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看我怎么讹死你
吴建斌明白了林非凡的意思，他对李晓杰耳语了几句，交代了任务。
今天的重点工作是要把刘富亮灌得烂醉如泥。
班长以整杯烧酒敬的第一个人，就是班长想要撂倒的人，严格意义上，这应该不算是敬酒，而是重拳出击。
吴建斌不胜酒力，他是不会喝烧酒的，所以他把助力班长的任务交给李晓杰，并告诉李晓杰放心大胆地喝，等一下由他骑摩托车回去。
李晓杰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大胆泼辣，总是巴不得一蹴而就。
他是当特种兵的出身，在部队执行一次剿灭恐怖分子的任务时，四个歹徒劫持了六个人质。
因为对方处于有利地势，作战方案本是围而不攻，等待机会再发起攻击。
李晓杰当时是在近处执行侦察任务，负责将侦察信息反馈给指挥部，以便于指挥部制定最佳作战方案。
半夜时分，李晓杰发现四个穷凶恶极的歹徒居然发生了内部纠纷，其中两个打起来了，另外两个劝架，一个人抱住一个打架的。
内部的纠纷是用赤手空拳解决，没动用武器，四个歹徒的武器全都放一边去了，没在他们的手中。
机会转瞬即逝，李晓杰没通知指挥部，他担心指挥部不同意他的行动方案。
他毫不犹豫，破窗而入，以一敌四，两分钟内解决战斗，将四个歹徒全打成重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很好地保护了所有人质的安全。
而他也挨了一枪，身受重伤，他身上最大的一块伤疤就是那次战斗中留下的。
伤愈后他被记一等功，同时也受到领导的批评，理由是李晓杰擅自作主张，做事过于鲁莽。
李晓杰退伍后被分配到岭南镇派出所工作，也屡屡受到所长批评。
他总是不服从所长指挥，我行我素，性子急，执行任务时从不顾危险。
酒局如战场，李晓杰行事泼辣的风格依旧，他拿来三个塑料杯子，拿起酒瓶把三个杯子全倒满了酒。
李晓杰站起来说：“林非凡是我的哥们，刘主任是岭南镇的教委主任，今天我替我哥们敬领导三杯酒，希望刘主任对我哥们多多关照。刘主任，我连干三杯，你随意。”
完全没问刘富亮同不同意，李晓杰两口一杯酒，总共只吞了六下，就把三杯烧酒喝完了。
吴建斌很热心，已经帮刘富亮倒满了三杯烧酒。
喝酒从来不推辞的刘富亮，今天很犯愁，这三杯下肚，就已喝了一斤。
后面肯定还要继续喝酒，只怕今天会喝趴下。
“刘主任，你不能喝就算了，干脆一滴都不要喝，我可以代你喝。”林非凡伸手去拿刘富亮面前的酒杯。
林非凡在上次喝酒的过程中，摸清了刘富亮的性格，酒德不错，最好面子，自以为酒量天下第一。
今天要是不喝，还被林非凡替喝了，那今后在岭南镇教育界内的饭局上都无法混了，林非凡肯定会大肆宣扬今天的事情。
刘富亮是一个从不在酒局认输的人，他站起来，拦住林非凡的手，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也把三杯酒喝个底朝天。
林非凡带头鼓起掌……
疤子举起满满一杯酒，走到林非凡旁边，毕恭毕敬的样子，“林老师，我敬你一杯酒。”
也甭管林非凡同不同意，疤子咬住杯口，一饮而尽。
林非凡轻蔑地笑了一声，拍了拍疤子的肩膀，严肃道：“疤子，你耳朵有问题呀？伟勇跟你们讲了，叫你们过来陪客人，你竟然第一个陪我喝酒，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伟勇的同学，是镜湖组的人，今天我和你一样，是来帮伟勇陪客人的。你知道今天最尊贵的客人是谁吗？”
林非凡顿了顿，手呈掌状指向刘富亮，提高嗓门说：“今天最尊贵的客人是刘大主任，在座的算他的年龄最大，职位也最高。疤子，你先敬我的酒，你瞧不起刘主任是吧？你赶紧敬刘主任一杯酒，赔礼道歉，刚才你喝下的那杯，算罚你不懂事！”
疤子懵圈了，他愣在原地，都不知该怎么办。
刘富亮也懵圈了，他弄不懂林非凡是诚心尊敬他还是想害他。
林非凡为疤子斟满酒，厉声道：“疤子，喝呀，你难道不把刘主任放眼里？那你就是不把伟勇放在眼里！你吃豹子胆了？”
疤子哆嗦了一下，他先前在另一个桌子上已经喝了七八两酒，晕乎乎的，已彻底没有主见。
被林非凡牵着鼻子走的疤子恭敬地端起酒杯说：“刘主任，我听林老师的，我敬你一杯。”
咕咚咕咚，疤子以最快的速度喝完一杯烧酒。
吴建斌早早为刘富亮斟满了酒，殷情地为他端起杯子，凑到他的嘴边。
刘富亮也已经昏头了，像喝水一样，又把一杯烧酒喝光。
姚二横装作看不懂其中门道，扮演大傻冒的角色，他也敬了刘富亮一杯。
对于姚二横敬的这一杯酒，刘富亮是在吴建斌的帮助下，硬灌到肚子里去的。
到目前为止，刘富亮已经喝了六满杯烧酒了。
2.5*6=1.5（斤），已经远远超过了刘富亮的承受能力。
53度的剑南春，酒力那真是杠杠的……
已经乱套了！这是王伟勇现在的感觉。
“你们几个，赶快去做事，别在这里掺和。”王伟勇气急败坏地说，他把疤子、瘪头、癞痢、姚二横四个人赶出了门。
王伟勇决定自己亲自上场战斗，今天不把林非凡灌醉，他都死不瞑目。
他直接说要跟林非凡决斗，而不是敬不敬酒的问题。
不自量力的肥猪，竟然胆敢跟你林大爷斗！看我怎么讹死你！
林非凡冷言道：“可以，你先陪刘主任一杯，我再陪你决斗，否则不公平。”
王伟勇很干脆，二话没说，一口气喝完一杯酒。
刘富亮这时神智还有一点清醒，听林非凡说王伟勇要陪他喝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拍了拍额头，以领导的口吻说道：“范菲琳，我是岭南镇教委主任，你是岭南中心小学的教师，我是你的领导，今天我是来给你和王伟勇做媒人的，我祝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今天这酒席，算是定亲宴！”
242、喝酒的理论
刘富亮说完后仰起脖子，只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吞下……
“咚——啪啪——”
刘富亮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鼾声巨响……
原来如此！
范强摆着头，冷着脸，很生气……
范菲琳站起来，离开了座位，瞪了一眼地上的刘富亮，“当个镇教委主任就以为自己是啥呀？你就是天王老子我都不听你的！”
这笔账我记下了！刘富亮、王伟勇，你们俩好好等着！林非凡心说。
“小勇，你开车送刘主任回去。”王伟勇对站在几米远的王小勇说。
王小勇一直在旁边看着，心急火燎的，他想帮助堂哥，却没有能力。
王小勇是一个喝二两烧酒就能醉瘫的人。
喊来几个人，王小勇指挥着把刘富亮抬上了货车的车斗里，他坐进驾驶室，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一场饭局变成了一场斗争，厨房里早已停止了炒菜，已经炒好的菜，黄金花下令都不要搬上桌子。
今晚一开始有二十多个人吃饭，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了。
黄金花认为桌子旁坐着的，除了她的儿子王伟勇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是敌人。
黄金花把范菲琳拉到一边说话，数落着林非凡的不是。
上门做客，却反客为主，把主人家的客人都气跑了一大半，什么人呀？
她还神神秘秘地说林非凡家里穷得发烂肠瘟，谁要是嫁给林非凡，谁就会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范菲琳很礼貌，站在黄金花旁边静静地听着，她微蹙着眉头，眼睛望向桌子旁的林非凡。
其实黄金花说的话，范菲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不过是因为黄金花是隔壁的婶婶，不好拒绝她。
范菲琳的注意力全都在林非凡身上，她很讨厌林非凡喝酒……
余淑琴站在不远处磕着瓜子，眼光也一直没有离开林非凡，兴高采烈的神情。
她告诉旁边的林红英，她跟那个叫林非凡的帅小伙子很熟悉，眉飞色舞地吹嘘说她和林非凡的关系很好，林非凡的手还曾经险些跟扒手的手一起塞进她裤子的口袋里……
林红英惊得张大了嘴巴，为林非凡着急，她知道很少有男人能抵制得住余淑琴的诱惑，惹了余淑琴的男人，目前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桌子上，林非凡和王伟勇面前各摆了三满杯白酒，这是李晓杰提议的，一次喝三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分出高低。
王伟勇求胜心切，加上心里有恨，他一一端起三个杯子，嘴里都没尝不出酒的味道，就把三杯酒全喝了。
平时半斤酒量的王伟勇今天真是超常发挥，已经有一斤酒到了肚子里。
吴建斌和李晓杰鼓着掌，这让王伟勇无比骄傲了，从来没在酒桌上这么风光过，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酒量其实很大，只是以前没有激发出来……
林非凡端起了第一杯酒，正准备喝。
这时，范菲琳冲了过来，狠狠踢了林非凡一脚：“林非凡，你这个酒鬼，我不理你了！”
范菲琳说完后，转身朝门外跑了。
妈蛋！还撒起娇来了！
王伟勇自斟一满杯烧酒，一口气喝下，他借酒消愁。
喝完后，王伟勇带着哭腔喊道：“林非凡，我已经喝完四杯了，你赶紧喝！我今天要跟你决斗！”
“等等，我马上就回来。”林非凡愣了一下后，跑出门外去追范菲琳。
……
出了院门往东通往镜湖组的路上，林非凡追上了范菲琳。
“你不了解我，其实我很能喝的，两个王伟勇都比不过我。”林非凡说。
范菲琳没有停下脚步，听到林非凡说很能喝，更生气了，“林非凡，你以为很能喝就很了不起吗？这世界上的人，无所谓酒量大酒量小，能喝的都是用身体去拼，总有一天会把身体拼垮的。”
这种喝酒的理论林非凡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你说的真有道理。但是今晚是决斗，我要跟王伟勇分出高低！”
“我不允许你喝，你不要再回去。”范菲琳停下脚步，面对林非凡，距离很近很近。
林非凡心中一惊，说：“可是王伟勇已经喝了四杯酒呀！”
范菲琳淡淡道：“他喝了就喝呗，你就一定要喝吗？”
“……”林非凡无语了，他拿不定主意。
这时范菲琳打了个喷嚏……
“不好！你可能要感冒。”林非凡弯下腰，摸了摸范菲琳的裤管，“哎！还是潮湿的。”
“这是晚上，干得慢。”范菲琳的声音柔和起来，“我得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我现在就去叫你哥过来。”林非凡往回走，却被范菲琳一把拉住。
“你若回去了，王伟勇还能放你走吗？你至少得喝完四杯酒才能离开。”范菲琳拉着林非凡往东面走，“你放心，我五分钟内不回去，我哥就会出来找我。”
就这样，林非凡被范菲琳牵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
月亮爬上了树梢，柔白的光在田野流动，一阵阵轻掠过，将田野里的庄稼灌醉，它们轻轻摇摆着，发出欢快的“沙沙”声。
在这美丽的夜色里，被心爱的姑娘拉着手，林非凡都醉了，他反握住范菲琳的手，停下脚步。
二人面对面，世界很静，虫儿的叫声都听不见了，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很自然地，林非凡拥抱了范菲琳，两人感受着对方心脏的跳动……
他的嘴唇从她的脖子滑到她的脸庞，再凑上她的香唇……
一道强光射过来，春兰豹的远光灯实在是太亮了！
两人随即分开，范菲琳一只手捂着脸，快步往前走。
她感觉到她的脸好烫好烫，不知哥哥发现了没有，真是羞死人啦！
果然如范菲琳所料，没到五分钟，她的哥哥骑着摩托车来找她了。
摩托车停在林非凡身边，林非凡说：“范强，你赶紧带你妹妹回家，她的裤子还是湿的，她刚才打喷嚏了。”
“哎呀，不好！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我都要被骂死！”范强骑车到范菲琳身边，“赶紧上车，咱们两个现在就回家。”
