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战场
银色的神殿内，颜色各异的八道光柱冲天而起，像是某种呼唤神明的信标，又似乎是烧灼世界的焰火。
光芒照耀下，神龛位置的银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枝干延伸如同巨人的手臂，想要摘下一整片的天穹。
但沐浴在这璀璨华丽的光柱之中，温蒂等人的神色却是无比凝重，眉宇间填满了痛苦。
新旧两种秩序的更替绝非什么签字署名的和平宣告，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存亡战争，是由明羽所主导的新规则向持续了千万年的崩坏发起的殊死挑战！
而作为这次挑战的主战场，温蒂几人所承受的压力无疑是最为沉重巨大的。
崩坏与文明总是相伴相生，这是世所周知的公理。
在人类眼中，崩坏是文明的死敌，是文明无法摆脱的阴影。但在崩坏的视角下，文明却是令祂固定异化，扭曲其存在的罪魁祸首。
律者的诞生往往伴随着一座城市的覆灭，其原因便在于唯有城市覆灭所释放出的大量崩坏能才能满足律者孵化的需要。
自这一代文明的诞生已过去了五千余年，而在这漫长时间的发展演化里，这个世界也积蓄沉淀下了无法计数的海量崩坏能。
在崩坏眼中，文明既是异化的祂的凶手，同时也是肥美至极的食粮。
只需将文明彻底覆灭，祂可以收割这方世界千年的积累。
而在明羽的秩序下，他固然没有将文明完全毁灭的需要，可文明如今的存在形式对他来说却也是一个相当碍眼的东西。
正如律者的权柄需要修改一般，同崩坏关联密切的文明的存在形式也必须改变，才能符合虚数和量子的新规则。
崩坏将律者当作了消灭文明的使徒和棋子，明羽也得依靠温蒂等人身上的虚数权柄才能完成对文明的更易。
但哪怕有了合适的工具——明羽所修改过的虚数权柄，对文明的改造也绝非易事。
想要改变文明，就相当于是对抗其存在本身，对抗文明发展的五千年岁月啊！
整个世界五千年的重量，只压在了六位少女稚嫩的肩膀上，温蒂等人承受的压力便可想而知了。
文明在五千年时光里积累下的“势能”被少女们身上的虚数权柄导出、转化，最后成为了塑造新世界的基石。
如同被扔进了最湍急的河流之中一样，文明在漫长时间里积累的能量从温蒂几人体内流淌而过，远超常人想象的崩坏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冲刷着少女们的身体，令她们只觉得构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破碎的边缘疯狂试探。
而除了肉体上的负担，崩坏能所固有的精神腐蚀也同样发挥了效用。
憎恨，痛苦，悲伤，愤怒……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冲击而来，过往人生中所经历的痛苦和迷茫也一同涌现，妄图击垮这些背负世界而战的少女们。
第五道的光柱内，看着其余光柱中神色挣扎的几人，绯玉丸心中不禁闪过几丝莫名。
在全部的权柄持有者中，温蒂无疑是最为优秀的一位。
不论是心性亦或天赋，温蒂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更何况，少女体内那个有着虚数之树血脉的孩子也为她分担了不小的压力。
所以，纵然拥有两份权柄，承担了双倍的压力，温蒂依然是所有人中状况最为乐观的一个。
当然，这个计算首先得将她自己排除在外。
得到明羽“爱”的祝福，崩坏能中所附带的精神腐蚀对她而言完全没有丝毫威胁。
不管是再如何汹涌的负面情绪，在一位神明的爱面前都只是土鸡瓦狗，连一丝风浪都掀不起来。
至于肉体上的负荷……作为虚数权柄的承载着，她们的身体早就已经远超常人了，这反而是较为轻松的一环。
况且，单以肉体强度而论，绯玉丸自认为是能够排进前三的，连琪亚娜这样身负卡斯兰娜血脉的人都要差她一截。
见到了温蒂脸上的勉强之色，再看看安娜那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倒下的身影，绯玉丸深刻意识到了明羽所给予她的“爱”有多么沉重。
哪怕是面对这个纪元五千年岁月的冲刷，这份“爱”也丝毫不会显得黯淡，反而能绽放出更加璀璨耀眼的光华来。
心中长长叹息一声，绯玉丸心神收敛，周身光柱顿时更加明亮了几分。
既然明羽将这份“爱”交给她，那她也必须带着男人的份一起，守护这个值得所有人为之而战的美好世界。
…………
休伯利安，舰桥室。
“能找到敌人位置吗？”
眉头紧皱，德丽莎向一旁的通讯女武神问道。
战前动员、物资调配、统筹部署……对于这场战斗，她自问已经做到一切力所能及的准备了。
但当战斗开始时，现实还是给了她当头棒喝。
仅仅开战不过五分钟，她们就损失了将近百分之十的战舰，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哪怕由各国部队组成的联合舰队比不上天命和极东的直系舰队精锐，但这种损失依然是她所无法接受。
“崩坏能探测器没有反应，雷达系统也找不到任何敌人……”
紧紧咬着嘴唇，通讯女武神用无比沉重的声音回答道。
在天空这片无比广阔的战场上，肉眼所能看到的东西终究有限，各式各样的探测器才是战舰真正能够依靠的“眼睛”。
而一旦碰上了这种无法被侦测的敌人，浮空战舰虽说不至于彻底变成瞎子，但也相当于是高度近视，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看着投影屏幕显示出来的战况，代表人类方战舰的蓝色小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失，但代表敌人的红色小点却是一个都不曾出现，德丽莎眉头一挑，迅速做出决断：“派出一千艘搭载有高清摄像头的无人机，使用光学探测仪搜索敌方目标。
丽塔，你率领不灭之刃小队向第五联合舰队位置靠拢，我们必须弄清崩坏能探测器为何会失效！”
雷达系统的失效倒还算情理之中，毕竟崩坏兽和死士本就不在军用雷达的感应范围。可崩坏能探测器……如果她的预想没有出错，这次的战斗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艰难。
第十一律者——约束之律者，祂的姿态或许会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遵命，德丽莎大人。”
将纠缠自己的【幽兰黛尔】一把扔开，丽塔微微弯腰，没有丝毫含糊地回答道。
尽管身为天命的S级女武神，但少女清楚自己在眼前这堆怪物中依旧只能算是普通人。
在律者这样的究极生物面前，没有超规格力量的她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既然如此，那她就应该在律者到来前，为德丽莎等人扫清前进的障碍。
苍骑士的半侧披风轻轻甩动，丽塔保持着女仆的谦逊礼仪退出了舰桥室。
第二百零五章 卡斯兰娜
虚数空间深处。
历经无数段记忆的沉浮后，幽兰黛尔终于抵达了她此行的终点。
“凯文！”
看着自己前方的白发男子，少女低叫出声，脸上却并无多少惊讶。
见过那么多沉积在这片空间中的记忆后，她已经隐隐猜到奥托为何要将自己送来这里了。
“你来了。”
淡淡地道，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双眼，蓝色的眸子里掠过数不尽的沧桑，最终全部沉淀化作了冰冷的死寂。
唰！
没有任何铺垫，一句话说完的男人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到了少女面前，一记直拳向前挥出。
这是很简单的一拳，简单到没有任何的技巧和花哨，只是拳头撕裂空间向前推进而已。
但也正因为简单，所以它避无可避。
轰！
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凯文的一拳便已到来，幽兰黛尔的身体顿时如同被一艘极速驰行的浮空战舰迎面撞上一般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拽痕迹。
“为什么！？”
大声质问道，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幽兰黛尔单膝跪在了地上，倔强仰起的脸庞上写满不甘。
为什么，你要覆灭世界蛇！？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我们又必须在这种地方战斗！？
少女胸膛内无数情绪激荡、回响，最后化作了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面对幽兰黛尔的问题都必将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复，以解除少女心中的疑惑。
但可惜，她面对的是凯文，所以迎接幽兰黛尔的只有一记无比凌厉的侧踢。
右臂抬起挡下了凯文的这一脚，幽兰黛尔身体再度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凌乱的弧线。
唰！
黑渊在少女手中骤然浮现，幽兰黛尔长枪拄地，在地面划出一连串刺目火花的同时稳住身形。
“我不明白！！”
长枪斜指地面，幽兰黛尔怒声喝道，大睁着的眸子里闪着璀璨夺目的蓝色光华。
对于凯文此人，她虽然不曾与其有过多少交流，但却并不觉得如何陌生。
相反，读过天命资料库中记载有前文明状况的文献后，少女对于这位英雄心中只有敬佩，哪怕对方麾下的世界蛇曾犯下过无可饶恕的罪行。
面对尚未完全远离的崩坏，幽兰黛尔也曾数次地想象过如上次在长空市一样与之并肩作战的景象，那该会是一种何等的快事啊。
虽然被誉为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可少女内心清楚，自己同凯文这位前文明最强战士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哪怕在失去天火圣裁后，凯文的实力无可避免地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但这位英雄的强大却仍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时至今日，凯文所给人的安心感依旧令幽兰黛尔印象深刻，仿佛那场战斗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而面对这样一位无比强大的战士，站在其对立面无疑是件无比愚蠢的事情，所以少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得不面临如今这种状况。
毕竟，纵使理念不同，可彼此对抗崩坏的目标却是相同的，怎么也不至于爆发难以调和的矛盾才是。只要好好沟通，他们终究是能够达成一致的，后期世界蛇圣痕计划的停滞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但很可惜，如今的事实证明，他们两人之间的冲突却偏偏如此激烈，没有半点儿调和的可能。
迎着少女饱含愤怒的视线，凯文目光微垂，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我是凯文，凯文·卡斯兰娜。”
看着眼前冷若冰山的男人，幽兰黛尔眉头紧锁，灿若天穹的蓝色眸子里涌现浓浓不甘。
并非凯文，而是凯文·卡斯兰娜！
倘若是来到这里之前，少女或许会将二者混为一谈。可在目睹了那么多记忆后，幽兰黛尔已经深刻明白了二者的区别。
作为前文明最强的战士，凯文在五万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只有名为凯文·卡斯兰娜的先行者、世界蛇的尊主、圣痕计划唯一的执行人……
只要凯文·卡斯兰娜还没有死，圣痕计划就不会失败。
但……现在的圣痕计划已经是失败了！
“我是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
用同样简洁的话语回答道，少女瞳中闪着倔强不屈的光。
和语言表达的不同，其实她很清楚这一切为何会发生，只是内心还无法接受而已。
如果凯文仍执意推行圣痕计划，那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阻止，即便这意味着与前文明最强的融合战士为敌。
可现在，凯文所求的却只是圣痕计划的失败，一份由另一位卡斯兰娜所给予的失败。
即便明白了自己身上流淌着卡斯兰娜一族的血脉，知道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幽兰黛尔心中却依旧无法接受这一切。
一位英雄的落幕，绝不应该只是为了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救世一途绝非宽敞明亮的大道，而是一条崎岖到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小路。”仿佛是意识到了少女心中的决意，凯文平静开口道，第一次给出了更像解释的解释，“如今的世界想要获得拯救，卡斯兰娜就必须死。”
由于圣痕计划和融合战士的存在，现文明已经同崩坏建立了一种无比复杂的联系。只要圣痕计划最终能够成功，这个世界就可以凭借这层联系逃脱崩坏的清洗，避免沉入量子之海的灭亡结局。
但倘若要以明羽的方式让世界获得救赎，这种联系却成了极大的阻碍，是必须清除的路障！
毕竟，圣痕计划本就是迫不得已情况下的最下策，是人类文明延续的最后手段。
可以说，任何试图用其他方式拯救世界的道路，最终都会同圣痕计划产生无可调和的冲突。
救世之路，从来就不是什么康庄大道，而是一条崎岖难行、容不下第二个人的狭路！
换而言之，如果这个时代的后继者们连先辈都无法战胜，又谈何去跨越前文明的失败，抵达那个璀璨时代所无法到达的终途！？
“后继者，用尽你的一切来向我证明，你比我更适合拯救这个世界。”
冷冷地道，凯文手臂上浮现出崩坏兽般的蓝黑色甲壳，一股冻彻灵魂的冰寒迅速席卷蔓延，将整片空间染上一层寒霜。
要么击败他证明自己有拯救世界的资格，要么死在这里令他重新开始执行圣痕计划！
从凯文眸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幽兰黛尔眼神不由一凛。
少女能够感受到，凯文心中的确有着这样一种觉悟，一旦对方判定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拯救自身，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重启圣痕计划。
她虽然不希望进行这种无谓的战斗，可假如面前这位英雄真的有危害世界的打算，她也绝不会退缩不前。
无论如何，圣痕计划都绝不能再度开启！
“天命女武神，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向前辈讨教！”
咬牙说道，幽兰黛尔手中长枪一紧，身形瞬间突进主动发起了攻击。
第二百零六章 降临
休伯利安舰桥。
随着大量无人机的派出和不灭之刃小队的入场，袭击联合舰队的敌人终于暴露在了德丽莎等人面前。
“虚数使骸？”
看着投影屏幕上显现出的黑黄色构造物，德丽莎脸上有些惊讶。
对于这种不同于崩坏兽的敌人，她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与一个多月前相比，如今的虚数使骸却有着诸多不同。
“它们的种类更多了。”
双手抱胸，姬子皱着眉头道。
