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 告别
“已经确认,“猎影者”三十七人,亲卫队四人,戴蒙一人。敌方所有的战斗力都在这里了,就在我们曾经的那个基地的废墟里,他重新改造了营地,建造了一座三层的半掩式基地,并以那座信号塔为中心,盖了一座六层的铁板楼,就像个金字塔。”
“嗯,继续保持安全距离监视,我们大概三天之后抵达。”
“三天?参战人员的伤势没问题吗?”
“这是来自双边的压力,一方面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掉稳定各方,另一方面,书文和大姐她们,都担心迟则生变,哪怕是强迫自己,也要抓住这个戴蒙失去了外神这种力量的timing,根据熙念的预测,最多再要半个月,戴蒙就能可以再次降神蓝星本土的旧日支配者,当然,前提是他能。”
“我明白了,我继续进行监视。”
——放下了联络耳机的零玖坐在用以监视的山崖洞窟里,此处视野开阔,距离戴蒙的营地足足一公里。
蓝星公历2020年八月三日,距离与零玖约定的日子还有两天。
瀑布旁的溪流里,结束了上午训练的林书文穿着内裤,在溪水中轻缓地仰卧着,疏解着身上的疲倦。
相较于劳累与疼痛,对此时的林书文来讲,这些已经完全麻木的东西远不及疲劳与困乏。
“哈~”
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林书文游向了岸边卧着的狼王,将头放在了他身侧的皮毛上,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
“嗷~”
狼王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林书文的鼓膜,他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在不知觉中被移到了河岸上,他直起身,迷茫地扭头张望着四周。
最终,他看到了一个支火烤肉的背影。
处于少年的心性,林书文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一句打油诗:“山上一缕烟,所里做神仙。”
“嗷~唔……”
身后的狼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林书文将手伸向狼王的喉咙,像撸一只大猫一样挠出了十分可爱的呼噜声。
“你醒啦,肉还要一会儿,“留情”他们去拿主食和喝的了,我记得你好像是,不吃辣?”
兰茹欣盘着腿坐在草地上,身边是码得整齐的干柴,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
毕竟不是男人,就算已经大汗淋漓,兰茹欣也不能像林书文那样直接光着膀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书文继续仰靠在狼王身上,右臂搭在额头,眺望着头顶上这片湛蓝美丽的天空。
“赶赴决战的人选决定了,我,鸢姐,你,落烟,“留情”,文羽,柳夜萧。”
“嗯,根据零玖的情报,我们将要面对的普通“猎影者”有三十七人,四个亲卫,一个戴蒙。”
“阑心建议要加入那些主动请缨的八十六名普通战士,你的意见呢?”
“驳回,考虑到戴蒙的能力都是与亡灵相关,以及“猎影者”和普通战士的实力差距,我并不赞成这种单纯地送死对策。”
林书文摸着狼王的后背,看着它惬意且悠然地打着哈欠,面无表情地分析着。
“你现在,在不造成更多负担的情况下,能干掉多少个“猎影者”。”
“如果以当初在学校里遇见的那几个作为标杆,在突袭的情况下我花不了三分钟。”
林书文从影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夏季作战装,一边穿一边回答着。
“实话吗?”
“实话,不过代价是,我会以一种半虚弱的状态去对上戴蒙。”
绑带,挂设备,安装面罩,调试数据,从进入到虚山之后,林书文至少换了五套这样的制服。
这套还是在恢复通讯后,由外界传送过来的补给。跟随着这套制服一同传来的还是有熙念的亲笔信,以羊皮纸做底,在默念完最后一个字后就直接融进了林书文的身体,帮他压下了至少两级的疼痛。
没错,在接受最终的治疗和休养之前,林书文一直都在忍受着远超常人忍受等级的疼痛,只不过由于哀伤和麻木,他渐渐地“适应”了这种“感觉”而已。
那些在他身体上凸显的烧痕,其每一条,不,他的整个身体,包括经络和血管都在疼痛着,相当于他以这样的代价换来了自己仍能作战的状态。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可以替你拖住这些家伙们,以及那四名贴身护卫,我们就不需要再额外增加那些普通的战士们了,对吗?”
“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增加那些普通的战士。”
林书文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无奈地苦笑,然后否定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不过,那是做不到的。不论是从整体战局还是他们个人的倔强,我们最终都会被迫额外加入这群人。”
不远处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兰茹欣铺好吸油纸,从架子上将这一支足足三十斤的羊腿拿了下来。
摆着盘子,继续和林书文交谈着:
“就让他们打打牵扯吧,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进入到战场,就一定会出现死伤,唯一不让生命逝去的方法,就是不去杀戮。”
兰茹欣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但我们这样的人,就不用关心这种麻烦的事情了。本身就是个杀人犯,那天被人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至少要在死前,尽可能地去多做点有价值的事情,为了追逐效率而苟活下来,偶尔也是必要的,不是吗?”
林书文看着自己烧痕密布的手掌,轻松地笑着。
在兰茹欣眼里,这个笑容已经在代表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当一个人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之感,他除了活不长以外,还容易自己毁掉自己。
但目前只是个信号,而且由于林书文的本性和身周人们的关照,他虽然逐渐在往极端偏移,但还不至于需要额外的心理治疗。
虽然拥有着这样强悍的力量,但同样沉重的代价和对那些珍视之人的无能为力,以及海德拉这样的强敌带来的压力,林书文非但不存在自负心理,反而会有可能因为这些破格存在而陷入某种自卑。
比起未来不确定的麻木,现在林书文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他因为自卑而演变出的自我牺牲性格。
不希望看到珍视之人受伤而选择无条件牺牲自己,那份温柔与善意所对立的恶意,并不是针对他人,而是针对他自己。
“那么,你会因为什么事情苟活呢?”
“为了更好地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会苟活到下一个珍视之人受伤之前。”
林书文抬手跟赶来的许风等人打了个招呼,这次的聚餐除了他以外,全部都是“梧桐”幸存下来的众人。
这些人里,除了许风之外,都将作为决胜的战士走向决战的战场。
兰茹欣也停下了交谈像没事儿人一样变回了曾经的大姐头模样,开始张罗着众人开酒吃肉。
一切,都像是刚才的交谈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小时后,做完最后一本抚恤账目的叶阑心揉着眉心,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桌子边开着的柜子里,摸着压缩饼干与矿泉水。
“嗯?好香……”
几乎是被握住手掌的同时,叶阑心终于闻到了一直飘在房
车里的肉香味。但从手背上传来的伤痕触感没有让她第一时间扭过头。
“辛苦了。”
“嗯。”
“要不我来喂你?”
林书文向前俯身,将身体维持在叶阑心的左肩左上方,开始单手整理着桌面,叶阑心下意识地不想去看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但最终,扭到右边的头还是转向了左边。
泛红的脸庞,参杂着酒气的味道,遍体的伤痕在叶阑心的眼里多了一种残病的美感,配合着那一直温暖俊朗的面容与表情,她的脑袋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
看着林书文的脖颈与锁骨,再看了眼合上了的房车门,叶阑心微微张开了嘴唇,妩媚的舌尖轻扫过齿间,仿佛顶住了猎物的野狼。
终于,林书文整理好了桌案,将手中端了许久的托盘放下,作势准备起身。
“哈唔!”
左臂穿过林书文的右肋,右臂绕过林书文的右肩,张开的小嘴抓住了爱人的锁骨,带着独占与贪婪的咬吻游离在林书文的脖颈间。
在接吻上,吻脖颈代表着独占,吻锁骨则是代表着**。
肩带,已经在主人的剧烈运动中滑落到了光滑的肩膀下。
“阑心。”
“唔……”
“阑心。”
“嗯……”
“饭,就要凉了。”
虽然上面与下面都已经接近了极限,但林书文被悲伤与痛楚强化过的理性还是锁住了他的身体。
“……”
叶阑心的动作明显一僵,被挤压扁的曲线开始回收,最终依依不舍地从爱人的身体上离开。
“你喂我。”
“好。”
从影子里拿出一把椅子,林书文坐到叶阑心的身旁,操起刀叉筷勺,开始像丈夫一样给撒娇的妻子喂饭。
“让那些人跟着零玖,打打掩护就行了。”
“嗯。”
“我直接冲最高层的戴蒙,鸢姐和兰茹欣解决完那三十七个“猎影者”后,就辐射到与那四个亲卫作战的落烟等人。”
“嗯。”
“我身体已经恢复到“獬豸”那会儿的程度了,没事的。”
“……”
叶阑心没有认同爱人安慰的话语,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推开了林书文的双臂,轻轻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失去了母亲的她,如今可以撒娇的人,只有自己的姐妹,以及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这次也因为自己,而伤痕累累。
“真的,不可以吗?”
这是一句双关语,一指让那些普通的战士参与到直接战场,“保护”他们,二指,在这个只有彼此的空间与时间里,用自己的身体去弥补爱人的伤痛。
“你不需要弥补,也不需要愧疚。所以,不可以,现在,不可以”
第一个不可以回答了第一层意思,第二个不可以回答了第二个意思。
“那,抱紧我。”
侧坐在爱人的腿上,叶阑心将双臂收在胸间,枕在了爱人的心脏上。
林书文紧抱着怀里的爱人,走到了房车深处的沙发旁边,仰躺在了垫子上。
“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也会对其他男人这样吗?”
“我会,而且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
“是谁呢?”
“一个曾叫林书文的灵魂体。”
叶阑心揽住了林书文的脖颈,将脑袋放到了他的脖颈前,轻咬着。
“如果真到了那天,记得在孟婆的摊位前等着我。”
“嗯。”
第两百五十二章 苗头
“千和。”
“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你坐在这个法阵里就行。”
“谢谢。”
“但在你进去之前,让我做一件事。”
“嗯?”
——千和握紧了拳,结结实实地夯在了林书文的脸上
“好久不见,我的弟子。”
空旷的时空里,魔女熙念背对着林书文的意识体,抬头仰望着这个空间之外的穹宇,无数代表着某种存在的光球倒映在她古井无波的瞳孔之底。
“怎么样?千和那一拳对你来说不至于喊痛吧?”
熙念嘴角带笑,拄着法杖转过了身,终于正眼看向了林书文。
由于是意识体,所以在这个空间内的林书文,身上并没有电击烧伤的烙印。
“是关于熙念师傅你的事情吗?”
林书文环顾了一下空间外密布的光球,双腿伸直,右手捂着心脏,左手手掌朝上,伸向眉心正对的上方,随后深深地向着熙念鞠躬,让指尖挨着地面,停顿数秒后站直身体。
这是属于熙念传承的神秘学派的标准敬师礼仪。
“嗯,上次帮你救那个被术式撕裂的女孩的时候,由于期间链接的突然中断,我受到了反噬,因为我和千和的魂结,他几乎同时知道了这一切。”
熙念将手中的魔杖轻磕了一下地面,一副第一人称视角的画面出现在了这个空间里,在那个画面上,是从宇宙看过去的蓝星全貌。
在一般人的眼里,没有任何异样。
“你看到了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那层灰雾,没错的,就是她!”
在林书文的“眼”中,一层薄薄的灰雾正勾勒着难以名状的术式,紧紧地包裹住了整个蓝星。
没错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就是“混沌”的外神,奈亚拉托提普。
“你砍向海德拉分身的剑气在过程中被那团灰雾类似的存在裹挟,如果没有它的指引,仅凭这一道剑气不至于将海德拉的那个分身的人格彻底地搅碎。”
熙念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在现实中,那里正挂着一个银质的钥匙状十字架。
“而那团灰雾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她随后就占据了海德拉残躯的能量,填上了这个包围网的最后一块漏洞。”
“这个包围网的又是为了什么?“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因为仅仅是观测到这层包围网,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过,目前的观察来看,按照人类的理解,应该是一种“名片””
熙念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在前辈们的记载中,奈亚可以无视各个星球的规则自如地以“本土生命”的方式玩耍,在我们蓝星的历史上,奈亚唯一干涉的一次就是数百年前的那场世界大战,那是她的玩耍。”
轻皱了下眉头,她现在怀念过去已经不会产生晕倒那么严重的反应,但那毕竟是逼得她封印自己记忆的阴影。
“曾有一些记载表示,包括那次世界大战的全程的时间段里,“有灰雾聚于天际,人皆烦躁嗜血善战,浪人尤甚,一时妖孽四起,天下大乱。””
“外界目前,是什么情况?”
林书文按了下肩膀,稍微舒缓了下僵硬的脖颈。现在在外界,他可是如同一尊石像一样直背坐着。
“一切如常,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等这边结束后,你还会有活计。”
“我明白了……熙念师傅。”
“我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你,这件事触及我自己最深处的秘密。”
林书文想要询问的是这空间之外的情景,根据克苏鲁神话记载,外神优格索托斯的著名印象之一,就是无数结合在一起的光球。
而且,此时在林书文手腕上的那个纹路,在他无数次重组身体之后,仍保留着。
这绝对代表着某种秘密。
“至少在这次事件里,不会再有其他存在再来干涉你们了,除非你们将时间拖长,让某些存在成功找到你们。”
熙念执杖画阵,开始做起了返回的准备,林书文重新站直,向着自己的师傅行礼。
“活着回来,这是我对你的硬要求。”
“是,熙念师傅。”
白光逐渐闪耀,熙念凝视着逐渐被光明遮蔽的林书文,拉了下魔女帽檐,握着法杖的手不自觉地开始了掐诀。
“无需祈祷,此为逾越之举。”
熙念的双瞳在祈祷的瞬间化作了无数光球闪耀的星空,吐露的声音仿佛是这整个时空的轰鸣。
将时间拉回到海德拉分身被消灭的六天后,蓝星公历2020年七月二十二日。
天都仅次于万民楼的接待用酒店里,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在她的身后,金发碧眼的“修女”正为她梳理着银灰色的及腰长发。
这里是格兰国的交流使团所使用的楼层,这所房间里的登记姓名,是格兰国宗教协会的修女代表:艾比嘉尔·威廉洛斯。
根据前台接待人员的记忆,接受艾比嘉尔照顾的小女孩,是今天刚刚办好神州国国籍的格兰国王室旁系之女,其父母在三年前逝世,是当今格兰国名义上女王的重外孙女。
为了避免王位纷争的迫害,在女王与本人的双重要求下,神州国特许其加入神州国国籍。
这次的交流团,就是将她完好送往神州国的掩护。
娜娅·伊丽莎白,那是这名小女孩的姓名。
“咚咚咚。”
“什么事(格兰语)”
“令人尊敬的魔女大人,我们诚挚地祈求您,请将娜娅公主还给我们!(格兰语)”
“准备好我想要的东西了?(格兰语)”
“是!是!已经按您的要求安排完备,银行卡和各类证件已经放到了门口地面上,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希望!希望您!(格兰语)”
“退到饭店大堂,然后,十分钟后再来。(格兰语)”
“退后!退后!(格兰语)”
房门外很快便没有了声音,金发碧眼的修女俯下身子,在娜娅公主的耳畔轻轻地告别,随后,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化作了深蓝色的光蝴蝶,带着门外的东西,一同消失了。
十分钟后,再次赶来的王室亲卫队毫无阻拦地打开了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梳妆台上的银发少女。
娜娅双目空洞,喉咙中的声音是低哑的数数声:
“六百(格兰语)”
最后一个数字轻轻吐出,娜娅直接侧倒向了地面,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事后,试图将娜娅带回格兰国医治的亲卫队们遭到了国内与神州国的制止,根据神州国法律,在一般情况下,任何非直系亲属无权在未经过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神州国公民带离本国。
这只是个借口,其本质,是关于格兰国皇室,格兰国政府,神州国,以及幕后的黑手雄鹰国之间的政治博弈。
最终,娜娅在昏迷后的第六天,也就是蓝星公历2020年八月四日晚苏醒,随后便参加了由神州国政府第二天的晚间新闻采访,正式宣布自己
将作为一名普通的神州国公民在神州国生活,并将在一年的时间内暂时寄宿在一个神州国的普通家庭内。
在经过娜娅的挑选之后,她将寄宿的家庭选为了神州国仅排在富豪榜两百三十四名的商人,刘瑜的家庭。
没错,这个刘瑜,就是和儿子刘锦航一起“参观过”内战的那个商人代表,在全国的富豪榜排名两百三十四名的商贸企业帆航的掌权人,资产数亿。
原本,仅凭这种实力远不能让刘瑜父子当上这个所谓的商界代表。但由于神州国政府刻意的对外隐瞒,其他参与竞争的大佬们纷纷退出,认为这个所谓的高科技作战演习不值几千万。
但刘瑜与其他想要前冲的企业则用数千万的代价赌了一把,换取了商界代表的名额。
从结果上来看,这笔买卖不仅不亏,反而十分的赚。在那里建立的人脉与人气让刘家的企业获得了更多的发展扩宽,但仍被排名一百一十位的云家狠狠地压着。
同为本部在新州市的企业,虽然主攻商贸的刘家与主攻酒店的云家在产业上并不冲突,但由于云家掌舵人云墨靠着与神州国二把手表兄弟的关系,云家十分肆无忌惮地在新州排挤其他企业,当起了地头蛇。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个以高风亮节为特点的二把手云洛根本不屑于参活这种事情,顶多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时机到了,他们完全可以找到推翻云家的机会。
而对刘瑜来讲,此刻这名“逃难皇储”寄宿自己家这件事,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是自家那傻小子追求对方这么简单的原因,而是舆论炒作。
这么一个具有政治分量与舆论影响力的存在选择在自家寄宿,其带来的涵盖各阶层的机遇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
无论是别有用心的“达官贵人”为他们的儿子套近乎,还是各方势力希望以此为主进行商业合作,可发挥得方面可以说大了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瑜甚至在深夜拉起了自己的儿子去酒吧包场,随后父子俩就听从自家灵媒的指示去祭拜祖坟和其他各路神仙,前前后后贴了百来万。
周围同行都笑他们小人得志,冲昏了头,但刘瑜和刘锦航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铺路。
自家灵媒指示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只有小部分是属于“感谢”,更大的部分,则是这一句:
“待到贵人再临日,备船助行大事成。抓住,抓住啊!”