范菲琳担心地问：“林非凡，你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我也回家。”林非凡说。
范菲琳柔声说：“那你一起坐上来，我哥送你一程。”
“好！”林非凡叫范菲琳先上车，他坐在后面。
“可是王伟勇那里……”范强说。
“你是要求林非凡回去喝酒吗？”范菲琳捶了一下哥哥的背，“赶紧走，今晚我不允许林非凡喝酒。”
范强乐呵呵道：“哟，现在就开始关心起来了！反正吴建斌和李晓杰在那里，量他们不敢把两个警察怎么样，咱们三个，放心大胆回家！”
……
三人到了三岔路口，往南去镜湖组纵深方向，往北去岭南镇。
林非凡下了车，范强带着范菲琳往岭南镇方向驶去。
没走几步远，林非凡竟听到了路边草丛里有人打鼾的声音。
243、小人都是小肚鸡肠
扒开草丛寻找，林非凡发现草丛里躺着的竟然是刘富亮。
刘富亮正仰躺着呼呼大睡，胸膛上放着他的公文包。
明明看见王小勇组织几个人抬着刘富亮出了门，送刘富亮回家了。
为什么刘富亮会躺在草丛里？
绝对是被王小勇扔在这里的！
他怎么得罪了王小勇呢？
这草丛里是有毒蛇的，若被毒蛇咬了，又喝醉了酒，血液循环加快，蛇毒很快会扩散到全身，那刘富亮今晚必死无疑啊！
哈哈，刘富亮，今晚你碰到我林非凡，算你走运，否则你的狗命不保！
林非凡拉开刘富亮的公文包摸了一下，发现里面有钱。
刘富亮当时睡得像一头死猪，包肯定不是他自己带来的。
王小勇的心还挺细的，记得帮刘富亮带包过来，但为什么如此狠心把刘富亮扔在这危险的草丛里呢？林非凡怎么都想不明白。
救你的命，不代表原谅了你！你竟然把劳资喜欢的姑娘介绍给王伟勇那头肥猪，必须要惩罚你！
林非凡琢磨了一番，心生一计，站起来小跑着回镜湖组了……
刘富亮确实是被王小勇扔在这里的，他也是被王小勇开车接到镜湖水产养殖开发公司去的。
下午从岭南高中背后的刘屋组去公司的路上，王小勇通过跟刘富亮闲聊，知道这次堂哥是邀刘富亮去做媒人。
刘富亮是范菲琳的领导，王小勇认为下属肯定会听领导的话，就像他手下的疤子、瘪头、癞痢等人听他的话一样。
堂哥苦苦追求不到的范菲琳，因为范菲琳的领导的介入，这桩亲事就能成了。
刘慧慧也是岭南中心小学的老师，刘富亮也是刘慧慧的领导，那么刘慧慧肯定也听刘富亮的话。
这就是王小勇的逻辑，这世界，领导最大，一切都是领导说了算。
王小勇边开车边恳求刘富亮帮他说媒，撮合他和刘慧慧两个人……
当时刘富亮笑得都快抽了，好不容易停住笑后说：“王小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仅相貌不行，身体不行，职业不行，家庭条件也不行。刘慧慧会同意吗？”
刘富亮之所以讲话很难听，是因为他确实瞧不起王小勇，王小勇以为自己是王岳志的侄子就感觉好了不起，平时对刘富亮很不尊敬……
王小勇怒瞪了刘富亮一眼，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嘛要说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么难听的话？
相貌不行，身体不行，都认！职业怎么就不行了？堂哥还说在镜湖水产养殖开发公司拿的工资比当教师要高。
家庭条件怎么就不行了？加上老爸一年赚的钱，家庭年收入有两三万，比刘慧慧家强多了！
王小勇很生气，也很不服气，他开车像在飞，又故意经常来个急刹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刘富亮东倒西歪，前俯后仰，像个萝卜一样在晃动的稻萝里乱蹦着。
刘富亮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选择妥协，低声下气地解释：“跟你说实话吧，我向刘慧慧介绍县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孙浩宇，刘慧慧都不同意，她心里只有林非凡！我之所以不答应你，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说了，会碰一鼻子灰，刘慧慧必定会拒绝。这事非要怪哪个人，只能怪林非凡。”
王小勇没有减慢车速，“别找借口！你为啥可以帮我堂哥说媒？我还知道那个孙浩宇追过范菲琳，我堂哥亲口说的。”
刘富亮扭头看着窗外轻蔑地笑了笑，但没敢笑出声……
因为王伟勇是王岳志的儿子呀，而你王小勇是王岳根的儿子，王岳根算个球啊？
王小勇，你就是个大傻逼！刘富亮心说。
……
王小勇开着车送刘富亮回家，心想今晚堂哥的目的彻底泡汤了，刘富亮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
小人都是小肚鸡肠。
车子开到镜湖组村口时，王小勇停下车，关掉了车灯。
他打开车斗后门，使尽了全身力气把刘富亮拖进路边的草丛里，然后直接开车回家了。
他采用这种方式报复刘富亮不给他做媒人。
……
林非凡离开刘富亮后，没有回家，而是敲开了刘愣头家的门。
刘愣头以为林非凡是来问造谣的事。
他说他今天跑了十个屋场，按王岳根的要求跟一些熟悉的人讲了林非凡跟李敏瑶的事。
他还去了岭南镇的茶馆，说茶馆是传言流得最盛的地方，好多八卦的事都是从茶馆里听来的。
茶馆的人来自各个村，谣言如果从茶馆传开，可以迅速扩散到整个岭南镇。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刘愣头说用不了多少天，全岭南镇的人都会知道，甚至可以传到其他乡镇去。
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就在林非凡来之前半个小时，王岳根来找刘愣头了。
王岳根已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刘愣头说的谣言，他今晚专门送来一百元钱。
王岳根说另外一百元三天后就会给刘愣头。
一个月后再看效果，如果效果好得出奇，那会增加一百元作为奖金。
静静地听刘愣头说完，林非凡表扬了刘愣头几句，然后才道出今晚来的目的。
林非凡说他今晚在镜湖水产养殖开发公司吃饭，明明发现王小勇开车送一个人回家，但是他发现那个人现在躺在村口的草丛里。
“哎呀，太危险了！上次我还在那草丛里打死一条毒蛇。”刘愣头说。
林非凡附和道：“是呀，很危险。我们得帮帮他。”
“怎么帮？”刘愣头问。
“麻烦你开拖拉机车送他回家吧。”林非凡说。
刘愣头摸着额头不说话……
林非凡看出了刘愣头的顾虑，说：“不会让你白送，会给你钱，该多少付多少。”
“侄女婿，应该不能收你的钱，主要是……”
“你不用解释了，钱不用我给，他给，他身边有个包，里面有钱，你从包里拿就是了。多少钱呀？你不能多拿。”
刘愣头说：“这要看送多远，到底把他送到哪儿呢？”
林非凡想了想，说：“刘屋组。”
“哦，岭南高中背后的屋场，路很近，只要十块钱。”
林非凡淡淡道：“不是那里，他不是岭南镇人，他家离这里好像挺远的。”
244、做好事不留名
刘愣头立马回答道：“哦，那我也知道，全临江县有两个屋场叫刘屋组，另一个是挺远的，在桃花镇。”
桃花镇，临江县最偏西的一个乡镇，离岭南镇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属于山区，也是江淮省的最西端。
桃花镇旁边是邻省的地盘。
那里交通十分不便利，非常落后，家家户户都种桃树，桃花开的季节，满山都是桃花，景色优美宜人。
之所以命名桃花镇，是有渊源的，传说那里就是《桃花源记》中描述的世外桃源，喜欢种桃树是当地几代人的传统。
镜湖组刘姓人家是在清朝年间从那儿搬来的，林非凡听刘慧慧说过好几次，所以他对桃花镇的刘屋组也比较熟悉。
“嗯，那人肯定是桃花镇刘屋组的人。”林非凡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你说吧，到底要多少钱？你马上就出发，送他到桃花镇去，时间拖长了，他真可能要被蛇咬了。”
刘愣头说送那么远，要烧好多油，还得装一桶油在车上备用，拖拉机慢，来回估计得要一整个晚上，最少要五十元。
林非凡说给六十元，直接从那人包里拿就行，还叮嘱了一些具体注意事项：
临江县西面属于大别山地区，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开车务必要小心。
如果那人中间醒了，就说是王小勇叫送到桃花镇刘屋组去的。
送他到桃花镇刘屋组后，如果找不到他的家，花钱把他安顿在一户人家，不能又把他扔草丛里，钱也只要从他包里拿，然后再回来。
刘愣头很纳闷，问：“为啥要说是王小勇叫送去的？为什么不能讲是你？”
林非凡认真地说：“做好事不留名，所以不能讲是我。那人是王伟勇的朋友，本来是由王小勇送他回去，而王小勇却把他扔路上，王伟勇若知道了，他们兄弟俩会闹矛盾，如果说是王小勇叫送去的，会让王家堂兄弟俩和气些。”
刘愣头伸出大拇指，夸奖说：“不愧是做老师的，素质就是高，我也学你，到了桃花镇刘屋组，我也不留名。”
“对，你也不要留名！”林非凡往外走，打了个响指，“你赶紧出发吧，要是那人被蛇咬了，还得送到医院去，那就更麻烦了。我先回家睡觉，你一个人去搞定。”
……
林非凡直接回家了，嘴里哼着歌儿……
而刘愣头揺响了拖拉机，开往村口，他浑身是劲，高兴极了。
今天王岳根送来一百元，这次送人除去油钱，至少能赚四十元，刘愣头打算回来经过临江县城时，一定得要去一枝花旅社住一晚。
刘愣头赚钱的目的就是时常能去一枝花旅社住一晚。
只要口袋里凑足了房费与嫖资，他就屁颠颠开着拖拉机去一枝花旅社……
镜湖水产养殖开发公司总部，王伟勇、吴建斌、李晓杰三人还在桌子旁干巴巴地等着。
李晓杰问：“林非凡范强他们会不会不来呀？”
吴建斌说：“林非凡是我的老班长，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当逃兵，一定会回来的。”
吴建斌没有想到，他的老班长突然有了新的女司令指挥着，已由不着班长自己了……
三人等了四五十分钟，仍不见林非凡、范强、范菲琳的踪影，吴建斌还准备继续等，但是情况也由不着他了。
丑态百出，醉态也百出，醉酒时，有人呕吐，有人呼呼大睡，有人发酒疯摔东西，甚至打人。
王伟勇今天喝了五杯白酒，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酒精的作用已经发挥到巅峰状态，他的醉态居然是嚎啕大哭。
他先是趴在桌子上小声哭，然后靠着椅子鼻孔朝天大声哭。
这可把黄金花心疼死了，她在一旁劝慰着儿子，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滚。
王伟勇越哭越凶，后来干脆在地上满地打滚哭，边哭边骂林非凡和范菲琳，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尽了……
吴建斌实在是听不下去，也没继续等的必要，他骑车带着李晓杰撤往岭南镇。
总算哭累了，王伟勇终于不打滚了，笔直地躺在地上，嘴里说着糊话。
疤子、瘪头、癞痢等人已去巡湖，捕捞工人也各回住所休息了。
黄金花、余淑琴、林红英三个女人试图把王伟勇抬到房间的床上去，但王伟勇实在是太胖了，她们怎么都抬不动。
林红英只好去喊来姚二横，他们夫妻俩住在离这儿有三十多米远的另一排房子里。
来帮助王伟勇的路上，林红英问丈夫，为什么林老师不愿在这里与他们相认。
姚二横说从今晚的情况来看，王伟勇与林老师之间的仇恨非常深，林老师担心会影响到他们夫妻俩的工作，所以不愿相认。
林红英说：“你跟王伟勇、王小勇接触比较多，你得留个心，防止他们害林老师。你不能心向着王家的人，你要知道林老师对我们有恩，他还是我林家的人，前几天我回娘家还特地问了我爷爷，我爷爷不认识林老师，但认识林老师的爸爸林有德，当年跟林老师的爷爷林忠庭的关系非常好！”
姚二横回答道：“你放心，我心中有一杆秤，能辨是非，知道谁亲谁疏，能帮上林老师我尽量帮。”
……
姚二横的力气很大，一个人驮起王伟勇去房间了。