长剑、弓箭、盾牌、长枪、利爪……虚数使骸们使用的武器较最初明显多了许多，用着不同武器的虚数使骸们结成一个个战阵，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意屠杀着浮空战舰上的士兵，就连机甲也仿佛纸糊的一样一触即碎。
在这种情况下，联合舰队那恐怖的战损就显得毫不奇怪了。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可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虚数使骸军队啊！
是的，军队！
哪怕和人类的外形相差甚远，但虚数使骸们的默契却丝毫不逊色于各国的常规部队了。
想到这儿，姬子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虽然早就清楚崩坏不会一成不变，如果与崩坏的战争继续延长，这些虚数使骸又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丽塔，第五联合舰队的情况如何了？”
拧了拧眉，德丽莎沉声问道。
“报告德丽莎大人，第五联合舰队损失战舰三十三艘，伤亡人员已达四千余人。”丽塔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带来了最前线的战况，“目前，虚数使骸的进攻已经得到遏制，不灭之刃正与第五联合舰队组织反攻。”
即便虚数使骸们的部队绝称不上弱小，但它们的敌人毕竟是天命最精锐的王牌小队，而且还配备了专门针对虚数使骸的特化武器。
更何况，纵然第一波来袭的虚数使骸数量多达五千，可对于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序列崩坏而言，这显然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不灭之刃还无法取得优势的话，那人类就真的可以考虑投降了。
“找到崩坏能探测器失效的原因了吗？”
没有因丽塔的汇报露出多少喜色，德丽莎继续追问道。
“唔……抱歉，德丽莎大人。”用饱含歉意的声音说道，丽塔不由一顿，半晌后才继续开口，“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虚数使骸并不是凭借崩坏能来行动。”
此话一出，整个舰桥室瞬间静默。
自人类与崩坏的战争开始以来，崩坏的表现形式一直都在改变。可唯一不曾变过的，就是“崩坏是通过崩坏能影响现实”这一铁律。
但如今……
下意识地看了眼高天之上的银色神殿，瞥见了那株不断向下生长的银色神树，迅速延伸的枝干仿佛一只擎天的巨手，又似乎是探向至深至暗的根须，德丽莎忍不住轻吸了口气，道：“丽塔，我需要你活捉五头虚数使骸，即刻送往休伯利安号。”
接着，不等丽塔回答，德丽莎目光旋即转向了一旁绑着双马尾的红发少女：“特斯拉博士，如果有现成的虚数使骸，你们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新的探测器？”
不管崩坏干涉现实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她们都必须研制出侦测这种能量的装备，掌握反制对方的力量。
唯有这样，她们才能掌握敌人动向，料敌预先。
倘若一直被动挨打的话，她们是绝无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
“半小时，给我半个小时，我就能帮你把这群家伙的位置全标出来！”
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红框眼镜，特斯拉无比霸气地宣布道，少女似的脸庞上洋溢着天才科学家特有的傲气。
虽然有着现成的崩坏能探测器可以作为参考，但她们要面对的毕竟是一种全新且未知的能量体系，也只有她这样的天才才能拥有这种自信了。
“不，十五分钟就够了。”
爱因斯坦出声纠正道。
听到这话，德丽莎眉头不禁一扬，看向蓝发女孩的眼神中带上丝丝惊讶。
人多固然力量大，但科学研究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有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比不上百分之一的灵感乍现。
但看着爱因斯坦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德丽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位天才科学家心中的决意，不由轻轻点头：“我给你们二十分钟。”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新的探测器早一分钟被研发出来，或许就能多挽救下数百名士兵的性命，让她们多获得一丝先机。
但纵然如此，德丽莎也明白逼迫过甚的恶果。哪怕花上多一些时间也好，探测器的精确度才是她们应该追求的东西。
“足够了。”
微微颔首，爱因斯坦没有强行逞能。
即便能和特斯拉联手，十五分钟对她们而言也有些过于极限了。
命令下达，五头形态各异的虚数使骸很快便由不灭之刃女武神押送至了休伯利安，供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两位博士展开研究。
“符华，关于【约束】，你有什么建议吗？”
一边看着地图上不断运动的蓝色小点，在心底估量着当下的战况，德丽莎向着符华问道。
虽然她此前也看过有关前文明约束之律者的文献记录，但既然有亲历者在场，德丽莎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份第一手的资料。
“在前文明时代，约束之律者本身的破坏力并不强，但却能创造出一个半径两百里的巨大结界，使结界里的崩坏能无效化，同时其他形式的能量也会遭到极大削弱。”
听到德丽莎的话，符华低头想了想后才出声回答道。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击败祂的？”
心中暗自惊讶，德丽莎下意识地追问道。
不论怎么看，约束之律者都不像是人类能够战胜的存在。
毕竟，对于习惯使用崩坏能战斗的人来说，这位律者的能力简直就是个BUG！
“……”脸色瞬间黯淡，符华愣愣地看着眼前面露疑惑的白发少女，良久才缓缓开口，“约束之律者的能力是存在上限的，但……相信我，学园长，抵达这个上限的代价绝非我们能够承受的！”
在前文明时代，人类是牺牲了近乎所有的融合战士，才创造出了一次对律者发动攻击的机会。
而在当下，人类是绝无可能拿出那么多融合战士来的！
即便人类有这个能力，约束的惨剧也绝不能再一次上演！
“我明白了，我会用其他方式阻止【约束】的。”
看到符华骤然变化的神情，再联想到文献中的记载，德丽莎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深吸口气后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融合战士，但这个时代的人类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底蕴，神之键、月光王座、弑神之枪、黄泉之杖……面对再次降临的【约束】，她们已经不必用无数战士的性命去拼取那一线的胜机了。
唯一令她感到担忧的，是仍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的奥托……
想到这儿，德丽莎忍不住看了眼被齐格飞握在手中的白花。
哪怕崩坏已经来袭，她们却还是一头雾水，无法弄清奥托的真正目的。
而且，【支配】的最后一枚碎片也让她无比在意。
不论是明羽亦或奥托，他们都提到支配之律者的核心并不完整，希望她能够尽快找齐这最后一枚的碎片。
看着高天之上清晰可辨的八道光柱，德丽莎心下不由一叹。
即便她知道【支配】的重要性，可连明羽都无可奈何的事情，又岂会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她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这最后的【支配】能尽快现身了。
“德丽莎女士，探测器的改造成功了。”
正想着，一道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德丽莎的沉思。
“这么快？”
撇了眼才过去十三分钟的时间，德丽莎脸上流露几分惊讶。
“这一次，或许真的有上帝站在我们这边吧。”明白这种幸运有多么难得，爱因斯坦脸上也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来，“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将探测器探查到的数据传过……”
爱因斯坦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德丽莎抬眸看向了战舰主屏幕，瞳孔瞬间扩张到最大。
只见屏幕上除却原本代表人类方浮空战舰的蓝色小点外，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已经彻底包围住了整片浮空战舰群。
而且，在投影屏幕的最中央，赫然存在着一个无比醒目的红点！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个稍显陌生的声音响起，休伯利安舰桥室的舷窗玻璃轰然碎裂崩飞，一道身影旋即从天而降。
第二百零七章 各自的战场
虚数空间深处。
这本该是片一无所有的区域，任何的物质和能量在这里都会被混沌到了极致的法则碾压、冲刷，最终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但在此刻，却有着一蓝一金的两道身影正快速穿梭、碰撞，伴着不停炸响的轰隆声激荡出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叫人忍不住地怀疑这个空间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不过，对于本身就兼具着【无】这一属性的虚数空间来说，它并不存在物理意义上的破碎状态就是了。
披着蓝甲的男人身形疾速飞驰，长出利爪的手掌向着金发的少女狠狠拍去，在空气留下数道清晰可见的痕迹，像是船只在水面行过遗留的水纹一般。
铿！
长枪横起挡下这一击，看着手中已经布满裂纹的黑渊，幽兰黛尔心中不由暗自一叹。
面对融合战士这样的存在，尤其是凯文这一级数的强者，神之键也不见得比其他武器坚固多少。即便是过去无往不利的凋零权能，对于凯文而言也和普通的雾气没有区别。
当然，能够抵挡凯文如此多次的攻击，黑渊已经无愧于它神之键的名号了。如果手上用的是永寂之赫勒尔的话，幽兰黛尔毫不怀疑它甚至连十秒钟都撑不到。
没有再勉强黑渊，幽兰黛尔将已经抵达极限的神之键放开，任凭长枪自由下落刺入满是红沙的地面之中，目光抬起看向了面前的白发男人：“卡斯兰娜的事情，真的就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吗？”
虽然知道了这处虚数空间与圣痕计划的关联，但少女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希冀，希望这件事情能有一个更加美好的结局。
不论是与凯文为敌，亦或是见证一位英雄的落幕，都不是她内心期望的。
没有回答，凯文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不曾变化的神情仿佛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
见到凯文的沉默，幽兰黛尔不禁一叹，心中对这种将一切都隐瞒起来的做法深感无奈。
即便看过了沉积在这片空间里的无数记忆，她也依旧不明白凯文的执着到底为何。
她是幽兰黛尔，不是凯文·卡斯兰娜，无法理解这位圣痕计划执行者究竟看到了怎样的风景，以至于产生了如此偏激的想法。
“如果你能战胜我，自然会明白一切。”
像是看穿了少女心中所想，凯文终于开口解释道。
只有如他一般跻身了天元之境，在虚数的最深处留下印痕，才会明白在虚数与量子相争的这盘大棋上，人类并没有回寰的余地。
决定一旦做出，就不会再有任何回头的机会了。
当他选择了执行圣痕计划的那一刻起，名为凯文·卡斯兰娜的命运就已经被定好了。
这和什么都没说有任何区别吗？
眨了眨眼睛，幽兰黛尔心中无奈更深。
“星铠，着装！”
收敛心中情绪，幽兰黛尔低声喝道，身上光芒亮起，一袭金色的战甲缓缓浮现，替换取代了那已经破损不堪的辉骑士。
哪怕永久地失去了圣剑【幽兰黛尔】的力量，但她与量子之海的联系却并未因此断绝。
亦或者说，来自神明的馈赠本身就分为了【世界】和【量子】两个部分，失去圣剑的代价只是让她无法再借用【世界】的力量而已。
没有了【世界】，星铠对身体的负担也小了好多。虽然力量有所削弱，但稳定性和持续性却提高了不少。
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还有几分陌生的力量，幽兰黛尔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她可从来不会对已经失去的事物哀叹惋惜。
“速战速决吧，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幽兰黛尔。”
淡淡地道，凯文手掌轻挥，一座座冰山瞬间拔地而起，宛若一颗颗利齿般向身着金甲的少女撕咬而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
高声回应道，幽兰黛尔脸色微凝，蓄力一拳向着前方狠狠砸去。
轰！
刹那间，好似陨石猛然坠地，数十座冰山顿时崩裂，掀起无数冰屑横飞散逸，仿佛下起一场漫天的飞雪一般。
就算不用神之键，幽兰黛尔本身的力量也依旧无比强大。
唰！
飞舞的冰雪忽地一滞，却是幽兰黛尔极速掠过，带着万钧之势的一拳向着凯文全力轰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少女，凯文眉头微扬，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轰！！！
一瞬间，宛如一枚核弹突然爆裂开来了一般，恐怖无比的冲击波以两个拳头为中心扩散开来，疯狂摧毁着这片空间内的一切事物，连混沌的法则都紊乱了几分。
同时，以这一次对拳为起始，关乎卡斯兰娜存亡的绝世一战拉开了其第二幕。
…………
“啧，看来你的第十一位使徒也不怎么听你的啊。”
转着手里的青瓷茶杯，明羽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对着奥托慢悠悠地说道。
不，应该说是对奥托背后的崩坏意志嘲讽道。
崩坏意志之所以降下【约束】的权柄，其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他对世界秩序的更易而已。
对于已经开始的规则重塑，只有【约束】才能将其停止。
与这相比，对付德丽莎等人，消灭人类文明的有生力量，只能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同象棋里的兵卒一般。
但很显然，面对神明赋予的使命，那位约束之律者更加在乎自己的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位叛徒了。
这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律者！
