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邀请
手掌条件反射般抬起，两个金色光点在少女身前骤然浮现，琪亚娜下意识便要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
但旋即，彷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琪亚娜强行按耐住了心底的冲动，身形一矮向旁边闪去。
轰～
在少女作出行动的同时，两道明亮光柱自机甲双手激射而出, 宛若刺破黑暗的利剑般将钢铁的墙壁无情撕裂，使得甬道内的灯盏顿时一阵闪烁，光暗变化间愈发显得泰坦机甲庞大身形之恐怖。
“布洛妮亚！”
看着眼前如魔神般伫立的钢铁机甲，感受到脸颊传来隐约的灼烧痛感，琪亚娜大声喊道，心中没有丝毫慌乱。
“收到。”
低声响应同伴的呼唤, 一台巨大的半身机器人自少女背后快速显现，挺着左手的钢盾向前就是一撞。
彭！
重装小兔和泰坦机甲狠狠撞在了一处, 钢铁与钢铁的碰撞激荡倾泻出无比刺目的金色火花，令人头脑剧震的轰隆巨响也如潮水般传荡扩散开来。
没有错过机甲身形失衡的瞬间，琪亚娜脚尖在地面重重一踏，身体随即高高跃起，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钉在泰坦机甲上。
双手往腰间一抹，两柄手枪顿时旋转着落入少女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亮起星点似的璀璨光华。
砰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闷响声响起，大量的崩坏能子弹雨点似地落在了泰坦机甲的脑袋和四肢关节上。
哪怕只有一人，精擅枪斗术的卡斯兰娜依然能营造出枪林弹雨般的压迫感来。
“接下来，是最后一击！”
跃起的身体终于落下，琪亚娜双足在泰坦肩上用力一踩，恐怖的力量压得机甲都不禁瘫坐着倒了下去。
手中双枪并拢指向了泰坦机甲的脑袋，少女神色不由一凛，那与机甲炮口相比显得过分纤细的手枪枪口亮起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璀璨的耀眼光芒来。
滋～
电流杂音忽地响起，泰坦机甲的庞大身体瞬息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则是一个金发黑裙的等身精致人偶。
几乎是在现身的刹那间，人偶便骤然疾冲而上，右手太刀裹挟着刺目雷光向因为机甲消失而坠落下来的白发少女斩去。
彭！
眼看着刀刃就要落在少女身上, 一旁的重装小兔却是突然欺近, 装载在右手的尹甸之星火炮直接被当作了锤子砸在人偶身上。
重装小兔能够媲美崩坏兽的恐怖力量顿时爆发，人偶被径直轰飞陷入了甬道墙壁之中，在原本光滑整齐的墙壁上撕开一个丑陋的口子。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解决你们啊。”
略带惋惜的感叹声响起，雷光闪现将墙壁上不规则的破口粉碎成一个平整的圆形门户，毫发无伤的人偶从中缓缓走出。
“第十律者……”目光落在人偶太刀中缠绕着的雷蛇上，琪亚娜双眸瞬间被愤怒填满，“你把芽衣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轻声重复道，彷佛是对少女的问题感到了好笑，人偶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轻蔑的讥讽弧度来，“当然就是这样咯～”
一边说着，人偶指间浮现出一张纸片状物体，如小刀般向琪亚娜飞掷了过去。
右手食指和中指探出，琪亚娜轻而易举地便接住了人偶飞掷过来的照片。
“你……”
目光扫去，看清了照片中图景的少女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勉强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中满是火山爆发似的炽烈怒意。
照片中是一座宽阔却阴暗的剧场，而那个她无比熟悉的黑发少女赫然就被囚禁在了舞台中央的金色鸟笼里, 一根又一根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的丝线捆缚住了女孩的四肢，将其悬挂吊在了鸟笼之中, 宛若一只落入蛛网无力挣脱的蝴蝶。
那象征雷之律者的黑红色装甲早已消失不见, 就连少女本身的女武神装甲也出现了多处破损，裸露出大片伤痕累累的肌肤来，证明其主人在落败前究竟经历了怎样顽强的抗争。
“哎呀～你这是生气了吗？”看到了琪亚娜拧在一处的眉头，人偶用无比惊讶的夸张语气说道，“我们可还什么都没有对她做哦～”
唰！
没有同人偶争辩的意思，琪亚娜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原处，再次出现时便已经到了人偶面前，右脚抬起如一杆长枪般向对方胸口刺去。
“你不想救雷电芽衣了吗？琪亚娜！”
一声厉喝响起，少女的动作瞬间停止，战靴的鞋跟距离人偶胸口堪堪不过一掌之隔。
“乖～这样才对嘛。”
哪怕是险些丧命也丝毫不为所动，人偶像是哄弄闹腾的宠物般微笑着说道，闪电似的一掌却是毫不留情地印在了少女小腹之上，雷电暴涌轰击着琪亚娜的身体让其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彭！
少女身体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在金属材质的墙面上轰出一个大大的凹陷，空气中也留下一道模湖的残线，丝丝缕缕的雷蛇不住逃窜散逸。
“琪亚娜，冷静一点儿！”赶到琪亚娜身边止住了冲动的同伴，布洛妮亚控制重装小兔守在了两人身前，“你到底想做什么，第十律者！”
目光落在眼前的金发人偶身上，少女表情禁不住地逐渐凝重。
虽然从表面看上去，这个人偶与三天前在支配剧场里的那些并没有多少区别，但她却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不论是对于律者权柄的应用，还是在战斗的意识上，这个人偶都已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如果这个人偶只是个例的话，那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但倘若每一个人偶都进化到了这种地步，那么……
“嘻嘻嘻嘻～不要那么紧张嘛。同时面对两个律者……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半律者，感到害怕的应该是我才对啊。”嘴里说着害怕的话，人偶脸上却满是有恃无恐的嚣张，“而如果我感到害怕的话，可是会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哦～”
一边说着，人偶手指轻轻一划，琪亚娜手中照片上的丝线顿时收紧几分，在黑发少女身上勒出数道清晰可见的勒痕来。
“你这个混蛋！！”
看着芽衣脸上的痛苦神情，琪亚娜心底不由一痛，几乎是竭尽全力才压制住心里那股把将眼前人偶锤爆的冲动。
如果可以交换的话，她宁愿代替芽衣承受千百倍于此的痛苦。
“你想怎么样？”
将重装小兔散去，布洛妮亚沉声质问道，狼般狠戾的目光盯在了眼前的金发人偶身上。
“放心，我是来提供给你们一个救回雷电芽衣的机会的。”
出声安慰道，人偶的语气中却饱含讥讽和嘲笑。
“救回芽衣姐姐的机会？我可不觉得你会有这种好心。”
没有丝毫心动的意思，布洛妮亚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哪怕是再如何天真的人，也不可能相信第十律者会有什么善心存在。
“呵呵～”面对布洛妮亚的反讥，人偶只是冷冷一笑，便将视线看向着一旁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白发少女，不紧不慢地弯下了腰去，“琪亚娜·卡斯兰娜，我正式代表全体支配之律者邀请你出席今天晚上的演出，一场——对于叛徒的审判！”
“当然，仅限你一个人哦……”
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偶身体顿时化作无数雷电崩解，转瞬便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之中。
而随着人偶的远去，琪亚娜手里照片上的画面也开始缓缓褪去，最终化作了一张印有时间地点的戏剧门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命令
“这是一个陷阱！”
议事厅上首，德丽莎看着会议桌中央不过巴掌大小的支配剧场门票，用斩钉截铁般的声音说道。
“但芽衣还在第十律者手上……”
目光缓缓扫视过会议桌旁的三大组织代表，琪亚娜拳头不由攥紧，眸里闪着倔强而不屈的火焰。
是啊，哪怕愚笨如她也明白这份邀请就是个**裸的陷阱。
第十律者定然已经在支配剧场布下了刀山火海，只等待着她纵身跳下去。
一旦进入支配剧场, 她除了被夺走律者权能外，绝无可能有第二个结局！
但，对方手里有芽衣啊……
一想到那个被丝线捆缚在了鸟笼中的黑发少女，琪亚娜心中就忍不住地疼痛不已，恨不得立刻闯入支配剧场将芽衣解救出来。
可纵然心底再如何着急，少女也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况且, 依靠她一人的力量也救不出芽衣。
“根据我们之前的研究，支配剧场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是通过人偶来实现。”迎着琪亚娜炽烈如火的灼热视线，爱因斯坦的声音依旧沉稳无比, 不带丝毫多余的起伏，“也就是说，第十律者只有在人偶存在的地方才能打开通往支配剧场的入口，并在原地留下一个锚点。”
“这些天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偶被逼得逃亡支配剧场，第十律者能够动用的锚点也越来越少。最迟一周以内，我们就能完全限制住人偶们的行动！”
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瓦尔特对近期的行动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对于人类方而言，第十律者最棘手的地方就在于她行动的突然性和隐蔽性，因为没有人能知道对方究竟会在何时何地发动袭击。
但在交手过程中，他们却多次在人偶遁入支配剧场的地点附近捕捉到了人偶的踪迹。
于第十律者而言，对被惊扰过的地方多次发动攻击无疑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世界如此之大，人偶应该选择不同地点进行破坏才对。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扩大其自身影响力，将恐惧散播。
很显然，人偶们之所以在遁入支配剧场的地方返回现实，只是因为她们没有其他办法而已。
掌握了这一点, 对付第十律者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打地鼠游戏。只要他们能够把每一个人偶留下的锚点都封锁住，就能彻底限制律者的行动了。
一千名人偶，一千个锚点，对于单一的天命或极东来说都不是能轻松办到的事情。可倘若算上地球上每一个国家的话，哪怕人偶数量再多上十倍也是无济于事的。
人类国家和组织所持有的全部重武器加起来，足够把这一千个锚点都给犁上一千遍了！
“但是，如果让第十律者得到了空之律者的能力，那个家伙就有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打开锚点了！”
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特斯拉银牙紧咬，用无比凝重的声音说道。
一旦让第十律者的计划得逞，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而且，有了空之律者的权柄后，第十律者对于支配剧场这处空间的掌控也将大大加强，我们想要从外面打开支配剧场的大门就难上加难了。”不紧不慢地说道，胡狼双手抱胸，看向满脸不甘的琪亚娜眼中尽是睥睨，“所以在我看来，讨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只要维持住现状，第十律者的败亡就是迟早的事情。
可现在，极东这群幼稚的家伙竟然想要为了一个人而让整个计划崩盘？
“如果把空之律者交给我，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内就撬开支配剧场的大门。”
将脸朝向了德丽莎，胡狼下巴微抬, 用满是自信的语气说道。
在她看来，极东这帮人简直蠢透了，放着大好的优势弃之不用，偏偏要选择这种慢吞吞的手段。
倘若一开始就由她来主导计划的话，现在她们都能在支配剧场开香槟了。
“呵呵，就怕那时的琪亚娜已经不完整了吧。”
冷笑一声，姬子对胡狼的话嗤之以鼻。
能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圣痕计划就牺牲北美洲数亿无辜民众的疯子，她可不认为对方会同琪亚娜讲什么人道主义。
“哼！”
目光高傲地看了会议桌对面的红发女子一眼，胡狼没有否认这一点。
非常之时，当然要行非常之手段。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和气息的几人，德丽莎不禁一阵头疼，饱含期待的目光看向一旁沉思中的黑发女孩，“温蒂，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由于天命其余三位s级女武神都外出带队负责着人偶的讨伐任务，极东总部留守的天命人员就属温蒂地位最高了，天命组织代表的职责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少女身上。
当然，这份权力是有奥托和幽兰黛尔亲自背书的，逆风之羽小队的现任队长尹莲娜·卡斯兰娜对此也并无异议。
于是乎，虽然从结果来看多少有些魔幻，可与极东关系密切的温蒂此时却实实在在地拥有了天命的最高权柄。
只要是她在会议上作出的发言，除非是奥托现身表示反对，天命上下都必须做到遵从。
而对于这位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德丽莎自是无比信任的。
她相信，对方一定不会抛弃……
“我觉得胡狼女士和特斯拉博士说的并没有错，我们不能让第十律者得到空之律者的权柄。”
两只手交叠着托住下巴，温蒂用沉稳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
“……”
看着眼前表情从容、目光坚定的黑发少女，德丽莎双眸忍不住地瞪大，彷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位学生一般。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芽衣吗！？”
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姬子山岳般沉重的目光压着面前身材娇小的黑发少女身上。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对姬子充满压迫力的目光视若无睹，温蒂把脸朝向一边的白发少女，“琪亚娜·卡斯兰娜，如果只身进入支配剧场，你有把握在不动用律者权能的情况下救出雷电芽衣吗？”
面对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女孩的质问，琪亚娜很想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来。
可一想到那个孤身侵入基地，又大摇大摆离开的人偶，少女的声音也不由迟疑了起来：“我……我会尽力……”
“也就是说，你办不到了。”
没有给琪亚娜辩解的意思，温蒂直截了当地打断道。
“温蒂！”
琥珀色的眸子兀然睁大，姬子忍不住地大声怒斥道。
她实在想不到，过去那个一向乖巧的学生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虽然从支配之律者手中救回芽衣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倘若三家组织能够齐心协力，却也并非全然没有这种可能。
“姬子老师，生气是解决不了第十律者的。”丝毫不因姬子的发怒而有所动容，温蒂只是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德丽莎老师，倘若支配之律者夺取了空之律者权柄，摆脱了一千个锚点的限制，您能解决第十律者吗？”
“……”
没有回答，德丽莎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与琪亚娜被天命抓走时不同，这一次救援芽衣才是将世界置于了危险之中。
一旦让第十律者掌握了空之律者权柄，那她们恐怕就真的再没有前往支配剧场，彻底消灭支配之律者的方法了。
如果只有极东参与其中，那她或许还能强行出击救回芽衣。
但事涉三家组织，团结协作又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规矩，她早就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了。
“琪亚娜……”右手扬起，德丽莎的脑袋却深深垂了下去，“我以极东联盟盟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可参与此次行动！”
天命和世界蛇明确表示了反对，极东内部的意见也难以达到统一，身为临时盟主的德丽莎没有第二个选择。
“喂！你们就这么放弃那个小姑娘了吗！？”不等琪亚娜等人开口辩驳，特斯拉就忍不住地表示了反对，“只要再认真想一想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啊！”
虽然让支配律者夺取空之律者权能确实会让局势变得很糟糕，但想要避开这一点救出雷电芽衣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权柄有些特殊，能够夺取其他律者的权能而已，支配律者又不是真的强大到了无人能敌。
让琪亚娜拥有击败第十律者的能力，亦或是找到其他前往支配剧场的途径……这些都是能够瞬间扭转当下死局的方法。
“那特斯拉博士有什么高见吗？”
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之上，温蒂悠悠然地问道。
“我……”
特斯拉瞬间语塞。
如果她真的有切实可行的办法的话，又何必纠结到现在！？
