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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藏拙     道人赋txt下载     道人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节 示敌以弱

    祭天台上,纪烟岚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面色一阵苍白,嘴角也噙着血丝,方才的一击她已经将那一式绝杀剑技催动到了极致,虽然成功的击散了第五道劫雷,但是伴随她数十年的烟波秋水剑也被击得寸寸碎裂。

    本命飞剑破碎,气机感应之下,纪烟岚一口鲜血喷出、识海元婴也跟着萎靡起来,不敢怠慢,连忙运转功法,将原本游走在祭天台上的无数道充满生机的淡绿色灵气拧成了一股,使之顺着头顶的百会处直入识海。

    这道勃勃生机方一进入识海,纪烟岚的精神便猛然一振,盘坐于识海中的元婴小嘴一张,就如吸溜面条一般,开始大口的吞咽起这股灵气。

    别看纪烟岚生的身材高挑、容颜清冷,她识海中的元婴却是肥嘟嘟、粉嫩嫩的,待到将所有淡绿色生机活气给吸纳一空之后,纪烟岚原本受创的元婴竟然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再说悬剑山这边,葛宵眼睁睁的看着胖禅师被陈景云一拳轰杀却无力救援,心头不由“咯噔!”一声,而另外三个元婴修士则是骇的亡魂大冒,似是心肝都跟着乱颤了起来!几人的攻势尽皆一滞。

    都知道乙阙门闲云子的修为高深、武力强横,否则也不会有一个“武尊”的称谓,可是此时一看,又哪里是简单的“强横”二字可以形容的?这分明就是活脱脱的绝世凶人呐!

    而陈景云的样子也并不好看,他身上的扶风揽月仙衣已被胖禅师的禅杖一击打成了布条,拳指间也是鲜血淋漓,想来是与古玉佛指对轰时受了伤,再加上他此时面色惨白的立在半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伤了。

    见了陈景云的狼狈相,葛宵和另外三个元婴修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也都释然,皆道:“原来这闲云子一开始就打定了以伤换命主意,当真是一位狠人!唉——!胖禅师能死在堪比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搏命一击之下倒也不算冤枉了。”

    因为担心陈景云拖着自己当垫背的,因此除了葛宵之外,另外三个修士的脸上都露出迟疑之色,葛宵哪会不知道这三人的想法,便是他自己也是被陈景云方才的一击给惊了一下,心知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同仇敌该,于是冷哼一声道:

    “荷仙子、佘剑尊、灵福尊者,死仇已然结下,今日若不能将这闲云子击杀当场,你我的宗门将再无宁日,况且此寮已然受伤,三位道友,随我杀!”

    葛宵几句话点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另外三人听的心头一凛,也知道没有了退路,便都斩去了畏缩之意,纷纷施展最强手段急急攻向陈景云,务要使他得不到半点恢复伤势的时间。

    下方的温易安等一众乙阙门结丹长老皆在各自忙碌,虽然方才都被劫雷的余波给伤的不轻,但却没有一人顾及自身的伤势。

    在宗主温易安的指挥下,众人又匆忙在守山大阵的阵脚处布满灵石,片刻之后,护山灵光再次被催发了出来,不过却比方才的那道要暗淡不少。

    大阵再起,稍得空闲的众人便都焦急的盯着半空细看,方才见到自家的两位太上长老一个打散了劫雷、另一个将胖禅师轰杀在了当场,乙阙门众修士自温易安而下无不欢欣鼓舞,就连身上的伤势似都好了几分。

    可是随后见到纪烟岚口吐鲜血、陈景云模样凄惨,众人心中立时又是一片惨然,不过剑修的风骨此时却是展露无疑,悬剑山上不知何时已经充斥了一股昂扬无畏的气势,上至宗门长老、下至筑基弟子,个个执剑于手,尽皆做好了宁为玉碎的准备。

    众剑修的这番动作自然瞒不过陈景云的神念,他最欣赏的便是乙阙门人这种大难临头怡然不惧的风骨气度,心道:“我此番出手倒也值了。”

    抬脚把一只上前偷袭的貂属灵兽踢到了混元印释出的黑白光罩中,让它去与另外几只作伴,再挥拳格飞了骤然而至的蛇形灵剑、击碎了一张后土灵符、闪过了一道无影暗箭。

    眼见着那个御使蛇形灵剑的佘剑尊靠了过来,陈景云眼中再次寒芒闪动,周身灵力汇聚于一指,就要将来人点杀。不料就在此时,忽地一道尖锐的神念径向陈景云的识海刺来!

    “敢跟道爷我比神念?那可就莫要怪我欺负你了!”不用想陈景云也知道是谁以神念暗算自己,心底不由冷哼!

    神念一展,便把刺入识海的那道神念隔绝起来,旋即搅的渣都不剩,泥丸宫一收一放间也释出一道神念,顺藤摸瓜的就反击了回去。

    不过陈观主的脸上却装出了无比痛苦之色,便连眼睛和耳朵都渗出血来,那模样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葛宵见了陈景云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喜,心说:“任你闲云小儿肉身再是强悍,可是在本尊的‘惊神刺’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就在葛宵暗自得意时,忽地察觉到一股犹如毒龙般的强大神念向着自己识海袭来,所走的轨迹竟然是方才他那记“惊神刺”突刺而去的路径!

    这一下却是把葛宵惊得不轻,来不及细想,眉心处猛地跳出一面小巧的玉牌,玉牌方出,立时就有一道无形的波纹荡开,将葛宵的识海护了个滴水不漏!

    另外三名修士一见陈景云面容痛苦且七窍流血,皆是心中解恨!方才他们四个再加上一众灵兽一同围攻受了伤的闲云子,怎料那闲云子竟是愈战愈勇,各种五行灵法层出不穷,让众人多少都受了一些伤。

    此时见他那副惨样,心知是葛宵尊者的‘惊神刺’建功了,当下各自欣喜,已经把陈景云当成了案板上的肥肉。

    趁他病、要他命,元婴修士可不会犯什么临敌不决的毛病,于是皆近前几步欲要施展绝学乘势结果了陈景云。

    陈景云心中冷笑不已,若不是怕这几人分头遁走,他又追击不得,咱们陈观主恐怕早就暴起杀人了!哪里用得着处处示敌以弱,还费力的挤出了不少血?此时眼见着三人遁身而来,陈观主眼中杀意更胜!

    劫云之中,那只巨眼中终于集聚了足够多的雷霆之力,一道只有儿臂粗细的电芒竟似有了灵性,先是如同贼偷一般藏头露尾的伸缩了几下,之后才伴着一声山崩地裂的大响轰了下来!

    这一声霹雳实在是惊天动地,连虚空都泛起了涟漪,把下方的一众筑基修士给直接震晕了过去。

    虽然明知这道劫雷不是袭向自己,但是三个元婴修士还被天地之威所慑,心神皆是一滞!

    就在三人一愣神的功夫,陈景身上的气势忽地一变,那里还有半点萎靡之意,身形一动,早已运足灵力的一指悍然点出,立时就把正在弯弓撘箭的荷仙子的识海洞穿!

    佘剑尊和灵福尊者见此情形,哪还不知道自己几人中了计算,两人皆大叫一声不约而同的向着葛宵的方向窜去,想要合三人之力联手抵御陈景云随后必然到来的攻击,竟连手里已经准备好的绝学都忘了施展。

    哪成想就在两人将要遁至葛霄身侧时,那位万兽宗的元婴后期大修士却忽然自七窍之中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身形也变得踉踉跄跄,幸好有本命灵兽护持,才不至跌落尘埃!

第七十九节 心剑斩苍穹

    悬剑峰这边形势突变,胖禅师与荷仙子先后殒命,葛宵的识海也遭到了重创。

    剩下的佘剑尊与灵福尊者骇然欲死之下哪敢再想其它?纷纷施展最强防御手段,灵符、法剑不要命催动起来,将己方三人护在当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温易安等人看得心头狂喜,但旋即又把目光投到那道看着细小且降得缓慢的第六道劫雷之上。

    那劫雷明明好似轻如鸿毛,可是其上夹带着的滔天威能却又做不得假,内中别扭之感直把乙阙门剑修看的个个胸口发闷、直欲呕吐。

    陈景云此时无暇理会坚守在一处的葛宵三人,以他进入神而明之之境的神念,自然能看透第六道劫雷的底细,那道细小的劫雷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其中竟然蕴含了一丝道意。

    若是放在平时,陈景云说不得就要好好的参详、解读一番劫雷中那阳极生阴、轻重互表的天地至理,但是此时他却无心理会这些。

    曲指连弹了数十下,道道精纯的五行灵气便急急打入了守山大阵之中,使得护山灵光瞬间大盛!

    他又不惜抽调了三个丹田中不下四成的灵力凝在掌心,时刻准备着出手击溃劫雷、救援纪烟岚。

    那道劫雷看着虽慢,但是终究也有轰下来的时候,七扭八歪的游走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撞上了乙阙门的护山灵光。

    便听“兹拉!”一声响,那护山灵光立时就破开了一个大洞,竟像是被烫化了一般。

    眼见着护山灵光对上第六道雷劫竟然丝毫抵御不得,陈景云心中不由暗道一句:“厉害!”

    忙以神念催动自己方才打到灵光中的五行灵气,五种灵气立时纠缠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五色灵光,与劫雷顶在了一起。

    之后就见雷流成浆、灵光四散,直在纪烟岚头顶高空处形成了一朵无比庞大的烟花,把整个剑煌山都照的亮如白昼!

    纪烟岚此时识海一片清明,她也未曾想到自己今次的雷劫会是如此的磅礴无鋳。

    饶是她心剑通明、修的又是杀伐之道,也被惊得不轻,这情形不但宗门秘典中没有提及、便是在偌大的北荒南陆也不曾听到过类似的传说。

    此时见陈景云已经击杀了两个来犯之人,且还重伤了葛宵,纪烟岚心中不由豪情顿生!

    又见陈景云在对敌之时仍不忘催动秘法为自己抵御劫雷,纪烟岚心底忽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道:“我今次若是渡不过这天劫,岂不是会被他看低?”

    啧啧!也不知道这纪烟岚是怎么想的,她若不能渡过天劫,那便只剩下身陨一途了,她此时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却担心起了陈景云会小视于她,这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如此想着,纪烟岚心中立时升起了无穷的战意,感受着头顶不断临近的危机,把心一横,口中念出了一段古朴、苍凉的咒诀。

    咒诀不长,纪烟岚又念的急促,一众人中只有陈景云的神念中映照出了那段拗口的音节,但却不解其意,温易安等人虽然离得近些,怎奈修为不够,竟连一句也没听清。

    随着拗口咒诀的完成,纪烟岚的身上的气机忽地变得隐晦起来,竟然给人一种她此时已融入天地之感,以她为中心的丈许方圆更是生出了一股排斥天地之力,便连陈景云的神念也不能近前。

    陈景云见了纪烟岚的变化,心中不由起了探究之意,暗道:“不想纪烟岚还有这般压箱底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什么秘法,竟能将她的境界提升至此,莫非这就是她的天劫远超寻常的原因?”

    此时的纪烟岚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有人能够窥探到她的识海,便会发觉盘膝在纪烟岚识海正中的元婴身上已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粉嫩嫩、胖嘟嘟的元婴此时已然样子大变,竟然一下子就由幼童长成了成年女子模样。

    而那元婴的样子虽然与纪烟岚别无二致,但是眼中闪动的哀婉之意却绝非纪烟岚平日里的眼神。

    而就在纪烟岚识海中的元婴生出变化之后,正在碾压陈景云那道五行灵光的第六道劫雷却忽地顿了一下,之后猛然狂躁了起来!

    居然化成了一道雷戟,一下子轰碎了五行灵光,而后向着纪烟岚就刺了过去,所过之处竟连虚空都被撕破!

    纪烟岚此时无悲无喜,淡然的看着袭向自己的劫雷,口中轻喝一声:“心剑术——斩苍穹!”

    随着她的喝声出口,一道带着苍古、辽远之意的斑驳剑影忽地自纪烟岚的天灵处升了起来。

    剑影方出,所有乙阙门修士手中的灵剑尽皆跟着低沉着嗡鸣了起来,剑煌山后山剑冢之中也有数道剑意冲天而起,似在朝拜君王!

