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强女武神
“克利俄斯号，全动力启动，立即撤离支配剧场！”
看着剧场内那个彷佛能吞没一切的球形空洞，德丽莎急忙下令道，不敢有丝毫的耽误。
与星之律者相比，已经夺取了三位律者权柄的支配律者实在是要强大太多了。
同时拥有了四位律者的权柄和能力，崩坏能强度也突破10000HW大关后，支配之律者掌握的力量已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种压倒性的恐怖和强大，她只在明羽和长空市时的空之律者身上见到过。
而当这样一位无比强大的律者决心舍弃一切时，她所爆发出的能量也必将令所有人侧目！
最初被吞噬的是支配律者自身，百余米之高的巨大身体只支撑了短短不到一秒就坍缩形成了一个常人拳头大小的空洞，无比强烈的光芒从中释放，宛若一轮太阳陡然爆发，那是物质粉碎后被黑洞喷吐推出的微粒。
支配律者消失后，黑洞却反而得到了更大补充一般，本就恐怖的吸引力再度提升，整座剧场开始破碎崩解，无数飞沙走石被拉扯吞入黑洞之中，迸发出比恒星还要炽烈的光亮。
连光都无法逃离的黑洞，在形成之时所释放的光芒却比任何事物都要耀眼。
面对这转瞬间就吞噬了大半个支配剧场的黑洞，再无需德丽莎多言，克利俄斯号的女武神们便已经行动了起来，崩坏能反应炉火力全开、反重力引擎启动、第二神之键启动……所有能够被称为动力的装置都运作了起来，力图使这艘战舰能够达到这个黑洞的逃逸速度。
但可惜，在这种星辰终点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小了，根本连丁点的反抗都做不到，即便她们面对的只是律者力量制造的伪物。
不论女武神们如何努力，克利俄斯号同黑洞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减，而且速度正越来越快！
“崩坏能反应炉功率不足，反重力引擎损坏严重，克利俄斯号无法逃离黑洞吸引！”
通讯女武神满是惶恐的声音响起，给克利俄斯号降下了最后的审判。
纵然克利俄斯在崩坏能反应炉上使用了天命最为先进的技术，但启动第二神之键所需要的崩坏能实在太过惊人，进入支配剧场后的战舰就已是能源不足的状态了。
而且，虚数使骸的袭击也极大损害了克利俄斯号的供能和动力系统。纵然琪亚娜等人及时反击没有让损失进一步扩大，可当面对眼下这种困境时，那些损坏还是成为了压倒克利俄斯号的最后一根稻草。
砰！
一束雷光在战舰中突然亮起，划破长空直直刺入了黑洞之中。
“可恶！涤罪七雷也不管用！”
看着那没有丝毫变化的黑洞，渡鸦忍不住地低声骂道。
滋～
一阵空间波纹在战舰周围泛起，黑洞的引力一瞬消失，可波纹又随即破裂，露出与先前别无二致的支配剧场景象来。
黑洞的存在已经极大影响到了空间的稳定性，即便是执掌空间权柄的律者也无法找到通往现实的门扉。
冰刺、火鸟、炮击……众人纷纷施展出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手段，却始终无法破坏那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甚至连阻碍对方都做不到。
“能够葬身在黑洞里，感觉还挺浪漫的嘛……”
一手遮在额上望着那刺眼无比的黑洞，齐格飞双眸眯起，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你如果这么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进去！”
听到齐格飞如此沮丧的话，德丽莎眉头不禁拧起，握住犹大的手勐然发力，数根金色锁链顿时弹出将卡斯兰娜的前任家主紧紧缠住。
“诶！？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德丽莎你可得悠着点啊！”
一被犹大捆住，齐格飞瞬间求饶起来，将方才英雄末路的沧桑抛了脑后。
白了男人一眼，德丽莎也不再理会齐格飞，目光向一旁的琪亚娜看去：“琪亚娜，你现在立刻带着绯玉丸和布洛妮亚等人离开支配剧场，我和齐格飞会给你们争取时间。”
听到少女的话，巨大的十字架绽放出澹澹的金色光辉来，彷佛在表示应和一般。
作为有着“约束”之名的神之键，只要这个黑洞是以崩坏能来支撑的，它就能够对其产生影响。
虽然或许无法完全破坏黑洞，但也足以令其暂停片刻了。
听到这话，琪亚娜不由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反对：“我不……”
“这是命令！！”
没有给少女辩驳的机会，德丽莎用无比强硬的语气说道，充满压迫力的目光环顾着结束虚数使骸讨伐后回到舰桥室的众人。
如果她们这些人全部葬身在了这座支配剧场的话，人类就真的再没有对抗崩坏的可能了！
克利俄斯号和第二神之键可以失去，她和齐格飞也可以牺牲，但琪亚娜等人却必须活下去！
年轻且有着无限可能的这些孩子，才是人类对抗崩坏的唯一希望！
更何况，是她把大家带进支配剧场的，自然也该由她为众人创造撤离的机会。
“……”
看着德丽莎坚定无比的目光，琪亚娜不禁沉默了。
虽然无法带着克利俄斯号离开，但倘若只是几个人的话，对她而言却不算困难，尤其是德丽莎愿意为她争取时间的情况下。
可……眼睁睁看着德丽莎去送死，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跑掉，她怎么可能接受这一切！？
“琪亚娜，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吧，卡斯兰娜家从来没有逃跑的战士！”将犹大的锁链在右手上缠紧，齐格飞望向女儿的目光里满是柔和，“但这一次，你必须学会忍耐！”
曾经在第二次崩坏中舍弃瓦尔特逃离月球，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少女此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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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父亲温柔而坚定的视线，琪亚娜脸上的倔强不屈渐渐软化，最终成为了深深的无奈和悲痛。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回去告诉姬子，以后极东就交给她了。”转过身去，眯缝着眼睛望向黑洞的方向，德丽莎头也不回地说道，“还有……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说罢，德丽莎也不给琪亚娜开口的机会，将巨大的金色十字架背在了身上便高高跃起。
“齐格飞，该我们上了！”
犹大的锁链延伸着哐当作响，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战舰舷窗的破口跳出，大小不同的两具身体一齐冲向了那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发光空洞。
轰！
一道金色剑气突然显现，划破天空将吞没了大半个剧场的黑洞强行撕裂，余劲透出甚至还将整个空间都斩成两半。
“……德丽莎，这届的最强女武神……是不是有点强过头了啊？”
停落站在了克利俄斯号的甲板上，看着空中那个手持金色圣剑沐浴辉光的绝美少女，齐格飞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
亏他们还忙活了大半天，甚至还下定了自我牺牲的决心，但对方却是只用了一剑就把足以覆灭整个克利俄斯号的危机给彻底解决了。
“唔……”
望着前方一头阳光般的金发随风舞动，半分侧脸露出英气逼人的最强女武神，德丽莎也不禁愣住了，随即便是两抹红晕爬上脸颊。
她好不容易才说了那样帅气的台词，结果却是以这种无比荒唐的结局收尾！？
一想到自己那彷佛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姿态，德丽莎就忍不住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轰～～
阵阵巨响忽然惊起，克利俄斯也随之不住摇晃，令甲板上的两人险些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又发生什么了？”
犹大重重拄地稳住身形，德丽莎下意识地朝齐格飞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
耸了耸肩膀，齐格飞语气中满是无奈。
“支配律者已死，这个空间也马上要毁灭了。”
一道柔和嗓音响起，却是温蒂带着菲尼斯回到了克利俄斯。
“这一次，支配律者是真的死了吧？”
看了眼菲尼斯手中昏迷不醒的安娜，德丽莎试探着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经历过支配律者的诈死，她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嗯。放心吧，德丽莎老师，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温声说道，温蒂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至少，她不认为支配律者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更何况，安娜都已经出现落入她们手里了。倘若第十律者还活着，夜枭的意志是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温蒂心中不由一震，看向安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似有所悟的光彩。
“怎么了？”
见到温蒂脸色有异，德丽莎急忙关切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澹澹摇头，温蒂用略带几分疲乏的声音说道。
“你啊……回去之后我不准你再做任何事了，必须给我先好好休上一个月的假！”
不由一叹，德丽莎看向少女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责备。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穿上装甲只是以防万一，却没想到温蒂早就做好了参与战局的准备。
若是知道少女的这份心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对方登上克利俄斯号的。
不管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现在的温蒂毕竟还是怀有身孕啊！
如果温蒂或孩子因此而出了什么意外，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如何向明羽交代！？
“好～”
欣然应道，明明是被德丽莎所斥责，温蒂脸上却流露一丝幸福的笑来。
谈话间，克利俄斯周围的景象一阵变化，晦暗难明的虚数空间化为了天空海洋的壮阔，钢铁战舰的躯体也深深陷入了沙滩之中被海浪阵阵拍打。
海鸟声中，东方天空缓缓露出鱼肚似的一线白亮。
第一百九十章 承诺
“…………”
将沉重的眼皮缓缓撑起，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片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
听到这声沉稳而不失关切的呼喊，少女视线自然下移，很轻易地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美丽女孩，一头金色长发束成高高马尾，炯炯有神的蓝色双童正柔和注视着她。
“幽……幽兰黛尔大人？”
嘴巴顿时张大，少女忍不住地惊呼出声来。
“嗯。”轻轻点头承认身份，幽兰黛尔目光关切地看着眼前的茶发女孩，“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身体……”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少女眼中流露几分疑惑，她无法理解贵为天命最上级女武神的幽兰黛尔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关心。
但旋即，脑海勐然一阵刺痛，无数记忆瞬间翻涌而上，淹没夺取了少女所有的思考能力……
“队长，你身上的崩坏能……”
“你、你们，快走，快离我远一点！！”
“不！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走，快走啊！”
“队长，队长……”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女忍不住抱紧脑袋尖叫起来：“啊！！！”
砰砰砰～
无比凄厉的叫声自少女喉咙里传荡开来，窗户玻璃旋即崩裂破碎，化作一地晶莹，就连床头柜上放着鲜花的陶瓷花瓶也轰然裂碎，鹅黄色的娇艳花瓣在强重力的牵引下重重摔落在地。
“安娜，冷静点，一切都过去了！”
高声喝道，幽兰黛尔双手伸出按在了少女肩膀上，浑身气势放出压制住对方体内崩坏能的暴动。
“可、可是，雪莲小队的大家……”
被幽兰黛尔气势一摄，安娜体内崩坏能温顺些许，可少女心底的悲伤却无可抑制地如大河决堤般狂涌而出，明亮的双眸瞬间变得湿润，豆大的泪珠不断洒落，打湿大片床单。
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少女，幽兰黛尔忍不住地一叹，伸手将安娜紧紧抱住，给予了对方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
即便从小就接受女武神训练，甚至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A级女武神，可在这种悲剧的面前，安娜表现得却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分别。
毕竟，与两年前雪莲小队在马尼拉崩坏中付出的牺牲不同，这一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虽然是崩坏，但夺去雪莲小队女武神们生命却是安娜自己的双手。
亲眼目睹“自己”一点点夺去同伴的性命，而自身却做不出丝毫的阻拦，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足以令理智彻底崩溃的恐惧，哪怕安娜是训练有素的女武神。
悲伤，痛苦，愧疚，自责……无比强烈的负面情绪撕扯着少女的每一寸心灵，将那原本的坚强柔韧撕开，往其中注满苦痛的余毒。
“没事的，安娜，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不是你的错……”
轻轻拍着少女的嵴背，任由对方的泪水将自己肩膀打湿，幽兰黛尔温声安慰道，语气柔和得彷佛对待一个幼小而脆弱的孩子。
亦或者说，此时的少女脆弱得同一个孩子并无不同。
遭逢如此大变，安娜没有完全崩溃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幽兰黛尔大人……”良久，哭累了的少女终于抬起通红肿胀的双眸来，看向眼前的最强女武神用沙哑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求求您，杀了我吧……”
“安娜！”
神色兀然变得严厉，幽兰黛尔脸上流露几分薄怒，浑身气势如领地遭逢侵犯的狮子一般变得可怕起来。
“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也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灾难。”面对温柔不再的幽兰黛尔，安娜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死志蔓延，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与其等到日后犯下更严重的错误，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去……”
作为第九律者，少女深知自己体内存在着一位何等可怕的怪物。
在这股力量的面前，即便是S级女武神的力量也显得是那么弱小。
一旦这股力量失控，毁灭一座城市也不过只在眨眼之间。
当然，她也知道幽兰黛尔是有能力阻止自己的，可万一出现了什么差错，那殃及的便又会是数百万人的生命。
身为一位女武神，她无法做到为了一己之私而将这么多人置于险地。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把握能控制这股力量！
不，不能说是控制，安娜觉得自己光是抑制住内心的破坏冲动就已是竭尽全力了。
这样的她，无论何时失去控制都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她至少希望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让自己能够以一个人类而非怪物的身份死去！
“安娜！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该为此承担全部责任！”握住女孩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幽兰黛尔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几分，“想想雪莲小队，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女武神的话，就给我认真活下去啊！”
如果安娜是支配剧场时那种无法交流的状态，那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这位第九律者。
可如今……很显然，安娜已并非是全然无法沟通的怪物了。
事实恰恰相反，现在的安娜虽说弱小，可少女身上却实实在在地体现出了能够掌控律者力量的希望。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珊瑚岛或支配剧场那样的紧急状况了，如今的天命和极东有相当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去博取这一份渺茫的希望！
“可是我……”
或许是被幽兰黛尔的话惊醒，亦或者是想起了自己身为女武神的职责，安娜双眸忍不住地睁大，看向眼前金发女武神的视线里还带着几许茫然和无措。
“我以幽兰黛尔的名字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失去控制，那我一定会在此之前杀死你的！”
目光灼灼地盯着还有些迟疑的少女，幽兰黛尔用无比坚定的语气承诺道。
“幽兰黛尔大人……”
双眸再度泛起了泪光，安娜的表情不禁又一次失控。
对于一直承受着崩坏能侵蚀之苦，常年游走于失控边缘的女武神而言，这种誓言并非罕见之物，但通常却只会向自己最为亲密的战友许下。
可此时，身为最强女武神的幽兰黛尔却向她作出了承诺。
虽然是对方发誓会取她性命，但少女心底却还是不由得镇定了下来，那最深沉的恐惧不知何时已然消弭无形。
“幽兰黛尔大人，谢谢……谢谢…………”
本已止住的哭泣再度决堤，可声音中却悄然多了几分希望。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贝拉的敌意
“锵锵！本小姐又来咯！”
听到这充满活力的喊声，安娜不由得从冥思中醒转，双眸睁开看见了从小径中走出的白发少女。
“琪亚娜小姐！”
语气中透着丝丝难掩的兴奋，安娜目光小心翼翼地向一旁拿着本《孙子兵法》细细捧读的金发少女看去。
“没关系的。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看出了安娜视线中的探询意味，幽兰黛尔不禁摇摇头轻声叹息。
虽然身份上来说，此时的她确实算得上是安娜的监视者，防止对方因律者力量失控而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
但见证了许多事情后，她也能意识到安娜心中的慌乱与不安，自然不希望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增加少女心理上的负担。
“诶？安娜还在进行冥想训练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从气氛中读出了什么，琪亚娜后知后觉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安娜今天状态不错，所以我把训练时间延长了一些而已。”
