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2章
两个孩子在杨若晴的经常鼓励下，早已学会了分享，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自己独享。
好孩子是不能护食的，那样就不是好孩子了，他们两个都立志要做好孩子。
团团拿了一根香蕉，一个橘子，“我给澜澜送去。”
圆圆也不甘示弱，同样拿了一根香蕉和一个苹果，“我也给澜澜姐姐送去。”
然后，圆圆突然又把香蕉放了回去，皱着小眉头站在那里，嘴里嘀咕着：“不行，我不能送香蕉了。”
“为啥呀儿子？”杨若晴问。
圆圆指着团团手里的香蕉：“哥哥已经送了澜澜姐姐香蕉，我不能送一样的。”
杨若晴愣了下，这……这送个礼物给姜澜，还要送出不一样的风采啊？这是谁教的？
“那要不换个梨？”杨若晴问。
圆圆正要点头，团团却说：“梨，就是分离的意思，澜澜姐姐说了，我们要一辈子不分离！”
圆圆伸出去的小手立马缩了回来。
杨若晴和王翠莲对视了一眼，王翠莲还沉浸在圆圆给的香蕉的甘甜里，笑容像掺着蜂蜜似的。
“哎哟喂，你们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说辞哦？梨子可是好东西，牙疼的时候吃一个，下火快着咧！”
“大奶奶，梨子会让澜澜姐姐不高兴，会上火！”
“额……那咋整呢？要不拿个苹果吧圆圆？苹果哥哥没拿呢。”王翠莲又提议。
圆圆却盯着团团手里的香蕉，“香蕉最好。”
香蕉最稀罕嘛，哈哈……杨若晴无奈摇头。
“诶，娘想到了，等娘把甘蔗削出来，圆圆你拿两截甘蔗给你澜澜姐。”
圆圆眼睛一亮，看到了靠着墙角的那根紫皮长棍子，赶紧跑过去看。
而团团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娘进门的时候，手里除了篮子，还拿着一根长棍子。
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娘手里的果篮子给吸引了，没去看那棍子，原来是甘蔗呀！
很快，杨若晴就把甘蔗削了一些，折断成两截交给圆圆，“拿去吧，拿去送给你的澜澜姐姐。”
圆圆像挥舞着双节棍那样挥舞着手里的甘蔗，“太好咯！”
这回又换了团团在一旁羡慕。
杨若晴可不想再横生枝节，赶紧让铃兰护送他们两个去村里给姜澜送东西，因为日头马上就要下山了，送完东西几个孩子到时候肯定要小玩一会儿，赶在天黑前回家吃夜饭就行了。
等到铃兰护送两个小家伙出了院子门，家里安静下来。
杨若晴继续削甘蔗皮，将甘蔗折断成好几截，递了一根给王翠莲：“大妈，啃几口。”
她给团圆各留了一根，余下的交给蓉姑，“拿去你们几个分了。”
蓉姑接过这一摞削了皮的甘蔗，有些受宠若惊。
杨若晴看出了蓉姑的心思，笑着说：“进了咱家门，在外人眼中虽是主仆，但关起门来咱就是一家人了。”
“几截甘蔗而已，不必客气。”
不仅如此，其他各种水果，苹果梨子橘子香蕉，杨若晴也都分别给蓉姑她们抓了些。
“夫人，我替他们谢谢您。”
“苹果这些我们就大胆收了，香蕉是断断不能的，这东西太稀罕，留给两个小宝吃。”
因为蓉姑非常坚持，所以杨若晴也就没有勉强。
“大妈，这香蕉是凉的，大伯不能吃凉，我把它拿去后院蒸锅里小蒸个一会儿，待会你拿去给我大伯尝尝。”
“晴儿啊，这香蕉是稀罕东西，买一回都难得。”
“家里那么多可吃的东西，你大伯随便吃点其他的就行了，香蕉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
“大妈，孩子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呢，吃多了也容易坏肚子。”
“再说了，我也不搞多，就给我大伯蒸两根。”
“两根多了，蒸一根就差不多。”
“呵呵，大妈，这东西能润滑肠胃，能通便，我大伯前几日不是便秘么？吃点这个好。”
“啊？这东西还有这功效啊？那……行吧，晴儿你安排就好。”
然后，杨若晴也塞了一根香蕉到王翠莲手里：“大妈，你也吃，不便秘。”
王翠莲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拒绝杨若晴的好意。
很快，杨若晴就把香蕉煮好了，外皮看着发黑，但是里面的香蕉肉却是非常好，且蒸熟之后的香蕉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不仅适合骆铁匠这种不能碰生冷的生病人群，就算是如俊儿，柱子，还有五房的小娃娃，还有勇孝他们，都适合蒸熟了做辅食吃呢。
“大妈，我帮你一块儿拿去给我大伯。”
当翠莲跟来灶房准备拿蒸香蕉的时候，发现杨若晴不仅蒸了香蕉，还顺手切了一只苹果，一个梨子，剥了一个橘子，抓了一把冰糖，在小瓦罐里炖开，放在托盘上。
“咋？这水果汤也是给你大伯的？”
“是啊，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恰好我今天动了手，就一并让我大伯多吃点水果。”
“你这孩子……哎，就是闲不住！”
婆媳俩一起把东西端来骆铁匠的屋子里。
骆铁匠睡完晌午觉刚醒，披着上衣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立柜的顶端，看那不时吞咽的喉咙，还有揪着被子春村于东的手……
显然，老汉的心理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呢！
当杨若晴和王翠莲端着东西进屋，杨若晴一眼就瞥见骆铁匠的动静。
顺着骆铁匠眼睛视角望去，杨若晴看到了那立柜的顶端，偷偷笑了笑。
前几日大妈逮住一次大伯偷旱烟抽，就把他训了一顿，还将旱烟杆子给尝到立柜的顶端去了。
看来，大伯的烟瘾今天又犯了，但是又在努力克制，且看这样子，克制的还很辛苦呢！
“老头子，醒了？醒了就好，快穿上棉裤来桌子这边，咱晴儿给你整了一堆的好东西吃呢！”
王翠莲一进屋就嚷嚷开了。
骆铁匠赶紧收起方才的心思，视线回到她们婆媳身上。
“啥好东西啊？”
他嗅了嗅鼻子，已经嗅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香甜气味。
“蒸香蕉，还有水果汤。”
王翠莲说着，把东西放到桌上，转身来到床边给骆铁匠找鞋子。
第10983章
很快，老汉就来到了桌边，看到桌上这丰盛的水果，尤其是香蕉，老汉也很是惊喜。
“孩子们吃了吗？”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吃了呢，还留了很多很他们。”
“那咱孙女呢？她没有啊，得给她送些过去。”
“大伯放心吧，我已经让侍卫给宝宝送了几根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骆铁匠连连点头。
杨若晴也是满眼动容。
骆宝宝，团团圆圆这些孩子多么幸福啊，生来就这么多人疼爱着。
尤其是骆宝宝，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生在骆家这样的家庭里，男女平等，家里爷奶，爹妈，甭管吃啥喝啥玩啥，都会惦记着她。
相比较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孩子，就算是那些大家族的女孩子，很多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者。
骆宝宝真的太幸福了！
“那你们都吃了吗？”骆铁匠又问。
杨若晴正要点头，王翠莲已经笑着嗔他了：“你还要挨个的问个遍儿啊？赶紧的吃你的吧，晴儿守着灶火专门给你弄的，别耽误冷掉了！”
“吃冷了，又要犯咳嗽，快点吃快点吃！”
“好好好，我这就吃。”
骆铁匠不再多话，孩子的心意不能辜负，趁热吃。
杨若晴留下王翠莲在这屋里陪骆铁匠絮絮叨叨，自己则去了灶房安排夜里的饭菜。
尽管夜饭现在很多时候都是芍药和铃兰她们做，杨若晴是偶尔心血来潮了才会来灶房露一手，但是，很多时候每天每顿的菜单，都是蓉姑过来请示了她的。
杨若晴来到灶房，蓉姑和芍药正在准备夜里的食材。
杨若晴挑了虾，让她们夜里给俩孩子搞个虾滑青菜汤。
再来一盘五花肉烧土豆，大白菜烧粉条，韭菜鸡蛋摊饼……
也差不多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铃兰带着团团圆圆回家了，看来两个小家伙在姜澜家玩的很高兴。
不一会儿小花也过来，跟杨若晴这说：“朵儿那边，孙家，这两边的香蕉和甘蔗都送过去了。”
“朵儿那边刚好今天挤了牛奶，正准备往我们这边送，于是便让我们带回来了。”
“每家两斤，姐，这是给你们的。”
杨若晴接过花儿递过来的装了牛奶的罐子，打开看了眼，哇塞，果真新鲜！
“待会夜里就给他们煮来喝一次，明天早上，夜里，还可以喝三次。”
“对了花儿，那香蕉有点凉，峰儿和福娃直接吃没事儿，俊儿的话你最好加热一下。”
“姐你放心吧，娘裹着粉和鸡蛋液，在锅里炸熟了给俊儿吃的，一口气吃掉一根半。”
“啊？这也行？”
小花前脚离开，后脚刘金钏也过来串门来了。
杨若晴知道她肯定是为了送香蕉的事儿。
“我夜里把香蕉捣成泥，抓了一把糯米粉捏成小冰，在锅里放芝麻油两面煎，喂柱子吃了一大块呢，可喜欢吃了。”
“得，又解锁一个新吃法。”
隔天早上出门，遇到了曹八妹，跟曹八妹交流起昨天香蕉的吃法。
得，曹八妹的吃法更新颖，竟然是捣碎了跟鸡蛋混在一块儿，放点糖，在锅里蒸煮了吃的。
杨若晴没有去老杨家其他房那里收集烹饪方法，但杨若晴绝对相信她们每一位合格的家庭主妇，必定都有自己独特的烹饪方式。
万剑归宗，只要结果是好的，就皆大欢喜。
塘坝上过来两个人，准确来说，是李老二推着独轮车，车上一端坐着新媳妇荷儿。
另一端堆着两捆松毛，刚好压车让独轮车能够保持平衡。
看到他们迎面过来，曹八妹下意识就想扭头回小二房的院子里去。
她现在最不喜欢跟李家村那边的人有瓜葛，因为她看到四房的好女婿李老二，就会想到曾经自己的‘好女婿"李伟。
想到李伟，就有一把刀子在扎曹八妹的心窝窝。
看到曹八妹转身，杨若晴也没有点破，而是由她去了。
她自己则继续往前，迎着李老二和荷儿走去。
“你们过来了？”
“晴儿姐。”
李老二停下了车，笑着跟杨若晴这打招呼。
荷儿见状，也打算从车上下来，结果这一动，她坐的这边就失去了平衡，幸好李老二臂力惊人，硬生生给托住了才没让独轮车翻倒。
杨若晴也赶紧搭了把手，并对荷儿说：“你还是坐着吧，别到了家门口还翻了车。”
荷儿红着脸又坐了回去。
独轮车恢复了平衡，李老二这才接着跟杨若晴这说明来意：“我和荷儿打算去镇上医馆看望丈母娘。”
看望丈母娘，还能顺便给老丈人家送两捆松毛，李老二这女婿确实不赖。
杨若晴暗暗点头，说：“不用去镇上看望了，在家等着就成，昨天我们去看望过了，今天出馆呢！”
听到刘氏要回村的消息，李老二和荷儿俩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虽然严重都露出了惊喜，但是，还是有些质疑。
荷儿朝李老二这比划了几下，李老二看明白了，赶紧转化成语言继续跟杨若晴这打听：“晴儿姐，那你们昨日去看她，能说话么？”
杨若晴直接摇头：“还不能。”
不能说话？
出馆？
李老二和荷儿再次互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杨若晴接着说：“可能大夫跟三丫头他们有具体的交代吧，这个待会你们可以自己去问，因为我也不是太清楚细节。”
