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节 再临苍山福地 一
彭仇和季灵同日进阶武道大宗师境,这则消息传入江湖之后,却并没有在武人之中掀起多大的波澜,众武人对闲云观亲传弟子能够轻易突破境界已经不再吃惊,或者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为四转修为的门人弟子赐下道号一直都是闲云观的大事,待彭仇和季灵巩固了几日修为,再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陈景云便再次郑重的披上他那件扶风揽月仙衣,于正殿之中为袁华、季灵还有彭仇赐下了道号。
袁华——袁知著!季灵——季明心!彭仇——彭守正!
三人的道号各有出处,咱们这里不再赘述,只要知道其中寄托了陈景云的期许即可。
在外人眼中,闲云观中除去观主修为不可知之外,已经有了六位“大宗师”境的高手,其余外门弟子也都是锋芒初显,此时将闲云观称为天南“古往今来第一武道圣地”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陈景云又与弟子们欢聚了几日,其间聂凤鸣与程石不止一次的央求陈景云,想要跟着他一同前往苍山福地,不过却被陈景云踢了几脚之后给拒绝了,毕竟此时闲云观弟子还是要以修行为主,整日里随着自己东奔西跑的如何能够安心修行?
苍山福地之中,乙阙门自从出了一位能战平两位元婴中期大能的闲云武尊之后,这一年多来可谓是顺风顺水,资源矿脉占了不少、其余进项也有别人供着,纪烟岚还在赤炎宗那里卷回了大批的资源,是以整个宗门比以往不知道阔绰了多少。
宗主温易安是个善会结交的,借着两位太上长老出手迫得赤炎宗俯首称臣的余威,带着一众内门高手在苍山福地中来了一通的“寻朋访友”,就连偏向万兽宗和慈航禅院的那些中小宗门也被他拜访了个遍。
两派明知乙阙门在大鸣大放的挖自家宗门的墙角,却硬是捏着鼻子认下,至于暗地里是否都在筹谋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玉符宗的宗主木长风此时可说是春风得意,自从他带着木元清几人去乙阙门参拜高人,却糊里糊涂的入了闲云武尊的眼之后,他就成了乙阙门的座上宾。
因为闲云武尊当日曾言,让乙阙门和玉符宗的低阶弟子多做交流,因此两宗除了高层相互友善之外,便也开始让底下的弟子相互往来。
此时剑煌山山门之前,朱刚看着山脚下那高大的山门兴叹不已,自从上次陈景云在他眼前跌落深渊之后,他在自责之余更深感自己的实力弱小、护不住友人,痛定思痛之下便不要命的修行起来。
如今有了筑基初期实力的朱刚已经是玉符宗的内门弟子了,这回带着一队外门弟子跋涉千里前来乙阙门,却是为了让师弟们增长见识、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得些好处。
朱刚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突破到筑基期,也是因为上次在乙阙门中结交到了几个好友,并且或赠了几枚筑基丹。
“不愧是拥有两位元婴修士的顶尖宗门呐!瞧着山门,真是气派!人也好,对玉符宗弟子真是好的没话说......”
正自感慨时,忽见山门内走出了一队背负长剑的修士,为首一人他还认识,却是他上次前来乙阙门时对他照顾有加的肖师兄。
来人也老远的就瞧见了朱刚几人,于是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打量朱刚几眼之后,大笑道:“哈哈哈!不想数月未见朱师弟已然成了筑基修士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朱刚连忙抱拳拱手,感激的道:“还要多亏肖师兄赠给小弟的筑基丹,否则我哪里能这么快突破?”
两人在原地闲聊了几句,朱刚又把自己的几个外门师弟介绍给了这位肖师兄,请他日后多加照顾。
肖姓剑修大笑着答应,神色间没有一丝作伪。
玉符宗的几个弟子虽然早听说乙阙门的剑修高手对玉符宗弟子十分的照顾,即便是在对敌遇险之时也都是不离不弃的!
可那毕竟只是耳听,如今一见自家师兄与这位乙阙门的剑修如此熟络,又听得朱师兄竟然得赠了筑基丹,这才相信传言是真。
朱刚知道一些乙阙门的规矩,众剑修虽然都愿意将宝剑带在身上,但是携剑的位置却有讲究,闲时长剑在腰,只有接了事关杀伐的任务或者要去对敌时才会将长剑负在背上。
于是不敢多做打扰,再次拱手道:“肖师兄,你与几位师兄负剑而行,想来是有什么杀伐任务,小弟就不打扰各位了,朱刚在这里祝师兄们马到功成!”
那肖姓剑修闻言又是一阵豪迈的大笑,拍了拍朱刚的肩膀道:“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几个这阵子闲得手痒,听说南边出了一只成了气候的暴猿凶兽,于是便主动请缨前去诛杀,不过还是借朱师弟吉言了,待我们几个归来后咱们在共谋一醉!”
言罢手掐剑诀,背上长剑“锵”然出鞘,一道剑光直奔东南!
玉符宗的几个外门弟子见几位乙阙门高人纷纷御剑而起、神情豪迈至极,不由都起了艳羡之意,都盯着那几道逐渐远去的剑光发呆。
看着几个外门师弟的样子,朱刚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朱刚自己也有了可以御剑的本事,可是他所御驶的符剑无论是攻击还是速度都远不能跟这些剑修的飞剑相比。
要说这符剑的好处也有一个,那就是制作起来要容易得多......
“乙阙门的师兄们还真是个个闻战欣喜,难怪外面都管他们叫剑疯子!”如此想着,朱刚轻咳一声唤回了几个外门师弟随着剑光飞远的心神。
之后对着几人道:“都不要再看了,乙阙门剑修向来以杀伐筑基,因此飞剑锋锐、战力卓绝,不过我玉符宗的符法也是不差的,练到高深处,一符祭出足以使天地变色!因此我等切不可妄自菲薄!”
几个玉符宗外门弟子听了师兄的训诫,连忙躬身称是,之后几人便随着朱刚进了呢诺大的剑门。
第六十四节 再临苍山福地 二
袁华此时一脸苦相的跟在师父身后,他原本以为会跟着师父一路飞遁着前往苍山福地,哪成想才飞遁到苍山深处陈景云便带着他降下身形,师徒二人一路步行向北。
行在自家师父上次南归时于苍茫群山中蹚出来的道路上,袁华初时的确惊叹了几天自家师父折山架桥、分水开江的惊天本事,但是之后的十数天中,除了向师父问询一些修行之事外,每日目中所见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苍翠山景,是以有些厌了。
陈景云重新走在北去的路上,除了要在心中祭奠一番杂毛老道之外,也存了磨炼袁华心性的心思,几个弟子之中袁华是最让他省心的,陈景云对他寄予厚望,因此更要用心打磨。
袁华自然知道这是师父有意为之,脸上虽有苦相,心中却在感激。
虽然北去的道路已经被师父给趟成了坦途,但是对寻常武人来说却依旧算得上险恶万分,想到师祖灵猿子当年北去时要经历的种种艰难与凶险,袁华不由在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敬仰。
师徒二人虽说是步行,但是毕竟修为摆在那里,虽然看着是在缓步向前,却也一步十数丈,因此不出半月便已经来到了苍山福地的边缘。
感受着林莽中越来越浓郁的天地灵气,袁华的眼睛都开始放光,行走间便试着运转太极气旋开始吸纳起了灵气,只是一番收纳之后,便发现情况并不是他想的那般,于是忙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闲云观弟子中,陈景云只在前次游历时将天南与北荒两地的灵气差别说给了聂婉娘知晓,此时见四弟子发问,便也将事情说给了他听。
袁华听完师父的讲述,又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开始琢磨起来。
陈景云见袁华又做出了这副老成的模样,不由在他的后脖子处拍了一下,笑骂道:“怎么心事重的像个老头子?你师父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只要专心修行即可,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想!”
袁华被师父打了一个趔趄,不由讪讪一笑,这才收回心神,却又开始刨根问底的问陈景云是否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师徒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又过去了小半天。
再说那几个乙阙门的筑基期剑修,御剑出了山门之后便一路向东南急掠,飞了足足三五个时辰,这才来到那只暴猿凶兽出没的地方,之后开始仔细的搜寻起来。
几人之中,为首的那名肖姓剑修名叫肖升,是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因为为人坦荡、行事仗义,所以在内门弟子中也算小有威望,又因为有幸被陈景云亲自“指点”过两回,因此很得乙阙门高层的看中,也才有资格带队出来猎杀凶兽。
几人在这片广阔区域搜寻了良久,待来到一处绝壁下方时,一名剑修忽地一指崖下一处藤蔓纠集之处,对肖升道:“肖师兄,该是那里了!”
肖升与另外几人闻言看向那名剑修所指之处,果然看见一个被树藤遮掩的只露出一角的山洞,洞口周围还有一些凌乱的巨大足印。
众剑修虽然都是果敢、无畏之人,但却不是无脑的莽夫,自然不会冒冒然的进入狭小的山洞中去诛杀暴猿。
想了一下,肖升便在储物袋中翻出了一张朱刚赠予他的烈阳符,随后带着众人来到洞口处,一扬手一道炽烈的火光就射进了洞中,而肖升几人则是四散开来,就等暴猿出洞。
片刻之后,一声震天的咆哮声便在洞内传出,音波扩散时竟然震得肖升几人耳膜生疼,而那音波之中竟还隐藏着一股暴虐的气息。
再看肖升他们,几个剑修闻声先是脸色一变,旋即又都面露兴奋之色,有人更是欢喜的连连拍手,高叫道:“看来今天咱们师兄弟是遇到大买卖了!”
嘿!也就是乙阙门的剑疯子们才会有此遇强则喜的心思,这要是换作旁人,怕早被那暴猿的声势所惊而心生退意了。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肖升几人刚刚做好迎敌的准备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就从洞穴中冲了出来,众人定睛细看,只见一只身高足有两丈、全身肌肉隆起的金毛巨猿已经屁股冒烟的扑向了迎在最前面的肖升!
肖升见暴怒的巨猿直奔自己扑来,竟然不惊反喜,手中剑诀一掐,悬在身前的飞剑就已经电射而出,直刺暴猿的心口!
随后就听“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肖升御驶的飞剑在刺到暴猿身上之后竟然被弹飞了出去,而暴猿的身形却只是稍稍一顿,便再次呲着獠牙冲了上来。
“叮、叮叮!”又是几声响,却是另外几个剑修的飞剑也刺到了暴猿身上,但却无一例外的被弹飞了出去。
众人都是见惯了攻伐场面的,见这暴猿的身体如钢似铁、飞剑难伤,心知一时半会恐难建功,于是开始各展手段急攻暴猿的周身要害,一时间场中剑风凛冽、罡气狂涌,那暴猿竟被层层剑影裹的严严实实。
而那暴猿却好像只认准了肖升一人,虽然被众人的飞剑阻了去势,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速度,但却依旧冲向肖升,怒吼中只把攻向自己双眼的飞剑格飞,对其它的花哨的攻击不理不睬。
见暴猿一门心思的直奔自己而来,肖升暗骂一句:“这畜生好没眼色,这是把我当成了软柿子了不成?”
于是将身一纵踏上了飞剑,想要在高处给这暴猿的顶门来上几下狠的!
“吼——!”的又是一声咆哮,却是那暴猿见到肖升飞天而起之后发出的不甘的怒吼,肖升眼见着暴猿对自己无可奈何,正要大笑几声从上攻击时,却见场中暴猿忽地将背一弓,一道金光便快如闪电的向自己射来。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兀,肖升竟然没有丝毫防备,此时想想要躲避却是晚了,虽然尽力避开了要害,但是腿上却已经被金光射中!之后“哎呀!”一声大叫,肖升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其余众剑修见状大惊,纷纷御剑来救,却不意便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忽地传来:“丢人呐、真是丢人!”