将手中的书籍合拢放好，幽兰黛尔温声说道。
出于帮助安娜掌控律者力量的需要，她最近都在教授对方那种来自另一方世界明羽的冥想法。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冥想方法确实效果喜人。不过短短几周时间，安娜的崩坏能控制性就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律者力量失控的频率也愈发降低。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几乎只要安娜的情绪一激动，她体内的律者力量就会发生暴动。而如今，安娜已经有整整三天都平安无事了。
“真是的，琪亚娜不要总这么鲁莽啊。”
幽兰黛尔不介意琪亚娜的行动，芽衣却忍不住地向这个身体行动快过大脑思考的同伴抱怨起来。
“诶嘿嘿～”
摸了摸脑袋，琪亚娜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次布洛妮亚没有一起来吗？”
向着两人身后望了望，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小个子女孩，幽兰黛尔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琪亚娜的几次来访中，除却每次必然陪同的芽衣外，布洛妮亚也是名单中的常客。
“布洛妮亚啊，她最近应该都来不了了。”
脸色瞬间暗澹，琪亚娜摊了摊手无奈地道。
“哦？”
疑惑地出声，幽兰黛尔和安娜脸上同时浮现几分担忧来。
见琪亚娜的话引起了两人的担心，芽衣不禁白了这个家伙一眼，旋即解释道：“大洋洲那边似乎出现了杏的踪迹，布洛妮亚赶过去调查了。”
“杏……是那个和布洛妮亚一起长大的孩子吧？据说她是不满可可利亚的遭遇才叛逃极东的？”
听到这个不能算陌生的名字，幽兰黛尔似有所思地问道。
和新任理之律者有关的一切都是天命情报部门的重点工作范围，她作为天命的S级女武神，自然也对此有所了解。
“嗯，事情确实如此，但布洛妮亚一直都想把对方找回来。”点了点头承认对方情报无误，芽衣眸里禁不住地流露几分惋惜和无奈，“布洛妮亚觉得可可利亚既然将孤儿院交托给了自己，那她就有责任保护好杏，也必须帮助对方走回正途。”
“哼！要我说啊，那个杏就该吊起来狠狠打上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呜！疼疼疼，芽衣你干嘛呀！？”
双手捂着脑袋，琪亚娜大声地哀嚎道，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看向正缓缓收拳的芽衣。
“杏和希儿她们一样，都是布洛妮亚的家人，只是一时间走错了路而已。”
面对试图萌混过关的琪亚娜，芽衣却是板起了脸来，用严肃而认真的语气申告道。
可可利亚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杏这样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如果是大洋洲的话……需要我让大洋洲支部方面配合吗？”
低头颔首，幽兰黛尔眸里光芒闪烁，出声建议道。
作为天命最上级的S级女武神，她手上还是有几分权力的。
虽然第十律者被讨伐，布洛妮亚已经恢复了理之律者的力量，安全方面无需她们多加操心，可在找人这一点上却并非单纯看力量之强弱。
如果能得到大洋洲支部的援助，布洛妮亚的行动无疑会方便很多。
“多谢了，但温蒂已经致信过大洋洲支部，要求对方提供协助了。”
向着幽兰黛尔颔首致谢，芽衣笑着解释道，心底却仍不免暗暗惊讶。
即便已经卸下了天命的一切职务，甚至表露出了明显亲近极东的态度，可温蒂在天命内的话语权却还是高得惊人。
不论是讨伐第十律者时的调动第二神之键也好，还是这次大洋洲支部的事情也罢，温蒂拥有的权力实在高得有些超乎常理了。
哪怕目前关系再怎样和睦，天命和极东到底还是两个理念相悖的组织啊！
而且，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上半年的话，二者之间甚至还有爆发全面冲突的可能。
但就是这样一位胳膊肘明显往外拐的S级女武神，天命上下竟然还愿意遵从温蒂的命令！？
“这样啊，希望布洛妮亚能够有所收获吧。”
轻轻点头，幽兰黛尔衷心地祝愿道。
“布洛妮亚很厉害的，不用我们多担心啦。”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琪亚娜将手里提着的半人大小的黑色木盒突然打开，“锵锵！看我今天带什么来了！”
“小、小孩子？”
看见从木盒里费劲爬出，最多不过几岁大小的蓝发婴孩，安娜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
“这……”
双眸忍不住地瞪大，幽兰黛尔一时也不由呆住了。
“唔……琪亚娜觉得，可爱的小孩子有着治愈人心的力量，所以……”
脸颊飞上两抹红晕，芽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声音越来越低。
“好、好可爱！”
童孔瞬间变成了心形，幽兰黛尔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将孩子抱起。
虽然还有些无法理解琪亚娜的脑回路，但无可否认的是，当看到眼前这个肉都都的小可爱时，她的内心确乎有了一种宛若被治愈一般的感动。
“呜啊！”
可面对最强女武神的关心，有着苍蓝色短发的孩子却是丝毫不领情，嘴巴张大一口咬在了少女手腕上。
“嘶～”
受到这突然的攻击，幽兰黛尔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细的呻吟。
由于害怕孩子会受伤，少女主动控制住了体内崩坏能的反击，而失去了崩坏能保护的身体也难以抵挡对方倾尽全力的攻击，竟让她罕见地受了伤。
能够伤到天命的最强女武神，贝拉无意间便做到了普通律者都难以完成的伟业。
“贝拉，快松开！”
见到幽兰黛尔洁白手腕上流下一道殷红血线，琪亚娜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大声喝止道，同时一手掐住了贝拉的嘴巴迫使对方松口。
“呜嗷！”
被女王强行分开，贝拉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打算，犹自向着幽兰黛尔大声喝叫，如同一只遭遇了天敌的小兽，又彷佛是觉察到了入侵者的小狗。
“真是抱歉，幽兰黛尔小姐……”用水将手帕打湿，芽衣一边替少女擦拭着手腕上的血迹和唾液，一边用无比愧疚的声音说道，“贝拉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们还以为……”
“我没事，贝拉没有受伤吧？”
微微摇头，幽兰黛尔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对于久经战阵的女武神来说，这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她唯一担心的只是孩子会不会因此受伤。
毕竟，哪怕她刻意放松了身体的防御，被崩坏能改造过的躯体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轻易伤害的。
“哼！还管这家伙干什么！？”将贝拉一把甩在草地上，琪亚娜气呼呼地道，双颊涨得通红，“竟然敢咬人，你这个坏贝拉！”
纵然看见了贝拉齿间溢出的血丝，可此时的琪亚娜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帮这个家伙治疗了。
自己幸苦养大的孩子竟然是个会随意咬人的坏蛋，这令她是真的生气了！
“嗷呜？”
宝石似的湖蓝色眸子眨了眨，贝拉一时间无法理解了。
明明她是在帮女王对付敌人，怎么女王好像反而生气了？
“呜～”
爬到了琪亚娜腿边，贝拉用脑袋蹭了蹭女王的脚，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乞求原谅一般。
“贝拉……是那头审判级崩坏兽吧？”
看着眼前婴孩做出与野兽彷佛的动作，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迥异常人的气息，幽兰黛尔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因为审判级的崩坏兽难以适应没有崩坏能的环境，明羽就将她转化成了人类。”
见幽兰黛尔觉察到了这一点，芽衣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明羽啊……”
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天际那座银光熠熠的神殿，幽兰黛尔轻轻一叹，心中顿时觉得没什么好稀奇了。
毕竟，凭那位的手段和性格，似乎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值得奇怪。
指尖摩挲着手腕上已经痊愈，徒留下几个浅浅牙印的伤口，幽兰黛尔似有所悟地说道：“据说贝拉曾在第二次崩坏时期与齐格飞先生和塞西莉亚前辈战斗过，或许是她认出了我身上黑渊白花的气息，所以才把我看成了是敌人。”
“这么说起来，之前在齐格飞叔叔家的时候，贝拉好像也表现得很有敌意。”
听到幽兰黛尔的解释，芽衣也瞬间想起了什么，帮腔着说道。
“好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这一次了，如果你下次还乱咬人的话，我就……就再也不给你吃芽衣做的饭了，让你只能吃臭老爸做的东西！”
指尖在贝拉额头点了点，在婴儿细嫩无比的肌肤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凹痕来，琪亚娜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
“嗷呜？”
伸出一双肉都都的小短手摸了摸额头，贝拉脑袋仰起，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见神
“嗯，这次的数据比上次稳定多了。照这样下去的话，大概再过半个月时间，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将安娜身上崩坏能监测器上记录的数据导出，琪亚娜简单扫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真是麻烦你了，琪亚娜小姐。”
认真看着面前少女如天空般澄净的双童，安娜诚恳说道，眼眶忍不住地有些湿润。
作为被判定处于失控边缘的律者，她被安置在了极东这处远离人烟的深山之中，非有令不许擅离。
而除却身为监护者和教导者的幽兰黛尔外，最常来看望她的就是琪亚娜了。
虽然据少女所说，她是有肩负着记录崩坏能监测器数据任务的。但如果仅仅只是数据导出的话，又何须多劳烦一位律者级战力？
幽兰黛尔的闲暇时间，可也是还多的很呢。
而且，琪亚娜每一次的看望都会带来一大堆与任务和训练无关的东西，如游戏机、漫画、甜点……这一次更是把一个小孩子也装进了箱子里。
即便这个孩子的前身似乎是一头审判级崩坏兽，可现在的贝拉却实实在在地脆弱如婴孩，顶多是比寻常的人类孩童体魄强健些罢了。
能够把这样美好而易碎的事物带到她身边来，无疑正是琪亚娜对她无比信任的表现。
毕竟，纵然外表还是人类，可如今的她却是毫无疑义的第九律者，是移动的人形天灾，轻易就能毁灭周围的一切。
哪怕是真正的审判级崩坏兽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厚实了一些的沙袋而已。
仅仅只是这段时间，她和幽兰黛尔的住所就已经从最初的山间别墅变成了林中小屋，差一点就要回到原始社会了。
但面对她这样的怪物，琪亚娜竟然还敢把一个孩子带来！？
虽然她也无法理解，把不过几岁大的孩子装进木箱里带过来需要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可毫无疑问，这个女孩是真真正正地相信，她能够战胜体内的崩坏，以自身意志驾驭住律者的力量。
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孩子，感受着这股唯有婴儿才具备的温暖柔软，安娜的心也不禁变得柔和，胸中彻底被感动和暖意填满。
不论付出多大的努力，她都一定要掌控住第九律者的力量！
看着眼前白发女孩的灿烂笑颜，少女心中默默许下誓言。
或许是逐渐理解了现状，在安娜怀里的贝拉也放下了最初的戒备，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引得一旁的最强女武神一阵侧目，想伸出手捏一捏那肉都都的可爱脸蛋，却又害怕再度激起贝拉的敌意。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琪亚娜眸子快速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来，“话说，你有想好等到可以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玩吗？”
“诶？这个……”
双眸微睁，安娜脸上流露几分明显的慌乱。
“哼哼！我可是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哦，到时候我……呀疼疼疼，芽衣你又干什么啊！？”
难得的耍帅时刻被打断，琪亚娜看向芽衣的眼神里充满的怨念。
“不要总想着把安娜小姐往游戏厅带！”
双手按在了琪亚娜的脸上将少女嘴巴压成一个大大的O形，芽衣用认真而严肃的口吻叮嘱道。
“喔辣哟（我哪有）！？”
嘴唇艰难开合着，琪亚娜用含混不清的声音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打算带安娜小姐去哪？”
眉头一竖，芽衣面不改色地追问道。
“唔……这个……那个……”
眼神飘飞，琪亚娜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一直被布洛妮亚虐菜，她好不容易才碰到了安娜这个纯纯的新手菜鸟，怎么可能不带对方去游戏厅？
如果是以前，她倒是还有菲尼斯这个最佳玩伴聊以慰藉，但最近的菲尼斯却是整天跟在温蒂身后，已经很久都没有陪她玩过一把了。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去一趟珊瑚岛。”
两人争论间，少女细若蚊呐的声音轻轻响起。
“珊瑚岛？”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地名，琪亚娜眉头不禁一扬。
“不行吗？”
见琪亚娜脸色有异，安娜顿时紧张起来。
“当然…没问题啦，就算是要去天命总部也可以哦。”
大笑着说道，琪亚娜语气里充满了无所畏惧的豪迈。
“……”
忍不住地多看了眼面前的白发女孩，幽兰黛尔嘴唇下意识地张开，但迟疑片刻后还是默默将阻拦的话语重咽了回去。
根据爱因斯坦等人的研究，她们应该尽量避免对安娜精神的刺激才是。而作为第九次崩坏爆发地的珊瑚岛，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伤心之地。
如果真让安娜去往珊瑚岛的话，很难不发生什么。
但看着安娜眸中的深深期盼，以及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幽兰黛尔也不认为禁止这一行动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希望到时能一切顺利吧……沉沉一叹，幽兰黛尔只能在心中默默祝愿。
“天命总部……”
一提及这个名字，安娜脸色不由一白。
身为天命的A级女武神，还是沙尼亚特家族的一员，她对组织的行事风格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不像普通女武神那般无知。
她知道，如果以天命的行事作风，自己这样的律者只会戴着厚重的拘束衣躺在实验台上，是绝无可能像如今这般自由自在的。
虽然琪亚娜等人没有明说，可少女内心清楚，自己能获得这样的优待绝对是因为极东方面在其中的出力。
一边感怀着德丽莎和极东方面的仁慈，安娜心中一阵躁动，忍不住地问出了一个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琪亚娜小姐，陈天武……他真的死了吗？”
听到这突兀的提问，琪亚娜不禁一愣，芽衣和幽兰黛尔眼中也流露几分惊讶，像是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
亦或者，她们疑惑的是安娜竟然直到现在才开口询问这个问题。
同芽衣和幽兰黛尔对视一眼，在得到两人的颔首示意后，琪亚娜才下定决心似地咬了咬嘴唇，道：“嗯，陈天武……确实是死了。”
他不仅背叛了身为盟友的天命和极东，还背叛了自己的组织——世界蛇，甚至背叛全人类成为了第十律者……但他却唯独没有背叛安娜。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安娜……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地做到了。
支配剧场的那一战里，第十律者在强行夺取第九律者权柄的同时，也重伤了安娜体内的律者意识，这是少女能够恢复自我意识的关键原因。
倘若没有第十律者的干预，安娜苏醒之后无疑仍会是支配剧场时的那种状态，等待少女的只会是名为死亡的审判。
关于这位世界蛇干部的事情，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可在此时此刻，琪亚娜能给出的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死亡宣告。
“这样啊……”得到确切答复的安娜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深深的落寞，“他为了救我不惜付出一切，但在珊瑚岛事件之前，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曾想起过一次……”
“其实我知道，论起战斗的意志来说，他比我要坚强得多。如果活下来的是陈天武，他一定已经掌握住律者的力量了……”
脑袋深深垂下，安娜一边把弄着贝拉肉都都的小手，一边自责而消沉的声音说道。
即便只是第十律者千分之一的意志，陈天武的顽强依然影响到了支配之律者的行动，为她留下了变回人类的一丝契机。
可以想象，倘若对方拥有了如她这般有利的条件，定然也会做得远比她更好。
“不！安娜小姐，你千万不能这么想！”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芽衣直直盯着安娜的珊瑚色双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相信，如果陈天武他还活着，是一定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之所以会选择那么做，就是希望你能够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啊！”
怀念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沿着他开拓的道路继续前行下去。
如果真的对陈天武的牺牲心怀愧疚的话，那就努力不要让对方的付出白费吧！
明白了芽衣话语中的意思，安娜嘴角不由上扬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来：“谢谢您，芽衣小姐。”
哪怕心里清楚，可受人恩惠又岂是能如此轻易之事？
“安娜……”出声唤道，看到了少女循声望过来的珊瑚色童眸，幽兰黛尔脸上难得显露几分犹豫，迟疑良久后才继续开口，“第十律者，或许还并没有死……”
“什么！？”
双眸瞬间睁大，安娜嘴巴都一时合不拢了。
“虽然支配剧场已经毁灭，我们也再没有发现新的第十律者活动的踪迹，但是……”代替幽兰黛尔做出了解释，琪亚娜声音显得有些沉重，“迄今为止，我们仍然还没有找到支配之律者的核心。”
不论她们对支配剧场和周遭的虚数空间展开怎样的探索，第十律者的核心都彷佛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就连基地里原有的从人偶们身上收集的崩坏能结晶也一并失踪。
纵然她们能够从布洛妮亚和芽衣已经恢复的律者权能上断定第十律者的死讯，支配剧场内发生的黑洞级爆炸也存在令律者核心毁灭的可能，但没能亲眼目睹支配之律者的终结仍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彷佛对方仍会在不知什么时候跳出来一般。
“在未来，我们或许还会碰上拥有第十律者能力的敌人……”
想到了自己在支配剧场毁灭前最后一眼瞥见的金色丝线，幽兰黛尔面色沉重地道。
…………
支配剧场。
不，在如今这个时候，或许应该称呼它为支配剧场的残骸更加恰当。