李老二笑了笑，荷儿则是垂下头，皱紧了眉头，心事重重。
杨若晴也没管他们，打了个招呼，径直往池塘那边去了。
手里是几件小衣裳，是她自己换下的贴身衣物。
这些贴身衣物她都是自己亲手搓洗的，不会让别人来洗，即便家里如今有了仆人，杨若晴也是如此。
而李老二也赶紧推起独轮车往四房去。
……
吃早饭的时候，三丫头夫妻就用马车把刘氏带回村了。
老杨家各房都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赶来了四房探望刘氏，就连老杨头和谭氏都专门赶过来了。
三丫头拿出从镇上带回来的零食小吃来招待大家伙儿，刘金钏忙着泡茶，刘雪云忙着把刘氏这趟在镇上用的那些生活用品一趟趟往她屋里拎。
第10984章
杨华明得知今天刘氏回来，天麻麻亮就去了道观，留了康小子在家里搞接待。
于是，康小子只能耽误一天的生意了……
好在李老二和荷儿也赶到，能帮着招待众人。
刘氏像个病人那样被荷儿和三丫头强行安顿到了床上，坐在被子里。
女眷们都在刘氏的屋子里陪着，比如孙氏，鲍素云，曹八妹，大孙氏，赵柳儿，以及谭氏这些……
男人们则被康小子招呼着在堂屋说话，比如杨华忠，比如小洁爹，比如老杨头……
厢房里，谭氏看到刘氏还是不能说话，当时脸就拉成了马脸：“去的时候还能咿呀几声，这回来还彻底哑巴了，合着这趟六七天待医馆，是玩呐？”
这话让刘氏听得老大不高兴，于是抬起两只手朝谭氏一顿比划。
谭氏看得一知半解的，狐疑着问坐在她身旁的孙氏她们：“老四媳妇这是比划的啥？抓肝挠肺的，鬼都看不懂！”
刘氏气到脸都红了，后牙槽磨得咯吱作响。
旁边的孙氏倒是看明白了刘氏的手势，可不敢翻译出来呀。
因为刘氏是在叫谭氏：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的病是好是坏，跟你黑了心肝肺的老太婆没半点干系！
所以，谭氏口中的抓肝挠肺，说白了其实是刘氏在骂谭氏黑了心肝肺……
孙氏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也看不懂呢，不过这病应该急不来，得慢慢调理吧！”
一旁的三丫头先是在那里安抚刘氏，听到孙氏的话，三丫头顺势跟谭氏，以及屋里其他女眷们那里细细解释起来。
大意就是当初汪大夫的那番话，这病，需要慢慢调理。
“……开了药回来，先吃着，半年就能出效果。”
“那要是半年后还是哑巴呢？咋整？”谭氏问。
三丫头也不知道该咋整。
“那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想太多也没啥用处。”
赵柳儿和蒋桂玲她们纷纷点头，顺应着三丫头的话。
赵柳儿说：“四婶之前说话那么利索，可见说话这方面本身就没啥大毛病，这回是意外，慢慢调理自然就恢复了。”
蒋桂玲也点头表示赞同：“对，心态要放好，高高兴兴的，药效也上来的更快。”
小莫氏虽然人也过来探望刘氏，但是小莫氏没有发表意见。
当初大莫氏全家逃难来这边，想跟刘氏这里讨两只馒头，刘氏是各种羞辱，甚至还拿起棍子要打孩子……
这件事小莫氏一直没忘。
尽管彼此碍于亲戚关系，没有撕破脸，但是隔阂是肯定有的。
甚至，看到刘氏如今这副哑巴样子，小莫氏心里还感觉对方这是报应来了。
小莫氏没吭声，但是坐在小莫氏旁边的曹八妹却出了声。
曹八妹似笑非笑的说：“我看呐，四婶这毛病是坏事，也是好事。”
“永进媳妇，你这话咋说？”谭氏扭头问曹八妹。
曹八妹道：“你们想啊，我四婶没发病之前，那嘴巴闲不了一刻，许是说话说多了伤到了喉咙也说不准呢！”
“这会子说不了话也好，让嗓子好好休息休息，也让我四叔，还有旁边人的耳朵也清净清净，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曹八妹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就连赵柳儿和蒋桂玲都不知道该咋样接话了。
刘氏更是直接就拉下脸来盯着曹八妹，三丫头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在招待众人，可听到曹八妹的这番话，三丫头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转过身，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的望向曹八妹。
“二嫂，你这话说的，会听的人以为你是跟我娘关系要好，亲近，才随便调侃。”
“不会听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幸灾乐祸，见我娘病了不能说话了，过来挖苦嘲讽，落井下石呢！”
旁边人，都纷纷对曹八妹投来诧异，还有劝解的眼神。
大家的眼神里都希望曹八妹不要说那种话，不管之前刘氏的一张嘴巴咋样的不招人喜欢，可人家现在生了这样的病，那就是个可怜的人。
一个人要强，要报复，要不能对一个明显落入下风的可怜人展开报复，那样不地道。
“三丫头你言重了。”一直没出声的小莫氏突然出了声。
“我们这屋里，那肯定都是会听话的人，二嫂是我们妯里几个里面最年长的，进门时日最长，平日里又跟你们四房面对面住着。”
“二嫂和四婶之间素日里开玩笑，不都是一会儿你高一会儿我低的么？用不着计较，笑一笑就过去了。”
“是吧二嫂？”
曹八妹看了眼小莫氏，笑着点点头：“还是弟妹了解我们，就说我和四婶啊，我们平时就是这么开玩笑来的。”
三丫头按住床上已经开始疯狂比划手指，朝曹八妹做出各种‘友好问候"的刘氏。
三丫头继续沉着脸对曹八妹和小莫氏说：“平日里大家都是身体无恙的人，开点忽高忽低的玩笑话也可以理解。”
“可如今我娘病着了，说不出话来的她急得抓肝挠肺，所以还请二嫂暂时收敛些，莫要在这种时候开那种玩笑，她是个病人。”
曹八妹做出惊讶和恍惚的样子来，“哎呀，怪我怪我，真是不该当着矮子说短话，我该打嘴，给四婶赔罪。”
“四婶可莫要生我的气呀！”
曹八妹说着话，果真抬手朝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可是一分毫的力气都舍不得用啊，说是打嘴，比擦嘴还要轻柔。
床上的刘氏直接气了个半死。
三丫头也是气得涨红了脸。
荷儿刚巧也进来了，听到了这些，荷儿虽然不能说话，但她也是目光不善的瞪着曹八妹，并且朝刘氏打起了手势。
手势的意思也很直白，意思就是说曹八妹是故意的，故意趁着她娘生病说不了话来找场子。
曹八妹面对着三丫头，虽然一直在辩解，但是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但此刻面对着荷儿的谴责，曹八妹也放下了脸。
“荷儿你就别冲我比划了，你们姐妹就只看到我在这里欺负你们娘？你们就看不到你们娘咋样奚落我的？”
第10985章
“八妹，少说几句吧，越说越乱了。”
孙氏和鲍素云开始制止，但是，曹八妹却朝她们摇了摇头。
“两位婶婶莫要拦我，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今个当着大家的面，我也不怕把话说开。”
“没错，我今个就是故意要说话刺激四婶的。”
“二嫂，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也太缺德了吧？”三丫头已经忍不住爆了粗口。
而刘氏更是气得开始抓着枕头就要来砸曹八妹，被三丫头用力按住。
“娘，你莫这样，就让二嫂说，咱有啥不能让人说的呢？咱又没做亏心事！”
在三丫头看来，自家老娘除了嘴巴碎一点，是个八卦话痨，然后还有点馋嘴，其他方面也都还好。
既然二嫂今天故意来找场子，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三丫头，这可是你要我说的，那我可就说了。”
“二嫂你说就是，我帮理不帮亲！”
“好！”
曹八妹原本是坐着，这下放下了手里茶碗站起身来，走到床前，站在屋子中间，面向着众人。
没有谁去拦她。
原本孙氏和鲍素云有想要起身去拦的动作，结果孙氏被赵柳儿暗暗拽住了。
而鲍素云则被儿媳妇蒋桂玲用眼神给制止了。
就连一家之主的谭氏此刻都没有搭腔，而是把说话的场地留给了曹八妹。
曹八妹面向着众人，还没出声，眼圈就先红了。
“这关起门来都是咱老杨家的人，家丑不外扬，我们小二房的那点破事外面人或许不太清楚，可在座的大家伙儿都一清二楚！”
“没错，我家绣绣年轻时候糊涂，错跟了李伟那个杀千刀的，搞得如今二十岁还不到，就成了下堂妇，带着个娃寄住在娘家，后面那么长的路，都不晓得该咋走！”
“我家绣绣觉得抬不起头，这一年都是深居简出，从来没有去过村子里！”
“李伟的事儿，李伟的名字，还有李家村那一片，对我们小二房来说，就是不能去听，去看，去想的，想起来就心烦意乱，就觉着这日子过得两眼一抹黑！”
“可是四婶她，她是见着光头骂癞子，逢了矮人就说短话！”
“之前动不动就拿李伟的事儿来调侃，那我就不说了！”
“后面荷儿跟李老二定亲，成亲，乖乖，这不得了啊，天天见着我的面就说起她大女婿，一口一个‘李家村的好女婿"。”
“大家伙儿帮我评评理！作为一家人，你家儿女有归属，你偷着乐就行了，你干嘛非得踩着别人家儿女的不幸婚姻说事？”
“要真有这种事，那就真的是四婶的不对了……”赵柳儿也开始皱起了眉头，谴责的目光若有若无飘过刘氏那边。
小莫氏冷笑着说：“三嫂，二嫂不会说假话，四婶当着二嫂面夸赞她家李家村的好女婿，我都不止听过一回两回了。”
“哎，这人呐，得意的时候也莫要狂，人生谁不是三起三落呢？”
小莫氏摇摇头，满脸的讥讽。
曹八妹立马接上：“就是，之前荷儿那些遭遇，不晓得比我们家绣绣凄惨多少，她被接回四房，我们这些当嫂子的，都是维护她，可为啥到了绣绣这里，四婶你要这样刺激我的心？你的这些话要是被绣绣听到了，孩子的心该多难受？你想过吗？啊？”
曹八妹一字一句的质问着刘氏，字字句句落在旁边人的耳中，都很揪心。
就连孙氏和鲍素云都沉默了，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叹着气。
这份摇头叹气，也不知是为了绣绣大好的青春年华惋惜呢，还是因为刘氏的口无遮掩？
三丫头也是听得满脸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娘在自己和二姐这里说的那些关于绣绣的话，当时她和二姐就劝诫娘往后不要说这种话。
纵使绣绣千般不是，那也是老杨家的闺女，对外也要维护，对内也用不着说那些话，毕竟都是至亲。
可三丫头万万没想到，娘当着她们姐妹的面保证得好好的，可是一转背就跑去二嫂那里秀优越感，这是何必呢？
“娘，我二嫂说的是真的？你当真拿着说女婿这种事去二嫂跟前抖威风了？”
三丫头转过身来，盯着刘氏，一字一句的问。
刘氏这个人，有个弱点，这是老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那就是她不太擅长撒谎，只要一撒谎，她就脸红脖子粗，而且埋下头眼睛乱瞟，都不敢正视问她话的人。
当下，刘氏的反应，一下子就验证的三丫头的问。
三丫头气得直摇头，说话都有些语塞：“娘，你咋这样呢？我和二姐平日里是咋样跟你说的？你的那些保证都忘了吗？”
刘氏恨不得把头给埋到膝盖里去，完完全全的鸵鸟俯身了。
“咋样？我可没有冤枉你娘吧？可是她先挖苦别人在先的，不是我故意要挑事！”曹八妹再次把三丫头喊的应应的，问她。
三丫头顿时垂下眼来，跟曹八妹那里欠身行了个礼。