第六十五节 再临苍山福地 三
......“丢人呐、真是丢人!”
一听这话,几个乙阙门剑修立时大怒,纷纷喝骂出声,不过却都无暇理会来人。
一阵催剑急攻之下,终于阻住了暴猿的纵越追击之势,有一个剑修借着同门的掩护御剑而起,将肖升给接到了旁边。
此时肖升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显见是疼的厉害,向自己的腿上看时,只见小腿上血肉模糊处竟然挂着一绺金色长毛,那长毛看似柔软,却根根透骨而出,看着就让人心惊。
虽然剧痛钻心,肖升却咬着牙强自忍耐,不想让几个攻击暴猿的师弟分心。
扶着肖升的那个剑修此时一脸警惕的盯着林中,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自雾气中缓缓走出,于是高喊一声:“来者何人?休要藏头露尾!”
肖升也强忍剧痛看向来人,心中则在猜测来人的身份。
在苍山福地之中,敢于主动挑衅乙阙门剑修的人可是不多,一则一干剑修多是稍有不合便要出手相斗的性子,再则是乙阙门现在声威大涨,等闲宗门可不愿意触这些剑疯子的霉头。
“呦呵,脾气还都不小!说你们丢人你们还不服气是吗?”
肖升本就觉得方才的声音有些熟悉,听到这一句后,再看着逐渐清晰的两道身影,他那原本苍白的脸上忽地涨得通红,“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喉咙似乎被人掐住,“呃、呃——”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此时场中依旧“叮叮当当!”激斗着,那暴猿见肖升被自己的脊被长毛给射了下来,立时高兴的直擂胸膛!
因为少了战力最高的肖升的攻击,爆猿此时倒是不再落于下风,又射了几蓬长毛,但是因为几个剑修有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建功,因此场中已呈胶着之势。
扶着肖升的那名剑修见到肖师兄竟然对着来人跪拜,登时吓了一跳,心说:“我等乙阙门剑修向来心怀锋锐、秉承刚直之意,是以即便见了门中尊长也无需跪拜行礼,今日肖师兄这是怎么了?”
那名剑修如此想着,忙拿眼盯着来人细看,待到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之后,他的喉咙里也“咯、咯”了两声,之后收剑在腰,也学着肖升的样子,扑倒在地不敢抬头。
山雾流转,因此林风有形。
陈景云面带玩味之色缓步而来,袁华笑眯眯的跟在师父身后,眼睛却盯着场中正与暴猿斗法的几个剑修细看,想必是在研究人家的御剑手法。
场中正在攻击暴猿的几个剑修察觉到了场外的异样,急攻之下脱出战团,皆看向来人。
可这一看之下却把几人惊的是心肝乱颤,尽皆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的将飞剑收在腰间,之后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的。
而场中的暴猿此时却是糊涂了,想不明白为什么将自己打的生疼的几个剑修会拔腿就跑,不过它可不会放过追击猎物的机会,仰天咆哮一声便从后追来。
一众剑修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能让太上长老息怒,哪里会再与身后的暴猿纠缠?况且在自家太上长老面前,别说是这初成气候的凶兽了,便是万兽宗的十大灵兽齐至又能如何?
几人跑到陈景云面前也都是扑倒在地,之后大礼参拜,高呼:“弟子拜见太上长老!”
看着身前一众吓得好似鹌鹑一样的乙阙门内门弟子,陈景云心下好笑,哼声道:“全都滚起来吧!知著,你去将那大块头擒下,不可伤其性命。”
有弟子在侧,陈景云自然无需亲自动手,方才那暴猿咆哮着冲上来时,便被袁华给挥手击退了,不想它竟然是个有眼色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竟然爬起来就跑。
袁华听得师父吩咐,躬身称是,之后道衣一摆,人已经闪了出去,待到身影再现时,已经堵在了暴猿的前头。
那暴猿方才被袁华轻易击退,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这小不点,于是将身一弓,“嗖嗖嗖!”射出数蓬金色长毛,它自己则借势滚向另一边。
暴猿的这几下动作可说是灵动连贯、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看得自幼修习《通背猿形拳》的袁华不由轻“咦”了一声,顿足闪身,又拦在了暴猿的身前。
那暴猿见自己的去路再次被截,却是彻底的被激怒了,也顾不得什么实力悬殊,仰天嚎了一嗓子之后,身上金光一闪,身形猛地加速,之后好似巨锤一样的拳头就向袁华轰了过去!
袁华见这一拳来的凶猛,竟然与自家拳法有些相通之处,不禁来了兴致,也是一拳递出迎了上去,随后“砰!”的一声闷响,那暴猿竟然被击的倒飞了出去,在远处滚了几滚便没有了动静。
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袁华脸上不禁有些讪讪,他方才见猎心喜,光顾着以崩拳迎击了,却是没有把控好力度,想到师父让自己活捉这大块头,于是忙催动心念探查。
一番探查之下,袁华不由气笑,这暴猿体内生机勃勃,便是想昏死过去都难,而且它后背的一簇硬毛正在蓄势待发,看样子竟然是想抽冷子暗算!
袁华随着师父一路行来,其间也不知道打发了多少潜藏在山中的凶兽,不过对那些猿猱猴属则会手下留情,这却是因为闲云观开派祖师灵猿子当年曾经受过猴群的恩惠。
眼见着巨猿趴在那里装死,袁华嗤笑了一声,曲指一弹,一只小小的火雀儿就瞬间凝聚,轻鸣一声就飞向了那暴猿撅起的屁股。
“兹拉!”一声响后,空气中立时传来皮毛被烧焦之后的焦臭味,那暴猿“嗷!”的一声蹦起来老高,还用不停地用硕大的巴掌拍打着屁股,那样子却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看见了这一幕,陈景云不由哈哈大笑,小心的陪在他身后的肖升几人也想大笑,不过却硬是憋着不敢出声,把脸都给憋红了。
“砰!”、“啪!”、“嗷——!”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袁华笑吟吟的拖着在地上挺尸的暴猿回到师父身前。
那爆猿皮糙肉厚,周身飞剑难伤,可是碰上了最擅拳脚的闲云观弟子,又如何能讨到好处?被袁华拳拳透肉的一顿料理之后,便打死也不肯起来了。
第六十六节 大场面
半日之后,乙阙门悬剑峰上仙音阵阵、鼓乐齐鸣,道道剑光冲天而起、朵朵祥云应景而生,纪烟岚带着温易安等人架起虹桥,摆足了排场,迎接闲云武尊云游归宗。
陈景云带着袁华踱步虹桥之上,身后还摄着那只蔫头耷脑的暴猿,肖升几人不敢踏足虹桥,御驶剑光随伺左右,皆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袁华哪里见过这般宏大的仙家场面?脸上虽然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经在开始狂呼:“我袁知著这回算是抄上了!”
也是,闲云观弟子中只有袁华一直窝在山上看家、修行,不曾离山一步,每每听着师兄师姐谈及山外的精彩,他总要羡慕上一阵。
而这回随着陈景云来到苍山福地,相信所见所闻不知要比师兄师姐们经历的精彩多少,因此心中难免会兴奋异常。
“乙阙门弟子恭迎太上长老云游归山!”三百剑煌山修士齐齐躬身,这一声唱喏也都是发自肺腑,因此让人听着分外舒服。
陈景云哈哈一笑,说了句:“不必多礼!”
之后便带着袁华上前一步,来到身姿英挺、负剑而立的纪烟岚身边,微一拱手,之后笑道:“一年多不见,纪师姐风采、气度更胜从前,想来是修为再进,当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纪烟岚眼中全是笑意,自陈景云离山之后,她便时常心有忧虑,怕这位闲云子师弟一去不回,如今见到陈景云归来,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耳听得陈景云的恭维之言,心下更加高兴。
“托师弟的福,自上次从赤炎宗归来之后,我因为去了多年来一直压在心中的负累,是以境界有所提升,已经有了可以冲击元婴中期的实力。
只是师弟迟迟不归,我又没有能够信得过的高手从旁护法,所以不敢轻易渡劫。”纪烟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意,直率的道。
“那就更要恭喜纪师姐了!我今既已归来,师姐大可安心准备渡劫,到时护法之事我自一力担之,相信这苍山福地之中还没有哪个宵小之辈能破坏师姐的好事!”
纪烟岚见陈景云说的豪迈,心中又是一阵欢喜,需知元婴修士渡劫除了要过那雷劫、心劫之外,还有一劫可称之为“人劫”。
这雷劫、心劫全凭修士自己的本事,渡得过自然修为大涨,渡不过时被天雷轰成渣子那也与人无尤。
只是若在渡劫之时被宿敌、宵小暗算而丢了性命,那可就太亏了,是以但凡高手渡劫都需要同门或友人从旁护持,纪烟岚一身修为皆自杀伐中获得,可谓树敌甚多,所以更加不敢轻易渡劫。
此时见陈景云将护法之事一力揽下,欢喜之余连忙拱手称谢,陈景云神色坦然的受了纪烟岚一礼。
温易安等人在一旁听了两位太上长老的对话,无不是欢欣鼓舞继而心头狂喜,若是纪烟岚能够成功突破到元婴中期,那么剑煌山乙阙门在苍山福地中的地位将会无可撼动!
“纪师姐,我此次下山一为继续游历,再则便是返回我在化外之地的道场,给几个门人带回一些高阶灵石以助修行。
而这小子就是我座下四弟子袁知著,他自幼随我在化外之地修行,是以眼界浅薄,我此次带他出来却是为了让他长长见识。
知著,还不见过纪师伯和一众师兄师姐。”陈景云见纪烟岚不住的拿眼打量袁华,于是开口介绍道。
温易安等人一直都在好奇袁华的身份,见他虽然生的普通,但是身上的那股子气度却是不俗,又见他笑吟吟的跟在太上长老身后,神情随意至极,便猜到了他是陈景云极为亲近之人,如今闻得介绍之后,尽皆心下释然。
“袁知著见过纪师伯,见过诸位师兄、师姐。”袁华对着纪烟岚躬身一礼,又笑着对温易安和一众结丹期修士拱手道。
纪烟岚早从袁华内敛的气机中猜测到了他的身份,此时见袁华动作间从容不迫、丝毫也不拖泥带水,不由心下喜欢,笑着对袁华道:“你倒是好气运,竟然能够拜在闲云师弟门下,初次见面,我这当师伯的可不能太过小气。”
想了一下,纪烟岚心念一动,腰间的储物袋中就跳出一本古拙的书卷,之后道:“这是我早年游历北荒时自一处古修真者的遗冢中得来的炼体秘法,我观你气机内敛、里外合一,想来是炼体初成,此法对你或许会有大用。”
袁华闻言心中一喜,拿眼看向自家师父时,见师父含笑点头,于是忙不迭的接了过来,口中则说:“多谢纪师伯!”
温易安等人见纪烟岚大方至此,不由暗自咋舌,需知在修仙界中,但凡与古修真者沾上边儿的,那可都是会被各宗高手打破了头去争夺的,更遑论古修真者的炼体秘法?
“知著,古修真者的炼体密法想来非同一般,你需得好生参研,不可辜负了你师伯的好意。”陈景云道。
袁华连忙躬身称是,不过一双眼睛却不住的看向温易安几人。
陈景云见状哪里还不知道弟子的心思,调侃道:“你眼前这几师兄师姐可都是财大气粗的主,想必会有一些好东西给你。”言罢哈哈大笑。
温易安几人早就在一旁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向袁华卖好,只是怕陈景云不喜,这才不敢开口,现在一听太上长老出言调侃,立时都跟着大笑起来,个个都把早就想好了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时间宝光绽绽、直晃人眼,袁华喜的眉开眼笑,对温易安等人一一称谢。
见小辈们在一旁聊得热络,纪烟岚也跟着高兴,又见陈景云身后摄着一只高大的暴猿,于是问道:“师弟摄着这只暴猿是何用意?莫非它还有什么出奇之处?”