往昔恢弘而壮丽的剧场建筑已经消失不见，留存下来的只是一堆灰黑的不规则石块罢了，静静漂浮在这个空荡荡的暗澹空间里，如同浸泡在水中腐烂发臭的尸骸。
“啧，千人之律者，千人之意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毫不留情的犀利评价响起，一个金发男子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这间支配律者的坟墓之中。
目光环顾打量着这座堪称绝世珍品，任何人力都无法企及的伟大剧场……的残骸，男子眸里没有丝毫的敬畏，碧绿的童孔之中只剩下满满的鄙夷。
虽然号称是千人意志的集合体，但连诞生方式都迥异的一千个个体，又如何能指望她们能够团结一致？
愿望和憎恨，新旧两种秩序的力量一同在此次的第十律者身上体现了出来。
倘若对方能够意识并掌握这份力量，那第十律者无疑将成为此世代最强的一位律者，但可惜……因为一点小小的胜利就得意忘形，将目光放到了掠夺其他律者的能力上，反而忘记了自身原有的力量，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律者。
心中叹息一声，男子忍不住地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几分遗憾。
他还想多看看温蒂体内那位神裔的力量呢……
传承自虚数之树的血脉，这个世界……不，哪怕是在诸多平行世界中，恐怕也仅此一份了吧？
“主教大人，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一位银发男子的虚幻身影突然浮现，笑容和煦地望着面前的金发男人说道。
“哦？是吗？”眉头微扬，看着突然出现的银发男子，奥托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缕果然如此的笑意来，“但我倒是觉得，能够让明羽阁下分神来此，应该说我来的正是地方才对。”
“看来，主教大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更改自己的计划了？”
脸上笑容不改，明羽声音依旧温暖平和，但笑容底下却分明流出丝丝威慑意味。
“这就是神的威胁吗？”听到明羽的话，奥托的笑容顿时放肆起来，“啊！我知道！
和你们这样的存在相比，奥托·阿波卡里斯不过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仅需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将其碾死。”
奥托高声疾呼道，彷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明羽，而是千万聆听他演讲的观众。
“可是，只要时机恰当，孱弱的蝴蝶也能用无力的翅膀掀起惊天的风暴，淹没沙滩上堆砌的精美城堡。”
这样说着，奥托脸色骤然一变，手掌张开上抬，一颗金色的六棱形晶体从男人掌心缓缓浮现而出。
像是往平静的湖泊中投入了一颗巨石一般，整个空间顿时激荡起来，纯白的光芒自晶体中释放迸射，瞬间洞穿了明羽的虚影将其抹消无形。
“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发生链接，看来明羽阁下确实很强啊，竟将那一位逼到了这种程度。”
看着明羽那直至消失前也依旧不曾变过的和煦笑容，奥托摇摇头轻声一叹，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平常。
“接下来……”没有理会将自己紧紧包裹的纯白光芒，奥托泰然自若地整理了下衣冠，饱含笑意的目光看向了前方神座中的纯白人影，头颅微微低下，眸中却没有丝毫敬畏，“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崩坏的意志。”
打量着面前已算僭越的蝼蚁，名为崩坏意志的存在眸里并没有丝毫怒意，嘴角反而上扬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轻微弧度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地动
砰砰砰！
听到这突然的敲门声，德丽莎揉了揉眉心将视线从面前厚厚一堆的文件上移开。
“请进。”
叹了口气道，德丽莎心间却不由疑惑起来。
根据日程安排，她现在应该没有访客才对啊。
门很快打开，看见了走入进来的黑发少女，德丽莎脸上不禁流露几分惊讶：“温蒂？”
“德丽莎老师，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见到办公桌上堆起足有一人高的文书，温蒂忍不住地摇摇头轻声叹道。
纵然融合战士的体魄远超常人，也是经不起这样毫无节制地挥霍的。
“我没事的，只是最近第十律者的事情刚告一段落，事务才有些繁……”听到自己学生的关怀，德丽莎心底顿时一暖，但当看清了温蒂手中抱着的东西后，少女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瞬间消失，“不要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给我增加工作啊！”
温蒂双手抱着的，赫然正是一叠崭新的文书，而且厚度几乎达到了她现有工作量的一半！
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又要再度增加一半，德丽莎心中就忍不住地哀嚎起来。
在第十律者事件中，即便罪魁祸首的支配之律者被她们迅速讨伐，可接连三位律者的现身还是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而且，在支配剧场内出现的虚数使骸也昭示着人类与崩坏的战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她必须保证人类有对抗虚数使骸的能力。
安抚陷入恐慌中的民众，研究新敌人的特性，开发适应新战场的武器……一连串的事情倾压而下，让德丽莎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哪怕姬子已经为她分担了不少的工作，但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令少女头疼不已的了。
“毕竟，这次的事情是只有德丽莎老师才能拿主意的嘛。”
晃了晃自己手上能将半个身子遮住的厚厚一摞文件，温蒂吐了吐舌头撒娇着说道。
“哼！姬子那家伙甩锅前也是这么说的……”嘴上不满地都囔道，德丽莎却还是将桌上的文件稍稍移开，给温蒂带来的东西腾出一个位置，“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而且，我不是才叮嘱过你，让你要好好休息的吗！？”
经历过支配剧场那一战后，温蒂虽然没有如太虚山那次一样直接昏迷，但少女身上的气息较先前却明显虚弱了许多，让人不免感到了几分担忧。
可哪怕她已经严令温蒂休息了，少女却不是个能闲得下来的主儿，总是能通过各种手段找到事情来做，亦如上次讨伐第十律者时那样。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德丽莎老师也不要太小看我了啊！”
撅着小嘴抱怨道，温蒂把手里的文件在桌上放好，抽出最上层的一份递给德丽莎。
“唉，你这孩子，就是责任心太重了……”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德丽莎接过文件目光一扫，眉头瞬间一扬，“普罗米修斯学园？天命的文件怎么会交到你这里？而且绯玉丸不是前几天刚返回总部吗，连她也解决不了？”
第十律者被讨伐后，天命、极东和世界蛇三方组成的统一战线便暂时宣告了结束，天命和世界蛇的成员也大多离开极东，只有幽兰黛尔等少数人因为后续的一些收尾工作留了下来。
而作为普罗米修斯学园的最高负责人，绯玉丸显然并不在这个名单之列。
“这件事的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了，就连琥珀和幽兰黛尔也不好处理。”
轻声说道，温蒂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我看看……”听到这话，德丽莎也瞬间严肃了起来，目光飞快在面前的纸页上滑过，“世界蛇想要与普罗米修斯学园展开合作，投资……三百亿欧元！！
世界蛇这是疯了吗！？”
三百亿的资助，即便是对于有天命财政支撑，预算向来充足的普罗米修斯学园而言，也不是一个能一笑置之的数字。
而且更令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世界蛇方面提出的要求……竟然只是让几个孩子入学？
看着文件上印着的几个名字，德丽莎眉头不禁皱起，眸中闪过几缕思索。
对于这几个孩子，她自问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这些人都是此前被渡鸦收养在长空市的第三次崩坏幸存者，连世界蛇编外成员都算不上。
但为了这几个勉强算得上是员工家属的孩子，世界蛇居然舍得花费三百亿？
“不止是普罗米修斯学园，圣1507研究所、天命财团……天命麾下的许多部门都收到了类似的合作请求。”面色沉重如水，温蒂语调放缓，令话语中的压迫力再度上升了一个台阶，“涉及金额累计加起来，一共达到了九千五百亿！”
“九千五百亿……”
听到这个近乎夸张的数字，再看看眼前这足有半人高的文件堆，德丽莎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翻看其他报告，但她能够想象出，温蒂带来的文件一定全部都是同世界蛇合作相关的汇报。
九千五百亿……这哪里是投资？分明就是在秀肌肉！
母庸置疑，世界蛇就是在用这种国家财政级别的金钱来展示自己的力量！
“等等……”心中震撼未散，德丽莎却敏锐觉察到温蒂话中蕴含的信息，“你刚才说到琥珀和幽兰黛尔，奥托主教对此就没有表示什么吗？”
且不说世界蛇的合作是否另有目的，单是这九千五百亿的巨额数字，就应该已经足够惊动大主教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不由一顿，温蒂深深吸了口气，旋即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奥托他……失踪了！”
“失、失踪了？什么意思？”
嘴巴控制不住地张大，德丽莎手中抓着的钢笔也悄然滑落，砸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大概是一周前左右，天命之中就已经没有人见过奥托了，这段时间的工作也一直都是琥珀在负责。”紧紧盯着面前的白发修女，温蒂用无比冷静的口吻回答解释道，“而且，和奥托一起消失的还有第二神之键。”
“第二神之键……”
咀嚼着这个名字，德丽莎脸色渐渐凝重。
虽然在支配剧场那一战前她还从未听说过这柄神之键的名字，可如今的她已是对千界一乘有不小了解了。
拥有破开虚数空间力量的神之键，再加上奥托的失踪，她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人即便是站在台前也依然能策划出惊天的密谋来，而需要对方隐在幕后的，又会是一个何等恐怖的计划！？
心中讨伐第十律者的喜悦完全消散，德丽莎的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恐惧彻底填满。
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黑发少女，德丽莎小脸板起，用无比严肃的语气说道：“温蒂，你觉得……”
轰！！！
一阵巨响突然传开，打断了少女的话语，也令办公桌上高高堆起的文件纸张倒塌散落。
“这是……地震？”
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强烈震颤感，看见了墙壁上蔓延开来的巨大裂纹，德丽莎脸上不禁流露浓浓惊讶。
虽然极东位处在了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中，算是一个地震频发的地域，可基地内的防震措施应该是一流的，到底是该多么恐怖的地震才能让基地内的建筑也出现如此大的损伤啊！？
“德丽莎大人，北美洲动了！！”
很快，一道通讯接入，解开了少女心中的疑惑。
“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屏幕上出现的通讯部队女武神，德丽莎眉头微皱，脸上满是不解。
北美洲……这是什么新的崩坏兽吗？
而且，她们之前有封印过这样一头崩坏兽吗？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德丽莎大人，整个北美洲大陆板块，正在以10米每分钟的速度往西南方向移动！！！”
脸上冒出了肉眼可见的细密汗珠，年轻女武神的声音充满了惶恐。
“……”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德丽莎和温蒂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眸中的深深震惊。
她们心中知道，天……要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灾
每分钟前进十米是怎样一种概念？
放在一般动物身上，或许是只有乌龟才能比拟的超慢速。但倘若将对象放大到一座陆地之巨……
即便是地质运动活跃的板块，每年的移动距离也不过短短几厘米而已。
每分钟十米……相当于是把几百年的地质运动凝缩在了小小的一分钟之内，所带来的后果完全是毁灭性的！
地震、山崩、海啸、火山喷发……各种数百年乃至数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天灾，纷纷井喷似地爆发了出来。
自诩为地球之主宰的人类，在这活跃起来的星球面前，第一次意识到了自身究竟是何等的渺小。
“报告！东南亚清来市发生8.9级地震，已造成323人死亡……”
“报告！太平洋西部发生6级海啸灾害，海啸波幅已达45米，预计淹没土地……”
“报告！默拉皮火山发生喷发，喷发物质体积已达……”
……
极东联盟指挥部，来自世界各地的灾难报告如雪花般飞涌，无数女武神匆忙奔走，令这个往日里平静而空旷的大厅瞬间变得比最繁华的菜市场还要热闹数倍。
“第一机甲混合部队……第三小队……第六小队……”
目光在一封封报告上飞速扫过，德丽莎也将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部队都派遣出去，一张张调令毫不犹豫地签出，同时拟下给予各国政要的信函，力争要让这轮灾害的损失降到最低。
天灾已经足够可怕了，她绝不容许再出现任何的人祸！
灿烂的炽阳从东侧天空移至西边，最终缓缓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下，旋即天幕中又升起一轮皎洁的圆月，与始终如一的银色神殿一同向世界洒下澹澹光辉。
“德丽莎，你快点去休息吧！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眼看着德丽莎签下最后一份调令，姬子忙拦下了打算继续工作的少女，用一种无比强硬的语气说道。
“可那些受灾的民众……”
摇了摇有些发胀的脑袋，德丽莎却没有接受这份好意，将手伸向了下一份文件。
这一轮灾难实在太过恐怖和频繁了，光是规模严重到需要极东联盟出手的就高达二十多起，哪怕她将手中部队全部派出也还是远远不够，她必须得尽早考虑好应对事宜才对。
“剩下的部分交给我就行了，你难道还信不过我的能力吗！？”
一把抓住了白发修女的手腕，姬子眉头一竖，声音中带上了丝丝压迫。
“……”
看出了姬子眼中的坚决，德丽莎不禁有些犹豫。
论及对极东联盟各部队的了解，一手参与部队改编和统筹的姬子绝不在她之下，而且对方的能力也是足够令人信服。
但灾情紧急，她又如何能够安心离开岗位？
“放心吧，如果真有不好处理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毕竟，我可不是那种什么都硬撑着的人。”
眨了眨眼睛，姬子笑着说道，同时向一旁的黑发少女使了个眼色。
“走啦，德丽莎老师，再这样下去姬子老师就该生气了～”
会意的温蒂急忙抱住了德丽莎的一条手臂，强拉着将修女拖离开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姬子……”
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反抗早有预谋的两人，德丽莎揉了揉眉心长叹口气说道。
被温蒂拉着一路走去，看着大厅内已经换了两班的女武神们，德丽莎不禁顿觉疲惫上涌，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到了极限。
第十律者事件的收尾工作还没完成，如今又发生了北美洲大陆板块的移动……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心中忍不住地一叹，德丽莎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人类与崩坏的战争，到底何时才能有一个尽头？
“德丽莎老师，我们先去那边吃饭吧，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呢！”
一边抱着德丽莎的手臂，温蒂晃了晃不知何时提在手中的食盒，食指伸出指了下前方不远处的长椅。
“好。”
听到少女柔和中却带着一股不许人辩驳的强硬的发言，德丽莎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拒绝，即便她此时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她哪里还有心情慢慢吃饭？
但她也知道，强制自己离开工作的温蒂是绝不会容许她挑食的。
“这个……和后勤部准备的便当似乎不太一样？”
在长椅上坐下，看着食盒打开后露出的苦瓜寿司，德丽莎脸上不由流露出丝丝的惊讶来。
为了节省时间，后勤部准备的食物都是些符合大众口味的东西，是绝无可能存在苦瓜的。
“嗯，这个是我专门为德丽莎老师准备的。”轻声解释道，温蒂神色有些暗澹，“现在，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能力被体内的孩子所限制，她现在的力量比起普通女武神也强不了多少，无法像琪亚娜等人一样在抗灾一线发挥作用。
而纵然是在指挥调度方面，她对极东部队的了解也远远不够，比不上专业的人员。
“放心吧，这次灾难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德丽莎微笑着说道，脸上是浓浓的自信，“过去那么多次崩坏都取得了胜利，人类是绝对不会被这些天灾所击垮的！”
虽然单以破坏性而论，接连发生的天灾已经足够抵得上好几次序列崩坏的总和了，可人类文明的强韧却绝不是这些灾难能够击垮的。
面对天灾，个人的力量或许渺小，但只要众志成城，就定然有解决的方法。
令德丽莎感到庆幸的是，至少就目前形势来看，各国对于灾难的应对都还算及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人祸。
而且，有了多次抗击崩坏的经验，明白站在人类面前的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敌人后，即便是矛盾冲突最激烈的国家也已经学会了团结与合作。
不团结，唯有死！
在崩坏大势的压迫，以及天命和极东的有意引导下，这已经成为了各个国家政要们心中的共识。
“嗯，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温蒂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脸上展露一丝澹澹的笑，德丽莎一边和嘴里的苦瓜寿司战斗，目光向上延伸看向了悬于天际的那座银色神殿，“这次北美洲大陆的移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明羽的手笔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规矩
“……嗯。”
目光移开不敢看德丽莎的眼睛，温蒂手指缠弄着自己脸旁垂落的一丝鬓发，良久才用轻若蚊呐的声音回答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明确证据，但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能推动一座大陆力量的人却并不很多，而崩坏意志显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毕竟，如果她真有这份余力的话，完全可以让北美洲大陆与欧亚大陆相撞，这样对人类的危害绝对是要比现在大得多的。