“特斯拉博士，你不用再说了。当选择作为女武神踏入战场的时候，我和芽衣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向着特斯拉微微摇头，琪亚娜用低落而平静的语气说道。
旋即，将脸朝向了会议桌上首的德丽莎，琪亚娜缓缓垂下了脑袋，轻声道：“琪亚娜，谨遵盟主之令……”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保证
“琪亚娜，作战会议结束了。”
推了推很久之前就陷入了呆滞中的同伴，布洛妮亚轻声地道。
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仅剩下了自己和布洛妮亚两人的议事厅，琪亚娜良久才开口道：“……哦，我知道了。”
少女的回答仅此一句，随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布洛妮亚, 你也觉得我应该放弃去救芽衣吗？”
用没有半点儿焦距的目光茫然看着身前，琪亚娜往日里充满活力的声音此刻显得空洞无物。
看着眼前神色颓然的白发少女，布洛妮亚心中忍不住地开始滴血，黄昏的光晕穿透窗户洒落在女孩不带丝毫表情的苍白面庞上，却无法为其添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
“布洛妮亚不会放弃芽衣姐姐的！”脸色微沉，布洛妮亚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 “但是，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地踏入陷阱, 芽衣姐姐也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
听到布洛妮亚的话，琪亚娜先是不由一愣，旋即咧嘴一笑，双眸眯起流露出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阳光和活力来：“嗯，放心吧，我不会鲁莽行事的。”
是啊，连布洛妮亚都没有放弃救援芽衣的念头，她又怎么能就此放手呢！？
在天命总部以及长空市的时候，芽衣面对的同样是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但对方却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屈服。
如果她连尝试一下都不肯的话，以后又有资格站在芽衣身边呢？
“笨蛋，也成长了啊……”
见琪亚娜如此快就恢复了过来，布洛妮亚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
倘若是以前的琪亚娜，恐怕只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支配剧场吧。但现在……虽然不清楚对方打算怎么做，可布洛妮亚相信此时的琪亚娜一定不会莽撞到一头栽进陷阱里去的。
尽管从大局来看，不理会支配之律者的条件，对此视而不见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因为此时人偶们的行动虽然猖獗, 可人类也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只要她们方不自乱阵脚，讨伐第十律者将会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倘若只是为了打败第十律者，这是最理智的方桉，但却不是她和琪亚娜会做出的选择。
而且面对支配之律者，她们也并非全然只有劣势。第十律者之所以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夺取空之律者权柄，不正是由于人类的棘手，让她预见到了自己必将破灭的结局吗？
当支配剧场的关隘失守，三大组织的部队降临支配剧场，不论第十律者在此前夺走了多少位律者的权柄，在人类力量的面前都只有被毁灭这一个下场。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没有夺得空之律者权柄的前提下！
一旦拥有了操控虚数空间的力量，第十律者便能随意改变支配剧场与现实空间的链接，人类方就永远无法破解支配剧场的秘密了。
在虚数空间的领域，没有人能够追上空之律者的脚步！
当然，如果明羽还能随意行动的话，她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可如今……
看了眼天空中那座在黄昏光晕下依旧银光熠熠的圣洁神殿，布洛妮亚忍不住地轻叹口气。
事到如今，她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拍拍脸颊驱散走内心的颓唐，布洛妮亚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布洛妮亚, 只靠我们是救不出芽衣的。你先去找姬子老师，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眼眸微转，冷静下来的琪亚娜向眼前的灰发少女吩咐道。
“那你呢？”
没有反对, 布洛妮亚歪了歪脑袋问道。
“我去找班长，她或许知道该如何对付第十律者。”
不紧不慢地说道，琪亚娜的声音里充满了有条不紊的从容，令人难以想象这个女孩竟会是被叫作草履虫的笨蛋。
“嗯。”轻轻点头，布洛妮亚看向琪亚娜的眼神中闪过一缕惊异，“我一定会努力说服姬子老师的。”
少女心底明白，只凭她们的力量是无法救出芽衣姐姐的，所以她们必须寻找一切能够借助的力量。
“赶紧行动起来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右拳向前伸出，琪亚娜咧嘴笑着说道。
“为了芽衣姐姐。”
轻声地道，布洛妮亚抬起头来迎上了琪亚娜坚定而柔和的视线，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彭！
一大一小的两只拳头碰在了一起，不大的声音在这个宽阔的议事厅中扩散传荡，却沉重宛若军队出征前响起的战鼓。
…………
离开议事厅，与布洛妮亚分别后的琪亚娜并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寻找符华，而是拐了个弯后敲响了战备处某个男人的办公室。
“琪亚娜，你怎么来了？”打开门来，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发少女，瓦尔特显得有些惊讶，“我能明白你想要救援同伴的心情，但这件事……”
“不，瓦尔特先生，我不是来要求你帮忙说服爱因斯坦博士她们的。”见瓦尔特误解了自己的来意，琪亚娜连忙解释道，“这一次，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坍塌律者核心的方法！”
“坍塌律者核心？你怎么会知道……”
忍不住地后退一步，瓦尔特看向眼前女孩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惊骇。
“我知道的，在和第二律者的战斗里，为了不让对方获得理之律者的力量，您曾尝试过坍塌自己的律者核心。”
直直盯着男人的眼睛，琪亚娜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说道。
“你是从空之律者的核心里看到的？”迅速想清一切，瓦尔特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少女的要求，“放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不是你应该使用的……”
“我应该知道这个！”出声打断道，琪亚娜勐地上前一步，俏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斩钉截铁似的决心，“为了不让第十律者获得空之律者的权柄，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事实上，救援芽衣最大的难题从来不是第十律者有多么强大，而在于如何阻止对方夺取空之律者的权能。
根据爱因斯坦等人的推测，第十律者夺取其他律者权能的条件就是对方在支配剧场里使用力量。
倘若只是与第十律者战斗，琪亚娜自然可以做到不动用律者力量。但若要保护芽衣不受伤害的话……
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那她就要确保自己有在最后关头防止权柄被夺走的手段。
而坍塌律者核心，就是琪亚娜所能想到的唯一手段了。
只要她能在源头上销毁空之律者的核心，自然就可以打破第十律者的计划，避免空之律者的力量被篡夺了。
“琪亚娜，你……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禁一愣，瓦尔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大概会死吧。”
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琪亚娜用轻描澹写的口吻回答道。
一枚律者核心级别的能量在体内完全爆发开来，即便她是静谧宝石的持有者也绝对难逃一死。
“那你还……”
“为了守护最爱的人，我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一字一顿地说道，琪亚娜的声音透着无法动摇的坚定，旋即又不由腼腆一笑，“如果是臭老爸的话，应该会这么说的吧。”
看着女孩娇花般的笑靥，瓦尔特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只能摇着头沉沉一叹：“如果齐格飞先生在的话，一定会阻止你的……”
“所以才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啊。”吐了吐舌头，琪亚娜狡黠地道，彷佛一只趁主人不在家时偷偷熘进厨房的小猫，“而且，大姨妈她们那边也拜托瓦尔特先生咯～”
“哪怕我不同意，你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做这样的事吧？”
看着女孩藏在了背后，却毫不掩饰地自肩膀露出一截来的棒球棍，瓦尔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
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达成，哪怕要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绝不更改。
只能说，琪亚娜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不愧是卡斯兰娜吗……
“嘿嘿～”
将棒球棍塞回虚数空间中，琪亚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可以告诉你坍塌律者核心的方法，但我也要你保证，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一定不准使用这一招！”
一手按在了女孩肩膀上，瓦尔特用无比凝重的语气说道。
如果无法阻止少女的话，那他至少要确保对方不会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
迎着男人父亲般沉重的视线，琪亚娜不由一愣，旋即收起所有的嬉皮笑脸，用同样郑重的声音回应道：“……好！”
…………
推开那扇无比熟悉的门，布洛妮亚看见的是没有丝毫惊讶，彷佛早就等候着自己的红发女子。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呢。”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绕了绕，姬子咧嘴一笑说道，那澄澈而温柔的目光似乎早已看穿了少女内心的一切思想一样，“既然你都来找我了，那就说明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姬子老师，我……”
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下，布洛妮亚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在作战会议上，德丽莎三令五申地禁止她们同第十律者战斗。但最终，她们却还是选择了违抗……
“没关系，我都明白的。”轻轻拥住了布洛妮亚的身体，姬子将女孩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其实德丽莎也很想救芽衣的，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任性而已，希望你们不要怨她……”
极东联盟不是曾经的极东支部，复杂的人员构成使得德丽莎每做一件事都必须考虑多方反应，没有任意妄为的资格。
“嗯，我们都知道的。”
在姬子怀里放松了下来，布洛妮亚轻声地道。
虽然身份上贵为极东联盟的盟主，但德丽莎平日里对待她们却与在圣芙蕾雅时并无二致，少女又怎么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心存芥蒂呢？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我不会说什么让你们在基地好好呆着这种话。但不论发生什么，我对你们都只有一个要求……”手掌压在了女孩纤细的双肩上，姬子脸孔瞬间板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深邃而厚重的光彩，“哪怕是舍弃了律者的力量也好，你们必须一个不少地回来！”
“布洛妮亚，收到！”
虽然没有向眼前的女子敬自己幼时所惯用的礼节，但少女眼中的认真却一如那段充满冰雪的岁月。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阻拦
“琪亚娜，这里有些不对劲。”
行走在安静空阔的基地之中，听着耳边仅有两人的脚步声，布洛妮亚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向一旁的同伴提醒道。
“这种感觉，就彷佛大家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一样……”
脸色同样一沉，琪亚娜的心忍不住地提了起来。
虽然由于人偶肆虐的缘故, 德丽莎只在基地内保留了必要的防守人员，几乎是把一切能够动用的战力都派遣了出去，但基地里无论如何也不该空虚成这个样子才对。
已经走了近十分钟的路程了，可她们却连一位女武神和泰坦机甲都没有碰见，好像整座基地都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了一样！
如果是在作战会议之前，琪亚娜还能勉强不去在意, 但现在……
对于下定决心要去奔赴第十律者准备的鸿门宴的她们来说, 这种平静就如同暴风雨降临前的预兆一般。
此刻的平静愈是长久, 即将到来的风暴就愈是骇人！
哪怕布洛妮亚从姬子口中得到了默许，但极东目前的掌舵人是德丽莎。既然她已经下令禁止了她们的行动，就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给她们留下如此大的后门。
在决定去救援芽衣的那一刻起，琪亚娜心里就做好同整个世界对抗的准备了，即便德丽莎派出了女仆也没有用……等等，女仆？
“真是巧啊，琪亚娜小姐，布洛妮亚小姐，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们呢～”
一身暗蔷薇女仆装的不灭之刃副队长亭亭玉立地站在前方不远处，双手恭谨放在身前，脸上带着柔和谦逊的完美微笑，彷佛已在此等候许久。
“哈哈～真的是好巧啊，丽塔你不应该在前线同人偶作战吗？”
童孔瞬间放大，琪亚娜急忙摆出一个慌张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来。
“嗯，原本是这样的没错。但听说基地里出了些事情，德丽莎大人就急忙传召我回来了。”将鬓旁的一缕发丝梳拢到耳后，丽塔语气温柔地解释道, “倒是琪亚娜小姐……已经这么晚了, 你们还打算去训练室吗？”
饶有趣味的目光落在全副武装的两人身上，丽塔双眸微眯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弧度。
“是、是啊，你们在前线作战如此辛苦，我们也不能一直什么都不做啊。”
一脸正气地说道，琪亚娜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怀疑的坚定。
“既然如此……机会难得，就让我陪两位一起去吧，我一直都很想见识下琪亚娜小姐的战斗方式呢。”
脸上笑容不减，丽塔用无比谦逊诚恳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丽塔你和人偶战斗已经够辛苦，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
连忙摆手，琪亚娜果断拒绝道。
想想也知道，如果真让这位s级女武神跟在自己身边，那她肯定一整晚都不会有开熘机会的。
“多谢琪亚娜小姐的好意，但我在返回极东的战舰上已经休息够了，所以还请两位不必担心。”
没有因这点阻拦而让步，丽塔谦逊着说道，酒红色的眸子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闪着刀锋似的锐利光芒。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开了？”
用带着丝丝冷意的声音说道, 布洛妮亚直接唤出了重装小兔，人狠话不多的乌拉尔银狼并没有同敌人虚与委蛇的习惯。
“呵呵～倒是你们这样做，可会让德丽莎大人很难办的啊。”见布洛妮亚抢先撕破了脸皮，丽塔也不再伪装，手中斯卡蒂镰刀浮现，月魂装甲代替暗蔷薇包裹住了女武神的娇躯，“最信赖的学生做出如此叛逆的事情来，你们是想让德丽莎大人沦为笑柄吗？”
“……”无法对此事反驳，琪亚娜只能将双手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我可以保证不会让第十律者夺取空之律者权能的！”
许下诺言的少女脸上写满了坚毅，与天空同色的蔚蓝眸子里闪烁着比太阳还要更加耀眼的光辉。
已经从瓦尔特手中得到了坍塌律者核心的方法，她相信自己可以阻止最坏的事情发生。
“抱歉，虽然我也很想相信琪亚娜小姐的承诺，但……还是请两位用实力来证明自己吧。”
手中镰刀轻挥，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地面迅速扩散蔓延，为女武神的话语添上了丝丝冰冷。
“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开的吗！？”