关于这个贵人,父子俩反复分析后,将重点放到了“再临”与“大事”这两个词上。
一直到八月六日,银灰色头发的娜娅公主在到来之后,直接提了一个让父子俩心跳加速要求:
“我想要住到新州市,可以吗?(格兰语)”
“大事”与“新州市”,刘瑜父子扭头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兴奋。
但还没完,当到达新州市七二区的别墅之后,整理娜娅小姐的物品时,保姆们发现了数副素描画,其上,画着一只似麒麟的独角异兽。
刘锦航第一时间就从描述里认出了这个异兽的原型:
獬豸。
他马上与父亲一起前往天都找那名灵媒师,但当他们赶到时,灵媒师已经以一种受到某种刺激的模样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死亡。
虚山内,林书文,兰茹欣,“留情”,文羽,云落烟,柳夜萧,风许鸢总计七人,带领着六十多名普通的“影杀”战士,来到了戴蒙营地一公里外的山崖上。
与等候多时的零玖成功会合。
第两百五十三章 鳞的余音
“这是我对你的一个善意的提醒。”
“什么?”
“不要随意地使用“暗”的力量,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如果你想要干掉那个家伙的话,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为什么?”
“如果你想死我也不拦你,别忘了,你还要留余力去对付你们头顶的那个东西!”
“我知道了。谢谢,“思”。”
“我们只是利益一致而已,别忘了。”
——距离开始行动,还有十分钟。
“通过检测,这个金字塔型营地里的大部分成员都聚集在第一层,可以很直观地看出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各只有一个或两个人型的热源。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剩下的五个亲信了。”
讲到这里,零玖扭头看向了擦拭镰刀的柳夜萧,后者左边的瞳孔恢复到黑色,用编号为玖柒的人格开始讲解曾经的同伴们。
“根据那次的对抗,剩下的亲信严格来讲应该算四组,一个是全身机械改造的零叄,使用的材料不但是某种质量极高的合金,还被附上了各种术式,他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心脏或者电池,唯一便携的破坏方法就是击碎他的头颅,将其中包裹的脑部毁掉。”
“是完全密封的吗?”
文羽开始了提问,从戴蒙的角度来分析,在知道己方底细的情况下,他大概率会将这种克制自己的铁疙瘩分配给她。
“未知,不过我他曾经挨了我一拳,胸口和两个小臂可以作为突破口。”
依靠着山洞岩壁的林书文放下了按着太阳穴的手,回忆起当初见到戴蒙时的场景。
“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一个全身带电的家伙,也是正面扛了我一拳,两个手臂基本算废了,如果遇到了,也可以从这上面寻找突破口。”
说罢,林书文便将话语权交还给了柳夜萧,自己继续低头在脑海里与异神“思”对话。
(不要自负啊小子,按照你现在的状态和对方这一个月修养强化过的家伙打,也要废点时间呢。)
(但如果我用“暗”的力量的话,不就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了吗?)
(如果单纯地“暗”元素的力量你倒是能用,但为了保护重伤的残月,这部分的力量有六成都分给她了,至于说外神的那部分力量……)
(被无瑕之凰给暂时封印了,果然妈妈说的都对,投怀送抱的女人,都不能信呢……)
林书文轻轻地苦笑了一下,那天在无暇之凰创造的空间内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空白,包括触感和记忆,唯一能回忆起来的,除了昏迷前的交谈,就只剩下了一段被封印的感觉。
(毕竟你潜意识里希望以这个星球的生命生存下去,在这种前提下,你归这个星球的规则,那个无瑕之凰的管辖。不过那也只代表着你暂时无法达到外神级别的力量罢了,芥纳粒子和龙化你还是能使用,只不过要等到至少半年后。)
识海里的“思”俨然一副老妈妈的模样,仔细地对自己逞强的孩子打点着,在它漫长的存在时间里,所照顾的那些刚刚觉醒人格的法则们,都不是省事儿的主,自然,它也就习惯了。
(小“影”和你还没有缔结魂契,这可能是个大隐患,现
在想想,你的那把叫“血鳞”的剑,真的挺可惜的。)
(你知道她?)
(我可是围观了她和你缔结魂契啊喂!在小“影”身体里时还被狠狠地砍了好几剑,你这家伙不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啊混蛋!)
“思”突然情绪化的吐槽让林书文明显一愣,但想到了什么的他马上追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小鳞她能复活吗?!”
“嗯?!”
下意识喊出声的林书文在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他面带尴尬地道了个歉,随后便一个人走出了山洞。
(可以吗?)
林书文盘坐在山崖的边缘,在他的正前方,戴蒙的营地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一样,看不到任何的动静与生机。
(为什么,你会认为她可以复活呢?)
“思”在回答之前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在最近,准确说是苏醒之后,我再一次地感觉到了与小鳞的魂契,但因为若隐若现,我一直都将其当作错觉和幻觉。)
(那为什么不继续将其当作幻觉呢?你的理性不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嘛?)
“可是!小鳞她是消失的,被某种吸力给……”
(林书文!)
语无伦次的林书文被识海中的怒喝声震醒,他双目含泪,无神的张望着前方,双手若有若无地在面前摇晃着,仿佛在寻找着某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我……”
(你现在应该抓住的剑,是小“影”。)
黑屋从林书文身下的影子里弥漫而出,他将手伸进影子,握住了“影”剑的剑柄,将其拔了出来,横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噌~!”
剑身传来了一声愉悦的剑鸣,林书文挂上了温柔的微笑,伸手轻抚着“影”剑冰凉的剑身。
(吾主呦!)
“唔……”
熟悉的呼唤声又一次回荡在了脑海里,林书文用手捂住了左半张脸,属于血鳞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吾主吾想吃糖葫芦!)
(吾主,吾永远都是汝一人的剑)
(吾主!)
(吾主哟……)
“小鳞……”
自从苏醒后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魂契,林书文几乎每天都会想起曾经和血鳞在一起的日子。他试过用沉浸在诸如练习,做饭,疼痛之类的事情来减弱这种感觉,但最终都只能暂时地将这种感觉狠狠地压了下来。
一到某些时候,这些回忆就又会重新上浮,再次折磨着他的心智。
在觉醒微弱外神力量之前,他感觉不到魂契,所以这份痛苦逐渐随着周围人的开导慢慢平静了下去,就像是亲眼见到尸体的亲人,彻底的绝望过后就是被时间抹掉的刺痛。
但如果某天,你在街上偶遇了某个人,他和你死去的亲人十分地相像,他的小动作和行为习惯让你异常的熟悉。
你大概率,会因为这突然“露出蛛丝马迹的真相”而陷入新一轮的疯狂,相较于彻底地绝望,这种若有若无的希望才是最令人疯狂的致命毒药。
更何况,在林书文反复的回忆里,血鳞只是被吸
进了时空裂缝,而不是彻底地魂飞魄散,尤其在得知并接触了了芥纳粒子之后,他对血鳞依旧活着的现实开始有了嗑药一般地信任倾向。
“书文。”
“师傅……”
风许鸢的呼唤声让林书文直接从地面上站起,以极快的速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有什么事嘛?”
“没事,距离天黑还有五个小时,我想跟你聊下天。”
风许鸢拍了下林书文的肩膀,和他一起席地而坐,看向了他手里的“影”剑。
“你在想她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你。”
“不,是小“影”这孩子告诉了小“辉”,小“辉”有告诉了我。”
“抱歉啊,小“影”,我……”
林书文的神色再一次黯淡了下去,他抚摸着手里的“影”剑,指尖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嘶……!”
他转过手,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他中指指肚的伤口处向外渗,那是一个很干脆的剑伤。
“这孩子生气了,她问小“辉”,为什么她深爱的主人不能爱她。”
风许鸢平和地嗓音就像春天的燕啼,温润地转述着两个剑灵的谈话。
““影”……”
“小“影”刚才跟小“辉”说,主人一定要编花言巧语来哄她了,这次没十句八句不会原谅他!”
“哼……”
林书文哼笑了一下,随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用仍在流血的手指抚摸着“影”剑的剑身,轻声地说到:
“如果我向你许诺,今生除了你和血鳞之外不再使用其他的剑,你会原谅我吗?”
“噌?!”
“影”剑和“辉”剑同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风许鸢伸手握住了不断拍打着自己锁骨的“辉”剑,温柔地转述道:
“小“辉”她让我告诉你,还要加上她,但小“影”这孩子没说话,急得小“辉”蹦蹦跳跳得。”
(啊~果然在占有欲这个层面上,所有的雌性都是一样的,不过小“影”和小“辉”是一剑同体,你是小“影”主人,某种程度上也同时是小“辉”的主人。)
“思”适时地做出了解释,林书文手下的“影”剑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似乎是在责怪“思”多此一举。
不过,也只是闹别扭的程度,在风许鸢手中跳动的“辉”剑已经停止了焦急。
“血鳞,小“影”,和暂时寄放在我这里的小“辉”,这三把剑将成为书文你这一存在的永恒的佩剑,我交给你的剑招是双剑,也是单剑,当我解决完拦路的敌人后,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到你的身边。”
“嗯,我会为这一切画上句点,师傅的份,血鳞的份,云飞的份,叶家的份,“影杀”的份……我会遵守誓言,将戴蒙抹消在这个世界上。”
林书文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最冷血的话语,他的手指继续在“影”剑的剑身上游弋,脑海中血鳞的声音与景象逐渐浓缩在了某个角落里,被代表着“影”的黑色剑气轻柔地包裹着。
似是掩盖,却又好像是在“孵化”。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第两百五十四章 入阵
蓝星历2020年八月六日,凌晨一点,普通战士共计六十五人集结在距离敌方营地三百米处,在零玖的指挥下对戴蒙的营地发起了掩护性进攻。
我方保持守势,以三十人作为主火力进行正面压制,其他成员则以小顾精锐的模式,进行多方位侵扰。
同时,由“白凰”,“风”,“蝶”,“留情”,“鸢”,“焰”组成的猎头队伍分别混入进这数股侵扰部队中,伺机侵入营地核心。
最终,六人成功就位,“鸢”留下指挥参与掩护的三十三名普通战士,剩下五人成功突入敌方主帐。
——“影杀”任务日志
堆积的铁箱,报废的车辆与器材,以及七零八落的垃圾和电子元件,以及正中央从地面上缓缓站起的佣兵。
肉眼可见的电流在佣兵的身体上流走,叄侕转过头,回望了眼身侧被黑色刺棱吞噬殆尽的钢床碎块,摸了下嘴角的血迹。
一层的天顶,一盏由各类触手扭在一起的灯饰散发出诡异的光芒,那淡紫色的光辉逐渐扩散,慢慢地将整个一层笼罩了起来。
“呸!果然还是不想跟你对上啊,黑色的怪物。”
叄侕向地面上唾了一口血沫,看着身边地面上被强光逼退的影子,咧了下嘴。
“偷袭,不留活口,一身黑,见不得人,越看着你们,我就越觉得你们才是邪恶。”
光线越来越大,所有人的耳机或者意识里都响起了留守营地与外围的千和母子俩的声音:
“快站在一起!这是定向转移!”
“那么,好好被正义的光打败吧,邪恶的小怪兽们!”
光芒终于达到了干扰视线的程度,柳夜萧略显绝望地看着这个没有认出自己的“同伴”,随后扭头看向了林书文,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林哥哥!!”
“别死。”
光芒夺走了视野,渐行渐远的声音终于被虚无搅成了碎片。
当触地的实感重新从脚下传来,红瞳的柳夜萧第一时间将镰刀劈向了前方。
“吼……”
一个浑身燃烧的豹兽低吼着消散,其原本身处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张一分为二的符纸。
“对不起,竹他总是心急。(外洋语)”
“不管是刚才还是接下来,都请去死吧,姐姐。(外洋语)”
身着标准符术师服装的少年少女深鞠一躬,极富有外洋国特色的“礼仪”让柳夜萧挂上了阴冷的笑容。
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看似习以为常的“礼仪”都只不过是一种虚伪,她所遇到过的,死在她镰刀下的外洋国生灵,都是在用这种“礼仪”掩盖自己的本性。
或残暴,或阴狠,或虚伪,或狡黠。
好不掩盖杀意的少年符术师挥动着手臂,和刚才相似的式神们低吼着冲向了柳夜萧,一个豹兽一个鹰兽。
“另一个我!”
“啊~啊,我知道!”
柳夜萧挥镰横扫,斩杀了两个式神的镰刀爬满了青色的纹路,直接顺着势头向柳夜萧的身后扫了过去。
“阵!(外洋语)”
“咣~
!”
撞击向重物的声音回荡在整栋楼层之间,那个本应在后方操使式神的少年符术师横臂撞镰,刚刚一击斩断式神的镰刀“卡莱尔斯杜琳”,仅仅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不及破皮的白痕。
“吼!”
来自身后的疾风与兽嚎让柳夜萧放弃了前压的想法,手中镰刀回转,光芒更甚的镰刃直接扫向了偷袭的符术师少女,下一秒,刃尖已经刺入了她的后颈。
“轰!”
突然爆开的烟雾淹没了对方的身形,几乎在同时,柳夜萧的胸口狠狠地挨了一击堪比野猪撞击的重击。
“哗啦啦啦……”
鞋跟在地板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破痕,柳夜萧驱使着芥纳粒子,填补着被巨力砸凹陷的胸口与砸折的骨头。
在她的对面,又是四声低沉的兽嚎从烟雾中响彻而出,红瞳里人格的她握紧了镰刀,在识海里拒绝了表人格的接管请求,同时,她的身上开始泛起了属于芥纳粒子的红光。
此刻,柳夜萧身在第四层。
“切……该死的戴蒙,都跟他说了要把那个耍镰刀的家伙,不,应该叫她玖柒才对吧,啊哈哈哈哈!!!(外洋语)”
第二层,手持不断发出机械轰鸣声镰刀的少女挠着凌乱的头发,癫狂的声音与疯狂的姿态,那划拉着肌肤的模样仿佛失控的野兽。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最爱的他!我最深爱的他!!就连被那个家伙砍成两半也无比英俊的他!!啊!!!啊!!!!(外洋语)”
“疯子。(外洋语)”
云落烟曾为了前往外洋国的任务而学过外洋语,也因此接触到了外洋国举世闻名的动漫文化,御宅的程度可以和林书文相提并论。
“什么?(外洋语)”
疯狂的少女停下了自残一般地懊恼行为,露出指尖双眼倒映着云落烟只剩下右手臂炮的较小身影。
“让我上去,不然,你死。(外洋语)”
“你在,教我做事?啊?!(外洋语)”
灼热的蒸汽自刀柄喷涌而出,仅两秒,这个疯狂少女的面容就已经占满了云落烟的瞳孔。
“对啊。(外洋语)”
“!”
灼热的炮管直接抵住了这个疯狂少女胸腹,云落烟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轰!!”
灼热的电磁强光瞬白了二人的身影,云落烟转动着自己散发着蓝光的电子眼,搜索着对方的身影。
下一秒,她向左侧方拔出了后背的苗长刀。
“当!!!”
风压吹散了烟尘,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勾掉了一丝血肉的镰刀喷射着热流,以机械的巨力勾飞了云落烟手里的苗长刀,黑光掠空,在碎裂的地缝中摇晃着。
“很痛的啊!!!(外洋语)”
疯狂的少女狰狞着脸,伸展开的身体将镰刀有力的向回拉,勾起了一丝鲜血组成的丝带。
“轰!”
第二发电磁炮射出,终于是将对方的身体击退数米。身体侧倾,云落烟无视脖颈的伤口,直接翻向了苗长刀掉落的地点。
“不会让你跑的!!!
!(外洋语)”
镰刃回收,清脆的上膛声惊起了云落烟全身的鸡皮疙瘩,她右拳砸地,以侧压腿的姿态强行将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
双眼凝视着正前方,云落烟右臂的臂炮已经开始了转化,快速且清脆的机械碰撞声成为了这场战斗的背景音。
云落烟将左手伸进外套内侧,转变为了机枪模式的臂炮已经锁定了对方,而同时,对方的镰刀也完成了转换,这个疯狂的少女正狞笑着,以端枪的姿势端着镰刀,黑洞洞的刀柄也已经对准了云落烟。
“咔嗒!”
弹以入膛,双方同时扣下了扳机。
“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文羽虚抓着手掌,在她的面前,一个人型的机械人正垂头,端坐在金属台座上,毫无生机。
根据柳夜萧的情报,文羽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机械人的身份。
他和挥舞着由自身骨骼制作的机械镰刀的少女,玖乂一样,也是“进化之光”改造的那九十九个孤儿之中的一员,姓名(编号)零叄,全身机械改造成杀人兵器的少年。
“不逃吗?”
机械的回音回荡在整栋楼层之间,零叄点亮了红色的“双眼”,缓慢地抬起了头。
“虽然很卑鄙也很多余,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我是机械,是兵器,对人的药粉与药物对我不起作用。”
全身的机械开始了转动,清脆却令人发冷的部件轰鸣声震颤着文羽的鼓膜。
零叄僵硬着,缓慢地从台子上站了起来,第一次抬头看向了文羽。
“可惜,你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刀刃兵器猛地在他的身体上炸开,零叄的身体轰鸣着,属于子弹与能量传输的声音直指前方抖着衣袖的文羽。
齐臀的短裤上药瓶在击打奏乐,绝对领域下的黑丝长腿奔向了作为承重柱的掩体。
随后,刺眼的强光与烦人的“鞭炮”,填满了整个空间。
“啧,戴蒙那家伙,总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一层,全身流窜着电流的叄侕握紧了拳头,愤愤地注视着眼前自己选定的对手“留情”,以及没有按计划传送到十六公里外“静止墙壁”的兰茹欣。
在戴蒙他们商讨的计划里,他们本想利用兰茹欣的无效化能力破坏沧莲设下的“静止墙壁”,在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可以顺利地从缺口处逃走了。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戴蒙却遗忘了兰茹欣这个无效化体制不是指向性的,而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
现在,他必须要同时对付“留情”与兰茹欣。
“啧,没办法,我做就行了,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一样,不过麻烦点……”
头发根根竖起,叄侕的全身发出了电流的强光,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兰茹欣与“留情”的视野里。
“好kuai……嘭!!!”