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明羽已经能想象出崩坏意志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但这对于小德丽莎她们来说，可不算是一件好事啊。”
将已经空掉的茶杯放下，奥托有些叹息地说道。
作为崩坏意志的代行者，他清楚地知道那位【约束】究竟被赋予了怎样的力量。
“你不相信她们？”
眉头一扬，明羽表情挪揄。
没有回答，奥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起身的同时一股气势如夏日朝阳般迅速变得炙热澎湃。
“祂不想等了。”
平静说道，奥托手掌张开，虚空万藏拟化的金色大剑顿时显现。
被寄予厚望的【约束】出了岔子，崩坏意志也终于按耐不住地打算从源头解决问题了。
“那就……”同样起身，明羽右手微举，一枚银叶恰到好处地从树上落下，飘至他的掌心化作了一柄银色的长剑，“来吧！”
话音落下，明羽一剑斩出，量子之海内顿时惊起一道遮天蔽日的亮银匹练。
第二百零八章 【约束】
“杏？”见到砸破舷窗从天而降的紫发少女，以及那极具辨识度的左灰右金异色瞳，萝莎莉娅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莉莉娅你快看，是杏！真的是杏诶！”
丝毫没有认清现实，少女心中只有得见友人的欣喜。
“笨蛋萝莎莉娅，现在的杏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杏了。”
无奈看了眼自家兴奋异常的姐姐，莉莉娅面无表情地道。
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休伯利安，而且还是以这种暴力入侵的方式，再加上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傻子都能看出杏来者不善了。
当然，笨蛋除外！
“诶！？”
看见了杏脸上的狂笑，再看看众人脸上的凝重，萝莎莉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喜悦表情瞬间僵硬。
“你们，准备好……”缓缓前进一步，紫发少女的脸庞上流露出毫不抑制的疯狂笑容，异色的瞳孔里燃起璀璨夺目的明亮光彩，“迎接绝望了吗？”
紧紧拽着手中犹大的锁链，德丽莎双眸睁大，禁不住地感到阵阵窒息。
哪怕对战局做了无数种的设想，她也从未想过约束之律者竟会孤身一人突袭休伯利安，而且她们还对此没有丝毫的觉察！？
在过去发生的历次崩坏里，人类都凭借遍布全球的崩坏能侦测系统及时发现了律者。虽谈不上料敌于先，可至少也不会发生被对方杀到了大本营还一无所知的情况。
但这一次崩坏能探测器的失效，却使得她们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被迫同一位律者短兵相接，直面对方的全部威能。
恍惚间，德丽莎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与逆熵联手进攻天命总部，却突然遭遇了复苏的空之律者的时候。
那时倘若不是温蒂增援及时，恐怕她们所有人都逃不脱空之律者的毒手。
但如今……看着高天之上宛若世界支柱般的八道光芒，德丽莎暗暗咽了口唾沫，胸中被坚定填满。
现在，轮到她来守护温蒂，守护琪亚娜她们，守护这个世界了！
“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即刻离开休伯利安！”犹大重重砸地，德丽莎大声喊道，脸上表情沉稳而坚决，“姬子，你也带着孩子们撤退，离休伯利安越远越好！”
且不论已经失去女武神力量的姬子，希儿等人虽然潜力非凡，但这份潜力想要转换成实力却还需要时间。
她将几人带来战场也更多是为了历练，并未指望她们能在对抗律者的战斗发挥多少作用。
“遵命。”
齐声应道，负责操控战舰的一众女武神们立刻起身，从各处通道迅速撤离，没有丝毫的迟疑。
面对律者这样的怪物级存在，连A级女武神都只能算是累赘，她们留在这里也只会拖累旁人罢了，服从命令才是她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在审时度势这一点上，休伯利安的精英从不会让人失望。
“一群胆小鬼！”
撇了眼狼狈逃窜的女武神们，杏只是冷笑着轻蔑说道，却也没有向她们出手。
获得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她对于这群小喽啰已经没有半点兴趣了，反正她们也逃不脱虚数使骸的追击。
“萝莎莉娅，莉莉娅，希儿，我们赶紧走，这里交给德丽莎她们！”
瞥了眼散发着可怖威势的紫发少女，姬子心中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一般，连忙拉住萝莎莉娅的手腕就要离开。
不再使用崩坏能的约束之律者，再加上与文献记载截然不同的权能表现……直觉告诉她，这位【约束】比过去的任何一位律者都要更加恐怖！
“不！我不走！”将姬子的手用力甩开，萝莎莉娅摇着头拒绝说道，一向带着欢笑的脸庞上此刻满是痛苦，“杏会成为律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对吧，莉莉娅？
你快回答我啊，莉莉娅！？”
虽然杏的性格一向别扭糟糕，但萝莎莉娅却知道，对方心里是非常看重孤儿院的大家的。
在布洛妮娅离开逆熵，可可利亚忙于各种事务的时候，是杏担起了大姐头的角色，照顾着孤儿院的孩子们。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律者，成为大家的敌人呢！？
“萝莎莉娅，不要说了……”
看着姐姐被泪水打湿的面庞，莉莉娅心中也是一痛，但素来冷静的她还是明白自己等人是不应该停留于此的。
“喂！垃圾女武神，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身形一闪挡在了姬子面前，杏双手抱胸着说道，抬起的异色瞳眸中充满了看待蝼蚁般的蔑视，“而且，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了？给本大爷乖乖跪下！”
话音落下，正打算拔枪的姬子身躯猛地一颤，双腿一软瞬间跪下，用双手撑住地面才勉力维持着没有彻底瘫倒下去。
“你…这家伙……”
银牙紧咬，姬子脸庞迅速被汗水占满，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直面【约束】之威能，她体内的力量在一瞬间就已被全部抽离，如今只是凭借意志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倒下罢了。
“给我住手啊！”
大声喊道，萝莎莉娅身形一动，双手抡起大剑便往杏的身上砍去。
但面对萝莎莉娅的攻击，杏只是目光轻掠而过，连一点儿闪避的意思都没有。
哐当！
身形贴近杏到了一定程度后，萝莎莉娅双手忽地放开任凭大剑摔落在地，身体也软软瘫倒了下去。
不论少女心中有着多少的不甘，在约束之律者那绝对的权柄和力量面前都没有任何作用。
“笨蛋萝莎莉娅，给本大爷滚远点，我对你没有兴趣。”
一脚点在萝莎莉娅胸口将少女踢开，令其身体在地面翻滚几圈后不再动弹，杏满脸嫌弃地道。
“接下来……”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红发女武神，杏嘴角微微上扬，冰冷目光缓缓扫过舰桥室的众人，“离这个垃圾女武神彻底死掉还有三分钟，你们就好好品尝这份绝望吧！
就像……你们曾对妈妈做的那样！”
“你是为了可可利亚来的吗！？”
沉声问道，看见了姬子苦苦挣扎的模样，德丽莎拽住犹大锁链的手愈发用力，竭尽全力才按耐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没有直接冲上去。
她心里知道，面对力量远胜于她们的约束之律者，只依靠蛮力是无法救出姬子的。
“是你们这群家伙害死了妈妈，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她陪葬！”
一提及可可利亚，杏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姣好的面容变得可怖异常，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意味。
“不对，不是这样的！”一手揪住了胸前的衣领，希儿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惶恐，但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是妈妈伤害了太多的人，她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而且，如果让妈妈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开办孤儿院收留因战争变成孤儿的孩子们，通过人体实验研究崩坏能抗性的奥秘……或许最初可可利亚确实有着拯救更多孩子的念头，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和权力的增长，她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
长空市，新加坡，大洋洲……累累白骨之下，全是因可可利亚的野心而失去生命的无辜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又有什么脸面去标榜自己的正义！？
而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可利亚才选择了自我了断，哪怕她并非没有翻盘逃离逆熵的可能。
死亡，是她唯一能给这个世界的交代。
“那些垃圾，我才不在乎他们死了多少呢。”
面对希儿的说教，杏只是嗤之以鼻。
在她的心里，除了可可利亚和孤儿院的大家称得上是亲人外，其余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家伙。虽然不至于疯狂到随意大开杀戒，但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在意。
“烈焰！”
一声大喝响起，伊莲娜手中大剑顿时火焰缭绕，用力一挥斩出一只火鸟旋转飞舞。
唳叫一声，沐浴着赤色火焰的炎鸟向着杏飞扑而去，沿途留下一条亮红的通道，是金属地板融化后残留的熔岩。
“呵，就让你们这群垃圾认清和本大爷之间的差距吧。”
面对这足以媲美律者的一击，杏只是冷冷一笑，依旧没有退避的意思。
噗～
炎鸟飞舞，带着仿佛能烧灼一切的炙热扑向杏，却在距离少女一米之遥的地方悄然熄灭，如同被瞬间抽空氧气的蜡烛一般，连律者的发丝都未能吹起，唯有自伊莲娜和杏之间存在的一条熔岩通道证明着这次攻击绝非虚假。
“你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看了眼自己面前脸色愈发苍白，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倒下的姬子，紫发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
目光扫过一脸凝重的德丽莎等人，觉察到了她们身上的绝望和畏惧，杏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出一个得意弧度。
没错，就是这样。直接杀掉的话就太便宜这些家伙，给我在绝望中好好忏悔，然后……无比痛苦地死去吧！
微微一笑，少女心底如是想道。
第二百零九章 虚数与量子
量子之海，深处。
这本该是万事万物的寂灭之所，即便是一方世界沉入量子之海中，也会如被扔入水中的糖块一般迅速分解，最终只剩下一些旧日的残影泡沫，无休止地轮回重复着某一段时间。
轰！
银光掠过，一道百余丈的银色匹练忽地暴起，打破此地的亘古平静，旋即又被一柄金色大剑猛然斩碎，化作无数光点缓缓消融。
“嘛，果然还是打不过啊。”
银色长剑抬起挡下奥托一击，看了眼剑身上的淡淡划痕，明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单以力量而论，此时的他确实是要弱于成就了伪神之位的奥托。
虽然从能够动用权限的总量来说，明羽同崩坏意志的差距只在伯仲之间，但由于他在现实世界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致使他在面对崩坏意志的代行者时很自然地就落入了下风。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再紧张一些的。”
看着神情轻松的银发男人，奥托全力一剑将明羽身形劈飞，背后三对白色羽翼张开，唤出千万道金色剑气向着对方追击而去。
刹那间，凌厉的剑雨破空落下，将整片量子之海都染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色。
这并非如律者那般分化的权柄，而是虚数权柄最本初的状态，是蕴含有一切变化可能的力量，同时也是有着毁灭一切事物的力量。
“不管再怎么紧张，无法战胜的敌人还是打不过嘛。”
没有因为奥托的话而改变态度，明羽微笑着说道，将手中长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帘幕。
剑雨转瞬而至，落在银色的帘幕上激起无数涟漪，宛若雨打芭蕉般传开一连串的脆响，偶尔还有几道剑气突破封锁在明羽身上留下一条条须臾便消失不见的伤痕。
对于有着神祇位格的明羽而言，哪怕还未重返虚数之树将规则确立，他也依然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亦或者说，在将明羽本体拥有的全部能量耗尽之前，他就等同于不死不灭。
而至于他的本体……瞥了眼量子之海那株无法用目光丈量的银色巨树，明羽心中没有丝毫慌张。
且不说量子之海和虚数之树不知多少亿万年岁月的积累才诞生他这样一条特殊的规则，单单因为这里是量子之海，他就不可能会被消灭。
量子之海于明羽而言，简直就跟家一样，虽然加上主场优势他也打不过奥托这位崩坏意志代行者就是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忍不住地羡慕你们这种存在啊。”
看着眼前神情恣意的明羽，奥托摇摇头低声一叹。
他花了五百年的时间向真理求索，几乎付出了一切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可眼前这人却只需要解除身上被施予的枷锁，醒悟自己最本初的身份，就足以获得远胜于他的力量。
毕竟，与他这种拥有力量，却被牢牢束缚在自己所依存的本征世界的傀儡不同。神明虽然同样有着超越常理的权柄，却不会受到世界的约束，是绝对的自由之身。
在虚数之树的规则体系内，树对于明羽这一类神祇的慷慨远超常人想象。
一如将幽兰黛尔体内的世界泡链接回虚数之树一样，只要明羽愿意，他随时都能在虚数之树上开辟新的枝条，做到奥托一直以来渴求的事情。
“不过，如果你没有其他手段的话，恐怕真的得永远留在这里了。明羽！”
轻笑着道，奥托背后浮现一枚金色的无限印记，周遭空间也被镀上一层朦胧的灿金之色，犹如一座神殿正在降临。
“时间的法则……”觉察到了那股隐约的违和感，明羽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这就是祂的计划吗？”
确实，神明是不会消亡，也不会陨落的，因为祂们就是规则本身。