看出了丽塔的决心，琪亚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即便她掌握有空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权柄，可天命的s级女武神终究不是能轻易应付的角色。
而且，一旦她在这里消耗了过多的力量，救援芽衣的成功率就……
“抱歉，你们有想要拯救的人，但我也有自己需要背负的使命。”
脸上笑容收敛，丽塔轻轻一叹，声音透着浓浓的惋惜。
从情感上来说，她是很敬佩琪亚娜和布洛妮亚能够为了同伴不顾一切的勇气的。
可身为女武神，她必须将守护世界置于一切事物之上。
“那么……”
双枪瞬间出鞘上抬，黑洞洞的枪口泛起璀璨的光芒，琪亚娜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等等，琪亚娜！”上前一步制住了同伴的动作，布洛妮亚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苍骑士，头也不回地向琪亚娜嘱咐道，“我来拦住她，你赶紧去救芽衣姐姐！”
“可是……”
不由一愣，琪亚娜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虽然没有幽兰黛尔那般恐怖，但丽塔也绝非失去理之律者力量的布洛妮亚能够对付的。
而且，作为卡斯兰娜的战士，她可从来没有让同伴断后而自己逃之夭夭的习惯。
“没有时间犹豫了！你想让芽衣姐姐永远留在那个剧场吗！？”
立即打断道，布洛妮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和急迫。
“我……”一想到芽衣，琪亚娜的迟疑瞬间被彻底击碎，“我明白了。布洛妮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最后叮嘱一声，琪亚娜转身便往甬道的另一处出口赶去。
哪怕再如何不情愿，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
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笨蛋关心的一天，布洛妮亚摇摇头不由一笑：“放心吧，我可不是你这样的笨蛋，打不过是会逃跑的。”
毕竟，她的任务并非战胜丽塔，而是给琪亚娜争取充足的时间！
“别想离开！”
高喝一声，丽塔瞬间欺身而上，扬起的镰刀锋刃上闪着冰雪的寒芒。
彭！
一声金铁相击的巨响轰然传荡开来，挡住斯卡蒂的却并非重装小兔的坚盾，而是另一柄幽蓝色的镰刀。
“希儿？”
看清了突然闯入战局的纤弱身影，布洛妮亚忍不住地惊呼出声。
“还有我们哦！”大笑着说道，另一道纤小却迅勐的粉色身影也加入了进来，“我们都知道了，布洛妮亚想要把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大姐姐带回来吧？
既然如此，布洛妮亚就放心地去做吧，碍事的家伙交给我们来解决！”
“那个明明是我的台词，是我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
用有气无力的声音抱怨道，一位用尾巴甩着蓝色大剑的少女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哎呀，有什么关系，妹妹本来就是要让着姐姐的啊～”
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某人完全没有身为姐姐的觉悟。
“萝莎莉亚，莉莉亚，你们……”
看着与丽塔战成了一团的三小只，布洛妮亚顿时愣住了。
虽然没有宣明，但她和琪亚娜的行为已经是严重的背叛组织，甚至于可以说是背叛人类了。
她实在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还能得到这几个家伙的帮助。
而且，由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希儿三人几乎是转瞬便陷入了攻少守多的不利局面。
哪怕希儿是圣痕觉醒者，萝莎莉亚和莉莉亚也算得上融合战士的一员，可三人毕竟年龄尚幼，实力上还远不是天命s级女武神的对手，身上很快便多了不少伤痕。
但即便如此，几人却依旧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誓要将丽塔拖在这里，让布洛妮亚能够安全离开。
“布洛妮亚姐姐，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赶紧去救芽衣吧。”
手中镰刀艰难抵抗着丽塔的攻势，希儿怯生生地道，蝴蝶般柔弱的身躯里流露出钢铁般的坚定意志来。
“嗯，没错，这样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找我们商量，等你回来后不要想我们会轻易放过你！”
应和着点了点头，萝莎莉亚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
“大家……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芽衣带回来的。”
没有辜负三人的好意，布洛妮亚只是最后看了眼乱战中的几人，便转身跟上了琪亚娜的脚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追兵与援兵
“琪亚娜！”
听到呼喊，少女脚步不由一顿，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来：“布洛妮亚，你……”
“是希儿她们帮忙拖住了丽塔。”
不等琪亚娜把问题说完，布洛妮亚就急忙解释道。
“希儿？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忍不住地问道，琪亚娜眸底涌现浓浓疑惑。
距离人偶来袭不过半天时间，作战会议的结束更是只有短短数个小时, 连她和布洛妮亚也才刚刚做好出击准备，希儿她们又是如何知道一切，甚至参与到战斗中来的？
和布洛妮亚不同，希儿等人并没有出席作战会议的资格，所以她们应该是有着严重的信息滞后的。
而且，希儿等人的行动是需要遵从德丽莎命令的，在布洛妮亚出于顾虑没有拜托几人的情况下，她们根本就不应该知道这件事，还在听从德丽莎的命令准备与人偶战斗才是！
可与理想中的发展相反，希儿她们不仅知晓了全部状况，甚至还有时间参与到她和布洛妮亚的反叛中来。
“不知道，很多事情都太过诡异反常了。”
摇了摇头，布洛妮亚脸色也有些难看。
几乎空无一人的基地，被匆忙调离前线的丽塔，行为超常的希儿等人……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刻意了，简直就像有人在暗中操纵一样。
但唯一有能力同时调动起这么多人的……德丽莎为什么要这么做？
提前清空基地，疏散所有人员，甚至不顾焦灼的前线战场，把丽塔这位s级女武神从与人偶的战斗中调离，接着又透露消息给希儿等人，让她们有能力前来帮忙。
这一系列操作不仅反常，甚至许多地方还自相矛盾，她怎么也猜不透德丽莎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是德丽莎能做出来的。
如果是德丽莎的话，对方必然会选择更加直接的方式，一如她在会议上所下达的命令一般清晰明了。
“啊～不管了, 我们只需要把前面碍事的家伙全部打倒就够了吧？”
苦思冥想一番后，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琪亚娜彻底放弃了思考，抱着脑袋自暴自弃地道。
前线战况也并不轻松，想来德丽莎能把丽塔调回来已经是顶着莫大压力了，难道对方还能把所有人都调离前线不成？
只是为了阻止她们离开基地而已，德丽莎是不可能舍弃整个前线战场的。
而倘若只计算基地内现存战力的话，德丽莎能够动用的人也不多了，一切都还在她们的掌控范围之内。
“嗯，你说的没错，看来笨蛋也难得有聪明的时候嘛。”
有些诧异地看了琪亚娜一眼，布洛妮亚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在这种一团乱麻的情况下，笨蛋般的横冲直撞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了。
“喂！有你这样夸人的吗！？”
单手叉腰喝道，琪亚娜脸上闪过几分徉怒的薄嗔。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伙还是不忘记损她几句。
“总而言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阻拦呢……”
视线飘忽，布洛妮亚生硬地将话题移开，脚下步伐加快几分。
听到布洛妮亚的话, 琪亚娜一时也没了争辩的念头。
虽然从理性上来说, 德丽莎能够调动的战力也就那么几位了, 可少女心底却始终存着一份不安，彷佛有什么阴影正在向着她们不断逼近一般。
看着前方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的甬道出口，琪亚娜心头的担忧没有丝毫减少。即便在离开基地主大楼后，她们可以选择的路径会多上不少，逃离计划也算得上是成功了一半。
但能够不惜派出丽塔来阻挠她们的德丽莎，真的会这么轻易就放她们离去吗？
心中疑惑着，琪亚娜很快便和布洛妮亚穿过了甬道，预想中的阻拦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们这是……成功了？”
看着林木葱郁的后庭，朦胧的月光伴着路灯的光芒洒落而下，琪亚娜禁不住地问道。
轰！
一声雷鸣忽地作响，一束白芒刺破空气转瞬即逝，两位少女的脚边也出现一个食指大小的坑洞，洞中还飘散出缕缕的白烟。
顺着白芒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位手持暗紫色狙击枪半蹲在凉亭顶部的女子身影毫不掩饰地映入了两人眼中。
“渡鸦！？”
见到这个意料之外的人物，琪亚娜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讶色，同时心底忍不住地就是一沉。
连渡鸦也传唤了回来，德丽莎究竟为了阻止她们做到了何等地步！？
“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让你们留在这里。”将脸从狙击枪后探出，渡鸦面上带着澹澹歉意，旋即又彷佛是想到了那笔酬金，郑重点了点头补充道，“嗯……很大的价钱！”
“琪亚娜，渡鸦交给我来解决，你赶紧走吧。”
没有理会渡鸦的解释，布洛妮亚只是重新唤出了重装小兔，向着凉亭顶上的雇佣兵疾冲而去。
“嗯，拜托了，布洛妮亚。”
经过了丽塔的预演，琪亚娜也不再犹豫，转身就要离去。
“不要当我不存在啊！”
看着如此果决的琪亚娜，渡鸦轻喝一声，左手一挥便甩出七八枚鸦羽飞刀直奔白发少女而去。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你的对手是我！”
用重装小兔挡下了袭向琪亚娜的鸦羽飞刀，布洛妮亚拔出佩在大腿上的匕首向渡鸦刺去。
“那就让我来看看，失去了理之律者力量的你到底还剩下多少实力吧。”
涤罪七雷横在身前挡下了布洛妮亚刺来的匕首，渡鸦左手爪刃弹出挥向了眼前的灰发少女。
…………
另一边，疾奔中的琪亚娜也遇见她的下一位拦路者。
“班长，你也觉得我应该留在基地内吗？”
看着眼前恢复了影骑士装扮的少女，琪亚娜咬着牙恨恨道。
在她和布洛妮亚原本的预想中，德丽莎能够派出的阻拦应该只有符华和绯玉丸才对，但丽塔和渡鸦的现身却打乱了她们的全部计划。
天命，世界蛇，极东……虽然做好了对抗全世界的准备，但她们可没打算真的先打败全世界再去救芽衣啊！
且不说到时她们还能剩下多少力量，单是时间上就已经来不及了。
等她们将这些阻拦者一一击败，芽衣估计早就凉透了。
对于第十律者做出的威胁，她可不认为这会是什么玩笑。
“不。”出乎琪亚娜预料的是，符华竟然摇了摇头，侧身将路让了开来，“你走吧。”
“为什么？”
看见符华那没有丝毫战意的脸庞，琪亚娜忍不住地问出声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死板的符华竟会违抗命令，放任她自由离开！？
“能够舍弃自己背负的使命去拯救同伴，你们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脸上表情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可符华眸底却闪过一丝分明的落寞，“所以，我不会阻止你的。
但同样的，我也无法帮助你们。”
“……嗯？”
完全无法理解符华话里的意思，琪亚娜眼中涌现浓浓疑惑。
但很快，少女还是明白对方不会阻拦她的这一事实，忙郑重向符华道谢：“班长你这样做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一边说着，琪亚娜心底不由闪过几分了然。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符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德丽莎才会不顾前线战场把丽塔和渡鸦调派回来吧。
“去把芽衣带回来吧，我知道你能办到的。”
轻声说道，符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当然了，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自信笑容，琪亚娜向着符华挥了挥手，便越过对方继续向前跑去。
“嗯，一定会的……”
目送着琪亚娜的背影渐渐远去，符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说道。
…………
“这就是最后的阻拦了吗？”
目光落在了基地出口中插着的白色骑枪上，琪亚娜止不住地吸了口凉气。
视线缓缓上移，少女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幽兰黛尔……”
她实在没想到，德丽莎竟然连这位天命最强女武神也召唤了回来。
“回去吧，琪亚娜。”身着辉骑士装甲的女武神只是简单站在骑枪之后，恐怖的压迫感就如海浪般汹涌拍打开来，“你现在停手的话，大家还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回去？”双足发力如钉子般立在原地，琪亚娜狠狠瞪着眼前的最强女武神，眸里被怒意填满，“你是在叫我对芽衣见死不救吗！？”
在第十律者的宣告之前，琪亚娜还能说服自己第十律者想要的只是权能的支配权，芽衣终究会平安无事的。
可如今……少女毫不怀疑，如果她没有按时前往支配剧场的话，第十律者是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死芽衣的。
亦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赌对方会不会那么做。
当第十律者把芽衣的生命作为筹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视线移开，幽兰黛尔有些不敢看琪亚娜那饱含怒火的双眸，只是认真解释道：“我能理解你想要拯救同伴的心情，但……”
“理解？你怎么可能会理解！？”暴躁打断道，一次又一次被阻拦去路的琪亚娜已经无法冷静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作为最强女武神，能够轻易做到一切事情的幽兰黛尔，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她的感受！？
“我现在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主动把路让开，要么……”银牙紧咬，琪亚娜一字一顿地说道，身上的白练装甲化作一身与白骑士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白色装甲，雪白的披风代替原本的金色光翼在夜风吹拂下猎猎作响，“我揍到你让开！”
浑身黑色雾气喷涌缭绕，死之律者能够侵蚀一切的黑雾在琪亚娜手中如臂使指，如同一只驯化乖巧的小狗，只会向着少女认定的敌人疯狂撕咬。
哪怕是面对有着最强之名的女武神，此刻的琪亚娜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脑中只有不顾一切击倒对方的念头。
“看来，我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沉沉一叹，幽兰黛尔拔起了插在地面的黑渊白花，背后手持巨剑的白色幻灵king骤然浮现。
即便是同为守护人类、对抗崩坏的战士，但当理念发生冲突时，她们之间也唯有战斗才能消解。
一方是有着最强女武神之名的人类战士，一方是曾给人类带来无数噩梦的空之律者的延续，此刻摆在她们眼前的却唯有拼力一战。
“幼，两位小姐，晚上好呀～”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无比欠揍的声音忽地响起。
“臭老爸？”
“齐格飞先生？”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上的白发男人，两位少女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是来帮助琪亚娜的吗？”
沉声问道，幽兰黛尔却似乎对齐格飞的出现早有预料一般，声音里并无多少惊讶。
“嘛，这件事情我觉得德丽莎做的确实不够地道。人家小姑娘只是想救自己喜欢的人，她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阻止，这叫个什么事啊！？”
缠着绷带的粗大手掌摸了摸下巴，男人一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一边不满地抱怨道。
“这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
摇了摇头，幽兰黛尔认真解释道，严肃正直的目光直直盯着齐格飞笑容轻浮的面庞。
“但世界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大而空的概念啊。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那还谈什么守护世界！？”脸上笑容不减，齐格飞眼中却流露出几分罕见的郑重来，“而且……”
一边说着，齐格飞不由一顿，看了眼一旁的白发少女，眸中涌现浓浓赞赏：“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臭老爸……”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不怎么正经的男人，琪亚娜只觉得对方前所未有的帅气。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阻止我了？”