“二嫂，我替我娘给你赔个不是。”
看到三丫头当众，主动跟曹八妹这里道歉，孙氏再次出声：“八妹，三丫头都已经替她娘跟你赔礼道歉了，这事儿咱也都讲开了，往后大家谁都不要提，翻篇吧！”
“还有四弟妹，你往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你家荷儿前面苦了那么多年，这好不容易谋到一个好归宿。”
“人得到了好事，也要低调，太高调了，到处去抖威风，逮着别人的弱处大做文章，早晚会遭反噬！”
孙氏在老杨家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或者说和稀泥的存在。
今天当众说的这番话，可谓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态度强硬的话了。
当下，刘氏偷偷抬眼看了眼孙氏严厉的脸，吓得再次埋下头去。
而曹八妹则是感激的看向孙氏，可算有长辈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了。
而这时，鲍素云也跟在孙氏后面出了声：“人年轻的时候难免走点弯路，若是走弯路的是自家的孩子，咱做长辈的就该多引导多包容。”
第10986章
“绣绣还年轻，二十岁不到，方方面面条件都不差，八妹你别太担心，将来命数里自然还有她的那份安排。”
曹八妹又感激的看向鲍素云，低下头去点点头，“多谢五婶吉言，我不急的，再在家里养两年，等勇孝能跑能走了，到时候再做打算。”
赵柳儿想到什么，突然说：“二嫂，我看二哥如今调回了镇上酒楼做掌柜，你可以让二哥在镇上帮绣绣留意下合适的儿郎。”
蒋桂玲拍着巴掌咯咯笑了声，“对，本镇上找，路也不远，又是知根知底，让二哥的眼光去挑，比李家村那个李伟不得好一百倍？”
曹八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我和永进也有这个打算呢，想着过完年，到时候把绣绣带去酒楼，让她在酒楼后院打杂。”
“打杂能接触到那些儿郎，不会像现在这样躲在家里。”
“另外，打杂还能贴补家用，养活他们母子没问题。”
蒋桂玲连连点头，“我看行，那我们到时候就等着你家的好消息了！”
小莫氏站起身，打了个呵欠说：“我家里还有事，你们先聊着，我先走了。”
曹八妹感念先前小莫氏的力挺，还有作证，也跟着往外走：“我家里也有事，就不留了，四弟妹你等等，去我家喝口茶。”
“好呀二嫂，我刚好有点犯困，去你家喝茶提提神。”
“二嫂，四弟妹，你们喝什么好茶咋能撇开我？那不行，我也要去喝！”
说话的人是赵柳儿，赵柳儿也起身跟谭氏，孙氏那边打了个招呼，径直追上了曹八妹和小莫氏。
妯里仨结伴走了。
顿时，屋里就剩下谭氏，孙氏，鲍素云和蒋桂玲婆媳，以及刘氏娘几个。
孙氏和鲍素云面面相觑，只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方才大房那三个妯里结伴而去，已经在老杨家内部表明了一种态度。
那就是大房连气同枝，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大房妯里仨是同进退的，在绣绣事件上，赵柳儿和小莫氏都是坚定维护绣绣的。
因为她们两个是绣绣的亲婶婶，哪怕不惜跟四房这边撕破脸，这年轻的妯里仨都会站在一起。
“哎呀，我好像听到俊儿在喊我了，我也得回去了。”
“三嫂要去忙，我也改天再来看望四嫂吧，四嫂你多歇息，莫要想太多。”
“娘，我扶你。”蒋桂玲赶紧伸出手来搀扶住鲍素云，还不忘跟孙氏那里贴心的提醒了句：“三妈，您也慢点儿。”
“好。”
眼瞅着，又走了三人。
顿时，屋里就剩下谭氏，刘氏，三丫头，荷儿。
刘金钏之前还在这屋里转悠，帮着倒茶拿瓜子啥的招呼大家。
后面当曹八妹开始说话的时候，刘金钏便悄悄溜出了这间厢房，躲去了灶房。
也是因为刘金钏躲去了灶房，所以荷儿才从灶房来了这厢房……
对于刘金钏来说，这些女眷们的事情，她是一概不想掺和呢。
如果要掺和，那也是和稀泥。
但是今天的事情，显然不是和稀泥能和得过去的，要么就要表明立场站在婆婆刘氏这边坚定不移的维护她，即使她错了也是对，对了还是对，做媳妇的一定要跟婆婆同一张嘴出声。
可是，刘金钏才不想那样呢。
她不想自己在老杨家积累的好人缘，全给砸在婆婆那种长舌妇的身上，为了她，跟整个老杨家的女眷们为敌。
她傻呀！
她没有娘家撑腰，她只能靠康小子和自己。
另外，她也做不到像三姐那样，秉公处理，帮理不帮亲。
三姐可以代表婆婆跟大家赔不是，婆婆也不会拿三姐咋样，因为她们是亲母女。
而如果是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出来帮理不帮亲，做了今天三姐做的事。
估计婆婆不仅不会感激自己帮她解围，还要反过来责骂自己这个做媳妇的没本事，不能帮婆婆出头。
凭什么呀？
所以思来想去，刘金钏还是选择躲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随便她们闹成什么样。
因为女眷们先后走掉了两拨，这惊动了堂屋里的男人们。
杨华明便抽空来这厢房瞅了一眼，发现就家里几个，外加谭氏。
“啥情况？咋人都走空了呢？这么快就都走了？”杨华明问。
三丫头欲言又止，刘氏埋着头坐在被子里，也是满脸愤愤。
谭氏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一碗茶，慢悠悠的喝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啥情况啊？这氛围有点不对劲啊！”
荷儿涨红着脸，跟杨华明那比划了几下。
杨华明愣了下，“啥？你二嫂和你娘吵架了？”
“可你娘这副鬼样子，还能跟人吵架？”
荷儿又比划了几下。
“啥？以前吵的架？今天你二嫂过来找场子？”杨华明越听越迷糊，不过，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必定是刘氏那张破嘴巴，以前到处惹祸，所以现在刘氏的嘴巴彻底破了，所以之前得罪的那些人就要开始反扑了。
“哈哈，这估计是个开端，你娘在村子里惹下了一堆的麻烦事，回头那些妇人一个个都要过来找场子的！”说这话的人，是谭氏。
谭氏今天在这屋里，说的话充其量不超过三句，刚才说出来的，就是第三句。
杨华明将目光投向谭氏，“娘，到底咋回事？”
谭氏斜了眼杨华明，冷笑了声，“叫三丫头说，我都懒得讲，啥玩意儿啊！”
杨华明又去看三丫头，“三丫头，你来说，你娘和你四婶到底为啥事结下的梁子？”
三丫头有点支支吾吾，扭头看了眼刘氏。
刘氏已经非常的心虚加心慌了，她悄悄扯了扯三丫头的袖子，央求三丫头不要说。
三丫头看到刘氏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爹正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说。
想了想，三丫头是这么说的：“爹，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之前她们妇人间一点芝麻绿豆大的的事，逞嘴皮子而已。”
“二嫂也没恶意，就是调侃了两句，我娘也没啥……翻篇了，都翻篇了。”
第10987章
“哦，我就晓得肯定又是妇人家那些破事。”杨华明摇摇头。
“言多必败，你娘说不出话来也好，往后少些麻烦事！”
杨华明说着，转身准备走出厢房，这时，谭氏放下了茶碗，冷冷出声：“三丫头，你就避重就轻吧，帮你你娘忽悠你爹，回头你们姐妹又震慑不住你们那个碎嘴的娘，让她频频惹祸，回头搞得咱们老杨家不和睦，对谁都没好处！”
三丫头红着脸，心虚的低下了头，心里却在快速的想着用什么话来挽回谭氏的话。
可是，杨华明已经听清楚了谭氏话里的意思，“娘，啥情况？这个碎嘴的婆娘之前到底说了小二房啥？”
谭氏冷哼，“显摆呗，把李老二跟李伟做对比，显摆你们四房有了李家村的好女婿！”
杨华明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谭氏接着说：“大房的妯里几个，这回全都向着八妹，几张嘴一起怼起来，这四房要是再由着你家这碎嘴婆娘瞎说下去，搞不好咱老杨家不仅人散了，心也要散！”
杨华明已经冲到床边，伸手抓住刘氏的肩膀，要把刘氏扯下床。
吓得刘氏从床上跳起来，一边拍开杨华明的手，同时直往床里面躲。
三丫头也吓一跳，赶紧拦，荷儿也冲过来拦，结果三丫头被杨华明推到地上，荷儿也在混乱中被杨华明推到一边。
“爹，别这样，娘是个病人，你会吓到她的！”三丫头尖叫着试图阻拦。
然而，杨华明却是眼睛里灌了火了，烧得噼啪作响。
他拽着刘氏的裤管子，将她倒着从床上拖到地上，刘氏在使劲儿的挣扎，最后脑袋磕到了床沿边上，直接就给磕晕过去了。
“娘！”三丫头哭喊着奔到刘氏跟前，托住刘氏。
荷儿也跪倒在另一边，也是用力托着刘氏，急得眼泪大颗大颗滚下脸颊。
谭氏这时也惊得从凳子上站起身，一脸错愕的望着昏厥过去的刘氏。
“啥情况？也没把她咋整啊？这就晕过去了？怕不是装晕的吧？”
“奶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娘是真的磕到脑袋了……”
三丫头的话还没落音，谭氏冲过来，长指甲掐住了刘氏的鼻子下方，结果才刚碰触到刘氏的皮肤，都还没使力，刘氏猛地睁开了眼。
满眼惊恐的挣扎着拍开谭氏的手，再次蹿回了床上，裹着被子护住脑袋，撅着个腚儿。
“看到了吧？三丫头，这下可不能再说我们冤枉你娘了！”谭氏满脸讥讽，冷笑了声，拍拍手坐了回去。
三丫头尴尬在原地，看着床上的刘氏，看着床前气得头顶冒青烟的杨华明，她欲哭无泪。
“太乱了，这简直太乱了，一点样子都没有，我不管了，我明天就回仓乐县去！”
三丫头气得跑开了。
杨华明还想冲上去把刘氏揪下来打一顿，被荷儿拦住。
而这边厢房的动静，也将隔壁堂屋里的杨华忠和刘雪云李老二他们全都惊动过来。
大家伙儿合力，才总算将杨华明给制止住。
杨华忠训斥杨华明，“你咋能这个时候打四弟妹？她今天才刚从医馆回来！”
杨华明说：“我原本都去了道观，走到一半，想到这婆娘今天回家，我又专门折返回家！”
“结果刚到家没一会儿就得知她们女眷吵架，才晓得这婆娘没发病之前有多么的毒舌，碎嘴，到处给我惹祸，给我们四房惹祸，搞得我们四房现在里外不是人！”
“啊？”杨华忠愣住了。
“这话又当咋说？四弟妹的性格一贯如此啊，她一个妇道人家喜欢说点闲话，这也没毛病啊！”
“三哥你不懂，她拿绣绣和李伟的事情说事，还跑去八妹跟前说了……”
“这……这要是真的，那四弟妹，我都要批评你了！”
身后，老杨头和杨永青，李老二他们也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件事，搞不好已经引起老杨家的内讧了……
而杨永青更是直接就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当场走人。
绣绣是他的亲侄女，刘氏是他的婶子，孰轻孰重还需要权衡？
肯定是挺绣绣啊！
老杨头站在厢房门口，并没有跟进来，因为他是公爹，他不方便进儿媳妇的厢房。
可是即使站在厢房门口，老杨头也将这里面的闹剧听了个一览无余。
老汉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只能直呼：“家门不幸啊，出了这样小心眼子毒舌根子的妇人，添乱，添乱啊！”
听到老杨头的话，杨华明再也忍不住，一举甩开身旁的杨华忠和李老二他们，跳上了床。