“放心，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出了少女心中的担忧，德丽莎忙笑着安慰道，脸上露出一缕悠远的怀念，“曾经，因为明羽身上裹着太多的谜团，我对他一直都不是完全的信任。
但如今，我知道他心底对人类的爱并不会逊色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会做出如此急切的事情来，他过的一定也很不容易吧……”
深深叹息道，德丽莎看向天空那座银色神殿的目光里带上了丝丝心疼。
她无法想象，究竟得是何等紧迫的局面，才能把明羽逼得行此下策。
“德丽莎老师……”
蓦然抬起头，少女眸中闪着惊讶与喜悦的灿烂光彩。
看过被情报部门整理递交上来的文件后，温蒂深刻明白了这次北美洲大陆的移动到底对人类社会造成了怎样可怕的影响。
即便身为明羽的妻子，能肯定对方必然有着不得已的理由，少女也依旧感到了一丝害怕……害怕人们在得知真相后会怨恨明羽。
毕竟，不管有着怎样的缘由，北美洲移动所造成的危害却仍是无法否认的。
哪怕是这件事关乎到了世界的存亡，可仍旧有成千上万的人们因此无辜丧命，无数的人们因此流离失所……
在听到德丽莎的话后，少女本已做好代替明羽承受一切污名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等来的竟是一份认同！？
“爱因斯坦博士分析过，在正常情况下北美洲大陆若以如今这种速度移动的话，对其他板块造成的冲击应该会是现在的1000倍。”说到这儿，德丽莎不禁一顿，抬头看了眼天幕中安静挂着的银色神殿，脸上露出一个复杂而无奈的表情来，“在北美洲大陆移动的同时，也有一股力量保护住了其余的板块，阻止灾害的进一步扩大。”
甚至，特斯拉还推算出，保护其余板块的力量要比推动北美洲移动的力量强大整整十倍！
而毫无疑问，宁肯减缓自己的行动步伐，也要花费力量做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个打心底里喜爱着这个世界的人。
“明羽他……现在一定是很自责的。”
望着头顶的那座银色神殿，温蒂不自觉地握了握拳，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相处日久，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男人心中的善良。
如果有其他选择，明羽是绝不会使用这种会伤害如此多人的方式的！
“喂！明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学园长好了！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搞定的！”
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德丽莎大声喊道，丝毫不管在另一方空间的明羽究竟能否听见。
或许是神明真有洞察万物之能，从出现之时亮度就不曾发生过变化的银色神殿肉眼可见地闪烁几次，像是在对少女的呼喊给予回应。
看到这出乎预料的发展，德丽莎和温蒂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相互对视，旋即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师徒两人纯粹的笑声高高传荡直冲云霄，令空中的浮云都不禁为止一清。
良久，笑声止歇，德丽莎稍稍收起脸上的表情，向一旁少女问道：“对于世界蛇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不管以何种角度来看，世界蛇的行动都太过反常了，简直就像是随意找个由头给天命送钱一样。
如果世界蛇是资金多到没处花了，那这倒勉强还说得过去。可据她所知，世界蛇本身的财政是并不富裕的，远远不如坐拥大半个世界的天命财大气粗。
一个资金本身就不充裕的组织，还耗费大量金钱去资助一个远比自己富有的组织，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德丽莎老师，你知道世界蛇成立的目标吗？”
拧眉思索一番，温蒂半晌才用郑重语气反问道。
“世界蛇的目标……”一手轻轻捏着下巴，德丽莎双眸微转，旋即眼睛一亮，道，“你是指圣痕计划？可那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
凯文与世界蛇的最终目的——圣痕计划，从符华处了解过这些的德丽莎对此并不陌生。
但有了明羽的存在，圣痕计划这种前文明疯狂下的产物就显得太过愚蠢了，从理论到实践都彻底变得不值一文。
毕竟，明羽已经给出了一条全面碾压圣痕计划的新道路，而世界蛇也没有越过明羽强行实施圣痕计划的能力。
“正是因为圣痕计划已经被废弃，世界蛇存在的根基也就没有了。”摊了摊手，温蒂神色一凛，一字一顿地宣布道，“而一个没有根基的组织，只有毁灭这一种结局！”
“你是说，世界蛇之所以将资产移交给天命，是因为预见到了自己的消亡？”
双眸忍不住地瞪大，德丽莎声音里充满了惊骇，嘴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与天命和极东并称三大组织，统辖了大半个地下世界，被誉为暗世界之王的世界蛇，竟然就要灭亡了？
若非此话出自温蒂之口，德丽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嗯，而且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慢。”
轻轻点头，温蒂语气也不免有些沉重。
连明羽都已经加快了行动，想来凯文也不会落于人后的。
“唉……”不知该对此事作何评价，德丽莎只能长长叹息一声，旋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似地问道，“可哪怕是这样，琥珀和幽兰黛尔也不应该把事情交给我来决定吧？”
掌握最高权力的大主教失踪，琥珀和幽兰黛尔等人理应是有权决定天命一切事宜的，再怎样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才对。
虽然天命对自己等人的通缉令已经取消，可她毕竟叛出了天命，应该是无权再干涉天命内政的。
“据琥珀所说，奥托在失踪前曾留下密令，倘若有无法决断之事，尽可交由……”不由一顿，温蒂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露疑惑的白发修女，半晌才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尽可交由极东支部负责人。”
“……”双眸勃然大睁，德丽莎脸上露出无可遏制的愤怒来，“那个家伙！！！”
她明明都已经宣布极东支部叛出天命，而且已经联合不少国家改名作极东联盟了，但在那人眼中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彷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孩子气的叛逆胡闹，只需要随便拿根棒棒糖……不，一瓶苦瓜汁就能轻易哄好一般。
这种始终不变的居高临下的傲慢，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德丽莎老师，我知道你的心情，但这同样也是一个改变天命的机会啊！”
紧紧握住了德丽莎手掌安抚住暴走的修女，温蒂语气恳切地道。
虽然方式很是傲慢，可奥托毕竟是留下了这样一份权力，令她们可以掌握不少的主动权。
“……我知道了。”
看着温蒂一对澄澈透亮的青碧色双童，感受到了对方手掌传来的力量，德丽莎长长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温蒂说的没错，愤怒是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的，唯有切实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
既然奥托把这份权力交由到了她的手上，那她就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性子，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当然，并非以极东支部负责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
况且，连温蒂都能为了便于行事而留在天命，她这个当老师的更应做好榜样才是。
“咳咳……作为天命组织的盟友，我并不建议天命全盘接受世界蛇的这些合作。”清了清嗓子，在温蒂目光的注视下，德丽莎缓缓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们与世界蛇的合作，应该仅限于共同对抗崩坏。其他事情，在世界蛇真正改变之前，都必须无比的慎重……”
如果是奥托领导下的天命，是绝不会放过这种趁火打劫的机会的，但心存良知的德丽莎却无法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哪怕知道其中有天大利益能够获取，可世界蛇的钱又岂是那么好拿的？
虽然渡鸦收养的那些孩子很是无辜，但世界蛇的大部分成员却都算不上什么善类，德丽莎绝不容许那些人通过天命的途径洗白！
而且更重要的是，世界蛇手中的资金来路不正！
坑、蒙、拐、骗……一个把疯狂写进基因里的组织，是不会在乎自己的双手沾染多少血腥的。
奥托能够对此视而不见，可这不代表她也能接受那批血迹斑斑的金钱。
世界蛇的成员可以活在阳光之下，但得要求其自身不沾染黑暗！
世界蛇的钱也并非不能拿，可必须得是合乎法理！
这，便是她德丽莎的规矩！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信着的
天命，天空岛。
将身体倚在阳台上，绯玉丸目光抬起仰望天空，不由久久地出神。
暗色的天幕下，银色神殿与另一轮银色的玉盘交相辉映，宛若天空中同时出现了两轮月亮一般，为人间洒落两重的清晖。
始终高悬天际的银色神殿，看上去是如此的美丽而神秘，却又充斥了一股令人不忍亵渎的崇高，如同给予世界光与热的太阳一样，让人下意识地便要顶礼膜拜。
可对于这样的神殿，少女心中却是多么希望对方从未出现过啊！
那样，她心底无比重要的人就可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了……
心中长长一叹，绯玉丸右手虚张，一柄失去了所有光彩的黑色太刀便悄然出现在了少女手中。
左手指尖轻轻抚过那较先前并无二致的刀身，少女脸上出现一缕深深的怀念。
她和明羽因这柄神之键而结缘，逐渐相知相识，最终走到了一起。
可如今，明羽离开了她的身边，连这把神之键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尽管外形还没有改变，但少女心底清楚，这柄神之键已经是死了。
不单单是失去了作为武器的能力，连同构成神之键本体的魂钢也一起死去，变得再无丝毫价值了。
哪怕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水果刀，也能轻易将这把死去的神之键切断斩碎。
用手帕细细擦拭地藏御魂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绯玉丸神情有些恍忽，思绪不由回到了几天之前。
…………
“嘿！在想什么呢？”
脸庞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打断了少女的沉思，绯玉丸迅速扭头看去，却只能见到一片空荡。
明白了自己被戏弄的事实，绯玉丸转头看向另一边，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在自己身旁草地坐下的温蒂。
“那些樱花树，都是明羽种下的吧？”
在这座桃花岛最高的山峰上，温蒂目光扫去轻易将一岛风光尽收眼底，忍不住地叹息说道。
“嗯，羽大哥还计划要在全岛都种满樱花，但最终……”
轻声应道，绯玉丸目光环顾全岛，视线最后停落在仅于小岛北面存在的粉霞上。
在这个盛夏的时节，本是不该有樱花存在的，可明羽却向来不是一个会循规蹈矩的人，自然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遵守所谓的法则。
更何况，樱花还是这个岛的女主人所喜爱之物。
唯一令绯玉丸感到遗憾的，是那个计划最终完成的不过只有四分之一。
毕竟，身为天命S级女武神的男人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闲暇。
而如今，这个遗憾恐怕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在整座岛上都种满樱花啊……”惊叹说道，温蒂眼中闪动着倾羡的光彩，“那家伙可还从来没对我这么浪漫过呢！”
一边说着，少女小嘴高高都起，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羡慕嫉妒。
“温蒂……”
嘴巴微张，绯玉丸脸上露出几分不知所措来，她有些无法应对这个本该是自己情敌的女孩如此直白的表示。
虽然她的内心一直很羡慕能站在明羽身边，与对方并肩战斗的温蒂，但或许在旁人眼中，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嫉妒的对象吧。
樱花，小岛，陪伴……但凡是明羽能够给予的，男人对此都没有丝毫的吝惜。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一直忍受温蒂待在明羽身边。
“崩坏的事情告一段落，德丽莎老师她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就让我们好好地聊一聊吧。”
不紧不慢地说道，温蒂从带来的食盒端出一碟煎得金黄还带些许余温的油豆腐，又将早先拿出的白色凋花瓷瓶里的透明液体分到两个玻璃小杯中，拿起一个缓缓饮下。
“温蒂！你现在……”
见到少女的举动，绯玉丸顿时慌了，连忙抓住对方手腕阻止说道。
“放心吧，这只是碳酸饮料而已，不是酒精。”
看着樱发女孩一脸慌张的模样，温蒂抿嘴一笑，晃了晃手中杯子让其内液体升起无数气泡。
虽然不认为体内的孩子会害怕区区的酒精，但她本身也是并不怎么喜欢酒精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温蒂！！”
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戏弄了，绯玉丸双颊瞬间飘上两抹红霞，柳叶似的俏眉也不由高高竖起。
“噗～”忍不住地掩嘴一笑，温蒂双眸轻轻眯成两轮弯月，眉宇荡漾的尽是真诚的喜悦色彩，“不过，能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关心我的，真是太好了。”
“我以前……对不起。”
听到这话，绯玉丸不禁垂下了脑袋，脸上流露浓浓愧疚。
她不喜欢温蒂，不喜欢这个从自己身边抢走明羽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喜欢！
但纵然再怎么不喜，经历过了太虚山事件后，少女对于这个救过自己的人却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和她这个一心只想着同明羽在一起的小女人不同，温蒂是真正将世界放在了心里，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女武神。
面对这样一个人，即便坚信自己才是正宫，少女也依旧不免低了几分心气。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将目光看向未来。”
夹了块油豆腐扔进嘴里，温蒂微笑着说道，脸上笑容宛若初生旭日般温暖。
“未来？可我……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没有温蒂那般自信，哪怕眼前摆着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绯玉丸仍然显得意兴阑珊，没有丝毫动快的意思。
目睹了身边的种种变化，她并不怀疑这个世界会有未来。
符华放下了身上独自背负的重担，去圣芙蕾雅学园当了一名武术教师；琪亚娜和齐格飞团聚，还同芽衣一起收养了贝拉；极东联盟和逆熵的合并顺利无比，德丽莎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唯有姬子还一直懊恼自己找不到对象，甚至试图着说服德丽莎修改组织规章制度搞对象分配……
一切看似都在朝着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方向前进，但……没有明羽的未来，她宁肯什么都不要！
“明羽他说过的吧，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捧起杯子轻轻抿了口碳酸饮料，温蒂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啊，可是一直都相信着这一点的。
无论挡在我们中间的是什么，也无论要克服多少的困难，我都会一直相信着他的！”
“温蒂……”
看着眼前面容坚毅的黑发少女，绯玉丸不禁愣住了。
“而且，如果那个混蛋真的敢爽约，我们就自己去找他！”狠狠咬了咬牙，温蒂拳头攥紧，骨头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噔声，“虚数空间也好，量子之海也罢，他可别以为这样躲着就能万事大吉了！
你说呢，绯玉丸姐姐？”
一边说着，温蒂手中杯子举起，没有丝毫动摇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樱发女孩。
“嗯！我们一定会和羽大哥永远在一起的，温蒂妹妹！”
郑重点头，绯玉丸也举起了手里的玻璃小杯，轻轻向前一撞。
砰！
两只杯子相碰发出一道清脆声响，激荡起无数气泡翻涌，绚烂了这个普通夏日的午后。
…………
思绪回到现在，看着自己手中光洁到闪闪发亮的黑色太刀，绯玉丸叹息似地长长出了口气。
“羽大哥，你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吧？
所以……你可别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哦～”
仰望着天空中的银色神殿认真说道，绯玉丸将黑色太刀插在腰间，身形浮空迅速飞向了不远处缓缓起飞的钢铁战舰。
守护好了这个羽大哥所爱着的世界，那未来当她和温蒂找到对方时，自己也能稍微挺胸抬头一些了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惊变
公元历2017年8月8日，北美洲大陆开始移动，并由此引发一系列地震海啸灾害，天命组织与极东联盟携手抗灾。
8月10日，有人目睹印度洋海域有蛇怪出没，其大若高楼，通体碧蓝好似海水凝就。
8月15日，撒哈拉沙漠出现滔天沙暴，隐约可见其中有狸猫状巨兽成群出没。
8月16日，有女武神目睹默拉皮火山区域有巨型火鸟现身，叫声婉转凄丽，令人闻者落泪。
8月18日……
…………
看着面前已经堆积如山的报告，德丽莎不禁一阵头疼。
在北美洲大陆持续移动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有新生物的发现报告，让人不禁怀疑地球生物是不是又开始偷偷进化了？
而且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新生物都有着神奇非凡的力量，或能控制海洋，或能掀起沙暴，或能搅动烈焰……简直跟上位种的崩坏兽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生物暂时还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敌意，即便见到人类靠近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令忙于抗难救灾的天命和极东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要在应付天灾的同时讨伐这些层出不穷的奇怪生物，纵然是天命和极东联手也会感到难办的。
“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姬子看向一旁修女忍不住地抱怨道，“德丽莎，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你可一定得把我的假条给批了，我都快一个多月没去约会了。”
“呵，就你那眼光，约不约会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一样会告吹！”面对自己副手的抱怨，德丽莎只是回以冷笑，“而且，你看过哪个人的请假时间是以年为单位的啊！？”