哪怕是明羽如今所做的一切，所改变的也不过一方世界的规则，无法对崩坏本身造成影响。
但纵然规则永恒不变，作为规则意志化身的明羽却不然。
在同奥托的战斗里，他所受到的每一丝伤害都会削减他的力量和意志，只是程度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而已。
如果按正常情况，他和奥托的战斗完全可以持续千万年，毕竟两人都是具备了【无限】这一特质的存在。
可随着虚数力量的介入，量子之海的空间结构正缓缓发生改变，时间的规则也在不断崩坏。
在虚数之树的领域，时间只是枝条生长的方向，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倘若某一刻的时间完全停滞呢？
枝条的生长将会停下，那一刻的刹那将成为亘古不变的永恒！
这是虚数之树上才能有的奇观，而如果再为其加上一点量子之海的法则……感受到了自己延伸至某一处的神念突然断绝，明羽神情开始变得凝重。
这处空间里的时间，相较于外界已经接近停滞了。
换而言之，即便他和奥托的战斗持续了千万年，外界可能只是过去了不到一秒！
奥托固然无法在千万年内将他消灭，但如果时间的尺度继续拉长……规则本身不会消亡，可规则的意志化身却有被磨灭的可能。
而一旦明羽被磨灭，银树就只能花费无比漫长的时间等待下一位意志的诞生了。
甚至在崩坏的干预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下一位意志。
“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呢。”
打量着周围囚笼一般的金色神殿，感受到了虚数之树的辉光沐浴而下，明羽脸上不由流露几分苦恼。
“但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担心。”
瞳中被璀璨无比的金色填满，奥托面带笑容地问道，背后无数剑气浮现。
明明量子之海和本征世界两处战场都陷入了劣势，可明羽脸上却没有半点绝望之色，反而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因为，我始终相信着奇迹的存在啊……”
嘴角微微上扬，明羽长剑轻挥，身后显现一株银色古树虚影，轻轻一颤抖落万千银叶化作刺目银芒。
既然选择了将力量交予出去，明羽就不会怀疑温蒂等人丝毫。
他坚信，情感的力量定然能够创造奇迹，颠覆虚数的法则，成为扭转一切的契机。
笑了笑没有说话，奥托背后洁白羽翼猛地一震，无数剑气瞬间闪动，化作漫天光雨同银芒交织在了一起。
…………
“你输了。”目光扫过面前被坚冰刺穿身体的金发少女，凯文淡淡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量子之海的力量很不错，但想要战胜我……还不够。”
在量子之海待了一千五百年，凯文很清楚量子之海的广博不在虚数之树之下。但纵然得到了量子之海的馈赠，幽兰黛尔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无法与抵达人类极限的他相比。
文明与世界都是虚数之树的产物，所以人类天然就带有虚数的部分性质，有着成为律者的潜质。
换句话说，如果想要超越凯文这位卡斯兰娜的始祖、人类最强的战士，幽兰黛尔就必须拥有虚数以外的力量。
得到量子之海的力量后，幽兰黛尔已经有了超越人类极限的潜力，但……也只是潜力而已。
“我……还没输！”
咬牙说道，幽兰黛尔将身上被鲜血浸红的冰刺拔出，残破的金色星铠露出女孩血肉模糊的肌肤。
抬眸看着眼前半人半崩坏兽的凯文，幽兰黛尔瞳中布满了倔强的不甘。
如果还有【世界】的力量，她或许还有同凯文一战的可能。但如今……仅凭【量子】的力量显然还远远无法与卡斯兰娜的最强相媲美。
事到如今，如果她还想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阻拦圣痕计划的重启，就只有……
“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看见了少女眼中的决意，凯文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幽兰黛尔，要么死在这里。
要么……就向我证明，你比我更适合拯救这个世界。”
声音里罕见地流露一丝情绪，凯文的身体迅速膨胀，化作了一头近百米高的巨大崩坏兽。
帕凡提、迦尼萨、阿湿波、毗湿奴、蚩尤……数不清崩坏兽的特质在凯文所化巨兽的身上一一体现，宛若某种究极缝合怪的具现。
时间一瞬停滞，绝对零度的冰寒肆意弥漫，黑色的玄冰自凯文周身浮现、凝聚，最终化作了一柄带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寒冰刺枪。
看着眼前恍若神话传说般的场景，感受到了黑色刺枪上传来的冰冷杀意，幽兰黛尔眼中最后的一丝迷惘也彻底散去。
她知道，如今才是凯文真正的最强姿态。
而面对认真起来了的最强战士，她也必须赌上自己的一切！
闭上双眼，幽兰黛尔意识迅速下坠，很快便见到了那团盘踞在卡斯兰娜基因最深处的黑暗。
止步在了黑暗之前，幽兰黛尔禁不住地深吸口气。
她心底清楚，只要自己再踏前一步，就能唤醒卡斯兰娜最本源的力量，但代价……
看着面前扭曲盘旋的深邃黑暗，少女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疯狂，那是一个文明对崩坏的全部仇恨！
而承接这份仇恨，用尽一切向对崩坏复仇，便是卡斯兰娜存在的全部意义！
轻叹口气，幽兰黛尔眸中只剩下了如铁般的坚决，毫不犹豫地向前踏出步伐。
【杀死崩坏杀死崩坏杀死崩坏杀死崩坏杀死崩坏！！！】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潮水般的憎恨向着幽兰黛尔涌来，无数恶念顿时将少女紧紧包裹，想要将其彻底侵蚀浸染。
自以为坚定的信念被瞬间冲垮，幽兰黛尔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叶在海浪间沉浮的孤舟，只能任凭风浪扑面拍打，不知何时就会倾覆，成为海浪的一部分。
“孩子，这不是你独自应该承担的罪业。这个时候，就稍微依赖一下妈妈的力量吧……”
一道柔和声音响起，风浪瞬间平息，幽兰黛尔的感知顿时回归身体。
“喂！你说过要拯救世界的吧，我啊……可是一直都相信着你哦～”
另一道声音响起，无边的海浪须臾凝固，成为一片坚实无比的“陆地”。
而于此同时，幽兰黛尔也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影。
“去吧，幽兰黛尔！
去拯救这个世界，抵达我所失去的那个未来吧！”
有着明亮金色双瞳的男子微微一笑，旋即身形化作一缕轻烟随风逝去。
“我会的！”
郑重回应道，幽兰黛尔右手紧握成拳，已经凝成“陆地”的海浪又一次澎湃，却再也不复最初的疯狂，宛若一头彻底驯化的忠犬一般，白色浪花绽放在阳光下闪着彩虹似的光晕。
轰！
虚数空间之内，恐怖的气浪顿时席卷，一袭白色的战甲代替金色星铠出现在了幽兰黛尔身上。
双眸睁开，瞳中一抹精光闪过，幽兰黛尔的右眼已经变作了月光似的银白，虚数与量子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她体内盘旋、融合，最终化作一股崭新的力量充斥少女全身。
“给我，破！”
右手张开，残损的黑渊在少女掌心自动浮现，并在全新力量的加持下化作一柄截然不同、带着潮汐状纹路的黑色骑枪。
脚下一动，幽兰黛尔身形如出膛炮弹般急窜而出，紧握骑枪向着凯文全力刺去。
第二百一十章 剑神一念
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距离无量塔姬子的生命彻底凋零，只剩下最后的两分钟了。
看着眼前紫粉发少女脸上的张狂笑容，符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事实。
与前文明约束之律者那半径几达两百里的庞大结界不同，这一代约束之律者的权能范围只有一米左右。
但同权能影响范围的大小相对应，这一代律者对于各种能量的削弱已经达到了BUG的程度。足以媲美正常律者全力一击的攻击都无法让杏有半点儿动容，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掀起。
面对这位以权能范围换取权柄强度的约束之律者，她们想要打破对方防御的难度绝对要提高数百倍不止。
即便凯文亲至，手中天火复燃，也绝无战胜对方的可能！
换而言之，这位约束之律者如今就等同于是无敌！
这，便是【约束】。
这，就是崩坏。
深深吸了口气，符华无比费力才压下心底的惊骇。
虽然早就料想到这次的约束之律者会不同寻常，可当现实降临，【约束】的恐怖和可怕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姬子！”
高声叫道，德丽莎手中犹大重重砸落身前，巨大的十字架旋即展开，一十三根金色长矛飞射而出，向着高傲而立的约束之律者刺去，同时数道锁链呼啸飞出伸向姬子，欲要将其救出。
“哈哈，就是这样，垃圾女武神！
给本大爷尽情挣扎吧，让我再更多地欣赏你们这陷入绝望的姿态！”
大笑着道，杏依旧没有退避，目光悠然地看着白发修女的攻击撞入自己的权能范围，然后变得如同阳光下的黑夜般迅速消融，仿佛它们只是某种视觉幻象似的。
就算是约束之键又如何，对上她这位正牌的约束之律者还不是一样不堪一击！？
心中被无尽的愉悦充满，少女已经忍不住地想要将时限延长，以便能更多地看到这群垃圾女武神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的可笑姿态了。
“德丽莎……快走……她不是你……能够战胜的……我们……必须……”
看到德丽莎的攻击失效，姬子用尽全力挣扎说道，同时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不由颤抖摇晃起来。
身处约束之律者的领域内，姬子固然没有屈服，体内的细胞还在不停地通过代谢活动制造能量，却依旧只如倾倒在无边沙漠里的一瓶矿泉水一样，须臾间便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若非杏并没有立即杀死姬子的想法，她的身体早在进入约束领域的第十秒时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杏！把姬子放开，我来当你的人质！”看出了姬子的情况越发糟糕，德丽莎忍不住地焦急起来，“作为极东联盟的领袖，下一任天命主教的候选者，我的重要性应该比她要大多了吧！？”
“德丽莎！你疯了吗！？”
听到德丽莎的话，杏还没有回答，齐格飞就先一步喊出了声，双眸瞪大布满惊骇。
哪怕知道德丽莎与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她就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吗！？
不论是作为一名女武神的战斗能力，还是身为一位领袖所掌握的权力，德丽莎都远比姬子重要得多。
不理会齐格飞的反对，德丽莎只是直直看着眼前的紫粉发少女，目光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之所以提出交换人质，她的心中也并非全是自我牺牲的念头。
作为一名有着S级称号的女武神，又接受了明羽的馈赠，她有信心在约束领域内做得比姬子更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摸了摸下巴，杏脸上闪过几缕思索，像是在认真考虑德丽莎所提方案的可行性一般，“但是……我拒绝！”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本大爷可没说过要放过你们任何一个啊。”摊了摊手，杏的脸庞流露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来，“交换人质？你们这群垃圾有什么资格跟本大爷谈条件！”
“你……”
双眸忍不住地睁大，德丽莎脸上瞬间被愤怒占满，却依旧只能狠狠瞪着对方没有丝毫办法。
以实力而论，她们确实没有同这位约束之律者谈条件的资本。
“啊哈哈哈～～”看着德丽莎等人满脸愤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模样，杏顿时愉悦地大笑起来，“垃圾女武神，最后提醒你一下吧，你们只剩下最后一分钟啦！”
嗯，就这样决定了，时间一到就把地上这个红头发的给弄死。到那时，这些垃圾女武神脸上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这样想着，杏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了几分。
没有时间了。
明白了这一点，符华双眸微闭，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不断下沉，穿过浮浮沉沉的意识之海直抵记忆的深处。
在圣芙蕾雅的教师生活，在世界蛇与凯文的决裂，大崩坏发生后在神州的踽踽独行，卧底圣芙蕾雅的学生时期……符华精神沿着记忆不断回溯，最终停留在五百年前的某一刻。
“师父，您来了。”
仿佛觉察到了符华的到来，一位白衣黑发的女子忽然出现微笑着说道，柔和面容上带着东方女子特有的温婉。
“朝雨……”
看着眼前双十年华模样的黑发少女，符华神情不禁有些复杂。
于她而言，这并不是名叫林朝雨的女子最后停留在她脑海中的形象，但却是最为令她所熟悉的形象。
“师父，您又要像曾经一样，牺牲自己的【过去】了吗？”
没有在意符华的神情，被唤作朝雨的少女依旧笑容温和，用无比柔婉的声音问道。
“不，这次不一样。”
轻轻摇头，符华用认真而缓慢的语气回答。
在过去漫长而恒久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地使用羽渡尘，靠着燃烧自己的记忆斩出神蕴一剑，将威胁人类的崩坏消灭于无形。
可以说，过去每一次威胁人类文明的灾难，她都是依靠着牺牲自己的【过去】才安然度过的。
而每一次斩出神蕴时，符华也并无觉得不妥，因为这就是她的使命。
和过去一样，此时人类所面临的约束之律者也是无可应对的灾难。
尽管现在的符华已经失去了羽渡尘，可作为太虚剑气的开创者，她依然有办法做到类似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的符华，想必已经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的【过去】，向约束之律者斩出搏命一剑了，但如今……
想起明羽曾说过的话，少女禁不住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她，已经不单单只有过往和使命了。
姬子，德丽莎，琪亚娜……愈来愈多的人需要的不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的未来！
“这一次，我所为的不仅仅是人类的未来，还有我自己的未来。”
坚定说道，符华眸中闪着太阳般璀璨的光芒。
这一次，她不会再自我牺牲，而是要带着所有自己珍视的人一同步向未来。
“为了自己的未来……这不太像是赤鸢仙人会说的话呢。师父，看来您也改变了许多啊。”轻声感叹道，少女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喜悦的意味，“既然是您决定的事情，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毕竟，她并非那位威名赫赫的太虚山首徒本尊，只是曾经林朝雨的一个人格碎片残留而已。