陈景云摆手笑道:“只是在路上遇到的一只普通的凶兽罢了,不过倒是个机灵狡猾的,我那弈剑峰洞府不是正好缺一个把门的吗?正好将它驯化了看门解闷。”
纪烟岚闻言不由莞尔一笑,心道:“闲云师弟的想法还真是特别。”
说笑间,众人踏着虹桥去到了悬剑山正殿,一场豪饮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六十七节 驾临灵宝阁
这一场饮宴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其间有仙娥飞天倒弹琵琶、有修士弄巧执剑和之,陈景云与纪烟岚高坐云台推杯换盏,说着一些修仙界的异闻、趣事,不时开怀大笑。
袁华在下边被温易安等一众结丹修士轮番敬酒,以他圆融通透的心思,自然不虞与众修无话可说,嬉笑、恭维、装傻充楞、哭穷等等手段这么一用,不知道又被他混到了多少好处。
是夜,悬剑山大殿之中的袅袅仙音传遍了整个剑煌山,道道剑气纵横惊得月影藏形,山下别院中的朱刚等人一夜未睡,心里想的都是乙阙门高人的风采。
饮宴之后,陈景云拎着喝的脚步踉跄的袁华回了弈剑峰洞府,见肖升几人一脸恭敬的守在洞府外,那只暴猿则被拴在洞府门口,神情萎靡。
陈景云见几人倒也有些眼色,加之也算是熟人,于是便对着肖升几人点头道:“你们几个以后就充作我弈剑峰的弟子,留在洞府伺候吧。”
之后又瞥了一眼犹在瑟瑟发抖的暴猿,弹指将束缚在它身上的粗大铁链弹断,便带着袁华入了洞府。
肖升几人心中狂喜,脸上却越发的恭敬,大声回道:“谨遵太上长老喻令!”
而那暴猿脱去身上的束缚之后,却依旧蹲坐在原地不敢动弹,实在是陈景云刚才那一眼把它给吓破了胆。
自从闲云武尊云游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万兽宗和慈航禅院的一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就全都偃旗息鼓了,在拿捏不到陈景云真正的实力之前,两宗决计不敢轻举妄动,其间万年青亲自去了一趟慈航禅院,也不知到底密谋了些什么。
乙阙门全宗上下都沉浸在了忙碌与兴奋之中,此时的头等大事自然是纪烟岚将要渡劫进阶元婴中期这件事,包括宗主温易安在内的一众结丹高手全都在日夜加固守山大阵、演练御敌阵势,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不过宗门里可没有什么事情是敢劳动陈景云师徒的,袁华还好,每日里吸纳天地灵气壮大太极气旋,也算有事可做,但是作为乙阙门中最高战力的陈景云却因为上丹田吸收不了此地的灵气,因而无法修行,却是被闲的够呛。
伸了一个懒腰,陈景云吩咐袁华一声,让他在洞府中好生参悟纪烟岚当日送给他的炼体秘法,他自己则踱步出了洞府。
见府外阳光明媚、草木动人,陈景云不由起了游兴,于是弹出一道水柱,淋在了趴在石板上呼呼大睡的暴猿身上。
那暴猿当日因为心中惧怕,所以不敢尝试逃跑,如今在弈剑峰上呆了数日,见每天都好吃好喝送到嘴边,且此处灵气比它原来待的地方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倒也不再萎靡,把一块大青石当成了自己的领地,倒是自在的很。
此时暴猿在睡梦中被冷水浇醒,立时就要咆哮出声,不过在见到正主之后,却是把这一声吼给生生咽了回去,又见陈景云对它招手,只得耷拉着脑袋跟了过去,形似一只大狗。
肖升几人见太上长老似乎是想要下山游玩,也都连忙跟了上去在一旁小心的随伺,陈景云也不踏步云天,只如一个公子哥儿一般,带着豪奴、恶犬,径自下了弈剑峰。
赏山、赏景、临水慕鱼,又在山下城镇市集中足足溜达了小半天,买了一大堆无用之物。
城中的百姓早就对陈景云不再陌生,也都对这位身份应是十分高贵、且出手大方的俊美修士心生好感,虽然见他身后跟着的暴猿卖相凶恶,但也并不惧怕,都极力的将自己售卖之物推荐给他,陈景云也是来者不拒,笑吟吟的答应着,命肖升将每一样物品都买上一些。
肖升的腰杆子如今可是硬的厉害,自从他们师兄弟几个伺候在了弈剑峰之后,肖升作为洞中的管事,更是身价大增,别说是在内门弟子面前扬眉吐气,就连几位门中长老也是对他多加关注,还不时的给他一些好处,还有那位平日不爱理睬肖升的那位女修,竟也主动跟他热络了起来。
一行人停停走走,不觉来到了一个名叫“灵宝阁”宝器店外,陈景云因为自身功法之故,所以对这些灵气、法宝之流不甚在意,今日心血来潮,便想着逛上一逛。
这灵宝阁乃是北荒有名的宝器店,主店设在中州,而分店则遍布北荒各地,可以说但凡大一点的宗门附近都能寻到它的影子。
苍山福地中原本只有两处灵宝阁,分别设在万兽宗和慈航禅院的宗门处,而剑煌山下的这一处灵宝阁则是乙阙门登临苍山福地顶尖宗门之后,新近才被设立的。
扫量了下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陈景云命肖升几人带着暴猿守在外面,他自己则跨步入内。
灵宝阁一楼之中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在那里挑选飞剑或法器,或在向伙计兜售自己带来的材料等物。
见陈景云踱步进来,且样貌气度样样不凡,于是一个掌柜模样的道衣中年人便主动迎了上来,之后笑着拱手道:“这位道友看着面生的紧,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弊店吧,不知道您想寻些什么?”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陈景云一边打量着墙上挂着的各类飞剑、法宝,一边随意的问道。
“弊店除了主要售卖飞剑、法宝之外,一些常用的丹药、材料、还有各类功法、秘籍也是有的,相信能够满足道友的需求。”掌柜的回道。
陈景云见这掌柜说的很有底气,心说:“到底是底蕴深厚的大势力。”
于是也不拐弯抹角,说道:“你这店中可有古修真者遗留之物?有的话不妨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掌柜闻言一惊,再次上下了陈景云几眼,见陈景云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说:“莫非今日遇见了大买卖不成?”
看了一下左右,忙对陈景云道:“道友所需之物,弊店倒还真有那么一两样,请道友随我入内说话。”之后便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景云见状哈哈一笑,举步跟着便进了内堂。
第六十八节 偶得残宝
进到内中一个宽敞的雅室后,那中年道人忙命人奉上灵茶,请陈景云少坐片刻,他则一溜烟的去了后面,想必是去取那古修真者的遗物去了。
片刻之后,中年道人便托着一个玉盘匆匆而回,他总觉着眼前这位年轻道人不类凡人,以他结丹初期的修为竟然看不清这道人的深浅,直觉今日将有大收获。
“劳烦道友久等了,这里的两件东西是前日一个结丹期散修留在本店的,我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将之带回中州,既然道友喜欢这些古修遗宝,那便请您先过过目。”中年道人稳稳的将玉盘放在桌上,之后看着陈景云道。
陈景云拿眼打量着玉盘中的两样物什,一方缺了一角的紫色印玺、一块只剩半块的漆黑牌子,两件东西看着并不出奇,陈景云以神念探查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玄机,不由疑惑的看向中年道人。
那道人见陈景云拿眼看向自己,知道眼前这位心有不解,于是小心的拿起那方印玺,一阵灵力灌输之后,将手一扬,那印玺便凌空转在了二人头上,之后忽地紫光大作,一道柔和的光幕便将陈景云和那中年道人罩在了场中。
陈景云此时再以神念扫视,却见那印玺内流转着一些古怪的符纹,那些符纹循着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其上扩散出的紫色光幕竟似有一种隔绝天地之能,却因为那印玺缺了一角,因此紫色光幕也跟着有了一处破绽。
陈景云扫了一眼身前的紫色光幕,不觉有些好奇,抬手凝出一道庚金剑气便刺了出去,是骡子是马遛过了便知。
这道剑气一出,周遭丈许方圆立时被一股锋锐之意占满,旁边的中年道人心中不由一颤,心惊眼前这人举手投足间的威势,暗道:
“此人难道是元婴期的老怪不成?即便不是那也该是结丹巅峰的修士。”
“刺啦!”一声裂帛的声响传来,却是那道光幕经受不住剑气的刺击,被从中撕开,而那道剑气在穿过了光幕之后也变得暗淡起来。
看着已经在一旁抹冷汗中年道人,陈景云道:“倒也算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只是若只如此却称不上古修遗宝。”
中年道人此时缓过神来,闻听此言,不由心中狂汗,此宝自从到了灵宝阁之后,他也曾经找人试过,结丹初期修为的修士在御驶此宝时,竟然能抵御住结丹中期高手的发力狂攻,除非御驶者灵力不继,否则断然不会被攻破。
而方才中年道人虽然没有施出全力,却也没想过会被陈景云抬手就给破去了,于是连忙拱手道:
“原来是前辈高人驾临,却是灵宝阁失礼了,前辈勿恼,此宝有一特性,便是使用者灌输的灵力越多,它所释放的威能就越大,前辈若是不信还请一试。”
见这中年道人将紫色印玺捧到自己面前,陈景云轻嗯一声,拿过之后把玩了几下,见这印玺古朴大气、入手温润,上面还有龙虎相争的雕饰纹路,若不是因为失了一角而使内中残缺了几个符纹,倒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既然人家主动让他试宝,陈景云倒也来了兴致,想了一下,便调动太极气旋,运转庚金剑气灌输其中。
而那印玺也对灵气来着不拒,内中不断流转的古怪符纹竟然随着灵气的灌入而产生了微小的变化,使得整个印玺逐渐变成了暗金色。
随后只听“嗡!”的一声响,那印玺便滴溜溜悬在半空、明晃晃绽放毫光!随后一道光幕便在印玺中扩散了开来,却是要比中年道人刚刚御驶时恢弘大气了太多。
旦见那光幕,金灿灿晃人眼、冷森森骇人胆,内有凌厉剑芒吞吐不休、外显龙争虎斗之异象,竟是攻守兼资妙用无穷。
那中年道人早被眼前的异象给惊住了,直到光罩内剑气临身,他才大叫一声不好,一拍腰间的储物袋,摄出一块龟甲状的巨盾,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叮叮叮!”剑气不住的撞击在他的巨盾之上,吓得他豆大的汗珠狂冒,口中忙喊:“还请前辈住手啊!”
又是一声“嗡”鸣,室内异象顿消,却是陈景云收了灵力,将印玺托在了手中,而此时的雅室之中早已一片狼藉,若非陈景云控制了光罩的大小,恐怕这雅室早就被涨裂了。
“不错,是个好东西,此物本尊要了!嗯——?”陈景云本来心中欢喜,直道今日这趟山下的值,却不意就在此时,四个结丹期修者忽地闪入了房中,并且皆是灵宝在手、一脸的戒备。
中年道人一见四位灵宝阁的供奉闯入了房中,心知他们是察觉了动静,前来护卫自己的,于是连忙对几人摆手道:“几位快快收了灵宝,不可在前辈面前无理!”