将刘氏连同裹在她身上的被褥一块儿推倒，他像骑马那样骑在刘氏的身上，照着她的脑袋，肩膀，后背，就是一顿拳头……
拳拳到肉，就像打鼓，一声声闷响不绝于耳……
……
当四房刘氏从镇上医馆回来，杨若晴和王翠莲正准备过去探望探望。
结果临时被家里事情给绊住脚了，杨若晴是因为要处理两个小家伙的纠纷，王翠莲则是因为骆铁匠那边。
所以等到她们婆媳二人腾出空来，准备接着去四房探望刘氏，结果孙氏就过来了。
才刚进院子，看到杨若晴和王翠莲这要出门的架势，孙氏赶紧问她们：“你们可是打算去四房？”
“是啊娘，我和大妈正准备过去看看四婶呢，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杨若晴问。
孙氏赶紧快走几步，来到杨若晴和王翠莲跟前，朝她们摆摆手：“快掉头吧，这会子千万别去四房了。”
“啊？为啥呀？”
杨若晴还一脸莫名呢，就已经被孙氏拉着往回走了。
剩下王翠莲站在原地，也是满头雾水，但王翠莲是个听劝的人，她见孙氏这样，也赶紧掉头跟了过来。
进了堂屋，孙氏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先前曹八妹的事情一股脑儿说给了杨若晴和王翠莲听。
“……哎，你们看看，这事儿给闹的哟，我们谁都坐不住了，只能先走。”
听完了全篇，杨若晴和王翠莲也是满脸错愕。
第10988章
王翠莲说：“这是撕破脸了嘛？而且大房的妯里三个，这明显是站队站到了八妹那边去了，好像没人站你四婶这边啊！”
“除了三丫头几个闺女。”
杨若晴听得直摇头，“就我四婶那性子，那嘴巴，早晚得罪人。”
“不说别人会不会站队站到她那边去了，就算是她嫡亲的儿媳妇刘金钏，估计都要开溜。”
“诶，晴儿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想起来了，”孙氏突然道，“这全程里，好像都只有三丫头和荷儿在屋里劝解，周旋着呢，确实不见金钏的身影。”
“可是之前，她明明还在屋里帮着倒茶拿瓜子来着的。”
杨若晴抿唇一笑，“咋样？我没说错吧？金钏第一个躲掉。”
“可见我四婶这个人呐，做人很失败，主要不是别的，还是她的那张惹事的嘴！”
“那小莫氏今个不晓得咋回事，平时看着不咋吱声的性子，今个是她第一个站起来力挺你二嫂的。”提到小莫氏，孙氏也是满脸的看不懂。
“今个这局势，要不是小莫氏力挺，你二嫂估计也没有那么足够的底气。”
“娘，你忘了大莫氏的事么？”
“啊？大莫氏？”孙氏在回想，然后，就记起来了大莫氏一家夫妻儿女过来逃荒，讨饭讨到了四房门口。
刘金钏和荷儿拿了两只馒头想给大莫氏家的孩子们果腹，结果被刘氏抢夺过去。
不仅如此，刘氏还撵着人家大莫氏一家又骂又打的……
“哎，你四婶啊，不结善缘，平时没啥的时候，别人忍着。”
“一旦等到她自己有啥了，人家就会落井下石，你一脚我一脚的踩。这小莫氏啊，摆明着是在帮大莫氏出口恶气呢！不然，也不会那么撕破脸的力挺曹八妹！”
而因为小莫氏的力挺，无形之中将同为大房孙媳妇的赵柳儿也捆绑了进去。
因为杨永进杨永智杨永青是真正的胞兄弟，没了杨永仙，杨永进为首，兄弟妯里几个都本能的要去挺杨永进这房，那么，曹八妹作为如今的长嫂，她说话肯定也有话语权的。
想必之下，刘氏这边真的就落入了下风。
哪怕三丫头想要力挺自己的老娘，可是老娘说话，行事皆站不住理，这让原本就很明事理的三丫头也夹在中间为难。
“三丫头说明天就回仓乐县去。”孙氏又道，“也不晓得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杨若晴说：“多半是真话……”
娘几个坐在堂屋里聊着四房的事情，知道这会子是不适合过去的。
没想到片刻后，杨华忠也过来了，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
而且，杨华忠经过骆家院子门口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下，显然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是有同伴。
但是同伴没有进来，就杨华忠自己进来了。
“爹，你这脸色咋这么难看？跟人吵架了？”杨若晴她们都赶紧站起身，心说难道四房很小二房的战火开始扩大燃烧范围了？
结果，便听到杨华忠说：“你四叔四婶打架了，你四叔把你四婶给打晕死过去了！”
……
别人家有病人回家，是所有家人都簇拥着，小心翼翼呵护着。
然后亲戚朋友都赶过来，众星捧月般的各种嘘寒问暖。
到了刘氏这里倒好，全给反过来了。
不仅跟亲戚朋友不欢而散，跟几个闺女儿子众叛亲离，最后还挨了丈夫的打。
说什么被打晕过去了，其实在杨若晴看来，这个说法有点夸张了。
纵使杨华明打她，也不会真的下死手的，何况边上还有杨华忠和老杨头他们在，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真把刘氏这个病人往死里打。
刘氏晕死过去，估计一半的原因是被气到了，气到急火攻心所致。
后面请了旺生过来，随便整了几下，刘氏也就苏醒过来了。
但是，这件事却像飓风般在全村传开了，顿时，老杨家四房这个话题一下子冲上了村子里的热搜榜第一。
刘氏从前在村里因为嘴皮子得罪过的那些妇人们，一个个全像嗅到了鱼腥味儿的猫，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她们一个个的，呼朋唤友，都准备来四房‘探望"刘氏。陪刘氏好好坐坐……
然而，就在闹出这件事的当天下昼，四房就放出消息，刘氏生病了，情绪不稳定，需要静养。
所以在这期间，谢绝一切探望！
不仅如此，杨华明还将刘氏那屋门从外面锁起来了，每天的汤药和饭菜，早起的时候康小子去送早上的药和饭菜，顺便把刘氏屋里的马桶拿出去倒了，洗干净再送回厢房来。
晌午的饭菜和药，刘金钏去送。
等到傍晚康小子和杨华明收工回来，再由他们去送。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暂时隔离刘氏。
对此，刘氏是家里唯一一个反对的，但是反对无效！
至于其他人，要么赞同杨华明的做法，要么就是沉默。
沉默的是荷儿和菊儿。
直接心累不对这事发表半句评价的人是三丫头，就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三丫头和刘雪云果断带着儿子，以及杨春霞回了仓乐县。
临走前都说了，明年正月刘雪云老家那边有事要忙，所以明年正月就不过来了。
菊儿也回了陈家，眼瞅着临近年关，陈彪在县城酒楼里当值，又是调去县城酒楼的第一年，可能要忙到年三十当天才能回到镇上的家中吃团年饭。
所以这腊月已经只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陈家过年的事情还没咋准备，菊儿腊月里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娘家这边。
菊儿也说了接下来年内估计是没空回娘家了。
而荷儿那边，虽然她嫁的最近，就在李家村，但是今年是荷儿嫁给李老二的第一年。
李家从前那么多年都是哥仨三个光棍，每年过年，就是最凑合的时候，年夜饭都不像个样儿。
但今年不一样了，有了荷儿这个妇人，所以荷儿接下来也要回归李家，忙着带领李家哥仨大扫除，进行年前的一切准备。
三个闺女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刘氏这边，白天的时候杨华明和康小子都不在家，铁蛋在镇上学堂也没放假，偌大的四房院子里，就只有刘氏自己，以及对屋的刘金钏和柱子。
第10989章
刘氏活了一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关在屋子里过。
虽然她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但她渴望听到声响啊。
可是整个大白天下来，刘金钏都是带着柱子待在对面厢房里不冒头，晌午的时候，刘金钏过来送饭菜，也是送到门口就走。
刘氏跟她比划，希望她能把柱子抱过来陪陪她，结果刘金钏却回应说：“爹和康小子吩咐了，说娘是良人，要多歇息养病，不能让娘累着。”
刘氏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累，抱大孙子咋会累呢？
可是，刘金钏却继续说：“爹和康小子还特地交代了，说柱子年幼，体质不好，容易受到邪祟病毒入侵，所以还是尽量先不让娘和柱子接触。”
刘金钏这番话，换来的是刘氏的拍桌子。
这一拍，饭碗直接从桌上摔倒了地方，白米饭都掉到了地上。
然而，刘金钏只是看了一眼，淡淡说了句：“娘要清心养病，儿媳妇就不叨扰了。”
然后，刘金钏就退出了这屋，并从外面再次把屋门锁上。
刘氏在厢房里气到转圈子，等了半晌，发现刘金钏竟然都不过来给她换碗和米饭！
‘混账东西，这一个个是趁我病要我命啊！"
‘杨华明不是个好东西，几个闺女也靠不住，儿子就更是没脑子，至于这个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儿媳妇，竟然也是个阴刀子！"
刘氏在屋里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恶龙咆哮，可是嗓子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鬼手给扼住了，半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她开始摔打桌子，凳子，抡起凳子去拍打门窗，试图用这些剧烈的声响去将刘金钏再次吸引回来。
然而，刘金钏对此充耳不闻，抱着柱子，拿着碗从灶房出来后，就径直进了对面的厢房，并且还关上了屋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刘氏气得泪水横流，头发乱得像个疯子。
她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看到自己，她抬起头去望屋梁，窸窸窣窣去扯腰间的裤腰带，然后踩在凳子上并将裤腰带甩上了横梁……
刘氏这一刻是想死的。
她感到整个家里的人都厌弃她了，这样活着，像个畜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当她踩在凳子上，踮着脚，开始给自己的裤腰带打结的时候。
她脑子里不自觉的闪过当初老王家，王栓子娘上吊的吓人模样，那舌条都被扯了出来，拖到了下巴外面。
刘氏还听说，那样走法的，到了那边舌头都塞不回去，而且每天的固定时辰就要反复一次上吊的经历。
想到这儿，刘氏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她看到这安静屋子里满地狼藉，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她眼睛一闭，试着将脑袋往套子里套，并把下巴轻轻搁在那裤腰带上，感受了下。
在这过程中，她的双手则分别紧紧攥着绳套两侧，唯恐手指一松，脑袋就真的挂上去了。
她想先尝试尝试，感受感受……
结果就是，尝试和感受了好一阵之后，刘氏的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响。