余淑琴和林红英在厨房里洗碗，而黄金花拿着话筒哭着向丈夫诉说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把矛头指向林非凡，要丈夫早些回家帮儿子报仇……
王伟勇房间里，只有姚二横和王伟勇二人在。
富家子弟的待遇真是不一样，这房间奢华的装修让姚二横看花了眼。
而这还是临时用房，王伟勇一个月都住不了一次，今晚若不是碰上喝醉了，他肯定要开车回临江县城住，那里比这里的条件要好得多。
王伟勇几乎已经神智不清，但仍满口脏话，骂林非凡是骚乌龟，不得好死，骂范菲琳是臭婊子，要遭千人摸万人戳，都让姚二横听得皱起眉头，恨不得扇王伟勇耳光。
虽然不敢扇耳光，但是姚二横借扶着王伟勇上床的机会，狠狠捏了一下王伟勇的大腿。
可是王伟勇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非凡，我要杀死你！像……像当年我爷爷杀死你家三口一样，我要杀死你家剩下的三个。”
王伟勇虽然醉得一塌糊涂，但骂起林非凡来，仍是咬牙切齿，让姚二横听得清清楚楚。
……
245、真是太巧了
姚二横心中大惊，借着为王伟勇整理衣服，他多停留了一会儿。
王伟勇竟三次提到他爷爷杀害林非凡一家三口的事，反复说他要杀害林非凡家剩下的三个人。
姚二横走出大门后没有回他自己的住所，而是跑着去镜湖组，他前几天知道了林非凡家的位置。
敲开林非凡家的门，姚二横神色异常紧张，瞅了瞅林有德吴秀兰夫妻俩，又看看林非凡，半天不讲话。
林非凡问：“有事要单独跟我说是吧？”
“嗯嗯！”姚二横狠狠点头。
林有德吴秀兰夫妻二人知趣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林非凡带着姚二横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这样子我爸妈是听不见的，你说吧。”
姚二横这才把王伟勇讲的酒话全都说出来。
林非凡紧锁眉头，回想着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把一个个事情串起来，寻找着对策……
姚二横担心地说：“王伟勇是在讲气话，但你仍然要防着点。”
林非凡冷笑道：“他不是在讲气话，酒后吐真言，他是在讲掏心窝的话。我爷爷奶奶叔叔就是被他爷爷杀害的，他说他也要杀害我家三个，那就是想杀害我和我爸妈。”
“啊——”姚二横惊得嘴唇都发抖，他没想到王伟勇讲的话居然全是真的。
“为什么他爷爷没被枪毙了？”姚二横疑惑道。
林非凡叮嘱道：“这其中曲折，你不宜了解更多。今晚的事，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讲，你们夫妻二人要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否则会遭到王家人的报复。”
姚二横愁苦着脸：“我都不想在那里干，太令人恐怖了！”
林非凡拍拍姚二横的胳膊，安慰道：“没找到其他工作之前，你必须要留在那里，你们一家四口需要那笔工资。只要一直装作不认识我，不要去得罪那些人，平时多留个心眼，就没事的，你会很安全的。如果真有危险，我再通知你撤离。”
……
送走姚二横后，林非凡把老爸请进了房间里，问老爸当年爷爷奶奶叔叔遇害后有没有报案。
林有德紧张地问儿子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林非凡严肃地说：“爸，我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不能瞒着我，该要对我讲了。”
林有德转身往外走，“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好好工作就行。”
林非凡大声嚷道：“不让我了解真相，就不利于我防守！王伟勇都知道他爷爷杀害了我爷爷奶奶叔叔，而你从没有向我提起过。你是不是想让我把王伟勇当朋友看待，方便他在背后对我捅刀子？”
林有德停下脚步，心头大震，惊出一身冷汗。
“我给你说，我全给你说。”林有德与儿子面对面坐着，把他了解的情况全告诉了儿子。
“其实，你刚讲的这一切，我都知道。”林非凡淡淡说。
“谁告诉你的？”林有德惊讶得腾地站起来。
林非凡拍了拍面前的凳子说：“这个你甭管，你坐下说话。”
林有德身不由己，乖乖地听儿子的话坐了下来。
突然之间，他发现家中的顶梁柱不再是自己，而是儿子。
林非凡问：“我想知道的是当年你有没有报案。”
林有德说当年他回到家时，老父亲和母亲以及弟弟已经过世一个月了。
他了解情况后，冲到王堂昌家拼命，奈何王家人众，被打得遍体鳞伤。
后来他得知，出事当天，镜湖组的林魏延就去派出所报案了，直接指认王堂昌是杀人凶手。
公安部门确实来调查了，但没有证据显示王堂昌是杀人凶手。
后来林有德也去追问过几次，公安部门说已经结案，叫林有德不要再纠缠。
林非凡急忙问：“爸，林魏延是谁？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林魏延，镜湖组人，比林忠庭长一辈，与林忠庭的父亲是堂兄弟关系。
解放前，林魏延与林忠庭一起跟随林忠庭的老父亲在长江驾船营生，也曾一起参加过渡江战役，做摆渡人。
渡江战役胜利后，林魏延光荣参军，后来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负重伤，伤愈后复员回乡，被评为甲等二级残废军人。
林魏延虽比林忠庭长一辈，但与林忠庭是同年出生，二人关系亲密如兄弟一般，年轻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
当兵参加过战争的人对生死看得淡，胆子也大，什么事都不怕，更不怕人。
林忠庭一家三口出事后，林魏延直接去派出所说林家三口是王堂昌杀死的，要求派出所抓捕王堂昌。
碍与林魏延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是英雄人物，公安部门当时确实花了很多力气调查，但找不到任何王堂昌杀人的证据。
加上那天镜湖湖面上确实有水龙卷发生，所以公安部门最终得出了无任何证据显示王堂昌是杀人犯的结论。
在林忠庭一家三口过世后一年，林魏延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饿得头昏眼花，跑到镜湖去捕鱼，想偷偷在家加餐，却同时在镜湖失水淹死，令林魏延痛不欲生。
深不可测的镜湖不仅夺走林忠庭一家三口的命，又夺走林魏延一家三口的命。
林魏延心灰意冷，他痛恨镜湖，而又恐惧，在老婆和两个孩子死后第二年，带着剩下的一个儿子搬往丰凉镇。
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林魏延再也没有回过镜湖组，也没跟镜湖组的林姓人家联系过。
林非凡听后，唏嘘不已，他没想到镜湖里发生过这么多悲惨的故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悲剧发生？真的是镜湖的罪过么？
林非凡问：“爸，镜湖组搬到丰凉镇去住的有几户人家？”
“只有魏延爷爷一家父子两个。”林有德说。
林非凡大为吃惊：“真是太巧了！是天下太小，还是爷爷奶奶叔叔在天堂安排着一切？”
“……”林有德懵了，他听不明白儿子说的话，“作为老师，你要讲科学，不要说这些迷信的话，你还是教物理的，若让你的学生听到这些迷信的话，那真不好！”
林非凡解释说：“魏延爷爷的孙女我认识，叫林红英，刚才来的那个人，是魏延爷爷的孙女婿，叫姚二横。”
……
246、谈何容易
十月二号，林非凡一大早就去找到吴建斌和李晓杰，把他家与王家的恩怨全都讲给二人听。
他跟两个民警朋友说，他要报仇，要让杀人犯王堂昌受到法律的制裁，要让王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王堂昌会承认吗？怎么去找人证与物证？
报仇二字，已是一个旧名词了，当今是法制社会，如果私自行动采取报复措施，只怕会触犯法律的底线，把自己都要送进牢房里。
一切都需要在合法的框架下解决问题，打击犯罪分子的武器只有一样，那就是法律。
擅自行动，采取非法手段报复，即使对方是犯罪分子，也会违法的，自己也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建斌可不希望林非凡做违法的事，他劝林非凡放弃报仇的打算，更不要去尝试翻案，好好努力工作，把生活过好了，才是正经。
林非凡说，他现在知道了真相，如果不让罪人伏法，他的爷爷奶奶叔叔都会死不瞑目，而他一生也会在深深愧疚与自责中度日子，怎么能好好工作？怎么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讲讲你的方案吧。”李晓杰说。
于是，林非凡详细地把他制定的方案讲出来……
吴建斌惊道：“班长，原来你已经在行动啊！可后面的计划太冒险了，你有生命危险，我不同意！”
“与其苟且活着，不如拼一拼！”林非凡眼里露出寒光。
李晓杰拍拍吴建斌的肩膀说：“有我们两个配合，相信林非凡不会有生命危险。再说，这也是我们民警的基本职责，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犯罪的人。林非凡制定的方案，刺激、惊险、有趣，我喜欢！就这么定了。”
……
三人分工不同，开始各忙各活。
李晓杰是特种兵出身，在部队曾荣立一等功，是英雄身份，有一身武艺，虽然在岭南派出所不待见，但在临江县公安局还是很受欢迎的，被县公安局列为重点培养对象，是重案组的成员。
二十多年前的案卷都已由临江县公安局封存，李晓杰以要学习破案的名义调出一部分历史案卷，已破案的和没有破案的都有，其中一份就是当年林家三口命丧镜湖的案件，报案人是林魏延……
而吴建斌负责化为便衣，暗暗跟踪刘愣头，记下刘愣头散布谣言的地点与诉说的对象。
……
刘愣头是半夜三点才把刘富亮送到桃花镇刘屋组的，先后敲开了两户人家的门，两户人家都说不认识躺在车斗里还没醒来的刘富亮。
敲开第三户人家的门后，主人说这人绝对不是刘屋组的人，还说刘屋组拢共才36户人家，一共156口人，他能一个个数出来。
刘愣头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人是桃花镇刘屋组的屋主，叫刘洪钟。
刘愣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把刘富亮安顿在刘洪钟家，就急急忙忙开着手扶拖拉机来到了临江县一枝花旅社。
凌晨五点多，刘愣头入住一枝花旅社，玩到中午十二点才退了房，在一个小餐馆吃了中餐后，开车回到岭南镇。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岭南镇的茶馆，唾沫横飞说起了林非凡和李敏瑶的事。
一整个晚上没睡觉，上午还干了床上活，丝毫没有影响到刘愣头散布谣言的劲头。
除了想早些得到余下的一百元，他还渴望得到王岳根许诺的奖金，所以造起谣来格外的卖力气。
在刘愣头从县城回岭南镇的路上，就被蹲守在路旁的吴建斌盯上了，他跟随刘愣头来到了茶馆，也要了一壶茶喝起来。
昨天还同刘愣头一起在林非凡家吃饭，为防止被刘愣头认出，吴建斌坐在刘愣头较远的一些位置。
刘愣头也真能吹，张口就来黄段子，绘声绘色讲着曲折的情节，以及撩人的床上动作，黄段子的主角是林非凡和李敏瑶。
听众们都被刘愣头精彩的表演深深吸引，注意力全都在刘愣头身上，茶馆里频频一阵哄笑，时不时有人插一句荤话。
刘愣头越讲越离谱，几乎把林非凡说成是十恶不赦的色徒，而把李敏瑶描述为浪荡的***……
吴建斌暗暗记下旁边凑热闹的人的外貌，在刘愣头走后，他还跟其中几个聊起了刚才的话题，热心请人喝茶，吃花生米、茴香豆，套出了对方的住址与姓名。
……
山里人家纯朴，刘洪钟得了二十元钱，就把刘富亮照顾得妥妥的，不仅给他擦洗了头脸，还给他轮出一个房间，铺上的是干净的被子。
这一觉，刘富亮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刘富亮看着陌生的环境，懵了半天，还以为是在做梦。