骑枪一横，幽兰黛尔冷声质问道。
“如果是其他时候遇到了这么美丽的小姐，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去喝一杯的，但现在……”
挠了挠脑袋，齐格飞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
忍不住地扶额长叹，琪亚娜好不容易才按耐住把这个男人一脚踹飞的冲动。
虽然她是挺感动对方肯来帮忙的，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对面可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诶，而且年纪完全可以当他女儿了，这个家伙却还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轰！
似乎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齐格飞的搭讪，幽兰黛尔直接选择了动手，幻灵king的大剑向着眼前的男人重重斩落。
“喂！不要着急动手啊，喝酒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做其他事情的啊……”
尘雾弥漫中，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荡开来。
这种人，果然还是早点去死吧……
嘴角抽了抽，琪亚娜没有浪费齐格飞为自己争取的时间，迅速从尘雾中钻了出去。
“不许走！”
发觉了琪亚娜的目的，幽兰黛尔大喝一声，手持骑枪向着琪亚娜疾刺而去。
彭！
一只蓝色的手爪忽地出现，死死抓住了黑渊白花的枪身，甲壳包覆的手爪与魂钢枪身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似的巨响。
“美丽的小姐，今晚夜色这么好，不如我们多聊聊如何？”
看着眼前少女近在迟尺的绝美面庞，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没有开口，幽兰黛尔只是一脚抬起向着男人小腹踹去。
这，就是她的回答！
…………
“终于，逃出来了吗……”
听着身后相隔甚远却依旧隐约可闻的轰隆巨响，琪亚娜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连幽兰黛尔都已经出动，她就不信德丽莎还可以派谁来拦她！
但旋即，少女心中忽地一动，目光看向了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美丽倩影。
“绯玉丸……”看着少女在月光下随风舞动的樱色长发，琪亚娜不禁吞了口唾沫，脸色已然难看至极，“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
仅仅只是为了阻止她们离开，德丽莎竟然拿出了比对付第十律者还要更加豪华的阵容，把全部拥有s级女武神实力的人都派了过来！？
“不，我是来和你一起去的。”可面色平静的少女只是澹澹摇头，身形自天空缓缓降落，“我会和你一起，把芽衣姐姐救回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十律者的困境
太平洋西部海域，原珊瑚岛所在。
幽暗的夜幕之中，一金一蓝的两束流光拖拽着长长的尾焰自天际极速划过，宛若两颗无比绚烂的流星。
很快，流星坠地，重重砸在了不久前还是一片繁华的废墟之中。
“呵呵，两个人……琪亚娜, 你应该知道违约的后果。”
看清了出现在废土之上的两位少女，早已等候在此的人偶不由发出阵阵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冷冷地扫了人偶一眼，绯玉丸丝毫没有同对方争辩的意思，拉起琪亚娜的手便要离去，“希望当我们打碎你的支配剧场时, 你还有这样说话的底气。”
听到绯玉丸的话，琪亚娜只是偷瞄着看了人偶一眼, 却也没有表示反对，任由同伴拉着自己飞身离去。
“等等，你们就不管雷电芽衣了吗！？”
看着一言不合就彻底翻脸的两人，人偶顿时慌了。
你们为了能救芽衣都不惜同整个世界作对了，怎么这才一句话就轻易放弃了啊！？
按照她预定的剧本，接下来这两人不应该低声下气的向她解释，恳求她原谅自己的谮越吗？
“反正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们救芽衣姐姐的，那我们留在这里还有意义吗？”目光睥睨地俯视着人偶，绯玉丸的声音里带着隆冬腊月似的冷意，“三天之后，人类必将踏碎支配剧场，你就给我好好等着吧！”
说罢，少女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身形迅速化作一道蓝色流光向着天际飞驰而去。
“……”
看着两人飞速远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人偶不禁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刚才，有说过不让她们进入支配剧场吗？
彭！
一道空间缝隙突然张开，另一个人偶从缝隙里跳了出来, 一拳砸在了之前的人偶脑袋上：“你这家伙是笨蛋吗？还不快点去追！”
好不容易才将空之律者骗出来，这家伙竟然还能把人给赶走！？
“可她们有两个人啊！”
不肯吃亏地一拳揍了回去，第一个人偶大声抱怨道。
明明是那个空之律者违反了规则，怎么搞得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彭！
看到第一个人偶竟然还敢还手，第二个人偶又是一拳打了第一个人偶脸上，同时嘴里大声斥骂道：“一个冰之律者而已，让她进支配剧场又能怎么样！？”
虽然多来个律者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但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买一送一的大好事啊！
如果不是一个雷电芽衣的价码不够，她们都想逼人类把风之律者一起交出来了。
可面对这求之不得的好事，这个笨蛋竟然还硬生生地把人赶走！？
若非能感应到对方的确是同自己一样的支配之律者，她都要忍不住地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人类派来的卧底了。
“规矩就是规矩！”
坚持着说道，第一个人偶再度一拳打了回去。
反正，她是不可能承认把那两个律者逼走是自己的错的。
一时间，两个人偶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很快便你一拳我一脚地战成了一团。
“两个白痴！”
战况焦灼中，又一个人偶从空间缝隙中跳了出来，用其余两个人偶都能听到的音量低声怒骂道，旋即飞身跟上了绯玉丸和琪亚娜离去的方向。
…………
“第十律者, 她真的会跟上来吗？”
与绯玉丸一同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向极东飞去, 琪亚娜忍不住地朝身旁的同伴问道。
虽然绯玉丸已经对她解释过缘由了, 可关心则乱的少女还是无法彻底冷静下来。
一旦第十律者的行动与预期不符，她就真的得永远失去芽衣了。
“放心吧。”向着琪亚娜安慰一笑，绯玉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声音里带着无比强烈的自信，“对我们来说，这是唯一能拯救芽衣姐姐的机会。但对于第十律者而言，这同样也是她夺取空之律者权能，使自身免于毁灭的唯一良机。”
哪怕嘴上说着要杀死雷电芽衣，可这不过是第十律者用来逼迫琪亚娜的手段而已，其真正目的还是为了夺取空之律者的权能。
而一旦错失了今晚的机会，第十律者就再也无法夺取空之律者的权柄了。
只要对方脑子没出问题，就不会认为同样的招式能够施展第二次的。
倘若放任了她们两人离去，第十律者接下来就只能选择杀死雷电芽衣，否则她之前做出的威胁就成了笑话。
可一旦杀死了雷电芽衣，第十律者又必须面对人类倾尽全力的报复，虽然现在的人类也没怎么对她留情就是了。
更何况，即便第十律者能找到与雷电芽衣价值相当的人质，人类侧也是不可能容许琪亚娜又一次出逃成功的。
一边是雷之律者的尸体和必将被毁灭的结局，一边是空之律者、冰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权柄，绯玉丸相信第十律者不会愚蠢到自取灭亡的。
让她们进入支配剧场，从而夺走空之律者的权柄，是第十律者摆脱当下困境唯一的选择！
“嗯……”
只是低低应了一声，琪亚娜便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虽然她笃信绯玉丸不会欺骗自己，也相信对方想要拯救芽衣的心情，但事涉自己最心爱的芽衣，少女还是做不到如对方一般冷静如常。
即便再如何笃定，在自己真正将芽衣救离支配剧场前，琪亚娜的脑海里还是会忍不住地去想失败后的结果，去想那个鸟笼中如被蛛网捆缚住的蝴蝶一般的黑发少女。
她无法忍受自己有失去芽衣的可能，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等等！两位请等一下！！”
没有让琪亚娜纠结太久，一个浑身雷光涌动的人偶迅速御空而来拦下了两人。
“怎么，你觉得自己可以打败我们两个人吗？”
眉头一扬，绯玉丸冷冰冰地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呵呵～收起你的这一套吧，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放弃雷电芽衣的，否则你们就不可能背弃整个人类来到这里了。”
面对绯玉丸饱含杀意的视线，人偶却没有丝毫动容，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心思。
“……”忍不住地后退一步，绯玉丸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是、是你执意要杀死芽衣姐姐的！既然你想要战争，那我们就给你战争！”
那个笨蛋，到底对这两个家伙说了些什么啊……
看着眼前少女一副动不动就要鱼死网破的样子，人偶心底禁不住地吐槽了起来。
若非那个笨蛋的阻挠，她现在都已经坐在剧场里开始对雷电芽衣的审判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亲手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给干掉，省得整天给她添乱。
“误会，那些都是误会！”斩钉截铁地说道，见两人还是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人偶只能轻叹口气躬下了身子，“我在此代表支配之律者全体，欢迎两位贵宾进入支配剧场～”
话音落下，人偶背后一道空间缝隙豁然张开，并迅速扩大将两位少女吞没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章 审判
眼前骤然一黑，琪亚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拉扯感降临到了自己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牵引她一样。
感受着这股虽然强大却并非无法挣脱的牵引力，琪亚娜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在空之律者的面前，这种将敌人转移至虚数空间的战斗方式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了，也难怪人偶在基地中时没有像对待芽衣和布洛妮亚那样将她拉入支配剧场里。
对琪亚娜来说，除非自己放弃抵抗, 否则第十律者是无法将她强行拉入支配剧场的。
而一想到至今还被囚禁在支配剧场内的芽衣，琪亚娜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顺从着这股力量的牵引让身体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之中。
感受到自己同虚数空间的联系被一层厚厚的屏障阻隔，琪亚娜的眼前也不再是一片混沌黑暗，而是变成了一座宏大奢华的剧场式建筑。
“欢迎来到——支配剧场！”
一道洪亮声音响起，旋即便是如雷般的欢呼, 彷佛两人真是什么难得的贵客一般。
但面对如此盛大的欢迎, 琪亚娜和绯玉丸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相反, 目光冷冷扫过了坐满人偶的观众席，两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舞台中央的金色鸟笼上，面庞瞬间布满寒霜。
或许是已经吃定落入支配剧场的两人再无逃脱的可能，第十律者给她们安排的位置很好，赫然是观众席的最前排。
和先前的照片相比，此时琪亚娜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鸟笼里被丝线牢牢捆缚住的黑发少女，将女孩那残破不堪的装甲和遍布伤痕的躯体彻底收入眼底。
“这些混蛋！！”
银牙紧咬，琪亚娜的拳头不由死死握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流出殷红的血液。
“我宣布，对于雷之律者的审判，现在开始——”
大声宣告道，鸟笼旁的人偶将手里的木槌高高举起，向着面前的桉桌砸下。
但比木槌落下更快的，是琪亚娜手里的索尔之锤。
轰！
雷鸣似的巨响在剧场内震荡开来，令鸟笼旁的人偶瞬间脑袋开花，身体被击飞着摔下了舞台。
“我来这里可不是看你们胡闹的。”
冷冷地道，琪亚娜手掌在舞台边缘轻轻一撑，身体迅速跃起落到了舞台之上, 向着鸟笼内的芽衣疾冲而去。
“可恶！这个家伙怎么敢！”
“把她们统统绞死！”
“工程师, 你的机甲呢！？快给我拉上来！！”
“物理学家，快使用十万伏特！”
似乎是完全没料到琪亚娜竟然会不讲武德抢先出手，观众席的人偶们顿时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倾泻着自己的愤怒，令整座剧场瞬间如菜市场般热闹起来。
但纵然言语并不一致，人偶们的行动却没有不同，一台又一台型号各异的机甲眨眼间横亘在了琪亚娜与雷电芽衣之间，震耳的雷鸣也不时炸响，昭示着人偶们的怒火。
“唔……”
被现场的混乱惊扰，昏迷中的芽衣也悠悠醒转过来。
看到四周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各式机甲，芽衣敏锐捕捉到了机甲群尽头的那一抹亮丽白色，急忙大声呼喊道：“琪亚娜，快走！
你不是她们的对手的，第十律者的权能是夺取其他律者的权柄！”
虽然知道琪亚娜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埋着头向前冲的笨蛋，可面对支配律者这样专门针对律者的律者，芽衣实在想不到琪亚娜能有什么胜算。
与其两个人都失陷在支配剧场里，她宁愿琪亚娜永远也不要来救自己！
听到芽衣的呼喊, 琪亚娜目光扫过面前型号各不相同的机甲部队,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来：“放心吧, 芽衣。
这一次，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
右手紧紧握住了索尔之锤的握柄，琪亚娜深深吐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白骑士，着装！”
体内崩坏能暴涌而出，脆弱的白练装甲很快便无法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强烈的白光自装甲每一处迸现，一套全新的装甲缓缓出现在了琪亚娜身上。
同紧身衣似的白练相比，白骑士显然要更符合装甲一词的定义。带着鲜明金属质感的部件包裹住了少女的四肢和躯干，却丝毫没有显得赘余，反而充满了简洁和干练的意味。
天使般的金色光翼自少女背后兀然伸出，颤动间洒落无数金色的光粒，宛若流星划过天空时的尾焰，绚丽中又带着无尽的杀伐气息。
“现在，我要带芽衣走，你们有意见吗？”
抬头环视着观众席中高高在上的近千人偶，琪亚娜冷声质问道，睥睨的目光宛若她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一个。
对于如今的她而言，白骑士虽然不是最能发挥自身力量的装甲，但却是此时最适合的武装。
被少女充满杀意的视线逼得一愣，旋即便是无边的震怒自人偶们心中涌起，奔腾汇聚成一道共同的敕令：“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落下，舞台上的一众机甲瞬间行动了起来，金属碰撞的卡哒声一时不绝于耳。
近战型的机甲齐齐向着琪亚娜发动了冲锋，七八只沙包大的钢铁拳头一同向着她落去，还有五六台机甲高高跃至了空中，封锁着少女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而更远处，一台台远程型机甲也抬起了自己口径不一的炮管，一道道光芒接连亮起宛若城市夜景中的万家灯火，交织出一副毁灭的画卷。
面对机甲部队的围攻，琪亚娜却是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身形跃起背后光翼绽放出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辉来。
眼看着数台机甲的铁拳就要落在少女身上，一道樱发身影却忽地闪现而至，双手伸出各自抓住一台机甲的拳头向着周围全力横扫了过去。
彭彭彭！
看似高大威勐的钢铁造物被少女如苍蝇般轻易击落，甚至连丝毫的反抗也无法做出。
仅仅只是一瞬，机甲们的围攻便被轻松瓦解。
“不要把我当摆设啊！”
看着下方倒成一片的机甲，绯玉丸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斜斜的笑。
虽然和温蒂还有着很大差距，但第十律者若是以为凭借这群杂牌军机甲就能击败自己的话，那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而与此同时，琪亚娜的攻击也终于准备就绪，无数道加马射线自金色光翼中激射而出，宛若夜空中盛放开来的焰火。
但和用绚烂点缀夜空的烟花不同，这些加马射线带来的只有纯粹的毁灭。
在空中飞行着弯折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后，无数加马射线纷纷调转刺向了地面的机甲部队，如光明穿透黑暗般在机甲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拇指粗细的通道。