完了，她饿了！
刘氏站稳脚跟，解开裤腰带子，抽了回来，然后跳到了地面。
算了，肚子饿了，就算要挂脖子那也得先吃饱肚子吧？
桌上的白米饭全都在地上，但是桌上还有两碗菜，尽管菜早就冷掉了。
但刘氏不在乎那些，蹲在地上捡着饭团往嘴里塞，然后又去扒拉碗里的菜。
虽然刘金钏这阴刀子估计不让自己跟柱子亲近，也不给自己换干净的白米饭，但好在这菜还算可以。
有荤有素，并没有从吃食上来苛刻。
想想也是，一个没有娘家背景的新媳妇，唯一的底气不就是给四房添了个孙子么，跟老娘我这里，还不敢咋样明着斗呢！
刘氏一会儿站起身，去夹桌上的两碗菜吃，一会儿又蹲下身去抓地上的饭团往嘴里塞。
就这样，一会儿站立一会儿蹲下的，一碗茶的功夫后，不仅桌上的两碗菜被她吃了个一干二净，地上的饭团，除了少数几粒确实脏了不能吃的，其他基本都进了她肚子。
“呃……”她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这种吃饱喝足的感觉，还真不错。
晌午的荤菜是红烧鱼块，里面还放了白萝卜，辣味打开了刘氏的胃口。
尽管此刻是吃饱了，但是这也让她更加期待夜里的伙食了，照理说夜里的伙食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原因很简单，因为杨华明和康小子夜里都要回来吃饭的，而康小子白天在瓦市没有卖掉的一些菜，也会带回家来自家吃掉。
算了算了，今天就暂且不挂脖子了，吃饱喝足先睡一觉再说……
晌午的时候，刘金钏把柱子哄睡着，然后拿起柱子的两件小衣裳去池塘那边浆洗。
在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杨若晴和孙氏从三房院子里出来，正往骆家来。
于是三人边结伴同行了一小段路，路上，孙氏少不得跟刘金钏这打听起刘氏的情况来。
对此，刘金钏只能苦笑着说：“婆婆肯定是不太乐意被关在屋里的呀，一天到晚都在闹腾，屋里能摔的，能砸的，能扔的，都给搞了个稀巴烂。”
“我把剪刀那些东西早就藏起来了，现在也不怕她闹腾，她闹腾的特别凶的时候，我就给她送点吃的过去。”
“她吃饱喝足了，就会平息些，然后去床上睡觉，等到夜里公爹和康小子回来，这一天就算是安然度过去了……”
孙氏听得直皱眉，“天呐，这……你这也过得提心吊胆的。”
刘金钏无奈的叹着气，“没法子，我去送饭菜都是擦着门边走，不仅要提防婆婆冲过来扯我头发，还要担心她跑出去，那我就没法跟公爹还有康小子交代了。”
“所以一般时候，我都远远的观察着，不敢太靠近，也不敢让她晓得我在暗中观察她。”
就好比先前，婆婆就拿裤腰带想挂脖子……
幸好最后她自己又改了主意，要是再不下来，刘金钏恐怕已经冲进去了……
第10990章
“金钏啊，你娘眼下这个情况，我们也不好常去陪她，只能靠你多费心了。”孙氏拍了拍刘金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三妈，这是我的分内事，康小子也跟我说了，叫我别的东西别管，只要确保了我婆婆不饿着渴着，不出危险事情就行。“
“等过了这阵子，她自己冷静了下来，就好了。”
孙氏也是点头：“对，让她冷静冷静也好，很多事情，她会想明白的。”
杨若晴和孙氏进了骆家门，刘金钏则径直往前走，回了四房。
进了院子门，孙氏就叹开了，“你四婶一辈子就是爱热闹，脚闲不住，嘴巴也闲不住。”
“这会子把她关屋里不让出来见天日，恐怕比坐牢还叫她难受哦！”
杨若晴也是轻轻点头：“对四婶来说，这确实是一种折磨。”
如果让四婶做个选择，估计她宁可留在医馆吧！“
之前心心念念的要回家来，不想在医馆待，结果回家之后直接被关了禁闭。
“可这也不能怪别人，更不能怪我四叔，我四叔把她关起来，明面上是惩罚她，也好给小二房一个交代，但是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对我四婶的一种变相保护呢？”
变相保护？
孙氏有点不太能理解。
杨若晴于是继续解释说：“娘想想看，我二嫂好歹还是顾念着大家都是亲戚，所以即便跟四婶秋后算账，也只是就事论事说女婿的事，没有扯太多其他的。”
“而我四婶这些年在村里，因为她那张闲不住的嘴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若是不关禁闭，若是敞开了门让村里那些妇人们过来走动，只怕之前各种旧账全都要翻出来了。”
“偏生我四婶现在说不了话，所以只有受气的份儿，那还不得疯掉啊？”
杨若晴这么一番解释，孙氏恍然大悟了。
“确实是这样的！等过两天，她稍稍稳定了一些，到时候我会过去看看她的，开导开导她。”
“嗯，娘过去是可以的，五婶过去也是可以的。”
因为她们两个是包子，到哪都是往好的方向劝，从来不会挑事。
“娘过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杨若晴道。
“咋？你也要过去？”
“不，我不过去，我到时候做些小点心啥的，娘帮我捎过去给四婶。”
四婶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而且还百无聊赖，因为刘金钏估计连柱子都不敢往她跟前抱。
所以做点好吃的小点心给她，哄她高兴点。
孙氏这波是做了一碗红烧肉焖红薯粉圆子，专门过来送给骆铁匠吃的。
后院屋子里，王翠莲接过孙氏送来碗，看到里面烧得入味的四六分肥瘦的五花肉，还有裹着蒜香的红薯粉圆子，高兴极了。
“晴儿娘，你这手艺真好！”
“嗨，胡乱做的，凑合着吃吧！”
“你做的红薯粉圆子，一只只，都不黏糊，我做的就是一坨坨的，你这手艺真好！”
“呵呵，我这也是碰运气呢！”
“大妈，趁热给我大伯吃了吧，我看他今个晌午吃的不是很多。”杨若晴在旁边建议。
骆铁匠自打从县城医馆回来后，也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没有人限制老汉的自由，而且天天都不缺亲戚朋友过来探望老汉，但是老汉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出院子门。
因为这腊月，家家户户都在忙，各种请客吃饭杀猪饭啥的，络绎不绝。
骆铁匠要是在外面行走，那估计大半个村子的杀猪饭，都会来请他过去喝酒。
去了一家，不去第二家，就说不过去了，人家会说你不给面子。
可是那种场合，去了就肯定要喝酒的，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推脱不掉。
不管是席间的其他男客人，还是主家，都不会信的，这些男人都认为少喝几盅没事的，完全不喝？那是大夫在扯淡，夸张，不能信！
所以骆铁匠下定了决心，索性一家都不去得了，耳根清净！
对于老汉做出的这个决定，杨若晴和王翠莲她们肯定是一百个支持呢！
骆铁匠坐在床上津津有味的享用着孙氏送过来的美食，床边桌旁，杨若晴给大妈和娘倒了茶，拿了瓜子，三人围着桌子聊闲天。
其实这聊闲天也是故意选在骆铁匠这屋里的，目的是给他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省得他无聊。
闲话自然还是围绕这四房展开的……
说着说着，孙氏突然话锋一转，说：“今天我还听到一个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娘，既然你开了这个话头，那就肯定要说出来的，不然吊着胃口太难受啦！”
王翠莲也是笑眯眯的盯着孙氏，显然跟杨若晴同样的想法。
有些话头，如果不能说出来，那就最好不要开那个话头。
若是开了那个话头，那就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出来，不然就是折磨旁边听众啊！
孙氏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压了压声，说：“那啥，我早上听晴儿爹从老宅回来讲，说老太太做了个梦，梦到四房来了个多年未见的老亲戚……”
“那个老亲戚进门就数落起老四和四弟妹不孝顺，这么多年了，都不给他们烧点纸钱寒衣啥的，说从前没发达也就罢了，如今发达了，住了新宅子，添了大孙子，还不去，说要惩罚惩罚四弟妹……”
孙氏这番话说的，王翠莲有些莫名其妙。
“四房的哪个老亲戚啊？”王翠莲问。
杨若晴也是一头雾水，但是从孙氏的话语里推测，“该不会是四婶娘家爹妈吧？”
只有那边的长辈才有这个资格，换做别人，也没有道理找上门来谴责四叔四婶夫妇不孝顺不给烧东西了……
“娘，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确实，”孙氏道，“你奶梦到的就是刘家村的亲家母，你四婶的娘家亲妈。”
提到四婶的娘家亲妈，杨若晴其实是见过两回的。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十二岁，那时候四婶娘家亲妈还没过世呢。
在杨若晴的记忆里，那个老太太个头比较高挑，应该比四婶还要高一点点。
嘴角长着一颗黑色痦子，头上长年累月也围着一块黑色帕子，拉着一张苦瓜脸，走哪嘴巴里都嘟嘟囔囔的。
第10991章
“那老太太我也是有点印象的，那会子咱老杨家没分家，大家都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
“我记得她时常过来看望四婶，就是生怕四婶被我奶奶给欺负了，过来主持公道呢！”
“在我的记忆里，能跟我奶奶正面抗衡一下的老太太，估计也就那个刘家老太太了……”
孙氏一脸慈爱的看着杨若晴说起从前的事，微微点着头，等到杨若晴说完，孙氏这才说：“晴儿你记性真好啊，那刘家老太太确实是那样的一个人呢。”
关于这个话题，王翠莲是插不上腔的，因为她那会子住在村子另一边，那时候的她，还是别人家的媳妇，跟老杨家这边没什么交集，自然也就更不会认得老杨家的姻亲了……
“娘，你接着说，我奶奶做了那个梦，然后呢？”
“然后啊，你奶奶就跟你爷，还有你爹和你四叔那里提了一嘴。”
“大家伙儿就估摸着，你四婶这突如其来就说不了话的毛病，会不会得走点别的路子？”
走别的路子？
杨若晴和王翠莲悄悄互换了个眼神，大概都明白了。
走的别的路子，那就是走野路子，去跟半仙那里问问，或者去找袁道长那里讨点法子。
“刚好你四叔又在道观，所以今个叫你四叔拿了你四婶的出生时辰八字啥的带去了道观，回头看看袁道长咋说。”
王翠莲说：“袁道长仙风道骨，是得道的高人，上回我家……”
话说了半截，桌子底下，杨若晴轻轻碰了下王翠莲的鞋子。
王翠莲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哎呀，这话说太急了，差点把晴儿的叮嘱给忘了。
上回几个孩子在草场受了惊吓那事，晴儿和朵儿她们是约定好的瞒着，只字不提的。
自己差点跟孙氏这里说漏嘴了。
孙氏却已从王翠莲的反应里察觉出点什么：“翠莲嫂子，你咋啦？咋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啊？没啥说的啊，我的话说完了。”王翠莲故作镇定的说。
孙氏不信，“你刚后面还有几个字的……你家上回？上回咋啦？有什么事吗？”
孙氏已经不止在问王翠莲了，目光一个劲儿的往旁边的杨若晴身上看。
杨若晴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能让孙氏看出端倪？才怪！