“即便是你们，我也不想再忘记了。”
但面对少女的顺从，符华却是摇了摇头。
过去使用羽渡尘的时候，她没有吝惜过任何的记忆，而是统统将其视为了剑神的燃料付之一炬。
可如今，决心迈向未来的她已不愿再错过任何的过去了。
“真好呐，师父。”微笑着说道，少女明亮有神的眼睛都忍不住地眯缝了起来，“如此，便有缘再会了……”
话音落下，少女身形如水滴般融入了下方的心湖之中，带着周围相似的六道人格碎片一起冰消雪融，令符华的意识内再无半点儿阻碍。
一瞬间，符华此前还有些阻滞的记忆回溯顿时畅通，千百年间的每一个点滴一一浮现，纷纷化作了她的经验与力量。
“有缘，定能再会。”
轻声地道，符华精神迅速上浮，感知旋即回归身体。
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笑容娟狂的紫粉发少女，符华蔚蓝的双瞳燃点赤色，一股无形无质的威压开始释放。
面对约束之律者，能量攻击是无法发挥作用的，哪怕是凯文天火再现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所以，剑神中有形的部分必须舍去，只留取其无形的那一部分。
心中明确了这一点，符华彻底放弃了对崩坏能的延展和操控，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无形之精神上。
脑海之中，一团混沌的雾气开始浮现、凝聚、塑形，最终凝为一柄锐利无双的剑形。
火焰色的双瞳压迫显现道道血丝，符华眼角不由滑落两行凄厉殷红的血泪。
缺少了羽渡尘的加持，剑神对于符华的负担又何止上升一层。若非她对剑神足够熟稔，又有五千年经验的加成，恐怕连搏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一剑，只为未来。”低声说道，符华右手凝成剑指向前一挥，一式无形无质的剑神瞬间斩出，“太虚剑气…神蕴！”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赞歌
“啊！！你、你都干了什么！？”
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杏捂住额头身形踉跄后退，体内能量四溢爆发，宛若不住摇颤下一秒就要破碎的肥皂泡一般。
“渡鸦！”
大喊一声，德丽莎犹大锁链爆发，拉住姬子腰肢用力一甩，将其从约束领域中拉出。
没有人出声回答，空中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姬子与软倒下去的符华身体旋即消失。
作为传奇级的雇佣兵，渡鸦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来暴露自己的存在。
“就是现在！”
后顾之忧已除，齐格飞没有错过约束之律者力量紊乱的刹那，身形飞速上前，裹着苍白冰霜的一拳向着紫粉发少女胸口全力砸去。
轰！
一声巨响炸裂，少女纤瘦的身体被瞬间轰飞，撞破舷窗后重重摔落在了休伯利安的甲板之上。
而在舰桥室中，齐格飞的身体也不禁瘫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自男人皮肤中的每一个毛孔沁出，很快便令其成了一个血人。
哪怕约束的领域有所紊乱，对于其他生物而言依旧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剧毒，强行接触的结果只能是全身都被烧灼殆尽。
“希儿，帮我照顾好齐格飞！”
将一旁的白花拾起扔给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德丽莎一脸凝重地嘱托道。
看着地板上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白发男人，德丽莎顿时一阵头疼。
虽然早就知道卡斯兰娜都是一群一根筋的家伙，但齐格飞做事却总能出乎她的预料。
即便时机难得，可至于豁出一切只为揍上约束之律者一拳吗？
心下一叹，德丽莎也没有多加犹豫，单手拎起犹大便往杏落下的位置赶去。
符华用尽全力制造出了破绽，齐格飞冒死试探出了约束之律者的虚实，她又如何能够不把握这次机会？
“好、好的……”
手忙脚乱地接过白色骑枪，希儿脸上却不由流露几分疑惑。
这，是让她使用神之键的意思吗？
但这种规格的武器，她真的有使用的资格吗？
亦或者说，她真的能发挥神之键的力量，完成德丽莎的托付吗？
“我能从这把武器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相信我，它是不会抗拒你的。”
红发小人自女孩肩膀处浮现，【希儿】面露凝重地道。
“诶？”
看着手中散发出莹莹白光，像是对【希儿】的话表示认同一般的白色骑枪，希儿脸上更加困惑和惊讶了。
“布洛妮娅不在，就让我来代替她教训你吧。”
金色的十字架砸落在杏的身前，德丽莎沉声喝道，一张小脸上布满了肃杀的冷意。
“别给我提那个家伙！那个懦弱的胆小鬼……本大爷迟早会把她的脑袋给拧下来！”
破口大骂道，杏用力跺了跺脚引得战舰一阵摇晃，略有几分英气的脸上涌现出无可抑制的强烈愤怒来。
同为孤儿院里最优秀，也是可可利亚最钟爱的人，她本以为布洛妮娅会认同妈妈的做法，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希儿那群胆小鬼一样。
如果布洛妮娅能够向妈妈表示理解和支持的话，对方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
所以在少女的心中，布洛妮娅至少得为可可利亚的死背负一半的责任。
“看来，你已经无法沟通了。”
意识到了杏内心的扭曲，德丽莎不禁沉沉一叹。
不论杏的行为是出于可可利亚之死对她们的憎恨，亦或是由于其意志被崩坏所扭曲，她都必须在这里将对方拦下。
背后就是整个世界的命运，她没有后退的理由。
“哈哈哈，垃圾女武神，你以为凭借那种破烂就能够战胜本大爷了吗！？”
听到德丽莎的话，杏顿时夸张地大笑了起来，扭曲的面庞上满是轻蔑。
虽然一时不察被那个灰发平板偷袭得手，但对于如今的她而言，那种程度的攻击顶多不过让她脑袋晕乎上一会儿罢了。
即便精神攻击无形无质，可终究还是需要媒介的。
而只要是需要媒介的攻击，就无法逃脱她周身约束领域的影响。
至于那个白发男人的攻击……一个连约束领域都无法承受的家伙，她都搞不懂那个笨蛋是怎么有勇气向她挥拳的。
“拜托了，犹大，再帮我一次吧！”
没有理会杏的嘲讽，德丽莎只是看着自己身旁的金色十字架认真说道，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布满了与外表年龄不符的严肃。
仿佛是在对主人的话语表示回应一般，十字架上光芒亮起，荡漾出一圈柔和而温暖的淡金色光晕。
“犹大的誓约·第零额定功率……”手中犹大重重砸地，德丽莎大声喝道，金色的十字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神恩结界，展开！！”
轰！
密密麻麻的金色齿轮自空中浮现，令人恍若置身于某种大型机械的内部，又似乎是某位神祇挟着祂的神殿从天而降，无边的沉重和压迫加之于了结界中的两人身上。
“呵！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看着眼前口号喊得响亮，自己却先一步倒了下去的白发少女，杏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蔑视。
她能感觉到，和她的约束领域不同，由那把十字架所发动的神恩结界是敌我不分的。
也就是说，她和这个垃圾女武神所承受的攻击是等同的。
感受着身上聊胜于无的压力，她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竟然敢跟她这位正牌律者比较约束权柄？
“不要……得意！”
咬牙说道，德丽莎手中紧紧攥住了犹大的锁链，用尽全力更改着神恩结界的构式。
虽然比不上律者对于权柄的如臂使指，但神之键的第零额定功率也是具备可控性的，只是难度要大上许多而已，尤其是对于身处神恩结界中的德丽莎来说。
哪怕接受了明羽的馈赠，从基因层面上将崩坏兽因子剔除，少女依然无法逃脱神恩结界的影响，只是程度较融合战士时期要轻微一些罢了。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发白，德丽莎额头汗珠不住沁出，巨大的神恩结界也开始缩小，金色的齿轮飞速转动，一条又一条的锁链从结界各处飞出刺向结界中央的紫粉发少女，却又在女孩周身一米处湮灭于无形。
相比起真正的约束之律者而言，约束之键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
“哼！我可没心情陪你玩下去了，你就给本大爷乖乖去死吧！”
被德丽莎攻击惹得不胜其烦，杏的手掌随意一挥，周身约束领域转守为攻，原本范围仅有一米的领域迅速扩大，转瞬就将神恩结界彻底覆盖。
宛若阳光刺破晨雾一般，金色的神恩结界顿时消融，德丽莎的身体也彻底瘫倒了下去。
比起犹大的神恩结界来说，真正约束之律者的力量又何止强大一倍？
“你，中计了……”
手中还死死抓着犹大的锁链，德丽莎双眸缓缓闭上，嘴角却流露一丝笑意。
“？？？”
看着临死还嘴硬的白发少女，杏眉头一扬，当即便要发动力量将对方完全绞杀。
轰！！
但在律者有所行动之前，金色的十字架却忽地展开，一十三根长矛飞射而出，以一个一字形的阵列轰落在了杏的身前。
觉察到了约束领域中发生的变化，杏的脸色微微一变，带着惊讶的目光看向了金色长矛落下的方向。
约束领域之所以强大，除却约束权柄本身的因素外，最重要的就是其牺牲了范围来换取强度。
而当约束领域的范围扩大，其强度就会无可避免地出现下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本来坚不可摧的领域已经能够被撕开一道口子了。
从始至终，德丽莎就没有想过依靠约束之键将约束律者的力量彻底消弭。
毕竟，她可不是一个人在同律者作战！
金色的光芒刚刚黯淡稍许，一道璀璨炽热的白色雷光旋即亮起，以一种无可抵挡的架势把空气和残存的约束领域撕碎，如天神的长矛般狠狠刺向了面露惊讶的紫粉发少女。
作为传奇级的雇佣兵，渡鸦的人品虽然算不上好，但捕捉时机的能力却绝对是一流的。
即便事前没有多少沟通，可当那道缝隙出现在自己瞄准镜中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第三神之键的板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柄神之键的力量接连发动，只为击败空前强大的约束之律者。
“可笑！你们以为本大爷这样就会输吗！？”
咬牙喝道，杏的手掌用力向前抓去，扩张的约束领域迅速回缩，于是无比灿烂的雷光顿时失色。
但还不等律者稍松口气，一道炽烈灼热的赤色火光又再度璀璨，却是一位白发的女武神手持一柄火焰缭绕的红色大剑斩入了约束领域之中。
“你们这些家伙，就一点也不怕死吗！？”
看着眼前气息迅速衰落，剑上火焰却愈发炽热的白发少女，杏忍不住地问道。
明明是同送死无异的行为，这些家伙为什么却能毫不犹豫地一个又一个冲上来？
“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何为勇气的。”
沉声喝道，伊莲娜脸色苍白无比，蓝色的瞳孔里却绽放出比星辰还要绚烂的光彩来。
符华赌上性命斩出一念剑神，齐格飞可以拼命砸出一拳，德丽莎不惜以自身为饵诱惑杏露出破绽，那她自然也能倾尽自己的一切。
即便面对强大到看不见胜利希望的敌人，但人类之中却从来不会缺乏挥剑而上的人。
为了守护珍视之物而去挑战不可能之事，这便是人类的勇气！
人类的赞歌，也就是勇气的赞歌！
“给我下地狱去吧，律者！”大声喝道，伊莲娜手背上的圆环神纹猛地迸发出太阳似的璀璨金光，缠绕着赤色火焰的大剑倾尽全力地重重挥下，“烈焰，焚尽！”
唳！
一声尖喝响起，一头翎羽分明的赤色火鸟自女武神剑尖处飞跃而出，撕碎了僵持中的约束领域把粉紫发少女的身体彻底吞没。
烈焰爆发，一道炽亮异常的火柱冲天而起，其中隐约可见一模糊人形。
“成功了吗……”
将闭未闭的双眸用力睁开，伊莲娜拄着失去一切色彩的大剑颤抖站着，想要见证这一剑的结局。
“哈哈哈～”逐渐黯淡熄灭的火焰之中传荡开响亮笑声，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露了出来，“什么勇气？在本大爷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也不管自己脸上的焦黑，杏放肆地大笑起来，疯狂的笑声里尽是愉悦和快意。
就算她不懂勇气又如何？就算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怎样？
在绝对的力量和强大面前，最终的胜利者只可能是她杏大爷！
“现在……”笑声渐渐收敛，杏的脸上流露冰冷杀意，一只手掌缓慢举起，在方才对峙中破碎的约束领域迅速重生，一柄柄金色的刺枪快速凝现，“给我去死吧，人类！”
话音刚落，少女手掌用力挥下，刺枪纷纷落下，好似一场金色的流星光雨，划破空气向着休伯利安甲板坠落而去，将耗尽了力量的德丽莎和伊莲娜笼罩其中。
当用作防御时，约束的权柄是世间最坚固的盾牌。
而当用作攻击时，约束权柄那能够削弱一切形式能量的特性便足以令它成为最锋利的长矛。
铿！！！
金色的刺枪落下，却并未如杏所愿的那般将两位女武神的身体洞穿，而是被一柄突然出现的黑色骑枪全部挡下。
刺枪与不知名的骑枪相撞，落败的却是能够无视近乎一切防御的约束刺枪？
“幽兰黛尔！？”
看清了现身的金发少女，杏的瞳孔不禁一缩。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右眼为何会变成白色，可面前这人无疑就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天命最强女武神！
“接下来，由我来当你的对手，没意见吧？”
目光扫过倒地不起的德丽莎和伊莲娜两人，幽兰黛尔长枪一横，对已成为约束之律者的杏冷声喝道。
说罢，也不等杏回答，幽兰黛尔身形瞬间突进，一点幽冷黑芒向着紫粉发少女的身体疾刺而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前行
轰！！！
宛若宇宙初创般的巨大爆炸席卷肆虐开来，玄黑色的寒冰长枪瞬间崩解，奇美拉巨兽的百米身躯瘫倒炸裂，整片虚数空间也旋即瓦解、消融，重新恢复了它本初的混沌状态。
感受到了空间中的规则变化，幽兰黛尔手中长枪紧握，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身形变得虚幻起来的白发男人，凝重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欣喜。
是的，她赢了。
在这种一对一的公平对决中，她成功战胜了上一任的人类最强战士、卡斯兰娜家族血脉的源头——凯文·卡斯兰娜。
而且少女心中也清楚，在虚数之树的见证下，这场战斗不存在任何放水的可能。在融合了虚数与量子的力量后，她已经超越了融合战士的极限，成为了新一代的人类最强！
可纵然取得了想要的胜利，将世界从圣痕计划的危机中解救了出来，幽兰黛尔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久久凝视着面前身形已呈半透明状态的凯文，少女双唇紧抿，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融合了虚数与量子的力量，迈入了天元的境界，突破虚数之树为人类设立的门槛后，她已经彻底理解了凯文·卡斯兰娜所做的一切。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凯文·卡斯兰娜就是一座巍峨险峻的高山，任何想要通过圣痕计划以外方式拯救世界的做法，都无可避免地要与这座高山为敌。