刘洪钟已准备好丰盛的早餐，刘富亮打开房门后问情况，才知道这里是离岭南镇有一百二十多公里的桃花镇刘屋组。
刘富亮惊骇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再仔细问了具体细节，才知道他是在昨晚被人开着拖拉机送到这里来的。
刘富亮打开公文包，发现包里一百多元钱不见了。
“你有没有从我包里拿钱？”刘富亮问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刘洪钟惊慌失措，举着手对天发誓：“我若拿了你的钱，我遭雷劈。昨晚那人给了我二十元，说是当作你住宿的钱，这个事实，我要承认。”
人是否老实忠厚，能一眼就看出来。
刘富亮说：“我相信你，我是被人害了，他们是故意把我送到这里，我被整蛊了。我现在包里一分钱都没有，回不了家。”
山里人很善良，刘洪钟说：“你先吃早餐吧，我退给你十块钱，回家路费够不？”
落魄在穷山沟里，刘富亮的心境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人也显得慈善些。
他感动得眼里闪着泪花儿，握着刘洪钟的手说：“够了够了，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你十块钱的。”
……
吃完早餐后，花了五块钱搭车到临江县，再花四块钱转车到岭南镇，刘富亮昨晚包里的一百多元钱变成了一块钱。
“王小勇，你这个狗日的孙子，老子要你坐牢！”刘富亮下车后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派出所。
……
247、谋财害命
本来李晓杰今天不用上班，但他一直在派出所大厅里守候着，防止有一些意外情况发生，好及时处理，调整预先制定的方案。
果然，有意外情况发生。
李晓杰接待了前来报案的刘富亮。
办公室里，房门紧闭，刘富亮举报王小勇昨晚偷走了他的两千一百八十多元钱，还趁他在醉酒状态把他送到桃花镇的刘屋组。
李晓杰借口出去倒水喝，来到吴建斌的房间。
吴建斌去茶馆了，林非凡在房间里等待着新信息，以便谋划下一步行动。
李晓杰把刘富亮状告王小勇的事告诉了林非凡。
林非凡说：“整整多报了两千元，刘富亮的胃口不小，想敲诈王小勇。”
李晓杰问：“现在怎么处理呢？”
林非凡笑了笑，道：“天助我也！刘富亮是来帮忙的。”
“快说快说，你又有什么好主意？”李晓杰都迫不及待了。
林非凡跟李晓杰讲了下一步怎么好好利用刘富亮……
李晓杰猛拍了一下手掌：“真是绝妙！你爷爷的案子如果顺利破了，我请你到餐馆去喝酒。”
林非凡紧握住李晓杰的手说：“李哥，案子如果真的破了，我请你们喝酒！拜托你和建斌了！”
李晓杰拍了拍林非凡的肩膀，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全力！”
李晓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告诉刘富亮：“并不是王小勇送你到桃花镇刘屋组的。”
刘富亮义愤填膺的神情：“绝对是王小勇，我被抬上车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他骂我，骂我是死秃驴子，没用的废东西。”
李晓杰解释说：“林非凡回家时，在村口的草丛中发现了你，那个草丛里经常有毒蛇出没，林非凡担心你被毒药咬伤，叫镜湖组的刘愣头开手扶拖拉机送你回家。林非凡着急你包里有重要的东西，他打开包看了，发现里面只有一百八十六元钱，他叫刘愣头送你到刘屋组，商量好的六十元车费直接从你包里拿，他还特别叮嘱刘愣头不要多拿钱。”
太复杂了吧？
刘富亮竖起耳朵听，情况令他摸不着头脑。
李晓杰喝了一口水，思索了一番，继续说：“现在估计是刘愣头误解了林非凡的话，以为是要把你送到桃花镇刘屋组，因为刘愣头的老家是桃花镇刘屋组，说到刘屋组，他自然就想到是他老家。刘愣头居然拿走了你的一百八十六元钱，真是缺德！”
刘富亮听后不寒而栗，这万一被毒蛇咬了，躺在草丛里没被林非凡发现，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谋财害命啊！”刘富亮大呼起来。
“谋财害命？是刘愣头谋你的财？还是林非凡害你的命？”李晓杰故意问道。
刘富亮连连摆手：“林非凡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估计都死了。刘愣头把我送那么远，他还帮我付了二十块钱的住宿费，他拿走一百八十多元钱，也不过分，”
“那谁谋财害命啊？”李晓杰边问边做笔录。
刘富亮吹胡子瞪眼道：“王小勇那个狗日的龟孙子呀！他偷走我包里的两千块钱，把我扔进草丛里，就是想让毒蛇咬死我。”
“你确定你包里不见了两千元钱。”李晓杰大声问了一句。
“确定，百分之百确定，而且肯定是王小勇拿的。”刘富亮信誓旦旦地说。
李晓杰琢磨一会儿，说：“细思极恐啊！王小勇拿走两千元钱，还故意留下一部分，营造不是谋财的假象，再把你放在草丛里，然后你被毒蛇咬死了，谁都不知道是他拿走了钱。而你的死因是被毒蛇所咬，而不是他杀，王小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逍遥法外！”
刘富亮听后瑟瑟发抖，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似的，更是恨王小勇。
他咬牙切齿地说：“李警官，你要为我做主啊！”
李晓杰淡淡地说：“这得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刘富亮往前挪了挪椅子。
李晓杰说：“其实不用你做什么，你就呆在我办公室里，不要出去，晚饭我叫人给你送。我们主要是担心王小勇会报复你，王岳志请了那么多人看守镜湖，都归王小勇管，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我一切听你的！”刘富亮说。
李晓杰脸上浮上了一丝笑容。林非凡下达的第一个任务：诱导刘富亮把矛头指向王小勇，并切断王家的人跟刘富亮的联系。
已经顺利完成了。
……
下午两点，林非凡跑了一趟李敏瑶的姑姑家。
还未等林非凡开口，李爱萍忧郁地说：“林老师，我正准备今天去找你。”
林非凡问：“你找我有啥事？”
李爱萍说：“林老师，全岭南镇现在到处都在传你跟我家敏瑶……”
林非凡摆摆手，制止李爱萍继续说下去，严肃道：“你相信吗？”
李爱萍道：“我肯定不信呀，但是那些人说得太难听了，对我家敏瑶，对你，都不好！”
林非凡道出今天来的目的：“以前姚宝华就在传这些话，范围要小些。现在传的范围大了，所以就传到你的耳朵了。今天我正是要找你商量这个事情，我希望你以李敏瑶的姑姑的身份，举报造谣者，要求派出所严惩造谣的人，还我和李敏瑶的清白。要想谣言止，必须要让造谣者受到法律的制裁，造谣者被拘留了，自然就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乱嚼舌根。”
“我不敢举报姚宝华。”李爱萍怯生生地说。
林非凡安慰说：“不是要你举报姚宝华，而是举报镜湖组的刘愣头，这次传得很盛，主要是刘愣头的原因。你放心，谁都不敢报复你，一切后果由我负责，你只要做一下举报人就行。李敏瑶身边的人，算你最亲，正好你也知道这事，举报刘愣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爱萍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说：“我去举报刘愣头，现在就去！”
……
派出所里，是吴建斌接待了李爱萍，做了笔录，并决定立案调查。
送走李爱萍后，吴建斌骑车去走访了先前在茶馆里接触的几个人，询问刘愣头散布谣言的地点、内容，并做了笔录。
第二个任务：让李爱萍充当举报刘愣头的角色，收集好刘愣头散布谣言的证据。
也顺利完成了。
……
248、渡江船工光荣证
林非凡与李爱萍分开后，来到岭南镇，通过公用电话，先联系上范强，问清王伟勇的手机号码，再拨通了王伟勇的手机。
电话里，林非凡道出身份后，王伟勇立即破口大骂，骂林非凡不是人，是逃兵，是龟孙子，是奸夫，是该遭雷劈的，是短命鬼……
反正，王伟勇能想到的恶毒的话，全都用上了。
林非凡保持沉默，待王伟勇骂累了后，林非凡说：“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把昨天的决斗继续下去。”
“你妈个比！鬼才再陪你喝酒呀！”王伟勇气急败坏地说。
林非凡紧蹙眉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寒声道：“哦，顺便告诉你，昨晚我亲了范菲琳！她真是个好姑娘！决斗的方式有很多种，随你选。”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王伟勇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长时间后，王伟勇说：“今晚六点半，我们乱坟岗见！”
“好！不见不散！”林非凡说完后，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第三个任务：引诱王伟勇参加决斗，胜利完成。
下午五点，吴建斌房间里，林非凡、吴建斌、李晓杰三人召开今天最后一次碰头会，把接下来的方案再仔细斟酌了一番，并对具体事项的操作时间作了一下统一。
三人刚开完会，林有德带着白发苍苍的林魏延来到派出所大厅。
第四个任务：做好林魏延的思想工作，让他要求派出所重新审理当年林家三口遇害的案件。
林非凡是让老爸去完成第四个任务的。
“谢谢您亲自出面！”林非凡紧握住林魏延的手说。
林魏延眼里闪着泪花，激动地说：“你这倍儿爽的精气神，像极了你当年的爷爷！倘若这次真能破案，你爷爷也含笑九泉了！今天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林魏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陈旧的证书，交给林非凡。
原来这是一张渡江船工光荣证。
封面写着：
协助解放军渡江作战
光荣证
林非凡打开光荣证，轻声念着：
一九四九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所进行的抢渡长江，解放全国的作战中，船工英勇参加，不怕艰难，横渡天险，在这一伟大壮举中光荣立功，在革命历史上永垂不朽，特制光荣证书，以为纪念，赠给工友林非常、林魏延、林忠庭三人。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政治部
一九四九年
正文下方盖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政部的大印。
爷爷真的是伟大的革命英雄！
林非凡读完后脸上滚下大颗的泪珠，把光荣证紧紧捂在胸口。
林魏延解释说：“当年写光荣证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写的人省麻烦，把我们三人的名字写在同一张光荣证上，我就是拿着这张光荣证顺利参军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光荣证保存在箱底，现在交给你保管。”
林非凡擦干眼泪，问道：“林非常是谁？”
“你曾祖父啊！”林有德说。
“……”林非凡懵圈了，瞪大眼睛看着老爸不眨眼。
林非常是林非凡的曾祖父，林非凡是林非常的曾孙！
不明白的人，一看名字还以为是两兄弟。
原来，林有德最崇拜他的爷爷，爷爷取得的辉煌成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儿子出生后，林有德为了纪念爷爷，同时也希望儿子能和曾祖父一样有出息，于是把儿子取名非凡，跟曾祖父的名字同一个“非”字。
……