“娘，没啥事，我们家能有啥事呢？”
生怕王翠莲露馅儿，杨若晴笑着接过了话茬。
“不过，因为我们跟袁道长的关系，所以我们家也会时常去道观那里跟袁道长那里给孩子们讨点平安符啊之类的东西回来，挂在床上，窗户上啥的，反正就是图个心安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挂符好！”
把孙氏糊弄过去了，没一会儿孙氏也走了。
王翠莲松了一口气。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方才我差点说漏嘴了。”
床上的骆铁匠拉着脸说：“你呀你呀，还说人家刘氏嘴碎，你这嘴巴我看也不太牢靠！”
王翠莲汗颜：“我当时真的是说急了，还好晴儿碰了下我的脚。”
骆铁匠说：“还好有晴儿把你给拦住了，不然这事说出来，又让老三和晴儿娘添一层担心！”
王翠莲更加羞愧。
这时，杨若晴也出了声，“大伯，不要再说我大妈了，其实就算说漏嘴了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团团不是好端端的么？”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哦！”骆铁匠道。
这倒也是。
所以杨若晴也就没多说，她相信往后翠莲大妈会注意的。
是人都有说漏嘴的时候，杨若晴自己也一样。
夜里，杨若晴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娘家蹭夜饭。
虽然家里现在有铃兰芍药她们烧饭，但是杨若晴这个蹭娘家饭的习惯一直改不掉。
没办法呀，这估计就是嫁的路近的好处吧，一到饭点就喜欢往娘家跑，尤其喜欢享受那种娘在灶房烧饭，她在旁边帮着打下手，然后说点闲话的感觉。
感觉特别的放松，惬意，小花也在，三个女人一台戏。
在说说笑笑的闲聊中，一顿丰盛的饭菜就出锅了，多好！
尤其现在杨若晴身后还多了两个蹭饭的小尾巴，那就是团团和圆圆。
杨若晴的乐趣是在灶房闲聊那一块，团圆小哥俩的乐趣则是在跟表哥表姐表弟一块儿玩这块。
然而今夜，老杨头和杨华明也留在三房吃夜饭。
饭桌上，大家还在商量着刘氏的事情。
因为杨华明今天已经从袁道长那里带回了消息，“袁道长的意思是，既然我娘做了那样一个梦，梦到了我岳母登门讨要东西。”
“不管咋样，烧些东西过去就是了。”
“所以我准备明天一早去趟镇上，买些寒衣，元宝啥的，多给她老人家烧些过去，希望她保佑刘氏能快些说出话来！”
“这种日子，她自己不好熬，我们也熬的心慌难受！”
四房的氛围，很不好了现在，压抑！
每天夜里收工回家吃过夜饭，康小子就和刘金钏带着柱子回了屋。
刘氏也关在屋里。
杨华明一个人回到自己那屋，也是没个人说话，啥意思都没有了。
不像以前刘氏好好的那阵子，吃过夜饭，一家人还能在堂屋坐一会儿喝会茶聊会天。
刘氏还会抱着柱子在那逗着玩着，杨华明和康小子也在旁边笑呵呵看着大孙子的可爱样子，直到刘金钏刷洗完了锅碗，做完了家务活，过来接柱子回屋睡觉，大家这才渐渐散去。
哪里像现在这样，沉默的吃饭，吃完饭一个个跑的比什么都快。
“四弟你也甭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日子也肯定会恢复成从前那样。”
杨华忠这个当哥哥的真的没毛病，不仅用了语言来安抚弟弟，还顺便给弟弟拖了一只大鸡腿到碗里。
杨华明看到这大鸡腿，当然是眼睛一亮。
但看到桌上还有五个孩子，杨华明不好意思吃这只大鸡腿。
于是用筷子夹起那只大鸡腿询问五个孩子：“你们哪个不嫌弃我脏？来把这鸡腿给吃了？”
但是不好意思，五个孩子里，除了俊儿，其他四个好像都有点嫌弃。
第10992章
只是年长些的峰儿把嫌弃掩饰的非常好，而且还是彬彬有礼的谢绝了。
到了福娃和团圆圆圆这里，那嫌弃的小表情就非常的明显……
“哈哈，这就有点尴尬啦，被嫌弃咯……”杨华明问了一圈，得出的结果，扎心！
杨华忠笑着看了眼自己这帮孙子孙女和外孙，乐了，对杨华明说：“你也是，自己碗里的东西还拿去问？被嫌弃了也是活该，哈哈哈！”
原本杨若晴和大安他们还想打了圆场来缓解下四叔的尴尬，结果自家老爹可好，直接把这天窗给打开了……
既然打开了，那也就豁出去了，都不尴尬了。
所以杨若晴也笑着对杨华明说：“四叔，你就自己吃吧，问他们做啥？这一桌的菜还能缺得了他们那份？”
大安更是拿起一盅酒，站起身，“四叔，我敬你一盅，先干为敬。”
“诶，好好，喝起！”
几个回合之后，杨华明喝高兴了，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酒，跟大家说：“我都好两天没像今个这样开坏了！”
老杨头叮嘱他：“你先别光顾着开怀，明日一早去镇上把东西买来，趁早把你家里的事情了了，到时候天天都能开怀。”
杨华明连连点头：“那是肯定的，我明天一早就去买，买回来就拉到山里去烧了。”
“胡闹，你来回咱这边山里来烧算咋回事？你得拉去你丈母娘坟前烧！”老杨头纠正。
杨华明愣了下，随即咧嘴笑，“对对，跑错地方了，既然是烧给我丈母娘的东西，那肯定得拉去她坟前烧，要不她收不到！”
老杨头叹口气，“你做事我是真不放心，这喝了几盅酒就犯了迷糊，都不晓得明天去买东西烧东西，还会犯多少迷糊。”
说着，老杨头的目光转到杨华忠的身上，“老三，明日你得空不？要不……你陪你四弟走一趟？”
杨华明一听这话，立马也央求的望向杨华忠：“三哥，你陪我走一趟吧，讲真的，我都有些害怕，刘家村那边的树林子我可从没去过，而我那两个大舅哥，跟他们一块儿，我觉着不靠谱！”
明天买了东西拉过去烧，杨华明是肯定会去找下两个大舅哥，好让他们带路，不然，他都一二十年没去过丈母娘的坟前，肯定是找不到路的。
可是跟两个大舅哥一块儿进山，他心里不踏实，要是三哥同去，就更好了！
杨华忠思考了下，于是便爽快应下：“行，我陪四弟走一趟，顺便帮他壮壮胆！”
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一夜，杨华明心情愉悦的回了四房，临走前跟杨华忠这约定了明日天麻麻亮两人就动身。
回到四房，杨华明来到刘氏屋门口，跟刘氏说了明日的安排。
屋里很安静，刘氏对于杨华明的这个安排，没有半点反应。
杨华明也不需要她的反应，他只说：“希望这波烧了东西，你娘能保佑你快些开口说话，这也算是我为你做的一点事吧，我打你的那笔账咱就两清了！”
……
第二天的天麻麻亮，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便起早出发去了镇上。
这样的早上，滴水成冰，如果不是因为亲兄弟，真的不可能做到离开温暖的被窝去陪他走那一趟。
“你爹呀，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手足情了。”
早上，杨若晴来隔壁娘家串门的时候，孙氏一边烧着早饭，边跟杨若晴这说。
“昨夜躺在床上，你爹还跟我琢磨着，说回头年前等你五叔也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哥几个还得去一趟茶寮，看看你姑姑情况咋样。”
“实在不行，就要提前接下山来过年，待产。”
“待产？我姑还有几个月临盆啊？”手里端着盆，刚进灶房来打热水的小花听到这话，好奇的问。
孙氏也有点迷糊，因为当初杨华梅闹出跟徐元明的事情的时候，孙氏人也在京城。
“过完年，农历三月三前后吧，差不多就足月了。”杨若晴一口就报出了杨华梅的临盆预期日子。
也就是说，杨华梅现在已经是将近七个月的身孕了。
杨若晴是月初陪爹娘他们去茶寮见的杨华梅，当时看到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现在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月，估计长势更加明显突出了。
“确实，再不下山，越往后面拖久越困难了。”杨若晴说。
而杨华梅生娃，那是肯定要下山来生的，在山里生，就算可以多给点钱把稳婆请去茶寮。
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呢？
连送医馆都来不及！
而且等到娃生下来了，杨华梅要坐月子，身边要人伺候，徐元明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
所以谭氏和老杨头一两个月前就在为这事头痛了。
“出嫁的闺女是不方便在娘家生娃的，所以我爷奶想要把东屋隔壁那空屋子腾出来给梅儿姑姑生娃，这事儿估计通不过大众。”杨若晴又说。
“不过，他们肯定会想其他主意的，比如说，把村南头那个小院重新拾掇出来，让我姑姑他们简单的过度一下。”
“啥？村南头那个小院？可是那个？”孙氏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点头：“嗯，能拾掇的，也就那个小院了。”
“天呐，那个小院，我怕梅儿不敢去住哦！”
“我也感觉姑姑应该不敢去住，那小院也不太吉利，有些邪门！”小花也缩了缩肩膀说。
村南头的小院，历经了不少风雨，老杨家的好几波人，都先后在那小院里住过。
在那小院里，发生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比如说，最早一批去那个小院里住的人，就是老杨家二房。
当年大瘟疫之后，二妈杨氏染了瘟疫去世，后来二伯杨华林跟一个叫钱氏的女人好了，并把钱氏带回了长坪村。
老杨头和谭氏不喜欢来路不明的钱氏，不让他们进老杨家门，于是他们便带着杨若兰，杨永柏他们姐弟住在村南边那个独立的小院里。
钱氏心肠歹毒不正，害杨若兰，让那屋子成为污秽之地……
第10993章
后来事情败露，杨华明情绪失控下，错手将钱氏杀了。
所以钱氏是第一个死在那个小院里的人。
第二批去住那小院的人是四房。
那时候杨华明和刘氏和离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四房的屋子出了问题还是咋地，总之有一段时间杨华明和小娟带着几个孩子搬去了那个小院。
小娟就是那时候抛弃了杨华明和铁蛋，去了外面，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老杨家的孩子们都喜欢去村口小院里四房玩，这些孩子里就有一个叫福儿的孩子。
福儿是杨华林和钱氏留下的儿子，钱氏被杨华明杀了，杨华明自己后来也疯掉了，某天夜里栽进了老杨家的天井里溺死了。
留下福儿成了孤儿，幸好大妈金氏心善，收养了福儿。
可是福儿去四房那边找康小子他们玩，却被荷儿养的那条叫飞飞的狗给咬伤了，回来后没个两三天就破伤风活生生痛死了。
当时村里很多风言风语都说，福儿就不该去那个小院，这是被他生母钱氏撞见，所以钱氏把福儿召去了。
第三波住进那个小院的人，则是老杨家的一家之主老杨头。
当时老杨头和谭氏闹得不可开交，老杨头一怒之下搬出了老宅东屋，住进了村口的小院。
那阵子老杨头的双腿还瘫痪了，身边还需要人照料。
杨永仙放弃了学业开始转行做生意，但是杨永仙不走正路，甚至还带回一个游方的术士回来，接着在村里修桥补路的机会，偷偷在那些桥墩和地下埋一些古怪东西，用此来夺取别人的气运，壮大他自身。
这事儿后来被杨若晴和骆风棠他们察觉到了，破了杨永仙和那个术士的局。
他们两个作茧自缚，小院夜里着火，其他人是逃出来了，可那个游方的术士却死在火海里……
从哪以后，那小院就再也没住过人了，杨华忠兄弟把老杨头也接回了各家，小院几乎就荒废在那里，这一晃，又是好几年过去。