“啧,好硬。”
速度与力量的碰撞击碎了地面。
同样漫起的烟尘中,六层的戴蒙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可爱师弟。
随后,二人同时微笑着,拔出了剑。
第两百五十四章 入阵
蓝星历2020年八月六日,凌晨一点,普通战士共计六十五人集结在距离敌方营地三百米处,在零玖的指挥下对戴蒙的营地发起了掩护性进攻。
我方保持守势,以三十人作为主火力进行正面压制,其他成员则以小顾精锐的模式,进行多方位侵扰。
同时,由“白凰”,“风”,“蝶”,“留情”,“鸢”,“焰”组成的猎头队伍分别混入进这数股侵扰部队中,伺机侵入营地核心。
最终,六人成功就位,“鸢”留下指挥参与掩护的三十三名普通战士,剩下五人成功突入敌方主帐。
——“影杀”任务日志
堆积的铁箱,报废的车辆与器材,以及七零八落的垃圾和电子元件,以及正中央从地面上缓缓站起的佣兵。
肉眼可见的电流在佣兵的身体上流走,叄侕转过头,回望了眼身侧被黑色刺棱吞噬殆尽的钢床碎块,摸了下嘴角的血迹。
一层的天顶,一盏由各类触手扭在一起的灯饰散发出诡异的光芒,那淡紫色的光辉逐渐扩散,慢慢地将整个一层笼罩了起来。
“呸!果然还是不想跟你对上啊,黑色的怪物。”
叄侕向地面上唾了一口血沫,看着身边地面上被强光逼退的影子,咧了下嘴。
“偷袭,不留活口,一身黑,见不得人,越看着你们,我就越觉得你们才是邪恶。”
光线越来越大,所有人的耳机或者意识里都响起了留守营地与外围的千和母子俩的声音:
“快站在一起!这是定向转移!”
“那么,好好被正义的光打败吧,邪恶的小怪兽们!”
光芒终于达到了干扰视线的程度,柳夜萧略显绝望地看着这个没有认出自己的“同伴”,随后扭头看向了林书文,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林哥哥!!”
“别死。”
光芒夺走了视野,渐行渐远的声音终于被虚无搅成了碎片。
当触地的实感重新从脚下传来,红瞳的柳夜萧第一时间将镰刀劈向了前方。
“吼……”
一个浑身燃烧的豹兽低吼着消散,其原本身处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张一分为二的符纸。
“对不起,竹他总是心急。(外洋语)”
“不管是刚才还是接下来,都请去死吧,姐姐。(外洋语)”
身着标准符术师服装的少年少女深鞠一躬,极富有外洋国特色的“礼仪”让柳夜萧挂上了阴冷的笑容。
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看似习以为常的“礼仪”都只不过是一种虚伪,她所遇到过的,死在她镰刀下的外洋国生灵,都是在用这种“礼仪”掩盖自己的本性。
或残暴,或阴狠,或虚伪,或狡黠。
好不掩盖杀意的少年符术师挥动着手臂,和刚才相似的式神们低吼着冲向了柳夜萧,一个豹兽一个鹰兽。
“另一个我!”
“啊~啊,我知道!”
柳夜萧挥镰横扫,斩杀了两个式神的镰刀爬满了青色的纹路,直接顺着势头向柳夜萧的身后扫了过去。
“阵!(外洋语)”
“咣~
!”
撞击向重物的声音回荡在整栋楼层之间,那个本应在后方操使式神的少年符术师横臂撞镰,刚刚一击斩断式神的镰刀“卡莱尔斯杜琳”,仅仅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不及破皮的白痕。
“吼!”
来自身后的疾风与兽嚎让柳夜萧放弃了前压的想法,手中镰刀回转,光芒更甚的镰刃直接扫向了偷袭的符术师少女,下一秒,刃尖已经刺入了她的后颈。
“轰!”
突然爆开的烟雾淹没了对方的身形,几乎在同时,柳夜萧的胸口狠狠地挨了一击堪比野猪撞击的重击。
“哗啦啦啦……”
鞋跟在地板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破痕,柳夜萧驱使着芥纳粒子,填补着被巨力砸凹陷的胸口与砸折的骨头。
在她的对面,又是四声低沉的兽嚎从烟雾中响彻而出,红瞳里人格的她握紧了镰刀,在识海里拒绝了表人格的接管请求,同时,她的身上开始泛起了属于芥纳粒子的红光。
此刻,柳夜萧身在第四层。
“切……该死的戴蒙,都跟他说了要把那个耍镰刀的家伙,不,应该叫她玖柒才对吧,啊哈哈哈哈!!!(外洋语)”
第二层,手持不断发出机械轰鸣声镰刀的少女挠着凌乱的头发,癫狂的声音与疯狂的姿态,那划拉着肌肤的模样仿佛失控的野兽。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最爱的他!我最深爱的他!!就连被那个家伙砍成两半也无比英俊的他!!啊!!!啊!!!!(外洋语)”
“疯子。(外洋语)”
云落烟曾为了前往外洋国的任务而学过外洋语,也因此接触到了外洋国举世闻名的动漫文化,御宅的程度可以和林书文相提并论。
“什么?(外洋语)”
疯狂的少女停下了自残一般地懊恼行为,露出指尖双眼倒映着云落烟只剩下右手臂炮的较小身影。
“让我上去,不然,你死。(外洋语)”
“你在,教我做事?啊?!(外洋语)”
灼热的蒸汽自刀柄喷涌而出,仅两秒,这个疯狂少女的面容就已经占满了云落烟的瞳孔。
“对啊。(外洋语)”
“!”
灼热的炮管直接抵住了这个疯狂少女胸腹,云落烟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轰!!”
灼热的电磁强光瞬白了二人的身影,云落烟转动着自己散发着蓝光的电子眼,搜索着对方的身影。
下一秒,她向左侧方拔出了后背的苗长刀。
“当!!!”
风压吹散了烟尘,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勾掉了一丝血肉的镰刀喷射着热流,以机械的巨力勾飞了云落烟手里的苗长刀,黑光掠空,在碎裂的地缝中摇晃着。
“很痛的啊!!!(外洋语)”
疯狂的少女狰狞着脸,伸展开的身体将镰刀有力的向回拉,勾起了一丝鲜血组成的丝带。
“轰!”
第二发电磁炮射出,终于是将对方的身体击退数米。身体侧倾,云落烟无视脖颈的伤口,直接翻向了苗长刀掉落的地点。
“不会让你跑的!!!
!(外洋语)”
镰刃回收,清脆的上膛声惊起了云落烟全身的鸡皮疙瘩,她右拳砸地,以侧压腿的姿态强行将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
双眼凝视着正前方,云落烟右臂的臂炮已经开始了转化,快速且清脆的机械碰撞声成为了这场战斗的背景音。
云落烟将左手伸进外套内侧,转变为了机枪模式的臂炮已经锁定了对方,而同时,对方的镰刀也完成了转换,这个疯狂的少女正狞笑着,以端枪的姿势端着镰刀,黑洞洞的刀柄也已经对准了云落烟。
“咔嗒!”
弹以入膛,双方同时扣下了扳机。
“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文羽虚抓着手掌,在她的面前,一个人型的机械人正垂头,端坐在金属台座上,毫无生机。
根据柳夜萧的情报,文羽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机械人的身份。
他和挥舞着由自身骨骼制作的机械镰刀的少女,玖乂一样,也是“进化之光”改造的那九十九个孤儿之中的一员,姓名(编号)零叄,全身机械改造成杀人兵器的少年。
“不逃吗?”
机械的回音回荡在整栋楼层之间,零叄点亮了红色的“双眼”,缓慢地抬起了头。
“虽然很卑鄙也很多余,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我是机械,是兵器,对人的药粉与药物对我不起作用。”
全身的机械开始了转动,清脆却令人发冷的部件轰鸣声震颤着文羽的鼓膜。
零叄僵硬着,缓慢地从台子上站了起来,第一次抬头看向了文羽。
“可惜,你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刀刃兵器猛地在他的身体上炸开,零叄的身体轰鸣着,属于子弹与能量传输的声音直指前方抖着衣袖的文羽。
齐臀的短裤上药瓶在击打奏乐,绝对领域下的黑丝长腿奔向了作为承重柱的掩体。
随后,刺眼的强光与烦人的“鞭炮”,填满了整个空间。
“啧,戴蒙那家伙,总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一层,全身流窜着电流的叄侕握紧了拳头,愤愤地注视着眼前自己选定的对手“留情”,以及没有按计划传送到十六公里外“静止墙壁”的兰茹欣。
在戴蒙他们商讨的计划里,他们本想利用兰茹欣的无效化能力破坏沧莲设下的“静止墙壁”,在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可以顺利地从缺口处逃走了。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戴蒙却遗忘了兰茹欣这个无效化体制不是指向性的,而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
现在,他必须要同时对付“留情”与兰茹欣。
“啧,没办法,我做就行了,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一样,不过麻烦点……”
头发根根竖起,叄侕的全身发出了电流的强光,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兰茹欣与“留情”的视野里。
“好kuai……嘭!!!”
“啧,好硬。”
速度与力量的碰撞击碎了地面。
同样漫起的烟尘中,六层的戴蒙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可爱师弟。
随后,二人同时微笑着,拔出了剑。
第两百五十五章 一层:速度与力量
“兰姐,拜托你一件事,去帮鸢师傅,能少死一个人,就少死一个。这里我来打,虽然时间会久一点,但只要鸢师傅和兰姐你早点结束,我们,就赢了。”
——轰鸣阵阵,坚墙开纹,“留情”挡在了兰茹欣的身前,以一如既往地模样对上了自己的对手。
随后,兰茹欣回头跑向了楼门。
“不攻过来吗?”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留情”松开了双臂,从交叉的守护姿势转为了标准的散打格斗架势。
干练的短发根根竖起,追随着主人锁定敌人的视线。
“挺有意思的,明明二打一才是最优的选择,两个明显不傻的家伙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电流在叄侕的身体上乱窜,他摁着小臂,直接将其从“脱臼”的状态掰回。
“留情”敏锐地注意到,那双手臂上发出了机械的齿轮声。
“因为和你打太浪费时间,而且,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留情的智商与大局观一向很高,在他的经验里,这种明显以速度为主的敌人在任何时刻都是十分难缠的对手,他们不仅擅长骚扰与消耗,而且只要对方不想和你死拼,除非意外,否则你是绝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击败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人数非但不是优势,反而会成为对方贯彻拖延纠缠的思想基础,使其更加坚定地进行蟑螂一样的对战策略。
更关键的是,多人数的一方在速度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会顾此失彼,无限放大敌方骚扰成果,最后白给。
因此,既然多打少无法快速分出胜负,那就直接解放一人,让兰茹欣参与外围作战,尽早解放风许鸢这一高级战力,随后二人合力去收拾残局。
“哼,这么自信地吗?一个铁疙瘩……”
叄侕咬牙垂头,完成复位的双臂再一次释放出了电流,他身影微晃,下一个眨眼已经来到了“留情“的侧面!
“真以为自己是绝对防御了是吗?!!”
“嘭!!!!”
宛若子弹爆裂的声音震碎了墙壁,“留情”凭借战斗本能护着右脸的手臂被这超速的一拳,直接砸进了脸庞!
“啧!“
无法再前进一步地叄侕狠狠地唾了一口,在肉眼无法捕捉的瞬间,第二个拳头已经击向了“留情”的正脸。
这一拳带起的风压竟让“留情”有一瞬间窒息!
“咔!”
来不及当下的手掌僵在了胸前,冰冷的触感击垮了鼻梁,夹杂着血腥与酸楚的感觉一时间让“留情”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砰!砰!”
仅这一秒,叄侕又对着留情的脸部击出了两拳!
“轰!!!”
单膝跪地,反应过来的“留情”直接砸下了身体,不是手挡脸,而是直接让脸主动下到和手臂同样的高度。
“呼!!!”
利用对方一拳落空的空裆,留情直接变掌为拳,在脸下落的同时,对着前方区域就是一击力大势沉的外摆拳。
风锁住了叄侕的腰腹!
(不妙,被这一拳打中的话,自己一定会重伤甚至残疾!)
手肘弯曲,压制着“留情”护脸左臂的手臂借力回弹,叄侕拼命地拉扯着身体,只感觉自己被一股风墙死死地用力地向前推,而前方,就是那已经近在咫尺的重摆拳!
“噗喝!!!”
拳背上传来了击中的触感,“留情”本能地将拳头挥向了那触感传来的方向,但随机,那触感仿佛虚假的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五米开外,飞落到地面的叄侕滚动着撞向了墙壁,他口吐酸水,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
虽然凭借速度与身体肌肉的掌控力骗掉了拳劲,但那宛如山倒一般的力道还是让他的内脏狠狠地碰撞了一下!
“轰!!!”
失去目标的手臂重重地砸起了瓦砾与尘埃,仅仅是被惯性拉向地面,留情的这一拳依旧能爆发出这样的破坏力,可见如果真的被正面击中的话……
“呼……呼……”
面门被破不仅仅是疼痛上的刺激,也意味着“势”的击散与吐纳的打断,再加上总共被连续击中了三次,留情此刻的伤势和对面相比是只强不弱。
抹了下嘴角的血液,用食指与拇指稍微拉了拉塌掉的鼻梁,顺势抹了下涕泪血横流的面部。
“咕……咳!”
狠狠地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站起的叄侕扭了下身体,双掌紧握,视线慢慢地瞄准了扔半跪在地上的“留情”。
“嘭!”
一道堪比手枪子弹的火花飞射向“留情”的面门,留情横臂格挡,同时身体向侧方滚去,随后,一股灼痛扭曲了他的表情。
让他狠狠地倒吸了几口冷气。
“嘶嘶嘶……”
“留情”的右小臂上镶嵌上了一个冒着白烟的硬物,极高的温度直接将他的肌肤躺出了一圈水泡。“留情”顾不得详看,在经验的驱使下他开始向着左侧方的掩体狂奔。
但在对方堪比音速的速度下,这针对普通人的正确做法并没有什么用。
“嘭!嘭!嘭!轰!!!”
叄侕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留情”的视野里,但随后,这个男人就开始像定格动画一样在“留情”的身周闪现并定格。他的身影每一次定格,就会同时有几发被电加速的金属射向“留情”的身体。
“留情”仿佛被蚊子骚扰却无奈地狮子,狼狈的转向与奔跑,从一个掩体躲到掩体,但就算这样,他的身体也已经被镶嵌上了十几个烧红的金属块,散发着烙刑一般的灼热白烟
“咻!”
终于,叄侕的这一次现身定格没有一同射出几枚金属块,这个类似“超电磁炮”的技能也迎来了弹药空乏的时间段。
“喝!!!”
肌肉紧绷,属于金属的光泽在“留情”的身体上一闪而过,伴随着“硬度”的爆发,原本镶嵌进皮下组织的金属块被悉数抖落在地,“留情”双臂前架,像个战车一样冲向了叄侕所在的方向!
然而,速度上的劣势,是十分明显且直观的,仅抬腿了数步,叄侕的身影就再一次消失在了“留情”的面前。
但“留情”并没有停下来,他向着残存的虚影继续着冲锋,仿佛没有注意到正主的消失。又或者,已经到了自暴自弃的破罐子破摔阶段。
“轰!!!”
烟尘顷刻间笼罩了“留情”的身体,“留情”对着残影挥出了一击重拳,随后重重地砸进了地面,成功将原本就已经龟裂的地面彻底地“打碎”上半空。
高速移动的叄侕思索了片刻,看着前方拔拳四处攻击的“留情”弯起了嘴角,凭借着对自己速度的自信,他决定直接混烟来一波袭击!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留情四周的烟尘里,不知何时参杂上
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咔擦……”
身至侧后,电流在身体上流窜的叄侕瞄准了留情毫无防备的后颈,抬起了手臂。
电流窜动间,无数的电火花突然从他的双臂上升起,紧接着,就是电路板被烧毁的焦臭与白烟,叄侕突然感觉到了不妙,第一时间想要拉开距离的他下意识地加快了电流对身体部位的刺激。
这一下,成了他最后的催命符。
“轰!!!”
温度与电流双双到位的手臂终于迎来了爆炸,在粉尘密集的空间里,急剧加热的空气宛如性急的导火索一样连续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轰!!!”
叄侕的身体被生生炸向了地面,漫天的灰尘里,一双健壮的双臂之影遮蔽了他的身体。
叄侕挣扎着想要抬臂格挡,但已经完全炸落的机械双臂已经被冲过来的“留情”踩成了铁饼。
“轰!”
这一拳,深陷入内脏,砸断了叄侕的脊椎,也砸碎了他身下的地面。
“咳……”
沙哑的喉咙已经无法吐出完整的音节,全身破裂出血的叄侕瘫倒在土坑里,模糊的视线里终于看到了烟尘中的细小“杀手”
石墨。
(“那个全身带电的也跟我对过一拳,和那个全身是铁的家伙一样,可以试着从他的手臂上寻找突破口。”)
“留情”,向来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
在兰茹欣离开时,“留情”就注意到了叄侕掰扯脱臼手臂的声音,那种清脆的撞击声,只有机械才能发出来。
而他们“梧桐”,总是会随身携带着装满各类特殊粉末的投掷型小球(序章里,兰茹欣曾使用同款石墨粉小球破了埃蒙的机械手臂。)
在决胜的那个空裆,“留情”的想法很清晰,要么自己抓住了机会一招制敌,要么被对方以高速躲过,自己那一拳直接砸向地面。
那样,就能顺势制造出适合隐藏石墨粉的粉尘空间了。
这是一个完美地陷阱,如果对方进攻意识不强,自己就慢慢来,利用这样看似失去理智的进攻将石墨粉末填满整个空间,而如果对方浪了,想抓住这个时机击败自己,那么,他就相当于白给。
这赢了那句话:“犹豫,就会败北;果断,也是白给。”
“留情”抬起手臂,看着身下奄奄一息的叄侕,回想起了柳夜萧曾讲过的关于他们这些“伊芙露琳的孩子们”的故事。
在叄侕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留情”开合的嘴巴,以及在耳边回荡的声音:
“想活下来吗?”
叄侕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此时的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在从那个地狱里出来后,见识了太多活下去理由的孩子。
“那就睡一觉吧,等“匕”先生和兰姐他们下来。”
叄侕闭上了眼睛,“留情”从兜里掏出了“影杀”战士必备的伤药,只要是常见的打击或者刀砍之类的物理性伤口,只要不伤到核心脏器,这种药都能吊住服用者的生命三天。
“留情”将药磨碎喂给了叄侕,摸着他左胸,等待着他的心跳逐渐平和。
在叄侕模糊的意识里,他梦到了曾经在实验中死去的哥哥。
在他生病的时候,哥哥也像这样,摸着自己的心脏,确认自己的状态。
已经,有多久没有梦见他了呢?
第两百五十六章 缭乱 其之一
“听说有个水泉可以洗净灵魂的罪孽,我去了,也找到了。”
“那就是个安静的泉眼,我只得到了这把剑。”
“来自于,泉底某个残骸的脊骨。”
“罪孽是洗不掉的,哪怕你杀了我,也只不过让其更多一点罢了。”
“就像那个泉眼里铺满了的白骨。”
——戴蒙
黑白两散,残拳震腿,回冲的劲力震颤着骨骼,蛮横地拉开了试图再一次相撞的两人。
自中线断裂的地板两边,一黑一红,一黑,一白。
黑衣的林书文俯身向前,鲜红的瞳孔中倒映着白影,不时闪过的凶残撕裂着对方的身躯,残暴肆虐,伏地的猛兽将漆黑的爪牙收在了身后,嘶嘶地吹息着黑雾。
红衣的戴蒙背手直立,爆起的经络与血管爬满了全身,写意的微笑中满是燎魂的杀意。手臂上,偶尔勃动的肌肉爆裂着气力,人皮的魔鬼紧攥着白骨,宛如心脏一般地在其手心里跳动着。
“噌!”