做完笔录后，林有德邀请林魏延去镜湖组住几天，但林魏延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坚持要回家。
镜湖，是林魏延余生再也不想看到的地方。
林有德、林非凡父子俩送林魏延搭上车后，林非凡骑车带着老爸赶往镜湖组。
一路上，父子二人聊着天。
林非凡说老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全由他来搞定，叮嘱老爸不要再介入，注意好自身安全就行。
林有德再也没有反对，连声回答着“嗯嗯”，他现在像当年崇拜爷爷林非常一样，崇拜着儿子林非凡。
他充分信任儿子，坚信儿子能独当一面，能顺利处理好所有的问题。
……
李晓杰和吴建斌两人分头行动，秘密传讯了王小勇和刘愣头。
吴建斌负责审讯刘愣头。
突然地被警察接到派出所来了，这是生平第一次，刘愣头的手足颤抖得很厉害。
“刘愣头，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吴建斌问。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刘愣头很懂，他立马说：“我知道，我交代，全交代。今天清早我在县城一枝花旅社花了四十块钱叫了一个姑娘，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又叫了一个。”
“……”吴建斌惊着了，刘愣头一把年纪了，竟然这么凶，一上午嫖了两次！
吴建斌轻咳了几声，忍住笑，问：“还犯了其他错误吗？”
刘愣头仔细想了想，说：“没有，我除了喜欢去一枝花旅社，其他坏事我从没有干过。”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吴建斌严肃地说：“今天镜湖初中李敏瑶同学的姑姑李爱萍，来派出所控诉你到处散布谣言，严重损害李敏瑶和林非凡的名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我们岭南派出所决定传讯你，希望你老实交代。”
造个谣居然违反了三部法律！
这罪到底有多重啊？
是不是要坐牢了？
这一次，刘愣头不打算坦白了，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哆嗦着说：“我没有造谣，林非凡是我的侄女婿，我怎么会讲他的坏话呢？”
“林非凡是你的侄女婿？”吴建斌惊讶道。
刘愣头的头点的像鸡啄米：“嗯，我的侄女叫刘慧慧，我是刘慧慧的伯伯。”
班长啊班长，你到底是喜欢范菲琳？还是刘慧慧？吴建斌心说。
见吴建斌不说话，刘愣头看到了希望，放松下来，笑着说：“警官，我从来都不说谎的。”
吴建斌冷下脸，把笔记本翻到前几页，说：“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些什么？”
刘愣头尴尬了，他一天书都没读过，一个字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警官，麻烦你读给我听听。”刘愣头抓着头皮说。
249、罪加一等
吴建斌斜睨着刘愣头说：“王国胜、王有才、李家宝、李百生、刘四有，你都认识吧？”
“认识认识，他们天天上茶馆，我跟他们熟得很。”刘愣头说。
吴建斌点了点笔记本说：“这笔记本上记着的是他们说的证词，你这两天说了林非凡和李敏瑶哪些方面的坏话，什么时间点说的，他们全告诉我了。另外今天你在茶馆造谣的时候，我就在茶馆里，坐在东边最靠里的座位上，我一直在盯着你，你却没有看到我。”
“我交代，我全交代，是王岳根用钱收买我造谣的。本来我不敢，都怪林非凡，他瞎扯蛋，讲可以的，所以我就到处喊了。”刘愣头和盘托出。
吴建斌轻蔑一笑，厉声说：“林非凡同意你造谣说他的坏话？鬼才信你！”
刘愣头吓得哆嗦了一下，这讲真话警察居然不信了。
“到底是谁收买你造谣，你说清楚些。”吴建斌狠狠瞪着刘愣头，样子很是吓人。
刘愣带着哭腔说：“是王岳根，他已经给我一百元钱了，明天会再给一百元，他还说一个月后如果效果好，还会再发奖金。这事……这事跟林非凡冒得关系。”
吴建斌做好笔录后，把内容读一遍给刘愣头听，再让刘愣头按了手模。
刘愣头以为结束了，站起来准备出门，哪知吴建斌按下他说：“还有一件事，昨晚你送王小勇的朋友刘富亮去桃花镇刘屋组，今天刘富亮来派出所了，举报你偷走了他包里的两千块钱。”
围绕这一件事情的审讯过程，吴建斌没有做笔录。
刘愣头惊慌道：“警官，我冤枉啊！我没有偷他的钱，我只拿了车费，他包里只有一百八十六元。他撒谎！”
“那你拿了多少？”吴建斌问。
刘愣头哭丧着脸，不敢回答。
吴建斌说：“全拿了是吧？我们并不确定刘富亮包里真的有两千多元，但现在他赖上你了，你也确实把他包里的钱全拿走了。两千多块不是小数目，偷走的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警官，我真没有偷两千多块，我只拿了一百八十六块，其中六十是车费，二十是住宿费，我只多拿了一百零六块。”刘愣头竟委屈地大哭起来。
他感到好冤枉。
吴建斌任刘愣头哭了一会儿，才说道：“刘愣头，你涉嫌嫖娼、造谣诽谤他人两项罪名已经落实，如果再加上一个偷窃罪成立，三罪并罚，判刑有多少重，我都无法预料。你刚才还准备回家，你也太幼稚了！我们俩还是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减轻你的罪行吧？”
扑通一声，刘愣头给吴建斌下跪了：“警官，求求你救救我！”
吴建斌扶起刘愣头，让他坐在椅子上，还倒了一杯水给他喝，带上笑脸说：“林非凡是你的侄女婿，也是我的朋友，我肯定要帮你，但你要好好配合。”
刘愣头感动得泪花儿直流，哽咽道：“警官，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我决定帮你了，其实很简单，你戴罪立功吧！”吴建斌朗声道。
吴建斌进一步给刘愣头解释了戴罪立功，《刑法》第六十八条【立功】规定：犯罪分子有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查证属实的，或者提供重要线索，从而得以侦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现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介绍完戴罪立功方面的刑法知识后，吴建斌适时提出了今天传讯刘愣头的根本目的。
他要求刘愣头检举王堂昌当年杀害林忠庭一家三口的事实。
刘愣头犹豫不决，毕竟他上了王堂昌的老婆。
次数都数不清。
思考了一会儿，刘愣头突然警惕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王堂昌杀害了林忠庭一家三口的事。”
“你把你刚才讲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吴建斌冷着脸说道。
刘愣头提高了嗓门：“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王堂昌杀害了林忠庭一家三口的事。”
“那就是你是知道了？”吴建斌把笔头戳了几下桌子。
刘愣头慌了，连忙摇头说：“我不知道，一点都不晓得。我记得林忠庭一家三口是被龙吸水卷上天，摔在镜湖里淹死了。”
“啪。”
吴建斌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如雷贯耳：“刘愣头，你知而不报，犯了包庇罪，罪加一等！”
完蛋了！都四项罪名了，刘愣头浑身颤抖：“我说，我全说给你听。”
于是，刘愣头把二十多年前在镜湖边捡到两个破救生圈后，遇到王堂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全都讲出来。
“为了拿走两只救生圈，王堂昌不惜把他的老婆献给你！看来必定是王堂昌杀害了林忠庭一家三口。”吴建斌眯着眼睛看着刘愣头，“刘愣头，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我是不是可以免除处罚了？”刘愣头小心翼翼地问。
吴建斌摸了摸鼻子，说：“这要看立功的大小，不是由我说了算，必须由法院来界定。反正立功越大，越可能免除刑事责任。”
“我还有物证！”刘愣头心中一横，打算豁出去了。
“物证？”吴建斌惊道。
刘愣头说：“当年我捡到的两只破救生圈，我一直藏着，我现在把救生圈交给你。”
“什么？当年你不是已经把救生圈给了王堂昌的老婆吗？”吴建斌瞪大眼睛，都惊呆了。
刘愣头一脸尴尬，低声细细道来。
王堂昌的老婆第一次跟刘愣头行苟且之事后，确实把两只救生圈带回家交给了王堂昌。
后来，王堂昌的老婆喜欢上了刘愣头独有的优点，这种优点恰恰是王堂昌缺乏的……
于是她频频主动往刘愣头家跑……
这让王堂昌很生气，他狠狠打了老婆几次，并找到刘愣头发出威胁。
刘愣头有所顾忌，开始疏远王堂昌的老婆。
哪知王堂昌的老婆竟然偷走两只王堂昌来不及毁掉的救生圈，半夜送给了刘愣头……
当王堂昌发现救生圈不见了时，他逼问老婆。
他老婆却打死都不承认偷走了救生圈，而且明目张胆地说，如果王堂昌再打她，她要让王堂昌吃枪子儿。
话里藏话啊！
王堂昌从此再也不敢打老婆，也不敢惹刘愣头。
……
250、抓捕
有了救生圈作为尚方宝剑，刘愣头变得更加张狂了，跟王堂昌的老婆多年保持着不伦的关系……
王堂昌明明知道被老婆和刘愣头合计陷害了，却无计可施，忍声吞气戴着绿帽子不敢实施任何的报复行动……
第五个艰难的任务：想尽一切办法让刘愣头检举王堂昌。
总算如愿完成了，并有了意外的收获！
人证物证都有了，吴建斌觉察到事态很严重。
本来一开始对林非凡提出的方案没有信心，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谨慎行事，没敢跟领导说，完全是私自行动，冒着要被处分的风险。
事情进展到现在，吴建斌发现情况太复杂了，很烧脑筋。
班长也太牛逼了！这一步一步，步步为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今年刚参加工作的吴建斌心里有些发慌，他决定上报案件进展情况，以更好地支持班长。
他收好笔录本，急步去找李晓杰……
第六个任务：先吓唬住王小勇，让其丧失自主意识，为下一部行动作铺垫。
审讯室里，王小勇已经彻底吓傻了，痛哭流涕地说他不是故意的……
李晓杰一开始就直接对王小勇说，今天凌晨有人在镜湖组村口的草丛里，发现了刘富亮的尸体。
死因不明，法医正在进行尸检中……
现场侦察发现，刘富亮的公文包被打开了，里面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唯独没有发现钱。
据熟悉刘富亮的人说，刘富亮的公文包里常年都放一些钱，方便平时花费。
包里一分钱都不留，不是刘富亮的性格。
警方初步判断刘富亮是被谋杀了，典型的谋财害命案件。
昨晚一大群人亲眼目睹是王小勇送刘富亮回家的，所以警方将最大嫌疑人认定为王小勇。
王小勇的脸色都吓白了，他说是因为他记恨刘富亮不给他做媒人，所以就把刘富亮丢在草丛里。
王小勇对天发誓，他没有拿刘富亮包里的钱，他家也不缺那点钱。
他还分析说刘富亮很有可能是被蛇咬死的。
“那就是故意杀人罪与间接杀人罪的区别。”李晓杰淡淡地说。
”我真的犯了杀人罪？”王小勇顿时眼泪哗哗直流。
“嗯嗯！”李晓杰点了点头，“你堂哥昨晚请我吃饭了，这个人情我是要还的，我尽量想办法为你减轻罪行吧。”
王小勇噗通一下跪在李晓杰的面前，连连磕头……
这时吴建斌走了进来，会心一笑，看来第六个任务也顺利完成了。
把李晓杰拉到一僻静处，吴建斌汇报了审讯刘愣头的经过。
“意外之喜啊！现在必须要上报了。”李晓杰没有向所长、副所长汇报情况，而是直接致电分管刑事案件的临江县公安局副局长沈腾达。
李晓杰说在翻阅旧案卷过程中，发现了新证据，并详细讲了审讯的过程。
沈腾达指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证弄到手，并抓捕王堂昌。