“那小院确实不太吉利，每次住进去的人，最后都没啥好结果。”杨若晴说。
“除了我爷，我爷是好端端出来的，可即使这样，他在那小院里的几年，整个人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很糊涂，还六亲不认的样子，搬出来后才渐渐恢复清醒。”
孙氏说：“可不就是么，昨夜你爹还跟我说，说与其花功夫和金钱去修缮那个晦气的小院子，还不如在村口另外找个地方，哪怕搭个临时的窝棚用来生娃，都比那院子强。”
“实在不行，就照着上回徐元明说的那样，在镇上临时租赁个地方让你姑姑生娃，等到满月了，再带着孩子们回茶寮。”
杨若晴点点头：“只要徐元明手头银子充裕，都可以。”
“其实我也不赞同修缮那小院子，那小院子也没有修缮的必要，反正也住不了多久，而且主要是晦气！”
不过，这些事情说到底是徐元明他们的事，杨若晴只吃瓜，或者在杨华忠帮他们的时候，杨若晴酌情提供一点适当的帮助。
晌午之后，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拉着空荡荡的驴车回了长坪村。
车子还没停稳，杨华明从车上跳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让听到动静迎到院子里的杨若晴和孙氏，以及老杨头等人满脸莫名。
“我四叔这是咋啦？跟人吵架了？”杨若晴问。
杨华忠只是摇头。
杨华明咬着牙说：“别说吵架了，要不是你爹拦着，我都跟他们打起来了，狗曰的！”
打起来？
四叔要跟人打架？
“老四你胡说什么东西？你要跟谁打架？”老杨头从旁喝问。
杨华明说：“还能有谁？我那两个大舅哥，啥玩意儿啊！”
杨华明的两个大舅哥，那不就是刘氏的大哥和二哥么？
妹夫好心好意去刘家村给丈母娘烧香，咋会跟两个大舅哥打架呢？
“他们两个好赖不分，我都没有把东西拉去他们家，我是把东西放在驴车上，驴车停在村子侧面的田埂上。”杨华明知道大家肯定都是满肚子的疑问，所以自顾自的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让三哥留在驴车那里看守着东西，我自己先进村去的他们两家。”
“而且我还没有空手去，我分别给他们两家的孩子们带了些零嘴小吃啥的，”
“我跟他们说明了来意，我就是想让他们帮忙带个路，我不认得丈母娘的坟墓。”
“大舅哥倒还好一点，没说啥，可是到了二舅哥那里，可倒好，”
“也不晓得吹了啥邪门的风，二舅哥两口子竟然见面就数落起我来，说是我没照顾好刘氏，让刘氏生了病。”
“说我瞒着刘氏的病，都不跟他们这些娘家人说，如今兜不住了，就把毛病往过世的老太太身上丢，说是老太太误事，”
“还说我大早上的就跑去他们家，让他们带路去山里上坟，晦气，”
“真是烦死人了，平时平往的，刘氏想回娘家去走动走动，吃两顿饭，住两宿，让他们来接，他们一百个推辞，这也忙那也抽不开身，总之就是没功夫招待，叫刘氏不要回娘家。”
“这会子倒好，跟我这摆起了娘家人的谱来了？啥玩意儿啊！”
杨华明絮絮叨叨说完一大堆，落在杨若晴和老杨头等人的耳中，除了听得耳朵边嗡嗡嗡的响，再无其他硬通货。
说白了，还是亲戚间那点破事。
“我还以为是啥了不起的大事，搞了半天还是折腾这些，无趣！”老杨头吹胡子瞪眼睛的。
“只要事情能办成，他们数落你几句，你听着就是了，也用不着去自习分辨。”
“就好比徐元明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来了老杨家，我们不也要数落他一番么？”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把正事办了，赶紧回来，用不着干架！”老杨头再次强调。
虽然老杨家男丁一直都很旺盛，但是老汉骨子里却一直想当一个文明人，从前，现在，他在村子里立足，向来都是讲究摆道理，说事实，要体面。
第10994章
至于旺盛的男丁，怎么说呢，就好像核武器吧，用不用先不说，但前提是你必须得有。
毕竟说事情，摆道理，是需要一定的底气和底牌，旺盛的男丁就充当了这个作用。
“爹，你放心吧，没打起来，四弟只是说话有些夸张罢了。”杨华忠也出了声。
“后面四弟妹的两个兄长，不仅带着我们进山去了刘家老太太坟前烧了香，四弟妹的大哥还要留我和四弟在他们家吃晌午饭，所以，我们是吃了晌午饭回来的。”
听到这里，老杨头松了一口气。
“没打起来就好，先前说的那么严重，差点把我吓到！”
杨华忠接着说：“菜品还很丰盛的，喝了点酒，事情也办完了，我们就回来了。”
“好，回来了好。”
“哦对了爹，我和四弟还给他丈母娘买了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一并烧过去了。”
“为啥要买那个？袁道长不是让你们买点寒衣和纸钱啥的烧烧就行了吗？”
杨华忠说：“袁道长是那么说的，这不，今个我们到了纸扎店，看到店里摆着几个扎的童男童女，还挺逼真的，”
“那老板说腊月了，打个折，买一送一。”
“四弟说他丈母娘在世的时候身体就不大好，这趟既然过来讨要东西，那就多送些，索性烧两个男女仆人过去伺候伺候她老人家。”
有些话，杨华明到了嘴边，想说，但是又不能说，因为说了不吉利。
那就是，原本他并不觉得仆人有啥好，毕竟是外面过来的人。
可自打看到骆家买了好几个仆人回来，还有蓉姑这种管家来统领着仆人的，一下子骆家人就轻松起来了。
而且家里的家务活计啥的，也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所以这仆人的好处，杨华明是看在眼底，羡慕在心底呀！
既然四房现在没有那个条件买仆人，那就给老丈母娘烧两个，让她老人家先享受享受。
等她老人家享受到了，到时候就保佑刘氏的嗓子能说话了，一切就都好了。
“纸人的眼睛是点开的嘛？”杨若晴突然问。
杨华忠和杨华明对视了一眼，然后兄弟俩都点头，“当然是点开的，不然咋说扎的逼真呢！”
“咋？晴儿，这方面还有一些说法？”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说：“嗯，准备烧了，肯定是要点开眼睛的，不烧，放到店铺里售卖，通常不点开眼睛，这是这一行的行规。”
杨华忠笑了：“我闺女懂的可真多。”
杨华明挠了挠脖子：“那三哥，为啥咱俩看到那对纸人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点开了的啊？”
杨华忠一回想，“是啊，好像确实是开了的，难道那掌柜的不清楚行规？”
“不能吧？掌柜的咋能不懂行规呢？”
“会不会是晴儿说的行规，不是所有店铺都通用？”
顿时，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都讨论起这件事来，从进门就一直讨论到堂屋，知道碗里的茶水都喝完了第二遍，这个话题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杨若晴自己也有点纳闷。
这个规矩是袁道长告诉她的，而且上回让骆铁匠和项胜男去镇上的那类铺子里买纸扎的东西，当时铺子里的掌柜也都是严格遵守着行规来的。
确定了骆铁匠和项胜男付了钱，真的要买下选中的几个纸扎，那掌柜才捧了笔墨出来，将纸人的眼睛点亮。
点亮之后，赶紧装车，尽量在12个时辰内烧完，不要拖到第二天。
“爹，四叔，还有一种可能。”杨若晴思索了一阵后，又说。
“啥可能性？”
“你们在买到手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检查那两个纸扎的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出现破损啊之类的？”
“啊？这……这还真没检查，就是一眼看到，觉得很逼真，加上又不贵，买一送一就给买了塞到了车里……”
“那坏事了！”老杨头也听出了门道。
“便宜无好货，这俩纸扎，搞不好是别人买过去又不要，退还回来的！”
“掌柜的很难再卖出去，刚好你们两个大冤种去了，就便宜卖给你们了！”
“不然，咋解释那纸人的眼睛已经被点开了呢！”
大家伙儿都觉得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正是老杨头和杨若晴分析的这般，很可能这两个纸扎就是身上有破损的，然后被人退回来的便宜货！
杨华明当时就气得拍着桌子并站起身：“啥玩意儿？竟干拿着东西来忽悠老子？我这就返回镇上去，把那家黑心铺子给掀了！”
他和杨华忠去镇上买东西，从来不会自报家门。
因为老杨家的家训一贯如此，在外要低调，不准动不动就抬出老杨家，老骆家，大安，骆风棠，这些名字来抖威风。
所以杨华明猜测那狡猾的掌柜，八成就是把他和三哥当做两个老实本分的庄家汉子给糊弄了。
“越想越火，我要去找他理论！实在不行，我就打破规矩，把我们老杨家的旗号打出来！”
老杨头一把拉住了杨华明，老汉顶着一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非常不悦的说：“东西烧都烧过去了，还去折腾那些有啥意思？”
“爹，我吃亏了呀，我被人糊弄了呀！”
“你早干嘛去了？”
“我……”
“别我我我了，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做事都长点心，这事就翻篇吧！”
“那……行吧！”
打发走了杨华明，老杨头拿起旱烟来抽，可是脸色却一直不是很好。
“爹，咋啦？心里隔着事吗？”杨华忠小心翼翼的问。
老杨头摇摇头，“但愿你们烧了这东西，刘氏的病不求咋样痊愈，也莫要再恶化！”
“啥意思啊爹？难道你觉得我们烧了东西，反倒还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是啊爹，甭管咋说，刘家老太太可是四弟妹的亲娘，亲娘只会护着闺女，咋还能害呢？”孙氏也很困惑不解。
老杨头却看了眼他们夫妇，再次叹口气。
“你们不懂，有些东西，活着，跟死了，就是两回事了。”
“有的有阴德，会照拂，有的他们自个在那端过的不自在，那肯定就要来折腾后辈。”
第10995章
大家都沉默了。
因为这类事情，十里八村也发生过好多。
比如有时候谁谁谁的突然眼睛看不到了，去问一问，就说是祖上某位祖宗缺了啥东西，过来要。
设了法子处理了，眼睛就好了。
最后，还是杨若晴出来把这话题收拢：“爷说的对，不过现在东西都烧掉了，那就静观其变吧！现在说再多，也是枉然。”
“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咱到时候再请教袁道长就是了！”
“法子，肯定比困难多，对不？”
……
当天夜里，杨华明回去后，因为自认为白天做了一件非常孝顺的事情，给老丈母娘送去了温暖，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婿。
所以倒头就睡，睡得非常的踏实。
然而，在另一间厢房里的刘氏，可就惨了。
刘氏素来睡觉的时候都是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甚至于都不做梦。
可是，当天夜里，刘氏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以至于一宿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康小子过来刘氏这屋给刘氏拎尿桶，看到刘氏披头散发，眼皮松弛的坐在床上，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