剑鸣如号,一声镇魂。
黑与白又一次在半空中相撞,剑与刃的轰鸣直接震碎了裂痕遍布的墙壁,穹顶四碎,散落的砖瓦径直砸落向中央的两人。
“影”剑若冰,在骨剑的剑身上前滑而去,利刃之间的摩擦没有惊起一丝一毫的火花,黑雾缠剑,顷刻间已至骨剑之柄!
“嗡!”
就像是琴弦震空,碎裂了遮天之陨,杀人之刃的奏曲割裂了时空,将坠落的瓦砾生生撕碎。
只留下了,在原本的屋檐正中照耀着的扭曲灯饰,静静地悬浮着。
于此同时,漆黑的“影”剑已然走过了骨剑之身,那黑刃砍中了其敌之骨!
千钧一发之际,刺眼的血光在戴蒙的骨剑上一闪而过。
“咣当!”
突然失去力量的“影”剑被反弹的白刃挑向了天空,欺身入怀的身躯,已然将毫无防备的后颈抵住了红白的剑刃。
“呼!”
暴起的黑翼插入了间隙,完全舒展开的羽翼如醒狮之啸,生生震开了戴蒙的身躯。
林书文向前跳跃,做出了一个漂亮的空中倒立转体,抓住“影”剑的同时,黑翼也在旋转中射出了利刃。
“当当当……”
在这短暂的两秒内,数以千记的黑羽已经插满了戴蒙周围的一切空隙,羽刃摇曳,在极黑的月夜下泛着索命的寒光。
“踏。”
完美落地,林书文用左手反握着“影”剑,重新对峙上了半蹲着格挡黑羽的戴蒙,护着上身的黑翼下,死寂的右小臂正在一点一点地抖动着。
慢慢地“回复着力量。”
“果然,是你!”
在即将斩首的那一瞬间,林书文握着“影”剑的右臂突然失去了知觉,直接就陷入了类似“鬼压床”一样地无法驱使的状态。
这个刁钻的时机与感觉,和熙念救助云落烟那时候一样。
“你猜呢?”
黑羽默默地融化成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覆盖的土地。林书文咬紧牙关,在仿佛突破屏障一般地感觉之后,终是成功地驱使起了右臂。
但戴蒙与他,只剩下了不到五米的距离。
“噌!”
干脆地下劈斩首,坠落的骨剑毫不意外地被反握的“影”剑拦下,林书文手腕猛得发力,凭借精准且蛮横的手法直接将戴蒙的骨剑弹开了一个两厘米左右的缝隙。
林书文在这一瞬间将身体向右侧移,骨剑上的红光也在他意料之内再一次闪烁。
但失去力量的右臂早已松开了剑柄。
“唰!”
黑光若幕,重新接住剑柄的右手正手外挥,一记十分常规且有力的外挥砍扫落了一串血珠。
下坠的骨剑在地面上咣当,光洁的半截尾指也一同在地面上滚落着。
为了活命,戴蒙已经在第一时间松开了骨剑向后仰去,但总是在无意识中翘起的右手尾指,却被这记挥砍留在了原地。
“嘶……”
痛苦从戴蒙紧咬的牙缝中渗出,他强忍着,用最快的速度向后跳跃着,成功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但林书文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尾指就能满足的啊!
“呀啊!!!!”
林书文的呐喊已经化作了龙啸,响彻夜空的咆哮声中,林书文无视了没有感觉的左臂,直接右手横剑追向了后退的戴蒙。
横架的剑刃,直扫他的喉咙!
五米,两米,一米!
此刻在林书文攻击范围内的戴蒙,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身后,就是数十米高的楼层边缘!
“嗡!!!”
在欢愉的轰鸣声中,“影”剑已经从林书文的怀里飞出,直接扫向了戴蒙的脖颈!
“噗呲!”
戴蒙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紧随而来的,就是来自后心的剧痛。
第一时间遮挡的黑翼已经被骨剑生生砍掉了一半,林书文无力的身体在惯性地驱使下直接坠向了地面!
留在顶层的影子“看”到了,手握着骨剑的戴蒙正回收着砍姿,原本在半空中漂浮的扭曲灯饰正在坠落与腐烂。
对啊,戴蒙一开始,就使用了空间移动啊……
“轰!!!”
“咳!”
飞扬的烟尘中洒落了一股血雾,虽然通过调整姿势以背落地,但冲击力和地面上凸起的尖锐石子还是结结实实地重创了林书文。
但由于他已非人,这一击,也仅仅是,脊椎错位与五六成的骨骼骨折或者错位。内脏并没有较大创口的伤害。
识海里,“思”一边以最快地速度修复着,一边忍不住地说了句:
(这竟然是你原本就重伤的情况下被击出的伤势,如果你没有受伤或者轻伤,从这还算高的楼摔下来,你怕不是毫发无伤吧?!你真的算是个人类吗?!)
“咳……”
翻倍的痛苦终于是唤醒了林书文对痛苦的感知,他轻声地咳嗽着,宛如潮水或者岩浆一般地痛苦在他的身体内翻涌着,时而万蚁噬身,时而爆焰焚体,他光是在疼痛中维持意识,就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
视野,已经开始模糊。
(师傅……抱……)
(我,兰茹欣的前任部下,叶阑心的亲信,叶文馨的雇佣兵,云落烟的挚友,血鳞的主人,龙凰残月的共生之魂,吾师风许鸢之徒林书文!以此身起誓!)
(誓要汝,戴蒙!代号“戮鹰”的伊格!魂坠外神之渊!身碎地府之炎!无型!可进轮回!!!)
那日定下的誓言仿佛惊雷一样炸醒了林书文的朦胧。
他咬着牙,右颈处的白莲开始发散着光芒,冥冥之中,一个刚刚凝结而出的火种在他的身体正中现出了真型,对自己无力的愤怒刺激着灵魂,在这一瞬间,“思”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兄弟:
异神,“怒”。
(尽情地燃烧吧,以纯粹的愤怒与至净的祈愿,誓要烧尽这晦暗无力的冰冷之命!!!)
(我的挚友!我的愤怒,将永远是你生命之火的养料!)
林书文回想起来了,“思”也“听”到了,那个沉寂了数千宇宙
年的声音,没有错,那就是他的兄弟!
(妖莲之火,只为愿望而生!)
来自白焰莫妖的声音回荡在林书文的身体里,白藤延展,顷刻间布满了林书文的身体。
随后,洁白的妖焰爆冲而上,直接将举枪下射的戴蒙烧进了顶层。
火焰中,林书文的身体缓缓地从化作粉末的废墟中站了起来。
(这是,火种!不对,是本源火种!原来如此,那个白焰将自己的本源火种和你的灵魂绑定,怪不得你的身体能抗住外神海德拉的侵蚀,怪不得曾经你的龙化会被突然升腾的白焰终止……)
“思”在林书文的脑海里喃喃自语着,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团白色的火焰明明在他的身上那么长时间,明明是足以匹敌外神的力量,为什么,会那么的“弱小”。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将所有都给予了自己的主人,只要林书文不主动使用她的这份力量,不主动加深他们彼此的链接,她就会一直以如此弱小的姿态存在下去。
但同时,一旦主人濒死,只要他有意愿,他就会自动动用这份属于“火种”法则的力量。
这是属于火焰的独占之爱,虽然依托于你,但也强迫着你,一点一点地,将你的一切与她的一切,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林书文!!!!”
“书文!!”
顶楼的戴蒙在灼烧中咆哮着,一楼的风许鸢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伤痕累累的爱徒。
但她,只能远远地呼唤他一声,连走进一步,都做不到。
“啊!!!”
近在咫尺的惨叫拉回了风许鸢的视线,她扭过头,一个被干脆利落撕碎的“猎影者”正维持着前刺的姿势,身体裂开,向两边倒了下去。
“鸢姐!”
一名“影杀”的普通战士甩下了头盔,宇文默以脸色惨白的模样出现在了风许鸢与兰茹欣的面前。
紧接着,许风,云墨音,“墨薇”,甚至是残月和爱珂的面容,都出现在了这些“主动请缨的普通战士”的脸上。
风许鸢突然注意到,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己方的死亡人数一直没超过五!反而对方这三十多个“猎影者”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
“你去帮助达令!连同我,还有残月的份一起!”
墨薇和残月都是重伤之躯,战斗力只堪堪到达了“影杀”队长级别,尤其是墨薇,为了不打扰爱人的修养,她已经十多天没有喝过一滴血液了。
“把文带回来!胜利着!”
爱珂一爪撕开了一个“猎影者”的前胸,以他的尸体作为掩体,挡住了来自前方的能量攻击。
在爆炸的烟尘中,用稚嫩且坚定的声音要求着。
“鸢姐!这里!就交给专业的来吧!把那个刺头!胜利着带回来!”
一拳夯倒了与自己缠斗许久的“猎影者”,兰茹欣扭头看了眼眼眶含泪的风许鸢,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小鸢,快去吧!这是属于你和他的命运!)
来自闺蜜熙念的声音让风许鸢不再犹豫,她干脆地转过身,直接冲向了白焰散去的位置。
而此时,被白焰灼烧掉半张脸的戴蒙再一次在顶层,见到了自己亲爱的师弟。
(白焰的力量已经用尽了,现在的你只能使用三次“暗”元素的力量!)
“呼……”
撤掉了烧烂的外套,林书文光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后背从肩到尾椎的刀伤已经被漆黑的藤曼穿插缝合,仍然时不时地渗着血。
右手中,散发着黑与红光芒的“影”剑正低声轰鸣着。
第两百五十七章 二层:比翼
痛苦,是不会消失的,那份感受不到的痛苦,那份似乎因为某人而远去的痛苦,那份,似乎只是刺痛一下的痛苦。
受伤的人,是我,而承受苦痛的人,不只是我。
——云落烟
火的碰撞,焰的交辉。
枪林弹雨之中,狰狞着脸的玖乂正熟练地左右跑动着,冷酷着脸的云落烟已经拔起了插入地面的苗长刀。
横炮,收刀,前冲,视线锁定。
“焰”湛蓝的义眼罗列着简单却致命的数据。
“当!当!当!……”
娇小的身躯完美地被臂炮遮挡,不断从其上传来冲击力正逐渐加大。
血花自肩膀和外露出来的肌肤中跳出,已经到达五米之内的距离同时意味着密集的子弹。
但云落烟,却感觉不到刺骨之痛。
“咕!”
臂炮横扫,其主直接向上扫开了横在二人身前的镰刀,云落烟双目凌然,那怪物一般的抗痛能力让玖乂在这一瞬间恢复了一丝清醒。
“怪物……嘿……”
加热的炮管撞折了身体,泠然的黑刃已经直刺向了玖乂的喉管。
但在云落烟的头顶上,重新变回镰刀的尖刃亦斜刺向她的脖颈。
以命换命的目标,是云落烟的后颈!
“!”
“当!”
刺向玖乂喉咙的苗长刀直接无力自动,强硬且快速的将自己转为了左手反握的姿势,无形的链接带起了云落烟的左臂,原本以命换命的攻击被生生变为了己方“惜命”的防守。
后颈前,颤动着的尖刃仅距离一厘米。
“哈哈……!”
“咔!”
玖乂的大笑在炮孔前戛然而止,几乎与苗长刀同时反应过来的右臂已经拉回了机枪模式的臂炮,将其以几乎抵住的模样对准了玖乂大开的胸腔。
“你他ma……(外洋语)”
“哒哒哒哒哒……”
连续的火舌在近距离前刺,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但对于将人体打成筛子这件事,已经足够了。
“呃……”
“咣当!扑通!”
脱力的躯体直接跪在了云落烟的身前,湛蓝的义眼灼烧着眼眶,云落烟双指轻转将左手中的苗长刀转为了正手的姿态,垂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
(这份爱,还是太沉重了。)
右臂的臂炮拉出了一道长烟,云落烟转过身,走向了传进战斗声的墙壁。
但没走几步,云落烟突然无力地跪倒在了路上。
鲜血,蚀骨的灼痛,翻涌的感觉涌上了喉头,云落烟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朦胧的意识里,被斩落黑翼的身影正向着地面坠落。
“书文……!呃啊!!”
内脏挤压的痛感,骨头折碎的痛觉,在意识里的那个身影坠落的瞬间,云落烟被那千分之一的痛苦震迷了精神。
恍惚间,云落烟看到了手里的苗长刀,那跳动着的血纹就像心跳,她“听”到了林书文几分钟之前的心声。
(这个感觉,是落烟受伤了,求你了,一定!一定要活着!)
(一定要活着!)
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隐藏在急躁的外表下,斩断尾指之后的追击并不只是冒进。
快一点,其他的仪式或者宿命甚至是复仇都无所谓,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结束这场战斗!
(我不要再失去挚爱之人了!!!)
疼痛伴随着眼泪的落下而逐渐消解,云落烟拄着用那个男人身体的一部分做出来的苗长刀,身上来自枪伤与灼烧的疼痛已经彻底地无所谓了。
(《卡农》意为规律,由不断追逐的两个声部构成旋律……)
(“它们追逐着,然后以近乎融合的姿态叠在了一起,虽然不是完美地统一,但却是另一种的不分彼此。”)
(“另一种?”)
(“嗯,因为某一段旋律,总会私藏着自己的私心。”)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臭男人……!!!”
来自数天前的“《卡农》新解”重新翻涌上了云落烟的心间,她紧咬着后牙,仿佛在下意识地抓住如潮水般褪去的痛苦。
痛苦是不会消失的,当一个人无法感受到痛苦时,一定,有另一个人在替你忍受着这份痛苦。
他会微笑着,也许是平淡着,在你的欢呼雀跃中,说一句:
“早,你恢复得有点快啊~”(此句来自于第两百四十九章 休整下,林书文问候的伏笔。)
云落烟无力地紧握着刀柄,第一次感觉到疼痛是一件可以让人安心的感觉。
所以痛苦的褪去,变成了一种负罪的心痛。
就像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所说的那样:
“还好了,跟心痛比起来……”(此句亦来自第两百四十九章)
痛哭声断断续续地回荡着,但在云落烟的身后,已经被射成筛子的尸体,却在回扣着自己的手指。
她在血之中蜷缩,在褴褛之中爬起,二层穹顶的灯饰正在散发着逐渐刺眼的光芒。
龟裂,爬满了光芒内部。
“呵呵呵……”
云落烟听到了这一声邪笑,手中的苗长刀在瞬间拉回了她的身体,直接向后横砍了过去!
“当!!”
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怪物挥动着镰刀,原本纯机械的镰刃此刻爬满了恶心的腐尸寄生物。
(“喂!戴蒙!我不要瞬间闪现的穹顶。”)
(“那你要什么。”)
(“呵呵呵……可以让我在下去陪他之后,拉一个证婚人的穹顶。”)
(“你的镰刀,也是这样想的吗?”)
“嘶嘶嘶……”
腐烂的气息自镰刀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在不断有新的腐尸寄生物从其缝隙之中渗出。
云落烟身体轻转,对着眼前怪物的腰部甩出了右臂,其上的臂炮变换着形态,变动着的尖锐部件直接加大了臂炮的杀伤力。
就像是一柄旋转着刀刃的电锯。
“嘶啦!”
三道透背的大创口印在了“玖乂”的身体之上,但被血污与头发遮挡住的面孔无法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咔!”
镰刃的力量逐渐加大,将格挡的苗长刀硬生生地向下压去,云落烟左眼的义眼猛地向转左转去,蓝色的电子光拉出了一道美丽却细小的丝线。
下一秒,原本指着“玖乂”身体的臂炮突然转向了镰刀刀身。
“轰!!!”
“嘶嘶嘶!!!”
尸体被烧焦的热气升腾而上,收缩到极限的左臂带力回弹,趁着压制着苗长刀的力道骤然减弱的时刻,经验老道的云落烟再次叩下了电磁炮的扳机。
磁场中的电子剧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刺眼的强光在高热的加持下喷涌
而出。
终于,云落烟和“玖乂”在这接连不断的灼风冲击下,分开了距离。
二人的四周,弹洞满地的地面彻底碎裂爆开,在灼风中嘶吼的镰刀拼命地拉扯着“玖乂”的尸体,想要再一次砍在云落烟的额身上。
然而,碎裂的地面十分轻易地将这具残躯绊倒在地。
这次的摔倒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破损不堪的身体终于是彻底地碎成了几块。
烟尘中,无力感觉到疼痛的云落烟摇晃着从地上站起,左眼的义眼在高热中急剧升温,蓝色的电子光已经彻底变为了暗紫色。
她垂头看地,仍散发着热量的腐尸寄生物令人作呕地蠕动着,但其核心的镰刀已经如同人类的骨骼一样,进入了碳化的状态。
对,柳夜萧提到过,这个人的镰刀是用自己身体的骨骼做的。
(真好,不是来自另一个深爱着你的人。)
云落烟看了眼手里的苗长刀,透过其剧烈的颤动,她可以十分清楚地感受到那一边的焦急。
但,自己能带给他的,只有痛苦,或者……
云落烟抿着嘴,默默地润湿了自己的红嫩的双唇,左手上抬,将颤抖的苗长刀放在了唇前,带着传达平安的祈愿,那双唇,深深地印在了刀背之上。
同时,她右臂的臂炮也对准了那风中残烛一般的寄生镰刀。
“啾。”
“轰!”
爆炸的浓烟中,余韵犹存的红唇与那只眼睛一起,映着火焰。
云落烟的身前,已经彻底没有任何人或者镰刀曾存在过的痕迹了。
“等结束后,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身体,灵魂,以及命运与未来。”
“我全部,都给你,像莫妖或者沧莲一样,永远地,陪着你。”
破烂的衣衫下,娇小的身体已经爬满了血污与创伤,烧伤,枪伤,淤青,大创面……甚至连荷包般的胸脯都挂上了几片鲜红的血坡与燎泡。
虽然感觉不到,但云落烟看得到,也想像得到。
逐渐黑下去的视野,也在直观地讲述着身体的摇摇欲坠。
云落烟摇晃着身体,缓缓地在一个墙柱边坐下,依靠着,身边传来了向上攀爬的声音。
但这次,手中的苗长刀并没有传来危险的颤动。
几分钟后,来自破碎墙壁的灰尘让云落烟狠狠地呛咳了几声。
“落烟!”