而且，这与凯文本人的意志无关。不论男人是否认同那一做法，作为卡斯兰娜的凯文都必须维护圣痕计划。
当凯文选择了【圣痕计划】的时候，【圣痕计划】也同样选择了他作为意志的代行者。
所以，凯文·卡斯兰娜与【圣痕计划】是同存共亡的。
只要凯文·卡斯兰娜不死，圣痕计划就不会失败。
但倘若世界想要以其他方式获得救赎，圣痕计划就必须失败！
“我会守护好这个世界的！”
沉默了许久，幽兰黛尔终于开口说道，俏丽的脸庞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接下凯文拯救世界的使命，便是她能给予这位前辈最好的尊重了。
除此之外，任何的眼泪和不舍都是对凯文的侮辱。
“无需向我承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冷冷地道，凯文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温和。
旋即，或许是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冷淡，凯文早已如万古冰川般冷硬的眼神里出现丝丝缓和：“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你们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尽你所能去守护你珍视的一切吧，幽兰黛尔！”
然后，你们一定可以抵达我们所未能迎接的未来……
最后看了幽兰黛尔一眼，凯文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历经沧桑的双眸缓缓闭上，凯文只觉得身体是五万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作为前文明时代的战士，纵然他亲眼目睹着这个时代的人类从无到有开始建立文明，但他对于这个时代依旧缺乏归属感。
五万年来，唯一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只有拯救世界的使命而已。
但如今，这个时代的文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人类之中也出现了超越他的强大战士。
如此一来，在拯救世界这件事上，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了吧，MEI……
心底最后一丝执念放下，凯文身体化作点点荧光彻底消散，与这处特殊的圣痕空间一起成为了虚数中的一缕混沌。
凝望着凯文最后消失的地方，幽兰黛尔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这位前文明最强战士的心中到底会想些什么呢？
是使命达成后的满足，还是卸下重担的轻松，亦或是追悔于生命过往的遗憾，担忧这个世界的未来？
思索良久，幽兰黛尔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答案。
生命长度仅仅十九年，甚至只有着不过十年时间记忆的少女，又如何能够揣度五万年岁月的沉重？
但不论如何，有一件事情总归是确定无疑的。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黑色骑枪，幽兰黛尔眸中闪过一缕钢铁似的坚定。
正如凯文所说的那样，对方的使命已经结束，而她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这个世界的未来，她会亲手将其开拓！
…………
思绪从短暂的恍惚中返回，幽兰黛尔身形迅速突进，一点黑芒如出洞蛟龙般向杏刺去。
“呵！我管你是什么最强女武神，本大爷才是最强的！”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杏不屑一顾地道，右手猛然虚握凝现出一柄金色的细剑，朝着疾刺而来的黑色骑枪奋力斩去。
作为被赋予了毁灭文明使命的约束之律者，少女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力量。
铿！
骑枪与细剑猛烈相撞，一连串的刺目火花迸溅而出，有着最强约束之力的细剑也被骑枪强行震开。
没有错过对方中门大开的机会，幽兰黛尔立即扭身一记侧踢踹在了杏的胸口。
轰！
一声巨响传开，律者身体宛若出膛炮弹般疾飞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数千米的残线后才堪堪止住。
“垃圾女武神，你惹怒我了！本大爷要把你彻底撕碎！”
挥剑斩在了追击而来的黑色骑枪上，杏朝着幽兰黛尔怒声叫道，大睁的眸子里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她能感觉到，约束的权柄并非没有生效，只是这个最强女武神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就连约束领域都无法完全将其抹消罢了。
不过没关系，在约束的领域内，哪怕是最强女武神也是撑不了多久的，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她杏大爷！
想到这儿，少女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手中攻势愈发凌厉。
“在说大话之前，我劝你先看看四周。”
骑枪横扫顶着约束领域的侵蚀将杏强行击退，幽兰黛尔微微喘了口气，挑了下眉说道，目光示意般地指了指周围。
“垃圾女武神，你以为本大爷会这么容易就上……”
随意瞥了眼因浮空战舰群的退却而空旷起来的战场，杏刚打算嘲讽对方几句，却忽地觉察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视线上抬，看到了那抹绝不应出现于此的色彩，杏的异色双瞳忍不住地骤然扩张，眸子里涌现浓浓惊骇。
只见在那因海拔高度而变得稀薄的云层之中，一颗无比炽烈的赤色火球突然出现，如同一轮新的太阳般瞬间蒸干了所有的白云，也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火焰似的红色。
“终于来了吗……”
看着那拖出长长焰尾向约束之律者极速砸落的巨大火球，幽兰黛尔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得意弧度。
名为凯文·卡斯兰娜的大山被移除，可不仅仅意味着圣痕计划的失败。
更重要的，是原本勉强才能维系新规则建立的温蒂等人如今能够喘上一口气，腾出手来清理崩坏侧的使徒。
在拯救世界这条道路上，她从来都不是孤独前行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意志的代价
呼～
耳旁凛冽风声传来，令少女忍不住地想起西伯利亚的寒潮，身子下意识地蜷缩更紧，想要寻找留住那份让人沉醉的温暖。
“布洛妮娅姐姐，该起床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柔呼唤，从肩膀处传来的推搡感让少女从梦乡中缓缓醒转，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张无比熟悉的柔和脸庞。
“希儿？这里是……”
有些惊讶地叫道，布洛妮娅目光环顾四周，眼中涌现几分疑惑。
虽然已有多年不曾回到那个地方，可存在于少女脑海中的记忆却告诉她，这里就是她在西伯利亚待过的孤儿院，亦是……她和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相遇的地方！
“没关系的，布洛妮娅姐姐。我听妈妈讲过你的事情，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的。”
看见了布洛妮娅脸上的困惑与警惕，被唤作希儿的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真相，只是轻轻拥住了警戒中的女孩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将希儿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掰开，布洛妮娅转头直直看向这张她早已铭刻于心的脸庞，试图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希儿，你听我说……”
“布洛妮娅姐姐，没事的。”没有对布洛妮娅的行为表示抗拒，希儿只是微微一笑，轻声打断了布洛妮娅的说明，“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妈妈应该也有话想对你说的。”
解释完毕，希儿最后冲着布洛妮娅温柔一笑，便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妈妈……”
呢喃着这个几乎已被自己忘却的词语，布洛妮娅的表情显露几分呆滞。
…………
与此同时，天穹市的残骸废墟、长空市的累累白骨、马尼拉崩坏中对自身使命的畏惧和逃避……过往的伤痛与悔恨再度卷土重来，向着琪亚娜等人侵袭而去，寻找着少女们内心的裂隙试图将她们彻底击垮。
“没有选择使用那些虚假幻象，而是直接向我出手吗？”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纯白人影，温蒂脸色瞬间凝重，手中双刀浮现摆出一个战斗姿态来。
即便她的心中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具备同一位神祇直接对抗的力量。
人类和神明，完全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二者的差距甚至比蝼蚁和大象的还要更加巨大。
但也正因为不在同一次元，正常而言神明是无法对人类出手的，只能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对现实施加影响，一如琪亚娜等人遭遇的幻境一样。
“你比那些家伙要坚强得多，虚假的幻象是无法击败你的。”
樱唇微启，没有选择直接向对方的意识传递信息，纯白人影身上色彩浮现，化成了一位温蒂绝不陌生的少女形象。
“我应该把这当作夸赞吗？”冷声一笑，温蒂目光在面前少女身上细细扫过，脸上凝重不减丝毫，“我应该叫你【爱莉希雅】，还是【崩坏意志】？”
“对你而言，这两者并无区别，就如同明羽这个名字和真正的祂一样。”
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崩坏意志】微微一笑，揭露这虚数之树最为重要法则之一的神秘面纱——崩坏要灭绝文明，但崩坏的意志却曾深爱着人类。
“对我来说，他就是他，永远不会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一字一顿地说道，温蒂脸上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你知道吗？在五万年之前，崩坏还是没有意志的。”
右手手掌上抬，像是要接住一朵缓缓飘落的樱花一般，少女微笑着道，绝美的脸庞流露一丝怀念，捻起的指尖悄然出现一枚银叶。
“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莞尔一笑，【崩坏意志】扭头看向了表情呆愣的黑发少女，目光隐隐含着几分期许。
五万年之前的崩坏没有意志，但如今的崩坏却有了【崩坏意志】这一存在……对于常人而言，这或许会一头雾水无法理解，可对于见识过往世乐土景象的温蒂来说，这却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道理。
从这一层面上来说，【明羽】和【爱莉希雅】的确没有什么差别。
即便还是人类的他们有多么热爱人类和文明，一旦成为了规则意志的化身之后，那些情感就与他们再无任何关系了。
爱莉希雅死去，【崩坏意志】诞生。
而也唯有明羽的消亡，才能让新的规则彻底落成，将世界的命运从崩坏手中挣脱。
自始自终，温蒂所谓拯救世界后便去寻找明羽的计划就是无法成立的！
以人类之躯触及神明，终究不过是一份妄念罢了。
“那明羽的时间……”
双眸睁到最大，温蒂狠狠瞪着面前少女质问道，声音颤抖得好似暴雨中疯狂摇颤的芭蕉叶。
如果人类时期的明羽和规则的意志化身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那明羽能够在现实世界中停留的时间……
“当然是骗你们的啦。”吐了吐舌头道，【崩坏意志】表现得仿佛一个喜好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们怎么会支持祂呢？”
哐当～
手中双刀摔落在地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温蒂身体如遭雷击般彻底僵硬，颤抖着后退几步面色苍白宛如死灰。
因为习惯于背负使命和责任，认为来自虚数的规则无法违背，以为自己和明羽终有再见的时候……正是这种种的一切，致使温蒂在得知明羽欲为之事时心中仍存着一线希望，选择了相信和支持对方。
可是，倘若这份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既然虚幻的假象无法将你击败，那我就把最冰冷的现实撕开给你看。
直到这时，温蒂才终于明白【崩坏意志】最初那句话的意思。
“如何？世界和挚爱之间，你选哪一个？”
微笑着说道，【崩坏意志】向着濒临崩溃的少女伸出手掌，目光亲切等待对方的回答。
能够从原本的悲惨命运解脱，全是因为那个意料之外的存在，祂丝毫不担心重视情义的温蒂会拒绝……
“为了我爱的人，为了他所喜爱的更多的人，我……”
一字一顿地说道，温蒂双眸已被泪水盈满，颤抖的手掌凝成剑指，向着面前斩出最决绝且绝望的一剑。
既然明羽能够因为对她们和世界的爱而选择牺牲自己，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糟践对方的这份心意？
一道赤色的火线顿时显现，带着太阳般的炽烈将【崩坏意志】的身体与少女指尖捻着的银叶切做两截。
“你，真的很坚强呢。”
目光柔和看着面前泪眼婆娑，外表和“坚强”二字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的女孩，【崩坏意志】只是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欣慰还是嘲讽的表情，身形随即消散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逐渐崩解的纯白空间中，只有断成两半的银叶化作光点缓缓散去，以及少女无比压抑的啜泣声隐约传荡。
第二百一十四章 更易的规则
巨大的火球从天砸落，亮度不下于太阳的外壳昭示着其无比炙热的温度，较内一层则布满了流动的暗纹，宛若其中有着熔岩流淌一般，不时还有股股热流从中翻涌喷射，令本就灼热的大气愈发显得酷热难耐。
“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本大爷吗！？