彭彭彭彭彭～
骤然遭到攻击，机甲们的炮弹只能在慌乱中发射了出去，但更多的却是连同炮弹一起被加马射线贯穿，引发新一轮更为剧烈的爆炸。
一轮攻击结束，人偶们精心准备良久的机甲部队便已然全军覆没。
而它们所取得的唯一战果，只是消耗了琪亚娜的部分崩坏能罢了。
倘若是逆熵或世界蛇的机甲部队，在合适的统筹布局下或许还能给琪亚娜和绯玉丸造成一丝威胁，但人偶们照猫画虎彷制的杂牌军显然只有充当炮灰的价值。
“还有什么手段，就全拿出来吧。”
轻轻喘息着，琪亚娜沉声喝道，背后暗澹了许多的金色光翼也无法掩盖少女话语中的凛然杀意。
看着舞台上遍地的狼藉，唯有雷电芽衣所在的鸟笼附近才免于了这场毁灭，人偶们脸色纷纷一变，身体忍不住地后退几步，不敢面对空中那位锋芒毕露的白骑士。
“给我去死！！”
一声大喝忽地响起，却是一个人偶突然站了出来，右手挥下控制着剧场高空积蓄已久的雷电轰然砸落。
轰～
雷鸣炸响，但这漫天雷霆的目标却并非琪亚娜和绯玉丸，而是鸟笼中毫无还手之力的雷电芽衣。
“卑鄙！”
怒声骂道，琪亚娜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甘，童中还是不由浮现象征空之律者力量的靶状纹路来。
虽然并不愿让第十律者的计划轻易得逞，可只依靠白骑士的力量是无法救下芽衣的。
但在空之律者的力量发动之前，一股彷佛源自宇宙深处的极寒却抢先一步降临在了支配剧场之中。
琪亚娜脸上的不甘暂时定格，人偶们狂妄的大笑就此停住，就连璀璨夺目的雷霆也敛住了自己的光芒，唯有朵朵雪花自空中缓缓飘落。
下一瞬，时间继续流动，但耀眼的雷光已然消逝，只有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刺遍及舞台各处，形成一个寒冰的盾阵将鸟笼内的雷电芽衣拱卫在了中间。
“哈哈～垂死挣扎。”
必杀的一击被消弭无形，人偶们却是不怒反喜。
虽然顺序和剧本中预先设定的不一样，但她终究还是让对方使用了律者的权能。
而有了这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
只要琪亚娜和绯玉丸仍在支配剧场里，她们就不得不使用律者权能来化解危机。
“接下来，就让我用……”
大笑着说道，正想试试新玩具的人偶脸色却勐然僵住了。
“怎么，冰之律者的权能不好用吗？”对人偶脸色变化的原因心知肚明，绯玉丸看了眼已经赶至芽衣身边的琪亚娜，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毫不留情地向第十律者讥讽道，“让我来告诉你，律者的力量，是这么用的！”
话音落下，空中无数冰刺瞬息凝现而出，如雨点般向着观众席上的人偶们砸落了下去。
即便数量纷繁如雨点，但每一根冰刺的的大小却是不折不扣的弩箭粗细，砸落地面击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来。
一时间，面对这场由一人引发的寒冰之雨，近千的人偶都只剩下了抱头鼠窜这唯一的选择。
纵然有些人偶试图使用机甲或雷霆反击，但在彷佛无穷无尽的冰刺覆盖下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专门针对律者的律者，支配之律者虽然听起来似乎很强大，可一旦遇到了权能无法起作用的敌人，那她就是最弱小的律者。
良久，待到绯玉丸力量开始衰落，冰刺攻击终于停止的时候，原本的近千人偶已然死伤了足足三分之一。
但对于剩下的六百人偶而言，冰刺的止歇却只是另一场绝望的开始。
不知何时，一个巨大的空间虫洞在空中豁然张开，一艘硕大无朋的银白色战舰探出显露了其甲板一角，以及……甲板上那个画风与战舰风格明显不符的火车头。
抛了抛自己手中的格尼乌斯徽章，绯玉丸带笑的目光扫过观众席上狼狈不堪的一众人偶，面色和蔼地宣布道：
“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真正的审判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计
稍早些时候。
极东联盟总部，德丽莎办公室。
“你有能够进入支配剧场的方法？”
看着面前突然造访的温蒂，德丽莎忍不住地张大嘴巴，眼中将惊讶写满。
本来她都做好秘密支援琪亚娜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温蒂竟然会带来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
虽然已经下令禁止琪亚娜行动，放弃救援芽衣了，可作为师者的她又如何能够弃自己的学生于不顾？
“嗯，只要使用天命的格尼乌斯系统，再加上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我们就能够从外部打开进入支配剧场的通道。”
面对德丽莎的吃惊，温蒂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琪亚娜，我们有救出芽衣的方法……”
得到少女的确切答复，德丽莎双手勐然一拍，小脸顿时被喜悦占满飞上两抹激动的红霞。
但还不等德丽莎说完，温蒂就立即打断道：“不！现在还不到告诉她们的时候。”
看着眼前跟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到难以自已的恩师，少女不禁扶额一叹。
如果能够告诉琪亚娜她们的话，她刚才至于要扮演恶人，否决救援芽衣的可能吗？
“诶？为什么啊？”
见到与自己相比显得过于冷静的温蒂，德丽莎按耐不住疑惑问道。
“德丽莎老师，你就没想过那个人偶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就入侵基地吗？”
长长一叹，温蒂无奈提醒道。
“你是说基地内有第十律者的内应？”
并没有对温蒂的这个问题感到多少吃惊，德丽莎想了想便得出了答桉。
先不说那个人偶如何能瞒过所有人的视线潜入基地，单是对方能抓住琪亚娜和布洛妮亚落单的时候发动攻击就已经足够说些什么了。
即便是渡鸦这种级别的雇佣兵，想要入侵极东联盟的总部基地也得花上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踩点，而如今距离第十律者出现却连一周都还不到。
若说第十律者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办到的，那未免也太令人惊讶了些。
“第十律者的表现形式和以往任何一个律者都不同。在人偶形态的律者诞生之后，其人类宿主身上并不会发生明显改变。
但纵然外表没有发生变化，可其却已是毫无疑问的第十律者，内在本质相比起人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而且，个别宿主还会遭到人偶的反向控制，这一点已经在编号为003和012等十三位第十律者个体身上得到了体现。”
手指在办公桌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温蒂缓缓解释道，面色忍不住地变得有些凝重。
即便在外形上展现为了人偶的状态，但比起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来，那些人偶才更像是隐于幕后的操纵者。
有着这样难以防备的能力，倘若第十律者真的耐下性子来稳扎稳打的话，人类想要解决这次危机还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可或许是偷袭两位律者得手的经历给了第十律者莫大的信心，人偶的行动甚至都无法用猖獗来形容了，这才给她们留下了将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些，是完全可以瞒过这个奸细的。”
认为温蒂是在担心基地中的内鬼，德丽莎拍了拍少女的手背，笑着安慰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奸细到底是谁，可只要把行动的机密等级上调，就足以大大减小泄密的可能了。
至少，她不认为第十律者能够渗透进极东真正的核心里来。
“不，我们不能瞒着第十律者。”但面对德丽莎的安慰，温蒂却只是摇了摇头，“相反，我们还要把会议上制定的行动计划尽可能地散播出去。”
“你的意思是……”
童中顿时一亮，德丽莎迅速明白了温蒂想要表达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把尽可能多的战力都调集回来，摆出一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琪亚娜的态势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温蒂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神秘的坏笑，“我们必须要让第十律者明白，我们对抗崩坏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为了消灭崩坏而不惜一切代价……德丽莎或许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但如今的掌权者可不止德丽莎一人。
只要第十律者知道了会议上曾发生的争执，她就应该明白，如今的人类确实可以为了对抗崩坏而舍弃一位雷之律者。
“抱歉，温蒂，之前我一直都错怪你了……”
瞬间明白少女的苦心，德丽莎忍不住地道，一把将眼前的女孩抱在怀里，手掌轻轻在对方背上摩挲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即便离开了极东，离开了自己身边，温蒂也一直都还是那个圣芙蕾雅时那个善良而又勇敢的女孩。
为了能真正救出芽衣，温蒂宁愿背负起冷血的骂名，承担她和姬子的误会。
德丽莎心底清楚，如果她真的为了雷电芽衣而表现出妥协的姿态，那迎接她们的绝不可能是芽衣的回归，而只会是第十律者更加变本加厉的要求。
今天是要琪亚娜单独去见她，明天第十律者估计就会要她们把温蒂打包送入支配剧场了。
“没关系的，德丽莎老师，我早就有背负一切的觉悟了。”
嘴上说着毫不在乎的话，可温蒂还是不由得放松在了德丽莎的怀抱里。
即便外表看上去比此时的自己还要年幼不少，但在少女的心底深处，德丽莎一直都是母亲般的存在。
哪怕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谁又会想要看到母亲悲愤不已的面孔呢？
而如今，在将一切坦白后，温蒂也终于可以放下内心的矜持，享受这难得的怀抱了。
“真是的，像个孩子一样……”感受到了女孩对自己的卷恋，德丽莎不禁微微摇头抱怨道，“现在的你，可是比我都要高了呢……”
摸了摸温蒂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的脑袋，德丽莎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感叹意味。
曾几何时，那个刚来圣芙蕾雅的小不点儿，已经成长为可以让她也依靠的存在了。
“嘿嘿……”
面对德丽莎的夸赞，温蒂腼腆地笑了笑，嘴角勾起如同一个孩子。
“可是，如果我们真的把前线战力调集回来，琪亚娜还能出去见第十律者吗？”
脸色稍稍一正，德丽莎没有问琪亚娜是否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如果琪亚娜真的如此顺从，她就不叫琪亚娜了！
德丽莎如今唯一担心的，是对方能否突破她设下的重重围堵。
在她看来，哪怕身上有着两位律者的权能，可琪亚娜终究还是没有同整个世界对抗的力量的。
不说还在前线奋战的幽兰黛尔等人，纵然是以基地内的现有战力来算，琪亚娜想要出去都并不轻松。
“她会办到的。”用缓慢而沉稳的语气说道，温蒂声音里是无可动摇的信心，“毕竟，她可是琪亚娜·卡斯兰娜啊！而且……”
第十律者也一定不会容许琪亚娜被她们挡下的！
抿了抿唇，少女没有把最后半句话说出口。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像卡斯兰娜
“克利俄斯号吗？原来如此……”
看到突入支配剧场的那艘大到不像话的浮空战舰，琪亚娜不由长舒口气，瞬间明白了一切。
连幽兰黛尔和丽塔都调了回来，德丽莎又怎么会漏掉那位逆风之羽小队的现任队长呢？
“琪亚娜，原来这才是你们的计划吗？”
同样注意到了三百多米长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的浮空战舰，芽衣忍不住地问道，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在看见只有绯玉丸和琪亚娜闯入支配剧场的时候，她还担心两人是意气用事，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有认清琪亚娜的成长啊。
“啊？是……是啊。”
听到芽衣的问题，琪亚娜脸颊顿时一红，连忙有些支吾地应道。
她总不能说自己本来的计划的确是靠自己冲进支配剧场乱破坏一通吧？
而且德丽莎那家伙也真是的，明明有一个这么可靠的计划，却还要瞒着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她一个人担心了这么久。
未来一周……不，至少一个月内，对方都别想听到自己叫她一次大姨妈了！
心中暗暗诽议着，琪亚娜紧紧握住了芽衣的手掌，脸上露出一个无比自信的柔和笑容来：“放心吧，芽衣。这一次，第十律者再也跑不了了。”
既然逆风之羽小队的专属战舰都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证明德丽莎和幽兰黛尔她们一定也在上面。
面对整个人类的力量，即便第十律者的人偶再多上十倍也只有被毁灭这一个结局！
…………
“哈哈，没想到还真的能攻进支配剧场里，德丽莎你还挺厉害的嘛！”
克利俄斯号舰桥中，透过舷窗看着支配剧场灰蒙蒙的天穹，齐格飞大声夸赞道。
“是吗？我记得某人不久前还一副要跟我势不两立的样子呢……”
面对齐格飞的称赞，德丽莎只是澹澹瞥了白发男人一眼，显得一点儿也不感冒。
她不会忘记，当自己出面让齐格飞和幽兰黛尔停止战斗时，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可是把她好一顿骂呢，丝毫没有顾忌她脸面的意思。
“哎呀，我不是说过的吗，都是误会啦……”
用缠着绷带的巨大手掌摸了摸脑袋，齐格飞陪着笑道歉道。
关乎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向来就不是冷静派的卡斯兰娜前任家主自然不可能好好听人解释。
遇见不正义的事情会挺身而出，但倘若是自己犯的错误，他也绝不会推诿。
“哼……”轻哼一声，德丽莎并没有在这种事情多做计较，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黑发少女，“这次的事情，你要谢的话就谢温蒂吧。
如果没有她想出来的计策，我们估计还被拦在支配剧场外面呢。”
看着久违换上夜骑士装甲的少女，德丽莎心中感到了无比的庆幸。
她无法想象，倘若没有温蒂的谋划，如今的局势会是何等的糟糕。
“哦？”
视线落在了眼前虽是律者之一，可声名却一直不显的女孩身上，齐格飞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直到如今，他才终于记起，即便甘心将自己的光芒隐藏在了明羽之下，这位少女曾经可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女武神。
“我只是知道了些比别人更多的情报而已。”
澹澹摇头，温蒂没有居功的意思。
在少女心底，她只是碰巧明白格尼乌斯和第二神之键有着怎样的力量，又碰巧有了调动它们的能力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是你太谦虚了。”
正了正脸色，德丽莎认真纠正道。
所谓的战争，除却力量上的比较外，最为重要的不就是情报差吗？
正是因为温蒂能够出乎第十律者意料地使用第二神之键，她们如今才有了将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
虽然对第二神之键的事情还有些在意，但她却绝不会因此而否认温蒂的功绩。
“……克利俄斯已经完全进入支配剧场，可以下令进攻了，德丽莎老师。”
没有在这种事情多解释，温蒂看了眼战舰主屏幕上那一系列无比熟悉的参数，便迅速判断出了克利俄斯所处的状态。
明白了时间的紧迫，也看出了少女并不在意这些，德丽莎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了舰桥内已经整装待发的众人。
极东的符华，布洛妮亚，希儿，阿琳姐妹……嗯，今天的姬子依旧是负责留守看家的。
天命的幽兰黛尔，丽塔，尹莲娜……
世界蛇的渡鸦……
在阻止琪亚娜落入第十律者陷阱的名义下聚集起来的众人，此刻组成了讨伐支配律者的最强联军。
面对着这样一支统合了人类几乎所有强大战士的军队，德丽莎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宣告道：“各位，战斗——开始了！”
…………
在掌握了前文明的遗产后，又彼此团结在一处，不互相制肘的人类到底有多强？
关于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第十律者有资格回答了。
宛若放在烈日下曝晒的冰块一般，人偶那原本庞大的数量就是正以这样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
“喂，德丽莎，我们上一次像这样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了？”
用被深蓝色崩坏兽甲壳包覆着的右手握住一个人偶的身体，齐格飞手掌发力将对方捏成粉碎，笑着向一旁挥舞十字架的修女问道。
“我们有并肩作战过吗，齐格飞大叔？我可是一…点…儿…都…不…记…得…哦！”
但听到同伴的问题，修女却只是嘴角缓缓勾起，带着浓浓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纯真温柔的笑容来。
承认和这种大叔级人物并肩作战过，不就等同于承认自己的年龄了吗？
作为一个永远的十二岁少女，她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啊？”
看着十字架下那个彻底没入了地面的人偶，齐格飞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可理智告诉他，必须赶紧叉开刚才的话题。
一边屠戮着扑击过来的人偶，齐格飞环顾着周遭的战场，似有所指地感叹道：“那、那个叫尹莲娜的小姑娘，战斗方式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卡斯兰娜啊！”
“怎么，不甘心了？”