    不知道别人如何,就在那道斑驳剑影出现之后,陈景云神而明之的神识之中忽地传来了一阵亘古、久远的呢喃声,那声音细腻哀婉,好似离人倾诉、又好似佳人对月悲歌。

    “古今月、几相似,今古月、寄相思......”

    就在陈景云沉迷其中用心感受时,忽然“砰!”地一声爆响传来,将他识海中的悠远歌声打断。

    眼见着纪烟岚御驶着那道斑驳剑影将雷戟斩成了漫天电花,而那道剑影虽然暗淡了几分,却依旧去势不减的劈向了头顶的劫云。

    这要是换在以往,陈景云见了如此的惊天一剑之后必然会在心中喝彩一番,而后开始思量破解之法。

    可是此时陈景云的心中却是平静无比,似乎还在回味方才识海中的那段亘古哀歌,心中原本沸腾的杀意也跟着化于无形。

    叹息一声,把蓄势已久原本想要对付劫雷的掌力劈出,一击便将葛宵三人的层层防御破去。

    见己方的防御被陈景云一击而破,葛宵不由在心中慨叹一声,他原本是有着与陈景云一战之力的,怎奈一时大意之下竟然神识遭到了重创,此时模样比陈景云方才装出来的惨相好不到哪去,只得召出两只擅长近身攻击的灵宠,欲做最后的抵抗。

    佘剑尊与灵福尊者早都成了惊弓之鸟,不过到底都是元婴境的高手,虽然明知不敌,但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三人等了良久,却见陈景云依旧负手立在那里仰头看着劫云,似乎并没有近前攻击之势,不由各自一愣,心中皆道:“莫非这闲云子又要耍什么诡计?”于是更加的小心戒备。

第八十节 太一神雷

    书接上文,却说纪烟岚自天灵处释出了一道古拙斑驳的剑影,那剑影乍一出现便生出了无穷的变化,不但击爆了第六道劫雷,余势竟还劈向了高天,无声无息间便斩散了小半的劫云。

    这一下,乙阙门众修身上的压迫之感立减,心中也都各自激动起来,无不对自家太上长老那似能斩破苍穹的一剑心驰神往。

    众人之中,只有宗主温易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张口惊呼,又强自把话给咽了回去,汗津津的憋红了脸,身体却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有如筛糠,哪里还有半点宗主的气度。

    都说天威如狱,半空中的劫眼似是受到了莫大的挑衅,原本只张开一半的巨眼猛地开始吞噬起了剩下的劫云,片刻就变成了怒目圆睁!

    感受着劫云中再次凝聚的庞大雷霆威能,便连陈景云也不由暗自咋舌。

    此时劫眼之中孕生的再不是方才那道带着一缕阴阳之力的神雷,在不断壮大的雷团之中,一丝凌驾于五行、阴阳之上的太一之气竟然凭空生了出来!

    太一者,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洞同天地混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

    这丝混沌元气一出,陈景云的上丹田就如乍见血食的饿狼一般,竟然疯狂跳动着就要吸纳。

    陈景云心中好笑,想到当日在绝域荒漠时自己的上丹田竟然能够吸纳魔物渡劫时的雷霆之力,不由暗骂自己的上丹田“不忌口!”

    极力的压下了泥丸宫处的躁动,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景云可不敢任由上丹田施为,何况此时情况不明,也怕给纪烟岚的渡劫带来变数。

    不过这却是观主大人想的多了,虽然不知道纪烟岚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天地之间的一切皆有定数。

    这元婴中期的天劫从来都只是七道,不会为积善之人免去雷罚,也不会为大恶之人擅加一道劫雷,所不同的不过是劫雷的强弱罢了。

    “什么!竟然是太一神雷?”神情萎靡的葛宵一见劫眼之中孕生出的那道带着煌煌天威的劫雷,不由惊叫出声,看向纪烟岚的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之色。

    葛宵自己当年在渡元婴后期境的天劫时,他的第八道劫雷便是这太一神雷!

    为了对付那道劫雷,万兽宗可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陨落了十数只高阶灵兽不说,便连宗门的镇山玄兽也因此沉眠、至今未醒,葛宵更是被那道劫雷余波轰的只剩下了半条命。

    正因为知道这道太一神雷的厉害,葛宵才会惊呼出声,又想到纪烟岚方才对付第六道劫雷时使出的惊天一剑,心中不由泛起了琢磨。

    纪烟岚在击出了方才那一道撕破劫云的剑式后,面上猛地泛起一阵潮红,脚步也跟着踉跄不稳,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则露出一抹悲凉之色,似是对自己的这具身体极为怜悯。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即逝,便连陈景云也未曾发觉。

    再看纪烟岚的识海元婴,虽然还能维持着成年女子的样子,但是原本清晰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肥嘟嘟的小脸若隐若现。

    眼见着最后一道劫雷就要降下,纪烟岚忽地哀声一叹,轻吟了一句:“化魂、化魂,终不免万世沉沦——!天道啊,你是何等的公允!”

    拿眼扫过傲立于悬剑峰上的陈景云,纪烟岚眼中的神情有疑惑、也有欣慰,再南望一眼,似是瞬间看透了万里重山,眼角处竟然落下一颗清泪。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随着纪烟岚的那颗泪珠落下,天空中的劫眼中也忽地滚落了一颗雷珠,却是第七道劫雷终于降下!

    陈景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颗雷珠,只知道那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纯粹的一!

    他的泥丸宫自那道雷珠成型之后便偃旗息鼓,想来是此时的劫雷已经不是它能吸纳的了,这倒让陈景云心中有了怅然若失之感。

    雷珠一出,天地间尽皆希声,而纪烟岚看向雷珠的眼神中却满是不屑之意,剑指一并,就要施展绝学破灭了劫雷。

    可是在运转灵力之时,纪烟岚才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凄婉的一笑,勉力自神魂之中再释一道斑驳的剑影,随后便委顿于地,竟然昏了过去。

    而她识海中的元婴此时也重又变成了肥嘟嘟的模样,不过却是双目紧闭,小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太一神雷可不是寻常劫雷可比,纪烟岚昏死前释出的斑驳剑影虽然依旧堂皇无鋳,但是在与雷珠相击的一瞬间便已高下立判。

    两种力量交击之下,虽然震的劫云溃散、巨眼崩碎,但是那道剑影还是泯灭在了太一神雷之下,而雷珠虽然也被消解掉了几分,但终是再无阻隔的袭向了纪烟岚。

    方才一见纪烟岚昏死在了祭天台上,陈景云便心道一声:“不妙!”

    知道纪烟岚催动秘法、压迫潜能之后受了反噬,于是心思电转间开始思虑对策,就连向着三个方向狼狈遁走的葛宵几人也无暇去理会。

    那颗雷珠中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纯粹,纯粹的令陈景云的神念都探查不得,更别提寻到其中的破绽,可若单以武道之体硬撼的话,陈景云却也心中没底。

    只是此刻根本顾不了那许多,趁着雷珠被斑驳剑影缓了一缓的刹那,陈景云就要遁身而起,以武道之体迎击劫雷,这一击他却是不惜动用全力了!

    就在陈景云疯狂抽调上中下三个丹田中的灵力时,他的上丹田中忽地涌出了一道雷霆之力,却正是陈景云当日为四首龙蜥化去劫雷后,被上丹田给吸纳了的那一道。

    这道雷霆之力原本早就被消解在了上丹田的灵气之中,不想在上丹田的灵力尽数被调动之时,这道雷力又兀自凝聚了出来,不过却比原来驳杂了许多,想来是被陈景云的灵力所染。

    上丹田的这道雷力一出,却是把陈观主给喜的仰天大笑,大喝一声:“太一神雷又如何?且看本尊的掺沙**!”

    听闻此声,原本目露悲怆之色的温易安等人尽皆一喜,虽然都觉得那“掺沙**”听起来实在怪异,但是一见陈景云那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怎还不知自家武尊已然有了化解危机的办法?

第八十一节 修为当在劫中取

    却说陈景云灵光一现,之后哈哈大笑,趁着那道劫雷再次坠下之时,抬手就把凝在掌心的电芒给打了出去,电芒方一离手,就如烂乞丐遇到了有钱的亲爹,恶狗一般扑了过去,竟然势不可挡。

    而那道太一神雷却好像拥有灵性一般,似乎对陈景云打出的电芒十分的厌恶,居然左右躲闪了几下,不过最终还是被陈景云以神识操控的电芒给附了上去。

    到底是同宗同源,两种雷霆之力骤然相交,却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只是那道太一神雷却好似踩到了狗屎一般,猛然一顿,之后便开始生出了变化。

    掺沙子**果然不同凡响,原本十分纯粹的一颗雷珠,在纳入了陈景云打出的电芒之后,核心处的太一之力就开始不住的翻滚涌动,整颗雷珠也跟着暴涨了十倍不止。

    不过此时的雷珠虽然看着声势更加惊人,但是内中蕴藏的雷霆之力已然变得驳杂起来,再不复之前的纯粹。

    而陈景云等的就是这一刻,趁着雷珠暴涨的一刹那,陈景云猛地一纵而起,倏忽间便来在了庞大的雷珠下方,丝毫不顾雷珠表面狂飙的电蟒,抬掌便迎了上去!

    在乙阙门众剑修眼中,陈景云这一击直如蚍蜉撼树,并没有惊起多大的波澜,可是再看那庞大如小山的翻滚雷珠,却已经被硬生生的顶在了原处,再不能压下分毫。

    “呃——啊——!”陈景云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周身上下竟也跟着涌起了丝丝的电芒,一阵阵的酥麻之感遍布了武道之体,但却只能咬牙坚持,心中则在大骂自己贪得无厌、活该遭罪!

    陈景云此时的上丹田似是已经兴奋的疯了,泥丸宫跳动的节奏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就如饿了几百年的饕餮一般,不管不顾的吸纳起了雷珠核心处那已经变的驳杂的太一之气。

    上丹田痛快非常,可是陈景云的中下两个丹田此时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太极气旋急切间争抢不过泥丸宫不说,还要为陈景云不断的转化出乙木灵力,到处救援他被雷力击损的经脉,直如四处灭火的喽啰。

    咳咳——!若是中下两个丹田有灵,不知道会不会破口大骂陈景云的不公,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温易安等人眼见着陈景云为了不使劫雷落下,竟然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将小山一样的雷珠抵住,单听他口中发出的那一声呻吟,哪里还不知道陈景云此时的痛苦?

    这番情景,似是一记重锤直接击在了众人心头的软肉,自宗主温易安而下的所有乙阙门剑修无不感动的涕泪横流,这一刻,陈景云在他们心中再非外人,而是剑煌山一脉真正的中流砥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如此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空中的那道劫雷已经膨胀到了足有大半个悬剑山大小,但却依旧只能停在半空丝毫下落不得。

    随着雷珠中的太一之气被上丹田吸纳殆尽,雷团中的汹涌雷力再不能给陈景云带来丝毫伤害,咱们的陈观主此时那叫一个志得意满,直想哼唱小调。

    上丹田中灵力翻涌,内中的灵气在得了雷珠中的太一之气后,竟然增加了一成还多,直叫观主大人感叹:“修为当在劫中取!”