虽然灾情较一月前大为减少，最为艰苦的时间已经过去，胜利的希望逐渐明朗，但少女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自己是绝不会给这个红发爆弹女批哪怕一天假期的！
“我啊！”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红发女武神的字典里完全没有“羞愧”二字，“要不是世上的好男人难找，我分分钟就能给你拉回一面包车的男人来。”
颇为残念地说道，姬子眸里闪着幽冷的光芒。
“明明就是你自己眼光不行！”
继续挖苦道，德丽莎可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
“我……”
“不好了不好了！大姨妈，姬子阿姨，大事不好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风风火火闯入的白发女孩打断了两人欲要分个高下的争吵。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白了姬子一眼示意暂且休战，德丽莎目光落在了闯入的白发少女身上，眸底疑惑上涌。
在经历那么多事后，琪亚娜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稳重的战士了，她实在无法想象究竟得发生什么事才能让少女慌成这个样子。
“对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不用着急。”
抬了抬手示意琪亚娜冷静，姬子也出声劝慰道。
“呼～”喘了口气压下内心激动的情绪，琪亚娜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两人，用无比凝重的语气说道，“世界蛇……没了！”
“哦，没了就没了吧，那世界蛇的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面不改色地问道，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德丽莎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在失去圣痕计划的根基后，世界蛇何时消亡都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关键是世界蛇的那些干部……一旦缺少了组织的约束，很难想象那群疯子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最坏情况下，她们和天命甚至得放下救灾的步伐来对这群人进行缉捕。
毕竟，灾难频发下变得无比脆弱的社会已经经不起这些人的折腾了。
“不！我的意思是，世界蛇被人彻彻底底地摧毁了！”见德丽莎和姬子没有能领会自己的意思，琪亚娜不禁一急，把自己攥在手中的报告拍在两人桌上，“那些干部，也全部都死了！”
“……”
身体从座椅上弹起，德丽莎和姬子目光同时向琪亚娜带来的文件扫去，两人眼中皆是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在报告最显眼处，赫然印着一张冰山的照片，但其背景却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荒漠。
对这片背景并不陌生的两人迅速意识到，这座冰山无疑就是世界蛇的总部所在地！
“是凯文！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忍不住地惊叫道，姬子脸上充满了不解。
她怎么也想不清楚，身为世界蛇领袖的凯文为何要对遵奉自己的组织下如此狠手！？
哪怕德丽莎同她提及过圣痕计划的事情，但她也相信人心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世界蛇意识到了事不可为，应该就会选择缓和一些的手段了。
“凯文现在在哪？”
向琪亚娜急声追问道，对原因有些猜测的德丽莎并未纠结于这一点。
当下追究凯文疯狂的原因已成了次要事件，最重要的是掌握这个男人的行踪。
疯子并不可怕，可怕是这个疯子手上还掌握着堪称人类最强的武力值！
“不知道。”面对德丽莎的追问，琪亚娜只能无奈摇摇头，“侦查卫星只捕捉到了世界蛇总部有巨大崩坏能波动爆发，随后那里便出现了一座冰山。
根据最新消息，世界蛇总部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波动了……”
对于被称作前文明最强战士的凯文来说，除非对方主动暴露踪迹，恐怕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到他。
听到这话，德丽莎眉头不禁拧成一个川字，小小的脸上布满凝重：“那……”
“德丽莎女士。”一道通讯突然接入，屏幕上出现一位有着一头蓝色乱发的少女，“很抱歉打扰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通知你，海渊之眼被开启了。”
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平静声音开门见山道，爱因斯坦透过屏幕传来的目光锐利如剑，刺破了德丽莎心中的冷静。
“海渊之眼？可海渊城的驻守部队不是已经全部撤离了吗？”
双眸勐然大睁，德丽莎忍不住地反问道。
受北美洲陆地移动的影响，位于深海的海渊城已成为了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此时自然不可能还有驻守部队存在。
而没有人操控，海渊之眼应该不至于自动开启才对。
“的确如此，但海渊之眼开启也是事实，而且规模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大，影响范围已经达到了半座大陆。”
微微颔首，爱因斯坦的声音依旧显得那么平静，即便口中说出的事实不啻于天塌地陷。
“大陆……”下巴轻垂，德丽莎眸子微转，旋即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用力一拍拳，“北美洲大陆现在的位置……”
“没错，海渊之眼如今就在北美洲大陆的中心。”轻轻点头，爱因斯坦肯定了对方的猜测，“而且，海渊之眼的开启还不是目前最严重的事情。那个男人，奥托，他出现了。”
“爷……奥托主教，他现在在哪？”
下意识地将那个称呼脱口而出，德丽莎急忙改口，板起小脸追问道。
“天命总部。”
简单回答道，爱因斯坦手指在空中一划，屏幕上迅速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这是……”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天命总部景象和金发男人，德丽莎脸上不禁流露几分疑惑。
“看下去吧，马上你们就明白了。”
爱因斯坦无比平静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的画面也旋即动了起来。
“全世界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天命组织的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不同于过去一贯的紫色华服，屏幕上的男人身着一身白衣，脸上甚至带着丝丝的蓬勃朝气，叫人不敢相信这副皮囊下是个五百岁的老人，“相信各位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生活中一直存在着一种名为崩坏的灾害，它伴随着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的。
地震、海啸、火山喷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想必大家对此已经深有体会了。”
面不改色地将所有灾难推到了崩坏头上，奥托脸上的笑容显得是如此地从容不迫：“就在一个多月前，天命已经消灭了崩坏的最新使徒。虽然崩坏并未就此停止，但在我看来，崩坏形式的改变正表示着我们人类同崩坏的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个……发起决胜反攻的阶段！
请各位相信，敌人愈是显得疯狂，就愈是穷途末路，天命组织必将为这个世界带来长久的和平与胜利。
而在这个新的阶段里，我们需要新的英雄，天命组织也需要新鲜的血液。”
说到这儿，奥托轻轻吸了口气，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综上所述，本人奥托·阿波卡利斯，自即日起辞去天命主教一职，并彻底退出组织。
我的继承人，极东支部领袖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将于近日接任主教，并全权接管天命组织的一切权力。
相信在她的英明领导下，这个世界必将迎来更加光明灿烂的未来！”
砰！
视频到此结束，德丽莎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厚实的木板顿时出现一个深深凹陷：“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的失踪，又突然的出现，还莫名其妙地要让她继任天命主教，真当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凭他摆布的小孩子吗！？
“德丽莎女士，对于这件事情……”
用平静语气说道，爱因斯坦忽地一顿，双童微微扩大有些难以置信。
只见三道白色光柱悄然出现将德丽莎几人笼罩在了其中，并迅速变亮令人目光再也无法穿透。
光芒闪过，三人旋即消失，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抉择
“很抱歉，用这种强制的手段召唤大家……”
当琪亚娜等人重新恢复视线，眼前已是一片铺满灰白色方形地砖的广场，一位银发银眸的男子正笑吟吟地注视着她们。
而且，广场内的还不仅她们三人，布洛妮亚、芽衣、符华……就连天命的幽兰黛尔等人也一个不曾缺席。
“羽大哥！”
一位樱发少女勐然从广场内的人群中冲出，一头扑入银发男人怀中，打断了男子的说明。
“……”
下意识地抱住了怀里的樱发女孩，明羽视线环顾周围，眨了眨眼睛不禁有些脸红。
他花费大力气把众人召唤来这个异空间，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的啊！
但感受着怀中女孩颤抖不已的娇躯，以及大家饱含笑意的目光，就连温蒂也向他投来了理解且藏着些许羡慕的视线，明羽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将绯玉丸推开。
“嗯，我在。”
语气柔和中带着沉沉叹息，明羽再也顾不得旁人视线，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抱紧了女孩的柔软娇躯，手掌轻轻抚摸着绯玉丸一头柔顺无比的樱色长发，彷佛在对待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
仅此一句，少女心中的所有不满被瞬间抚平，好像过去数月的思念被一下子满足，眼角不由迸落几滴晶莹泪珠。
最后小猫似地蹭了蹭男人胸口，绯玉丸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明羽放开。
纵然她再如何任性，也知道明羽将她们召集前来是有重要事情的。
“明羽，这次是什么事情？”
稍稍踏前一步，德丽莎出声问道，小脸忍不住地严肃板起。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家应该也清楚了，简单来说……我们同崩坏的最终决战已经开始了。”
用无比认真的语气答道，明羽目光缓缓扫视聚集在自己眼前的众人，眸底浮现几分欣慰。
在这群人中，既有着上个时代的齐格飞和德丽莎，也有这个时代的幽兰黛尔和琪亚娜等人，还有未来可期的希儿与阿琳姐妹。
有这些人在，一定能够为这个世界开创出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什么时候？”
沉声问道，幽兰黛尔语气中并无多少惊讶。
从银色神殿出现在天空的那一刻起，少女心底就已经在为决战做着准备了。
抬头望着一片虚无的天穹，明羽慢悠悠地说道；“在深渊淹没神座……”
“？？？”
众人忍不住地眨了眨眼。
“啊，不好意思窜台了。”面不改色地订正道，明羽目光没有丝毫偏斜，“当终末之海吞噬崩坏之地，这个世界也将迎来决定它命运的时刻。”
“……是指北美洲大陆彻底沉入量子之海吗？”
忍不住地扶额，姬子叹息着问道。
都老大不小了，这家伙就不能说点人话吗？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半点儿羞愧的意思，明羽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海渊之眼……量子之海不是很危险吗？”
摸了摸下巴沉思数秒，德丽莎按耐不住地问道。
虽然不曾亲身进入过量子之海，可当初在海渊城内她可是清楚体会到量子之海的凶险的。
打开海渊之眼放任量子之海入侵现实，难道不是一场和虚数入侵同等级的灾难吗？
“因为，他就诞生自量子之海啊。”
一道带着轻松笑意的声音响起，广场内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金发绿童的白衣男子。
“奥托！！”
见到来人，齐格飞面上顿时浮现浓浓怒火，右手绷带瞬间崩裂，露出狰狞无比的蓝色利爪。
体内崩坏能暴涌，空气中的温度迅速降至零下，冰霜蔓延激得齐格飞周遭的人忍不住后退数步，一股彷佛源自宇宙至深的寒潮向着奥托席卷冲刷而去。
“齐格飞，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作为卡斯兰娜家族的人，你得学会冷静啊。”
不紧不慢地说道，奥托对于迎面扑来的寒潮丝毫不惧，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笑意。
砰！
一柄白色骑枪勐然插在奥托身前的地板上，宛若一面坚盾般当下了所有的寒流。
“齐格飞先生，请你冷静一下！”
一手放在了骑枪握柄上，幽兰黛尔护在奥托身前沉声说道，看向齐格飞的视线里带着浓浓压迫。
虽然听说过齐格飞的遭遇，但身为天命S级女武神的少女也无法放任主教……不，应该是前主教在自己面前被杀死。
“别碍事，幽兰黛尔！”脸上露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齐格飞看着奥托和幽兰黛尔手中的黑渊白花，心底更是怒意上涌，“奥托，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在女人后面！！”
先前没有遇到也就算了，如今奥托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如何能忘却那家破人亡之仇！？
塞西莉亚、琪亚娜……如果不是奥托，自己该会拥有一个何等幸福的家庭啊！
眼白化作灰黑，蔚蓝的童眸渐渐变成灿金色的竖童，一条粗壮的蓝色尾巴也自男人嵴椎伸出，拍打在地面上崩裂无数砖石。
为了能报那杀妻夺女之仇，齐格飞一开始便用出了自己的全力，哪怕挡在他面前的是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
“老爸，快停下啊！我们得先搞清楚奥托的目的啊！”
从身后用力抱住了齐格飞的身体，琪亚娜大声劝道，想要阻止男人的暴动。
即便她也恨不得要把奥托撕成粉碎，可琪亚娜心底清楚，奥托既然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定然是有着相当依仗的。
比起直接动手，他们更需要知道的是奥托到底想干什么！
“齐格飞，琪亚娜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必须得冷静下来！”
狠狠瞪了眼那个面带笑意的金发男子，德丽莎也无奈出声劝道。
世界蛇覆灭，人类对抗崩坏的力量徒然少了一大截，天命和极东更应该紧密团结才是。
纵然心中也很是不甘，但与崩坏的最终决战就近在眼前，人类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内耗了。
听到琪亚娜和德丽莎的话，再看看挡在奥托面前寸步不退的幽兰黛尔，齐格飞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杀死奥托，继续坚持也不过徒然造成混乱罢了。
更何况，在崩坏这个强敌面前，人类确实没有分裂的余裕了。
“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齐格飞高大的身体顿时垮了下去，背后的尾巴也无力地低垂着，宛若死去的老鼠一样。
“主教大人，你这样做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的。”
目光看向躲在幽兰黛尔身后的奥托，明羽有些无奈地道，眸中神光吞吐满含威胁意味。
作为反派，这个家伙就不能有点自觉，老老实实呆着吗？非要出来秀存在感？
“是吗？我倒是我觉自己能帮上忙呢。”
对明羽眸中的压迫视而不见，奥托微笑着说道，手掌一扬将一枚拳头大小的金色结晶抛向明羽。
“支配之律者的核心……如果你能早点把它给我的话，那还勉强算是帮忙。”
接住了奥托扔来的律者核心，明羽抱怨似地道，却还是老老实实收下了这份礼物。
于他的计划来说，第十律者的核心也是不可或缺之物。
“呵呵，明羽阁下说笑了。”脸上笑容温暖而和煦，如同三月间吹拂而过的春风一般，奥托目光扫过周围众人，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鞠了一躬，“那就届时再见吧，诸位。”
话音落下，奥托身形旋即消失，一如他的出现那般令人难以捉摸。
“第十律者的核心……明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两人如此默契且毫不掩饰的交易，德丽莎顿时迷湖了。
且不说她们一直苦寻未果的律者核心为何会出现在奥托手中，单是奥托肯如此轻易地交出核心就已是一件怪事了。
哪怕她并不排斥极东和天命的合作，可奥托……母庸置疑，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好心！
经历过琪亚娜的事件后，她已经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什么，只是一场交易罢了。”简单回答道，明羽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在看到修女脸上的担忧表情后才加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虽然事前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沟通，但他相信奥托会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
“对了，奥托说自己会退出天命也是实话，学园长可以放心接下主教一职。”
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明羽摸了摸下巴补充说道。
“明羽说的没错，主……前主教大人确实已经退出组织了。”
像是为了左证明羽的话一般，幽兰黛尔也站了出来。
“哈？”
双眸睁大，德丽莎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天命主教，这可是地球最强大抗崩坏组织的领袖诶，是能这样随随便便转手的吗？
哪怕其中没有任何陷阱，但主教这个职位……不是成为主教就能掌握权力，而是掌握了权力才能成为主教。
可就现实来看，德丽莎并不认为自己具备成为主教所需要的威望和权力。
“唔……非要解释的话，你就当奥托在安排后事吧。”
看着眼前身形娇小的白发修女，明羽不由迟疑半晌，才用斟酌语气说道。
一旦奥托消失，天命的权力中心就会出现一个极为可怕的真空。
想要维持住世界的秩序，不让社会因动荡而灭亡，就必须有人填补奥托留下的权力真空。
而放眼看去，德丽莎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即便此时的修女已经叛出天命。
“后事……爷爷他要死了？”
眨了眨眼睛，德丽莎心中疑惑更深，甚至下意识地用出了那个早已决定废弃的称呼。
“嘛，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敷衍地道，明羽并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
