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节 灭宗之战 二
葛宵几人见陈景云与纪烟岚不言不语的悍然出手,于是也开始将灵力惯入身前的阵眼之中,期待着护山灵光能够多抵御一会儿。
若是守山大阵能够消磨掉闲云子的几成灵力,以四人之力,再加上玄兽相助,己方也未必没有机会,至不济,拼着同归于尽也是赚了!
至于已经是元婴中期的纪烟岚,原本并不被葛宵与万年青看在眼里,认为她左右不过是个仗着运道好、有人帮衬,才得以侥幸进阶的小辈罢了。
可是当闲云武尊历时数月,亲自为纪烟岚铸造出了玄阶神兵的消息传回之后,葛宵几人便再不敢等闲视之了,剑疯子向能抽冷子越阶杀人,何况纪烟岚已然玄剑在手?
是以葛霄四人此时已经存了死志,因此对身化流光、转眼将至的陈景云倒也不再惧怕,一心等着拼命便是。
......
陈景云此时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将要轰出的一拳之上,这是他自从踏上修行的路途后,真正意义上的全力一击!
体内的太极气旋与泥丸宫全力运转,上中下三个丹田内的灵力尽皆沸腾,本来少了混元印之后不被操控的太一之气,也被陈景云运用神识强自调动起来。
当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之后,原本身化流光的陈景云忽地有了一种将要挣脱此方天地束缚的感觉,那种大自在、大逍遥之感让一向道心如铁的陈观主也不由心生想往。
可惜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任他极力追寻,也再不见踪影,只在他的灵台中留下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
明明好东西就在眼前,却又看不清、抓不住,怅然若失之下,陈景云不由心火一盛,竟然没来由的怨愤起来!
依着灵台中那丝隐约留存的痕迹,他的身形居然像是违背了天地间的规则一般,在这般速度之下竟还顿了一顿,之后整个人便消失无踪,葛霄等人的神念竟然再无法感应到陈景云的影子。
不待葛宵几人惊讶,陈景云的身形便又倏然出现,只是再出现时竟已跨过了数十里的距离,似是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一般!
一声大响!整个万兽山的阵基都跟着晃了几晃!操控着阵眼的葛宵与万年青还有佘剑尊竟然立足不稳,飞退了数十丈远后才勉强定力身形。
而那不垢和尚竟然一口淡金色的鲜血喷出,而后跌坐在地再不能起身。
却是那座耸立山颠释放着道道金色佛光的迦叶塔开始片片龟裂,气机感应之下,不垢和尚已然受伤不轻。
再看那原本厚重、璀璨的护山灵光,竟然在陈景云的一击之下变得淡如烟影,布在阵脚处的上万块高阶灵石被震碎了七八成之多。
若非万兽宗的护山玄兽此时正以头上的独角死死的抵住陈景云的拳头,万兽山上被加持了数月的护山大阵恐怕便会碎在陈景云这一拳之下了!
一阵令人耳膜打鼓、心底发酸的声响之后,陈景云这一拳终究还是气机用尽,被挡了下来。
那只万兽宗的守山玄兽则是仓皇的退回阵中,一双巨目之中尽是痛苦之色,它头上的独角在方才的短暂交锋中竟被生生磨去了半截。
守在阵脚处但依旧被震的东倒西歪的三宗修士,此时可不敢心疼什么灵石,急匆匆的再次布置高阶灵石,心中却在高呼道尊佛祖的名号,期待能得到一丝庇佑。
可惜漫天神佛并没有降下慈悲,就在护山灵光将要再次亮起时,一道凌厉的剑光已经划开青天、骤然斩落!
感受着剑光之中带来的凛冽杀意,万兽山上一众修士身上的寒毛都不由竖了起来。
葛宵与佘剑尊心中的悔意已经无以复加,若非受了胖禅师的蛊惑,何来今日的灭门之祸?