    再加上雷霆之力向能去芜存菁,这也使得陈景云上丹田中的灵力变得更加纯粹,虽然遭罪不小,但只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道省了他多少锤炼灵气的苦功。

    得到好处的自然不只上丹田,陈景云的中下两个丹田也都抢夺了一些太一灵气,此时也有了质变的本钱。

    而陈景云的周身经脉在得到了劫雷的洗礼之后,又经过一连串的破损与修复,此时可谓是坚韧异常,更有一丝雷电之力潜藏在了经脉之中。

    得到了巨大好处的陈景云不由意气风发,将雷团中的太一之力吞噬干净之后,见再没有好处可拿,而少了太一之力束缚的劫雷已经巨大的不像话了,只得意犹未尽的“吧嗒”下嘴。

    “给我爆!”随着陈景云的一声断喝,那颗已经大如山岳的雷珠立时就被轰的倒飞了回去,待到巨大雷团投入了四散的劫云中后,才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大响!而后漫天狂流流窜百里,苍山福地中大小宗门的感应法阵尽皆狂震,便连北荒南陆的几个相邻宗门也都被惊得不轻。

    劫云散尽,一轮明月重又露头,天地间忽地凝结出一股复杂难明的气机,这股气机玄之又玄,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方一出现,便借着一道月华投到了纪烟岚的身上。

    得了这道气机之后,纪烟岚的身上忽地泛起了莹莹的白光,待到白光淡去之后,纪烟岚也跟着悠悠转醒,眼中尽是满足的笑意。

    此时的纪烟岚虽然依旧显得羸弱不堪,不过那也只是她的一身灵力尚未恢复之故,单从她眼中透出的神光来看,显然是境界得到了提升,此时已然是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了。

    天人感应之下,祭天台上忽地绽开了朵朵青莲,那莲花皆由灵气组成,影影绰绰间似是对着纪烟岚拜俯、恭贺。

    而此时悬剑峰上的情形却与祭天台上的祥瑞景观恰恰相反,无云的天空中竟然凭空降下了咸涩的雨水,在萧瑟的风中还隐隐能够听到不甘的悲鸣……

    一处天地,两种异象,纪烟岚因为陈景云之故得以进阶元婴中期,而胖禅师与菏仙子却时运不济殒命当场,两相这一对比,怎不叫人唏嘘感叹?

    “恭贺师姐渡得天劫修为再进!”陈景云闪身降在祭天台上,笑吟吟的祝贺道。

    纪烟岚得了这一声恭贺,眼中的感激之意直似能凝为实质,小女子一般的匆忙整理了散乱的发丝与衣衫,之后盈盈一拜、却是瞳眸剪水。

    陈景云坦然受了纪烟岚的一礼,之后二人相视一眼尽皆嗤笑出声,实在是二人此时的样子都太过狼狈了些。

    陈景云先前为了示敌以弱,甘受了胖禅师一击,后又被过了好一会儿的电,此时不但道衣破烂更兼面目焦黑,纪烟岚也好不到哪儿去,衣衫褶皱不说,还滚了一身的泥土,两人此时除了一身气度惊人之外,已与乞丐无异。

第八十二节 各方反应

    乙阙门的一众剑修此时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尽皆仰望着漫天光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更有人狠狠的掐了自己身旁的师兄一下,听了“哎呀!”一声大叫后,这才信了。

    随着被掐之人的一声痛呼,悬剑峰上立时暴起一阵欢呼之声,之后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便连山下的练气期弟子也能听见,于是整个剑煌山中开始处处欢声雷动。

    喜极而泣的宗主温易安强自压下仰天大叫的冲动,吩咐门人敲响金钟、仙鼓,他则与诸位结丹长老带着筑基修士整理衣冠、列队恭候。

    剑修们虽然全都带伤,但是人人心中的昂扬之意却早压过了身上的痛楚,此时见自家两位太上长老凌空踱步而来,皆在心中生出无限的敬仰之意!

    “剑礼!起——!”

    随着温易安的一声号令,乙阙门人尽皆标直身形,释出了自己的本命飞剑,随着百十柄灵剑锵然而起,温易安跨前一步,高声唱喏道:“恭贺师叔渡得天劫、修为再进!”

    “恭贺太上长老渡得天劫、修为再进!”温易安身后的众人也都齐声唱喏,声音霎时传遍了整个剑煌山!

    纪烟岚听了门人弟子们的祝贺,脸上的笑意更浓,若非此时她仍需稳固境界、恢复灵力,还真想与陈景云大醉三天!

    “师弟,我此时急需闭关巩固境界,今日却是无法陪你畅饮了,待我出关之后再谢师弟今日的高义!”纪烟岚语带歉意的道。

    “哈哈哈!纪师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份属同门就不必用这个谢字!你且安心巩固境界,我今日也有了一丝体悟,倒也需要闭关几日,待到你我出关之后再共谋一醉便是!”

    陈景云虽然满身狼藉,但是言语间却透着无尽的洒然之意,之后对着纪烟岚微一拱手,二人各自回了修行之所。

    温易安等人可等不到明日,实在是心中的畅快、松气之感已经无法抑制,于是当夜的剑煌山上下便开始觥筹交错饮宴了起来,灵酒、灵果,再加上大把的灵石赏下,乙阙门弟子欢喜放纵,哪里还有往日的保守与克制。

    这场欢宴一直持续了三日,众剑修意气风发的厉害,温易安更是派出门中弟子,将纪烟岚渡得元婴中期的天劫、陈景云一人碾压五大来犯高手的事情遍传苍山福地。

    苍山福地的大小宗门在得了这个消息之后,与剑煌山交好的宗门在震惊之余无不欢欣鼓舞,各派宗主纷纷带着厚礼前来拜贺。

    而万兽宗与慈航禅院两宗及其附属宗门可就不好过了,据说万兽宗的太上长老葛宵自逃回宗门之后,就立刻下令尽起守山大阵,连原本仍在沉眠的护山玄兽也被万兽宗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给唤醒了过来。

    慈航禅院在得知自家元婴中期高手被闲云武尊一拳轰杀之后,宗门内竟连半点复仇的言论都不曾有过,也是,胖禅师纠集众人欲坏纪烟岚的渡劫大事,这却是结下了死仇了,即便身陨在人家的手里,也只能说一声活该倒霉。

    据传慈航禅院连夜遣散了门内的低阶弟子,更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前往北荒南陆的千佛宗寻求庇佑,只是各宗对此事都不看好。

    一位能够碾压包括元婴后期大修士在内五位元婴境修者的武尊,再加上一位向以战力著称、能够越级争斗的剑疯子,想必就是千佛宗也不会轻易招惹吧?况且此事慈航禅院根本就不占理,即便官司打到中州莲隐宗,恐怕也是无用。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万兽宗与慈航禅院这两颗巨树轰然倒塌,苍山福地中只有乙阙门一枝独秀,原本依附于两宗的中小宗门尽皆暗地里备足了厚礼,派出宗内交游广阔、口才了得之辈前去转圜。

    温易安何许人也,自然是手段用尽,将各宗压榨了一番之后,又给了几颗甜枣,使那几个宗门在肉疼之余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而已,都知道乙阙门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于是归附起来也都没显得如何纠结,沾沾自喜这也是有的。

    袁华这几日过的舒坦无比,每日里被温易安带着接待各方来客,也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笑吟吟的往哪里一站,便能收到无数的好处。

    乙阙门众长老对此也都乐见其成,谁叫人家有个好师父呢?别人却是羡慕不来,无论哪个宗门来贺,在得知袁华乃是闲云武尊的亲传弟子之后,对他可是只敢捧着的。

    在众多来贺的宗门之中,玉符宗虽然并不起眼,但是得到的待遇却决然不同,温易安和一众乙阙门高层对玉符宗的木长风等人的看中是再明显不过了。

    便连一向不喜言语只管闷声发财的袁华也对玉符宗人热络的很,竟然在一处偏殿之中单独招待了几人。

    其间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只看饮宴之后木长风等人感激涕零的模样,就知道玉符宗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了。

    其它宗门的人虽然看着眼红,但却不敢上前打探,不过众人心中对玉符宗的态度却已经开始悄然转变了。

    如此足足过了一月有余,乙阙门才又重归平静,不过苍山福地之中却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论敌友,都在等着剑煌山那两位的出关之日,到时三个顶尖宗门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战,也不知道会殃及多少池鱼......

    再说陈景云,自纪烟岚渡劫当日得了偌大的好处之后,只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彻底炼化掌控了当日得来的太一之气,个中细节不必细说。

    而终于吃饱了的上丹田还难得的大方了一回,竟然开始反哺中下两个丹田,一番趾高气扬的挑拣之后,中下两个丹田的灵力也得到了彻底的锻炼,他此时的境界已经稳稳的到了七转后期。

    弈剑峰洞府之外,袁华正斜坐在青石之上,无聊的扔着灵果逗弄暴猿,这暴猿自从到了弈剑峰后便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供着,身形竟然又长了几分,因为与袁华相处的久了,便没有了畏惧之心,此时如同一只大狗一般蹿跃着接取灵果,倒似十分的开心。

    肖升几个弈剑峰修士则立在远处伸着脖子巴望,直恨不得换成自己在接取灵果,他们这位袁师叔可是大方的紧,平日里但凡被伺候的满意了,就会有大把的赏赐下来,肖升几人的腰包也因此变得鼓胀的厉害。

    便在此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忽地自洞府中传出:“臭小子,进来陪为师喝酒。”

    一听这话,袁华立时喜上眉梢,他当日远远的看到了自家师父灭杀元婴修士又打散了劫雷,早就想知道内中的细节,此时一见师父出关,立时一个闪身进了洞府。

第八十三节 箫声依旧

    袁华一入洞府,便见自家师父身披一袭青衫,懒洋洋的靠在洞中的灵泉边上,一边饮酒一边逗弄着几条肥鱼,那样子像风流士子多过了像威压一隅的高人。

    可是眼睛明明看到了师父就在那里,但在袁华的心念之中却根本没有自家师父的半点痕迹,好似陈景云已然跳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知道这是师父的修为又有突破之故,袁华不禁在心中涌起无限的欢喜,一步窜了过去,笑嘻嘻的坐在了陈景云的身边。

    在袁华心里,自家师父自然该是旷古绝今,天南也好、修仙界也罢,能比得上他师父的人还没出生呢。

    打量了袁华一阵,见自己这四弟子的修为又有一丝精进,知道他是用了苦功的,陈景云不由满意的点头,开口笑问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得了不少的好处吧?”

    袁华闻言立时乐不可支,一拍腰间的储物袋,献宝似的把小山一般的各类灵石、种种灵物堆在了陈景云面前,洞府之中立时被灵光宝光照的通亮。

    陈景云扫了一眼摆在身前的一大堆,不由对弟子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感到满意,示意袁华把东西收好,之后语带考教的道:“知著,你此番冷眼旁观之下,对修仙界可有了自己的见解?”

    袁华见师父发问,不由面色一正,思索了一下,之后道:“师父,弟子经过这些日子与众多宗门的接触,对修仙界多少有了些认识,这里倒是好有一比。”

    陈景云闻言一笑,饮了一口灵酒,说道:“说来听听。”

    袁华沉吟了片刻,回道:“师父,这修仙界的种种虽然看着高高在上、神奇万端,但是各宗之间归根结底还是脱不出利益二字。

    而其中又不乏一些勾心斗角、拉帮结伙之类的龌龊事,因此弟子怎么看怎么都觉着这苍山福地不过是另外一个江湖罢了,所不同的也只是这些修仙者的本事大些、实力强些,以此类推,想必整个被荒也都该是大致如此吧!”

    陈景云见弟子能有这番见解,不由微笑着点头,袁华的这一段论述虽不中、却也不远,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对修仙界的现状做出此等评价,可见袁华并没有被修仙界的种种给迷花眼。

    没有哪个师父会不喜欢自己的弟子长进的,陈景云何能例外?哈哈大笑着抚弄了几下袁华的脑袋,笑骂道:“臭小子倒是有些眼力!不错!”

    见微知著向来就是袁华的长处,否则陈景云又怎么会将“知著”二字赐给袁华,袁华袁知著虽然已经是实打实四转境高手了,但是在自家师父的夸奖之下,却早已经开始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师徒二人在洞府之中饮酒说笑,且越说越是开心,师父吹嘘的没有边际,弟子听的目瞪口呆,不觉已经过了小半天。

    同一时间目瞪口呆的可不止袁华一人,剑煌山外门别院之中,朱刚长舒了一口酒气,似乎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也是惊疑,公羊野和李伯牙听了朱刚的讲述后则已经是一脸的痴呆相!