之后又对陈景云拱手作揖道:“前辈千万勿恼,这几人是我灵宝阁的供奉高手,向来是被前辈的惊天手段给吓到了,这才跑来查看。”
陈景云扫了那四人一眼,之后便不加理睬,放下手中的印玺,又把玉盘中那只剩半块的漆黑牌子拿在手中细看。
不过这漆黑牌子到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陈景云故技重施的向内输入了庚金灵气,可惜那牌子并无任何反应,倒是把他输送过去的灵气给吞了个干净。
“呦呵、这牌子倒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如此想着,陈景云又把五行灵气全都试了个遍,可惜依旧没有收获,所以只得暂且放下。
“此物又有什么明堂?”陈景云问道。
“前辈容禀,这半块牌子我等也不知其具体用处,据那名结丹期的散修讲,这两件宝物是他在一处残破不堪的秘境中获得,两物本就放在一处,想来也该不凡才是。”中年道人回道。
陈景云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两样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中年道人闻言大喜,这两件古修遗宝因为都是残缺之物,所以即便是好出手,但也卖不上高价,如今能入这最少也是结丹巅峰高人的眼,哪里还有犹豫的道理?当即开口道:
“不敢跟前辈漫天要价,这两样古修遗宝因为都有缺失,所以这方印玺只要两千高阶灵石,而那块牌子您只要出五百高阶灵石即可。”
陈景云对于灵石的价值也有过一定的了解,见这中年道人说的倒也中肯,不由满意的点点头,他因为扫了赤炎宗所有的高阶灵石,是以手头宽裕的紧,神念一动,一大堆高阶灵石就被堆在了地上,室内的灵气一时间浓郁至极。
第六十九节 试宝
得了不错的宝贝,陈景云不由心中欢喜,因此走出灵宝阁大门时面上还带着笑意,肖升几人见自家太上长老高兴。
肖升他们近来总是跟在陈景云身边,接触的久了,几人也都知道了这位太上长老的性子,于是忙说一些恭维拍马之言,不过说话时又都显得生硬、磕绊,想来是以往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陈景云对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又点头哈腰的几人哼了一声,心道:“若要论起溜须拍马,那还是要数自己的几个弟子的!别人不行。”
不过看几人也算用心,便甩手将大把的灵石赏出,让肖升他们自寻乐子去,陈景云自己则是一招手,拎死狗一样的摄起爆猿,而后顿足破空而去,回了奕剑峰。
肖升几人得了赏赐,立时高兴的欢呼出声,他们是真心希望每天都能过着这么舒坦的日子。
不过几人高兴归高兴,在见到周围有人指指点点的围观自己时,心中顿时不喜,于是纷纷冷哼出声,心道:“俺们奉承自家长老,哪用你们这些腌臜货来围观?”紧接着剑修的风姿气度一展,迫得围观之人纷纷退去。
拱手立在灵宝阁门口的那位掌柜看着陈景云离去的方向,再扫量一眼肖升几人,不由面露恍然之色,心道:“原来今日来的竟然是那位!”
于是急匆匆的回到内堂,将今日的所见所感尽皆录入一块玉牌中。
再说陈景云疏忽间回到了洞府门前,甩手将爆猿丢到一旁,呵斥一句:“好生看门!”
那爆猿被呵斥了一句,立时吓得缩着脖子蹲在门口不敢动弹,当真做起了看门狗。
陈景云见爆猿似能听懂自己的言语,心中却忽地想起了自家的灵聪兽,也不知道那胖东西现在是否又痴肥了几分。
抬手破开洞府门口的禁制,陈景云迈步而入,决定好好研究研究那枚印玺。
洞府之中,袁华正在专心的参悟那本纪烟岚赠予他的古修秘法,只看他面露喜色,就知道是收获颇丰。
若要论起闲云观弟子谁人最喜钻研,那自然是袁华袁知著,他虽然在天资上不及大师姐聂婉娘,但是要说在机变与认真一途上,却无人可出其右。
感应到门口禁制开了,袁华便合上手上的册子,眼中的精光也随之收敛,只在心中感慨古修真者的真知灼见。
“这几日研究下来可有什么收获吗?”陈景云见徒弟笑嘻嘻的来迎自己,神色间颇有一些意气风发之色,于是开口问道。
“嘿嘿!弟子愚钝,这几日研习下来只是略有所得,想要再进一步却还需要一些时日。
咦?师父啊,您今日面带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情吗?”袁华回完师父的话后,不由搓着手问。
陈景云一见弟子的这副样子,不由笑骂道:“臭小子!也不知道变一变花样,怎么从小到大一想在我这里讨要东西就是这副龌龊相?”
袁华嘿嘿讪笑,他觉着俚语中所说的“一招鲜吃遍天”实乃对付自家师父的至理名言,这可是他从山下二蛋叔那里学到的“至理”。
见弟子一脸期许的看向自己,陈景云便在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方印玺和半截墨色牌子。
袁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物件,心知能让师父心喜的必定不是凡品,于是满心期待的等着师父解说。
陈景云也不调徒弟的胃口,一边讲解此物的来历,一边运起灵力惯入印玺。
那方印玺此时已经不再是陈景云初见时的浅紫色,而是转为了暗金之色,想来与陈景云在灵宝阁时灌输了庚金灵气有关。
这次陈景云不再以庚金灵气惯入印玺,而是运转太极气旋转化出了丙火灵气。
这丙火灵气方一入了印玺,印玺中的符纹便又生出了一丝微小的变化,随后也是“嗡!”的一声响,一道暗红色光罩随之扩散开来,洞府中立时炙浪翻涌,光罩中也尽是火蛇游走。
见到这一幕,陈景云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原来这方印玺真的可以随着施法者的灵气变化而自生变化!
一件灵宝就能随心至此,看来那古修真者当真不容小视!”
如此想着,手上却不停顿,太极气旋运转之下,灌入印玺中的的灵气一变再变,戊土之气、癸水灵气、乙木灵力纷纷被惯入印玺,而自那印玺中扩散出光罩也随着灵气的变化而变化,收缩间,直搅得洞中的演武场上砂石横飞、竟然刮地三尺!
这一下却是苦了袁华,那印玺散出的光罩自有灵性,对施法者分毫不伤,可对袁华却是不管不顾,再加上陈景云想称量一下弟子的能耐,所以对袁华竟然一点也不照顾。
幸好袁华也是修了武道之体的,功法虽然只是初成,但是所展现出来的防御之力却帮了他的大忙,虽然只是堪堪抵住了光罩内狂飙的五行灵力,但也可说是骇人听闻了!
试想一下,这可是元婴境之上高手催动的灵宝,袁华只以区区堪比结丹境的修为就能抵住,这也可见他的不凡了!
运用五种灵力御驶了印玺半天,见其威能也就是那样了,陈景云不禁有些失望,他虽只是灵力微动,但是这灵宝所展现出的威能既然能被自己的四弟子给抵御下来,也只能说是普通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各种典籍中都有记载,皆言这古修真者的厉害,可为何这印玺所展现的威能却只是一般呢?莫非是缺了一角之故?”
当然,陈景云所想的“一般”是针对闲云观一脉而言,若是针对修仙者的话,这印玺当可说是厉害非常。
如此想着,就要收回犹在半空中滴溜乱转的印玺,却不意在一旁观望袁华忽地开口道:“师父,既然五行灵力都已经御驶过了,不妨再试试咱家的灵气!”言罢便趁着空当,一溜烟的跑的老远。
陈景云听得弟子的话,不由一拍大腿,他自从创出了《天心诀》之后,为了完善此法,因此每日里想的、用的都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灵力的运用之法,却是陷入了识障。
现在一听弟子提醒,这才拔出了陷在其中的心神,当即大笑几声,震得洞顶的石钟乳纷纷坠下,而后上丹田一动,一股最最精纯的黄庭灵气就充入了印玺之中!
第七十节 收获不小
大音希声,这一次那印玺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但是其中原本依着一定轨迹流转的符纹却疯狂地扭曲四散,最后组成了一个缺了一段的圆环!
此时再看那方印玺,随着内中符纹定型,它也跟着猛然一涨,尺寸竟然大了数倍不止!紧接着便是一道黑白交织的光圈无声无息的扩散了出去。
这道光圈扩散的似慢实快,却好似沸水泼雪,所过之处坚石也成齑粉,但凡沾上边的全都化作了虚无!
早就躲的老远的袁华见了演武场中的情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直呼厉害!
袁华此时只能看到光罩之外的场景,尝试着用心念扫了一下,哪知心念方一触碰到那黑白光罩便被弹了回来,还把他给顶了个大跟头!
如此过了许久,陈景云才收了上丹田输送的灵力,将已经转为黑白之色的印玺托在手中,眼中神光闪动,说了句:“原来是混沌!”之后便盘膝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场中冥思了起来。
袁华见师父连招呼都不打便盘膝入定,心道:“看来师父这是有了大收获了!”
不敢怠慢,袁华一个纵身就出了洞府,在洞门口摆起了守势,胸腹间太极气旋徐徐运转,周身气势跟着一涨再涨,直把蹲在一旁的暴猿给吓的直哆嗦。
肖升几人说笑着御剑归来,见这位袁师叔竟然一脸冷峻的守在门口,光是那外放的气势便叫自己几人近身不得,当下心中各自凛然,心知这是袁师叔在紧守门户为太上长老护法,于是也都祭起飞剑占据了七个方位,用的却是乙阙门秘传的七星守阵。
袁华几人的这一番动作如何能够瞒过宗内的高手?片刻之后就见一道凌厉剑芒自悬剑峰上电射而来,众人定睛看时却见烟岚剑尊已然立在几人身前!
“袁师侄,此处发生了何事?你师父在做什么?”纪烟岚诧异的问。
纪烟岚方才察觉到了弈剑峰上的异样,只是在神念探查下却感应不到弈剑峰洞府中的情形,且所见皆是一片混沌虚无,于是不敢怠慢,忙御剑而来。
“纪师伯,家师方才参研古修遗宝时似乎是有了什么感悟,此时正在冥思,师侄觉得事关重大,怕家师被人搅扰,因此便在门外护法。”袁华将自家师父方才的情形对纪烟岚简单的说了一遍,周身气势丝毫不降。
纪烟岚闻言却是大喜,需知元婴修士都是苦修多年的人物,对自身的功法、秘技早就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想要再有所得可谓是难上加难!
如此想着,纪烟岚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嫉妒之意,不过旋即转为祝愿,陈景云能得顿悟,想来收获必定不小,于是不再言语,径自盘膝于地,一柄烟波秋水剑已是威能全开,在峰顶布下了凌厉的剑罡。
“嗖嗖嗖!”剑光、遁光不绝于空,转眼又有数十个乙阙门高手到来,却是宗主温易安带着一众结丹修士联袂而至。
温易安等人哪个不是心思活络之辈?一见这副场面,立时心中都有了联想,于是纷纷站定方位,直把一个偌大的弈剑峰守的水泄不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觉已是三日,这其间倒是未曾发生什么意外,对于修士们而言,几日夜的不眠不休还算不上什么,众人包括纪烟岚在内也都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因为一旦陈景云有所领悟、修为再进,那么乙阙门也会跟着沾光。
袁华袁知著面上轻松,不时与温易安几人说笑几句,惹得众修开怀不已,但是他的一身气势却未见减去半分,霸道的占据着洞府大门口,别人想要靠近都难。
以袁华方入四转的修为,如此连续不断的催动了太极气旋三日,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他还是赤红着眼睛故作轻松的咬牙坚持。
非但几次拒绝了温易安请他下去休息的提议,便是纪烟岚后来开口也被他谢过,整个人就如一尊门神一般立在那里,到了最后已如欲要噬人的猛虎!
纪烟岚见他这副样子,不由长叹一声,心说:“闲云师弟法眼无差,收的弟子当真出挑!”