就让你们这群垃圾女武神见识一下，本大爷的厉害！！”
冷笑一声，杏将约束领域收缩至周身一米，细剑一横不退反进地迎上了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
少女能感觉到，这颗火球已经将她牢牢锁定。与其徒然退避折损自己锐气，不如直接迎击还能增多几分胜算。
电光石火间，身形娇小的少女已然直直撞入了火球之中，宛若追逐流火的飞蛾扑入了焚灭山林的火海之内。
轰！！
下一瞬，直径足有数百米的火球猛然爆裂，炽热异常的流火飞散四溢，映得最近处的浮空战舰都不禁有些发红，同时也露出了火球中央那道略显狼狈的粉紫发身影。
“哼！垃圾女武神们，你们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罢了，就让本大爷来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杀掉吧！”
喘了口气说道，杏的脸上满是张狂的笑意。
虽然那颗火球确实无比恐怖，蕴含的能量足足是一位正常律者的数倍，连她都受了不小的伤才将其彻底破坏。
但不论如何，最后的胜利者终究是她杏大爷！
听见了杏的大笑，幽兰黛尔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目光之中流露丝丝怜悯。
哪怕这位约束之律者委实强大异常，令如今的她都没有战胜的把握，可在那种力量的面前，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个结局了。
“……”
视线顺着幽兰黛尔的目光上移，杏旋即也见到了另一颗丝毫不逊色方才的巨大火球，以及……那紧随其后的八颗火球。
没有了圣痕计划和卡斯兰娜的阻碍，再加上幽兰黛尔成为了新规则的代行者，此消彼长之下，新规则的落成已是一件无可阻挡的事情。
随着新规则与世界的关联愈发密切，温蒂等人作为新规则的维系者，也拥有了动用世界力量的资格。
而当整个世界的力量倾压而下，即便是约束之律者也绝无抗衡的可能。
这场战争的结局，早在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战胜凯文·卡斯兰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本大爷，才不会输给你们这群垃圾！”
怒声吼道，杏的身形倏尔一动，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向着九颗火球极速冲去。
作为可可利亚妈妈最喜爱的孩子，作为被神赋予消灭人类罪恶的使者，她怎么可能会输给布洛妮娅这群胆小鬼！？
轰轰轰～～
金光闪动，一颗又一颗的火球接连爆裂，化作无数崩飞的火焰和熔岩点缀着这片碧蓝无暇的万里晴空。
终于，最后一颗的火球步入其先辈们的后尘化为流焰，几成一团焦炭的少女也抵达了距离银色神殿只一步之遥的地方。
“杏，回头吧，现在的你还有机会。”
布洛妮娅的半身虚影显现，看向面前少女的目光带着浓浓自责和怜惜。
作为杏的亲人和挚友，她是最不愿看到如今这种局面发生的。
无论是杏破坏新规则覆灭人类文明，还是她们将杏消灭成功讨伐约束之律者，对她而言都是无法承受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布洛妮娅也没有出声向温蒂恳求，让对方饶杏一命。
哪怕并不清楚温蒂究竟遭遇了什么，但当看到少女那坚定到绝望的神情后，布洛妮娅就已明白杏的事情在对方心中没有回转余地。
只要杏还有破坏世界的意图，温蒂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
同样，身后就是整个世界的存亡，布洛妮娅也清楚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
一旦杏试图跨越那条线，她就必须消灭这位约束之律者！
“机会？呵呵！”看了眼四周没有消散而是如牢笼一般聚拢起来的流火，杏只是冷冷一笑，焦炭般漆黑的皮肤龟裂滴落下熔岩似的赤血，“本大爷才不需要你的施舍！忘恩负义的胆小鬼！！”
“布洛妮娅没有忘记妈妈的好。布洛妮娅会永远记得，是可可利亚妈妈给了布洛妮娅一个家，也是她教会了布洛妮娅什么叫做爱，但……”
反驳的解释就此戛然而止，布洛妮娅嘴唇张合数次，最终没有将后续的话语说出口。
她会永远记住可可利亚对她的好，记住那个将她从西伯利亚雪原中解救出来，给予她爱和温暖的女人。
但同样的，作为一位女武神，布洛妮娅也不会忘记可可利亚犯下的那些罪孽。
那些直接或间接因为可可利亚而死去的亿万无辜民众，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必将背负终身的枷锁！
“那些事情，本大爷才不在乎呢！
本大爷只知道，那是本大爷的妈妈！
任何伤害她的人，都必须给本大爷付出代价！”
大声喝道，杏的体内能量涌动，异色的双瞳化作了相同且璀璨的灿金之色，约束的领域如新生朝阳般爆发席卷，湮灭着一切的能量与法则。
轰！！
但比领域更快的，却是一道比太阳还要更加炽烈耀眼的赤色炎柱。
无穷的烈焰澎湃翻涌，极致的光与热之中，唯见一道身影缓缓化作飞灰散去，同时一缕金线缠绕着一枚金色的核心遁入虚空瞬间消失。
“支配之律者！？”
觉察到了那一丝的异样，布洛妮娅双瞳不禁睁大，无法抑制的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
虽然即便不将杏的力量夺走，仅有约束权柄的少女也无法敌过世界意志加持的火焰。但带着约束的力量抗争到最后才是杏应有的结局，而不是在败局已定的时候被立即抛弃！
哪怕杏自始至终都为崩坏而战，可在崩坏意志的眼中却依旧只是一枚用完便丢的棋子。
炽热的炎柱渐渐消散，但布洛妮娅心中的愤怒却久久无法平息。
而另一边，不断生长的银树终于触及了天空，把枝叶深深扎入了量子之海内。
…………
“我们这是战斗多久了，主教大人？”
沉重喘息着，明羽向着面前长着三对白色羽翼的金发男人问道。
“……七千五百万年了。”看着面前浑身遍布伤痕，手中长剑也满是缺口的银发男子，奥托不由迟疑一秒，才缓缓给出了答案，“根据规则，你应该早在两千万年前就无法维持自身存在了才对。”
一边感叹着，奥托眸中闪过浓浓惊异。
明明应该是最符合规则的神祇，可明羽的意志却顽强到了不守规矩的地步，哪怕被他削减到了这种地步依旧不愿放弃。
一如五万年前那个本该最憎恨人类，却将人类命运从虚数束缚中解除的美丽意志一般。
“那大概，是因为我耍赖了吧。”
微笑着说道，明羽用手中不论何时断裂都不奇怪的银色长剑挽了个剑花。
“不论再怎么坚强，你最多也只剩下五万年的时间了。”
看着眼前这个莫名乐观的男人，奥托忍不住地提醒道，同时羽翼一震幻化出千万金色剑气向着明羽疾刺而去。
“喂！主教大人，你就不能和那个家伙商量一下，不要在你关心人的时候捅刀子吗？”
手中长剑舞成一道光幕，明羽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不是关心你啊，明羽阁下。”
有些无奈地说道，奥托身形一动，大剑全力斩落将明羽劈飞了出去。
明明再过五万年就会彻底消散了，这个人就不能有点紧迫感吗？
“啊对对对，口是心非的傲娇主教大人。”
在空中调整身形向着奥托一剑刺出，明羽从善如流地道。
果然，这种人还是直接砍了吧……
闪过明羽攻击的同时在对方身上添下一道新伤，奥托甩了甩剑身上残留的银色血液，忍不住地在心中想道。
咔嚓～
一道轻细声响传开，金色的神殿出现一条裂纹，令两人身形皆是一顿。
“看来，这次终究还是我赢了啊，前辈……”等待已久的“奇迹”终于到来，感觉到了自己同世界的联系，明羽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来，同时左手手掌向着奥托举起，“以世界的名义，宣其——驱逐！”
一瞬间，奥托背后的白色羽翼片片消散，金色的神殿如稚童的沙堡般土崩瓦解，化作无数光点缓缓湮灭。
作为一个人类，纵然拥有了堪比神明的力量，奥托依旧是被牢牢束缚在世界之上的。
而一旦被世界所除名，奥托和其身上的虚数权柄也便失去了依附的对象，只能如阳光下的露珠般瞬间蒸发。
神与神之间的战斗，虽然可以在时间的尺度上不断拉长，但当契机出现，结束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这么一来，你倒是得偿所愿了啊，主教大人……”
看着面前身形迅速变得虚幻的金发男人，明羽忍不住地有些感叹。
以人类之躯参与神明间的战争，还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奥托的确算是第一人了。
从世界的束缚中解除，奥托固然免不了一死，但他也同样得到了触及虚数之树的资格，有了开辟令卡莲·卡斯兰娜存活下去世界线的能力。
以一个个体意志的消亡为代价，换取一条新世界线的开辟……只能说，奥托主教不愧为崩坏世界第一纯爱战神。
“我也为您在现实世界准备了礼物的，明羽阁下。”
没有为此而骄傲的意思，奥托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流露一个神秘微笑。
“你能够乖乖去死，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摆了摆手，明羽毫不在乎地说道。
虽然在现实世界的明争暗斗里，奥托给的礼物大多都是些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但奥托毕竟是奥托，永远不要指望这种人会有什么毫无目的的善意。
任何看似免费的馈赠，奥托都必然会收取符合报偿的东西。
看出了明羽的嫌弃，奥托也没再解释什么，仅留给明羽一个无比玩味的笑容，身体旋即消散湮灭。
“接下来……”
没有理会奥托那缕奔向虚数之树的残魂，明羽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量子之海的银树面前，手掌轻轻按上了其无法丈量的巨大树干。
深深吸了口气，明羽心念忽地一动，不禁回头一望，眸光闪动仿佛能穿透无尽的时间与空间直抵世界的某处。
“抱歉……有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轻声地道，明羽表情渐渐僵硬，化作了宇宙虚空亘古长存的冰冷，瞳眸之中却涌现浓浓愧疚，“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温蒂……”
话音落下，明羽身体与银树交融化作一道璀璨流光遁入量子之海的最深处，前往了虚数之树的起始原点。
…………
现实世界，银色神殿。
轰～
漂浮于银树之前的支配律者核心猛然崩碎，化作无数流光飞窜而出，划破天际坠落世界各处。
“虚数，量子，以及……人类的愿望吗？”
望着天穹中划过的金色光雨，幽兰黛尔表情不禁有些恍惚。
量子之海通过衰亡法则分解坠入其中的一切事物，以此来获取令自己壮大的力量。
而与之相对的，虚数之树得到能量的方式则是培育世界，通过人类文明的成长来固化能量，然后再在文明壮大后将其刈除，收获积蓄的“果实”。
新生、成长、收割、分解……这本该是世界回环的命运，是来自虚数与量子共同的规则。
人类与文明的一切成果，在这些伟大存在的面前都毫无价值，仅仅只是让“果实”更加甜美而已。
但在这一刻，有人往这条规则中加入了“愿望”，从此人类的努力便有了意义。
“是被虚数毁灭，还是消散于量子……既然你将选择权交到了我们手里，那我就让你看一看人类的价值吧，明羽！”
对着天空认真说道，幽兰黛尔目光扫过仍在与虚数使骸们混战的浮空战舰群，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撞入了战场之中。
－－－－－－题外话－－－－－－
下一章就结局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礼物（大结局）
天命总部，天空岛，普罗米修斯学园。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我们竟然真的战胜了崩坏……”
漫步于这所由那个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宁静学园，看着周遭错落有致、带着鲜明东方园林风格的建筑，德丽莎忍不住地叹息道。
自太平洋上空那一战已过半月,北美洲大陆所在海域也成了一片神隐之地，连同高天上的那座神殿和银树一齐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之中，拒绝除维系者以外的任何人踏足。
当然，更重要的是崩坏已经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消失，即便是天命组织监察全球的军事卫星都没有再找到丝毫的崩坏痕迹。
“为了这场胜利，人类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听到德丽莎的感叹，姬子也不禁唏嘘不已。
哪怕只计算最终的那场决战,人类联合舰队的损失也高达40%以上，参战的S级女武神水准强者也个个带伤,齐格飞甚至是直到三天前才堪堪苏醒。
且根据医生诊断的结果，这位卡斯兰娜前任家主体内的崩坏兽因子与当今环境冲突严重，虽然不至于彻底瘫痪，但今后也不可能再进行战斗了。
不过崩坏已经从这颗星球上消失，人类不会再需要卡斯兰娜的力量，齐格飞也正好能永久退役就是了。
至少，这些天里有幽兰黛尔看顾照料，男人脸上没有丝毫丧失力量后的失落，反而欠揍到让人有种忍不住想拔他氧气管的冲动。
“但不论如何，我们终究是胜利了。”
脸上感慨收起，姬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正是因为胜利的来自不易，所以她们才更应该为此高兴。
“是啊。”看出了姬子的心情，德丽莎同样勉力一笑，口中却不由长长叹息，“只可惜明羽他……”
说到这儿，少女声音不由戛然而止，小小的脸上流露浓浓落寞。
虽然这种想法未免太过自私，实在不适合她这位即将接手天命的新任主教,可德丽莎心底是其实很庆幸姬子和齐格飞等人能够一个不少地活下来的。
但是，唯有明羽，那个自己直至很晚才完全相信的人……自太平洋上空那一战后，这个世间就再没有那人的消息了。
即便是向温蒂等人询问，德丽莎得到的也只有少女们无比黯淡的沉默表情。
然而，和本人的销声匿迹不同，世界各地却到处有着明羽留下的痕迹。
那些有着不同于崩坏兽行为模式的新奇生物，那些在世界各地找到宿主被激活的支配之律者核心碎片，那道将人类愿望导入世界存续的规则……无疑正是明羽为这个世界所撑起的大树。
且那九百九十九枚核心碎片里，有将近一百枚都落在了普罗米修斯学园之中，成为了可以被天命掌控的力量。
虽然在天命最强盛的时期里，一百位堪比A级女武神的战士只能算是珍贵，并不具备改变平衡的能力。
但在崩坏消失，与崩坏相关联的科技也同样失去效力，世界格局又面临极大动荡的当下，普罗米修斯学园一下子有了举足轻重的份量。
可以说，德丽莎能够顺利接管整个天命组织,普罗米修斯学园的支持是起到了极大作用的。
也正是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了普罗米修斯学园的重要性。
和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相同，这所学园就是明羽预先留下的一道火种,以点燃塑造这个世界的新秩序。
有了普罗米修斯学园撑腰，再加上一众S级女武神的支持，德丽莎在天命之中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向任何的旧权贵妥协，能够大刀阔斧地进行她想要的改革，把世界变成一个更加美好的样子。