    公羊野和李伯牙此次随着宗主木长风一同前来乙阙门,悬剑峰上设下的饮宴自然没有他们的份,心心念念着的只是能够得些好处,若是有幸能够获赠筑基丹,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日陪着陈景云一同游览望月山的玉符宗几人之中,朱刚是唯一一个进阶筑基期的修士,纪烟岚渡劫当日,他因为心中义气,便执意要随同乙阙门众剑修一同御敌。

    虽然朱刚的要求被婉拒了,但是在乙阙门一众筑基期剑修眼中,朱刚已是可以深交之人。

    朱刚那日虽然身在别院,但是以他筑基境界的目力依旧隐约望见了悬剑山上的战况。

    虽然不知具体细节,但是纪烟岚一剑劈散小半劫云、陈景云独自抗住了山岳般大小的雷团时的情形却是被他看得分明。

    虽然时隔多日,但是此时说出,依旧令他既感骇然又觉神往,喟叹一声之后,朱刚又自举杯,这一杯却是遥祭明月。

    公羊野与李伯牙见此情形不觉神情黯然,也都将杯子高高举起,之后三人各自将杯中酒饮了一半,却将另外半杯洒在了地上。

    按说朱刚等人身为修者,虽然境界不高,但也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不知为何,几人虽然与陈景云只是相识数日,但是那位陈兄弟的影子却好似已经印在了几人心中一般。

    三人之中当属李伯牙最是多愁善感,想到那日望月山上陈景云凭栏做歌、众人随着箫声鹤舞和之的情形,不禁潸然泪下,执出从不离身的碧玉箫,便开始呜呜咽咽的吹奏起来。

    听着这阵箫音,犹在弈剑峰洞府中的陈景云眼中不禁泛起感动之色,叹息一声,终还是压下了现身会友的冲动。

    袁华不明就里,见师父忽地神情黯然,忙追问缘由,在听了陈景云的讲述之后,也不禁感慨叹息,心中对朱刚几人却是更加欣赏起来。

    箫声伴月眠,这一夜,朱刚三人尽皆大醉,陈景云也在洞中唏嘘着醉倒。

    随着陈景云的出关,乙阙门众剑修的苦日子也跟着到来,不知道自家武尊大人抽了哪门子的疯,以往只是在心血来潮之下指点一下筑基期弟子的修行,现在却连结丹期的长老也被纳入了指点的范畴。

    特别是温易安和几个结丹后期的剑修,旦有闲暇就要被“提点提点”,被操练的鼻青脸肿也是常有之事,怎奈整个剑煌山一脉因为纪烟岚闭关不出,此时就属陈景云最大,众人就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温易安等人却是尝到了甜头,虽然一个个都被“提点”的凄惨了些,可是众人也都感觉到了自身战力与境界在不断的提升,这可要比个人闷头修行要快上太多!

    于是也不到处躲藏、开溜了,竟然开始主动的往陈景云身前凑。

    这情形却是叫袁华哭笑不得,他是最知道陈景云的想法的,自从上次在劫雷中得了莫大的好处之后,陈景云便心心念念着还想再替人挡几回天劫,万一又有好处呢?

第八十四节 大幕将开

    时光匆匆,转眼间距离纪烟岚渡劫已经过了百日,剑煌山一脉的修士也在陈景云师徒的用心“提点”下,将剑骨磨的更硬了几分。

    宗主温易安在被陈景云磨砺了两个月之后,已于昨日悄然闭关,相信出关之后当有冲击元婴境的修为,这则消息只在结丹期高层间流传,旁人不得而知。

    闲云观一脉尽皆喜欢模仿陈观主,这其中要数袁华最甚,见师父忙着操练一众结丹期修士,他便也有样学样的将乙阙门的筑基期剑修给拢了起来。

    之后每日里笑吟吟的蹂躏人家,还美其名曰:“一同研习”,且特别允许玉符宗的朱刚加入其中。

    朱刚初时欣喜若狂,可是才随着袁华“修行”了一天,就变得鼻青脸肿,开始随着一众剑修哭爹喊娘起来。

    众剑修在山外之时,宁肯身死也断然不会做出求饶之举,可是在自家师叔面前哪还顾得了什么风骨气节?可惜即便求饶也是无用,没见袁师叔对求饶之人下手更黑嘛?

    说来也是可怜,袁华在闲云观时与季灵的修为从来都是垫底的,季灵季小五最爱抹眼泪、告刁状,因此无人敢惹,他袁老四夹在中间、修为又不如人,所以少不得被师姐师兄们以力服之。

    可如今在这剑煌山上,即便刨去身份地位,袁华也可说是一位大人物了,虽然未必敌得过几名结丹后期剑修,但是其余的结丹高手袁华却皆可与之一战,如今操练起一众筑基修士,可谓是心中畅快、乐在其中,狠狠的过了一回高人的瘾。

    于是不知何时起,剑煌山筑基期修士中开始偷偷流传起一个“宁闻鬼哭、莫听袁笑”的说法,“袁黑手”之名不胫而走,起便连别宗修士也都有所耳闻,不过众人想想也都释然,武尊的亲传弟子又怎会是好相与的?

    玉符宗宗主木长风在得知朱刚竟然有幸可以跟随袁华修行之后,欣喜之余,这才彻底相信了乙阙门是真心看重玉符宗,否则武尊亲传弟子主持的秘训如何会让外人参与?于是木长风又特意央求温易安,想把朱刚的师父木元清也给塞进去。

    对此袁华自然是欣然接受,不过他可不会对朱刚师徒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对乙阙门剑修如何,便也对他二人如何,没两日,就把向来脾气暴躁的木元清给拾捣的服服帖帖,张口必称袁师叔,那份恭敬绝不是作假。

    这一下却把朱刚看得瞠目结舌,见到师父每日过的与自己一样凄惨,不知怎地,朱刚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快意之感,似连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了几分。

    温易安向来最善抓住机遇,又如何肯放过这等能够提升宗门实力的好机会?于是乙阙门宝库大开,大把的的灵石、灵药不要钱一样的撒了出来,让众剑修心中一阵苦乐纠结。

    而一众筑基期剑修之中还真有几个出彩的,一个名叫陆仁的筑基后期修士率先突破了境界,另有几个修士也都到了突破的边缘。

    大的宗门就是有这般好处,修士由筑基境进阶结丹境的小天劫当可无视,不但有守山大阵可以直接抵御劫雷,更有宗内高手守护在旁以防不测。

    不过这次陆仁渡劫的场面却是太大了些,祭天台四周不单有一众结丹期的长老守着,更有袁华在不断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看悬剑山上,武尊大人竟也亲临。

    这一下却是把将要渡劫的陆仁给惊的不轻,他虽然自认此番进阶结丹境乃是十拿九稳之事,但是此时也不禁心下忐忑,不明白为何竟连太上长老都给惊动了,所以迟迟不敢引动气机。

    他这一迟疑,却把等在一旁的袁华给惹的恼了,于是高声喝骂一句:“陆仁!你这泼才是皮又痒了不成?竟敢临阵不决!”

    说来也是古怪,陆仁听了袁华这一骂,虽然吓了一个激灵,但是心头却是大定,眼带感激的对袁华行了一礼,之后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催动了自身的气机感应,不片刻,劫云如约而至。

    不过对于见识了纪烟岚渡劫的乙阙门众修士而言,这朵劫云实在是不值一提。

    陈景云神念微动,便将半空的劫云看了个抵儿掉,之后撇了撇嘴,结丹境的三重小天劫实在没什么看头,传音袁华可以放手施为,他自己则踱空回了弈剑峰。

    至于袁华如何手段尽出轰散劫雷,咱们这里便不再赘述,总之是差点惊掉了一众结丹、筑基修士的下巴,而袁华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经此一事,袁华在乙阙门修士之中声威大涨,众人皆道此乃名师出高徒,一众筑基修士见了袁华那是要多亲近有多亲近,竟然争抢着去被“虐待”。

    而那几个临近突破的筑基期修士也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接二连三的渡过了小天劫。

    袁华也在吸纳雷霆之力的过程中,将中下两个丹田的灵气彻底淬炼了一遍,此时已然摸到了四转后期的门槛,若单以修为而论,他此时已经超过了聂凤鸣与程石。

    乙阙门数月之间连出四名结丹期修士、直如井喷,众弟子无不欢欣鼓舞,皆道此乃剑煌山一脉将要大兴之兆,在宗内修行势头大盛之余,门人们对陈景云师徒的敬仰之情也更加的浓烈。

    而诸位结丹长老心中的喜悦还要远超底下的弟子,宗主温易安一旦修为到了,那么在自家武尊的庇佑下必然能够成功进阶元婴境,到时候乙阙门一宗三元婴,便是在整个北荒南陆的众多宗门中也能排的上号了!

    何况自家的两位太上长老又岂是普通元婴修士可比,当日若非分身乏术,恐怕来犯的六大元婴修士将没有一个可以逃脱,地牢中囚禁着的段星河便是铁证!若无武尊降临,乙阙门何来今日的辉煌?

    苍山福地的其余宗门在得到了剑煌山又出四位结丹修士之后,无论敌我尽皆默然,即便再是与乙阙门亲近的宗门,也都免不了一阵羡嫉,更遑论敌对的宗门?

    这其中却要把玉符宗刨除在外,朱刚的师父木元清本就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数日前竟也在乙阙门中无惊无险的渡过了小天劫,成为了一名结丹修士。

    消息传回,整个玉符宗都沸腾了,玉符宗的守山灵阵可抵不住劫雷的轰击,便是小天劫也不行,因此门中修士在渡劫之时无不是九死一生,如今好了,有了乙阙门这个强大的盟友,众修再不用担心渡劫之事!

    据说乙阙门中的那位袁长老对玉符宗的门人弟子最好,他老人家可是亲口许诺,玉符宗弟子若要渡劫尽可前往乙阙门寻他,他必一力保之!这是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情谊?玉符宗这回是真正的有了靠山了......

    不提外界的种种,这一日,剑煌山纪烟岚闭关之处的禁制轰然打开,一股灵力无鋳的剑意直冲霄汉,这股剑意一出,代表着纪烟岚终于彻底稳固了元婴中期的修为,也代表着剑煌山对外扩张的大幕徐徐拉开。

第八十五节 背靠大树好乘凉

    感受着冲天而起的剑意,陈景云眼中神光一动,招呼了袁华一声,师徒二人便离了洞府,同往悬剑峰。

    烟岚剑尊功成出关,乙阙门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而陈景云师徒自然是其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当纪烟岚得知在自己闭关的数月时间里,乙阙门竟然多出了四位结丹期修士,且宗主温易安此时闭关不出乃是因为有了冲击元婴境的实力之后,不由大喜过望!

    欣喜之余便真如渡劫当日所言,拉着陈景云大醉了三日。

    其间乙阙门不断召回在外的低阶修士,便连一些零星的资源矿脉也都尽数放弃,如此一来,苍山福地的各个宗哪里还不知道乙阙门这是在攥紧拳头,只待蓄力而出!

    一时间,整个福地之中风起云涌,与乙阙门交好的宗门尽皆派出精锐修士,前往剑煌山集结,值此苍山福地将要重新划分势力之时,谁不想插上一脚?

    便连赤炎宗的阮青竹也都带着门内高手倾巢而出,说是因为感于烟岚剑尊和闲云武尊当日的仁德,因此特来助拳。

    各宗修士明里不敢说什么,毕竟那阮青竹的“蝮蛇”之名可不是白叫的,不过暗地里不屑的嘲讽与嗤笑却是少不了的。

    当日来犯剑煌山的六名元婴期高手中,慈航禅院的胖禅师与锦绣坊的的荷仙子当场殒命,隐尊者段星河被生擒,那个善使符箓的灵福洞天修士则是舍了宗门,遁入北荒不知所踪。

    此时的万兽宗与慈航禅院以及佘剑尊所在的天邙山三家已经结成同盟,虽然实力算不上弱,但是三家修士却已经有大半心无战意,每日里忐忑不安,直感草木皆兵。

    见门人弟子们心无战意,葛宵与万年青等人却也没有责怪,其实便连他们自己也对眼前的一战从未看好,实在是乙阙门的煞星太过厉害,以葛宵的估计,那闲云子怕是最少也有元婴巅峰的修为了!