洞外如何陈景云丝毫不知,他此时的一颗心全都沉浸在了对“混沌之气”的思索之中。
三日前他运转上丹田灵气灌入印玺,那印玺在得了这股灵气之后所展现出的威能却是远超了陈景云的预期,不提印玺发散出的光罩所蕴含的破坏之力,单就说光罩之内衍生出的混沌景象就让他目瞪口呆。
修仙界的普遍说法,说天地间游荡的五行灵气皆由此方世界初成时的混沌之气所演化,而今这混沌灵气早已缥缈无形,能见之人都该是大气运加身的。
陈景云看着自己周围那好似天地归寂般的场景,不由心生感悟,为了捕捉这一份稍纵即逝的灵感而不遗余力。
见自己上丹田的灵气竟能通过印玺演化出这等场面,陈景云欣喜之余不由有了一些对天南一隅所蕴灵力的猜测。
“呼——!”地长舒了一口气,陈景云眼中激动之色一闪即逝,脸上也恢复了原本的逍遥、洒脱的神情,将手虚按一下站起身形,整个人的气度已是越发显得古朴、藏拙,显然是收获不小。
见袁华并未在洞府之中,陈景云神色一动,神念暗扫之下看清了洞外的情形,不由微微一笑,跨步出了洞府,而那洞口处的种种禁制竟然不能阻他分毫。
乙阙门修士举全宗之力为陈景云护法了三日,众人心中却没有一丝的不满之意,袁华气喘吁吁,但是依旧费力的御驶太极气旋,一边吸纳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一边盼着自家师父早点醒来。
便在洞外众人想法不一之时,忽地一个清朗的声音出入了众人耳中:“不想此次顿悟竟然劳动了纪师姐和温师侄你们亲来护法,这番情谊我闲云子领了。”
众修一听这话,纷纷言说不敢,纪烟岚则是盯着陈景云忽然现出的身形目露绽绽精光。
“噗通!”一声响,袁华在听了这一声后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之后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想来是心神耗损的太过厉害,只能以沉睡缓解。
“痴儿!”陈景云一见袁华睡了过去,不由得一阵的心疼,挥手把弟子摄了过来,将一道精纯灵气打入袁华的识海,免得他心神受损。
第七十一节 窃天食地终须还
袁华一觉醒来已是数日之后,在软榻上抻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再内查了一下自己的中下两个丹田,见两个丹田内的灵气都有不少的增长,不由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的喜色。
“哼!有什么可高兴的?险些油尽灯枯伤了根本知道吗?下回切记不可如此,否则为师决不轻饶!”陈景云见弟子醒了,便走到近前出声呵斥。
袁华一咕噜爬了起来,笑嘻嘻的躬身受教,不过看其神情,就知道他并未把陈景云的话放在心上。
知道自己这四弟子主意正得很,陈景云也就不再多言,又见弟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于是抬手摄出了那枚黑白交错的印玺,灵力微一运转便有一道光晕散出,将师徒二人罩在了当中。
黑白光晕之中自成空间,竟然有了隔绝天地之力,陈景云端坐正中,一脸感慨的对袁华道:“为师此次以上丹田灵力灌输到此宝之中,又在这灵宝所展现的威能中反推自身,倒是发现了一些上丹田灵力的奥秘。”
袁华闻言大喜,忙坐在师父身边等着下文,需知这可是关系到闲云观一脉修行根本的大事,作为亲传弟子,他如何能不上心?
“原来咱们天南一隅所孕生的灵力竟然有一些传说中那‘混沌灵气’的属性!”陈景云又道。
“混沌灵气!师父您是说咱们天南的灵气竟然是混沌灵气?”袁华听了师父的话不由大叫出声,他这些日子无事便往乙阙门的藏经楼中转悠,也算是遍阅了楼中典籍,对于“混沌灵气”也有一定的了解,而正因为有所了解了,所以才不敢置信。
陈景云见弟子反应激烈,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道:“为师只是说咱们天南的灵气有些贴近混沌灵气,而并非真正的混沌灵气。”
言罢一拍储物袋,内中立时飞出两样事物,袁华定睛一看,却见一颗妖丹、一颗魔晶悬在了眼前。
“师父这是何意?”袁华不明就里,开口问道。
陈景云吩咐道:“一会儿你运转太极气旋,化出一股结丹期修仙者修出的仙灵力。”
袁华闻言连忙点头,对于修了《天心诀》的他而言,这实在是小事一桩。
见弟子准备妥当,陈景云两指点出,眼前的妖丹、魔晶立时化作齑粉,其中蕴含的妖气与魔气立时狂卷了出来,不过却在陈景云的神念操控下被困在了一处。
眼见着妖气与魔气泾渭分明的各自游走,陈景云五指连弹,瞬间庚金之气、乙木灵气、癸水之气、丙丁火气以及戊土之气便被同时化生出来!
袁华见了师父的这般动作,也忙将一股堪比结丹期修仙者的乳白色仙灵气给转化出来,这股灵气却是袁华模仿了一位与他对过手的乙阙门结丹长老的灵气属性。
“知著,就是现在!”陈景云低喝一声,抬手就将五种精纯的灵力打入了面前的气团,袁华不敢怠慢,随后也将他化出的仙灵气打入其中。
那气团中的妖气与魔气本来相安无事,待陈景云的五种精纯属性的天地灵气打入其中后,虽然各自被冲散化去了不少,但也依旧能够维持平衡,可是当袁华的那股仙灵气也被打入其中之后,异变突生!
气团中的妖气与魔气似乎与修仙者的仙灵气天生相克,那股仙灵气方一加入气团,内中的妖气与魔气就纷纷暴动而起,转眼间就与那股仙灵气厮杀了起来!
而那五股五行灵气也好似变成了烹油的烈火,不断的交叠涌动,在外围不停的蚕食、侵扰犹在纠缠中的三种灵气!
袁华此时已经忘了向师父发问,张大了嘴、眼睛直直的盯着气团中那八种翻涌不休的灵气,他从未想过原来这些无人操控的天地灵气竟然也会相互攻伐、吞噬。
如此过了盏茶功夫,“蓬!”的一声响,陈景云以神念镇压的气团先是一涨、旋即又是一收,整个气团犹在,但是体积却已经缩小了不止一半,内中的八中灵气也已经化作了无属的灵气。
看着目瞪口呆的袁华,陈景云喟然一笑,神念一收,便任那一团无属的灵气散在了光晕中,之后对袁华道:“知著,你试着吸纳一下场中灵气。”
袁华听到师父的话,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忙依言开始吸纳游走在光晕之中的那些四散的灵气。
这一吸纳不要紧,袁华犹在吃惊的脸上立时便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口中也不由喃喃出声:“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这般变化?这股灵气的属性怎么会与天南的灵气如此相似?......”
那些灵气本就不多,不多时就被袁华的太极气旋给吸纳完毕,之后陈景云师徒便立在光晕之中各自沉默了起来。
如此过了良久,袁华才回过神来,见师父正坐在那里一边喝着灵酒一边看着自己,忙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道:“还请师父解惑!”
陈景云沉吟了一会儿,叹息道:“欲得长生无上法,一炁虚无问道真,窃天食地铸命基,中道陨落还此身!
若是为师所料不差,我天南一隅的灵气之所以会是如今这般,其根源还在万年前的那场三族大战,那一役中陨落的高阶修者何止万千。”
袁华闻言一怔,口中开始不住的叨咕着“窃天食地铸命基,中道陨落还此身”这两句,再联想到方才八种灵气交杂之后的情形,心中似有所得,一拍大腿道:
“师父您是说咱们天南一隅的灵气之所以会如此,还要拜那些陨落的修行大能所赐?他们身陨之后,那一身的灵气会反哺天地,因此——?”
见弟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陈景云便示意袁华不要再说下去,只在心里有数即可,此事事关重大,他对其中的几个关键之处还没有想通,此时多说无益。
袁华自然明白自家师父的意思,虽然胸口依旧急剧起伏,但还是强自压下了心里的种种念头。
挥手召回了犹在滴溜溜转动的印玺,陈景云带着袁华出了洞府,径往悬剑峰而去。
纪烟岚此时突破在即,作为太上长老的陈景云却是需要出面坐镇了。
第七十二节 心向往处莫回头
悬剑峰大殿之颠,纪烟岚凭栏而立,独自饮着灵酒,乙阙门众修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腰间纷纷开始挂起了酒葫芦,就连纪烟岚也不能免俗,她平日里挂在腰间的则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
许是突破在即之故,纪烟岚这几日难得的没有背负长剑,此时一袭宽松的常服着身,倒是显得有些慵懒、随性,见到踏空而来的陈景云,脸上立时泛起笑意。
“师姐今儿个真是好兴致,竟然在这里独自喝酒。”陈景云打着招呼,闪步立在了纪烟岚身侧。
“袁华师侄可是身体无恙了?师弟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你没见他当日脸上虽然笑嘻嘻的,但是却守在洞门一步不让,眼中也都是凶光,便是温师侄他们也根本不敢近前,若不是你及时现身,我就只能亲自出手将他击晕了。”纪烟岚开口询问了袁华的情况,言语中不无感叹。
陈景云见她问起袁华,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口中却道:“那臭小子打小就滑不溜手,不过一旦执拗起来却会像是一头倔驴!虽然被我给训斥了一顿,但是想来效果不大,看来还需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不过他此次倒是因祸得福,在我的神念护持之下,一身灵力也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洗炼,想必在今后的修行路上会走的轻松一些。”言罢眼中满是欢喜。
纪烟岚闻言“噗嗤!”一笑,见不得陈景云这副自卖自夸的模样,于是将手中的酒葫芦轻轻一摇,示意陈景云随她共饮。
陈景云哈哈一笑,执起腰间的酒葫芦遥遥一敬,二人便各自畅饮起来,其间不时说着一些门中趣事、福地异闻,如此直到朗月出云,两人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收起了酒葫芦,陈景云敛去笑容,之后一脸正色的问道:“师姐准备何时破关渡劫?此番渡劫又有几成把握?”
见陈景云神情郑重,纪烟岚也收起了随意的神态,目中神光一凛,吟道:“修行好似攀高楼,不用梯媒险中求。自古大道人难得,心向往处莫回头!”
说话间纪烟岚周身忽地剑意滔滔、一股锋锐的气势直透云霄,虽然极力压制,但也足以惊天动地。
陈景云见纪烟岚说的决绝,观其言而知其行,怎还不知她并无十足的把握?不由叹息一声,心知此事外人万万劝说不得,只得跟着叹息一声,猛灌了几口灵酒。
“二位师叔,您们这是?”别人不敢上前,但是作为宗主的温易安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探听底细的,因此御剑而来忐忑发问。
纪烟岚得了温易安的打岔,复又恢复了从容之态,收了凛然的气机,不理温易安,接着对陈景云道:“师姐我的渡劫之日就在三日之后,三日后的子时我会感应天心、迎接雷劫,到时免不了一场麻烦,还请师弟为我渡去人劫。”
陈景云见纪烟岚说的随意,眼中却认真无比,不由哈哈一笑,言道:“天关渺渺、仙路啾啾,将来远矣,师弟定与师姐一同探索!”
纪烟岚闻言心中猛地一颤,到了她的这种境界,世俗间的言语早已于心无扰,此时听了这话,自然知道陈景云的死保之意,不由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师姐莫要做小儿女态,你且放宽心就是,有我在,定不叫师姐受到丝毫侵扰!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捋虎须!”
这句话陈景云的确说的是心口如一,其中不带一丝作伪,他是在心底里要帮一帮纪烟岚的场子。
纪烟岚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看向陈景云的眼神却是变得复杂起来,喃喃不能语且不说,竟然还面露绯红之色。
陈景云不明就里,只以为纪烟岚是不胜酒力,还在心里腹诽女人还是少喝酒为好,他则依旧做豪迈状,也对,乙阙门是他在修仙界的桥头堡,他不保谁保?