“鸢姐……”
紧攥着“辉”剑的风许鸢快步走到云落烟的身边,将剑尖轻刺进了她的胸口,随后,乳白色的光芒充满了二层,云落烟的身体也逐渐脱离了死亡线。
但,“辉”剑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拼了命一般地使用着自己足以停驻青春地治愈之力。
“那似乎……是一种叫“比翼鸟”的生物……”
朦胧的意识里,云落烟呢喃着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它们天生残缺……只有雄鸟和雌鸟相互依伴着才能翱翔……”(原句来自动漫《darlingthe franxx》)
“那就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光芒渐歇,风许鸢拔出了恋恋不舍的“辉”剑,最后看了一眼在柱子上沉睡下去的云落烟,转身走向了楼外。
“那也是,我羡慕所羡慕的样子。”
鸢啼轻柔,诉说着无法企及的向往之景。
第两百五十八章 三层:尘与铁
“兰姐,世界上有无孔不入的东西吗?”
“你指什么?”
“我在想,根据辩证法的思想,这个世界的一切其实都是相对的,相对的静止,相对的庞大,相对的距离,相对的力量。”
“呵,你知道你兰姐我学习不好。”
“也对,那我简单点说,如果说大部分的东西或者概念的都是相对的话,那是不是,也就不存在真正绝对的物件。”
“比如?”
“就像是所谓运动的“绝对性”,只代表我们人类认知的范围,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是“人类的东西”,就是“宏观相对”的,比如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绝对防御,绝对无缝的物件。”
“那肯定是没有的吧!”
“我也这么觉得。”
——某次任务前,文羽和兰茹欣的交谈
在文羽加入到“梧桐”之后,经历过很多看似绝望的处境。
“影杀”的人们都喜欢讲,“梧桐”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部队,而在“梧桐”每个人的心里,身为“毒物”的文羽,是全“梧桐”最强的奇迹制造者,也是全“梧桐”最危险的“蝶”。
曾经有个不长眼的男人当街调戏陪同文羽逛街的云落烟,在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他在第二天被发现晕倒在公寓里,boki着昏迷了一星期,原因不明。
曾经有个女目标作死挟持了手无寸铁的文羽,一分钟后全身水肿,吐着白沫晕死过去。
曾单独带队,从正面走进某个黑贩窝点,据时候队员留下的记录,所到之处,无一敌可站立,甚至那个窝点的头目至今还在监狱里痴呆,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只会发呆。
曾一人潜入,独自站立在警报的红灯之下,基地内没有一人可以走到她的附近,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
关于“蝶”文羽,这个总是安安心心呆在兰茹欣身边的御姐,不显山,也不漏水,就连随身穿搭的衣服都不太讲究的冰美人,这样一个普通的,几乎随地可见的漂亮姐姐。
在“梧桐”的人心里,甚至连她的部下都觉得,她是一个行走着的,活生生的“都市传说”。
一如她总是在部队招新时的自我介绍里说的那样,她,与她的部下们,都将是“毒物”。
是一个接触,甚至是看一眼都有可能突然丧命的“毒物”。
但一般情况下,那应该只对生物才对。
“躲避着也是徒劳,不如干脆地被我杀死多好,也就不用再遭这份罪,不是吗?”
三层,像个八足蜘蛛一样移动着的机械人,零叄,开始了平淡地劝降。
在他的面前,文羽躲避着的承重柱已经近在咫尺,在连续击碎了数根辅助承重柱之后,这剩下的几根,已经是最后的承重柱了,在零叄的计算内,这几根如果损坏,整栋楼倒塌的几率将至少是百分之三十。
所以,这个由于全身改造而逐渐依赖理性数字的少年,此刻放缓了咄咄逼人的攻势,而此刻在他密闭的身体上,各种颜色的细小粉末正在轻飘飘地滑落升腾。
对这台应对各种“对人战争”而改造的杀人机器来讲,那些丧失了人性的“天才们”,也考虑到了微尘环境。
承重柱后,文羽,咬着绷带,熟练地绑着自己的第十三个大伤口,这是在第十二次贴身做药后被尖锐的“蜘蛛腿”刺出的重伤。
利刃贴骨而过,已经是切开了她的左肩膀。
“身体已经这么破
烂了,你已经没有任何的胜算了,或者说你其实是个抖m?”
(你其实是个抖m吧?!)
“!”
曾经某个下三滥的声音在文羽的脑海中响起,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甚至想将她逼成牲口的禽兽,在阴魂不散找到她之后,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文羽的脸,在瞬间黑了下来。
“但不管你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对战局结果不构成影响的事物都是不重要的。”
零叄的声音逐渐逼近,文羽松开了咬着绷带的牙齿,将手里原本紧攥着的银针包丢在了地面上。
“哗啦啦……”
银针滚落在地面上,在文羽的手法下有序地停成了一排。
文羽眼中含火,倒映着地上铺散的十几枚银针,在穹顶的强光下,这些针的针身上泛着灰色的光芒,而在其中,却又有几根较粗的泛着乌黑的光芒。
文羽转过了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五米之外的机械人零叄,在穹顶的强光下,空气中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各色各样的粉尘,以及若有若无地烟雾。
腐蚀,溶解,蛋白质分解粉,各类单独与混合后都拥有巨大毒性的药粉……
在边打边逃的前十二次攻击中,绕着最外围承重柱转圈的文羽就已经将这些药粉洒满了整个三层。
但都没有作用。
“你说,没有影响,对吗?”
突然从承重柱后传来的声音停下了零叄的脚步,从外表上看只是个机械蜘蛛人的他飞快地将头部转了数圈,随后,平淡地说到。
“你使用了强腐蚀性粉末,各类草药,以及包含各种毒草的药粉,我是一个机械人,面对我你非但不带针对电子元件的相关粉末,甚至连液态状物品都没有,从概率上分析,你确实没有胜算,”
在这句话说出的功夫内,零叄又对身周漂浮的粉末进行了多次的分析,从他现有的资料上讲,目前的这些只达到了不互相干扰的粉末,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危害。
但那只代表着他的资料库。
“那么,你可以再说一次倒数第三句话嘛?”
“你其实是个抖m吧?”
在零叄的分析里,这句话也不能改变这场战斗的胜负,所以他很干脆地说了出来。
“哼!”
“踏!咻咻咻!!!”
哼声未落,文羽的身体就已经一个踏步转出了遮挡的承重柱,她满手银针,在向侧方滑翔的同时飞射向了零叄。
在穹顶的光芒下,黑与灰两种光芒在银针上流转着。
“当当当!”
未能击穿身体的银针纷纷掉落在地上,零叄的“眼睛”在一瞬间缩小到了极点,从各类检测器上传来的数据在顷刻间便分析出了成分:
占比百分之九十的石灰与同样占比百分之九十的石墨。
(无害。)
“嘶嘶嘶……”
(警告!温度即将超过两百摄氏度!)
(无害。正在搜索敌方位置。)
浓郁的白烟在顷刻间笼罩了零叄的身体,急剧升高的温度已经开始融化掉落在地上的银针。
而银的熔点是961.78摄氏度。
(警告!温度过高,无法定位敌方位置!)
警报声第一次在零叄的体内响彻,被白雾和高温剥夺的视线让他不停地在原地踏步。
“你现在一定在分析,是什么可以将石灰加热到千度的高温。”
“在那里!”
“哒哒哒哒哒!!!”
听到文羽声音的零叄第一时间锁定了她的位置,三根蛛腿直接向着他的正后方射出,其上装载的枪械吐出了火舌!
“轰!轰!轰!”
无数的零件与合金碎块被极近距离的爆炸炸飞出去,零叄的周身的仪器和他唯一仅剩的大脑一样进入了停滞状态。
(为什么!明明刚才开枪就没有爆炸的!)
“咔!”
“嘶嘶嘶嘶……”
在这愣神的当口,伴随着来自正前方的几声清脆的碎裂声,短路的电流声伴随着第二轮的爆炸,填满了他的身体。
已经不用再驱动身体了,零叄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混合了石墨的液体变成了废铁。
“虽然的确找到了缝隙,但最终还是要我自己炸开啊,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林书文。”
文羽的身体周围正飘散着深蓝色的颗粒,这是可以吸收周围热量的药粉,一直都被文羽隐藏在自己的长发内。
“占比百分之九十就会被认为是石灰粉,同理,占比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内无反应,就会被认为是没有反应,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这些都是很常见的思维模式。”
身下踩着的机械在一点一点地崩毁,文羽压了压重新渗血的手臂,脱掉了自己破破烂烂的外套。
“但在这个世界上,能用明面上的科学解释的事情,还远远不到百分之九十。”
在文羽的家族药方里,记载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某种药粉和另外几种粉末可以在某种情况下爆炸,而在缺少某样条件的时候,它就不会产生任何反应,比如高温,比如在“石灰烟”之中加入硝火花。
这些类似的方子就像是某个老顽童的玩闹,虽然无用但却十分的真实且有趣。
作为唯一传人,文羽也自然全部都背了下来。
当然,这里面不仅是一个方子,包括受到撞击会催化石灰的方子,在加热后会溶解掉石墨外壳并挥发的方子……
在条件达到后,文羽只需要诱导最后一个条件触发,就可以平淡地结束这场战斗。
就像她平日里那样,平淡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使诈……”
“对敌人来说,我还真没有不使诈的时候。你真正的败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计策太明显了。”
在山洞里开会的时候,文羽就推测到了自己可能面对的状况,对敌人来讲,如果最终选择一对一的话,自己将很有可能面对药物不起作用的“铁人”。
所以在那时起,她就已经开始做这场战斗的准备了。
是故高手善谋定而后动,此乃兵家至高之道也。
从机械的判定逻辑(百分之九十即为是)到试探性的攻击(为了将十二味药打入到零叄的身体上),从胜利的方案到条件的诱导。
每一步,零叄都被文羽算得死死地,包括故意绕辅助承重柱让零叄打完,使其最终在自信与顾虑下无法攻击主承重柱的安排,这一切都在文羽的算计之中。
她就像一个老练的“剧毒捕食者”,在你看到她时,就已经进入了必死的陷阱。
撬开机械脑壳,文羽用银针干脆地结束了零叄的生命,靠近楼下战场的墙壁被击出了一个大洞,风许鸢和文羽成功在三楼会合。
随后,文羽便跑到了二楼,将昏迷的云落烟背离了这里。
风许鸢,继续向顶层攀爬。
第两百五十九章 缭乱 其之二
“哥哥!(外洋语)”
“看看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呢~”
“你……你这个恶鬼!(外洋语)”
“那就来封印我啊~再不动手的话~”
“你!你别过……!!(外洋语)”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呢~果然,从各个方面上都比不上另一个我呢~”
“还有那个人。”
——青色的水晶状毒枝爬满了阴阳师的身体,以令他绝望的姿态蠕动着,一边维持着他的意识,一边缓慢地蚕食着他的生命。
四层,当风许鸢赶到时,只看到了在墙角抱膝痛哭的柳夜萧。她借着月夜的微光,看清了柳夜萧的瞳孔——是黑色的,代表着表人格。
“鸢老师qaq~”
看清了来者身份的柳夜萧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紧镰刀的左手,她连哭带绊地狂奔向风许鸢,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声痛哭。
用惹人心疼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战斗的结果:
另一个我(里人格)被敌方暗算,找到了芥纳粒子在高热与电刺激的情况下会活性化的弱点,用火与雷符打散了里人格。
但同时,她的里人格也在最后时刻,将最后一点能操控的芥纳粒子注入了“卡莱尔斯杜琳”(镰刀)内,将其刺入到其中一人体内,用让**结晶的能力杀掉了他。
仅剩的一个,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被她成功偷袭斩首,最终拿下了胜利。
但如果玖八在这里,这份说辞就会自动从“真相“,变成“细节改动的真相”。
“鸢老师qaq,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顶层吗?”
“可是,你这满身是伤的样子,就算能动,你现在也是衣不遮体啊,听话,去下面找文羽姐姐,好吗?”
“呜呜呜……可是!可是这里只有林书文哥哥会操纵芥纳粒子,我想早一点……”
“我会把他完好地带下来的。”
“我不要!我就要亲眼看着他杀死那个恶魔!”
在这里,柳夜萧属于十六岁少女叛逆任性的一面,彻底地摆在了风许鸢的面前。
为了节省时间,风许鸢只好答应这个无礼的请求,二人一同走向了楼墙,准备从外面爬到顶层。
“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
由于事关爱徒的生命,一向不拘小节的风许鸢突然向身边小步跟随的柳夜萧提了个问题。
这一声提问,明显让还在抹着眼泪的柳夜萧呼吸一滞。
在这一瞬间,风许鸢停下了脚步,握紧了“辉”剑的剑柄。
“鸢老师qaq……”
“说,不然,我不仅不会带你上去,还会在这里拦住你。”
月光照耀下的侧脸如静夜之樱,风许鸢神色冷峻,歪头凝视着身旁黑瞳的柳夜萧,无波的眼眸里,柳夜萧一直垂握着镰刀的右手微微握紧。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喜欢妨碍我呢?”
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哭腔,但从手臂遮挡中显露出来的黑瞳里,悲伤正在渐渐地淡去。
在这一刹那,风许鸢感受到了某种被毒蛇正视的感觉。她的身体逐渐转正,左手在身前架起了“辉”剑。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几个最爱的
东西,另一个我,玖八,阑心姐姐,还有最近把我迷得快要出轨的,那个人。”
柳夜萧神请恍惚,包裹着脸庞的左手上,尾指正在若即若离地拨动着柔嫩的下唇,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那双纯真的黑瞳,正在散发着极度不相符的妩媚与占有欲。
没错,柳夜萧将自己病态的一面,彻底地展露了出来。
“你是指,书文?”
风许鸢紧握着“辉”剑,现在从柳夜萧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地危险,那是一种不该出现在活人身上的,恶魔般的邪气。
“我更喜欢,叫他林哥哥。啊~如果可以一边捉弄着另一个我,一边舔着那双美丽的瞳孔,嘶啊~那真的是天国~!”
摩擦着的大腿间留下了几缕晶莹,被迫进入贤者时间的柳夜萧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转了下手中的镰刀,带着小妹妹一般地笑容请求着:
“所以,带我上去吧~鸢老师~”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风许鸢漫长的生命里也见过几个这样的“痴女”,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柳夜萧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将自己的疯狂暴露出来。
难道是因为暂时失去了她的里人格,某种寂寞急需要排解吗?
“带他走,从这里逃出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做你认为的那种事情。”
柳夜萧缓步上前,以一种不容阻挡的姿态走向风许鸢。
“我并没有骗鸢老师哦~除了少女的小秘密外,可以操纵芥纳粒子,也是我重要的目的之一哦~”
“你想通过鱼水之事补充芥纳粒子,然后唤醒你的里人格?!你疯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少女的心思在某些时候很好推测,尤其是对人生阅历丰富的风许鸢来讲,在这么多的提示之后,柳夜萧这小丫头片子心里的小九九,已经是光头顶上的苍蝇——一目了然。
但已经完全病掉的柳夜萧,并不会出现常人应有的反应,走进双方攻击范围里的她抚着脸,用病态的语调诉说着:
“是可以的哦,鸢老师你看~已经做过实验了~”
柳夜萧拂下破烂的校服衬衫,将少女的肌肤展露给了风许鸢。
在那之上,在电击之后留下的纹路爬满了她的身体。
风许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咬着牙,第一次愤恨地说到:
“你告诉书文电击可以加快身体恢复的事情,是为了……!”
“对~这就是“实验”哦~芥纳粒子啊~会在电击或者高热的环境下活性化,只要稍加以引导,就能构成一种良好的循环,包括自动治疗或者自动增长,只要,“容器是一体”的。”
柳夜萧将手轻放到小腹上,食指轻点,再慢慢地划到唇间,妩媚地一笑。
“啧,但就算如此你也不需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而且你明明很清楚,就算不用书文,再过数个月,你的里人格也会复苏!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在看到光明之后,你还愿意去蜷缩在黑暗里吗?!”
柳夜萧第一次从病态的表情里恢复,她神色悲怆,夹杂着孤独与恐惧,随后,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明明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让我吃药!我吃!让我打针!我打!让我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学!课最后呢?!我喜欢的!陪伴着我的!我仅有的!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被他们给夺走!”
她曾在地狱里微笑着,成为了很多人暖阳的太阳花,但那是一个地狱,由人渣与禽兽组成的地狱里,不会存在纯粹的太阳花。
“但我好歹是得到了……另一个我,回来的玖八姐,还有爱我的阑心姐姐……她们告诉我,我可以一直拥有我心爱的东西!我可以拥有深爱着我,陪伴着我的伴侣与家人……”
柳夜萧把抓着脸,从指缝里透出的眼神充满了被恐惧逼疯的绝望。
“但另一个我还是会离开,玖八姐,阑心姐姐,在她们离开后,一直陪伴着我的另一个我,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了我!!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我不要!我不要回到那个被独自扔到角落里的时候!我不要!我不要!!”
在成为叶阑心最强的部下后,柳夜萧经历了各种困难与艰辛的任务,但那些任务,都不曾分开过她和自己的里人格。
一直到这次任务,原本以为任何艰难险阻都无法分开彼此的柳夜萧,第一次经历与另一个自己分开的日子,一次,就几小时;两次,就几天……
没有回应,连存在都无法感知……
空荡荡的绝望,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被各类放射光折磨的狭小实验室。
终于,她醒了,但在那之后,她却一直重伤,将自己挡在身后,就连痛苦都不让自己承担。
就像是,会在某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再一次离开自己。
但在那段时间里,玖八,已经进入到了深层睡眠里,就像曾经。
“那双瞳孔……那个和玖八姐一样温暖的林哥哥,鸢老师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发泄**,可以十分有效地,缓解孤独,仿佛被心里的那个人紧紧地拥抱着,疼爱着,就像林哥哥说的那样,性与爱,是一体的……”
柳夜萧放下了抓着脸的左手,被重新握紧的镰刀发出了一声清脆且危险的轻鸣。
她微笑着,轻捂着自己的小腹,那张泛红的面容,充满了少女背德的清纯。
“我们将一起拥抱着,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射穿了冰冷的身体,一起呼唤着另一个我,在性与爱里,我将永远不会孤独,永远不会回到从前!!”
左手摁压着胸口,柳夜萧身体轻伏向前方,哀求着:
“鸢老师,求求你!”