李晓杰顺便请求公安局派出两辆警车，八个警察，紧急赶到岭南镇，他准备撒开一张大网……
沈腾达答应了李晓杰的请求……
“李哥，我正是想这么做的！”吴建斌高兴得蹦跳了几下。
安顿好王小勇后，吴建斌和李晓杰立即带着刘愣头去镜湖组，在刘愣头家中一个大瓦缸里找到了两只破救生圈。
大瓦缸里装着满满一缸稻谷，救生圈被稻谷压在缸的底部，刘愣头就是以这种方式把两只破救生圈秘密藏了二十多年。
……
王堂昌一直都是住在镜湖组，王岳志为他盖了一栋两间三层的小别墅，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他老婆跟随小儿子王岳平常年在外地。
老夫妻俩的关系很不好，多年分居两地。
庭院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走廊上挂着好几个鸟笼，有八哥，有鹦鹉，有喜鹊，有画眉。
真可谓鸟语花香，悠然自得，日子过得滋润滋润的。
王堂昌整天种花养草玩鸟，打打牌，喝喝酒，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他与刘愣头不同，对女人不感兴趣，甚至恨女人。
老婆多年跟刘愣头鬼混在一起，让王堂昌很受伤，彻底对女人死了心。
当吴建斌开着车，带着李晓杰和刘愣头到达王堂昌家门口时，王堂昌正躺在门前树荫下的躺椅上晃悠着，哼着小调。
“你们找谁呀？”王堂昌笑眯眯地问。
儿子王岳志跟派出所的人走得很近，这警车王堂昌经常看见过。
李晓杰走下车，手里拿着手铐，快步跑到王堂昌跟前，冷声道：“找的就是你！”
咔嚓。
李晓杰给王堂昌戴上手铐，押往警车。
王堂昌挣扎着，嚷道：“你们弄错了吧？孙所长，刘所长，我都认识，我儿子是王岳志，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我！”
王堂昌被推进车后，他看见了车里的刘愣头。
又发现了放在椅子上的两只破救生圈，王堂昌眼前一黑，坐都坐不稳，竟倒在了刘愣头的怀里……
李晓杰和吴建斌驱车到一栋三间三层的楼房前，带走了王小勇的爸爸王岳根……
最重要的第七个任务：抓捕王堂昌。
以及第八个任务：传讯王岳根。
同时完成。
警车很稀罕，从开进村子里开始，车后面跟着一群孩子，亲眼老见警察抓走了刘愣头、王堂昌、王岳根三个人。
很快，消息传到了镜湖组的每家每户……
林有德是在田地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当即扛着锄头回到家里。
儿子把他送到家后，又出去了，临走前儿子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叫他不要去追问，今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行。
他当时还认为儿子是小题大做，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青天白日的，还怕人不是哝？
听到王堂昌和刘愣头被抓走了，林有德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这绝对跟儿子有密切的关系。
他回忆着儿子说的每一句话，简直对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帮不上什么忙，决定好好听儿子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以支持儿子。
吴秀兰在家急得掉眼泪，她心里莫名地惶恐不安，她担心儿子的安全。
她反复要求丈夫出去找儿子，看能不能帮上儿子点什么。
但林有德没同意，他说支持儿子的最好方式就是严格遵守儿子提出的要求，好好听儿子的话。
呆在家里，别出门！
……
251、再战乱坟岗
晚六点没到，林非凡就来到了乱坟岗。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都不敢一个人路过乱坟岗的。
太阳已落山了，天色暗淡下来，树林里时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
风吹着树梢，树梢摇摇摆摆。
“沙沙沙。”
“呜呜呜。”
……
像是有人在伤心地哭泣。
气氛仍是和以前一样的阴森，但林非凡今天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他穿着一件拉链外套，手里拿着一大束特地从田野里采来的鲜花，来到了爷爷奶奶叔叔合葬的坟前。
他双手握着鲜花，恭敬地放在坟前，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他静静地一直跪着，闭上眼睛等待着……
六点一刻，比相约时间早十五分钟，王伟勇也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疤子带着他的七个手下共八人一起来了。
王伟勇接完林非凡的电话后，就找到疤子，商量今天怎么对付林非凡。
疤子回答说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今天九个人一起去，把林非凡围起来，相信到时林非凡插翅也难逃，把林非凡杀了都可以做到。
王伟勇说杀人是不能的，杀人要偿命，那把林非凡打伤吧。
弄伤就行了。
疤子问弄伤到何程度，是皮外伤还是内伤？是放血还是断骨头？
王伟勇咬牙切齿地说：“把林非凡骟了！看范菲琳还喜欢他不？”
“……”疤子不说话儿，刚讲的那些都是吹牛皮的，能不能打赢林非凡还是个问题。
骟他，谈何容易！
再说，骟人，这可是致人重伤，要判刑的。
王伟勇看出了疤子的顾虑，说：“我们九个人，设法将林非凡弄昏，只让一个人动刀子，尽量做到能逃跑掉。真若被追究了，让一个人去承担责任，谁把责任承担下来，谁去坐牢了，我就给谁发工资。坐三年牢，我就发三年工资，工资标准是你们现在的三倍。”
这诱惑力太大了！
瘪头自告奋勇去完成这个任务，就是王伟勇不发工资，他都乐意去做。
林非凡打落了瘪头的两颗牙齿，瘪头发誓也要让林非凡的身体少一样东西。
瘪头打算抓住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林非凡以蛋还牙。
没人跟瘪头争，瘪头顺利取得了持刀人的角色。
对于怎样让林非凡乖乖任人宰割，王伟勇决定亲自上阵……
……
九个人远远望见林非凡后，在疤子的指挥下，从不同方向向林非凡靠近。
很快，把林非凡团团围住。
疤子一直紧跟在王伟勇身边，这是王伟勇要求的。
王伟勇要求疤子做他的保镖，随时保护好他，以免受到林非凡的攻击。
听到了周围的脚步声，林非凡睁开眼，却仍跪在坟前，眼睛盯着坟前的野花。
王伟勇怒瞪着林非凡，阴阳怪气地说：“林非凡，这坟头这么大，想必是你爷爷奶奶叔叔合葬的坟吧？一个坟头埋三个，你家死的人也真是多！”
“哈哈——”
“嘻嘻——”
……
周围几个人一阵哄笑。
林非凡像个雕塑一样，仍是一动不动。
“我们开始决斗吧！”王伟勇说。
林非凡转跪为坐，面对王伟勇：“什么方式？”
王伟勇手里拿着一个大方便袋，他走上前，坐在林非凡面前，从方便袋里拿出四瓶白酒，放两瓶在林非凡跟前，放两瓶在他自己跟前。
“我想了想，还是以喝酒的方式，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就不打架了，以文明的方式进行决斗。”王伟勇说。
呵呵，你也懂这是法制社会啊？林非凡心说。
林非凡仔细观察着四瓶酒，发现自己跟前瓶盖周边的塑料薄膜不见了，而王伟勇跟前瓶盖周边的塑料薄膜完好无损。
面前的这两瓶酒肯定打开过。
林非凡再细心对比着四瓶酒，发现自己跟前酒的液面，要比王伟勇跟前酒的液面略微高些。
粗略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林非凡看得很用心，发现了其中猫腻。
跟坏人决斗，对所有情况都要细致入微地观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才能保证完胜。
因为，坏人真的很坏！
面前的两瓶酒，绝对兑了东西。
林非凡想起一个有关王伟勇的传闻……
王伟勇在酒厂给一个女职工下药，**了入厂工作不到一个月的女职工。
但这事后来没有下文，据说是王岳志出面摆平了……
王伟勇你这个超级恶心的淫贼，劳资操你祖宗十八代，你竟然给劳资下用于**的药！林非凡心说。
王伟勇帮林非凡旋开瓶盖，说：“按道理，你应该先喝掉一斤，把昨晚的补上，我就不跟你争了，今天我们两个对等喝，谁先喝倒下，谁他妈的就是孙子！”
“龟孙子，昨天你不是说不喝酒吗？”林非凡满脸冰霜，目光如炬。
“你妈……”王伟勇气得发抖。
“你若胆敢在我面前骂我妈，劳资要你满地找牙。”林非凡打断了王伟勇的话。
殴打王伟勇，不是今天的目的。
但王伟勇若开口骂了，就不得不出手，那就打乱了今天的计划。
林非凡干脆提前警告。
王伟勇果然没敢骂，他连连吁出几口气，麻利里拆开面前酒瓶上的塑料薄膜，打开瓶盖，说：“没带杯子过来，我们拿着酒瓶直接喝。”
林非凡拿起面前两瓶酒，放在王伟勇跟前，再把王伟勇手中的一瓶酒以及地下的另一瓶酒拿过来。
两个人的酒对调了。
“来，喝呀。”林非凡举起酒瓶，寒声道。
王伟勇腾地站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没想到他的诡计被林非凡识破了。
他确实在给林非凡的两瓶酒里下了**药，下的份量很重。
一瓶酒里，他下了两包，剂量是说明书上的两倍，只要林非凡喝下一瓶酒，估计得睡三天三夜才能醒过来。
王伟勇急步往后撤，咆哮道：“疤子，你先上！”
第一种方案失败后，第二种方案本是九个人一起上，合斗林非凡。
但疤子提出先让他一个人单独跟林非凡格斗，打不赢再九个人一起上。
自连续输给林非凡两次后，疤子天天苦练功夫。
他的人生最高目标，就是打败林非凡。
252、爽过头了
疤子摩拳擦掌，兴奋道：“林非凡，我们俩今天再比一比，看谁的武功高些。”
林非凡站了起来，脸上浮上一丝冷笑，事情在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答应了疤子。
二人摆开了架势。
疤子连续进攻，林非凡躲避着。
疤子的武功确实见长了，步伐稳健，拳法套路清晰。
没用几个回合，林非凡的肩膀上挨了一拳。
旁观者发出一片喝彩声，只有癞痢一个人沉默不语，他蹲在地上，很愁苦的样子……
能重重地揍了林非凡一拳，让疤子愈发兴奋。
他越打越凶，连续击中林非凡胸部、肩部、胳膊……
“老大，揍死他！”瘪头一旁嗷嗷叫。
“老大的武功进步不小啊！”
“林非凡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有本事啊？”
“林非凡的身手比以前差多了！”
“不会是昨晚搞多了女人吧？”
“对，他昨晚跟范菲琳约会去了，一整个晚上被范菲琳抽干了。”
“他妈的，范菲琳真是漂亮，身材迷死人，真是让林非凡爽死了！”
“爽过头了，今天天气这么热，你看他还穿着一件厚外衣，真是太衰了！”
……
旁观者议论纷纷，还提到了范菲琳，让王伟勇火上添油……
疤子一个左勾拳击中了林非凡的脸部，林非凡摇晃了一下，嘴角流出了血液。
林非凡立即用手抹掉嘴角的血液，然后紧紧闭上嘴巴。
疤子瞧准机会，一个直冲拳打过去……
林非凡微微后退一步，还是被拳头击中了脑门。
咚的一声，林非凡向后一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疤子愣住了，明明看见林非凡后退了，虽然拳头打在了脑门上，但疤子知道这一拳打得轻，不会造成伤害。
但是，林非凡竟然被打晕了！
怎么这么不经打呢？
难道林非凡真的是昨晚在床上陪范菲琳，太累着了？
瘪头哇哇大叫，冲上去，狠狠地用脚踢着林非凡。
癞痢赶紧上前，抱住瘪头，“不能再踢了，只能打伤，不能打死。打死了你要偿命的。”
