥哥醒了。”这时的雪梅，眼里只有秦凡。
不一会儿，玲玲端着饭菜进了门，雪梅也帮着摆菜，玲玲走到床边看了看，见秦凡还在愣神，头微微有点发汗，不禁伸手向秦凡的额头摸去。
“玲玲，你做什么？”背后走进的雪梅诧异地问道。
张玲玲闻声缩回手，解释道：“我看他出了这么多汗，怕他是不是发烧了。”
“是吗？”雪梅伸出手摸了摸秦凡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秦凡转着无神的眼珠，看着眼前两个青春女孩，哑哑地问道：“你们是谁？”
雪梅和玲玲惊得相互望着，秦凡瞬间回过神，怕再吓着她们，自嘲道：“我都睡糊涂了。”
两个女孩同时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你快把我们吓死了。”雪梅略带夸张地撒着娇。
秦凡是有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自己喊了一声后，一股极大的伤感和前世失去婉晴的绝望，充斥着自己的心胸，脑中前世所发生的事和眼前发生的事交织在一起。
重生的秦凡还是凡人，不是神人，是凡人就必定有凡人的感受，甚而比前世更看重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对于常俊的结局，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时时小心，刻刻在意，还是改变不了常俊的命运，这使得他万分地沮丧。
自作孽，不可活。秦凡想不通常俊为什么要掏出刀子，就不能忍住一顿打吗？以前也不是没有被人打过。这下到好，一了百了。
秦凡揉揉仍有些发懵的头，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雪梅和玲玲没有接话，只是闷头给他穿衣穿鞋。秦凡推开她们说：“我又不是地主老财的大少爷，用得着你们这样服侍？”
又问：“雪梅，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在家吃过了，才过来看看你。”雪梅用手帕擦着秦凡头上的汗说道。
肚子里一阵叽哩过罗乱响，雪梅玲玲忍不住暗笑，忙拉着秦凡到了外间。新来的师傅做了一个吊锅，翻腾的汤里，添加的是有一些野味，香气扑鼻。
秦凡却吃不下去。
次日的清晨，满天飞舞的雪已然停了，积雪把树枝压得很低很低，晨曦照在雪面上，别有一番景象。
秦凡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到廊道，扶着栏杆，吐出昨夜的浊气。楼下的玲玲看到他起床，忙放下手中的抹布，端起已泡好的茶，走上楼来。
“放那；玲玲，你早晨帮我办个事。”秦凡缓缓地说道。
张玲玲放好茶壶和茶杯，站在秦凡的身后。
“你到刘所那里问问，常俊的子弹费要交给谁？是他们收，还是街道收。”秦凡吩咐道。
“子弹费？”张玲玲有点发懵。
“算了，你把钱直接交给刘所吧，千万不要让他们到常俊家里收。”秦凡强调了一下，现在常妈还不知道儿子死了，这要是要钱的上门，秦凡真不知道常妈能不能挺得过去。
“等刘所他们一上班就送过去。再问问常俊的尸体怎么办理？”秦凡又啰嗦了一句。
楼下的雪梅探出身来，朝楼上的秦凡喊道：“搞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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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议论什么？”秦凡问道。到学校没多长时间，就见有许多学生对他指指点点，有些学生的眼神里充满了惧色。
“还不是说你有一个杀人犯的朋友。”吴玉在旁说道，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的。
小城里是没有秘密的，在父母的闲聊中，在路上的耳闻，在同伴的交流中，虽然此时没有网络，但消息在人的口中仍旧传得飞快。
“还有一件事，不知怎么说......”吴玉吞吞吐吐地嘀咕道。
“怎么成娘们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得。”秦凡诧异道。
吴玉瞅了瞅秦凡身边的雪梅，摇了摇头，把要说得话咽了回去。雪梅虽然把心放在秦凡身上，可也知道男人之间也有不想让女孩知道的事。对吴玉作了一个看似凶狠可实际却很可爱的表情，不清愿地走开了几步。
吴玉凑在秦凡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听到有人传你和初中部的丁芸丁老师关系不正常。”
“说什么？”秦凡头皮一炸，忙瞪着吴玉问道。
“说你和丁老师搞不正当关系。”吴玉硬着头皮说道。
“谁说的？”秦凡从兜里摸出烟点上，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
“不清楚，好像是听有些老师私下闲聊散出去的，至于是谁先说的。”说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了。
秦凡按捺惊讶的心情，慢慢思索，丁芸已去了南方，在这时放出这样的消息，这幕后人想干什么，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丁芸。不管针对谁，打死也不能承认。秦凡想不通的是，这事比前世推迟了三个多月才发作，可当时丁芸姐还在校园里。现在丁芸姐已不在这里，放出这消息的人难道是想搞臭秦凡？
左思右想，自己在学校里，并没有和什么人结仇，也没有什么大的不愉快。一时真找不出头绪。
“吴玉跟你说什么了？”雪梅又挨了过来，搂着秦凡的胳膊问道。
“没什么，就听别人嚼舌根子。”秦凡骂了一句。
下午放学后，雪梅几次都忍不住想问问吴玉到底说了什么，偷偷看了秦凡的脸色，又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可心里的好奇如小猫抓心一样难受。
刚走进饭庄门口，就听里面服务员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秦凡听了一耳，隐约中有跳河一词，秦凡停住脚步问道：“是谁？谁跳河了？”
秦凡的问话把正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吓了一跳，有些胆小的立即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是许微微走上来，小声说道：“韩雪儿，是韩雪儿跳河了。”
正跟在秦凡背后的雪梅“啊”地一声：“雪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