“抱歉,我还是不能让你过去……”
“这样啊,但我必须过去呢……如果林哥哥死了……”
“他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柳夜萧再一次歇斯底里,这一次,是为了那一根代表着希望的虚假稻草。
但在短暂的语塞后,重新抬起头的风许鸢,动了真火:
“就凭我,是他的师傅与爱人!”
嘴角轻蔑一翘,风许鸢彻底点燃了柳夜萧的疯狂:
“以及,和他互相约定,收下彼此初夜的人。”
“嘶嘶嘶……”
镰刀缓慢地划拉着地板,仿佛拉链一般,拉开了柳夜萧滔天的杀意。
不是来自于嫉妒,而是来自于对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憎恨。
第两百六十章 四层:光与黑夜
“在电击和高温环境下芥纳粒子会活性化,如果你真的着急恢复战斗力的话,可以试试哦~”
“真的吗?!谢谢!等下,你现在,不是那个你在说话吗?”
“嗯,另一个我在赌气,因为不久后我也会进行电击。”
“为了保护玖八和阑心吗?”
“嗯!还有另一个我,我也想早点缓解她的压力……”
“你们,真的很相爱呢。”
“嗯,我很爱另一个我,还有她的一切,我都是很喜欢的!对了,林哥哥你要看看吗?我偷偷拍了好多另一个我的照片。”
“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看!这是刚起床的,这是撸猫的时候……”
——少女的手机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的照片,那个和她一摸一样的身影,此生为止,永远都无法与她同框。
“獬豸”专用的运输车里,林书文正坐靠在病床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床边闹腾的柳夜萧,附和着她炫耀自己的伴侣,她的身上,也缠满了绷带。
林书文温润地看着她,回忆起了那个和自己的堂妹一同长大的院落。
他慢慢地伸出手,盖住了柳夜萧的头顶,轻声地说道:
“慢点,不要扯到伤口了。”
在记忆里,他总是这样“懂事”地照顾着自己的妹妹。
“好……好的,林书文……我能叫你,林哥哥嘛?”
“当然可以,毕竟我也长你几岁,只要你不讨厌我这个毒舌腹黑的家伙就好。”
林书文不知道的是,称呼的转变,往往代表着关系上的一种“侵略”。
那天像个小猫一样被他摸头的柳夜萧,从原本就有好感的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和那些挚爱之人一样的温暖。
然后,偷瞄着那双血红的瞳孔,她默默地摩擦了几下大腿。
“咣!!”
剑与镰的火花焚烬了回忆的画卷,柳夜萧镰刃绕身,如穿花蝴蝶一样身法“舞动”着,灵巧地避开了被镰刀引偏了的刺剑。
紧接着,绕身转回的镰刃追随着舞步,几乎在离开剑身的瞬间刺向了风许鸢的后背。
来不及转身的风许鸢将左臂向后猛收,仿佛看得到身后情景一样,将左手里的“辉”剑紧贴后背,精准地拦下了刺来的镰刃尖。
“噌~”
终于踏牢的前脚带动了身体,风许鸢紧抓着这提前一拍发力的时机,以巧劲将镰刀震开,同时松开剑柄,在“辉”剑悬空的时间里,彻底转回了正面。
右手正握住悬空的“辉”剑,顺势收在左腰间,短暂的蓄力后直接以拔刀式挥向了正上方,其势若凰,无物可阻!
“当!!”
“呃!”
已经是最快速度劈下的镰刀在此刻,被这一击的拔剑斩生生打开,月光从柳夜萧侧倒向一旁的身体后照耀而出,在风许鸢飘舞的乌丝上流转着银辉。
“咕……”
柳夜萧侧伏在地面上,被打飞的镰刀在地面上咣当作响。
月光的阴影里,已经是被第三次打飞的柳夜萧低垂着头,静静地凝望着地面上的倒影,将嘴唇咬出了血。
“萧儿?”
“?!”
明明已经是凌晨三点,为什么他会找到这里?!
“啊,真的是你啊,这么晚了,是睡不着吗?”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已经不用拄拐的林书文抱着换洗衣物,坐到了抱膝而坐的柳夜萧身边。
“没……没有。”
这样的时刻,一直都
是自己一个人忍耐着度过的,看着水里的自己,就能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她就在水里,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一直到……五点,六点,七点……
和她见面的时间,每天都会晚一个小时,每天,都要自己再多忍耐一小时。
“她呢?是睡了吗?”
“嗯,她只是睡着了,不是消散,不是抛下我,对,另一个我,只是睡着了……睡着了……只要等她醒……!”
逐渐坏掉与疯狂的声线戛然而止,柳夜萧红着脸,像个懵懂的少女一样抬头看向了林书文,顶着他手心很热的手掌。
刚才那坏掉和疯掉的姿态,仿佛都是幻觉。
“她会醒过来的,我和你一起等她,可以吗?”
这一句话,成为了柳夜萧新的“稻草”与“病症”。
她移动着身体,紧紧地贴住了林书文的大腿侧,闭合摩擦着自己的双腿,像个小猫一样,蜷缩起身体,枕在了林书文的大腿上。
就跟她以前枕在玖八大腿上一样。
“真的和我一起吗?会很漫长,会很难熬,会很痛苦……”
“只要挚爱之人最终可以重新归来,并陪伴着你,这些,就不算什么了,不是吗?”
林书文脸色悲怆,抚摸着柳夜萧头发的手掌明显一滞,他想到了血鳞与莫云飞。
至少,柳夜萧的里人格,会在最后回到她的身边。
这是一件应该高兴与幸福的事情,所以,他希望可以让这个单纯的小妹妹,不会“死在”在黎明前的黑夜里。
正因为经历过悲剧,所以就不会希望让更多的人去经历同样的悲剧。
柳夜萧张大着眼,凝视着林书文满溢出温柔的双瞳,那双自己心醉的红宝石,就像是黑夜里最美丽的希望之光,此刻只照耀着她自己。
一股来自本能的冲动填满了柳夜萧的身体,那份附带的火热,驱散了严寒。
“而且,现在我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这段难熬的黑夜。”
“唔……”
带着燥热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柳夜萧缩回了头,仿佛贪恋 母亲怀抱的雏鸟,撒娇一般地将头,贴住了林书文的小腹。
“睡吧,我会拉着你的手,不会让你再回到深渊里,我向你许诺,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属于你的,将只有温暖的黎明。”
头顶上传来的温暖梳理着安心,耳畔回荡的誓言是世界上最好的摇篮曲。
柳夜萧闭着眼,紧紧地抓着林书文的裤子,闭上了眼。
但仅过了半个小时,柳夜萧就再次张开了双眼,她小心翼翼地听着上方传来的呼噜声,轻轻地松开了一只抓着裤子的手。
她抿着干涸的嘴唇,蹭着头顶上停下来的手掌,听着某人的呼吸,想象着那双只照耀着她的红瞳。
慢慢地将手放进了小腹下方……
“哈~啊~”
轻喘着气,仍回味着记忆的柳夜萧摇晃着站起身,仿佛初承甘露的少女一样摇曳着,手里第三次握起了镰刀。
“那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一次,我们一起等待着另一个我苏醒,我不用担忧,不必恐惧,不会再回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魔鬼们……因为有林哥哥保护着我,我们约定好了,他会一直……就像摸得着的另一个我一样,保护着我。”
柳夜萧一边呢喃着病态的发言,一边用狰狞的表情看向了风许鸢:
“没有另一个我的夜晚,我不能没有林哥哥!!没有了他……不!!我不要!我不要!!!”
挥镰前冲,持剑而立的风许鸢很写
意地侧步,眼也不眨地避开了柳夜萧下劈的镰刀。
攻击落空的柳夜萧试图转动镰刀,她一边转着身,一边扬起了身体。
“咳啊!”
但就在她直起身子的瞬间,突然转身的风许鸢直接一记虎口撞向了她的脖颈,随后死死地将其掐住。
将军。
“咣当。”
第四次坠落的镰刀终于结束了工作,月光下,逆光的风许鸢掐着柳夜萧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其从地面上拎起。
随后,她稍微松开了一些力道,让柳夜萧可以说话。
“咳……不要……我不要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他有可能会死!我不要他死!他死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去……我不要!!!”
因为恐惧,因为曾见过光明,原本已经习惯忍受黑夜的柳夜萧,在挣扎之后,仍无法得到支柱之光的她,即将在这种被希望增幅的绝望之中,彻底地疯掉。
“你想死吗?”
风许鸢平静地看着柳夜萧,问了一句看似十分无情的问题。
“死……我可以死……不,那样另一个我会伤心的……玖八姐!玖八姐会像我一样独自一个人……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柳夜萧抓挠着头发,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已经和疯子无异。
“那么,和我做一个约定吧,你呆在这里,我会把活生生的书文带给你,当然,只是像平时那样陪你守夜的程度。”
“平时那样……那会很温暖,我不会独自一人……我,真的……”
柳夜萧停下了癫狂的动作,嘴角流着口水,仿佛失智一样呢喃着。
“我不会死……我会等到另一个我……我会再和玖八姐一起吃饭……阑心姐姐,我还能被她夸奖……”
这短短的两句话,直接将柳夜萧从疯魔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么,约定好了,只要你呆在这里,我就会把你的林哥哥活着带下来。”
“林哥哥……对……还有林哥哥……那双美丽的瞳孔,对,我还会和他一起做着,一起拥抱着等到另一个我……”
“扑通……”
风许鸢松开了手,放下了沉浸在某种介于疯魔和希望的幻想之中的柳夜萧,身后,一分钟前爬到四层的兰茹欣逆着月光,走向了风许鸢。
“鸢姐。”
“把萧儿带到下面去吧,我去顶层,帮书文。”
“我不!我要呆在这里……鸢老师答应过我……只要我呆在这里……我会得到活着的林哥哥……”
兰茹欣看了一眼在地上喃喃自语的柳夜萧,她正蜷缩着身体,不停地重复着类似“马上就来了”“一分钟后就来了”“十分钟后就来了”,这样的话。
“把她打晕,然后带着她下去,书文,就交给我就好。”
风许鸢回看了眼柳夜萧,脑海中响起了她最不想听到那种句话:
(“万一林哥哥死了”)
(“他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风许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绕过了兰茹欣,缓步走向了四层墙壁的窟窿。
“拼上这条命,我也会,将书文活着带回来的。”
“我就凭这点!”
时空永凝的墙壁外,魔女熙念缓缓地张开了双眼,她遥望着闺蜜与两人徒弟所在的放向,缓缓诉说着曾经的预言:
“鸢鸟出笼,子嗣死斗。”
“黑羽浸血,为母弃影。”
以及最后不知正逆位置的塔罗牌:“审判”。
第两百六十一章 缭乱 其之三
“工具只能是工具,过分依赖工具只能招致祸端(印安语)”
“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了解,心怀敬畏的人才会听到神明的指引(印安语)”
“解构未知总会让人获得平静,若你迷失了方向,就去用冥想解构未知吧(印安语)”
——戴蒙生地的三句祖训
顶层,半跪在地上的林书文紧扣着左臂,在支离破碎的地面上再一次站起。
在林书文重新回到顶层之后,被在戴蒙的能力——接触后无力化身体部位下,被他压制了足足十分钟。
这次,已经是他第三次通过,也只能通过掐伤出血才能恢复身体知觉的自残行为。
“咔嘣!”
骨骼清脆地摩擦出声,属于血液的触感终于再次降临到林书文的手臂上。
在他的指间,鲜红的血液正如蛇一般地在其中盘卧着,垂落在地。
“啧啧啧……果然被施暴者折磨出忠心的人,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受虐狂。”
戴蒙在身前架起了长剑,撤去了普通长剑伪装的它与其说是一把剑,倒不如说,是一把细齿的长锯。
手腕写意地上下摆动着,那把锯齿剑的剑刃也随着某种节拍打着他的另一个手掌。
林书文血红的瞳孔倒映着戴蒙的脸,那个欠扁的大叔脸上,正挂着蔑笑。
“怎么样,跟那个虐待狂比起来,我还差点火候吧?”
嘴角咧到耳根,那两排洁白的牙齿搭配着那抹贱笑,让林书文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血脉透皮。
脚边,逐渐浓郁的黑屋隐忍着,仿佛伺机待发的弹簧,承载着“影”剑,伺机而动。
“你应该高兴,你拥有了伤害自己的理由,你要感谢我的能力,这可是来自师兄我的礼物哦~不,我这个灭门仇人的慷慨之礼。”
“呼……”
林书文深深地呼了口气,让自己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但那股愤怒,是压不住的。
那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身体的火焰,让他的精神不断地颤动着。
“怎么,这就是你们师门的待客之道嘛?对慷慨的客人,无能狂怒……?”
“你欠下的血债……”
低沉的轻语中,肆意而出的杀意让戴蒙的呼吸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中,另一个令他恐惧的声音惊呼了一声:
(渣滓!快把“哥哥”他……)
“用命是还不完的!”
当戴蒙听到声音的时候,林书文的身影已经提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超越了音速的速度,戴蒙唯一能赶上的只有意识,以及在求生本能下瞬发的第二阶段能力。
“!”
只差几毫,就在林书文即将正中戴蒙脖颈之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双臂再次失去了知觉,但是,其夹挟的惯性与无法回收的劲力,还是结结实实地夯在了戴蒙的脖颈上。
“轰!!!”
尘嚣冲天,震耳欲聋的轰击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风许鸢手掌一松,竟生生被从外墙上震落了下去!
“噌!”
空踏借力,凭借着扎实的身法与反应,风许鸢险之又险地把“辉”剑刺进了楼墙之中,将坠落到三层的身体吊在了楼外,重新恢复到了攀爬的姿态。
唯一可惜的是,原本锁定了喉结的打击点,由于突然失去的维持力量和引力,下移到了锁骨的位置。
“咳!”
林书文摇晃了几下身体,垂落的双臂在半空中无力地摇晃着,没有感觉。
姗姗来迟的灰尘捕食了林书文的身影,但随后,如箭一般的“影”剑飞刺而出,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劈裂了浓雾,直袭戴蒙的面门!
戴蒙捂着碎裂出血的锁骨,直接将手中的锯齿剑甩了出去。
这一举动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在被烟雾遮蔽了视野的情况下,面对这样飞刺而来的剑刃,是个人都会下意识认为是“对方带着剑冲刺而来”,可是戴蒙却偏偏将赌注压在了“只是剑飞而来的情况”!
在已知情报只有林书文双臂被自己的能力无力化的情况下,他凭什么对自己的能力那么自信?!
可是事实是,他赌对了。
“当!”
双剑对撞,属于“暗”的余影“撒”向了四周,双双坠落。
但在两把剑还未落下的时刻,戴蒙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了匕首,随后猛地向前方扑了出去,在他所瞄准的前方,是唯一一块较大的,还没有“染”上黑色影子的白地!
“哗啦……”
通天的黑棘顷刻间填满了整个顶层,从所有被“暗”元素染黑的影子里生长刺出,狰狞着,生长着,蜿蜒着,扭曲着。
那姿态绝对称不上美。
“咳……”
烟雾终于散去,林书文跪伏在地面上,一重一短地喘着粗气,咳嗽着,七窍流血。
(你还是太着急了,这一下,你可以使用暗元素的次数就只剩下不到半次了。)
脑海中,“思”的声音渐行渐远,林书文双眼发黑,仿佛天暗了下来。
他垂着头,远处的黑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毁,与此同时,感应到主人身体的“影”剑操着黑雾,飞向了林书文的身边。
如果接触会被无力身体的话,那不接触不就行了吗?
正是在这样的想法下,林书文才借着烟雾与黑雾的遮蔽,只是将“影”剑甩向了戴蒙,营造出自己想要抓住机会握剑绝杀的假象。
他有理由判断戴蒙会相信,因为在不久前,自己是完全地按照这个想法去行动了,只是被戴蒙利用那个吊灯的能力瞬移破解,反而被他砍了一刀而已。
从双方的思维上分析,戴蒙大概率会认为自己由于情绪波动大,年轻气盛,急于分出胜负这些因素,在第二层预判他预判自己会故技重施,而会亲自上前“拼剑”,进一步无力化自己的身体。
那样的话,自己真正的杀招就会在其攻势未歇的timing冲出,绝杀。
但没想到,戴蒙在第三层,而情急之下想要取得效果的林书文,却在情绪波动中加
大了能力的使用。
现在的他,真的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而且,自己为什么,呼吸在减弱……
不对……
(小心呼吸器官!)
“噗呲!”
毫不犹豫地,林书文在察觉到危险的瞬间将“影”剑刺进了锁骨中央,由于“影”剑本身的特殊性与“思”的引导,这一剑除了剧痛之外,并不会造成特别大的伤势。
只是这一下子,相当于林书文使用了最后半次的“暗”元素力量。
“呼~啊!呼……呼……”
维持着握剑的动作,重新夺回呼吸器官掌控的林书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野里的黑暗开始散去,林书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在自己“瞬身”去揍戴蒙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击中的实感”。
他一开始是以为自己击中了但同时被无力化,所以没有感觉,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指向了某个不太妙的事实:
戴蒙不一定需要接触才能无力化自己的身体!
“呃!”
仿佛是配合林书文的猜测,他的双眼毫无征兆地黑了下来,紧接着,剑刃破空的声音夹杂着拍打脸庞的狂风,属于林书文的战斗本能第一时间确定了现状。
拔出“影”剑已经来不及,剩下的,只有躲避!
但如果在视野被剥夺的情况下,自己的某个部位,比如双腿,再次被无力化……
如果这无法选择的选择(躲避)被戴蒙预料到并终止,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
(“思”!)
(后跳然后向左边!)
“思”并不一定需要依靠林书文才能“看”到周围,身为“异神”的他本就拥有着感知周围世界的能力。
“噌!”
剑尖没入了碎石之间,林书文向后跳跃,同时将手伸进衣襟,在“思”的配合下从其中摸出了一把长匕首。
(身前横架,对方从下上挑,有飞石!)
“当!”
匕首成功挡住了挑来的剑刃,林书文咬着牙,连伴着飞起的石头重重地将他的身体击向了后方。
久违的痛感在这最不应该的时候涌了上来。
(向右翻!是左上向右下的下劈!)
意识里的通话远比语言的通讯要快速,林书文拖拽着身体,生生地向右侧翻滚而出。
“嘭……”
鲜红的色彩重新降临到视野之中,伴随着这股疼痛,林书文终于感觉到了眼睛的存在!