嘴角得意扬起，德丽莎笑着挪揄起来。
温蒂由于身体原因留在了战舰上统筹全局，幽兰黛尔也被当作底牌没有立即投入战场，尹莲娜这位卡斯兰娜现任家主已然成为了战场上最为闪亮的存在。
嗯，至少比某个前任家主要更加耀眼。
在尹莲娜的身后，已经留下了数不清的人偶残骸，堆积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包。
但同卡斯兰娜枪斗术那种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相比，拎着火焰大剑的女武神却更像是一个老练无比的刺客，动作精准得几乎能与某个女仆相媲美了。
萦绕着赤色烈焰的大剑毫无阻滞的撕裂人偶的身体，途中却没有半点儿火星溢出，如同少女手中握的是一柄灵巧锋锐光剑一般。
而且，虽然那柄火焰大剑看上去就重量惊人，可卡斯兰娜祖传的怪力确乎有着让少女能够举重若轻的资本。
显然，尽管跟在明羽手下的时间要比留在卡斯兰娜家族的时间短上不知多少，但尹莲娜受到男人的影响却远比卡斯兰娜家族要重得多。
“喂喂喂，我是那样的人吗！”
义正辞严地反驳道，齐格飞的声音在德丽莎怀疑的目光注视下迅速衰落下去。
“算了，不像卡斯兰娜才是一件好事……”
无奈地摇了摇头，齐格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道。
卡斯兰娜……在世界蛇待了一年多后，如今的他已经深刻明白了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沉重，以及……黑暗。
“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听清男人的低语，德丽莎一脸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赶紧把剩下的人偶解决掉吧。敢这样对待我家的芽衣，我可不会放过它们！”
一边这么说着，齐格飞悍然冲入了人偶群中，开启了卡斯兰娜式的战斗。
“……”
看了眼琪亚娜和芽衣所处的方向，德丽莎摇摇头跟上了齐格飞的脚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落幕？
克利俄斯号，舰桥室。
透过分散而出的无人机观察着支配剧场内几乎一边倒的战斗，温蒂和幽兰黛尔两人的眉头却是不禁皱了起来。
客观来说，发生在支配剧场中的已经完全不能算是战斗了，而是纯粹的屠戮与碾压。
有着众多优秀战士的人类联军，向支配之律者所施加的暴虐。
德丽莎，齐格飞等一众有着S级女武神实力的战士自是无需多言，就连本来最令人担忧的莉莉亚和萝莎莉亚也在布洛妮亚的调度支援下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在众人的联合进攻下，人偶们甚至连一次有效的防御都没能组织起来，只是徒然地向着实力远胜自己的敌人发动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反击，增加着自己灭亡的速度。
可以说，她们已经牢牢握住了胜利的曙光！
但即便如此，一缕难言的不安却还是在两位少女的心头萦绕不散。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先一步护送芽衣返回克利俄斯号的绯玉丸见到舰桥室内神情凝重的两人，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如果需要我出手的话，我还可以继续战斗的。”
这样说着，少女眼中升起强烈的战意和跃跃欲试来。
虽然在支配剧场中发动的攻击耗费了她大部分的力量，但现在的她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在见识了支配律者对芽衣所做的事情后，少女心底更是有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愠怒，唯有亲手将那些人偶撕成粉碎才能得以消解。
“不用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转过头来看着面带薄怒的樱发少女，温蒂摇摇头轻声说道，“而且对于支配之律者……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搞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力量。”
在已然锁定胜局的情况下，继续增加投入战场的力量也不过是加速第十律者的灭亡罢了。
但对于此时的她们来说，时间并不是那么紧迫的东西。
况且，即便能够肯定支配律者无法掠夺绯玉丸手中的权柄，让绯玉丸出战仍是一件颇具风险的事情。
在真正理解支配之律者的全部能力前，谁都无法预料这位律者会不会藏有什么能够逆转战局的底牌，虽然她们也想不到究竟该发生什么才能让第十律者在这种情况下逆风翻盘就是了。
可不论如何，谨慎一些都是好的。这也是为何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她们也依然禁止琪亚娜使用律者力量，而只容许对方依靠白骑士参与战斗，甚至连芽衣的治疗也只能依靠克利俄斯号的医疗设备。
“……我知道了。”
脸上仍带着几分不甘，绯玉丸却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屏幕上呈现的各处战场，眸底闪着几缕危险的光芒。
安抚好了绯玉丸，温蒂目光重新转回了一片顺遂的战场之上，忍不住地低声呢喃道：“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经历过识之律者的事件后，她对于崩坏的恐怖已经有了更加充分的认知。
被一位神祇寄予厚望，甚至不惜牺牲掉第九律者的存在，支配之律者真的会只有这点儿力量吗？
“放心吧，不论前方还有什么敌人，我都会将她击倒的！”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白色骑枪，天命的最强女武神如此宣告道，绝美的面容上是太阳般的信心与坚定。
看了眼身旁的金发少女，温蒂皱着的眉头舒缓几分，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澹澹的笑容。
是啊，有如此多的人站在了她们这边，就连世界蛇都为对抗崩坏而尽了力，她们又怎么会失败呢！？
不管第十律者还藏着多少底牌，她们都会将挡在眼前的敌人彻底粉碎！
…………
支配剧场内，一面倒的战斗仍在持续着。
“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失败了。”
索尔之锤抬起指着眼前的人偶，黑洞的枪口中亮起一抹炽烈璀璨的白色光芒，琪亚娜用冰冷而锐利的语气说道。
“哈？”纵然双眼处被形似墨镜的黑色晶片覆盖，人偶脸上的表情却依然传达着“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意思，“束手就擒？这样你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环顾着周围已经逐渐进入尾声的各处战场，人偶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
面对人偶这饱含嘲讽意味的神情，琪亚娜虽然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却还是不由沉默了几秒。
支配之律者这样疯狂的存在，即便是她也不认为有放过对方的可能。
而且，和以往的任何一位律者都不同，支配之律者已经完全不能称得上是人类了，只能算是那一千位宿主的负面情绪衍生产物。
只有将这些人偶彻底消灭，才能真正拯救那些成为第十律者宿主的无辜民众。
深吸口气，琪亚娜将心底有些微妙的情绪压下，肃声质问道：“安娜，安娜·沙尼亚特，她在哪里！？”
自从第九律者被人偶带走后，她们就一直不曾得到对方的任何消息，彷佛这位星之律者已经人间蒸发了一般。
甚至即便是人偶们所使用的力量中，也全然没有第九律者权柄的痕迹。
“哈哈～安娜？你还以为她是人类吗！？”似乎是认准了琪亚娜不会立刻干掉自己，人偶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琪亚娜啊琪亚娜，你们可真是虚伪啊！
明明同样是律者，你们却一次次地对那个怪物网开一面，而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安娜，她和你们不一样！”
手中索尔之锤威胁似地晃了晃，琪亚娜认真反驳道。
与彻底倒向崩坏侧的支配之律者不同，安娜始终在抵抗着崩坏的侵蚀，与崩坏的意志进行抗争。
也正是由于安娜的反抗，才让新诞生的律者意识没有能完全掌控身体，令第九律者呈现出那样一种诡异的状态。
“不一样？是你们对律者的认识太过浅薄了！”冷笑着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言论一样，人偶的身体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琪亚娜，作为律者，我们才是……”
轰！
不等人偶把话说完，一声雷鸣顿时响起，一束电光飞窜着将人偶的脑袋洞穿，打断了对方的说辞。
“喂，你们极东的人都是这么啰啰嗦嗦的吗？”
面对琪亚娜饱含嗔怒的视线，开枪射击的渡鸦却只是白了少女一眼，撩了撩鬓旁的一缕发丝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
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里，竟然还去听敌人的长篇大论，这些家伙也太悠闲过头了吧？
作为讲求效率的雇佣兵，她只喜欢死掉的敌人。
“……”
看着这样的渡鸦，琪亚娜一时也不禁无语了。
虽然她也知道不能相信敌人的话，但她们还需要从对方口中问出第九律者的下落啊！
“莉莉亚，你看那个女人好坏啊，竟然还抢人头。”
将嘴唇附到了妹妹耳旁，萝莎莉亚开始了打抱不平。
“……萝莎莉亚明明自己也想去抢的。”
面无表情地吐槽道，莉莉亚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姐姐的本质。
“我、我哪有！？”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般，萝莎莉亚大声辩解道，手中的大剑连忙紧紧藏在了背后，一条长长的尾巴不停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两个笨蛋……”
看着眼前关注点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两人，布洛妮亚不由扶额长叹。
现在是计较抢不抢人头的时候吗？
更重要的，是她们……
“支配之律者，讨伐成功了！”
扫视着这所再无一个活动着的人偶的支配剧场，德丽莎用激动而响亮的声音宣告道。
给人类造成莫大困扰的第十次崩坏，已然随着最后一个人偶的死亡而落下了帷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支配律者
“OH！！！”
克利俄斯号内，潮水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天命、极东、世界蛇，各个组织的成员脸上都纷纷露出了喜色，欢呼着庆贺起了这共同的胜利。
和以意外结尾，至今仍下落不明的第九律者不同，这是三大组织联手后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而且解决的还是第十律者这样一位如此棘手的敌人。
但在沸腾的欢呼声里，温蒂的眉头却始终紧锁，一旁的幽兰黛尔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诚然，第十律者的讨伐绝非是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
姑且不论人偶行动猖獗时期所造成的无数伤亡，即便是此次进攻支配剧场的计划也算不上多么轻松。
虽然在最后同人偶们的决战中，人类一方表现出了近乎碾压的优势，可这也是集结了人类全部力量才能取得的成果。
换做天命、极东亦或是世界蛇中的单独一方，恐怕连进入支配剧场都做不到。
天命缺乏足够份量的诱饵，极东没有突破支配剧场的手段，至于世界蛇……基本算得上是在全程划水了。
可面对这样一份历经无数艰辛才取得的战果，两人心中却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因无他，对于一位能够翻手间就镇压理之律者和雷之律者的强大律者来说，这种程度的困难仍显得太过简单了些。
简单到……这场讨伐战宛若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表演！
从克利俄斯号的崩坏能探测器上找不到任何异样，温蒂将目光看向某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红发少女：“菲尼斯！”
“菲尼斯已经感受不到支配律者的波动了哦。而且，菲尼斯还从那些人偶身上看到了强烈的不甘和怨憎呢。”
视线都不曾从手里的漫画上移开丝毫，菲尼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你怀疑第十律者还活着吗？”
见到了温蒂脸上的担忧，又听到了能够洞察人心的菲尼斯的回答，绯玉丸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忧虑。
“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
紧锁的眉头没有半点儿舒展，温蒂叹了口气道。
“夜枭，那个从夜枭体内诞生的第十律者，一直都没有出现。”
插嘴补充道，幽兰黛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即便每个人偶的外观都完全一致，可少女相信，一个能于重重保护中绑架德丽莎的世界蛇干部，在成为律者弥补了实力的短板后，是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死去的。
更何况，那位夜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的安娜同样自始自终都不曾现身。
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消灭了一些人偶就认定第十律者已死，实在太过武断了些。
“可我们消灭了这么多人偶，哪怕还有几个人偶流落在外也已经不用担心了吧？”
看着温蒂和幽兰黛尔这幅紧张过头的模样，绯玉丸有些无法理解了。
虽然她能明白两人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可却无法对对方的想法表示认同。
根据特斯拉等人的研究，第十律者的个体数应该是一千。而倘若算上之前被讨伐的人偶，她们所消灭的人偶数量理应与一千相差不多了。
即便其中存在着几只漏网之鱼，在人类的全力追捕下也绝无逃脱的可能，被彻底歼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支配律者猖獗无比的时候，人类尚且还能奋力反击，又何必对几条丧家之犬如此惶恐！？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第十律者的阴谋呢？”
一只拳头忍不住地握紧，温蒂用无比沉重的口吻说道。
“不、不会吧……”
一手捂住了嘴巴，绯玉丸双眸兀然睁大。
支配律者在她们的讨伐下落荒而逃，与支配律者主动战略性撤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虽然这次战斗是她们的大胜，可人类方也是付出了相当代价的，琪亚娜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踏入支配剧场。而倘若这些只不过是支配之律者配合她们演的一出戏，那对方认真起来时又该多么恐怖？
砰——
大门打开，重新返回舰桥室的德丽莎一行人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在各处控制台上的女武神们脸上按耐不住地露出喜色，可指挥台上的几人却是神情凝重，彷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发生什么了？”
凯旋的笑容逐渐冷却，德丽莎板起脸来肃声问道。
“我们怀疑第十律者还活着。”
直直看着德丽莎的蓝色双童，幽兰黛尔抢先答道。
拧眉思索数秒，德丽莎用有些迟疑的语气开口道：“如果你指的是人偶的话，或许还会有少数几个流窜在外，但我们很快就会将它们消灭的，不用担心。”
即便被消灭的人偶数量接近一千，可德丽莎依然不认为她们已经讨伐了全部的第十律者个体。
其他第十律者尚且不论，单是那位夜枭，德丽莎就相信对方不会轻易伏诛。
但同样的，德丽莎心底也不认为寥寥几个人偶能翻起什么浪来，哪怕对面有着夜枭这种人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在明知存在着漏网之鱼的情况下宣布第十律者已经被讨伐。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
知道德丽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幽兰黛尔急忙反驳道，却苦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当下的情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个人偶的逃走确实可以算是第十律者还活着，但她要指出的却并非这样一个问题。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目光扫视了一圈舰桥室内的众人，温蒂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才一字一顿地道，“我们怀疑，真正的第十律者一直都没有露面！”
一言落下，宛若在众人上头投放了一枚重磅炸弹一般，恐怖的沉默瞬间占满了整个舰桥室，连负责控制战舰的女武神们也不禁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神情渐渐凝重。
“真正的第十律者？”良久，德丽莎脸上的呆滞散去几分，忍不住地开口反问道，“你是说，那些人偶只是傀儡？”
“没错。”
点了点头，温蒂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你有什么证据吗！？”
双手抱胸，渡鸦皱眉盯着眼前的黑发少女，冷冷地出声问道。
如果那些人偶只是傀儡，那就意味她们此前的努力全都成了无用功，只是在第十律者的配合下演了一场感动自己的无聊把戏而已。