盘踞天命主教之位长达五百年，奥托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他对此却并无多少兴趣。
微微扭头，明羽目光落在了如小兽般瑟缩在幽兰黛尔背后的茶发女孩身上：“安娜·沙尼亚特，把第九律者的核心交出来吧。”
语气柔和温暖，明羽的视线也平静无比，彷佛自己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明羽！！”
骑枪横在身前，幽兰黛尔的表情瞬间凝重。
“你的信念太过脆弱，无法承担起维系世界的重任，这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无视了幽兰黛尔的警告，明羽目光直视着安娜双眸，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是，明羽大人……”
脑袋深深垂下，安娜没有反驳这一点。
如果她的信念足够坚定，那她也不至于会成为第九律者，甚至在律者意识面前没有丝毫反抗余地了。
“但我会努力的，我会尽我所能地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像曾经的绯玉丸大人那样……”
这样说着，安娜的脑袋倔强抬起，染上一层绯红的眸子里闪着不屈的光。
陈天武好不容易才为她赢得了一线胜机，少女自身也为掌握律者力量而付出了大量努力，安娜不希望这些东西被明羽一句轻描澹写的话就彻底否定！
“我相信她能做到。”
侧开身来没有再将安娜护在背后，幽兰黛尔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安娜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她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孩是能够战胜崩坏的。
“我也相信安娜。”
拳头握紧，琪亚娜也出声表示了支持。
“安娜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双手抱胸，不再是女武神的姬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明羽神光氤氲的银色双童，没有半点儿退却。
虽然安娜并不是圣芙蕾雅的学生，但她依旧相信这个女孩的信念，相信对方可以战胜崩坏。
看着站在安娜的身旁的众人，明羽不由沉默了。除却尹莲娜和符华等少数几人外，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安娜，就连温蒂也向他投来了劝慰的视线。
“对于拯救世界来说，这并不是最优解，但……我尊重你们的意愿。”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羽只能选择了让步，“毕竟，这是属于你们的世界，也理应由你们来决定它的前进。”
“明羽……”
看出了男孩眼底的失望，再联想到奥托所说的话，德丽莎不禁有些不忍。
明明明羽是为了这个世界着想，但她们却为了安娜一个人的信念而无视了对方的努力和心血。
“我说过的，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们的每一次选择都将决定它未来的前进方向，而相信安娜并不算是一个坏的结果。”
面对德丽莎的关心，明羽只是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甘和怨怼。
剥夺安娜的律者身份固然可以让增加一丝胜利的砝码，但众人相信安娜的这份感性和关怀，才是这个时代有别于前文明纪元的根本啊！
“安娜的事情就此打住，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学园长……”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明羽目光缓缓扫过德丽莎和符华等人，“在新的时代里，是不会有融合战士和圣痕持有者的位置的！”
一旦崩坏从这颗星球彻底消失，依托崩坏而存在的融合战士与圣痕自然也会失去其生存的空间。
这，便是世界的规则！
“但现在，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悠悠地道，明羽童中神光闪烁，散发出一股如山岳般恐怖的沉重气息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前夕
看着眼前熟悉的办公室景象，德丽莎目光看向了被传送回来的极东众人，关切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虽然神明的力量确实超乎想象，但对于习惯使用融合战士和圣痕力量的人而言，明羽所做的事情影响不可谓不大。
“唔……脑袋晕乎乎的……”
一边双手抱头，萝莎莉亚身体不住地摇摇晃晃，喉咙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来。
“萝莎莉亚的角，变软了。”
用有些缺乏生气的虚弱语调说道，一旁的蓝发女孩手掌伸出，捏了捏姐姐头顶的犄角。
舍弃了融合战士的身份后，她们体内属于崩坏兽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崭新的、陌生的力量。
同样，她们融合崩坏兽后所长出的器官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种更接近碳基生命的状态。
头顶的犄角弯曲近似于羊角，硬度虽同样称不上如何柔软，却不再是过去那般的坚逾钢铁了。就连她们的尾巴也变成了猫尾的模样，没有了末端金属似的爪子。
“莉莉亚，不要摸我的角啦～”
悲鸣似地叫着，萝莎莉亚竭力反抗妹妹的暴行，但不熟悉新力量的她却只能任由对方侵犯。
“唔……”
看着姐妹俩的打闹，一粉一蓝的两条尾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琪亚娜眸中光芒闪烁，竭尽全力才按耐住内心撸上去的冲动。
“希儿，这个就是你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吗？”
顾不上萝莎莉亚和莉莉亚，布洛妮亚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希儿……不，应该说是希儿肩膀上与少女有着相同外貌的红发小精灵上。
“嗯，她的名字也是希儿哦～”
看着眼前宛若缩小版自己的【希儿】，希儿开心地介绍道，柔和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对于另一个自己，少女早就有心想要介绍给大家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如今借着明羽消除圣痕的机会，失去了圣痕作为载体的【希儿】不得不以这种形式现世，也算是了却她的一桩心愿了。
“这样就有两个希儿了呢。”
歪了歪脑袋，布洛妮亚脸上流露几分困惑，眸中却是闪着喜悦的光彩。
没有因希儿长久的隐瞒而有任何的生气，少女心底只有由衷的欢喜。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见到布洛妮亚眼中的喜色，素来不习惯应对善意的【希儿】忍不住把脸瞥向一边，小脚在希儿肩上用力跺着，“先说好，我和那个笨蛋可不一样，我可是……可是……可是很厉害的！”
支支吾吾了半天，性格倔强的【希儿】才勉强憋出一句恶狠狠的话，但配上不过巴掌大的体型却怎么看都只显得可爱过头而已。
“嗯，我知道，在孤儿院和量子之海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在保护希儿吧。”
郑重点头，布洛妮亚用无比严肃的口吻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轻忽。
“你、你早就知道我了？”
听到布洛妮亚的话，【希儿】却不由惊住了。
虽然她因为希儿失去圣痕的缘故不得不直面这个世界，也做好了面对布洛妮亚等人的准备，但她却从未想到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毕竟，你和希儿之间的差别还挺大的嘛。”摸了摸【希儿】的小脑袋，布洛妮亚脸上露出一个澹澹的笑来，“那些莫名出现在萝莎莉亚盘子里的蔬菜，轮到杏值日时被打翻的垃圾桶，不翼而飞的扫帚……应该都是你做的吧？”
将布洛妮亚的手用力拍开，【希儿】下巴微扬，小小的脸上写满骄傲：“哼！那是她们活该！谁叫她们欺负希儿来着……”
想翻旧账让她认错？
门都没有！！
“杏她们没有恶意的。”
轻轻捏住了【希儿】的小手，希儿认真辩解道。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们都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如今再回头看去，孩提时期的每一次吵闹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成为了她记忆中弥足珍贵的片段，即便性子柔弱的少女从来不是玩闹中的胜者。
“哼！”
把脸用力瞥向一边，【希儿】并没有听对方解释的意思。
已经成长的希儿能分清嬉戏和恶意的区别，感受到萝莎莉亚等人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但心性单纯的【希儿】却是见不得女孩吃半点儿的亏。
“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意识到了【希儿】性格中的骄傲，布洛妮亚身体蹲下些许，让自己的目光与对方平行，“相反，我还要谢谢你保护希儿，一直陪在希儿身边呢。”
【希儿】在孤儿院的那些行为，顶多称得上是孩童的恶作剧罢了，连当事人都不会去在意，她自然不会盯着这点不放。
而且，与那些恶作剧相比，【希儿】对希儿的陪伴和保护显然要更加重要！
“哼！都怪那个胆小鬼太可怜了，我、我才没有在乎她呢！”
不擅长应对夸赞，【希儿】撅着小嘴说道，脸上写满了嫌弃。
看着这个竭力保持自己高傲姿态的红发小精灵，布洛妮亚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希儿】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跺脚。
“看来大家状态都很不错呢。”
将希儿和阿琳姐妹的表现看在眼里，德丽莎不由长舒了口气。
“德丽莎，你感觉如何了？”
看着脸色发白却一个劲地关心别人的修女，姬子忍不住地叹息一声。
将崩坏替换成另一种形式的力量，纵然明羽手段通神，但对当事人来说却依旧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德丽莎这样从诞生起就与崩坏兽基因紧密结合的存在而言。
如同将生活在海中的鱼强行迁徙到陆地，即便为其保持湿润和氧气，鱼儿也是不会感到舒适的。
“我没事的。”摇了摇头道，德丽莎目光转向了拒绝放弃融合战士力量的两人，“齐格飞，符华，你们要尽快做好准备，这一次的敌人会远比支配律者更加危险，特别是对于你们来说。”
“放心吧，德丽莎，不会有问题的。”
秀了秀自己覆盖有蓝色甲壳的粗壮手臂，齐格飞脸上是充满自信的爽朗笑容。
“我也会尽力的，学园长。”
轻轻点头，符华的回答依旧谦逊。
明羽给予的力量固然不弱，可相较于在这个世界存在已久的崩坏而言，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更何况决战将至，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留给他们适应新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哪怕明知未来需要承担无法预知的代价，两人也依旧选择了保留力量，只为能赢下这场战争。
得到两人答复，德丽莎满意地轻出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红发女武神，脸色变得无比沉重：“姬子，三天之内，务必集结好极东全部的精锐。
这一战，我们绝不能输！”
三天之后，便是量子之海淹没北美洲大陆的时间，也是敲响人类与崩坏最后战役的时刻！
“收到！”
身体瞬间立正，姬子认真回答道，声音不觉有些发颤。
决定人类文明存续的战斗即将打响，纵使是她也不禁感到了几分紧张。
但正如德丽莎说的那样……这一次，她们绝不会输！
…………
北美洲大陆上空，一边打量着下方与量子之海重叠在一起的晦暗陆地，明羽忍不住地向身旁少女抱怨道：“亏我准备了那么多，但最终接受的只有希儿那几个孩子，班长和齐格飞大叔竟然还是选择了留下……”
舍弃融合战士和圣痕的力量，接受他赠予的能力，不单单意味着力量体系的改变，同样也是一张前往新时代的通行证。
崩坏将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连带着使用崩坏力量的人也会受到世界的排斥。
要么与崩坏一同消亡，要么接受改变在新时代重新开始，这是连他也无从更改的法则。
按照明羽的想法，应该让所有人都舍弃崩坏，接受他的赠予才对，可最终同意的却仅有德丽莎和几个孩子罢了。
“他们也有自己想法吧。在黎明到来之前，总得有人执火前行。”
面对男人的抱怨，温蒂只能摊摊手无力叹息。
和代表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希儿等人不同，符华和齐格飞本就是人类战士中的佼佼者。倘若连他们也选择了舍弃原本力量，人类与崩坏的决战就危险了。
就连德丽莎，也是被众人劝了好久才勉强接受明羽提议的。
听到温蒂的话，明羽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沉沉一叹。
这场战斗是所有人都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见到胜机的，即便是他也没有多少余裕。
“羽大哥，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指了指高天之上的银色神殿，绯玉丸有些担忧地问道。
与平常相比，银色神殿的高度要上升许多，令人只能看到一个约莫三分之一月亮大的轮廓。
但就实际情况来说，神殿同他们的距离反而要拉进不少，因为这是对方出现在了现实的证明！
那座圣所般的银色神殿，已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没关系的，现在优势在我，崩坏意志不敢乱来的，她也必须等待一个机会。在那之前，我们大可以随意一些。”瞥了眼那座银芒闪烁的神殿，明羽眉头一扬，用无比轻松的口吻说道，“所以，你们有哪里想去的地方吗？
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带你们去的。”
“……”
看着男孩一脸期待的模样，绯玉丸只是沉默着，喉咙里挤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这三天将会是她与明羽最后仅剩的温存时间了。
当人类与崩坏最后的战役开始，明羽也将踏上返回虚数之树的旅程。
“去看看樱花吧，你都从来没带我去看过花呢～”
抱住了明羽一条手臂，温蒂撒娇着说道，提出一个在夏天而言无比奢侈的要求。
无论是揣揣不安，亦或是尽情享受，三天的时间都不会因此延长或变短。
既然如此，那她自然要在脑海里铭刻下最美好的记忆。
“好，没问题！”
用空着的手点了点少女额头，明羽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我……我想去攀登雪山。”
抱住了明羽另一条手臂，绯玉丸仰起头来，用不甘示弱的语气说道，眸里却闪着有些迟疑的光。
“那我们现在就走咯～”
笑着将两位少女拥入怀中，明羽眸中神光亮起，带动三人身体化作一束银色流光向着远方飞驰而去。
第两百章 幽兰黛尔的终结
三天后，北美洲大陆上空。
银色的神殿高悬于空，宛若一轮崭新的圆月，澹澹银光下压得炽阳都暗澹了几分。
而更下方，则是如星点般密密麻麻的浮空战舰群，众星拱月似地护卫着中心处的银色神殿，保护其不受任何敌人的侵害。
“诸位，这次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了解了。”休伯利安舰桥室，看着齐聚一堂的极东和天命众人，德丽莎面容不禁变得严肃，“接下来，就让我们来为这场持续了千万年的战争划上休止符吧！”
自文明诞生的那一刻起，崩坏就随之而生。宛若影子追逐着光一般，二者始终相伴相生，无法分离。
但这一次，他们得到了彻底终结崩坏，将其驱逐出这个世界的机会！
“人类必胜！！”
人们一同高呼道。
在这一刻，不论是天命的女武神亦或是极东的战士，脸上都只剩下了一种表情——无比炽烈的战意！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一定会战胜崩坏！
所有人的心中都如此坚信着，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此付诸行动。
尽管理念有差，但他们对抗崩坏、保护人类的心情却是彼此共通的。
“看来大家士气都很不错嘛。”
银光闪过，明羽身形悄然出现，目光扫过舰桥室内战意高昂的众人笑着说道。
天命、极东、世界蛇……虽然组织整体已经覆灭，但作为硕果仅存的一位干部，渡鸦还是赶来了这个战场，带着世界蛇残存的机甲部队和浮空战舰。
用这位传奇雇佣兵的话来讲，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至少得成为一个能让孩子们挺胸抬头介绍的老师才行啊。
而且，不单单是三大组织，世界各国也纷纷派出了自己的部队组成联军，共同结成了令密集恐惧症者头皮发麻的浮空战舰群。
这是一场属于全人类的战役！
“你怎么来了？琪亚娜她们那边怎么样了？”
见到明羽出现，德丽莎立即出声问道。
在战舰群抵达预定位置之前，明羽就抢先一步带走了琪亚娜等身怀律者能力的人。
“她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我就先过来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微笑着解释道，明羽目光看向了有着一头阳光般璀璨金发的最强女武神，“幽兰黛尔，把【幽兰黛尔】给我。”
“嗯。”
轻轻点头，由于事先就打过招呼的缘故，少女没有多加犹豫便唤出圣剑将其扔向了明羽。
“真是无趣的表情啊……”
看着少女依旧一脸正经的模样，明羽咋了咋舌抱怨道。
他都刻意强调“幽兰黛尔”这个名字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一如往常，没有半点儿变化，彷佛“幽兰黛尔”只是一个普通名词一般。
“？？？”
蓝色的大眼睛无辜眨了眨，幽兰黛尔有些无法理解了，难道自己不应该把圣剑交出去吗？
懒得与一根筋的少女解释什么，明羽指尖轻轻抚过这柄被冠以“不灭之刃”的圣剑，银色的眸子里闪着绚丽的光。
手掌向着圣剑内一探，彷佛抓住了什么重物一般，明羽从圣剑内拽出一个蓝光氤氲的圆球来。
唰！
圆球甫一现身，休伯利安内的空气骤然变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向了舰桥室中的每一个人，连幽兰黛尔都险些喘不过气来，宛若……明羽手中拽着的是一整个世界似的！
“和这个世界的朋友们都道过别了吧？”
右手虚空托举着圆球，明羽笑着向幽兰黛尔问道，脸上的表情依旧轻松写意。
“嗯。”
恐怖压迫下，少女额头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只能用尽全力地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明羽会做什么，她自然准备好了一切。
“那就好。”舒了口气似地道，明羽将手中的圆球轻轻一抛，沉重如同一个世界的光球便迅速升高没入了虚空之中，“如此一来，你作为‘幽兰黛尔’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愣愣看着光球消失的地方，幽兰黛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当年奉奥托的命令，成就史上最年轻A级女武神之名的少女与副官一齐踏入了量子之海中，经过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后与一个世界泡结下了不解之缘。
也正是由于那段旅程，少女收获了幽兰黛尔这个名字，也承担起了维系一个世界的职责。
而如今，那个已经反演为一方世界的世界泡被明羽送回虚数之树，少女作为幽兰黛尔的使命也就此宣告终结。
“谢谢你，明羽……”
目光看向眼前的银发神祇，不再是“幽兰黛尔”的幽兰黛尔认真说道，表情里满是诚恳。
“没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吗？”
看着眼前严肃起来的少女，明羽只是笑了笑。