“当!哗啦啦……”
在“思”传声之前,林书文右眼紧闭,流着血泪,在血丝密布的左眼红瞳中,银白色的匕刃已经被戴蒙的锯齿剑击成了碎片。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黑色的雾气已经在这一瞬间填满了林书文的后背依靠的石砾,而在他胸口中插着的“影”剑剑身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爬满红色的纹路。
“轰!!!”
似乎是余波的震颤,又或者是某种突然的侵蚀,在林书文避无可退的时刻,他依靠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塌方!
林书文的身体直直地坠向了五层(原本是六层),在似巧非巧的情况下避开了戴蒙未尽的后半截横劈。
“咚……”
坠落的身体将五层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在地板的冲击下,林书文胸口插着的“影”剑被顶出了他的身体,被黑雾裹挟着,飘荡在他的面前。
但林书文的视野,已经模糊了。
(吾主……)
(小……)
(主人!)
“!”
在危险降临的瞬间,半空中漂浮着的“影”剑被林书文突然地握在了手里,随后朝着身旁就是一击横扫!
这完全类似应激反应一样的动作!
“叮!嘶啦……”
金属破碎,紧接着是衣物被滑烂的声音,但来自“影”剑上的重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加重了!
这说明那个袭击者不但没有被打跑,反而继续进行着刺杀的行动,可这时的林书文已经没有了再次挥剑的力量。
“咣……”
(“辉”!)
朦胧中,一个熟悉的轮廓替代了晃眼的剑刺,伴随着剑上的重量猛地一轻,那个熟悉的轮廓已经乘胜追向了袭击自己的刺客。
与此同时,一股温暖沿着手中的“影”剑,涌入了林书文的身体,在“辉”剑的能力下,他终于可以恢复一些能动的力量。
但戴蒙必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剑风夹杂着血腥气,从林书文的正上方扑面而来,戴蒙双手握着锯齿剑,竟直接从顶层的空洞里跳下,直接劈向了刚刚坐起的林书文!
“书……!”
风许鸢第一时间想要回防,但眼前和她缠斗着的人型尸造物十分烦人的挡住了风许鸢的行动。
那个尸造物一副忍者装扮,除了无视伤口外,连进攻方式都是忍者的行为模式。
没错,他就是当初唯一一个被柳夜萧一镰刀分尸的外洋忍者。如今被戴蒙整成尸造物的他就算身体被砍断也不会停止行动,因为他的命门只有这五层穹顶之上的吊灯!
“永别了!!!!(格兰语)”
“书文!!!”
(呼唤小“影”!)
(“影”!!!)
“嗡……!”
绝杀的劈砍再一次被挡在了咫尺,林书文手握着的“影”剑,赤红的双眼里正萦绕着纯黑色的雾气。
千钧一发之际,早已被“思”培养出人格的“影”剑剑灵,在浸染了主人的鲜血之后,终于听到了主人象征打破隔阂的呼唤!
与此刻!成功缔结了魂契!
(以我之身,做主永恒之影!)
(以我之灵,做主永恒之辉!)
(以我所有,缔结永世之誓!)
脑海中的誓言久远地回荡着,与“影”剑完全同步的林书文紧握着它的剑柄,在黑雾的辅助下,终于是赶上了这劈下的绝命一剑!
“咣……”
刺耳的声波蔓延开来,震颤着每个人的灵魂,在另一边,准备收
剑变式的风许鸢突然被手中的“辉”剑拉向了林书文所在的方向!
“给老子滚开!!!”
“噌!!”
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林书文一个蹬脚将地板跺烂,在精神加持的蛮力下,直接打飞了戴蒙!
俯身,蹲下,起跳,挥砍!
趁你病要你命这件事,谁都会使。
“林书文!!!”
戴蒙狰狞着大喊出声,原本在空中呈后仰坠落的身影在顷刻间转为了前压下劈!
没错,戴蒙在这里对自己使用了能力,通过对身体内电子信号的操纵,他直接推翻了万有引力的理论,在空中毫无着力点的情况下强行改变了姿态。
“当!!!”
时间仿佛静止了,上冲的与下砍的,两边都是穷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力量,这两股力量在半空中静默,随后,向着周围迸射出了凌然的剑气!
地面上,原本想要趁着风许鸢被“辉”剑拉扯分神,伺机偷袭的尸造物,先是被这股剑气打飞,再由于穹顶吊灯的碎裂,最终再起不能。
风许鸢握着“辉”剑,在这短暂却仿佛静止了一般的数十秒内,看向了前方这两个代表着自己命运的“徒弟”。
不,应该是“徒弟”与“过去”。
书文……!
半空之中,林书文突然松开了手里的“影”剑,几乎同时,风许鸢手里的“辉”剑向她发出了投掷的请求。
她的意识仿佛在这一瞬,来到了时间凝固的分岔路口:
在那个分岔口上,一个灰色头发的少女微笑着对她“说”:
“你需要这个分叉路口吗?”
风许鸢握了下“辉”剑,将视线对准了林书文的右手。
(在背着他回家的那时起……)(此处指林书文在风许鸢的指示下与僧侣们对打不还手的时候,在结束后,背着忍耐下来,伤痕累累的林书文,风许鸢做好了觉悟:哪怕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哪怕最后他会拿着自己亲传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她也会一直认这个最后,也是最爱的徒弟。)
手腕发力,挥出去的“辉”剑,仿佛踏上了光的滑轨,顷刻间便来到了林书文的右手边,发出了光。
(我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书文!”
(主人!)
“嗒!”
林书文十分顺畅地抓住了这飞来的“辉”剑,反握着,然后瞄准了戴蒙锯齿剑后的脖颈!
“师……”
“书文!!让我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吧!!!”
“是!!!”
反握横砍,已经被两次卸力的锯齿剑已经无力再抵挡势如破竹的“辉”剑,戴蒙眼神一凝,试图再一次使用能力阻隔林书文传递的生物信号,但一抹刺眼的白光直接闪瞎了他的双眼!
“影”剑,可破万物之身,
而“辉”剑,可解万物之秽。
(小鸢啊……被杀戮之物认可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有被救济之物认可,才能将这未来托付给他啊……)
耳畔响起了师傅弥留之际的教诲,自古以来,风许鸢的宗门,只许继承弟子持“影”剑这把主杀戮之剑历练,其中的缘由,就在于此。
如今,同时被杀戮之物与救济之物认可的弟子,已经将裁决的光辉扫向了叛徒的脖颈!
一剑,缭乱;
一剑,了然;
戴蒙的头颅从半空中坠落,与林书文一同砸向了地面。
风许鸢奔向了林书文所在的方向,泪流满面地接住了自己的爱徒,身后,传来了头颅砸地的声音。
就像是压抑着所有人数十年的噩梦,被刺眼的阳光砸穿了一个窟窿。
风许鸢怀里,林书文虚弱地张开了双眼,眯缝着,看向了风许鸢泪流满面的面庞。
“别……别哭啊……师……咳!”
“好,我不哭,师傅不哭!”
风许鸢赶紧抹了抹眼泪,费力地挤出了一丝假假的笑容。
“师……傅……你……不用再……”
林书文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耗尽,他试图擦去师傅泪水的手臂悬在半空,就算昏迷,也不肯放下。
风许鸢轻轻地向前附身,用手握住了爱徒的手,将其缓缓地放在了脸上,终于是,放肆地大哭了出来。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五层外,所有人都听到了风许鸢撕心裂肺的哭声,兰茹欣没有拦住冲向五楼的爱珂,紧跟着她爬上了五层。
剩下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遥望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攀爬而上,等待着自己最终的结局。
而一直感应着爱人的墨薇,也在强撑着身体,迟迟不让自己倒下,她必须要听到,听到一个真实的,最好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
终于,在大概十分钟之后,再次出现在五层破损外墙上的兰茹欣面朝着楼下,大声地宣布着:
“戴蒙死亡!!林书文!赢了!!!”
“噗通!”
心愿得以确认,墨薇终于是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紧跟而上的文羽扶住了她的身体,随后无奈地看着身后疯狂拍打着自己的云落烟。
终于是,结束了。
(ps: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戴蒙,代号:戮鹰,原名:伊格,意为雄鹰。
被灭族的印第安某族的后裔。
能力:
其一
可以通过接触信号塔(有效范围三十米)来挑选,阻隔信号。
其二
通过接触(剑撞剑,干预握剑的手)阻隔生物意识对肢体的操纵信号。
其三
通过用佩剑炼血,吸收人血液中的铁质,只要佩剑上有这个人的血液,他就可以将其认定为媒介,隔空阻隔人的意识对肢体的操纵信号,达成局部鬼压床的效果。
根据人对躯体部位的在意程度影响能力的发动,同时只能阻隔两个部位的信号,如果当事者意志力或是灵魂对躯体的契合度高,这个能力会逐渐减弱,最后随着戴蒙自身意志力的下降被抵消。)
第两百六十二章 缭乱 其之四
汇报:
第三第四阶诱导进程已释放完毕;
第五阶诱导进程已与对象对接,3,2,1,成功对接;
正在切断数据空间外联,3,2,1,切除成功,无数据残留;
正在激活数据锚点,锚点已确认,代号“角斗场”已成功展开;
报告,敌方已彻底接管第五阶诱导进程,正在截断粘连数据流;
截断成功,敌方已彻底进入“角斗场”,正在抛除锚点……失败!
警报!“角斗场”无法执行数据清除指令,破坏进程失效!
警报!□xxx%%sim^saa……
……
//xuxi:去找萧儿;
——“卫国炮”任务日志
“轰隆……!”
大马力机车在林间呼啸而过,气缸喷射着浓郁的黑烟,径直拉向了决战的主战场。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抱着笔电的汪琦源跳下了机车,正好赶上了兰茹欣宣告胜利。
此时,林书文刚刚在兰茹欣与风许鸢的搀扶下下到二层,紧接着被龙化的爱珂背在了背上。
在她粉色的鳞片上,几处深可见肉的大创口,正泊泊地流淌着鲜血。
不光是爱珂,一同伪装成普通作战人员的各位队长级人物里,没有一个不是轻伤,全都是站不稳的重伤。
宇文默力竭昏迷,身上的旧伤复发出血;
“墨薇”昏迷,进入假死的休眠状态;
“残月”与“爱珂”一样,全身大创口无数,但比起能动的“爱珂”,她目前连撑起身体都做不到;
云墨音在不停地咳血,胸口绑着的绷带上也渗出了鲜血;
“留情”满身枪眼;
文羽身上各类烧伤枪伤腐蚀伤;
云落烟的身体一直在缓慢地渗血,知道刚才才止住;
兰茹欣脖颈附近又新添了一道刀伤,虽然由于无效化的能力没有很多的伤口,但她身体内百分之三十骨骼与内脏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错位;
而在不远处“跑东跑西”收拾残局的“许风”,能动的手脚都只剩下了一条。
至于说剩下的普通作战人员,包括轻重伤在内,活下来的,只有不到四十人,战损比勉强维持到了1.3。
银光从汪琦源的身侧乍现,将他吓出了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兰姐!”
传送法阵的光芒终于消散,收到母亲指示的千和第一时间赶往了这里,连带着绝大部分留守指挥部的医疗人员与后勤人员。
只不过,就算将所有留守的伤员一起算上,这场前前后后投入差不多4000人的战斗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无一人无伤,轻伤人数也只有五十左右,其余全员重伤。
而这个数据,还是在大魔女熙念用神识指挥战斗之后的结果,在营地内与剩下的三十多名“猎影者”们战斗时候,每一名“影杀”的战士都在脑海里,接收到了来自熙念的指挥。
与之相对,所有的“猎影者”都在各种生死一瞬的时刻受到了精神上的干扰。
熙念就像是一个“环境圈”:
所有在圈内的“影杀”战士获得数次免死与额外的闪避与必杀几率加成,
所有在圈内的“猎影者”们获得高几率的攻击落空与被斩杀几率加成。
如果熙念不是同时要兼顾指挥部的防御与警戒,这个buff的影响力将会更大。
“嗯,快安排救援工作吧,好不容易熬到胜利了,我们可不能……”
“还没有胜利!”
汪琦源缓缓地从地上站起,他抱着电脑,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所有人离开虚山!越快越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算了!千和!外面的墙壁
怎么样了?”
兰茹欣这时的决策十分地老练,她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去刨根问底,而是在提问的同时以“提案必要”为基础检察可行性。
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完全消融还需要十分钟左右,母亲的建议也是尽快转移。”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把戴蒙给干掉了吗?!”
兰茹欣上前一步,以一种因为担忧而焦急地姿态抓住了汪琦源的肩膀,用这种肢体语言逼迫对方吐露真相。
在这样的姿态与语气下,一是可以让对方感觉到一种迫在眉睫的急切感,让其身处于出错(说漏嘴)几率极大的局促心态下,二是可以极大地减少对方说谎话的几率,在这样的气场威压下,大部分人都会产生被逼到绝境的感觉。
心理战术,可不只是叶阑心会用。
“是……”
汪琦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的敏感性,目前知道“卫国炮”存在的只有极少数人,出于各方面考虑,此刻都不应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恐慌,愤怒,敌对,混乱……
为了“大义”浴血奋战,最后劫后余生的人,如果知晓自己所谓“大义”效忠的本体,背地里拿着一把枪,以随时可以取走性命的姿态抵着自己。
甚至这把枪目前还失控了,九死一生得来的性命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东西彻底失去……
会疯狂的,人如果被信仰背叛,他们绝对会化身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不要说,就说这里可能还埋藏着一些……)
“我刚才发动能力过了,这里没有任何的异能可以生效。”
熙念的指示在未尽之时被兰茹欣截断,比妹妹叶阑心更通人情世故的她,其在脑海里的推测已经距离正确答案很近了。
“告诉我,到底还剩下什么?!”
兰茹欣的脸已经近在咫尺,面对如此“杀气腾腾”的面孔,汪琦源的双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只是个因为能力临时充数的普通黑客,抛开计算机后就是个内向的自闭社恐,面对身经百战的兰茹欣,他可以说连对线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投……
“唔……!”
一声狐鸣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林书文的身旁,姗姗来迟的多尾狐魅儿,正高扬着叼着身份牌的头颅,展示着。
在她的对面,收到母亲指示的千和开始做起了“翻译”:
“魅儿说,这是它主人林书文交给她的任务,为了验证这些身份牌是否拥有着其他的力量,在林书文的指示下,她开始寻找这些身份牌。”
这些话,自然是熙念教给千和说的。
“而现在,将所有的身份牌集合在一起后,妈妈她发现了一个来自宇宙的连接点……”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我是神州银客的退役黑客,由于最近神州国突然发现了很多潜伏十几年的间谍,我们得到了,关于它的讯息。”
脑子不笨的汪琦源立马开窍,直接伸手指向了天穹,继续说道:
“戴蒙背后的国家,为了支持他,将一个空间武器对准了这里,我来这里就是做最后的入侵测试,因为戴蒙将用以操纵的信号塔放在这里,同时,我还得到了玖八小姐的献身支持,但对不起……我的能力有限……”
汪琦源夹着电脑,深深地向兰茹欣鞠了一躬,在他出色的表演与往日的行动印象下,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得到了大部分人的信赖,甚至在他身边的一个绑着绷带的战士,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多时候,掩盖一件事的最好方法,不是拿“布匹”去包裹遮盖住它,而是去“引导”,在承认现状的基础上扭转他人对核心的理解,让一个虚假,但会被大多数人信服的“核心”扎根在他们的心里。
最后,哪怕真相**
裸地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会将其视为虚假。
“玖八……姐……?”
听到“玖八”这两个字的柳夜萧从恍惚中清醒了一些,玖八在她心里的分量是和自己另一个人格同等的,高于林书文的分量。
甚至由于玖八的身体原因,柳夜萧已经养成了听到“玖八”这两个字就会紧张清醒的反应习惯。
“你就是……“萧儿”?”
“玖八姐……我认得你,你把玖八姐怎么了?!”
“噌!”
“萧儿冷静!”
镰刀在顷刻间抵达了汪琦源的脖颈,他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告诉我!玖八姐她怎么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所有人都会相信,只要汪琦源说出一丝关于玖八北青栀的不太好的消息,这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镰刀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柳夜萧的身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风许鸢已经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她在向你求援!!!”
“噌!”
汪琦源闭上了眼睛,但脖颈处只传来了一点温热。
那是血液渗出的感觉。
“说详细点。”
并非柳夜萧不想斩了这个“一直拿玖八身体做实验”的家伙,而是风许鸢已经死死地控制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只能使出割破血皮程度的力量,但也多亏了风许鸢,现在的柳夜萧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毕竟之前只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要回到孤独这类事情,类似于可以无视后果(因为只报应自己)的撒泼,她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努力一下,虽然有些绝望,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达成目的的。
绝望之前,至少挣扎一下,算是给自己那份渴求一个死去的安慰。
但玖八这件事不一样,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的身边夺走玖八和另一个人格,其次,她也不会放弃去找林书文温暖孤独的机会。
一个是绝对,一个是尽可能争取。
“原本,我和玖八是打算将那个用来操纵的家伙诱导到构筑好的数据空间里,这个数据空间,在玖八自己的系统上。在对方进入后,我们再将那个空间和武器的主系统隔离,彻底侵占武器的主系统,然后在那个数据空间里进行彻底的破坏程序。”
“目前那个数据空间,只有玖八系统直连的“锚点”,但我们“抛锚”失败,玖八的意识也被困在那个数据空间里,她留下了一个我无法破译的通道,然后让我去找你。”
汪琦源打开了笔电,密密麻麻地变动代码中,一个可能是倒计时的图标或者声音正在错乱中“播放”着:
时而是各类扭曲的声音,时而是细碎的抽象数字,时而又是难以名状但知其意义的符号……
“还有二十五分钟。”
“带我到玖八姐旁边。”
柳夜萧抹了下被头发遮挡的后颈,那里是一个近似阴阳半鱼的纹身,上面正缠绕着柳藤。
“千和!”
兰茹欣叫来了千和,后者却早已准备好了传送阵。
看来又是大魔女熙念的指示。
“风许鸢老师……”
柳夜萧走到传送阵前,突然扭头看向了风许鸢,与她身后昏迷的林书文。
“不,没什么。”
思考了一下,柳夜萧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但突然,从后方的一个白光直接飞向了她,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这团白光。
“活着,和玖八一起回来。”
风许鸢微笑着,以原谅捣蛋孩子的表情,将吊坠型的“辉”剑丢给了柳夜萧。
“辉”剑在柳夜萧的手心里散发着光,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那个令她不再孤独的呼吸声。
那可是,和林书文签订了魂契的剑。
第两百六十三章 玖柒玖八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吗?