得了陈景云的承诺,纪烟岚似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之后的三日里,她只陪着陈景云游山玩水、讲古论今,别人谁也不带,只有袁华可以陪侍左右,陈景云师徒为解纪烟岚的心愁也是极力奉承,一时间三人倒好似是一家人了。
烟岚剑尊将要渡劫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苍山福地,且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各宗高手纷纷离巢,虽然没有收到观礼的请函,但却依旧齐聚剑煌山。
山下的琐碎麻烦陈景云不屑去管,在他的神念之中,这几日竟然有六位元婴期高手敢在左右窥伺,这让他心中不喜,就算这些人都是纪烟岚往日的仇家,可也算是捋了陈景云的虎须了。
这里要还详说一下,陈景云此时的神念当可称之为异类,自从他领悟了《天心诀》之后,神念可说是已能变化万端,但凡神念所及的五行之属皆能充作耳目。
因此即便是乙阙门的宗门探测大阵都发觉不了的,在陈景云识海之中依旧能明察秋毫!
剑煌山下一户普通的农舍之中,一对年轻的夫妇正给一个满身烂疮的老者上药。
那老者衣衫褴褛、面容凄苦,正自不住的哼哼,想是上药的过程让他十分痛苦。
年轻妇人小心的把碗中最后一点药汁抹到了老者的患处,眼中则满是担忧之色,对着自己的丈夫道:
“憨子,看这位老丈的伤势,已经不是这些普通草药可以医治的了,实在不行明日就把老丈送到山上去吧,相信也只有山上的仙师们才有办法了。”
“娘子说的是,今日天色已晚,我明天一早就找人抬着老丈上山。”
听了这对夫妇的言语,老者眼中不由泛起满意的神色,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两个小人儿倒是不错,将来需得给些好处。”
正在那老者“咝哈!”着忍痛想要翻身时,几人忽地听到屋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祖传秘法!专治皮疮、口疮、骨疮、暗疮,就连那心疮也能医治嘞!”
小夫妻闻之一喜,忙出门相迎,还道:“这可真是仙人降灵,及时雨来的再好不过了!”
不提小两口闻声寻了出去,再说趴在人家炕上直哼哼的老者,他听到的可不是什么吆喝卖药声,他的识海中只传来了一句话:“想死想活?”
第七十三节 天劫难渡 一
书中代言,这名满身烂疮的老者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乞丐,而是大有来头。
这老者本名唤作段星河,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无宗无派、也无亲眷,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山野散人。
因为一身纳迹藏形的本事冠绝苍山福地,所以众皆称他为隐尊者。
他此次之所以会来到剑煌山,却是受了慈航禅院胖禅师的指使,他与纪烟岚本来无冤无仇,怎奈当年受了胖禅师的活命之恩因此不得不来。
凭着一身敛气的功夫,这段星河果然瞒过了乙阙门的宗门探测大阵,在剑煌山下就近寻了一户心善的人家,要在纪烟岚渡劫之时伺机骚扰、行不轨事。
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断然不是乙阙门闲云子的敌手,因此早做好了一击之后远遁万里的打算,相信到时候那闲云武尊定然无暇追击自己。
若是此次能够坏了纪烟岚渡劫的好事,那么在天雷轰击之下那位血手烟岚想来必无幸理,他自己也算是还了胖禅师的人情。
这回连同段星河在内一共会有六位元婴高手对乙阙门发难,内中还有万兽宗的那位元婴后期高手,按说这股力量早就能够轻易的碾压苍山福地中的任何门派,但是段星河却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似他这种成了精的老家伙,最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心中盘算着的尽是如何保全自己,毕竟即便能够击杀了那闲云武尊又如何?与自己又没有多大的干系!若是那位临死反扑,指不定会拉上谁垫背呢。
闲言少叙,上文书说到那对农家夫妇正自发愁段星河的病情,想着明日带着他上山寻医,便在此时,一声包治百病的吆喝把夫妻俩喜的够呛,忙迎了出去。
可段星河识海中却传来了一句爆喝:“老东西,你想死还是想活!”
这一句喝骂直震的段星河识海狂颤,一咕噜趴起身来,周身气势跟着暴涨,瞬间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此时再看这段星河,白面长髯、道骨仙风,身着纯阳天仙洞衣,手执日月星三光神尺,眼中神光绽绽、脚下云气暗生,好一副得道全真的模样。
段星河心知来人十有**就是那位闲云武尊,而对方既然能够识破自己的身份,显然是神识修为远超自己,又能消无声息的抵近十数丈之内而不被自己发现,想必就连纳形的功夫也在自己之上,这却让段星河更加的惊骇莫名!
因此方一恢复本来面目,这位隐尊者便要纵身遁走,同时一道神念扫出,想要示警求援。
却不意就在他身形方动、神念也才要发出的一瞬间,一股凛冽刺骨的气机便锁在了他的身上,之后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晕罩住了整个农舍,而段星河发出的那道神念则被无声无息的挡了下来。
“唉——!”段星河长叹一声,收了脚下的动作,知道若是自己强要遁行,定然逃不过那闲云武尊气机锁定下的全力一击,又见自己的神念被对方的灵宝给挡了回来,便只得收了求援的心思,把心一横,踏步出了农舍。
农舍的院中,那对年轻夫妇已被隔在了黑白光晕的外面,正一脸疑惑的盯着陈景云看,待见到屋内走出的段星河后不禁更加的迷茫,实在想不出方才还在自家炕上趴着的肮脏老者,怎么转眼间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为何怎么看怎么都像神仙呢?
那段星河此时倒也光棍,眼见着避无可避,不由惨然一笑,对着立在院中一脸寒意的陈景云拱手一礼,之后道:“贫道段星河,见过闲云武尊。”
陈景云闻言哼了一声,若非修了《天心诀》秘法,他还真发现不了眼前这名元婴修士的气机,这人竟然能在陈景云的神念笼罩中潜到了剑煌山下,着实让咱们陈观主觉得面上无光。
“你与本宗纪师姐有仇?”陈景云冷声问道。
“贫道向来不愿与人结怨,对贵派纪长老也是只闻其名而从未谋面。”
“既无仇怨,因何要在本宗长老将要渡劫之时潜到这里欲行不轨?需知坏人修行可是要结下死仇的!”陈景云又问。
段星河面露苦涩,再次慨然一叹道:“在武尊面前贫道不敢推诿,只能说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行藏既然败露,那也无话可说,武尊尽管出手便是,吾自拼死一搏!”言罢身上便有隐晦的波动传出,想来是在催动秘法。
陈景云见段星河摆开了架势,不禁气笑,心说:“网中之鱼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耍光棍儿!不过未免打草惊蛇,倒是不能将其当场打杀,留到明日或许有用。
——既如此,就先拿我这混元印磨磨你的心气!”
如此想着,陈景云便将大袖一挥,封闭了犹在那里发傻的小夫妻以及他们左近邻里的六识,曲指一弹,悬在半空的印玺光芒一绽,将院子里的空间彻底隔绝在了天地之外。
段星河见了陈景云的动作,心知自己若想活命,必须要先打破困住自己的黑白光罩,于是猛地催动手中的三光神尺,一道大日神芒就向着光罩轰去!
他这一击威力不小,若是放在外面,便是一座小山也被轰平了,可是在陈景云以上丹田灵力御驶的混元印面前,竟然没有惊起多大波澜。
黑白光罩就好似牛皮糖一般,虽然被轰的向外凸出了一块,不过旋即就又恢复了原样,那段星河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化于无形了。
见此情形,段星河心中不由直冒苦水,眼中神光再闪,手中宝尺之上随之凝聚出一股绝强的星力,高喝一声:“点星!”之后十数道锋锐如针的星茫便四射而出!
他这一击用的却是以点破面之法,被陈景云取名为混元印的灵宝上散出的黑白光罩立时就被那些星茫射成了刺猬的模样,有一处薄弱处,竟然被一道星茫刺破。
陈景云轻咦一声,曲指弹散了那道已是强弩之末的星茫,心说:“到底是成了精的老鬼,竟能瞬间想到应对之法。”
段星河盯着被自己的攻击刺破的一点,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忙又凝聚出一道星茫刺了过去,而这道星茫之上已经附上了他的一道神念,他也不求能够破去黑白光罩,但求那道神念能够冲破重围、招来援兵。
陈景云见状却是嗤笑一声,神念一动,光罩之中立时已景象大变,地、水、风、火杂然而出,早把段星河的那道星茫以及其上附着的神念搅的粉碎!
第七十四节 天劫难渡 二
第七十四节天劫难渡(二)
眼见着那道星茫和其中附着的神念被湮灭于无形,段星河心中再无一丝侥幸,不过他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多年的修行,早就把一颗道心锻造的有如铁石。
元婴之中灵力勃发,一道月轮就自手中的三光神尺中暴涨而出,瞬间裹在了段星河的身上,他的身形也渐渐变得只剩下淡淡的轮廓,却是用上了他的成名绝技“月隐!”
到底是元婴高手的成名绝技,月轮一出,立时在那一片团混沌景象之中自成一体,好似明月当空岿然不动。
任外界风雷滚滚、地火翻腾,那道月轮竟能挡下大半的攻击,即便有些攻击不能十成十的拒开,也都自段星河身上变淡的身体中一穿而过,段星河虽然不时闷哼一声,却到底还是防御了下来。
陈景云立在黑白光罩之外,见了这副场景,不由咂摸了几下嘴,暗道:“元婴修士到底不同凡响,这老儿的保命手段当真了得。”
这混元印因为本身就有残缺,再加上陈景云上丹田中的灵气毕竟不是真正的混沌灵气,因此倒是给了那段星河活命的机会,若是以真正的混沌灵气御使这件灵宝,那么段星河恐怕早就被化作虚无了。
也是合该这段星河倒霉,他的一身本事大半都在遁法、匿形之上,与人争斗时也都是一击不中远扬万里,所修的功法有些类似于上古流传下来的诡刺一道,倒也厉害非常。
怎奈段星河此时身在瓮中,好似笼中鸟雀伸展不开翅膀,也试过想要入地潜行,怎奈地面早已变得坚逾精铁,段星河此时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因此只得在那里硬着头皮死抗,一身本事最多也就用出了五六成。
如此过了盏茶的功夫,隐在那道月轮之中的段星河已经是气喘如牛、嘴角挂血,身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是黑白光罩中的层层攻击却依旧汹涌澎湃,不见减弱分毫。
段星河眉头紧锁,心道:“不能再如此拖沓下去了,否则用不了多久,自己必然会被那闲云子给耗死!”
于是把心一横,眼中现出一道好似日月的神芒,眼睛运足神光,段星河急速扫视着周遭,身上的气机也跟着狂涨,想的却是寻到陈景云的灵宝薄弱处,之后自爆肉身轰开光罩,好使自己的元婴得脱。
他的这一番动作如何能够瞒得过在外面看戏的陈观主?就在段星河欲要搏命一击时,陈景云忽地身形一晃便踏入了光罩之中,而后一掌印在了段星河的护体月轮之上!
就听“噗!”的一声响,那道防御之力绝强的月轮竟如纸糊的一般,立刻被拍出了个大窟窿!
段星河见状不由惊骇欲死,苍山福地中一直有传言,说这闲云武尊肉身强横至极,能够空手接取飞剑,还能以肉身硬抗法宝!
此时一见,段星河心道传言不假,他手中这三光神尺所释出的月轮可不是寻常的法宝、飞剑可以轻易打破的,便是元婴中期高手想要轻易破去也需大费周章,哪料想他自己这最强防御在对方手中却成了泥做的一般。
刹那之间也来不及细想,段星河搅动手中神尺、孕生出刺眼的星芒,径直点向陈景云探入月轮中的肉掌,一尺递出,体内灵力也跟着尽数释放,眼瞅着身形肿胀就要爆开。
“哼!”陈景云见状冷哼一声,太极气旋运转到极致,原本如同玉石一般的手掌竟然变成了青黑之色,直直的迎上了段星河手中的三光神尺。
“咔嚓!”一声脆响,三光神尺中孕生出的刺目星芒先被打散,之后整个尺身也跟着寸寸碎裂,陈景云招式不停,忽地变掌为爪,一下子就扣在了段星河的脖子上!
这几下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段星河大叫一声就要遁出元婴,肉身虽然尚未凝聚足够的灵力,但也顾不了许多了!