“娘，你咋啦？今个咋醒这么早？”
康小子的声音，让刘氏回过神。
刘氏朝着康小子，连连比划了好几个手势，可是，康小子却看得云里雾里。
“娘是不是饿了？我去看看金钏早饭烧的咋样了。熟了就先给你送过来。”
康小子离开了这屋，过了一会儿，杨华明也过来了。
杨华明是过来给刘氏送早饭的。
刘氏又朝着杨华明一顿比划，不过，跟先前面对康小子的比划不太一样，面对着杨华明时，刘氏的表情有些凶，而且眼神之中都是责怪和迈远。
“你这婆娘真是的，一大早就发疯，我都不想理你了！”
“早饭放在这了，爱吃不吃！”
杨华明留下了饭菜，转身走了。
等到杨华明和康小子父子都吃饱了早饭离开家去了道观和镇上开启一天的忙碌，刘金钏也来到了刘氏屋里收拾碗筷。
刘金钏发现，平时胃口极好的婆婆，今天却只吃了几口，整个人坐在床边呆呆的。
刘金钏问她话，刘氏就跟刘金钏这使劲儿的比划手势。
这变幻不休的手势，让刘金钏看得满头雾水，她能看出几个词儿，睡觉？做梦？鸡？肚子饿？累？
“娘，你刚起床，不至于很累吧？”
“你说你肚子饿，可是桌上的早饭你也没吃几口呀！”
“娘，你到底想要说啥？我，我愚钝，真的看不懂啊……”
刘氏很急，刘金钏也很急。
实在不行了，刘金钏对刘氏说：“娘，要不你等等，我去喊下三妈过来，看她能不能看懂你的意思？”
刘氏愣了下，随即用力点头，并朝外面挥了挥手。
刘金钏这下看明白了，刘氏这是同意了她的建议，让她去找孙氏过来呢！
刘金钏于是掉头就出了屋子，刚跑到院子门口，看到孙氏和鲍素云一块儿正好往四房里面来。
“金钏，你咋啦？咋这么急吼吼的？”鲍素云问。
刘金钏停下，气喘吁吁说：“我娘，也不晓得咋回事，要说话，我又看不懂，只能去找三妈和五婶了……”
“走走走，快看看去。”
很快，孙氏和鲍素云就来到了刘氏所在的厢房，刚推开门，就发现空气比较浑浊的屋子里，光线昏暗朦胧，刘氏披头散发坐在床边，看到她们进来，刘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手抓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孙氏和鲍素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屋里关押的人是刘氏，不然，就冲着刘氏这突然冲过来抓人的举动，非得把她们俩的胆子给吓破！
“四弟妹，我和五弟妹来看你了，有啥事儿咱坐下来慢慢说，不急，不急哈……”
孙氏的声音有种魔力，一点点安抚着刘氏。
鲍素云也跟着劝刘氏不要激动。
而刘金钏则过来帮着把门窗都打开换气，当屋外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光线也照了进来，这屋里可算像是一个活人生活的地方了。
刘氏拉着孙氏和鲍素云到了床边，然后就是一通比划……
……
孙氏和鲍素云在四房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方才返回。
离开的时候，刘氏已经被她们二人哄睡着了。
孙氏将屋门轻轻带上，又叮嘱刘金钏：“你娘昨夜伤神了，让她好好睡一上昼，晌午之后我再过来看她。”
“三妈，让您受累了。”
“没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娘昨夜做梦的事，暂时先别声张，回头等我跟你三伯，还有你爷奶，你公爹那里说明了情况再讲。”
刘金钏连连点头，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之前婆婆死活拽着自己要说的，竟然是她昨夜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怪不得自己怎么都看不懂她的手势呢，幸好三妈和五婶她们俩来了。
不过那个梦……即便能往外面说，刘金钏也不会去说的，因为那个梦在她看来，太荒诞了！
孙氏和鲍素云离开后，鲍素云回了家，她家里一摊子的事，俩个孙子孙女，还有绵绵母子……
所以去跟长辈那里反应这件事的担子，就交给孙氏了。
孙氏回到家，发现老杨头过来串门来了，正和老孙头，老姜头几个老汉端着旱烟杆子坐在三房的墙根下地晒日头，坐了一排。
杨华忠进进出出，从屋里给这几个老汉拿热水过来续茶水，拿整包的烟丝儿过来供应他们吞云吐雾，服务得非常的周到。
而家里几个孩子们，则是一个不见。
孙氏于是问杨华忠：“孩子们呢？”
杨华忠说：“被晴儿和花儿带去骆家玩去了。”
先前杨若晴跟着团团圆圆过来了，看到这院子里一帮老汉吞云吐雾，几个孩子在旁边玩，那完全就是在吸二手烟。
于是杨若晴跟花儿商量了下，把几个孩子一起带去了骆家。
“晴儿娘，听老三说你去了四房，咋样啊？你四弟妹好点了嘛？”
墙根地下，老杨头留意到孙氏从外面回来，于是笑眯眯朝孙氏这里发问。
第10996章
孙氏转过头去，对老杨头说：“嗯，还行吧。”
还行？
这是啥意思？昨日烧了东西，要是真有效果，就该有了啊！
但是碍于老孙头和老姜头在场，老杨头没有多说，而是给杨华忠递去了暗示的眼神。
杨华忠明白，老汉这是让他跟孙氏这仔细问下，啥叫还行？
“出去好一会儿，口渴了吧？进屋喝口茶。”
杨华忠招呼着孙氏进堂屋，孙氏却没跟进去，而是对杨华忠说：“我想去隔壁骆家看看孩子们，你要不跟我一块儿过去？”
看孩子们？
孩子们这不是天天都在眼皮子底下看么？晴儿娘咋这么心急？
杨华忠打量了几眼孙氏的表情，估摸着她有一些话，要跟自己，还有晴儿花儿她们这里说。
“好，那就一起过去。”
骆家堂屋里，非常的温暖，几个孩子围着小桌子正在学习下象棋。
峰儿充当起了老师，正在轮番指导福娃，团团和圆圆下棋。
俊儿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手里还被允许拿着一枚棋子。
杨若晴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手里还拿着一只点心在吃，看样子这点心应该是刚刚某个小家伙吃剩下的，所以到了她手里。
小花和王翠莲则坐在不远处的火桶里喝茶拉家常，蓉姑在旁边做着针线活。
当看到杨华忠和孙氏一起过来，蓉姑忙地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准备去泡茶。
被孙氏叫住：“蓉姑，不用忙，我们是过来找晴儿说点事情的。”
蓉姑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转身就以去后厨看饭为由退出了堂屋。
而王翠莲见状，也想从火桶里下来，却被杨若晴叫住：“大妈，你坐你的就是了，用不着下来。”
王翠莲道：“我也得去看看你大伯，你们说话。”
杨若晴道：“大妈，你留这里烤火，顺便照看孩子们，我们说事情也不用分心。”
孙氏也点头，“是的嫂子，你别走。”
王翠莲看着孙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也不再坚持要走，这样坚持来坚持去的，耽误的是大家说事的功夫。
杨若晴拉着孙氏坐下，发现孙氏的手有点冰凉，于是又塞了一只暖手的小童炉子到孙氏手里。
“娘，先前我过去，听爹说你一大早就去了四房看望我四婶。”
“我四婶咋样了？”
孙氏摇摇头，“快别提了，先前我和你五婶刚从四房出来，你四婶拉着我们比划了好一阵，她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全被困在梦里了！”
“我四婶梦到啥了？”
“你四婶梦到她娘家已故的老太太了！”
“啊？这到底是心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玄妙啊？”
杨若晴都有些拿捏不准了，那就继续听梦吧！
“你四婶一般是个不咋做梦的人，我和她做了几十年妯里，听她说过的梦也不超过三个！”孙氏说。
“这趟梦的可不轻，她说她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总之一闭眼就看到她那亲娘站在她面前，气到不行，过来找她问罪！”
“问罪？”杨若晴更加困惑了，“这不是烧了东西么？咋还烧错了？还要问罪？”
杨华忠也是轻轻点头，“昨天烧了一大车，你四叔可是破天荒的舍得了一把！”
孙氏看了眼他们父女俩，接着说：“你四婶说，她娘来骂她，说他们做的好是，烧了一个瘸子过去做仆人。”
“结果倒好，她养的那些鸡鸭跑丢了，想打发那个仆人去找，仆人是个瘸子，老半天都追不上一只鸡，还给摔断了胳膊腿。”
“害得她找完了鸡鸭，还得去找那瘸腿的仆人，比从前还累！”
刘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啥情况啊？咋会是瘸腿的仆人呢？”王翠莲讶问。
其他人也都不太能理解这个说法，突然杨若晴想到什么，对杨华忠说：“爹，昨天我爷就说了，便宜没好货，你们买的那纸扎都点开了眼睛，搞不好真的是卖出去又退回来的！”
杨华忠也已经往这方面去想去了，听到杨若晴这话，杨华忠也顺着往后思索：“该不会是上一个买家买回去后，发现那仆人的腿脚有破损，所以才给退还回来？”
“恰好我和你四叔又去了，那掌柜就折价卖给了我们？”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若我四婶的梦存在一定的真实性，那很可能就是这样！”
“啊？是个瘸腿的啊？”这下，杨华忠自己也有些傻眼了，甚至，还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烧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被那端的人收到，甚至，那端到底有没有人，这些事都要打个问号，没有人能完全拍着胸膛保证有，还是没有。
所以杨华忠和杨华明烧这些东西，无非就是求个自己的心安，并没有真的对此寄予太多的想法。
可是现在，刘氏的梦……却有些颠覆他们之前的想法啊！
“娘，我四婶还说了其他的没有？”杨若晴接着又问。
“比如说，另外补是还有一个女仆人么？男仆人是个瘸子，那女仆人总该可以伺候刘家老太太吧？”
“姐姐问的……”小花表情怪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在理。”
杨若晴看了眼小花，非常能理解小花的表情，因为杨若晴自己也感觉这事儿非常的怪异。
荒诞！
“你四婶说，另外一个女仆人就更别提了，更不省心，就只知道打扮！”
“一点儿活计都不干，拿着把小镜子照来照去的，一张脸涂得跟猴子腚儿似的，搞得现在刘家老太太日子更难过了，这不，托梦给你四婶，把她喊去帮她找了一晚上的鸡鸭，可把你四婶给累坏了……”
大家再一次集体沉默了。
“这梦，太荒诞了，我都不晓得该信还是不该信！”老半天之后，杨华忠才憋出这么一句。
“我看这事儿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道浑厚却苍老的声音在堂屋门口响起，只见老杨头正跨步进了堂屋。
“爷，您怎么也过来了？”杨若晴忙地起身招呼。
老杨头却朝杨若晴摆摆手：“用不着忙活，我就是过来听他们说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