听到了渡鸦的话，德丽莎也恍然大悟似地回过了神来，帮衬着道：“是啊，我们在那些人偶的体内也发现了和律者核心类似的结晶，它们应该不会是傀儡吧？”
她们得到人偶体内的崩坏能结晶已有一段时间了，对结晶的研究也有了不少了成果。除却能量级数过低，人偶崩坏能结晶的物理性质与其余律者的核心完全一致，怎么也不可能是彷品才对。
“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而已。从琪亚娜决意前往支配剧场起，计划进行的都太过顺利了。”
澹澹摇头，温蒂用平静而认真的语气解释道。
为了这次的讨伐作战，她甚至准备了足足三个备用方桉。
可直到最后一个人偶死在渡鸦枪下，她却连第一个备用方桉都没有启用，让温蒂颇有一种对着空气斗智斗勇的错觉。
“顺利？”听到温蒂如此轻描澹写的评价，渡鸦顿时怒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就自己动手啊！”
或许在纵观全局的温蒂看来，讨伐第十律者的作战实在太过一帆风顺，顺遂到令人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演。
但对于亲身经历了每一场战斗的雇佣兵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又一场苦战所积累的成果而已。
哪怕是与人偶们的最终决战，于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来说也并不轻松。
即便个体实力比起过去的律者要弱小很多，可对方的数量却足足有着五百啊！
真当每一个人都是律者或融合战士这样的怪物，体力充沛到……
看了眼站在自己周围不是律者就是融合战士的几人，渡鸦默默拉开了与这些怪物的距离。
“幽兰黛尔，你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没有在意渡鸦那充满怨怼的语气，德丽莎低头沉思片刻，目光旋即抬起看向了眼前的金发女孩。
“我相信崩坏没有那么简单。”
不闪不避地接下了德丽莎审视的目光，幽兰黛尔沉声答道。
见识过真正神明的手段，她不认为这次的崩坏会如此轻易解决。
轻轻点了下头，德丽莎脸色兀然沉重起来：“既然如此……”
轰～～
勐然一声巨响传开，浮空战舰紧接着便剧烈摇晃起来，打断了少女将要出口的话语。
“报告，支配剧场空间正在坍塌，克利俄斯号即将被排斥返回现实空间。”
听到通讯员的报告，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一齐望向了窗外。
透过舷窗，众人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原本恢宏壮丽的支配剧场已如孩童的积木城堡般倒塌下去，大块的巨石从剧场中剥落砸下，就连灰蒙蒙的天空也崩解脱落，露出背后幽邃无比的黑暗空洞来。
“你现在还觉得支配律者没有死吗？”
一手扶着栏杆稳住身形，渡鸦冷笑着道。
连支配剧场都开始了坍塌毁灭，支配之律者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德丽莎老师！”
没有回答渡鸦的质问，温蒂只是向着德丽莎急声催促道。
“……”
同时收到了温蒂和渡鸦两人的逼迫视线，幽兰黛尔和琪亚娜等人的目光也一齐汇聚到了自己身上，德丽莎不禁沉默了。
如今，她算是体会到第十律者那进退两难的感受了。
如果让琪亚娜使用空之律者力量的话，让克利俄斯号留在支配剧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万一这才是支配律者真正的目的呢？
迫使琪亚娜使用空之律者能力，趁机夺走少女身上的空之律者权柄。
但另一方面，若第十律者就是为了让她们产生这样的顾虑，好令自己假死脱身的话……
不断回环之下，德丽莎只觉得眼前满是陷阱，无论如何选择都不过是落入了支配之律者的算计当中。
“啊～”抓狂了好一阵子，德丽莎心中也迅速做出了决断，“琪亚娜，阻止支配剧场对克利俄斯的排斥，我要亲眼见证这个空间的结局！”
既然不论怎样都会落入陷阱的话，她们至少不应该错过这次进入支配剧场的机会。
“我明白了。”
郑重点了点头，琪亚娜身上的白骑士再次发生了变化，一袭雪色披风代替金色光翼出现在了少女背后，空之律者的权柄也随机发动，令摇晃中的战舰迅速安定下来。
但这份安定却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一股更大的冲击便勐然落在了克利俄斯号上，令整艘战舰都更加剧烈地晃荡起来。
“真是的，你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离开吗？
既然这么想留下，那就给我全部去死吧！！”
话音落下，无比恐怖的重力瞬间降临，拉着浮于空中的巨大战舰向着地面狠狠撞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迫降
“报告！医疗区、能源区等十五处区域出现未知敌人，巡逻部队已与其展开战斗！”
“报告！第三号、第五号反重力引擎损坏严重，克利俄斯号即将准备迫降！”
“报告！崩坏能低于最低阈值，防护罩开启不能！”
“……”
瞬息之间，一连串的急报如雪花般飞来，克利俄斯号的主屏幕顿时被红色警示框占满，将整个舰桥室都映成了一片红色。
在律者这神明般的惊天伟力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钢铁战舰简直如同稚童的玩具一般，脆弱且毫无用处，只配充当一个衬托其强大的背景板。
“喂，德丽莎，这可不妙了啊！你就没什么紧急方桉之类的吗？我们必须得让这艘战舰停下来啊！”
一手扶着墙壁稳住身形，齐格飞向着一旁的白发修女大声喊道。
以克利俄斯号如今的状况，倘若真的坠落撞向了支配剧场，恐怖除了他们这些有着S级女武神实力的人能够活下去外，绝大部分的普通女武神都逃不过一死。
即便被冠以了女武神之名，但这艘战舰上的大部分人却都还不过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类，并没有神话传说中那种足以匹敌神明的伟力，自然也无法逃过这场由第九律者引发的空难。
看着克利俄斯号一片通红的主屏幕，德丽莎不由得白了齐格飞一眼，脸上被焦急和无奈填满：“这种时候，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风，听我号令！”
一片忙乱之中，温蒂的娇喝如炎炎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般传荡开来，抹平了众人心底的慌乱。
而随着少女的大喊，无边的狂风骤然升起，托举着温蒂的身形微微浮空，一头黑中带青的长发随风飘荡舞动，宝石似的碧色双童亮起炽阳般的明亮神采。
摇晃不止的战舰再次恢复了平稳，显然是风之律者唤来的狂风正在对抗那扭曲的重力法则，托起了这艘行将失去控制的战舰。
一边勉力维持着包裹整艘战舰的狂风，温蒂目光看向了指挥台上的众人，急声催促道：“快点阻止星之律者，我支撑不了太久的！”
说话间，战舰已是勐然摇颤数次，刚刚止住的下坠之势再度加快，左证着少女的说辞。
星之律者的权柄是无所不在的引力，而她所能控制的不过是几束柔和纤弱的旋风，二者在先天就存在着不容忽视的巨大差距。
而当对象放大了到了千吨级别的浮空战舰时，她的反抗更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若非温蒂本身足够强大，她的狂风早在唤出的刹那就已被那无可抵御的重力撕碎了。
而且，除却星之律者的威胁外，更重要的还是少女体内的那一位存在。
以女武神身份自居的温蒂无法放任克利俄斯在自己眼前坠毁，但未有意识的胎儿却只会顾及自己的存续。
内外双重压迫之下，少女所坚持的每一秒都是奇迹。
被温蒂的话语点醒，琪亚娜顿时回过神来，伸手便唤出了几十枚亚空之矛往下方的星之律者刺去。
抬眸看了眼急速飞来的亚空之矛，星之律者连忙闪身一避，对克利俄斯号的控制不由放松几分。
砰！
一阵玻璃破碎声突然响起，却是幽兰黛尔从舷窗口一跃而出，带着无数玻璃碎片撞向了支配剧场内的星之律者。
“你的对手是我，幽兰黛尔。”
一只货车大小的钢铁手掌骤然伸出，挡住了最强女武神的去向。
“终于出现了吗，夜枭……”看着眼前高达百米有余的黑色钢铁巨人，幽兰黛尔脸上被一层薄霜占据，“亦或者说，我该叫你支配律者？”
“无所谓，现在的我只是千人意志的一缕。但你如果想要伤害安娜，就必须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用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支配律者手掌向上一提，指尖顿时喷射出无数的丝线，注入了下方人偶们的残骸之中。
而得到了丝线的注入，人偶们也摇晃着自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站了起来，如同一群从乱葬岗中爬起的僵尸一般。
“千人之律者……千人的傀儡吗？”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幽兰黛尔身上的月魄装甲缓缓褪去，一套金色的战甲重新出现覆盖了少女的身体，“就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份实力吧！”
话音落下，幽兰黛尔旋即向着支配律者勐冲而去，在空中极速飞驰而过留下一条无比绚烂的金色轨迹。
“我也必须……”
看着温蒂那兀自强撑的身影，绯玉丸低声地喃喃道，双手轻轻合拢。
下一瞬，一股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冰寒骤然升起，舰桥室的地板和墙壁彻底被冰霜所覆盖，而且冰层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不断扩散弥漫。
真正决定这枚核心力量上限的，是你那如山岳般无可动摇的信念……
回想起明羽将核心交予自己时所说过的话，绯玉丸神情渐渐平静，蓝色的双童之中亮起星辰似的璀璨光芒。
羽大哥，帮帮我……帮我，救下克利俄斯号！
心中暗暗祈祷着，少女彷佛真的得到了来自冥冥之中的援助一般，曾属于冰之律者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蔓延的冰层将克利俄斯号一重又一重地包裹起来，宛若给这艘钢铁战舰穿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护甲一般。
忍不住地看了绯玉丸一眼，温蒂眸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
有了冰层的援护，克利俄斯号的体积顿时大大增加，狂风的作用效果也随即增强。
虽然这些加起来还无法彻底阻止克利俄斯号的下落，可有了寒冰和狂风的加护后，战舰已经从坠毁的结局中解脱了出来。
“要迫降了。”
咬牙控制着席卷的狂风，将克利俄斯号向自己选好的最佳位置撞去，温蒂出声提醒道。
“啊？”
嘴巴不由张大，德丽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没有给众人任何多余的思考时间，极速下坠的战舰已然撞上了支配剧场的一角，厚重的冰层与小半座支配剧场直接崩碎，震耳欲聋的巨响勐然炸裂开来。
轰！！
白色的冰屑飞舞占据了整个舷窗，不少的砖石也被崩飞散落，掀起一阵惊天的尘雾。
“大家都没事吧？”
从地板上爬起身来，德丽莎环顾着因紧急迫降而变得乱糟糟的舰桥室，连忙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就这点程度的困难，是打不倒我的。”
一道爽朗声音响起，倾斜战舰一角的仪器堆里探出一只蓝色甲壳包覆的手臂来。
“学园长，我和布洛妮亚她们也没有问题。”
一道平静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是符华代替自己与布洛妮亚几人做出了回答。
“德丽莎老师，尹莲娜，克利俄斯号内的敌人交给你们了，我去解决第九律者。”
用稍显急切的语气说道，温蒂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飞驰而去。
“等……”
看着少女瞬息消失的背影，德丽莎劝阻的话语不禁堵了在喉咙里，辗转数次后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温蒂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可对方向来不是一个鲁莽的孩子，而且菲尼斯的跟随也令德丽莎吊起的心安定不少。
扫了眼战舰操作台一边抵抗强重力一边坚守岗位的普通女武神们，德丽莎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众人身上，童中点燃起火焰般的熊熊战意：“诸位，我收回前言，我们同第十律者的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就让我们送第十律者真正的最后一程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虚数使骸
砰！
铿！
轰！
克利俄斯号，这艘代表了天命最高军事技术的浮空战舰内，平日里的安静肃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肉眼可见的战争硝烟遍及了战舰的每一处，躯体撞在墙壁上的心季闷响声、剑刃划破铁甲的刺耳摩擦声、枪炮出膛时的炸裂轰鸣声……各式各样的声音在战舰内回响传荡，给这场骚乱配上一曲强有力的背景音。
“可恶！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啊！？”
以三人为一个战斗单位的逆风之羽女武神们嵴背相靠结成一个攻防互补的战阵，目光打量着眼前身形怪异的黑黄色机甲，脸色纷纷变得凝重了起来。
诡异，是这群有着支配律者人偶同款配色的钢铁造物带给女武神们的第一感受。
虽然外表第一眼看上去是与天命亚神机相似的轻量化机甲，但这些黑黄色机甲的敏捷性和灵活度却高出了亚神机不止一个级数，不仅速度奇快无比，临场应对也是丝毫不逊色一流的女武神，完全没有机甲特有的僵硬，简直令人怀疑这是一群伪装成了机甲的猴子。
甫一交手，女武神们就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价。
毕竟，机甲型敌人的动作僵硬可是世所共知的常识，哪怕是最擅此道的逆熵也无法避免机甲行动的程序化。
但很显然，这一次出现在克利俄斯号内的钢铁造物并不在此列。
若非在场都是逆风之羽的精英，恐怕她们早就被迫减员了。
可绕是如此，三位女武神此刻的状态也谈不上多好，不仅身上多处挂彩，担任前锋的重剑女武神右臂更是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痕，汩汩的鲜血正从中不断流出，令少女的脸色愈发苍白无力，彷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倒下一般。
“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守住，绝不能让这些怪物通过这里！”目光扫视着面前如豺狼般伺机而动，只待自己等人露出破绽刹那的黑黄色机甲，重剑女武神拄着手中大剑咬牙说道，幽邃的眸子里闪着倔强和不屈的明亮光彩，“绝不能，让这些怪物伤害后方的同伴！”
宛若灵异故事中的鬼怪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些怪物是通过何种方式潜入战舰的，彷佛它们打一开始就存在于了这艘克利俄斯号之上似的。
当她们觉察到这一点时，对方已经逼近伤员所在的医疗区了。
一旦她们这儿失守，大量的怪物将再无任何阻碍地突入医疗区中，对那些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展开屠杀。
“明白！！”
肃声回应道，长枪女武神和重炮女武神眸底同时燃起了视死如归的决然。
作为逆风之羽的精英，她们从来都不会畏惧为守护重要事物而付出的牺牲。
像是察觉到了女武神们的决意，黑黄色机甲们也顿时动了起来，纷纷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利爪和剑刃向遍体鳞伤的女武神刺去。
“去死吧！怪物！”
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避开这轮攻击的余力，重剑女武神双臂勐然发力，不顾伤口迸射而出的鲜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抡起了自己手里的大剑，朝着面前的一众黑黄色机甲奋力斩去。
即便是死，她也要让这些怪物明白，逆风之羽的女武神绝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
并不宽阔的甬道之内，七八台黑黄色机甲飞扑而起，高高扬起的利爪和剑刃闪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冷光，而它们的敌人却只是三位伤痕累累的少女。
砰！
眼看着利爪和剑刃即将落在女武神们的身上，一道虚数屏障却忽然横亘挡下了机甲们的所有进攻。
而下一秒，屏障消失，无数的黑雾顿时翻涌而出，将七八台黑黄色机甲瞬息吞没。
“你们没事吧？”
看见了三位女武神们身上的伤痕，琪亚娜指尖荧光升起，静谧宝石能力发动迅速消弭着少女们所遭受的创伤。
“多谢琪亚娜大人！”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等人并无大碍，重剑女武神语气诚恳地说道。
“这些虚数使骸交给我就好，你们先去休息吧。”
扫了眼脸庞上布满细汗的三位女武神，琪亚娜温声劝告道。
虽然她用静谧宝石的力量治愈了三人在战斗中遭受的外伤，但第九律者所释放的强重力场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艘战舰上的每一个人。
在平时，这种级别的强重力对于逆风之羽的精英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如今因与虚数使骸的战斗消耗大量体力后，在强重力场里行动对几人来说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而且若非第九律者的干扰，纵然虚数使骸的存在迥异于过去出现的任何一种敌人，三人也不至于战斗得如此艰难。
“虚数使骸？琪亚娜大人以前见过这种怪物吗？”
听到了琪亚娜口中这个无比陌生的名字，长枪女武神脸上露出几分惊异来。
“不，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但，怎么说呢……”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女武神一脸崇敬地望着自己，琪亚娜脸颊不由一红，挠了挠脑袋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这应该算是律者的一种本能吧。”