    不过葛宵几人到底不是能够舍弃宗门及弟子的无情之人,虽然知道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但也要尽力抵挡一番,想着若是能够说动福地之外的大宗门介入,此事未尝没有转机。

    为防乙阙门各个击破,在万年青的极力游说之下,慈航禅院和天邙山举宗迁到了万兽山,三宗高手尽数据守一处,不觉已有合为一家之势。

    再说剑煌山这边,陈景云在得知万兽宗的形势之后,不由抚掌大笑,他最希望的便是能够毕其功于一役了,此时见那三宗如此上道,竟然主动聚在一起,立时欢喜,心道:“这可省了道爷我不少麻烦。”

    而纪烟岚在收到讯息之后却是眉头紧锁,她虽性喜杀伐,但是作为当家之人,却是不得不为门人弟子们考虑的,毕竟那三宗也都是有着深厚底蕴的。

    不说万兽宗的葛宵与万年青,便是慈航禅院也还有一个向来低调的不垢和尚坐镇,加上天邙山的佘剑尊,此时万兽宗内已经有了四位元婴修士。

    况且万兽山的守山玄兽已然苏醒,外人虽然不知道那玄兽的战力如何,但是既然敢称一个“玄”字,想来不好对付。

    如今乙阙门眼见着将要大兴,若是本宗弟子在征伐万兽山时折损的多了,那样即便一战灭了三宗,却也算是亏了,因此纪烟岚一时间倒是不急着去寻仇了。

    陈景云怎么会猜不到纪烟岚的想法,在他心里,葛宵几人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但是见纪烟岚都能极力隐忍,陈景云也就乐得清闲。

    其余那些前来剑煌山助阵的别宗修士,每日里被招待的不错,可是左右等不到乙阙门的动作,不由都有些迷惑,需知乙阙门的一窝剑疯子可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怎么今次面对生死仇敌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呢?

    如此又过了几日,当一身灵力以经翻涌澎湃到不可抑制的温易安终于现身时,众修这才心下恍然。

    怪不得来到剑煌山的这些日子没有看到那位交游广阔的温宗主,原来他竟然是在闭关苦修,此时恐怕已经有了冲击元婴境的修为了!

    人比人气死人,眼见着人家就要一门三元婴了,阮青竹等一众它宗高手虽然面上堆笑,但是心里的酸涩又有谁人知?

    温易安早就活成了精了,他这几日的心情简直好到无以复加,每日里一脸谦虚的在人前晃荡,就为了看别人纠结的样子,颇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身为一宗之主竟有如此的恶趣味,也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纪烟岚在得知了此事之后,却忍不住心中一叹,心道:“易安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最怕辜负自己这师姑的期望,如今他已元婴在望,也终于解开了心锁,自己到底没有辜负哥哥的临终嘱托!”

    背靠大树好乘凉,自从那日陈景云只掌破去劫雷,乙阙门的一众结丹期剑修就再不用担心天劫难渡了,皆因自家武尊早就说了:“进阶元婴境的天劫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你们只管埋头修行便是!其它一切有我!”

    得了这样一句承诺,温易安如何还用为渡劫之事担忧?不但不用准备什么,倒时恐怕连守山大阵也都省了,单这一项,数千高阶灵石便省了下来,弟子们的灵石供应又可以宽松一些了......

    当细作将温易安即将渡劫的消息传回万兽宗后,葛宵等人尽皆心头沮丧,没人质疑这则消息的真假,也没人认为温易安会渡不过天劫。

    众人只在心中感慨剑煌山一脉的好运道,那原本已经逐渐没落的乙阙门怎么就突然归宗了一个闲云子呢?难道修仙界中一直流传着的气运之说是真的?

    午时三刻,阳极生阴,温易安在一刹那抓住了那点气机,丹田之中金丹一破,天空中的劫云立时压了下来......

    纪烟岚立在悬剑峰的边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半空中的那道洒然身影,似是要将陈景云的每一个动作都印刻在心里,而站在她身后一同前来观礼阮青竹却已看得是额头见汗、心中后怕不已。

    元婴修士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外宗的结丹修士?虽然都知道这位武尊可以只掌破击劫雷,可是听说与亲见又怎能一样?

    不屑的看着犹如呆头鹅一般的外宗修士,乙阙门剑修的心中尽皆升起自豪之感。

    六道劫雷尽数破灭处,只在反掌间,又过片刻,温易安元婴结成,剑煌山中已是欢声一片。

    这一切在外人眼中显得太过虚幻了些,众人实在无法相信天劫竟被渡过的如此容易,这还是历来使结丹修士十不存一的元婴境天劫吗?

第八十六节 天心能铸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剑煌山再多一位元婴修士的消息到底还是在万兽山中传开了,一时间三宗弟子的士气更加低迷,若非有宗门大阵的封锁,恐怕已经有不少贪生怕死之人四散逃命了。

    葛霄与万年青分坐大殿之中苦思对策,沉默良久,葛霄叹息一声,对万年青道:“这件事却是为兄错了,当日是我受了那胖禅师的蛊惑,听不进师弟的良言,才使得万兽宗有了今日之祸。

    如今乙阙门大势已成,福地内的那些软骨头尽皆倒戈依附,便连灵符洞天也都献上了降表,而万兽宗陷入这般四面受敌的窘境,皆因我的一念之差!”言语间葛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万年青见师兄语带歉疚之意,于是出言安慰道:“师兄,事已至此还说这些作甚?我已在昨日命常荣带着一干资质上佳的弟子于密道遁走,如此也算是为我万兽宗留下一些种子。

    至于我与师兄嘛,哼哼!这些年经过的风浪还少吗?不过死战而已,咱师兄弟又怕过谁来!”

    见万年青说的豪气,葛霄身上的气势也不由跟着一涨,到底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无论何时都不容小视。

    再说剑煌山这边,自温易安进阶元婴境之后,剑煌山上的喊战之声便再不可抑制,闻战则喜本就是剑修一脉的特质,只是两位太上长老这些时日一直在后山洗剑池处铸造灵剑,是以众人也只能强压战心。

    悬剑峰正殿之中,温易安高坐云台,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之色,数十位结丹长老分坐两侧,不时交头接耳,身上都是战意滔滔。

    温易安看着下手处众人的神情,眼中尽是满意之色,轻咳一声止住了诸人的躁动,语带激动的道:“各位长老稍安勿躁,一直随伺在两位太上长老身侧的知著师弟方才与我传讯,言说武尊亲铸的灵剑将在明日功成,要我等前去观礼!”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立时响起一阵轰然嘈杂之声,声音大的直欲震破房顶!却是诸位结丹长老大喜过望之下失了礼数。

    温易安却对此却不以为意,也不去呵斥,便连他自己此时也是一脸的向往,恨不得明日赶快到来呢。

    心中想的则是:“闲云子师叔亲自铸造的灵剑呐!出炉之时该是何等的惊艳——?”

    不知不觉间,自纪烟岚而下的乙阙门诸剑修已经对陈景云产生了盲目的信任,都执拗的认为只要自家武尊大人出手,世间再无难事!

    修剑之人自然对于灵剑最为钟爱,是以修仙界中常有痴心的剑修以灵剑为妻为友的传说,而乙阙门的一干剑修对种说法嗤之以鼻。

    灵剑是什么?那是命!

    列位看官看到这里恐怕要说了,没听说咱们陈观主有炼器的本事呀?怎么这里就突然能为纪烟岚铸剑了呢?

    此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自从陈景云出关之后,师徒二人闲来无事便各自操练一众剑修,只是袁华出手可没有陈景云那般能将力道控制到毫厘入微的境界,于是一日兴起时,竟不慎打坏了一个女筑基弟子的飞剑。

    而那女修因为本命飞剑受损,自己也跟着受了重伤,不过她却丝毫不理自己的伤势,只是自顾自的抱着断去的灵剑饮泣。

    这一下却把袁华给弄得不知所措,忙在储物袋中挑出一把上好的飞剑赔给人家,可是那女修却坚辞不受,只是一味的恳请袁师叔帮她将原本的飞剑修复。

    袁华打小就被自家季小五的眼泪给淹怕了,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残剑去到后山洗剑池处的炼器房。

    炼器房的管事刘长老也是袁华的熟人,被袁华扯着袖子不松开,请他务必将残剑修复。

    可惜即便那位刘长老想尽办法,但也无法将一柄已经伤了根本的灵剑给彻底复原,一番捣鼓之下,那柄残剑更是没法儿看了。

    眼见着刘长老面露歉然之色,袁华只能带着残剑打道回府,将此事说与无所不能的师父听……

    虽然这件事情对于陈景云而言实在是比芝麻粒还小,但是弟子有了难处,当师父的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便陪着袁华一同想办法。

    只是闲云观一脉向来不善灵宝兵刃,对于炼器一道更是毫无建树,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却对着那柄扭曲的残剑没有丝毫办法。

    “师父啊,若是白芷在这里就好了,以她随随便便就能御物化形的手段,估计可以轻易的将灵宝复原。”

    听了袁华的嘟囔,陈景云不由一拍大腿,当日在地下空间中时,他在神念中清晰的见到了血水、石茧在白芷手中随心化物的细节。

    “人家是天生灵体,可以做到轻松御物,咱跟人家是没法比的,可自己的《天心诀》也不是吃素的呀,御使五行之属还是能做到的!”

    心念一动,陈景云便以神念扫过眼前的残剑,在理清了内中的脉络、了解了其中的属性之后,陈景云一指点出,将残剑凌空摄起,之后该添的添、该补的补,片刻功夫,一柄好剑便以成型!

    袁华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眼前这柄灵剑除了尺寸小了三分之外,无论形状还是属性皆与之前的一般无二,那样子竟好似重生了一般。

    再以心念一查,发现此剑却是比未损之前少了一些杂质,多了几分精粹!

    知道这是自家《天心诀》的妙用,袁华不由对师父更加的崇拜,心道:“师父就是师父!”

    陈景云对自己的弟子哪会藏私?见袁华眼睛放光的盯着自己,便将《天心诀》的另一个妙用说与他听,嘱他好生参悟、挖掘。

    第二日,当袁华自储物袋中取出灵剑还于那名女修,并告诉她此剑乃武尊亲自以大神通锻造还原时,场中的一干剑修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陈景云师徒不懂灵剑,只是觉得此剑要比以前好上一些,可是在场的诸人哪个不是识剑、养剑的行家?

    ——匣中颤抖、斗牛生光、众剑遥以为祝,这分明是一柄已然通灵的好剑!

    女修一把夺过灵剑,稍以灵力探查,便觉得手中的灵剑好似成了自己的手足,一切念想皆是如臂使指,且灵剑似是有感,还能与她的心脉相互呼应,这一下,却无异于直接省了她十年的炼化之功!

第八十七节 剑出鬼神惊

    却说那名乙阙门筑基期女修乍得灵剑,摆弄两下之后竟然喜极而泣,实在是手中之剑与她太过贴合,虽然小了一圈,但却必然是原来的那柄无疑!

    “弟子青萍,谢过袁师叔厚赐!师叔今后但有所命,弟子无有不从!”那名女修激动的面颊绯红,说完这话又躬身一礼,之后便跑了,而一干筑基剑修见状,无不心下恍然。

    也是,炼剑之法从来没有捷径,寻坯、养元、定性、凝形,之后还要经过日夜打磨、消去材料本性,再以精血培植、融入心神。

    一柄灵剑旦要入心随念,这些关节绝不可少,也从来没有什么捷径,这也是修剑者为何视剑如命的原因所在,实在是付出了太多,想要割舍也难!

    因此在一干筑基期剑修眼中,袁师叔对青萍是用了心的,否则必定不会因为这番琐事而请动武尊大人出手。

    炼剑虽难,但是在自家武尊大人那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原来陈景云的无所不能早就成了剑煌山一脉修士的共识。

    袁华见了女修的那副模样,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未深究,只是在与诸修动手之时已经加了小心,不再损毁众人的兵刃,又过了几日,此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之后时光匆忙,在温易安渡劫凝婴、最终功成的那一日,乙阙门修士免不了要以剑礼祝之,纪烟岚作为温易安的师姑,自然想要为师侄造势。

    可是当她掐动剑诀想要催动灵剑时,才忽地想起自己的烟波秋水剑已然毁于劫雷,于是不由黯然神伤。

    作为酒友的陈景云不明就里,便在当晚的宴席上问询纪烟岚难过的缘由且表达了关心安慰之意,而在得知纪烟岚伤心的原因之后,陈景云不由哈哈大笑,大包大揽的扬言要为纪烟岚再造一柄比原来好上十倍的烟波秋水剑!