瘪头从腰间拔出匕首，推开癞痢，“放心，我不会弄死他，我现在就骟了他，帮伟勇报仇，也为我自己报仇。”
瘪头说完后准备去解林非凡的裤带。
“等一下。”王伟勇制止了瘪头，“做这事，只能瘪头一个人在，我们不能在现场，责任要瘪头一个人承担下来。”
疤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吆喝着手下的人，赶紧撤。
众人一窝蜂往公路方向跑，谁也不愿陪瘪头一起去坐牢。
癞痢站在原地不动。
“癞痢，你他妈的还呆在这里干嘛？”疤子骂道。
癞痢哆嗦了一下，跟着疤子一起跑。
而王伟勇却没有移步。
“伟勇，你怎么不走？”疤子停了下来。
王伟勇说：“你们到车上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呃，好的。”疤子像兔子一样跑开了。
乱坟岗里，只有林非凡、王伟勇、瘪头三个人。
林非凡仍是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天色越来越暗，太晚的余晖快要彻底散尽。
瘪头说：“伟勇，你赶紧走吧，等一下天黑了，看不见，不方便我动刀子。”
王伟勇阴笑着说：“那还不简单，干脆连根割，像阉割太监一样。”
瘪头嘿嘿一笑，说：“也好！省得麻烦。”
王伟勇盯着瘪头手中的刀说：“瘪头兄弟，跟你商量个事，我不亲自捅林非凡一刀，心里这口怨气咽不下，人都要瘪坏。”
“伟勇，么事？你尽管说。”瘪头受宠若惊。
王伟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非凡，又望了望周边，才小声说：“我想亲自在林非凡脸上刺一刀，这责任你来承担，你若进了局子，我把工资标准提高到现在的五倍。”
“行，就这么定了！“瘪头把刀塞在王伟勇手里，“你就是把他杀了，我都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
疤子、癞痢等人跑到公路旁边，七个人分别上到两辆车上。
一辆皇冠轿车，是王伟勇的。
一辆奔驰轿车，是王岳志的。
癞痢刚坐上车，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疤子说：“老大，我肚子疼，要拉屎，你给我几张纸。”
疤子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卫生纸，递给癞痢：“快去快回，王伟勇和瘪头如果来了，你还没回来，就不等你了。”
“嗯！好！”癞痢拿着纸，下了车，拼命往山林跑。
进了山林，癞痢丢掉手中的纸，向林非凡躺着的地方跑去。
先前疤子在现场，癞痢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止住瘪头和王伟勇。
现在躲过疤子和其他几个人，癞痢有信心能拦住瘪头和王伟勇，不让他们俩伤害林非凡。
……
高耸的坟塚前，王伟勇蹲在林非凡身边，迎起了刀，他打算在林非凡的脸上戳一刀。
瘪头出主意说只要划两刀就行了。
王伟勇说划刀的伤口，如果缝合得好，可能没有疤痕。
使劲戳一下，再转动一下，绝对会留下伤疤。
瘪头负责放哨，防止有人过来。
王伟勇恶狠狠地说：“林非凡，马上你的下面都没有了，给你脸上也留个洞，看范菲琳还喜欢你不？”
这时，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瘪头着急道：“他娘的！来人了！你赶快多戳几下，来不及骟他了，我们两个得赶紧逃。”
不能骟林非凡，王伟勇都气炸了！
他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向林非凡的脸刺去……
这时癞痢跑到了近处，看见王伟勇要杀林非凡，大喝一声：“不要！”
瘪头这才发现来人是癞痢。
悲催的是，癞痢被一个树桩绊倒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一瞬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林非凡腾地坐起来，调整了一下身体方位，以胸膛作盾牌，挺胸迎接王伟勇刺过来的匕首……
锋利的匕首着着实实捅进了林非凡的左胸膛……
王伟勇一下子吓傻了。
除了被突然醒过来的林非凡的样子吓坏了外，还被握着刀子捅进林非凡的身体里时的感觉吓住了。
明显地，捅得很深，王伟勇能清楚地感觉到。
好像还能听见刀子捅进肉里的声音。
这是杀人呐！
“噗——”
林非凡嘴里喷出的鲜血呈雾状。
王伟勇满脸都是殷红的血液。
……
253、真神奇
王伟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魂飞魄散。
被捅胸膛，嘴里立马喷血，这人要死定了呀！
瘪头拉起王伟勇，两人玩命往公路方向跑去。
癞痢爬起来，跑到林非凡身边，十二分的着急：“林老师，你怎么样？”
林非凡警惕地看着癞痢，用手捂住被刺中的胸口，护着还没被拔走的匕首，惊讶道：“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跑呀？”
“你是我弟弟的恩师！我决定不跟你作对了，也不打算继续跟着疤子混。”癞痢弯腰想扶起林非凡，“林老师，我送你去医院！”
……
王伟勇和瘪头刚跑出山林，王伟勇的手机响了。
在新加坡陪同领导一起考察的王岳志接到他堂兄的电话，堂兄说王岳志家被警察抓去了三个人。
王岳志很着急，又一时回不来，他打电话叫儿子赶紧去派出所看看。
“我不能去！我杀人了！”王伟勇哭喊着说。
……
皇冠轿车和奔驰车才刚刚启动，就被急速开过来的两辆警察堵住，警车上哗啦啦下来十个警察。
“不要开动车！你们如果开动车，我们就开枪！”
“双手放在后脑勺上，全部下车！”
……
两个警察拿着手电筒，往山林跑去，他们俩是李晓杰和吴建斌。
当李晓杰和吴建斌跑到超大的坟塚前时，林非凡正在和癞痢谈心。
林非凡在给癞痢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叫癞痢改邪归正，好好做人，不要再跟疤子、瘪头等人同流合污，危害社会。
林老师身负重伤，还苦口婆心讲这么多的道理，让癞痢感动死了。
癞痢频频点头，眼里含着泪水，哽咽道：“林老师，今后我跟你混，你就是我的老大！”
林非凡笑道：“混这个字，以后不要再用了，我不是你的老大，但可以做你的朋友。”
吴建斌刚跑到林非凡旁边，气喘吁吁地说：“班长，你怎么样？”
林非凡没回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紧跟过来的李晓杰说：“癞痢，你跟我走一趟吧。”
癞痢很紧张，紧握住林非凡的手，颤声道：“老大，我……我今天真的没想害你，我一直是在想办法帮你。”
林非凡拍了拍癞痢的手说：“放心吧，李警官是叫你配合调查。到了派出所，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告诉李警官，李警官会作出正确的判断，不出意外，今晚晚些时候，你就可以回家。”
“你怎么办？”癞痢担心地问。
“留下吴警官照顾我就行。”林非凡说。
吴建斌道：“呃，我已经打了120，只要在这里等就行。”
林非凡叮嘱李晓杰带走坟前的四瓶白酒。
李晓杰叫癞痢拿着酒先走一步，他走到林非凡身边，低声问：“我的防弹背心什么时候还给我？”
林非凡说：“明天再说吧。”
李晓杰着急道：“你必须要还给我，那是我退伍时我的团长送给我礼物，是全世界最顶级最薄的防弹衣，值很多的钱。”
林非凡撇嘴说：“担心我不还是吧？等一下我叫建斌给你带过去，你赶紧带癞痢去派出所。第九个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和建斌处理！”
“放心吧！我保证今晚完成第十个任务。”李晓杰说完后，跑着去追癞痢。
第九个任务：跟王伟勇决斗，引诱王伟勇举刀，然后诈被杀。
已由林非凡亲自完成，过程很顺利，效果比预计的还要好。
……
吴建斌拿着手电筒，照着林非凡被刀刺中的胸膛。
“妈旦！穿这么长时间的厚衣服，都热坏了！”林非凡伸手要去拔刀。
“等一等，这刀我要带到派出所去，不能破坏了上面的指纹。”吴建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包住刀柄，拔出刀，装好，“哟，插得挺深挺紧的。”
林非凡脱下外套，把衣服扔到一边：“这破衣服不能带回家，必须要丢掉，防止被我爸妈知道了。”
吴建斌捂住鼻子，皱眉说：“你赶紧扔掉猪肉呀，都臭了！”
“昨天杀的猪，两天了，气温这么高，能不臭吗？”林非凡松开系绳，取下胸前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坐臀肉，肉面上绑着一个猪的膀胱，膀胱里装了一瓶红墨水，膀胱口用细线扎紧。
林非凡拿着绳子一甩，把坐臀肉和猪的膀胱甩好远，再脱下一件黑黑的超薄的防弹衣，爱不释手，“这东西真好，可惜买不到，要不然我都想买两件。”
“真神奇！这么软，子弹都穿不过。”吴建斌打着手电筒，一起欣赏质地柔软的防弹衣，“李哥对你真好，这防弹衣他自己一次都没有穿过，主动拿出来借给你。”
林非凡把防弹衣递给吴建斌，叮嘱道：“一定要洗干净，再还给李哥。”
吴建斌照了照林非凡的脸：“哎呀，脸都肿了！”
“故意让脸上挨了一拳，嘴里破了一个伤口。”
“叫你先含一口红墨水在嘴里，你不听。”
“你别乱扯蛋，行不？”林非凡捶了吴建斌一拳，“含墨水在嘴里，怎么跟人说话？不喷些血在王伟勇脸上，不让他闻到血腥味，他能相信么？我情愿流点血，也不含墨水在嘴里，你想想，口里含红墨水这么长时间，只怕牙齿永远都是红的。”
“噗——也是哦，舌头也是红的，那样子让人感觉像魔鬼！”吴建斌笑得发抖，“班长，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不？”
“胸部，脑门，胳膊，肩膀都挨了疤子几拳。”林非凡摸了摸屁股，“大腿，小腿，屁股，腰间被瘪头踢了几脚。”
“怎么样呀？受伤严重吗？”吴建斌担心地问。
“强壮的肌肉是最坚硬的盾牌，其他地方都没事。”林非凡撸起上衣，“就是这腰部，有些疼，你帮我看看。”
吴建斌用手电筒照着林非凡的腰部左边，只见一大片都紫了，“瘪头他娘的，太狠毒了，都被他踢紫了！班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没事，我必须尽快回家，我爸妈在家肯定急坏了。”林非凡站起来，走到坟前，蹲了下来，摸了摸野花，“爷爷，奶奶，叔叔，过段时间我再来告诉你们好消息！”
254、这事跟我有关
“班长，我送你回家吧。”吴建斌说。
“不用，我骑自行车来了。”林非凡站起来，“你赶紧回派出所，一起协助李晓杰，一定要完成第十个任务。”
“好！我这就回去。你把手电筒拿去吧，我骑摩托车来了。”吴建斌把手电筒交给林非凡，“班长，第十一个任务是什么？你没讲过。”
林非凡说：“完成第十个任务后，交给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吧，接下来是法院如何判决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
二人分开后，林非凡打着手电筒，赶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完全黑下来了，云朵遮住了升起的月亮，在这漆黑的夜晚，林非凡漫步乱坟岗，竟然心不跳气不喘。
路过李敏瑶的爸爸李大江的坟前，林非凡还停下来喃喃道：“李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女儿。这次任刘愣头到处散布谣言，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不过现在好了，乱嚼舌根的人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以后再也没人敢说敏瑶的坏话。”
走到村子前的塘坝上，林非凡停好自行车，站在池塘边用于洗衣服的青石板上，用手舀起水，仔仔细细把脸洗了洗，又把胳膊、手臂洗干净，才继续往家中赶。