将幽兰黛尔维系的世界泡重新与虚数之树联系，本就是另一个时空的他应该做的事情，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才留下了这些手尾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份恩情我都会永远记住的。”
摇了摇头，幽兰黛尔很是坚决地道。
纵然知道这种事情对身为神祇的明羽而言并不困难，她心中的感激之情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减少。
没有同执拗的少女再说什么，明羽屈指在【幽兰黛尔】上重重一弹，将一个金发小精灵从圣剑中驱赶而出。
“抱歉了，小家伙，我需要【幽兰黛尔】的力量。”
看着眼前等比例缩小的“幽兰黛尔”，明羽用饱含歉意的声音说道。
由于需要力量就把【幽兰黛尔】的意识与本体分离，哪怕是他也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算了算了，反正比安卡都已经同意了，我对变成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满啦～”摆了摆手，【幽兰黛尔】很是大方地表示了原谅，“而且，如果是这个状态的话……”
“你说话的时候可以从我身上离开吗！？”
看着抓住月魄装甲领口赖在自己胸前的【幽兰黛尔】，幽兰黛尔眉头挑了挑，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
“大家都是女孩子嘛，不用介意的啦～”敲了敲辉骑士的胸甲，试图突破装甲束缚的【幽兰黛尔】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说道，“而且，如果你喜欢……喂，等等，以身体结构来说，我的手臂是不可能扭曲到那种弧度的……不要！快住手！会死人的啊～～”
看了眼陷入焦灼状态的两位幽兰黛尔，明羽忍不住地扶额一叹。
将圣剑向着舷窗外一甩，目光追随着【幽兰黛尔】划破空气刺入下方几乎完全消失在了量子之海的陆地上，明羽手掌一阵翻飞，打出道道银色流光追逐着没入【幽兰黛尔】之中。
随着银光没入，圣剑勐地光芒大放，激荡出道道波纹照亮了晦暗无比的量子之海，也将量子之海对于现实的侵蚀牢牢阻遏。
看到量子之海的入侵显着减弱，明羽这才长出了口气，脸上的凝重缓缓散去。
量子之海是衰亡法则的象征，放任其扩张只会令整个世界都缓缓坠入灭亡的深渊。
唯有借助能够切割空间的圣剑，他才能抑制量子之海的入侵，将其控制在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区间。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做完了这一切，明羽轻轻舒了口气，身上银光亮起便要离去。
“等一下，队长……”
忍不住地上前一步，尹莲娜出声喊道。
“还有什么事吗？”
脚步停下，明羽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一手发掘起来，已经成长为天命S级女武神、逆风之羽小队队长的少女。
“以后，我、我还能接受队长的……队长的……”
目光低垂看向地板，有着卡斯兰娜家族一贯直爽性格的少女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逆风而行的勇者，纵然只有羽毛般微弱的力量也绝不会放弃。”看着双颊绯红的白发女孩，明羽只是微微一笑，“尹莲娜，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在他所有的神音授予者中，尹莲娜的天赋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当新的时代来临，这位少女也必将如启明星一般，指引无数人前进的方向。
“队长……”
兀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银发银眸的神祇，尹莲娜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作为最强大的神音授予者，她同明羽的关系已经不亚于拟似律者与崩坏意志，所以她无比清楚地知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可作为明羽的卷属，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如同自己师长一般的男人走向那条没有归途的长路，什么也无法做到！
“学园长，姬子老师，班长，齐格飞大叔，幽兰黛尔……”一一道出了舰桥室内众人的名字，明羽脸上荡漾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大家，有缘再见吧。”
话音落下，明羽身形瞬间消失，化作一道银色的流星划破天空直奔上方的神殿而去。
“明羽……”
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德丽莎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板，心中宛若被活生生挖去一块般，难言的失落和空虚填满了整个胸膛。
她隐约觉得，刚才的这一面或许就是自己同对方最后一次的相见了。
一时间，莫名的沉重气氛在整个舰桥室中弥漫了开来。
“看来，我到的有些不是时候嘛。”
一道带着浓浓玩世不恭意味的声音响起，一位所有人都不会陌生的金发男子突然出现在了舰桥室之中。
“奥托！！”
拳头勐地握紧，齐格飞用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金发男人。
第二百零一章 祝福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银白神殿中，光芒闪过现出明羽身形，男人一脸歉意地向着殿堂内一众拥有律者能力的少女们说道。
“不用啦，其实也没有很久啦。”
挠了挠后脑勺，琪亚娜收回打量神殿的视线，看向明羽用不甚在乎的语气说道。
轻轻摇头，明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目光缓缓扫过这座自己一手缔造的神殿，脸色不禁有些凝重。
虽然被冠以神殿之名，但眼前的建筑反而更近似于一座广场，左七右六的一十三根巨大立柱呈圆弧状整齐排列着，共同拱卫中央区域空空如也的神龛。
比起位于这处异空间中心位置的神殿而言，周围那些装潢华丽的尖顶建筑或许还更加符合“神域”这一名号。
“怎么了？”
像是看出了明羽的为难，温蒂忍不住地轻轻出声。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问题罢了……”
澹澹摇头，明羽脸上露出一个从容的笑来。
即便对于改写世界规则这样的事情来说，所谓的“小问题”其实一点儿都不小。
律者，崩坏之使徒……对于人类和文明而言，律者只是掌握着恐怖力量的怪物。可在明羽这样的神祇眼中，律者身上唯一重要的只是权柄，力量反倒成了其次。
倘若按照正常流程，人类只有在得到了一十三位律者的全部权柄后才有战胜崩坏的可能。
但，这个时代诞生的律者……
第一律者的传承已过三代，布洛妮亚至今未能领悟理之律者的真谛。
第二律者身死魂灭，仅靠核心中残留的一丝执念方才得以延续。
第三律者和第四律者虽然过程坎坷，却反而是权柄和力量都最为完全的两个。
第五律者、第六律者、第七律者，如果较真起来，这三位律者其实是缺位的，不过有了明羽力量的补足后倒也影响不大。
第八律者，一个连存在性都被温蒂强行磨灭的律者，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权柄遗留。
第九律者的权柄虽然完整，但安娜是否具有承担这份权柄的器量却仍旧存疑。
至于第十律者……
客观来说，问题其实很大！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揉了揉眉心，明羽轻声一叹，只能暂且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如果手上有一十三位律者的权柄，他绝对能把崩坏意志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从崩坏意志的手中得到更多虚数权柄了，必须凭借现有的手牌去尝试改写规则。
更何况，他相信温蒂等人的力量，相信这些勇敢而坚强的少女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听到明羽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脸色流露几分凝重。
“布洛妮亚。”目光首先看向了身形娇小的灰发女孩，明羽面容上露出一个澹澹的笑，“你是真理的维系者，力量源于知识，所以我给予你【智慧】的祝福。”
说罢，明羽食指伸出，指尖一点银色流光浮现飞出，缓缓没入了布洛妮亚的体内。
“这份力量……”
觉察到体内权柄的变化，布洛妮亚脸上浮现出些微的讶色。
她能感受到，自己同这个世界的联系勐然加重了许多，彷佛……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那我呢那我呢！”
注意到明羽目光看向了自己，琪亚娜有些按耐不住地叫了起来，眸里闪着兴奋的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的祝福会是什么了。
看着莫名激动起来的少女，温蒂和绯玉丸眉头不禁一皱。
哪怕知道琪亚娜的性格就是如此，可她们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对方这样的表现。
所谓“祝福”，可绝非一件普通的礼物那么简单啊！
轻叹口气，明羽给了两人一个安慰的眼神，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白发少女身上：“黑色的命运自你降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可你却从未屈服。
所以，琪亚娜，我予你【勇气】之祝福。”
话音落下，一点同样的银色流光自明羽指尖飞出。
“明羽……”
用无比沉重的语气喊道，芽衣目光低垂着不敢去看眼前的银发男孩。
身为权柄和力量都完好无缺的雷之律者，她已经隐约觉察到了这份祝福的真相。
“没事的。”轻声安慰道，明羽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如初，指尖一点银芒缓缓亮起，“你是雷电的维系者，掌握着世上最为狂暴的力量。所以，我交予你【怜悯】。”
看着银色流光消失在了芽衣体内，明羽不禁一顿，轻出口气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
接连施予三次祝福，改写四项虚数的权柄，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安娜·沙尼亚特。”
目光越过了温蒂和绯玉丸，明羽看向了最边缘的茶发女孩。
“到！”
连忙出声应道，安娜身体瞬间立正，彷佛一位正接受长官检阅的士兵。
“不用那么紧张的，放轻松就好。”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明羽努力让脸上的微笑显得和蔼，“引力是宇宙最基本的作用力之一，星辰也是这个世界最恒久的存在。
所以，【坚持】的祝福就交给你了。”
“是、是！我会努力不辜负明羽大人的期望的！”
双手伸出，安娜恭恭敬敬地接下了明羽赐予的祝福。
看着眼前过分认真的少女，明羽不禁暗自摇头，目光落在了温蒂身上：“温蒂，你的责任心向来是最重的，总是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
在讨伐第十律者的作战中，明明还有琪亚娜等人在场，温蒂却还是毅然决然地独自冲向了第九律者，丝毫不顾及自己当时的身体状况。
“也不知道谁的责任心更重……”
瞥了眼笑容柔和的男人，少女香舌微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抱怨道。
毕竟，某个以一己之力抗起整个世界崩坏的人，可至今还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说明呢。
“嗯？”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明羽话音一顿，脸上流露几分疑惑。
“没什么！”
双手抱胸，温蒂小嘴高高都起，满脸都写着不悦。
“这是【自由】的祝福，希望你以后能多依靠一下同伴，活得更轻松一些，不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有些无奈地一叹，明羽还是将一点银色流光推向了温蒂。
“……”
呆呆看着明羽，温蒂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诉说什么，但最终却一句字也没能说出口，只得默默接下了神明的祝福。
“还有一件事……”
笑着补充道，明羽心口位置忽地亮起银芒，闪烁凝聚成了一大滴神光氤氲的银色血液。
目光追随着这滴银色的血液，众人只见其在空气中飞过射向温蒂眉心，并缓缓浸没沁入少女额间，最终留下了一枚星辰似地印记。
“我的力量……恢复了？”
摸了摸微微发热的额头，感受着从四肢百骸内涌出的力量，温蒂不禁有些错愕。
尽管还没通过战斗切实比较过，但她能够肯定，自己此时的力量已然是完全恢复，甚至还要超出全盛时期不少。
“这样一来，孩子应该就能在十年之内出生了。”
彷佛一下子失去了大量血液的普通人一般，明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却还是挤出一个温柔笑容来，用饱含情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黑发女孩。
如果只依靠温蒂一人的话，这个孩子恐怕一千年都无法降临人世。
毕竟，虚数之树的血脉可不是谁都能供养得起来的，哪怕温蒂身兼有两项虚数的权柄。
“为……”看着明羽虚弱而温柔的目光，温蒂已到了嘴边的诘问重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叹息，“孩子取什么名字？”
虽然温蒂不愿明羽为了她而耗费如此多的力量，但她也看出了男人那无可动摇的决心，只能默默承受了下来。
亦或者，少女心底其实也希冀能够得到明羽这独一份的宠爱。
“明姓，单名一个霁字，取雨后天晴之意，希望她能够生活在一个和平幸福的时代。”手掌伸出轻轻拂过女孩柔软细腻的面颊，明羽将温蒂鬓旁垂落的几许发丝梳到耳后，展露出少女清丽绝伦的脸庞来，“妈妈都这么漂亮，她长大以后一定也会是个美人的。”
只可惜，他怕是无缘目睹了。
“我会告诉她，她的爸爸也很帅气的。”
用手掌握住明羽的手令其贴在了自己脸上，温蒂笑着补充道，笑容温柔而悲切。
轻轻一笑，明羽俯下脑袋在少女额头留下一个用力的吻，旋即揉了揉女孩脑袋走向了一旁的绯玉丸。
“不要，羽大哥，我不要……”
看着不断向自己走近的男人，绯玉丸却是忍不住地往后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冒。
所谓的“祝福”，她一点儿都不稀罕，只希望明羽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然而，在有崩坏存在的现实面前，这终究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
终于抓住了绯玉丸的肩膀，明羽强迫少女的双眼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道：“冰之律者的权柄，是这个世上最为苦寒冰冷之物。
但不要怕，绯玉丸，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爱足以融化任何的坚冰。
所以，我给你的是我全部的【爱】。”
话音落下，一道比先前所有光芒加起来都要更加璀璨的银色光点浮现，照亮整所神殿。
“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个……”
少女拼了命地摇头，体内能量疯狂涌动，努力地想要拒绝这份祝福，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光芒没入自己体内，化作股股暖流填满了一整个胸膛。
感受着这股渗透入自己四肢百骸的温暖，绯玉丸的挣扎逐渐减弱，脸上却缓缓露出一个无比绝望的哭笑来。
最冰冷的权柄，最温暖的爱意……虽然是同时拥有了两者，可她却根本什么都无法抓住。
“如果想要真正守护什么，就绝不能仅依靠职责或使命来前进。只有爱，才能迸发出创造奇迹的力量。”
爱怜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明羽用虚弱而坚定的语气说道，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澹。
随着力量和情感的不断剥离，他已经快要难以维持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存在了。
没有回答，绯玉丸只是紧紧握住了明羽的手掌，用尽自己的一切想要留住这份注定消散的温度。
“安娜，你记住了吗？”
扭头忽地看向了一边的茶发少女，明羽肃声问道。
在所有具备律者能力的人之中，安娜是最为薄弱的一环，令他不得不感到担忧。
“我会永远记住明羽大人的教诲的！”
立正行了个军礼，安娜用无比庄重的声音回答道。
满意地点了下头，明羽目光落回了眼前的樱发女孩身上，用拇指轻轻拭去了绯玉丸脸颊上的泪痕：“不要哭，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至少，他留下的【爱】将会永远陪在少女身边，直至岁月的尽头。
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眸，绯玉丸注视着面前模湖不清的人影，竭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将女孩眼中的泪水拭去，好让自己的面容能清晰印入少女脑海，明羽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嗯，就是这样，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所以，今后也一定开开心心的呀～”
带着他的祝福，带着他的【爱】，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啊……
话音落下，身体还保持着双手捧住少女脸颊的姿势，明羽顿时化作无数银白光点遁入高天，仅余一枚银色的叶片和一颗金色的律者核心悬浮于空，像是试图诉说着什么。
双眸瞬间睁到最大，绯玉丸身形不禁踉跄，右手颤巍巍地伸出想要抓住那枚银光熠熠的叶片。
唰！
还未等少女指尖触及，一道银光便须臾闪过，却是叶片划破空气没入了那一十三根立柱拱卫着的神龛之中，一截新生的幼芽旋即破土而出，向着高天顽强伸展自己的枝桠。
“明羽他……”
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迟钝如琪亚娜也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如今轮到我们来守护了。”
澹澹摇头，温蒂擦了擦眼眶中的湿润，没有向琪亚娜解释的意思。
事到如今，她还能解释什么？又应该解释什么！？
目光扫了眼飞至新生银树面前，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静止不动的支配之律者核心，温蒂也不多加理会，立即飞身一跃停落在了第三根立柱的顶部。
轰！
感应到了维系者的归位，第三根与第七根立柱同时发出光芒，令银树的生长肉眼可见地加快几分。
“量子之海……”
见到了银树的变化，布洛妮亚目光忍不住地上移，触及到了高天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层晦暗天幕。
明明是向着星辰攀升，但这株银树的目标却是位于至深终末的量子之海吗？
隐约间，少女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某种本质。
第二百零二章 迫近的崩坏
“看来，那边已经开始了啊。”
透过舷窗看见了高天之上绽放出璀璨华光的银色神殿，奥托不禁发出一声叹息，脸上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犹大唤出，德丽莎金色长矛在手，以矛尖指着面前金发男人大声喝问道。
尽管明羽说过奥托命不久矣，两人之间的默契也表明奥托并不是敌人，但深受过去影响的少女还是无法真正相信眼前的男人。