而这一切的起点，或许得追溯到那一次长空市的相遇……
“对了，琪亚娜她们有收获了吗？”
没有任由心中惆怅肆虐，德丽莎将脸上落寞收敛，向着姬子轻声问道。
纵然她们已经取得了这场崩坏战争的胜利，但在世界欣欣向荣的表象下却依旧埋藏着旧日余烬的种子。
直至战争的最后，她们都未能找到支配之律者最后的那枚核心，甚至还让它带走了约束之律者的核心。
两枚律者核心脱离她们的掌控流落在外，对于这个世界无疑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哪怕崩坏重临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正是出于这份考虑，从银色神殿中归来的琪亚娜三人再度结成小队，踏上了寻找最后两枚律者核心的道路。
“……”听到德丽莎的问题，姬子不由一阵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琪亚娜她们昨天跑去撒哈拉沙漠捉狸猫吃，然后那个笨蛋就食物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
歪了歪脑袋，德丽莎头顶冒出一连串的问号来。
能够以律者……不，现在应该是世界规则的维系者了，连这种体魄都能食物中毒，那个傻孩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而且，虽然现在的撒哈拉沙漠确实诞生了一群能掌控风沙的狸猫，但跑去沙漠里捉狸猫吃……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傻侄女，再想想被对方扔在自己这儿的贝拉，德丽莎就不禁一阵头疼。
同样是维系者，这家伙就不能学学安娜吗？
虽然起初并不被看好，可安娜如今都已经开始干涉地壳运动，减弱自然灾害的发生，真正成为能造福一方的世界维系者了。
果然，那个笨蛋就是单纯地想和芽衣去玩了吧？
被傻侄女的行为气得无比心累，可一想到布洛妮娅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德丽莎也只能任由对方胡闹上一阵了。
“德丽莎大人。”
谦恭有礼的喊声响起，德丽莎的思绪顿时回归，目光看向了似乎早已等候在了路边的灰发女仆。
“丽塔，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工作的话……”
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德丽莎目光飘忽，额头沁出大量汗珠。
虽然丽塔的能力确实出色，但对于这个对自己好到几乎能算是溺爱的女人，她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
心中大急，德丽莎连忙用视线向一旁的姬子求援，结果只是收获了对方一个看戏吃瓜的可恶表情。
“放心吧，德丽莎大人，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看着德丽莎无比可爱的慌张模样，丽塔不禁掩嘴一笑，眼眸微眯流露出万种的风情，“非要说的话，这应该算是一件礼物，一份奥托大人留下的礼物。”
“爷爷？”下意识地道，德丽莎不禁一惊，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他……留下了什么？”
和明羽一样，奥托在那一战后也彻底失去了踪迹，仿佛真的就此消失了似的，无论她怎么寻找也找不到。
即便心中还不曾完全原谅奥托，可时隔半月再度听闻对方的消息，要说德丽莎一点儿也不在意的话是不可能的。
“根据奥托大人留下的讯息，那是一份给予温蒂小姐的新婚贺礼，只是……”
轻声地道，丽塔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遗憾的无奈表情来。
自那一战之后，温蒂和绯玉丸便选择了留驻神殿，巩固那道新生的规则。
而在这个世界上，若还有维系者以外的人能够寻到那个神隐之地，恐怕就只有德丽莎等寥寥数位了。
至少，丽塔明白自己是不在其中的。
“新婚贺礼？”
听到这个无比特殊的名词，德丽莎脸上不禁被疑惑占满。
虽然据温蒂所说，她和明羽确实举行过一场简陋的仪式，但那都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以现在这种情况……奥托真的不是在往温蒂心中扎刀子吗？
“德丽莎大人，请相信我，这一定会是一份让温蒂小姐满意的礼物的。”
面对德丽莎的问题，丽塔只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而坚定的表情。
…………
天命总部，圣1504研究所。
“德丽莎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踏入了这所自己屡次听闻却鲜有机会目睹其真容的研究所，温蒂无视了广场内的丽塔和一旁继承了“长光”名号的红发女人，目光看向德丽莎单刀直入地问道。
“温蒂……”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温柔，如今却面布寒霜，双眸死寂宛若白色冰原的少女，德丽莎心中不由一痛，忙在脸上挤出一丝柔和笑容来，“这一次叫你来，是有一件礼物要给你呢。”
而且，是一件你绝对无法拒绝的礼物。
想到少女得知真相后的有趣表情，德丽莎心底忍不住地暗笑起来。
“礼物？”脸上流露一丝错愕，温蒂目光扫过一旁的丽塔和长光，旋即神色黯淡地摇了摇头，“我能明白老师的好意，但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那边只剩下了绯玉丸一个人，我有些担心……”
虽然已经不用过于担忧崩坏的威胁了，但新生的规则却依旧显得有些孱弱，需要她多加注意。
更何况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整个世界都已经失去色彩了，唯有接近那道规则才能令她稍微安心一些。
“温蒂小姐，请留步。”
出声喊道，丽塔拦住了想要转身离去的少女。
“有事就说，我没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猜测游戏。”
目光扫过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仆，温蒂挑了挑眉冷冰冰地道，声音里满是不耐。
哪怕她能感受到德丽莎对自己的关心，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去理会这些了。
“如果，是和明羽大人有关的事情呢？”
嘴角上扬出一个神秘弧度，丽塔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
瞳孔猛然扩大，温蒂呼吸瞬间一滞。
“长光，还是由你来说明吧。”
觉察到了少女情绪的变化，德丽莎忙出声道。
温蒂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愿在这种事情上还让对方受累。
“好的。”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长光很顺从地站了出来，“在半月前的那场决战里，奥托先生曾为了某件事情使用过第二神之键，并因此留下了大量的数据资料……”
“长光，直接说重点吧。”
眼见长光有发表长篇大论的趋势，德丽莎立即打断道。
“……好吧。”有些无奈地道，长光看了看自己的新雇主，很从心的选择了乖乖听话，“根据我分析的结果，奥托先生应该是和明羽先生在量子之海展开了一场无比漫长的战斗，而且还险些消灭了明羽先生的全部意识。
啊，对了，说到量子之海里面的时间流逝的话……”
“长光！”
德丽莎再度提醒道。
“好吧，我会注意的。”
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道，长光到底没敢反抗。
“明羽……”
轻声呢喃道，温蒂神情忍不住地黯淡，心中涌现浓浓自责与怜惜。
虽然不曾亲眼目睹那场被长光评为“无比漫长”的战斗，可从明羽最后传来的那一瞥中，她却分明感受到了对方那宛若风中残烛般的虚弱。
温蒂毫不怀疑，但凡她们的动作再晚上一些，明羽恐怕都已经彻底消散了。
而如果她们当时能再快一些，明羽的情况是定然会好上很多的。
没有过多在意温蒂的心绪，长光继续解释道：“在那场战斗里，明羽先生被剥离削减的意识飘散到了量子之海的各处，就像是溶解在海水里的盐分一样……”
“你是说，有办法将那些意识收集起来？”
抓住了长光话语里的重点，温蒂不由出声打断道，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人类的意识根本无法抵抗量子之海的衰亡法则。”摊了摊手掌，长光脸上满是无奈，“一旦身处其中，恐怕连量子态都没办法维持。”
“但奥托大人说过，明羽大人是特殊的。”
丽塔微笑着补充道。
规则这种东西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被打破的。
而很显然，来自世界之外的明羽就有着这样的潜质。
“我……该怎么做？”
一脸紧张地问道，温蒂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哪怕知道原理，但对于无比广袤的量子之海而言，明羽那些被分散的意识不亚于是被撒入太平洋的一杯食盐。
想要从量子之海里将那些意识收集起来，无疑比大海捞针还要更加天方夜谭。
啪！
长光用力拍了拍手掌，立在广场旁的大箱子缓缓开启，露出了内里的一个培养仓：“世界的规则允许意识重新匹配容器，却禁止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
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道规则或许也能网开一面吧……”
目光瞬间钉在了培养仓上，温蒂呆呆地走到了培养仓之前，手掌轻轻抚过培养仓那无比坚硬的玻璃表面，眸里忍不住地涌现丝丝怀念。
在这个培养仓里的，并非那个银发银瞳、灿烂宛若神明的男人，是一个黑色短发、脸上仍带着些许稚气的年轻男子，一如……明羽最初与她相遇时的模样。
“虽然使用了明羽大人早期采集的血液，但由于基因方面的差异和特殊，克隆一直很不顺利，这是唯一成功的一具。”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黑发少女，丽塔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放缓，生怕惊扰了这一份宁静，“奥托大人托我转告温蒂小姐，祝您新婚快乐，希望您能喜欢这份迟来的贺礼。”
“奥托……”
咀嚼着这个她曾无比厌恶的名字，温蒂心中不由感概万千。
奥托曾一度推行过律者宝石的人体移植实验，最终选择了她作为渴望宝石的移植素体，并因此毁掉了她的整个女武神生涯。
在掌控了渴望宝石的力量，接受S级女武神称号后，奥托也曾通过各种方式向她示好，但都被她推脱拒绝了。
哪怕不至于对奥托公然出手，但她心底的愤怒却也不是就这般轻易熄灭的。
可在此刻，温蒂却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拒绝这一份礼物。
“温蒂，这件事并不会轻松，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看出了少女有所意动，德丽莎忍不住地出声警告道。
即便拥有了合适的容器，但想要从量子之海里收集意识依然是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坚持千百年都未必有一个结果。
在最坏的情况下，或许直至维系者漫长生命的尽头，温蒂都不会看见成功的希望。
“我明白的，德丽莎老师。”冲着德丽莎轻轻点头，温蒂脸上露出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来，“但是，我和他可是约定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哪怕这件事情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是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她相信着明羽，相信对方那些分散的意识能够敌过量子之海的侵蚀，相信对方能够创造奇迹回到她的身边，相信……他们之间的爱！
“这一次，你可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看着眼前躺在培养仓中好似睡着了一样的黑发男孩，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绿宝石般的眸子里燃着比太阳还要更加璀璨的光芒。
…………
高天之上的神殿里，于银树下静坐冥思的樱发少女忽地睁开双眼，伸手接住了一枚悄然飘落的银叶。
“羽大哥，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哦～”
轻声地道，少女将这枚叶片举至眼前细细端详，通透的眸里倒映出一整个世界的华光。
【本书完】
完结感言
该怎么说呢……这本书，终于是完结了。
从一开始就追书的朋友们应该知道，这本书其实写了很久的，中途拖欠太多，我也多次犹豫要不要砍掉。毕竟，这本书的成绩并不好，我的热情也没有能一直持续。
但不管怎么说，这本书终于算是完结了，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激追读到这里的朋友！感谢你们的支持！！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这个结局并不是很满意的。但游戏剧情没有结束，我必须自己想一个结尾，而且我个人是喜欢遵从官方设定的，因为那样显得严谨一些。
可官方设定会随着剧情更新，而且米忽悠的吃书……大家都懂。所以从头看过来的朋友们或许也会对本书的设定感到迷糊，觉得前后不一，这里就向大家说声抱歉，恳求大家体谅了QAQ。
也正是因为喜欢官设，所以我没有去拆原剧情里的CP，感觉那样有些突兀，会觉得愧对原CP，感情线也不好处理。当然，即便不拆原CP，我也没有能处理好明羽的感情线。
最初我是决定单女主的，但后面又觉得温蒂太可怜了，希望能在本书里给她一个更好的结局，就导致她对明羽的感情多少显得有些突然，还让她背上了破坏绯玉丸和明羽感情的嫌疑，那一段或许让不少朋友弃书了，在这里得向那些朋友道个歉。
总的来说，我写这本书时并没有一个详细的大纲，有点想到哪写哪的意思，让剧情衔接有些不太连贯。
比如很明显的系统问题，我一开始只想设计成一个辅助系统，突出明羽自身的努力。毕竟如果系统强无敌的话，那角色的努力就显得太可笑了。
在崩坏世界，更多的还是用努力取得成果的人。就算是琪亚娜等人，在获得律者能力后也需要不断的练习，不是说成为律者后就能一步登天变成最强。
但可惜的是，我最后还是没能处理好系统的问题，让它多少有些不合情理。
回头看去，这本书的瑕疵确实太多，让大家见到这样的作品，实在抱歉。对于能看到这里的朋友，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包容与支持。
还有一件事，本书虽然完结，但故事还没有彻底结束，后面会不定期地更新一些番外，算是填充说明。毕竟，都打了这么久的仗了，也该让明羽享受享受了（笑）
江湖路远，大家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