    纪烟岚当时只以为陈景云是酒后狂言,不过心中却也十分的喜欢,但是当第二日陈景云拉着她前往洗剑池时,纪烟岚才知自己这闲云师弟竟然是认真的。

    陈景云在初入乙阙门时便与纪烟岚切磋过了,因此对于烟波秋水剑的属性还算记的清楚,再经过纪烟岚的一番详说之后,便已成竹在胸。

    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番算计,又想到纪烟岚对自己师徒着实不薄,陈景云便动了造出一把好剑的心思,也要借此机会加深自己对《天心诀》的领悟。

    只是能让元婴修士全力施展的灵剑又岂是寻常货色可比?锻造剑胚虽易,若要彻底清除其中的杂质却难,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些杂质便与蚁穴无异……

    看着陈景云手中那把剑意翻涌的灵剑,纪烟岚的眼睛又自放出光来,在她的神念之中,这柄灵剑非但外形与自己原来的烟波秋水剑别无二致,剑中的脉络更是比从前精细了不知多少,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一柄绝世灵剑!

    可是再看陈景云依旧眉头紧锁的样子,便知此剑依旧不能令他满意,不敢出言打扰,与袁华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色。

    纪烟岚心下免不了又是一阵惋惜,心说:“看来这柄灵剑也保不住了。”

    果然,陈景云思忖片刻,抖手又将灵剑投入到了火眼之中,灵力一催,地火霎时狂躁,片刻便将灵剑化为金水,在暗黑色的地火映照下,陈景云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全心全意、忘身忘形,陈景云此时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眼前的剑胚之中,专情专性之下,却是已经进入到了他当年在伏牛山中悟道时的心境,一切外物皆不能扰。

    虽然心下惋惜,但是纪烟岚眼中的钦佩之色却是越聚越浓,到最后似是整颗心都被暖意填满,眼前男子犹如刀削斧刻一般的卓然背影,便在此时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识海之中,任凭岁月冲刷也绝不会有一丝淡去。

    随着一汪金水重又结成剑胚,陈景云望着地火独自思量,虽然经过了多番努力,但是地火中的剑胚依旧没有达到他心中所想的纯粹地步,这让已经钻入了牛角尖的观主大人心中不喜。

    也是本性使然,陈景云心底的执拗在此时显露无疑,而若非有此心性,他恐怕也难有今日的成就,因此这一切又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倏忽间,又过了三日。

    “五行灵气已经没了效用......上丹田的灵力竟也再不能继续剔除杂质,除非......”枯坐洗剑池旁喃喃自语的陈景云忽地心中一动,若要使剑胚变得无暇,自然需要最为纯粹的灵力,若要论起精纯,那自然便要数纪烟岚渡劫时的太一之气了!

    他这几日只是一味的运转自己最为熟悉的五行灵力与泥丸宫中的灵力,却是把新得的太一之气给忘了。

    想到此处,陈景云神念一动,腰间储物袋中忽地跳出一方印玺,他虽然得了一丝太一之气,但是这丝太一之气却是高傲的紧,每日里只盘踞在泥丸宫的最深处,对陈景云的御使带搭不理,只有借着混元印才能将之驱使。

    旁边的袁华与纪烟岚见陈景云脸上终于露出喜色,皆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看来这回是成了!”

    眼见着那剑胚中的杂质在太一之气的洗炼下慢慢变少,陈景云终于收回的了沉浸其中的心神,见身后两人一脸的探究之色,于是笑道:

    “师姐莫急,此剑凝形最少还要一日夜的时间,知著,你可传讯宗内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命他们明日前来观礼,莫要错过感应剑中真意的好机会。”

    温易安等人怎么肯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武尊立时七日才铸成的灵剑该有何等的惊世风采!因此个个猴急着奔赴洗剑池,哪里会等到明天?

    第二日午时,就在天地间阳气最盛的那一刻,一直安坐在火池边上的陈景云猛地起身,招手收回了罩在剑胚上的混元印,而后断喝一声:“还不凝形更待何时!”

    随着陈景云的一声断喝,悬浮在火池上剑胚猛然一颤,而后表皮层层剥落,随后就有一柄袖珍小剑破壳而出!

    此剑一出,天地为之变色!冥冥之中似有仙音长响,风云起处又如神鬼呜咽......

    随着一股浩瀚如星河的纯粹剑意将整个剑煌山笼罩,场中除了温易安能够勉强安抚自己的灵剑之外,其余一干剑修的本命飞剑竟然尽皆躁动了起来,一阵阵的剑鸣嗡响,直如朝拜君王。

    前来观礼的一众剑修此时可顾不得自己飞剑的异样,全都沉浸在了这股纯粹剑意之中,而其中的好处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纪烟岚自灵剑出世之后,便惊讶的一把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以她元婴中期的神识修为,如何看不出此剑的好坏?

    秋水切玉、烟波横江,仙佛藏头、剑照寒霜!剑中真意尽在于此!

第八十八节 等闲劈山断岳

    纪烟岚将手一招,小巧的飞剑便如乳燕一般投入了她的手,其上的凛冽剑意瞬间收敛,竟然自行藏拙,而这一下,却使得正在感悟剑意的诸修士皆感怅然若失。

    轻抚着犹如一汪清水的剑身,再将神识烙印刻在其,纪烟岚立时觉得手之剑已与自己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这种契合之感便是之前被她温养了数十年的烟波秋水剑也是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

    灵剑即成,纪烟岚自然要试上一试,眉眼弯弯的对陈景云扬了扬手剑,意思自然是问陈景云肯否与她切磋几招。

    陈景云见状却是脖子一缩、连忙摆手。

    作为铸剑之人,他如何不知道纪烟岚手灵剑的不俗?此剑虽然看着小巧精致、像饰物多过像杀器,但那只是表象罢了。

    若是有人被其外表所惑,怕是会有无凄惨的下场,便是陈景云亲自对上,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也会伤到武道之体。

    见陈景云不肯与自己切磋,且还装出那副畏惧的样子,纪烟岚不由“噗嗤!”一笑,眉宇间透出一抹娇憨之色。

    虽然没了对手,但是纪烟岚却依旧手痒的紧,于是神念狂扫之下,片刻锁定了数十里外的一座雄山,随后剑诀一掐,口娇喝一声:“去!”

    喝声方出,便见游走在纪烟岚身前的一汪玲珑剑影倏忽闪动了两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见此情形,除了陈景云与温易安之外,在场的诸修皆是不明就里,而新进的元婴修士温易安却已是一脸的惊愕之色,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神念所见。

    “快看那边!”有个目力好的修士眼瞅着远处的一座高山就如被利刃劈的豆腐一般,居然无声无息的从山顶一直裂到山根,不由惊呼出声。

    众修闻声看去,也都一个个呆在当场直揉眼睛,都知道自家太上长老方才已经出手了,那灵剑倏忽闪动了两下,该是已经击了目标,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座雄山竟然被瞬间劈成了两半!

    “没见太上长老在灵剑灌入多少灵力呀,难不成这劈山断岳的恐怖一击凭的竟是飞剑自身之力不成?嘶——!”想清楚此节,场尽是吸气之声。

    纪烟岚此时面色坨红、脚步踉跄,直如喝醉了酒一般,珍而重之的将玲珑小剑抱入怀,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景云看,眼神有歉疚、有感激、有钦佩、有敬畏,更有深深的痴迷藏在其。

    见纪烟岚有异,众人正要出口相询,纪烟岚却忽地整理衣冠,随后对着陈景云执剑一拜,那架势却是庄重的吓人。

    看着纪烟岚古怪的举止,陈景云忙开口问道:“师姐这是何意?”边说边闪步上前相扶,而纪烟岚却止住了陈景云欲要相扶的手,固执的将腰弯下。

    拗不过纪烟岚,陈景云只得受了她的大礼,他此时与温易安等人一样,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纪烟岚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虽然执剑的手依旧有些抖动,但是纪烟岚已经勉强收摄了心神,随后只见她将剑高高举起,语带颤抖的高声道:“此剑威能远超任何灵宝!我乙阙门今日终于有了玄阶神兵!”

    此言一出,便听“噗通!”几声响,却是有几个年长的结丹长老立足不稳,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之后也不爬起,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结丹高人的身份,开始伏地大哭起来。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有人手舞足蹈、有人癫狂大叫,就连温易安也是圆睁双目、须皆张,如同拉磨的驴子一般开始在原地打转,还没有彻底内敛的元婴气机立时将洗剑池处搅的风云变色!

    看着眼前的群魔乱舞,陈景云师徒不由退的老远,对视一眼,心皆感好笑,暗想:“难怪外人会把乙阙门的修士称为剑疯子,不过一柄灵剑而已,就能让他们激动至此吗?”

    他们师徒却是不知,这乙阙门自祖师弄剑老人执剑开宗以来,历时四千载,虽然英杰辈出、名剑风流,但是除了弄剑老人当年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块大日金精,打磨三年才炼出一柄玄阶神兵斩天剑之外,后人之竟无一人再有机缘。

    而这其最大的原因就是铸造玄阶灵宝的材料太过稀少,一旦现世,便会引来各大宗门的抢夺,说是引来一阵腥风血雨也不为过。

    乙阙门虽然在苍山福地能算得上顶级宗门,但是与福地外的宗门相还是不够看的,而那柄斩天剑虽然历尽劫波、威能不再,但是依然能为纪烟岚斩去一道劫雷,玄兵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今日陈景云心血来潮之下,竟然凭着天心秘法和太一之气,仅以铸造灵宝的材料就锻出了玄阶神兵,虽然只是一柄低阶玄剑,那也足以把纪烟岚喜的心肝乱颤、失了方寸了,温易安等人有这般癫狂的举止也就不足为了。

    兀自激动了许久,纪烟岚猛一回神,才现陈景云这正主早已带着徒弟躲在远处,见师徒二人一边饮酒一边指着这边说笑,不用神念探查,纪烟岚也知道两人一定没说什么好话,当下不由一阵羞恼,便也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

    温易安此时也强自压下了心的激动,稍一思量,心却是一颤,忙清啸一声,唤回了一众结丹修士的心神,又面色凝重的与众人低语几句。

    当日,自温易安以下的所有在场之人皆以剑心起誓,誓不把今日之事透漏出去分毫,对外只说闲云武尊在外游历时偶得癸水精英,近日终于凭借此物锻出了下阶玄剑。

    弈剑峰洞府,陈景云缓缓收功,自那日为纪烟岚炼制飞剑之后,他便以耗损过大为由回到洞继续参悟《天心诀》秘法,几日下来倒是颇有收获。

    而纪烟岚自得了玄阶灵剑之后,早已杀心大盛,心心念念的便是寻万兽山的元婴修士祭剑,此时只待陈景云出关。

    “师父啊,易安师兄又来问安了,这次送来的是一种灵猴酿的果酒。”袁华嬉笑着捧着一个酒葫芦走了进来。

    陈景云闻言不由莞尔,要说现在最盼自己早日出关的就要属温易安了,温宗主早就备好了铸剑的材料,只等武尊大人施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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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节 出山寻仇 一

    温易安看着手中的墨色玄剑,眼中的喜色都快凝成实质了。

    陈景云这回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再次铸成一柄玄阶神兵,虽然受材质所限,他此次给温易安铸造的依旧只是初阶玄宝,但这却在乙阙门高层之中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此剑一出,便代表着陈景云当日为纪烟岚铸成玄剑并非偶然,而是已经彻底掌握了铸造玄阶神兵之法!这一下,一众结丹期剑修怎能不欢喜无限?这是真正的有了盼头啊!

    也是,若说修行艰难,那么剑修之路则又要比普通修士难行许多,乙阙门诸结丹境修士哪个不是历尽艰辛、生死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是自从武尊他老人家加入宗门之后,众人的修行之路竟然变成了一片坦途,原本九死一生的天劫成了笑话、原本想都不敢想的玄阶灵剑居然也变得触手可及了!

    陈景云当日被一众修士恭维的舒服,最终在一阵马屁声中许下承诺,今后乙阙门中但凡再出元婴修士,那么他不但会护佑其安渡天劫,便连玄阶神兵也会为之量身定做。

    吃了这颗强力的定心丸,一众结丹境修士尽皆在心里发起了狠,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即便是那些北荒大宗恐怕也是没有,毕竟符合自身修为属性的玄阶材料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若是如此条件之下自己还不能有所成就,那么便是被武尊大人拖出去喂狗也是活该!”这却是一众修士的心中所想。

    ......