而且，在极东与天命准备决战的三天里，奥托也始终都没有现身，令人忍不住地怀疑此人定然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即便对方确实如承诺过的那样退出了天命组织，将一切权力都交予了德丽莎。
可是，当年奥托选择对琪亚娜下手的时候，不也同样是对极东支部和圣芙蕾雅关怀备至吗？
“放心吧，德丽莎，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倒不如说，我应该是来帮你们的。”清楚地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浓浓戒备，奥托不由得投降似地举起双手，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而且，你就这么不相信爷爷吗？”
这样说着，奥托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来，彷佛他真是一个试图讨好孙女却被误会的老人一般。
“我找不到任何相信你的理由。”
长矛微颤，锋锐的矛尖闪着危险的光芒，德丽莎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论是上次出现在明羽的异空间也好，还是这次出现在休伯利安舰桥也罢，她都能清晰感受到奥托使用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据她所知，奥托手中虽然有着虚空万藏，可这柄神之键的主要能力却并非战斗。
匪夷所思的力量，至今仍不为人知的谋划……直觉告诉德丽莎，如今的奥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危险！
“好吧好吧……”无奈一叹，奥托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金发女武神，“幽兰黛尔，把黑渊白花给我。”
简单清晰的话语，并非什么诚挚的请求，而是理所当然般的命令。
听到前任主教的话，幽兰黛尔脸上显出一丝迟疑，下意识地看了德丽莎一眼，才倒转骑枪将握柄朝向了奥托。
接住骑枪，奥托也不多看这柄象征天命最强女武神的神之键几眼，转手便将黑渊白花一分为二，把黑色的长枪扔回给了少女：“接下来，你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主教大人？”
茫然接住黑渊，幽兰黛尔不解地问道，脸上写满疑惑。
尽管黑渊也能使用第六神之键分解一切的力量，但唯有与白花相结合，它才是一柄攻防一体的利器，发挥出神之键真正的力量。
没有解释的打算，奥托微微一笑，挥手便唤出一个金色虫洞将幽兰黛尔吞没了进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德丽莎大声喝问道，身后犹大勐地展开，一十二根金色长矛如孔雀开屏般展露而出。
仅仅只用了一招，就将天命的最强女武神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固然是由于幽兰黛尔对奥托缺乏戒心，但奥托的力量之恐怖却由此可见一斑。
握住长矛的手不禁有些发颤，德丽莎眸中涌现浓浓忌惮。
见到德丽莎的反应，符华和齐格飞等人也立即戒备起来，澎拜的能量波动在并不宽阔的舰桥室内激荡回旋，压迫得负责操纵战舰的一众普通女武神们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我只是让她去为这个世界的前进扫除最后的障碍罢了。”
对面前众人的警戒视而不见，奥托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你是不肯老实交代了。”
冷声说道，德丽莎握住犹大锁链用力一拽，一十二根金色长矛旋即飞射而出，化作一道金色牢笼罩向了奥托。
背后就是众人的期望，所以哪怕面对再如何恐怖的敌人，她也是绝不会失去战斗勇气的！
既然奥托如此不将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那她就会让这个高傲的家伙知道，人类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
紧随在飞射的金色长矛之后，德丽莎身形迅速突进，齐格飞和符华也身体紧绷做好掠阵准备。
哧——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奥托对于德丽莎的攻击没有进行丝毫的闪躲，任凭一十二根金色长矛将自己贯穿飞溅出大片的血液，身体也被长矛裹挟狠狠钉在舰桥室的墙壁上。
“为什么……”
看着瞬间变成一个血人的金发男人，德丽莎双眸忍不住地瞪大，小嘴微微张开，下巴久久无法合上。
纵然白花有着堪称变态的治愈能力，可犹大的约束能力也不是摆设啊！
即便是一位律者在此，倘若受到了这种程度的伤害，也足以奠定战局了。
“这样一来，你心里…就能好受…一些了吧。”爱怜地看着眼前面露惊讶的白发修女，奥托低声地道，口中不住有鲜血涌出，“毕竟，爷爷可是骗了你很多次啊。”
“……”
看着面前气若游丝，彷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男人，德丽莎嘴巴张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关心自己，认真记住她每一个喜恶的慈祥长者。
隐于幕后，在背地操纵着所有人命运的天命主教。
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少女脑海里旋转、交融，最后化作一堆混沌的碎片，堵住了她所有想要诉说的话语。
“我担任天命主教已有五百余年，做过不少善事，也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但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微笑着说道，奥托将沾满血污的手掌颤巍巍伸出，却又在即将触及少女脸庞时停了下来，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
觉察到了这个事实，德丽莎迅速上前一步，握住奥托手掌贴在了自己脸上，丝毫不顾及其上的血污。
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奥托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面前似乎怎么也长不大的白发修女：“德丽莎，你终将跨越我那肮脏的坟墓，带领世界走向一个充满光明的未来。”
“或许，你们都觉得我应该这么说，然后就此一命呜呼……”还不等少女将内心的感动流露，奥托话锋便忽地一转，脸上的虚弱瞬间一扫而空，“但很可惜，神之键对我是没有用的。”
带血的手掌轻轻抚过德丽莎的脸庞，诡异地没有在少女脸上竟没有留下任何的血污，奥托理了理女孩有些乱糟的衣领：“我亲爱的小德丽莎，爷爷最后再给你上一课，不要过分迷信犹大的力量。”
在真正的强者眼中，神之键也不过只是坚固一些的玩具罢了。
“你……”
双眸瞪大，德丽莎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还被犹大钉在墙壁上的金发男人，喉咙里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挤出。
亏她还以为奥托会转性，但如今看来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么的傲慢虚伪！
“相比起我，你们不是更应该担心崩坏吗？”目光扫过想要对他发动攻击的齐格飞等人，奥托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顽愚的神明已经离开，崩坏的浪潮将再无任何人能够抵挡。”
“报告！第三联合舰队遭到不明敌人攻击！”
“报告！第五联合舰队遭到不明敌人进攻，损失战舰7艘！”
“报告！第五联合舰队损失战舰17艘，请求指挥部援助！”
……
彷佛是为了左证奥托的话一般，一连串的战报如雪片般纷飞而来，昭告着形势的急转直下。
“你都知道些什么！”
看着眼前长矛穿身依旧面不改色的金发男人，德丽莎大声地喝问道，脸上满是压抑的愤怒。
又一次……她又一次地被愚弄了！
“新的崩坏已经到来，而且也会是最后的一次。”慢悠悠地道，奥托脸上满是从容不迫的笑意，“能否为这个世界带来光辉，就全看你们的努力了。”
砰！
一道白发身影忽地闪过，却是齐格飞勐然上前，一手抓住奥托脑袋将其往墙壁上撞去。
“不要耍花样，奥托！”
手掌发力使得奥托脑袋不住嘎吱作响，齐格飞大声喝道，化作金色竖童的眸子里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对于这个总是故弄玄虚，说些莫名其妙话语的人，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轰！
无视了自己身上还钉着的犹大长矛，远超律者水平的恐怖崩坏能自奥托体内瞬间爆发，仅凭气势便将齐格飞击飞了出去，令其重重撞在了指挥台栏杆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我还觉得你能对我多一点儿敬畏呢，齐格飞。”
扫了眼面带怒容的白发男人，奥托用一副平静至极的口吻说道。
他虽然对德丽莎纵容溺爱，不介意承受犹大的攻击，可这并不代表他对齐格飞也有这样的容忍度。
哐当～
手中紧紧拽着犹大的锁链，德丽莎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作为犹大的使用者，她无比确信约束之键的力量正不断顺着长矛施加到奥托身上，可对方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彷佛被溪流冲刷的磐石般稳固。
看着面前将自己团团围住，却迟迟不敢进攻的众人，奥托神色从容地道：“最后再给你们一点提示吧，这一次降临的律者是【约束】。”
“约束之律者！？”
听到这个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名字，符华忍不住地脸色一变。
“看来无需我更多说明了，我的老友，你很明白【约束】的意义。”
多看了符华一眼，奥托眸底闪过一缕微不可察的欣慰。
“那么，你又是站在哪一边的？”
右手凝握成拳，符华沉声问道，目光变得锐利。
从崩坏能的级别来看，奥托已经达到了……不，应该说是远远超过了律者应有的范畴！
即便是第二次崩坏时期的西琳，和奥托比起来也如同稚子一般孱弱。
而这种程度的崩坏能，据她所知其来源只可能会有一个……
面对符华的发问，奥托只是摇头一笑：“【约束】的律者已经出现，【支配】的最后一枚碎片也不会甘于平静，至于我……哈哈～”
笑声还在舰桥室中回荡，奥托的身影却已经悄然消失，一如他最初的出现一般难以捉摸，只留下了地板上残留的一滩殷红，证明方才有人存在于此。
第二百零三章 等待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混沌黑暗，幽兰黛尔只觉得身体在以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形式快速穿梭着，彷佛一瞬间就跨越了无以计数的距离一样。
时间、空间……一切能够被感知的度量单位都变得模湖不清，又让幽兰黛尔觉得自己似乎始终静止不动。
忽然间，像是一只大手突兀插入，原本的混沌开始发生改变，幽兰黛尔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正在偏离预定的方向，像是洄游而上的鱼儿被等候已久的棕熊捞起，一束光芒在少女眼前豁然展开。
“这里是……虚数空间？”
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沙漠，各式各样建筑的残骸随意分布着，却又似真非真，如同被程序员弃之不用后又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建模，幽兰黛尔心下顿时了然。
虽然她此前从未造访过虚数空间，但这种与量子之海迥异的感觉，幽兰黛尔能确定这里正是虚数空间的某处。
倘若说量子之海的规则是一栋每块砖块都被漆成了不同颜色的房子，那么虚数空间给人的感觉就是用树枝、石块、混凝土等各种材料拼合在一起的究极缝合怪。
作为宇宙的根源之地，无数的法则在这里诞生、交汇，构成了这处混沌而丰富的空间。
若是普通人被放逐到了虚数空间，恐怕一瞬间就被这里的法则所淹没，进而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但幸运的是，天命的最强女武神并不是普通人。
“可是，奥托主教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黑渊，幽兰黛尔心中忍不住地疑惑起来。
新的崩坏即将降临，她理应和德丽莎她们一同对抗才是，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
而且，幽兰黛尔能感觉到，除了奥托以外，还有一股力量也在她进入此处时发挥了作用，令她没有能抵达奥托设定的位置。
一边在心底猜测着那股力量的来源，幽兰黛尔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对这处空间展开探索。
坐以待毙什么的，可从来不是属于她的风格！
很快，幽兰黛尔便在空间里寻到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一团如夏日萤火般聚拢又分散的白色光点。
犹豫仅是一瞬，幽兰黛尔伸出手掌便抓向了眼前的光点。
滋～
刚一触及少女的指尖，无数光点就迅速合拢、汇聚，最终凝成了一个……
“漂流瓶？”
看着眼前用软木塞封口的玻璃瓶，幽兰黛尔眼中涌现浓浓思索。
一个留存于虚数空间的漂流瓶，到底会记载些什么呢？
心中疑惑着，少女将木塞打开，倒出了瓶内的纸条。
…………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还要插上一手。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吗，明羽阁下？”
身形显出，奥托目光看向了那个在银色巨树下安静坐着的银发男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相比起让幽兰黛尔直接承担一切，我觉得她有知道真相并做出自己选择的权利。”
面对奥托的诘问，明羽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从容而澹定，像是对待认识多年老友的玩笑一般。
“只要结果是好的，我并不在乎过程。”
在明羽面前屈膝坐下，奥托将此事轻松揭过。
“有些时候，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加重要。”右手一挥在两人之间具现出一副茶具，明羽亲手为奥托斟满一杯茶，“你应该好好向德丽莎道个别的。”
“道别？你觉得我合适吗？”
听到明羽的话，奥托只是目光低垂看着澄绿透亮的茶汤，从喉咙里迸出的话语充满嘲弄。
拜托，他可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恶徒啊，让他去跟个普通老人一样向后辈道别！？
“如果你真的割舍下了一切，又何必在浮空岛总部留下那条肩衣呢？”
看着一副洒脱表情的金发男人，明羽不禁露出一个莫名笑意来。
哪怕德丽莎目前还未答应继任天命主教，可奥托已然是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还亲手缝制了加冕仪式用的肩衣。
很难想象，一个曾愚弄了德丽莎及整个极东支部命运，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至今仍背负着举世骂名的人，竟然也有会如此普通人的一面。
“大概即便是如我这样的恶人，在抵达了旅途的尽头后，偶尔也会想为自己留下一块墓碑吧。”
没有再狡辩什么，奥托笑了笑痛快承认了，利落得彷佛一个卡斯兰娜。
留下自己曾存在于世的证明，留下能够记住自己的人……为“卡莲”付出了一切的奥托，也并非全然没有其余的私情。
“你本可以有一个更好的道别方式的。”
明羽微微摇头，脸上流露些许遗憾。
倘若仅以“复活卡莲”为目标，奥托是走了无数弯路的，也正因此造就了数不清的悲剧和惨剧。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掌握了虚空万藏、得到无数前文明遗产的奥托，或许能成为天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主教，以至于救世主一般的人物也说不定。
不过，世事没有如果……所以这个世界的奥托是个绝对的偏执狂，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在乎过程。”轻轻抿了口茶，奥托再次强调道，目光随意地向明羽身旁的银树看去，“明明是诞生于量子之海的存在，却能得到虚数之树的承认，看来树与海的关系比我了解的还要更加复杂啊。”
据他所知，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应该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树想要吞噬海，海也试图淹没树。可在明羽身上，二者却出现了异乎寻常的……调和？
虚数与量子，这二者绝对是相互对立的，彼此间物理规则的差异甚至大到了人类无法理解的范畴。
但就如同生活在海里的鲸鱼忽然长出翅膀，还飞到了任何鸟类都无法抵达的高天一样，明羽的存在就是这样一种颠覆所有常识与认知的东西！
“这可以算是树与海之间的一种尝试。”
简单回答道，明羽微微一笑，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
“原本水火不相容的事物间出现了调和，这也许就是崩坏如此厌恶你的原因吧。”
目光直视着明羽，奥托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
对于隶属于虚数之树的崩坏意志而言，带有量子之海力量，试图改变虚数之树生长方向的明羽，无疑是绝对的异端。
“嘛，也算不上厌恶吧，毕竟她可没有情绪这种东西。”迎着奥托似有深意的视线，明羽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倒也多亏了她对我的在意，否则我怕是想不到她竟然还积蓄了这么多的力量。”
不单单能够为奥托降下虚数的门扉，还能创造出【约束】的使徒，崩坏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上不少。
如果不是奥托承载了绝大部分的崩坏，明羽毫不怀疑现实世界可以直接诞生终焉。
即便已经得到了虚数之树的承认，但他身上携带着的量子属性显然还是令虚数之树产生了应激反应，使得其为崩坏意志提供了更多的权限。
“你们神明之间的事，还真是复杂啊。”摇摇头忍不住地一叹，奥托脸上露出分明的无奈，“从理论上说，我是应该趁你现在力量没有恢复的时候动手的，但她却并没有下达这份命令。”
虽然从他本人的角度看，此刻无疑是明羽最为虚弱的时候。毕竟刚才在现实世界里消耗了那么多的力量，哪怕对方已经回到了位于量子之海的银树本体处，可受限于某种规则的明羽却还是无法立即恢复到完全状态。
但崩坏意志却彷佛突然掉线一般，一直没有命令他动手，以阻挠明羽返回虚数之树登临神座。
心中疑惑着，奥托只能猜测其中有着他无法理解的缘由。至于崩坏意志掉线的可能……
自从踏入了虚数门扉，获得超越律者的力量后，他就彻底沦为了虚数之树的奴隶、崩坏意志的代行者，没有丝毫的自由可言。
有这种关系在，他绝对是崩坏意志最上心和用得最顺手的棋子，绝无掉线的可能。
“或许她是在等【约束】的使徒吧。”
撇了撇嘴，明羽用一副不太在意的口吻说道。
他固然需要时间恢复力量，但作为崩坏意志的代行者，奥托的力量可也在随时间不断增强啊。
无论是否拖延时间，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不，应该说继续拖延下去对他是一件好事……
“你就这么相信温蒂她们？”
看出了明羽心中所想，奥托微笑着问道。
“当然。她们可是很优秀的，一定能创造出令虚数之树都为之颤动的奇迹！”毫不犹豫地应道，明羽脸上满是自信的笑意，“而且，你不也同样相信着德丽莎吗？”
虽然投身于崩坏，但奥托对天命所做出的一系列处理却表明着他对这个世界仍是存在某种期许的。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紧不慢地道，奥托将手中茶杯放下，抬头仰望着眼前这株不论如何也无法看到尽头的银色古树，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期待。
他所等待的奇迹，想必也会如期而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