文学作品与艺术创作中,她们总是相伴而行,跟随在救世主的身后忙七忙八,美丽与纯洁是她们的代名词,纯粹的美好是她们的核心。
但请注意,所谓的天使,总是在废墟与绝望之中诞生,或与同伴相依而升,或被所谓救世之主拯救。
这一切的一切都诞生自废墟与绝望。
——《常理新解》,佚名
玖八与玖柒,这是两个时常相互绑定的名字。
并不是被那些“长辈们”指明搭伴,而是二人彼此亲密,最终在公知中被归为了一起。
所以,玖八也会抱着其他的同伴拍打安慰,玖柒也会将剩下的馒头递给收到处罚的同伴。
她们只是,在往日里,经常黏在一起罢了。
剩下的孩子们,都希望和玖八黏在一起。
玖八,就像那些已经记不清样貌的“妈妈”们(在被抓走前的孤儿院工作人员)一样,可以肆意地在玖八的身边哭诉,可以拿着新学会的能力去找她炫耀,求她踮着脚,摸摸自己的头夸奖。
她总是温润,总是“慈祥”,在那些还不到十几岁的孩子们心里,玖八的地位已经远超那些披着大人皮的禽兽们。
她是安慰着自己,和自己讲睡前故事的母亲,
也是保护着自己,一边被打一边保护自己的妈妈。
在“进化之光”这座冠冕堂皇的地狱里,有超过半数的“杀鸡儆猴”发生在玖八身上,也有超过半数的小孩暴动因为玖八。
不是因为玖八煽动他们反抗,而是因为玖八总是站在那些不守信誉的大人面前:
梗着脖子,张着手臂,大声地驳斥着他们,让他们按照和被实验者说定的那样结束实验。
信誉,这是玖八唯一相信并且去争取的东西,在这个地狱里,那个有意将她推到“母亲”位置的研究员和她确认过:这地狱里唯一讲的几件事之一,就是信誉。
因为学者们总是有着守信誉的好品质。
但,当她护着已经精疲力竭的孩子遭受怨毒的鞭挞时,她知道,这里不仅不讲信誉,连道理都不讲。
后来,在十多次类似的殴打情况发生时,排号陆拾往后的最小的一批孩子们,自觉地进行了反抗的暴动。
在玖柒背地里的煽动下。
自那之后,大人们开始收敛了一些,逐渐讲起了信誉,当然,这仅仅存在于孩子的叫喊声被玖八听到,以及被玖八目睹着进行实验的基础上。
所有的孩子们,甚至大一点的,都将玖八视作了“妈妈”。
但“妈妈”的左边,一直只属于一个人,玖柒。
孩子们曾在某一段时间内认为玖柒是个疯子,因为她明明什么都会,却不肯使用这些技能去给自己创造利益。
从对抗下不去手到两人对赌考试自己弃权。
只要是会伤害到他人的事情,这个各种意义上的top1都会放水甚至弃权,哪怕其结果是加倍的体罚或者电击,甚至是在笼子里和猛兽搏斗。
最后奄奄一息,被玖八“妈妈”抱住遍体鳞伤的身躯,抗回到二人的小房间里。
小孩子们只是好奇她怎么活到现在,心中对于她能呆在玖八“妈妈”身边的嫉妒,也随着往日的善良而没有多大的火花。
但那些禽兽大人们,却好奇这个六岁多小姑娘的本领:“比如如何用一把镰刀单人击杀各种小型食肉类动物。”
为了所谓的“真相”,这些禽兽们加量了这类一方获利一方受灾的项目,而只要是玖柒参与的,她总是那
个最后被放在兽笼里的“角斗士”。
慢慢地,厮杀的野兽从小到大,“角斗场”在“观众”们的要求下增加了各类陷阱与机关。
从那些“达官贵人”手中,“进化之光”仅凭玖柒一个小女孩,就赚够了两年的研究经费。
当然,丝毫不在乎玖柒的死活。
后来,玖八终于是忍无可忍,第一次带着孩子们去抗议,要求他们终止这个项目,不要再折麽玖柒。
但其结果是,弱小的孩子们被粗暴地镇压,已经收集了足够“人类社会生态”证据的研究员,给了玖八一道选择题:
你一个人抗,还是只有其他人抗?
在玖柒绝望地目光中,玖八一个人扛下了这次暴动的后果,被期盼已久的渣滓们带进了手术室。
“像你这么喜欢做母亲的人,如果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那一定会是个很好玩的光景吧?”
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一个人类之口中出现。
身上插满了数据线的玖八侵泡在福尔马林里,紧接着就被运到了新的“角斗场”边。
正在恶鬼的欢呼声中被各类射线折磨的玖柒,看到了自己深爱的“母亲”与支柱。
于是,她第一次,“纯粹”地想要杀人。
(我带你逃出去,但你余生都要和我一起……)
(全部给你!)
那个一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的存在,在各类因素的加持下,终于成功链接上了心仪的容器。
法则兽“纯粹”,于此地诞生。
那些渣滓们派出了年长的孩子们去镇压,但几乎完美融合的法则兽干脆利落地杀死了十几个精心培养的战士:
将他们的血肉与灵魂化作了物质与芥纳粒子的结晶体。
随后,这个新生的法则兽,直接打穿了通向外界的道路。
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跑到了能感应到芥纳粒子的地点——新州市四中。
当时,林书文正在附近的黑网吧里收拾回家,晚上九点。
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在即将被混混袭击的前数秒,五大三粗的林书文正好插进了两方的中间地带,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昏迷的玖柒。
同时用从小被父亲打到大的抗揍功力,防反打退了这两个混混。
背着玖柒找到了附近派出所。
十分巧妙地撞到了办理大女儿相关手续的叶渊。
当光射进了黑夜,原本密闭纠缠的乌云,就再也无法聚拢与阻隔,只能任由这光洒落人间。
但需要注意的是,那天晚上“纯粹”感应到的芥纳粒子并不是林书文本身,而是一直在暗地里跟踪他的沧莲。
于是,在林书文交接完离开后,略微化妆的沧莲截住了试图离开的叶渊。
“那个小女孩不是正常人类。”
“我知道了,但你是谁?”
“我在跟你影子里的那个家伙说话,人类。”
也许,这就是叶渊这个唯一正常人类的尴尬吧。
沧莲随后便又追向了林书文,叶渊处于工作本能想要跟上去,却被自己的影卫老伙计拉住了身体。
“那个女人,我们全族都难以抗衡。”
叶渊听从了影卫的判断,直接扭头回到了派出所,从实际隶属“影杀”的值班民警手中接走了玖柒。
仅仅三个小时后,“老兵”与神州国政府的部队就在玖柒第二次昏迷前的供词下,荡平了整个“进化之光”组织。
对外宣称,全员剿灭,但实际上,该组织的老板与十几个实验体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但那些对玖柒来讲已经无所谓了,叶渊把她交给了自己的二女儿照顾,连同她朝思暮想的玖八姐,二人在之后的七年里一直在叶阑心的手下学习生活,与工作。
只不过,现在的玖柒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标签,换成了“杀伐果断”。
而作为她里人格的法则“纯粹”,也考虑到沧莲的情况,没有将那晚的具体事情告知给玖柒,也就是柳夜萧。
柳夜萧目前只知道,一个拥有芥纳粒子的好心人路过帮助了自己。
在看到林书文的时候,也只是着迷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气场与那双完美戳中她xp的红色瞳孔。
但“纯粹”却在见到林书文的时候惊愕地要跳起来,那个仅仅抓着他手臂打量扫视的动作,有一半的力道都来自于她。
所以说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
(萧儿……)
“另一个我?!”
在“辉”剑的光芒下,“纯粹”终于是从休眠之中醒来,红瞳取代了漆黑的瞳孔,她大致确认了下目前的状况。
(玖八,怎么了?唔……是“链接”啊……)
同为法则,“纯粹”第一时间辨识出了敌方的正体。
毕竟“链接”和她一样都是在蓝星生活了几年(蓝星时间)的法则。
“救救玖八姐,我怎么救她?!”
(咳……好在我醒了……不然就算你用“纯粹”的力量把自己的意识化作纯净的光子载体,你也没法……咳咳……)
红色的芥纳粒子开始在柳夜萧的身体上浮现,代表着“纯粹”的红瞳,正在发散着明亮的光芒。
直接照亮了整辆车厢。
“人类,给我个载体,能承载你们所说的“数据”的。”
“是……”
汪琦源麻利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空硬盘,直接递在了柳夜萧的手上,在那上面,红色的结晶开始勾勒着人类无法理解的纹路。
“萧儿,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黑瞳逐渐白了下去,柳夜萧手里的硬盘发出了运行的轰鸣声,随后伴随着红光逐渐停息。
“咳……把这里面的东西,直接接入传输通道内吧……然后你监……咳咳!!”
柳夜萧剧烈的咳嗽着,她看着一边在床上昏迷的玖八,将手中被结晶体包裹在手上的硬盘递向了汪琦源。
“这究竟……”
“她在数据空间里,“链接”也在,萧儿也将通过数据通道进入到那个空间里,这里面,是她数据化的意识……”
红瞳的柳夜萧突然笑了下,继续虚弱地说到:
“放心,一旦萧儿不敌,我就会主动将她拉回来……”
“需……需要模型或者……”
“你们,才到这一步啊,不需要……你保证它不断掉就行了……”
汪琦源不再废话,遵从“纯粹”的指示将硬盘插入进设备里,开始将其中的数据打包上传到数据空间里。
几分钟后,仿佛在时空夹缝之中的数据空间里,窜进了一串红色的粒子流,那串粒子流凝结成一个通红的人形,随后摸向了身边的“粒子风暴”
与此同时,由于芥纳粒子的介入与激活,“链接”也在这个空间里凝结成型。
仅仅十几秒后,代表着“链接”,玖柒,玖八的人型粒子流,在这个尚被人类理解为数据空间的位面里对峙。
汪琦源的设备上,开始滚动十分密集的代码风暴,他扑到另几个设备上,开始给温度达到临界值的设备进行“降温”与“维持”。
第两百六十四章 缭乱 其之五
科学,或者是神秘学,
其本质都是探求世界的根源,
用一套公知的理论去解释现象,
用一套不断增加的名词去解释深层含义,
或许当我们意识到“语言”本质也只是一种“代称”之后,
我们会发现,人类到目前为止,所有可以用语言或者人造事物去解释去讲解的东西……
都只是一层又一层叠加上去的定义,
而那些用定义去解释定义的“真理”,
是虚无的。
我明白,会有人说我这是所谓的历史虚无主义,在此我只想提问一个问题:
你可否,脱离于人类感官信号,脱离与人脑经过加工之后的含义之后的东西,来告诉我,什么是所谓的“历史虚无主义”。
这就是不可知论的一部分,不过我希望大家去注意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我们原本就知道的东西。
但我无法解释或者用“人类的方式”去提出那些东西。
请保持你的敏感,哪怕它看似幻觉。
真相亦是幻觉。
——神州国某高校里,一位哲学研究者的演讲
代码与字符在墙壁上交织,数据与粒子在空间中演武。
在这个与外界时空十分相似的间隙里,三个人形的芥纳粒子团正气氛紧张地对峙着。
红色的玖柒与玖八拉着手,蓝色的“链接”抱着胸。
而在玖八玖柒的身后,“链接”的正前方,一柱呼啸着的数据粒子流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自其中延伸出来的数个数据流,正连接着玖八的身体。
任务日志:
玖八:需要破坏它;
玖柒:人类的手段目前无法破坏;
“链接”:你们无法破坏我;
玖柒alterago:但现在可以;
“链接”:“纯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玖柒alterago:因为你碍事;
“链接”:那就来试试;
玖柒alterago:消耗他的芥纳粒子=消耗他的人格;
玖八:明白;
(此段为模仿计算机任务日志,句尾使用的不是通常的句号作为结尾,而是使用了计算机语言里的分号。)
交涉完毕,双方分别确认了自己的目标:
“链接”需要斩断玖八与数据流风暴的链接,随后侵入,进而从这个唯一的通道逃走。
玖八玖柒需要在对方使用芥纳粒子而将人格具象化的状态下,保证通道的所有权,同时通过战斗削减他的芥纳粒子含量,进而让其人格消灭,使其重新回到无意识状态下,成为绝对理性的“初生法则”——“链接”
原本,没有使用芥纳粒子具象化人格的“链接”是无敌的,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通过数据载体来确认其大致位置,这种状态下的他只要想,在这里耗到玖八以植物人的状态去世都行。
然而,玖柒在“纯粹”的里人格的帮助下介入后,由于数据空间被激活了芥纳粒子,导致现在的数据空间已经基本脱离了人类掌控,甚至理解的范畴,形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高阶位面,虽然以人类的编码为基础,但其实际已经算是一个高纬度位面了,就
像是灵魂的位面之于人类肉身的位面。
而所有由芥纳粒子介入组成的位面,其中的“灵魂”,都必须以芥纳粒子的形态存在,否则,就会被活生生封印在位面之间的夹缝中。
对于法则来说,除非未来某个生命领悟到了这个法则的本源,成为“法则代行人”即“拥有法则全部力量的生命,其使用法则的权限仅在法则本身之下。”时。
法则才能通过“强制归位”从封印中解脱。
但自这个宇宙诞生以来,成为“法则代行人”的存在寥寥无几,包括莫妖和沧莲在内,就算把林书文前九世都看作一个独立的人格算进去,也不到二十名,但根据目前“法则”这种状态,现在仍存于世的,恐怕……
所以一般情况下,法则们并不敢去赌,尤其对于喜欢煽风点火藏身幕后的法则“链接”来讲,让他这种极度的利己主义者去赌,还不如去考虑如何达到世界和平。
因此,和“链接”相性极差的“纯粹”正是算准了他这一点,成功地将毫无胜算的耗命战促成为了己方优势的攻守战。
任务日志:
玖八:!(表判断) 像往常那样;
玖柒:! 身体不要紧吧;
玖八:这里可是我的主场;
玖柒:嗯;
两团红色的数据团分开了彼此拉着的双手,
一人向前,冲向了对面的蓝色数据团。
一人在后,以某种角度举起了逐渐清晰的“数据手枪”。
镰刀在前冲的人形手中凝结,转瞬间就已扫向蓝色人型的脖颈。
“……”
无声的空间里只有颤动与乱码,已经基本变为清晰形象的“链接”手持打刀,拦下了玖柒的镰刃。
数颗红色的数据子弹毫无征兆地从玖柒身体各处飞出,以一种神乎奇计的角度飞向了“链接”的四肢与心脏。
“链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自己的权能,几面数据挡板从地面上升起,但只是让玖柒借力,被其踩板空翻,后跳到了安全的位置。
任务日志:
玖柒:!打中了几发;
玖八:全中,已经开始入侵同化了;
这边的姐妹讨论着,那边的“链接”在无声的哀嚎着。
红色的芥纳粒子就像最效率的病毒,在“链接”被击中的各个数据漏洞上侵蚀同化着。
芥纳粒子本质上属于公用物质,和收到元素灵驱使的元素能量一样,会与双方操纵者的力量直接挂钩。
最常见的,就是通过破坏或者干扰对方力量,直接入侵并同化原本归于对方掌控下的芥纳粒子,达成破坏效果。
现在发生在“链接”身上那五个“数据漏洞”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回事。
任务日志:
玖八:!继续补刀吧;
玖柒:嗯,我走了;
玖柒再次挥镰冲脸,直接无视掉身前由“链接”发动能力连接数据空间制作的挡板,横着挥出了镰刀。
而就在她镰刀即将扫中那些挡板,那些由数据流制作的挡板在一发红色子弹击中的同时,碎裂成了最基础的粒子。
“error,error……”
最令程序员们绝望地
单词填满了所有的挡板,以熟悉的姿态染红它们的同时,也分毫不差地在玖柒镰刀即将扫过前碎成了基本粒子。
现在,“链接”那仿佛被真菌侵蚀的身体与面孔暴露在了镰刃之下。
“……”
粒子崩毁的景象仿佛自带生效,在镰刃刺入“链接”身体的瞬间,他以戴蒙为模板制造出来的人形瞬间填满了鲜红的“error”,仿佛现实里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被无形的风吹散成尘埃。
但紧接着,原本位于后方的玖八直接向身周的数个方向射出了数据子弹。
就像是在pressing里编写的简单弹跳球,在玖八精确的计算下,这数发数据子弹正十分密集地在她的身周弹跳着,形成了一个由子弹弹跳构成的防护罩。
几朵嫣红的花在“罩壁”上绽放扩散,玖八十分精确地补充着构成墙壁的子弹,将她与链接着的数据风暴牢牢地保护在了一起。
终于,当所有的“红花”连成一片人形后,”链接”的瞒天过海之计宣告结束。
在玖八的高度警惕下,就算通过自己的能力与构筑了链接的数据空间同化,自己也没有办法成功接近,更别说“偷家”了。
偶然弹歪了的子弹射进了玖八的身体,但由于都是同一个人操控的芥纳粒子,这些子弹并不会像现实生活中那样让自己受伤,反而一直在补充着她的力量。
这场消耗战,可以说是玖柒与玖八的绝对优势。
任务日志:
error:“链接”无效……
一切正常。
作为一个十分强力的法则,“链接”的一切能力都是急于提前与想要操纵的物体构筑链接,就像是过去林书文想要让远处的影子里刺出尖刺,就必须提亲将自己的影子和其链接。
玖柒此刻已经重新回到了玖八的身边,她和她的里人格“纯粹”一起,警惕地寻找着可能出现的法则“链接”。
由于“链接”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样貌,防不胜防地发动袭击,玖八也开始准备向着唯一的漏洞地底射几枪,由于并不是现实里的土壤,在经过玖八精心编程的设计与飞行轨迹的计算下,这些子弹都会如同此刻身周的风暴一样,十分快速地飞动着,和地上的这层屏蔽罩一样,可以很好地起到保护作用。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树长的打刀突然间从玖八所在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直接挥舞着打刀劈向了玖八。
千钧一发之际,玖八自断其道,用两个传输通道作为代价,堪堪躲过了“链接”的下一次追击。
但她此时身上与身后树木链接的传输管道,只剩下了四根。
一旦这些传输管道被对方全数破坏,那么除了宣告己方失败以外,宣告玖八的死亡。
这是玖柒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镰刃破空,拦下了乘胜追击的打刀,地上的玖八明显身经百战,在“链接”被玖柒拦住的时候,对着他的身体再射出了几发数据子弹。
“链接”的第三次崩毁就这样结束了
而在风暴前,玖柒和玖八却紧接着背靠着背,在玖八看似无章的飞舞弹幕中,维持着警戒。
等待着对方下一波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