    初九日,悬剑峰顶剑光凛冽、直冲霄汉,搅碎了头顶的乌云。

    三百剑煌山修士聚在一处,静静的等着两位太上长老和宗主的到来。

    一众剑修此时个个挺立身形、气势尽露,眼中则是一片狂热之色,却把散乱在后的其余各宗修士看得心惊不已,身形全都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阮青竹带着赤炎宗的一干修士立在另一边,这位纪烟岚的老对手在见识了乙阙门众修士的昂然战意之后,虽然面上风轻云淡,但是心中却在大呼侥幸,两宗弟子这一对边,早已高下立判。

    而当日赤炎宗能够得以保存,还要多亏了胖禅师的通风报信,想到尸骨无存的胖禅师,阮青竹不由神情一黯。

    “不想这闲云子回归宗门不过两年时间,乙阙门竟已生出这么多的变化!”……

    被封住了元婴的段星河此时正一脸苍白、外加汗透脊背,实在是纪烟岚与温易安身上不住翻涌的澎湃杀意太过骇人,他虽心中无惧,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想来一会儿就会被用来祭剑,这位隐尊者不由心中惨然,打定了主意,绝不开口求饶。

    在一旁安坐喝茶的陈景云却是一脸的淡然,想到段星河对胖禅师能够尽到朋友之义,又见他面对生死时还算是个人物,不由觉得一剑将之杀了有些可惜,于是开口道:“纪师姐、易安,且先容我与他说上几句。”

    纪烟岚闻言,身上的凛然杀机顿时收敛的无影无踪,笑道:“师弟可是有什么想法?”

    正要上前拎起段星河的温易安也把手缩了回来,之后一脸恭敬的退到一旁。

    陈景云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来在段星河身前,和声道:“段星河,想必你已经猜到,今日便是我乙阙门出山寻仇之日。”

    段星河闻言苦笑道:“只看纪剑尊与温道友身上的杀机,段某便知今日乃是自己的死期,不过既然做了乙阙门的生死仇敌,那便也没什么怨言。

    只是还望武尊看在同为元婴修士的份上,在段某身陨之前赐下一盏您腰间葫芦里的灵酒,也让我死的舒心一些。”

    “哈哈!不想你已死到临头竟还惦记着我这灵酒,倒还真是个酒鬼,也罢,我便满足你的心愿。”

    陈景云哈哈一笑,果然摄出一只粗大的酒盏,倒满幽蓝的酒浆递给了段星河。

    “多谢武尊厚赐,段某感激不禁!”段星河欢喜着接过酒盏,眼中的贪恋之色绝不是作伪,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陈景云胡乱调配出来的灵酒。

    “咕咚、咕咚!”

    段星河几口饮尽灵酒,眼中则是泛起意犹未尽之色,不过却不敢再次开口讨要,黯然一叹之后便踉跄着起身,口中吟道:

    “本在山野抱琴眠,为还恩义出林泉。杯酒看透生死事,独卧枯冢亦坦然!”一边吟唱一边行至温易安身前,想要随他出去赴死。

    陈景云见段星河的唱词中不乏洒然、解脱之意,沉吟了一下,便对纪烟岚道:“师姐,我观此人倒算不得奸佞小人,不知师弟可否在你这里讨个人情,便留他一命可好?”

    听闻此言,段星河的身形猛然一顿,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实在想不出这位闲云武尊因何会为自己说情。

    纪烟岚见陈景云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尽是商量之意,知他一定会尊重自己的意见,于是浅笑一声道:“这人本就是你擒回来的,自然一切全凭你的意思。”

    陈景云见纪烟岚答应的爽快,心中不由对她又高看了几分,需知这隐尊者可是潜入剑煌山中想要坏了纪烟岚性命的生死仇敌,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她便轻轻的放下了。

    “易安,你的意思呢?”陈景云又对温易安问道,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温宗主留些颜面的。

    “呃——,一切全凭二位师叔做主,师侄并无意见。”温易安见问,连忙躬身回道。

    见纪烟岚和温易安都没有异议,陈景云便弹指解了对段星河的元婴封禁,之后一脸玩味的盯着周身气机不断提升的段星河看。

    这隐尊者方才酒也喝了、诗也吟了,已然做好了身陨的准备,此时一听自己好像又不用死了,心中立时百味杂陈,又见自己元婴上的封禁之力已解,而这位武尊又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心思一转,不由长叹一声,躬身拜了下去。

    ......

    悬剑峰上的众修士此时已经等了半天,乙阙门的一众剑修依旧气势如虹,其余宗门的修士却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只有阮青竹在神念中感应到了一股隐晦元婴气息。

    便在此时,乙阙门后山的一处剑峰上忽地升起四道磅礴的气机,随后就是磅铺天盖地的威压传来,便是结丹境的修士也都感到一阵的心悸。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道人赋》,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十节 出山寻仇 二

    这股如渊似狱的沉重威压一出,就连老牌元婴修士阮青竹也被其中的两道气机给惊的不轻,不得已,只得释出自身的气势极力抵御,那些结丹境以下的修士被骇的两股颤颤、跌坐于地的,也是有的。

    而剑修与其它宗门修士的区别也在此刻显现了出来,一直静立在最前方的乙阙门剑修的队伍中,在威压临身时却猛地爆出了冲天的剑意,三百道凌厉的气机瞬间拧成一股,即便对抗起元婴境大修士的神念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这一幕,却是把隐在后面的阮青竹给看得瞠目结舌,再拿眼扫过自己身后犹如鹌鹑一般缩头缩脑的门人弟子,一阵沮丧之感便忽地涌上了这位毒娘子的心头,直欲将她的心神吞没。

    好在悬剑山上这种直达心底的压迫之感只是稍放即逝,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修士要当中出丑,众人虽然在心中暗骂乙阙门的元婴老祖不当人子,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显得恭敬。

    当四道身影凭空出现在悬剑峰上时,众修士心中皆不由泛起一阵激动,乙阙门的复仇之战终于要开始了,而在场的各宗无疑已经站在了胜利的一方,没人觉得己方会输了这一战。

    两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早非人力可以扭转,即便万兽山上仍有四位元婴修士和一只守山玄兽又能如何?此战之后,苍山福地必将重新划分势力,能在其中分割多少肥肉,就要看各家出力多少了!

    这番情形即便往上数个几千年,恐怕也不曾有过,各宗原本料想这一切的源头皆在那闲云武尊一人,如今看来,乙阙门还是隐藏了实力,因为站在纪烟岚几人身后的那位蒙面修士竟然也是一位元婴修者。

    “藏得真够深的呀!想来那位必是乙阙门隐在暗处的力量了,如今大局已定,却是可以现世了!”众人皆做此想。

    ......

    看着结成了阵势,直如鹤立鸡群一般的三百剑煌山弟子,纪烟岚心与温易安心中同时升起自豪之感,便是咱们陈观主也不由觉得欣慰,他在这些修士身上也是倾注了心血的。

    温易安心中的快意已经再难抑制,方才在陈景云的神念引导下,他已经将一缕神识烙印留在了段星河的识海之中,如今这位隐尊者的生死尽在温易安的一念之间。

    也不虞段星河反复,温易安的那缕神念虽然不及段星河的精纯,但是却被陈景云以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灵力给护得严严实实,以段星河的神识修为怕还无法攻破。

    百年呐!一位精于刺杀之道的元婴修者会供乙阙门驱使百年!这在以往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如今却是摆在了眼前了。

    清了清嗓子,温易安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扫视全场之后,沉声道:“我乙阙门人向秉剑之刚正,轻生重义、不惧杀伐,此乃剑修之道!然万兽宗、慈航禅院行事阴狠毒辣远甚宵小,前日纠集从贼无故来犯,竟欲坏我门中长辈道行、进而灭了吾等宗门!此乃不死不休之仇也!”

    三百剑煌山修士听了宗主此言,早把这些日子一直压在心底的怒火给勾了起来,尽皆杀气腾腾的擎剑怒吼:“不死不休!”

    这一下,又把其余宗门的修士给惊得够呛,皆在心中暗道:“放眼整个苍山福地,若论杀心之重,当属剑煌山修士无疑!”

    抬手压下一众门人的声浪,温易安回身对着陈景云与纪烟岚躬身一拜,之后面露惭愧之色道:“弟子无能,因要坐镇宗门,还要稳固自身境界,是以非但不能伺候左右,竟还要劳烦两位长辈亲自出手。”

    纪烟岚与陈景云闻言不由畅然一笑,这是二人早就商定好的,乙阙门好不容易出了个初入元婴境的修士,自然是要护持好的,因此早在温易安请战之时就给严词拒绝了。

    “易安师兄放心,纪师伯和我师父这里自有小弟照顾,你若真是觉得心中不安,那便多给我一些猴儿酒,如此我也好孝敬的更用心些,把你的那份也给带上!”这却是随在一旁的袁华见温易安心有郁结,是以出言化解。

    此言方出,场中乙阙门众修尽皆大笑,温易安也跟着哼笑出声,故作肉疼的自腰间结下了酒葫芦,扔给袁华,之后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怕是早就惦记上师兄我的好酒了!”

    场中诸人之中,若论谁最长气,那自然非袁华袁知著莫属,在这般庄重的场合,也只有他敢出言调侃宗主,连带着打趣自家师父和纪烟岚,两位元婴境修士会需要他照顾什么?

    抬手接过酒葫芦,袁华脸上立时全是笑意,正要将葫芦系在腰上,却不意脖领子被人一把揪住,手中的灵酒也不见了踪影,之后便听陈景云道:“你们两个全都不是好东西,这么好的灵酒不先孝敬长辈,竟还敢私相授受,当我不存在吗?”

    袁华与温易安闻言只得相视苦笑,纪烟岚却早在一旁乐的花枝乱颤,将玉指点了袁华的额头一下,意思是——这就是你作怪的下场。

    经过袁华的插科打诨,悬剑峰上也就再没有了之前那般压抑的气氛,纪烟岚再次环视场中,之后对阮青竹道:

    “阮师姐,我与师弟此次将会率领门中修士直捣万兽山,便劳烦你带着诸宗修士扫荡慈航禅院和天邙山原有的势力,咱们兵分两路,一举荡平宵小,还苍山福地一个太平如何?”

    阮青竹文言不由一愣,讷讷了几声,最终慨然一叹,拱手道:“纪师妹,老婆子我这回却是真的服气了!你放心,待我扫平两宗残余势力之后便即刻带人赶往万兽宗助战!”

    之后不再停留,呼啸一声,便带着乌央央的一众修士飞天而起,径往慈航禅院的宗门方向而去。

    行在半空,阮青竹却犹自感慨,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乙阙门充为前驱、打手的准备,不光是她,其余各个宗门也都是这般的想法。

    毕竟此时慈航禅院与天邙山的高手尽数据守万兽宗,三宗已然有了合为一家之势,可说是实力强横、远超从前。

    因此乙阙门若要强攻万寿山,不付出一些代价却是不能的,而软青竹她们这些新近归附的势力却不正是消耗万兽宗实力的最佳棋子?

    哪成想纪烟岚竟然将丝毫没有风险与难度的扫荡之事交给了她与另外这些宗门,却把最难啃的硬茬子留给了乙阙门自己。

    如此心胸气度,实在让阮青竹感到汗颜,原本心中那抹不平气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佩服。

    见阮青竹带着一众外宗修士走的无影无踪,陈景云忽地踏步而起,对着三百剑煌山修士朗声道:“此战你等需得管好嘴巴、多用眼睛,不到你们出手时都给我老实待着,谁敢强自出头,哼哼!”

    见一众修士皆是一脸的迷惑,陈景云也懒得解释,回头对纪烟岚和段星河道:“师姐、隐尊者,时辰不早,咱们这便出发如何?”

    纪烟岚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身形一动便已御剑而起,段星河叹息一声也御着灵光跃上半空。

    “乙阙门弟子听令!随我到万兽山屠尽宵小!”

    随着纪烟岚的一声清喝,三百道剑光倏然划破长空,一股凛冽的杀机横贯天地。

第九十一节 天南事

    苍山福地之中战云密布,天南国却是一片的安静祥和,王庭之内,老皇帝姬安自从服了一枚旷世灵丹之后,便觉身轻体健,一试之下,竟然能够一跳丈来高,穿房越殿直如平地!