怎奈识海中的元婴尚未脱出头顶百会,便被一股冰冷的气机给锁死在了原处,肉身中尤在狂涌的灵力也瞬间被断去了供给,成了无源之水。
陈景云一只手提着直挺挺动弹不得的段星河,另一只手一指混元印,那方印玺便倏地化作一道流光,跳回了他腰间的储物袋中。
再一挥手,那对小夫妻与左近的邻里悠悠转醒,众人纷纷揉揉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睡了过去,而那对小夫妻更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屋中的那位老者为何不见了呢?夫妻俩对方才院中发生的事情竟然丝毫没有印象。
带着段星河,陈景云转眼回到了悬剑峰,而方才陈景云在山脚下的一番动作竟然连纪烟岚也没有察觉,由此可见那混元印的神异。
大殿之中,纪烟岚恨恨的看着委顿于地的段星河,方才陈景云将山下之事说与她听,这一下却是把纪烟岚气得差点银牙咬碎!
挥剑就要将段星河斩于剑下,还是陈景云一指弹出,截下了纪烟岚的凌厉飞剑,示意她稍安勿躁。
段星河心中已有必死之念,毕竟破坏它人渡劫乃是修仙界的大忌,此时死仇已结,知道陈景云留自己一命,该是有话要问,于是叹息一声,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分明。
听了段星河的话,纪烟岚虽然余怒未消,但是眼中却已有了几缕担忧之色,显然是在得知还有五名元婴高手窥伺在侧之后心下不安。
下手处的温易安等一众结丹修士则是脸色铁青,把牙要得咯吱作响,显是心中惊怒交加,有几个主管宗门大阵的长老更是急匆匆的掠出大殿,想来是安排人手继续强化阵法去了,众人之中,只有袁华一脸的满不在乎。
陈景云猜到了纪烟岚的心事,又看了看温易安几人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指着一脸萎靡的段星河道:
“师姐不必忧心,五个元婴修士又如何?不过土鸡瓦狗而已,我之所以要留他性命,怕的就是那五人嗅到危险不敢前来,明日他们不来则罢,若是真的敢来趁人之危,那就莫要怪我下狠手了!”
听了陈景云言语中的维护之意,纪烟岚不由心下一暖,多少年来一直都是她在维护门人弟子,却从未体会过背靠大树的感觉,如今忽地多出了依靠,只觉浑身轻松。
下手处温易安等人更是面露狂喜之色,若是自家太上长老能够战败来犯的五个元婴高手,那么乙阙门当可威凌整个苍山福地,便是放眼北荒那也再非籍籍无名。
袁华在一旁扫了温易安和一众结丹长老一眼,脸上虽然笑吟吟的,心中却全是鄙夷。
以袁华对自家师父的了解,这些人既然敢来破坏纪师伯的渡劫大事,又想坏了师父的性命继而毁了乙阙门,那么这死仇已经算是结了,因此明日五人不论来与不来,天上地下就都只剩下陨命这一条路!所差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段星河听了陈景云的话,不禁心下哀叹,心知这位闲云武尊说的不假,经过今日一战,他也在心中笃定,那位万兽宗的元婴后期修者绝非陈景云的对手。
“二位,该说的我都说了,今日与武尊一战贫道败的也是心服口服,还望看在同为元婴修士的份上,给我一个体面。”段星河黯然道。
他自被陈景云锁住了元婴之后,也曾数次尝试以秘法挣脱束缚,怎奈一番尝试之后未见丝毫效果,此时便是想要自爆元婴都不能。
虽然知道自己必死,但是段星河依旧没有供出慈航禅院的胖禅师,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了万兽宗的利诱被灵石蒙了眼,才会到剑煌山来欲要扰乱纪烟岚的渡劫大事。
第七十五节 天劫难渡 三
见段星河一心求死,纪烟岚不自觉的拿眼看向陈景云,想看看他的意思,眼神中竟然有着一丝期待与依赖之意,她的这个神情与动作却是被坐在下手处的温易安在不经意间给扫到了。
而这一下却把温易安看得是目瞪口呆,抻着个脖子僵在那里,似连扭头也不会了。
温易安的师父纪千石陨落的早,作为纪千石唯一的亲传弟子的他可说是纪烟岚一手带大的,因此对于自家师叔也可说是亲师姑的纪烟岚,温易安是再了解不过了。
当年还在结丹期的纪烟岚于宗门内斗之中,带着还是筑基期的温易安苦战一日一夜,以伤换命,负伤一十三处血染整个悬剑山,最终斩杀了十三位结丹高手,才把温易安推上了宗主之位,这其中凭的就是一个狠字,不单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温易安也算开了先河,成了苍山福地乃至北荒南陆唯一一个筑基期的宗主,这些年来温易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怕的就是辜负了自家师叔的期望。
而自从师父陨落之后,温易安就从没在自家师叔眼中见过这般古怪的神态,此时一想之下不由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师姑这些年以一己之力强自撑着偌大的乙阙门,恐怕是早已是身心俱疲了!”如此想着,温易安不觉攥紧了拳头!心道:“这回哪怕是拼上了整个乙阙门,也绝不容许自家师姑的渡劫大事遭到破坏。”
陈景云手里摆弄着段星河的储物袋,对纪烟岚道:“师姐,元婴修士一旦身陨想来会有天地异象,是以若是要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这人此时还不能死。”
纪烟岚见陈景云一心想要将另外五人全歼,再看下边袁华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哪还不知道陈景云是有极大的把握的?
感激之余,心底也涌起一股蓬勃的战意,她纪烟岚是何许人物?血手的名号岂是白叫的?
当下眼中寒光一闪,对陈景云道:“感激的话我便不对师弟说了,既然你主意已定,那么明日咱们就以一宗之力硬抗那五大元婴高手便是!”
说到这里似乎是心有所感,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拿眼看了下边的温易安等人一眼,接着道:“此战若胜,相信这苍山福地之中将再无宵小敢图谋咱们乙阙门,那样即便我于天雷之下陨落,也能含笑九泉。”
听了纪烟岚后面的话,陈景云不由心头一惊,须知修行一途乃是逆天而行,绝容不得半点犹豫与退缩,若舍了一往无前之心,怎能得窥大道?而纪烟岚却在渡劫在即之时,破天荒的露出软弱之意,这如何能不让陈景云担忧?
陈景云对纪烟岚这位奇女子心中好感颇多,一喜她直率不作伪,二喜其爱憎分明,第三则是酒友难寻、酒中红颜更是难得。
于是忙笑着接口道:“师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现在只需心无旁骛准备渡劫之事即可,至于那几条杂鱼,还入不了我的眼,待我明日将几人斩在山前,以为师姐功成之贺!”
纪烟岚见陈景云说的霸道,不由心中欢喜,收拾心情,笑着对陈景云拱手一礼,笑道:“既如此,那就一切拜托师弟了!”
之后但见纪烟岚素手一招,烟波秋水剑“锵!”然而出,纪烟岚以手抚剑,傲然歌曰:“烟波一剑啸苍山,秋水横江起狂澜。跃入天地几万里,道途渺渺自向前!”之后一人一剑径往后山顶上那处被层层法阵守护的祭天台而去。
听了纪烟岚的唱词,陈景云忽地心生豪气,暗道:“好一个烟波一剑啸苍山、好一个道途渺渺自向前!一届女子尚有如此胸襟气度,自己秉天南气运而生,如何能叫他人专美于前?”
如此想着便也想应和一首诗词以舒自己胸中之意,怎奈吭哧了半天,硬是没挤出一句应景的词来,只得执起酒葫芦遥遥一比,在原地目送那道透着飒爽英姿的高挑身影,算是祝愿。
温易安等人听了两位太上长老的对话,早已激动的心肝乱颤,此时见二位长老一个负剑长歌洒然应劫,一个面露笑意把酒遥祝,如此气度实在令他们望尘莫及,心中感慨敬服之余,皆躬身施礼,唱喏道:“唯愿太上长老马到功成!尽除宵小!”
陈景云闻言哈哈一笑,大袖一挥,命温易安等人各自准备,他自己则摄起段星河,带着袁华跃上悬剑山的最高处,又命人整治佳肴、灵果,他今日要在这剑煌山的最高处对月狂饮。
“武尊当着好气魄!不若让我这将死之人随您共饮一番如何?”段星河自一旁的地上开口道,他似是也被方才陈景云与纪烟岚的傲然气魄给勾起了心气,虽然被陈景云如同丢死狗一样给扔在了一旁,他却也不恼,心里想着:“能够死在这样的人物手中,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了!”
袁华正在旁边伺候,听了段星河的话不由嘿笑不已,一边为师父整治案几,一边嬉笑道:“师父,这老儿倒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竟然还想与您共饮哩......”
“知著,给他一葫芦酒,虽为死敌,但到底是元婴修者,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陈景云摆手不叫弟子继续嘲讽段星河。
接过袁华递过来的酒葫芦,段星河想也不想的就拔开瓶塞大灌了几口,之后长舒酒气直道好酒,陈景云却不再理他,只是遥望明月饮酒不语。
不知为何,陈景云心中总有一股子隐隐的不安,他对自己能够击杀或击溃五个元婴修士丝毫没有怀疑,心道:“可别是纪烟岚身上会出现什么变数,渡劫渡劫,谁又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乙阙门中但凡筑基期以上的剑修都已经知晓了明日会有元婴高手来犯,于是个个义愤填膺,无不在心中痛骂那几个元婴修士不要脸!
即便有人心有畏惧的,但是在看到自家另一位太上长老正带着弟子在于山巅对月饮酒时,也都各自放心起来,元婴高手又如何?敢来坏自家太上长老的渡劫大事,那便是全宗的死敌!
第七十六节 天劫难渡 四
就在乙阙门剑修从上到下各自紧张准备时,距剑煌山百里之外的一处险峰之上,慈航禅院的胖禅师正陪着一个干瘦老者立在山巅,二人皆是目光冰冷,一眨不眨的盯着剑煌山方向逐渐汇聚的劫云。
那老者身形佝偻、长相寒碜,但是举手投足间身上那股好似能够融于天地的隐晦气机却绝非旁边的胖禅师可比,再看那干瘦老者腰间挂着的一串御兽袋,便知此人乃是万兽宗的元婴后期高手葛霄。
“葛师兄,劫云既起,想必纪烟岚片刻就要渡劫,我们应当何时出手?”胖禅师语气恭敬的问。
葛霄面露凝重之色,瞥了胖禅师一眼,沙哑着声音道:“那闲云子既然能够胜过你和万师弟联手,想来即便不是元婴后期修者,那么也该有与后期高手一战之力,所以咱们需得小心行事,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胖禅师闻言忙点头称是,葛宵继续道:“若那闲云子不死,我们即便能够坏了纪烟岚的渡劫之事又如何?一位堪比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躲在暗处伺机报复,可不是你我的宗门能够承受的。”
胖禅师对此深以为然,他对陈景云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当日的一番遭遇已经成了他的魔障,若是不能破障而出,他此生的修为就只能止步于元婴中期了。
胖禅师这次之所以不遗余力的串联数位元婴高手想要灭杀陈景云,最大的原因便在于此。
磅礴天威、如渊似狱,眼见着劫云不断汇聚,压抑方圆百里,而劫云正中已经有了阵阵闷雷之声隐隐传出,葛霄眼中不由厉芒一闪,吩咐道:
“传讯其余三人,待天雷轰破乙阙门守山大阵的那一刻,便是我等动手之时!”