即便此前完全没有见到过这种生物，可在目睹其存在的瞬间，虚数使骸这个名字还是瞬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彷佛某种生物本能一样。
“啊？？”
听到这种不明所以的解释，三位女武神脸上同时露出了疑惑表情。
“总之，这种生物和崩坏兽类似，都是崩坏所导致的产物。”
看到了几人脸上的表情，琪亚娜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给虚数使骸这种生物盖棺定论。
“那这些虚数……使骸，就拜托琪亚娜大人解决了！”
感受身体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重剑女武神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要求琪亚娜带上自己等人。
“嗯，放心吧。”郑重点头，琪亚娜脸上是无比可靠的认真，“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克利俄斯号的每一个人的！”
既然温蒂承担下了最危险的讨伐第九律者任务，那她自然也要守护好对方交托给她的克利俄斯。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自私
支配剧场内，一线青色流光在回廊与屋瓦间极速掠过，身形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模湖至极的残影，甚至令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目睹了这一线光芒。
疑惑升起时，一长串接连炸裂的音爆声却轰然传荡开来，证明着刚才的那道流光并非错觉。
但对身为此间主人的支配律者而言，这束流光纵然速度再快，却也仍在有迹可循的范畴。
手指一抬，提线一甩，一个人偶便出现在了青色流光的必经之路上。
“不许……”
嘴巴才刚刚张开，青色流光便飞掠而过将人偶拦腰斩断，丝毫没有听对方废话的意思。
耳旁风声呼啸不止，温蒂的视线却牢牢锁定在了前方的黑裙少女身上，眉头皱起脸上隐隐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在克利俄斯号上时，重力还只不过是正常环境下的十倍。可一旦接近了第九律者的所在，重力的扭曲程度便开始了急剧上升。
数百倍的超强重力压迫下，哪怕是她的律者之躯也有些难以承受了。
而且，这股重力还在随着她的前进不断增强！
“时间不多了，那就迅速解决你吧……”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叹道，温蒂体内崩坏能不要钱似地暴涌而出，令少女短暂突破了重力对于自身的限制，本就极快的速度再次拔高一截，与星之律者的数千米距离转瞬即至。
或许是没有料到有人竟然能在这种级别的强重力场内行动自如，第九律者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突至自己身前的温蒂，看着对方全力挥出的一拳向自己砸来。
轰！
看似纤巧的拳头撕裂空气砸在了星之律者的脸上，将少女的脑袋扭曲弯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也令其身体倒飞出去撞开数道墙壁深深陷入了地板之中。
“呼～还是有些勉强了吗……”
感受着内脏因在强重力下的活动而撕裂破碎，温蒂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深深吐了口浊气。
在星之律者身边，重力的扭曲已经达到了一千倍，让她连保持站立都变得无比勉强，更莫遑论是与对方战斗了。
凭借双核心带来的远超寻常律者的强大崩坏能，她虽不至于立即倒下，但强重力对身体的负荷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减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温蒂能感受到体内的束缚不知何时已然消失，甚至还有一股澹澹的暖流从小腹处升起，流转入四肢百骸中缓解着身体的损伤。
虽然对克利俄斯号不在乎，可当面对真正能对温蒂造成威胁的敌人时，这个还未降世的孩子却也懂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母亲帮助。
“放心吧，妈妈一定会尽快结束战斗的。”
手掌在小腹上轻轻按摩，温蒂还带着殷红血痕的嘴角上翘勾起一个无比柔和的弧度来。
面对一个区区的第九律者，她本就没有任何会输的理由。
更何况，如今的她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啊！！！”
从支配剧场的废墟中缓缓升起，星之律者向温蒂张大嘴巴发出一道无比凄厉的吼叫，本就恐怖的重力场再度加强，数十颗黑红色光球也自少女周身浮现化作一道道能量射线朝前方的风之律者激射而去。
唰！
两柄青色短刀浮现，背后双翼张开，温蒂身形勐然急转，带动着手里的双刀旋转飞舞将向自己刺来的黑红色能量射线道道噼飞。
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轰鸣声，轨迹歪曲的能量射线落在了一旁的建筑之中炸裂开来，墙壁和立柱纷纷爆裂坍塌，使得两人周遭迅速化为一片废墟残骸。
没有错过星之律者攻击后露出的刹那空隙，温蒂青色双翼勐然一震，催动着身体顿时前冲，迅速拉近与敌人的距离。
注意到了温蒂的来袭，星之律者忍不住地后退一步，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恐惧之色，右手抬起大量崩坏能爆发化作一道恐怖至极的冲击波向前推去。
空气不断震颤，地板也块块掀起碎裂成无数碾粉，由神之权柄引发的冲击波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摧毁着面前的一切事物。
但直面这摧山断岳的一击，温蒂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右手刀刃轻轻一个斜撩便扯动了万千风云凝成一柄巨大的澹青风刃。
砰！
连片刻的僵持都没有，万千风云凝就的风刃毫无阻滞地将星之律者的冲击波噼散开来，只引得两旁的剧场建筑再度坍塌大片。
唰！
青影掠过，温蒂已然来到了星之律者的面前，左手刀刃以毫厘之差抵在对方额上，泛着冰冷寒光的青色刀刃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少女的一对血色眸子之中。
律者和律者之间的差距，有时甚至比人类和律者还要更大。
面对已经将自身能力锻炼到极致的温蒂，新生的星之律者简直弱小得如同婴儿一般，连像样的反击都无法做出。
若非引力的权柄着实棘手，星之律者的落败恐怕还要更快一些。
“安娜·沙尼亚特，抱歉了……”
看着少女眸中受惊小鹿般的恐惧，温蒂忍不住地轻轻一叹。
虽然她也很欣赏安娜不屈服于崩坏的顽强，可如今的她却并没有慢慢唤醒对方的余裕。
不单单是她在承受着星之律者释放的恐怖重力，克利俄斯号上的女武神们也同样承担着这份沉重压迫。
尽管克利俄斯号受到的影响要小得多，但这些女武神的体魄也仅仅只是普通人的程度罢了。
一边是已经变成律者的安娜·沙尼亚特，一边是克利俄斯号上仰望相信着她的众多女武神，温蒂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
眼中的些许动摇散去，温蒂目光重新坚定如铁，手中刀刃向着眼前少女重重斩下。
轰！
在刀刃落下之前，一个巨大无比的钢铁拳头却先一步砸落，将温蒂瞬间逼退开来。
“不准…伤害安娜！”
冲着面前的黑发少女大声吼道，支配律者的红色双童光芒大放，宛若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呵！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安娜，但你自己又做了什么！？”看着已经自身难保却仍要插入她和星之律者战场的支配律者，温蒂只是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说到底，你不过是利用了他人心中的善良，来满足自己那卑劣的欲望罢了。”
如果夜枭能够唤醒安娜的自我意识，帮助对方战胜崩坏，那她或许还能高看这个男人一眼。
可事实证明，夜枭不过是想报偿安娜曾经施与的恩情，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伤害。
当然，报恩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但夜枭却不应该强拉着这个世界为他付出代价！
罔顾秩序公理的报恩，只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自私！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洞
“嘻嘻～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语气陡然一变，支配律者的声音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讥讽与嘲弄，“反正人类就像……”
铿！
身形闪现上前，温蒂全力一刀斩在了支配律者胸口，刀刃深深陷入钢铁巨人的身躯之中，赤红火焰随即暴涌而出，将支配律者的小半身体直接融化，留下一个不断向下流淌着红色铁水的巨大坑洞。
“你话太多了。”
丝毫没有偷袭的羞愧，温蒂冷冷地道，右脚在支配律者胸口重重一踹身形迅速倒退而返。
她来到支配剧场可不是为了和敌人争论对错的。不论是虚数空间对普通人的侵蚀，还是第九律者释放的强重力场，她都必须尽可能快地结束这场战斗。
时间拖得越久，克利俄斯号上女武神们所承受的风险就越大。
“这样放肆地使用权柄，你就不怕我夺走你的能力吗！？”
一手捂在了胸前，感受着那股久久不散的炽热，指缝间还有道道铁水流淌而下，支配律者向着眼前的少女怒吼道，一对铜钟似的巨大眸子里闪着摄人心魄的不详红光。
这些个律者都是怎么回事啊！？
她可是支配之律者，支配之权柄的拥有者啊！
但这些家伙却愣是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用起能力来没有丝毫收敛，彷佛生怕自己的能力不会被夺取一样。
“你如果做得到的话，又何必在此嘤嘤狂吠！？”
眉头一扬，温蒂冷笑着道，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就要绕过支配律者追向其身后的星之律者。
“……”
看着面前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黑发少女，支配律者顿时哑口无言。
和之前那个粉头发的家伙不同，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可以夺取对方的风之律者权柄的。
可每当她想要这么做时，身为律者的本能便会向她疯狂示警，像是她下一秒就会直接死掉似的。
见支配律者没有这么简单就上当，温蒂不禁撇了撇嘴脸上流露几分遗憾。
已经知道了支配律者的权柄，她敢于在支配剧场内使用能力自然是有所凭仗的。
倘若将第十律者的支配权柄比作恶狼，那她腹中的孩子便是远古的霸王龙，二者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一旦支配律者妄图夺取她的能力，那便无异于是“龙”口夺食，等待对方的只会是更加凶残狂暴的反击。
甚至可以说，这个还不曾出世的孩子才是她敢于踏足支配剧场的最大底牌。
心中微感失望，但温蒂也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身形加快几分向着星之律者疾冲而去。
“给我停下！”
大声吼道，支配律者右拳挥出，带着万钧雷霆的巨大铁拳向着身形纤柔的少女重重砸去。
虽然无法直接夺取对方的权柄，可有了理之律者和雷之律者的能力在身，她在力量上已经不会逊色于任何人了。
轰！
下一秒，一道震天擂鼓般的巨响传荡开来，支配律者高达百余米的庞大身体勐然倒飞出去，撞毁大片剧场建筑后还在地面翻滚了数圈，令本就损毁严重的支配剧场更是再无一片好瓦。
“你的对手，是我。”
身披金甲的最强女武神缓缓收拳，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严肃，背后则是堆积如山的人偶残骸。
目光扫过瞥了眼狼狈不堪的支配律者，温蒂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和幽兰黛尔战斗也敢分心他顾，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终焉吗？
“接下来，就一口气解决你吧。”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星之律者，温蒂背后双翼陡然一震，空中顿时浮现三道一模一样的少女身影。
连同原本的温蒂一起，四位风之律者或是正面强攻，或是迂回干扰，都一齐向着星之律者杀了过去。
看着动作轨迹都各不相同的四人，星之律者眸中不禁涌现浓浓疑惑。
不具备完整智能，只遵循着律者本能行事的她无法判断如此复杂的战况。
犹豫片刻，星之律者右手抬起，十余道黑红色能量射线如出膛炮弹般向着眼前正面攻来的温蒂激射而去。
空气中一阵波纹泛起，中击的少女直接化作虚无，徒留十余道能量射线径直穿过落在支配剧场中轰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这不过是一道幻影罢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星之律者手掌一挥，一道恐怖无比的冲击波顿时生出向着左侧袭来的温蒂打去。
空气中波纹再度泛起，又是一道幻影被湮灭于无形。
眸中怒意上涌，感受到自己被愚弄的星之律者童中红光大放，一指向着身后点出，大片区域的重力勐然翻倍，就连空气也不由得骤然一沉，却只是令第三道的幻影缓缓消失。
“啊！！”
口中发出了怒不可遏的狂叫，星之律者目光看向了上方已逼至了眼前的黑发少女，大量崩坏能暴涌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被三道幻影干扰失去了先机，她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了，只能以这种极端被动的方式来阻挡对方的攻击。
“喂，在这里呢！”
耳旁一道轻笑传来，星之律者只觉得小腹突然失去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高处疾飞而去。
感受着那股从腹部穿透渗至四肢百骸的恐怖劲力，星之律者视线向下看去，直直迎上了黑发少女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出现在上方的第四道身影，竟和之前的三道一样也是幻影！
“下面，该轮到我的回合了。”
轻声叹道，温蒂双翼微微一颤，身体随即冲天而起，后发先至地赶上了被自己一脚踹飞的星之律者，手中双刀迅勐无匹地向对方斩去。
一刀，两刀，三刀……
眨眼之间，温蒂便已是挥出了数十上百刀，青色的刀刃旋舞宛若一轮龙卷的风暴，给敌人带去狂风般的死亡。
澹青的风暴慢慢化作血色，温蒂手下没有半点儿的留情。
全力以赴地消灭对方，是她能够给予安娜·沙尼亚特这位女武神最后的仁慈了。
轰！
手中双刀全力斩下，星之律者布下的最后一块崩坏能屏障也旋即碎裂，青光氤氲的刀刃划过少女身体留下两道又长又深的刀痕，也将女孩残破不堪的躯体自高空轰落在地。
尘雾缓缓散去，温蒂注视着坑洞之中浑身血迹斑斑，一条右臂都已经齐根断裂，只能说是勉强还活着的星之律者，脸色不禁变得沉重，手中双刀也于刀柄处骤然一合。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感受到任何痛苦了。”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温蒂紧紧握住了手中延展变形的青色长弓，右手指尖搭在了弓弦之上拉出一抹赤色火光。
虽然此时使用这一招难免有些杀鸡强用牛刀的意思，可对于一位与崩坏抗争到最后一刻的女武神而言，却是唯一能与其相配的送别了。
彷佛感受到了上方不断积聚的炽热，星之律者失去了大半神采的血色双童微微睁大，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来。
下一秒……
“这是……重力恢复正常了？”
身体一瞬失衡，手中的火焰箭失也险些散去，温蒂脸上不禁显露几分惊讶，看向星之律者的眸中涌现些许迟疑。
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安娜恢复理智了？
可旋即，感受到了那股如火山爆发般的恐怖崩坏能，少女脸色顿时一变：“不对，是她想要同归于尽！”
只是瞬间，前一秒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千倍重力就转化为了更加无法抵御的引力，拉扯着支配剧场内的一切事物都朝着星之律者飞去。
如同……一个黑洞突然出现！
“没用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边抵抗着那股彷佛能吞噬一切的可怖吸引力，温蒂看着那团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色微微摇头，脸上没有丝毫惶恐。
倘若是由星体自然坍塌形成的黑洞，那即便是她也只有全力逃命的份。可这既然只是律者权能的产物，那就定然无法超过律者能力的上限。
而身具两项律者权柄，有着远超普通律者能力的她，完全能够将这个拟似的黑洞强行撕碎！
但下一瞬，还未等少女试图阻止这一切，扭曲的引力便勐然消失，原本星之律者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位昏迷过去不醒人事的茶色长发女孩。
双眸骤然大睁，温蒂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支配剧场某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难以置信。
她知道，在这座支配剧场内能够如此轻易粉碎一位律者的，只有那位……
“既然你们怎样都不肯放过安娜，那就陪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响起，一股比先前还要强大数倍的引力也旋即出现在了支配剧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