    这一下,却把向喜寻仙问道的姬安喜的无以复加,生死之间有大恐惧,皇帝也不能例外。

    于是一纸诏令颁下,命太子姬桓监理国政,一位帝王竟随着辞了护国法师之职的石鹤真人上了坐忘峰,等闲再不见人,一心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

    于是姬桓虽然名为太子,但是实际上已经与皇帝无异,在他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朝中风气为之一肃,一些奸佞小人在风信门无孔不入的监察之下无所遁形,一时间,上京城中血流成河。

    可是即便京师之中杀的人头滚滚,但是江湖中却依旧未起丝毫波澜,各门各派、各大武林世家尽皆安守本分,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引来王庭的误会。

    这其中的缘故自然是不言而明,姬桓的闲云观外门大弟子的身份往那里一摆,天下武人谁不亲近、畏惧?敢有造次的,早被围而灭之了。

    姬桓当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师父彭大先生奉为护国国师,几个师弟师妹都另有官职加身,那些护着他万里返京的武人也是各有好处。

    日子一久,王庭与武林已然有了混为一家的趋势。

    彭仇在得了国师一职之后只是一笑置之,他现在哪有心思理会那些琐事?

    自从暮如雪为他诞下一双龙凤胎后,彭长老便每日里喜的见牙不见眼,将外门中事全数交给何弃我打理,他则便带着老婆孩子住到了后山,等闲不见外人。

    一双小人儿的降生,也把后山的一众亲传弟子给高兴坏了,闲云门徒为此足足庆贺了三日,聂婉娘更是将两个孩子收于自己门下,至此,闲云观便有了四代亲传弟子了。

    消息一处,天南武林为之沸腾,作为闲云观对外的话事人,彭仇彭大宗师在江湖中的声望可是一点也不弱于陈景云与聂婉娘几人的。

    一时间,天下武人闻风而至,谁肯错过这等交好闲云观的良机?

    便连监国的储君姬桓在得了风信门的传讯后,也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在太子宫中大醉了一场,为自己的师父遥遥庆祝。

    作为彭仇的老友,已经身为北地四州总管的孟黄粱自然要携着厚礼前往伏牛山相贺。

    一路行来,孟总管意气风发的厉害,身为彭仇的友人,他这孟字大旗一出,天下豪雄无不礼让三分。

    越往北行,所遇的武林势力便越多,苍耳县城中的客栈早已爆满,不得已,许多武人只得露宿荒野,即便如此,众人却个个低眉顺目,不敢有丝毫怨言。

    驿站之中,孟黄粱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犹在酣睡的胖儿子,他的发妻翟氏则是满脸的期许与不舍。

    “相公,你说我们这回能否如愿的让同儿拜在闲云观门下?”

    孟黄粱闻言哈哈一笑,拍着翟氏的手道:“夫人放心,我与彭先生这些年的交情可不是假的,咱们又不求同儿能够成为闲云观的亲传弟子,在外门挂一个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翟氏听了丈夫的话,不由眉开眼笑,若非沾了闲云观的光,孟家如何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若是小儿子孟不同此次再拜入闲云观外门,那可就与未来的皇帝有了同门之谊,一旦有了这个名分,自己儿子将来的成就还会小吗?

    何弃我此时忙的是脚打后脑勺,要不是无果与田帧几人已能独当一面,他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虽然身体极为疲惫,但是何弃我却在心中十分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也对自己的未来更加的期许。

    自从姬桓彻底的掌控了朝堂之后,外门长老王要离便独自回了伏牛山下的小楼,之后又交卸了她在风信门中的一应事务,从此闭门谢客、专心修行,对观中事情再不理睬。

    而与何弃我同为外门执事的叶南筱,因为总领着监察院的一应事物,几次回山也都是匆匆忙忙,对外门中事更是从不参与。

    因此此时闲云观外门全靠何弃我从中操持,这个盗墓出身的小子也算是大权在手了。

    后山鸣潭边上,聂婉娘正在没好气的训斥着季灵和白芷,季灵臊眉耷眼的摆弄着衣角不敢吱声,白芷则是有样学样,作出一副乖巧状。

    自从白芷与季灵成了好友之后,闲云观后山算是遭了秧了,这两个没心肝的聚在一起,直把后山搅得是鸡犬不宁,便连灵聪兽见了她俩都会绕道走。

    而这白芷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了一身护短的脾气,除了聂婉娘之外,谁敢训斥她的好友,白芷便揍谁,可怜聂凤鸣和程石竟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各自郁闷。

    今次却是这两个丫头偷偷的去揪彭仇胖儿子的雀雀,把个闲云观四代大弟子给揪的哇哇大哭,这才引来了聂婉娘的训斥。

    挨完了师姐的训斥,季灵便坐在鸣潭边上拄着下巴发呆,她对师父与四师兄着实想念的紧,嘟嘟囔囔的开始埋怨师父不肯带自己出去。

    便在此时,陪在她一旁的白芷忽地面露喜色,一把拉过季灵的手道:“小灵儿,我有一个妹妹要出世了,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看看?”

    季灵文言却是一脸的迷惑,心说:“连白芷你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妹妹?”

    不过转念一想便自恍然,一下子在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白芷,你是说另外一处石茧中也会诞出生灵,还是个女娃娃?”

    见白芷连连点头,季灵不由兴奋起来,拉着白芷便飞天而起,两人叽叽喳喳的便往南赶去。

    眼见着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聂婉娘不由心下一叹,这白芷虽说已经学会了与人沟通之法,但是对于自己来历她竟然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便遇到了陈景云和聂婉娘。

    方才听了白芷与师妹的对话,居然是又有一处石茧将要诞出生命,这一下却让聂婉娘心中多了一些担心。

第九十二节 灭宗之战 一

    陈景云此时正踏着虚空与御剑而行的纪烟岚并排遁行,因为要照顾身后的一众门人,因此速度不快。

    两人不时说笑几句,再加上袁华在一旁插科打诨的想要讨回灵酒,是以一行人倒像是师门长辈带着弟子们出游,多过了去往敌宗寻仇。

    就在此时,正在笑骂袁华不懂尊师重道的陈景云却忽地立足不动、继而眉头紧锁,俊脸之上一片寒霜。

    身旁的纪烟岚一见陈景云面色有异,当下也顿住了剑光,身后的一众修士见两位太上长老驻足不前,也都急忙止步。

    “不应该呀,以自己此时的修为,在整个苍山福地之中绝无敌手,按说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才对,可是自己心底怎地突然会有警兆传来呢?难道是——天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陈景云驻足云端暗自思量。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灵台已经能够触及一丝冥冥,再加上《天心诀》最能锻炼识海精神,因此陈景云对这一丝警兆却是笃信无疑。

    “师弟因何眉头紧锁?可是有事发生?”、“怎么了师父?”纪烟岚与袁华同时开口问询。

    陈景云不答纪烟岚的问话,一拍储物袋,便将混元印摄了出来,再将一道纯粹的太一之气打入其中,之后对袁华道:

    “知著,你执为师的混元印返回宗门,若是白芷有变,你便以此宝将其镇压,速去!”

    袁华一听这话,立时大急,他是最信师父的话的,师父既然如此说了,想必是家中有了变故。

    当下哪里还敢停留,大叫一声:“师父放心!”之后一把抄过混元印,脚下莲影爆闪,人已瞬间没了踪影!

    而他的这般遁速却又把乙阙门的一众结丹修士给惊得不轻,皆道:“若论起遁速迅疾,便是元婴初期的宗主怕也不过如此吧!袁师弟真不愧是武尊亲传!”

    神念感应着袁华气息消失的方向,纪烟岚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疑惑,暗道:“不知闲云师弟门中有了什么变故,白芷又是谁?还有这袁师侄莫非是慌不择路了,怎地会往南遁行?”

    随着弟子火烧屁股一般的离去,陈景云心中的警兆也跟着消失不见,观主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心头警兆不消,他必然要舍了这边的一切事情折返天南的。

    见纪烟岚一脸的疑惑,陈景云也不做多余的解释,只说方才灵台示警,可能宗门有事发生,此时警兆已消,应该无甚大事。

    纪烟岚与乙阙门众修闻言,皆长舒了一口气,纪烟岚更是在心中感叹:“不想他此时竟然已经到了能够感应冥冥、揣测天心的境界,这等手段怕是只有那传说中的元神境修士才能拥有吧?而我......”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纪烟岚多想,再向北行便是万兽宗的地界了,死敌在前怎不叫她杀意狂涌?于是当先架起剑光,一行人继续奔往万兽宗。

    万兽山上,自宗门感应大阵探查到数千里外的两股磅礴威压、和三百道凌厉的剑意后,葛宵、万年青以及不垢和尚、佘剑尊这四位元婴修士尽皆叹息一声,暗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数月以来,三宗修士各自准备,也都把一些有潜质的门人弟子送出了福地,其间竟然没有遭到乙阙门修士的追杀。

    这一下,却让三宗高层尽皆暗自感叹乙阙门的堂皇大气,与这样的宗门为敌,实在是——唉!

    既然躲不过去,那便只能迎战,吩咐下面的修士按照数月以来的演练各自结阵以待,葛宵几人便来到宗门的最高处,镇守护山大阵的阵眼。

    一时间,整个万兽山都动了起来,遁光浮空潜地、灵兽汇聚嘶吼,一道厚重的护山灵光将整个宗门罩的严严实实,一只头顶尖角,腹下生出两只短足的巨蟒竟然在光罩之中四处游弋,恍惚间露出只鳞片爪,却是声势惊人。

    见门人弟子面上皆有惨然之色,无垢和尚叹息一声,自腰间取出一件塔形佛宝,随后唱喏一声佛号,便将此宝抛入空中。

    宝塔一出,立时迎风就长,待到拔高数十丈后,伴着阵阵禅唱之声,一道金黄色的佛光猛地自塔中扩散开来,佛光过处,人心渐定,护山大阵得了佛光的加持也变得更加浑厚。

    北荒南陆的几家佛道大宗到底不愿意插手苍山福地之事,也是葛宵几人做的实在过了,即便将官司打到中州莲隐宗去,怕也只能换回“活该”二字。

    只有千佛宗念及慈航禅院同属佛家一脉,无垢和尚又向来慈悲济世,才使人送来了这件上品灵宝迦叶塔。

    而此宝虽为上品,却没有任何的攻敌之力,只是一件单纯的护身灵宝,执此宝者自有天龙八音护持,即便是寻常玄宝想要攻破也难,千佛宗将此宝赠与无垢,用意便是在不参与两方争斗的情形下,保住无垢一人。

    而此时无垢和尚却将迦叶塔的灵光散至整个万兽宗,无疑是动了不愿独善其身之意,当真是个值得敬佩的高僧。

    眼见着万兽宗遥遥在望,纪烟岚与一众剑修身上的杀机再也无法抑制,便连陈景云也因为心系天南之事,而有了想要速速了结眼前战事的心思。

    心思一起,陈景云身上的气机便也跟着变得凌厉起来,此时他与纪烟岚的神念之中已经传来葛宵的声音,不过两人却是一言不发,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凛冽的杀机!

    “师弟在此稍待,我自得了玄剑,一直未有倾力出手的机会,今次以万兽宗的护山大阵试剑却是再好不过!”纪烟岚面露狠厉之色的对陈景云道。

    “季师姐稍安勿躁,本尊自觉近日修行也有精进,今日正好可以称量称量,师姐合该将机会让给我才是!”

    陈景云嘴上说的轻松,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不待纪烟岚开口,他便已身化一道流光,直往百里外的万兽宗护山大阵撞去!

    纪烟岚见陈景云竟然耍无赖一般的抢先出手,气笑之余心中又是一暖,清喝一声:

    “众弟子听令,一会儿你等需得结阵掩杀,有敢擅自离队者,莫怪门规无情!且随我——杀!”之后便也身化一道璀璨剑光,径往万兽山斩去!

    感受着两位太上长老蔑视敌酋、一往无前的气势,三百剑煌山修士也猛地爆出一声大喊——“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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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赋介绍:
闲看云卷云舒处,蓬乡别叙离歌。仙关辗转道曲折。本心终未改,抵首任蹉跎。而今愿作浮生曲,叹得尘世南柯。醉拈一指笑灯蛾。只为夙愿尔,飞火又如何?道人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人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人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