胖禅师点头称是,连忙催动神念传讯,片刻便得到了另外三个元婴修士的回应,那三人也已经准备停当,只待讯号一起就要暴起发难。
至于段星河那里,为免打草惊蛇,胖禅师倒是没敢主动联络,不过他们事先早有约定,那位隐尊者到时只管破坏纪烟岚的渡劫之事,别的事情不必去管。
先不说五个虎视眈眈的元婴修士,此时剑煌山上劫云密布,早把一轮明月遮的不见踪迹,层层暗云在不断叠加之下已是漆黑如墨,径向剑煌山压下。
纪烟岚端坐祭天台正中,对外界之事丝毫不理,自顾自的在那里天人感应、吸纳灵气,她此时积累的已经足够,就等子时一到阴极阳生,借着那点纯阳之力捅破这层窗纸。
不理神念中的五道隐晦气息,陈景云打发弟子回弈剑峰洞府去紧守门户,待袁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之后,陈景云便负手立在山巅,仰视着头顶的劫云。
风云激荡间似是天地愠怒,陈景云道衣猎猎挺立山巅,即便是劫云越压越低直似触手可及,他也依旧岿然不动。
温易安等人早已经屏息凝神的各自的位置准备着,等到天雷降下的那一刻,他们便会全力催动守山大阵,好尽力为纪烟岚抵御几重雷劫。
陈景云在绝域荒漠时曾经见过魔物渡劫,不过四首龙蜥渡劫时的场面与此时的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肯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怎么可能?为何这天上劫云的威势竟会如此磅礴?元婴中期的天劫按说不该如此的……”依旧委顿于地的段星河见了天上劫云中蕴含的威势,不由喃喃自语,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的言语虽轻,但却没有逃过陈景云的耳朵,抬手将段星河摄了过来,语带寒意的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宗纪师姐这天劫有什么不对?”
段星河见问,语带迷惑的道:“贫道当年有幸见过好友渡劫,好友当年渡的也是这元婴中期的天劫,可是那时的劫云虽然也是天威赫赫,却远没有今日这样直如灭世一般的景象,至于内中原因,请恕贫道见识浅薄,实在不知。”
陈景云听了这话,不由面露凝重之色,他也觉得那劫云中累积的力量太过巨大了些,沉思片刻把心一横,暗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一切还要看纪烟岚的造化,若是实在不行,自己说不得就要出手化解了,只是到时免不了要尽露底细......”
就在陈景云心中犹豫的时候,那漆黑的快要滴出墨来的劫云似是有了感应,忽地开始急速旋转,带起了呼啸的狂风,伴随着骇人心魄的滚雷之声,劫云中央处竟然隐隐显出一只巨眼!
“这、这莫非是天劫之眼?”段星河此时已经惊的结巴起来,乙阙门的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呐?一个要以一己之力灭杀五大元婴高手,另一个看着没什么出奇的,可是要渡的天劫竟然惹出了天劫之眼!
陈景云见了那只若隐若现的巨眼,心里不由慨叹:“都说天地不仁不欲凡人窃得天机,又说天心慈悲总是给人留有一线生机,而这些所谓的说辞不过是生灵们的片面臆测罢了。
这方天地最是公平不过,管你是妖修魔属还是人族修士,在天地之力面前都要该渡劫的渡劫,寿元尽了就要身死道消,只是不知道纪烟岚因何会惹来这般天劫,想来逃不过一个事出有因。”
正在陈景云望天慨叹之时,天上巨眼之中忽地电光汇聚,一道水缸粗细的电光伴着“兹拉!”之声猛然落下!
“起阵!”温易安虽然也被天劫的威势压迫的双股发颤,但是依旧咬紧牙关,爆喝一声发动起了护山大阵,随着他的一声断喝,就见整个剑煌山上忽地灵光大盛,数十道防御光罩猛然竖起,声势可谓强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温易安等人满心期待、忐忑之时,那道巨大的电芒已经落在了防御法阵之上,随后就是电蛇狂舞、灵光四溅!
眨眼之间,“咔嚓、咔嚓!”数声脆响,十几道防御光罩就如琉璃一般被轰击成了碎片,御驶阵法的结丹修士无不吐血飞退!
还不待温易安等人调整阵法,紧接着就又是一道粗大的电光直劈了下来,如同上次一样,立时又有十数道法阵被击穿、击碎,所余的法阵也都灵光暗淡,想来再无功用。
乙阙门众修见状无不骇然欲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天雷竟然强横至此,幸好剑煌山的原始护山大阵未受影响,依旧灵光四射。
连续两道天雷都没能击中正主,那劫云之中的巨眼似乎已被激怒,电光纠集了片刻之后,一道更加粗大的电芒就被释放了出来。
这道电芒一出,便好似身化游龙一般,竟然在空中盘旋了半圈,蓄力之后才骤然袭向了祭天台上的纪烟岚。
便在此时,一道龙吟之声响彻了整个剑煌山,悬剑山大殿之中忽地飞出一把古朴长剑,那长剑飞到半空见风就涨,瞬间化作一道刺目的剑光迎向了那道天雷!却是温易安趁着天劫酝酿的空当,把心一横,请出了乙阙门的镇派法剑!
大象无形,两道接天光柱猛然相撞,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随着那道天雷的泯灭,古朴长剑也跟着化作了齑粉!
“唉——!”犹在祭天台上闭目调息的纪烟岚心有所感,不由轻叹一声,她早就嘱咐过温易安不可轻易动用镇派法剑的,这才是第三道天雷,此后的四道又该如何?
第七十七节 杀心已起
上文书说到温易安请出了镇宗法剑与第三道劫雷对撞,虽然最终化解了劫雷,但是乙阙门的镇派法剑也被击成了齑粉。
不过温易安等人此时可不会心疼什么灵石、法剑之类,若是纪烟岚今次能够晋升元婴中期,乙阙门必然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想要什么好处没有?可若是纪烟岚渡不过天劫,那么守着一件宗门法器有又何用?
乙阙门一干修士虽然平日里也对陈景云恭敬有加,但是众人心中真正倚重的还是纪烟岚,此乃人之常情,温易安等人又何能例外?
话不赘言,三道劫雷之后,天空中的劫云忽地再压几分,直叫剑煌山上的修士都有了窒息之感,陈景云依旧负手而立,丝毫不为天威所动。
再说劫云正中的那只巨眼,就在第三道劫雷被撞散之后,巨眼周围竟然开始幻化出雷龙、雷马、雷雀、雷鸦种种灵物,待到那些雷电显化的生灵纷纷跃入劫眼之后,那天劫之眼猛地再涨一分,随后便有一道暗红色的电芒降下!
眼看着暗红色劫雷降下,温易安等人忙不要命的透支灵力,催动守山大阵各个阵脚处的高阶灵石,使得守山灵光更加的凝实、厚重,好似铜墙铁壁一般。
“轰隆隆!”的一阵闷响,整个剑煌山似乎都跟着颤了几颤,那护山灵光到底没有抵住第四道劫雷的攻击,随着这阵闷响,已然溃散于无形。
大阵既溃,主持宗门大阵的十几个结丹修士立时吐血飞退,镶在阵脚处的数千高阶灵石也都碎成了粉末,可是即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那道劫雷也只是被消去了大半威力,依旧去势不减,直直的击向了祭天台上的纪烟岚!
“就是此时!”虽然相距百里,葛霄等人依旧能够感受到丝丝的压抑之感,一见乙阙门护山大阵被破,当下也不迟疑,将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气势尽数释放出来,断喝一声,便率先架起遁光直奔剑煌山。
胖禅师等的就是这一刻,眼见时机已到,不由面露狰狞之色,咬牙切齿的抄起禅杖,把足一顿,身化一道佛光也跟着杀了上去!却把脚下的险山给踏的轰然倒塌。
而隐在另外三个方位的元婴修士也都气势尽展,纷纷架起遁光,向着剑煌山威压了过去。
乙阙门的一众剑修虽然早知道今日会有强敌来犯,但是在五道元婴修士的神念压迫之下也只能是极力抵御,有些心智薄弱、修为弱的已是跌坐于地心神失守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纪烟岚方才以一道绝强的剑招化解了第四道天劫的余威,此时纪烟岚面色凝重,丝毫不为外借所扰,烟波秋水剑嗡鸣着悬在头顶,她则举手朝天的手掐奇特法诀,飞剑原本蓝莹莹的剑身已是深蓝似墨。
而这一式却不正是她当日与陈景云切磋时用到的绝杀一剑!想必纪烟岚是想以此绝杀剑技去抵御第五道劫雷。
咱们前文提过,纪烟岚当年游历时曾经误入古修洞府,这一式剑技便是她在古修遗留的秘典中参悟出来的,就连陈景云也对她的这式剑技赞不绝口,此时看那烟波秋水剑上所蕴的威能,却是比当日切磋时凌厉了许多。
陈景云此时面沉似水、心静如深潭,上丹田泥丸宫鼓点般的跳动,神念瞬间扫过天上地下,方圆百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尽皆映入识海,便连天劫的威能也被他算计的分毫不差。
天上紫色劫雷凝成了硕大的雷团砸向了纪烟岚、五个元婴高手眨眼即至,攻的却是立在剑煌山最高处的陈景云!
守心守意、神而明之,眼看着各方攻击瞬间便至,陈景云忽地展颜一笑。
曲指一弹,几道翠色的灵气就落在了纪烟岚的身边,立时数颗参天古树就由虚影转为实体,股股盎然的生机立时笼罩了整个祭天台。
推出一掌,重重戊土之气凝成的小山便阻住了六只灵兽的来路,虽然转眼间那层层的小山就被灵兽抓碎,但那六只灵兽到底被迟缓了片刻。
将身一跃,躲过了一道蛇形的剑影,连带着打出几道庚金剑气,给出手暗算之人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那个元婴初期修者逼得连连躲闪。
神念一动,混元印就自储物袋中滴溜溜的飞出,黑白光晕一出,向着灵威最重的葛宵就罩了过去,葛宵一拍御兽袋,一只巨大的金毛狮子便跳了出来,那灵狮方一跳出就对着混元印一声狂吼,竟把混元印在半空定了一定,而葛宵早已借机躲过。
飞起一脚,踢爆了一张镇压下来的灵符,抬手就把成片的丙丁灵火给撒了出去,立时就有无数火鸦化形而出,围着方才施符的元婴修士狂啄了起来。
大袖一挥,甩出一道冰河,悍然迎向了铺天盖地激射而来的无数法箭,“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法箭纷纷被那道厚重的冰壳子给挡了下来。
如此一大串的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来犯的五人之中,包括葛宵在内的四个元婴修士连同一众灵兽都被阻了一阻,只有胖禅师狞笑着近了陈景云的身。
五人之中,胖禅师最是苦大仇深,眼见着陈景云被葛宵几人牵制,立时喜上心头,手中的禅杖、钵盂皆是威能尽展,他自己则催动识海元婴中的全部灵力,化成了半截古玉般的巨大佛指,直直的点向了陈景云,同时嘴里还不忘高喝:“隐尊者!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见胖禅师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近前,陈景云有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嘲讽的寒芒,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陈观主杀心已起怎会容情?心说:“等的就是你!”
胸腹间的太极气旋全力运转,武道之体催动到极致,再以脊背硬接了胖禅师的禅杖一击、用混元印抵住了钵盂,陈景云猛然出手!一拳轰出,正击在了那巨大佛指的指尖上。
这一拳可谓是阴阳轮转、随心而发,乃是内中藏着虚实、刚柔的武道妙法,与佛指方一相交,陈景云的拳头便好似破竹的利刃,将那偌大的佛指瞬间崩碎,之后拳势居然丝毫不减,竟直直的轰到了胖禅师的脸上!而后便听“砰!”的一声响......
便在此时,半空中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却是纪烟岚的烟波秋水剑终于与降下的雷团撞在了一起,纪烟岚这绝杀一剑也是当真了得,竟然把那硕大的雷团给击的四散开来,这情形么,倒是与陈景云这里的漫天血雨有些“相映成趣”。
可怜胖禅师堂堂元婴中期高手,竟然在近身之下被陈景云全力一击打的爆体而亡,竟连元婴也不曾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