要是放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在野外碰水，而现在，他不怕了……
到了家门口，林非凡发现家中的门竟然锁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跑往刘慧慧家。
在半路上撞见了刘莉莉和李敏瑶，林非凡问：“莉莉，你知道我爸妈到哪儿去了吗？你姐呢？”
刘莉莉说：“都去找你了呢，我们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回家没。”
李敏瑶忧郁地说：“林老师，慧慧姐都急得哭鼻子了，你到底是到哪儿去了呀？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其实，李敏瑶也很着急，她今天也听说了很多的事情，她知道这些事情肯定跟林老师有关，她意识到林老师正在跟坏人斗争，她担心林老师的安全。
“你们俩回家吧，我去找他们三个，他们肯定是望岭南镇方向去了。”
林非凡说完后往另一个村口猛跑。
“林老师，天太黑，你跑慢点。”李敏瑶喊道。
刘莉莉叹着气说：“哎，这么大个人，顽皮得很，太让人操心！”
李敏瑶笑道：“你讲林老师顽皮？”
刘莉莉点点头说：“嗯，我姐经常这么说。”
……
林非凡跑出两里多路，才碰上了爸爸妈妈和刘慧慧。
刘慧慧一下子扑过来，拽住林非凡的胳膊：“非凡哥，你到底是去哪儿啦？你太顽皮了！伯伯和婶婶都急坏了！”
“我们再怎么急，都没有慧慧那么着急。”吴秀兰上前拍了一下儿子的胳膊，“找不到你，慧慧都哭了好几回。”
林有德沉默不语，他没有责怪儿子，他觉得儿子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将来肯定比儿子的曾祖父还要有出息。
对于有大出息的人，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正确的。
儿子迟回家肯定事出有因。
要是往日，儿子莫须有迟回家，林有德绝对会责怪几句。
但今天，他心里为儿子找伟大的理由……
“天这么黑，你们怎么不带手电筒呀？”林非凡问。
刘慧慧说：“我们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呢！我们一路走着走着，就走到岭南镇了。”
“然后我们去了一趟派出所。”林有德插了一句话。
“什么？去派出所干嘛？”林非凡惊道。
“去问你的同学吴建斌呀。”刘慧慧牵着林非凡的手，摇摇摆摆，“我们刚到派出所门口，吴建斌骑摩托车带着一个人回来了，好像是抓来的，伯伯说那人是帮王岳志家看守镜湖的。”
“刘木匠家的大儿子，叫癞痢，很不争气。”林有德又适时说了一句。
“吴建斌说什么了吗？”林非凡紧张地问。
“他说你已经回家了，没说其他话。”刘慧慧走到林非凡前面，面向林非凡，倒退着走，“我们三个怎么都没想到你竟敢从乱坟岗回家！”
“别这样走，看不清路，会摔着。”林非凡说。
“你帮我看呀！”刘慧慧咯咯笑得好开心。
林非凡牵住刘慧慧的手，拉到身边，“听话，老老实实正经走路，大晚上倒退着走，危险！”
吴秀兰拉着丈夫快步往前走，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起来。
“干嘛走这么快？我看不清路！”林有德喘着气说。
吴秀兰说：“这条路走了几十年，闭着眼睛我都能走到家。我们俩别跟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耽误他们俩的事。”
“耽误事？耽误么事？”林有德听得摸不着头脑。
“爸，妈，你们怎么走得那么快啊？”林非凡拉着刘慧慧，打着手电筒，小跑着追上去。
……
回到家，林非凡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澡，他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臭猪肉的味道。
灯光下，刘慧慧发现林非凡的脸有些肿，心疼地凑上去看了老半天，硬是要林非凡张开嘴巴让她看看，问是怎么回事。
“哦，不小心……不小心骑车摔着了。”林非凡支支吾吾。
骑车怎么会把嘴巴里摔伤了？
非凡哥肯定瞒着一些事情。
刘慧慧没继续追问原因，她准备私下再问问林非凡。
刘慧慧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吃完饭后，她跟着林非凡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刘慧慧低声问：“非凡哥，你老实说，你的脸为什么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慧慧，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你不要生气。”林非凡说。
“你说，我不生气。”刘慧慧搬个凳子，跟林非凡面对面坐着。
“你家愣头伯被抓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下午我爸爸还去派出所了，问原因，派出所的人不说，还不让我爸见愣头伯。”
“这事跟我有关！”林非凡说。
“啊？到底怎么回事？”刘慧慧惊道。
林非凡这才把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讲给刘慧慧听，但省略去了有关范菲琳的所有细节。
刘慧慧听得心惊肉跳，走上去撩起林非凡的汗衫，看着林非凡腰部紫黑的一大片，顿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255、世态炎凉
林非凡赶紧用手捂住刘慧慧的嘴，压低声音说：“我的姑奶奶，别哭！千万不要让我爸妈听到！”
刘慧慧拉下林非凡的手，攥紧在怀里，抽噎道：“那个毒辣的瘪头，哪天我要拿刀把他宰了！非凡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提前跟你说，你同意我去跟人打架么？”林非凡抽回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疼得直咧嘴。
现在疼痛的感觉好像比被踢的时候还要厉害些。
“你腿上肯定也受伤了！”刘慧慧眼泪汪汪，都心疼死了。
“你怎么知道？”林非凡心中一惊，他本想瞒着。
“往日里你洗澡后总是穿大裤衩，今天你洗完澡穿的是长裤，就是不想我们看到。我这就回家去拿正红花油。”刘慧慧起身准备回家。
“不用了，我这里有。”林非凡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瓶正红花油。
刘慧慧拆开正红花油，在林非凡腰部受伤的地方涂抹着，“非凡哥，还有哪个地方疼？我都给你抹上正红花油。”
“其他地方等睡觉的时候我自己涂抹吧。”林非凡拒绝了刘慧慧的好意。
另外一个最疼的地方是屁股，屁股都被瘪头踢了好几脚！
当时一动不动，装昏迷，任人狠狠踢的感觉真是痛苦极了……
“慧慧，你不会怪我吧？把你家愣头伯都弄进派出所了。”林非凡说。
刘慧慧撅嘴说：“他话该！见钱眼开，到处散布谣言，就该得到惩罚。他当年还跟王堂昌达成罪恶的交易，隐瞒真相，真是太可恶了！”
“那我就放心了！”
先前总是担心刘慧慧在这件事上会有意见，林非凡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谁对你不好，我就对谁不好！谁与你为敌，我就与谁为敌！当然，我爸妈除外。”刘慧慧笑了笑，刮了一下林非凡的鼻子，“不过，我爸妈不可能对你不好！我爸妈可喜欢你了！”
“如果有人对我好呢？”林非凡木木问了一句。
“对我非凡哥好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啦！”刘慧慧眨着大眼睛说。
想起昨晚跟范菲琳相处时的镜头，林非凡心里慌得厉害。
要是哪一天慧慧知道了，可怎么办哟？
怎么对慧慧解释这么多年一直视她为亲妹妹？
真的很难对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产生另一种情感。
曾试图努力改变这种感觉，正要发生转变的时候，范菲琳出现了，把一切都搅得乱了头绪……
……
派出所审讯室里，李晓杰正在审问王伟勇。
开始的时候，王伟勇百般抵赖，否认持刀伤害林非凡。
李晓杰说提取指纹技术现在很先进，匕首上最后留下的指纹会证明是谁拿刀。
再说最后还有瘪头和癞痢看见了，这涉及持刀杀人的事，就别指望瘪头会认下。
李晓杰警告王伟勇，如果不配合调查，那就是抗拒。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
王伟勇这才把所有的经过讲出来，哭丧着脸说开始只是想陪林非凡喝喝酒而已，但最后受到林非凡的攻击，才不得不持刀自卫。
李晓杰轻蔑一笑，鄙夷道：“四瓶酒已经送去化验了，那么多人在现场，现在案件性质恶劣，案情重大，个个都寻求自保，你还是打消有人为你开脱罪名的想法吧。”
王伟勇顿时崩溃了，不再狡辩，央求李晓杰通知他的爸爸王岳志，还问这事孙所长、刘所长知不知道。
李晓杰朗声说：“这案件由公安局副局长沈腾达亲自主持审理，我是临江县公安局重案组成员，沈局长指定我作为岭南派出所专案组责任人，一手负责该案件的审理。”
“怎么弄得这么隆重？”王伟勇嘟囔了一句。
“光是你的案件，没这个必要。哎，还涉及到你爷爷，还有你……”李晓杰还没说完，吴建斌闯了进来。
只见吴建斌满脸泪痕，非常伤心的样子。
李晓杰问：“林非凡怎么样？”
吴建斌哽咽道：“正好刺中了动脉血管，失血过多，没送到医院就已经断气了！”
“啊——”凳子太窄，王伟勇吓瘫了，滑倒在地上，浑身软绵绵爬不起来。
“王伟勇，你故意杀害林非凡，你是要被枪毙的！”吴建斌咬牙切齿地说。
迅速退出房门，吴建斌把脸上刚涂上去的自来水擦掉，继续去审问王小勇。
李晓杰扶起王伟勇，严肃地说：“故意杀人罪，最严重的结果是要判死刑，并立即执行。”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王伟勇浑身颤抖，紧紧抓住李晓杰的胳膊不放手。
李晓杰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除非戴罪立功，有重大立功表现，才能减轻罪行。今天刚好你……”
李晓杰本想暗示一下王伟勇的爷爷今天也被抓了，想引诱王伟勇举报王堂昌。
哪知王伟勇立即说：“我要立功，我要检举我爷爷，二十多年前我爷爷杀害了林非凡的爷爷奶奶叔叔三个人。李警官，这算不算立功？”
“……”李晓杰愣住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啊！
“到底算不算立功？”王伟勇催问道。
“如果能落实，能把你爷爷定罪，那真算重大立功！”李晓杰忍住笑，点点头说。
于是，王伟勇一股脑儿把他爸妈告诉他的，关于他爷爷与林家三口人的事，全都讲出来。
必须速战速决。
李晓杰当即连夜传讯王伟勇的妈妈黄金花。
自然是儿子亲些，保儿子的命要紧！黄金花哭哭啼啼地把公公的罪恶一一讲给李晓杰听。
桌子上，录音机里面的磁带在缓缓转动着，记录下了一切声音……
李晓杰拨通了王岳志的手机，再次打开录音设备，先让黄金花和王伟勇分别跟远在新加坡的王岳志通话。
娘俩哭得稀里哗啦，恳求王岳志一起检举王堂昌。
王岳志回答说等他回来再商量。
李晓杰接过话筒，将案情粗略跟王岳志讲了一遍。
李晓杰说他是王伟勇的朋友，有意先审理王伟勇杀害林非凡的案件，再审理王堂昌杀害林忠庭一家三口的案件。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给王伟勇立功赎罪的机会。
即将要提审王堂昌，如果王堂昌认罪在先，王伟勇后一步再检举，那就不算重大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