后悔归后悔,葛宵却知道此时的护山大阵绝经不住纪烟岚这蓄势一剑。
当下将手一指,十几只双眼赤红的灵兽便一跃而起、跳出了护山大阵,随后身体跟着急速膨胀,嘶吼着、悍不畏死的迎向纪烟岚这秋水横天的一剑!
“嘭、嘭、嘭!”一连串爆体的声响传来,天空中立时多了十几蓬血雾。
那些血雾中似乎带着极强的污秽、腐蚀之力,便连纪烟岚的剑光挨上也不由暗淡了几分,虽然如同烈焰灼冰一般瞬间将污血斩于无形,但是这一剑的威能也被消去了七成还多。
眼见着自己的剑光被下方的护山灵光给挡了下来,纪烟岚不由冷哼一声,喝道:“葛宵老儿,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呀!”
葛宵闻言,面上不禁一阵抽搐,他这灵兽血祭之法最能污染、侵蚀灵宝,本就是他专门准备用来对付纪烟岚的,不想对方的飞剑竟然纯粹至此,在这般阴毒的法门之下还能丝毫不损,当真不愧其玄剑之名。
“纪烟岚!你休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手段尽管跟你的姘头一同使出来!爷爷我接着便是!”不待葛宵接口,一旁的万年青已然开口喝骂。
纪烟岚听闻此言,直气得银牙紧咬,就要御驶飞剑再斩灵光,不意万年青的这句喝骂却彻底惹恼了犹自心中烦闷的陈景云。
原本观主大人在方才那畅快的一击之下,几经稍稍舒缓了心中郁结之气,此时听了万年青的喝骂,不由心火再燃,气急反笑道:“老匹夫!你在那里稍等道爷片刻!”
随后便见陈景云五指曲张,金、木、水、火、土五道精纯的灵力瞬间喷涌而出,在空中拧成了一股,化作一条斑斓的毒龙,旋转着就向眼前的护山灵光钻去!
这一下,却把万年青将要骂出的话给生生惊了回去,便是向以操纵五行之力著称北荒的五行宗修士,怕也没有这般可以轻易御使五种灵气的手段。
再看陈景云所御使的灵气,竟然并非在外界招来,而是出自自身,葛宵几人心中不由疑惑顿生,暗道:“难道这闲云子居然是五行俱全的杂灵根修士不成?”
纪烟岚看着陈景云御使的五行毒龙,心中也是一阵惊讶,当日她在渡劫之时,就曾受过乙木灵气的滋养,更是见识到陈景云以五行灵力强化护山灵光的玄奇手段,不过当时未及细想,事后也没做探究。
此时一见陈景云竟然能够做到五行合一、化形而出,心中不由对眼前这位谜一样的闲云师弟再添一分好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五行毒龙与眼前的护山灵光相撞的一刹那,那护山灵光中本就有些驳杂的五行灵力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竟然有了四散奔逃之势。
只片刻功夫,一个足可跑马的大洞就被钻了出来。
第九十四节 灭宗之战 三
眼瞅着自家的护山灵光被那闲云子御使的五行毒龙给钻了个大窟窿,万兽山上的修士在惊骇之余,不由势气再降,不少人都收起了储物袋,不再把珍贵的高阶灵石往阵脚处填。
葛宵几人见状,皆暗道一声不好,心说:“灵光既破,那么紧接着的必然是闲云子的惊天一击!”
又见门人弟子皆无斗志,葛宵不由长啸一声,也顾不得爱惜山上的灵兽了,口中急促的念了几句咒诀,之后将手再指,隐在山中的数百只各类灵兽便嘶吼着向灵光**扑去,欲要阻敌。
万年青此时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护山灵光方露破绽,他就已经被一股冰冷的神念给锁定了气机,有了这缕气机的联系,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陈景云心底的狠厉杀机。
在这股杀机的压迫之下,即便万年青已经有了决死之意,但是心脏依旧不由自主的跟着狂跳了几下,不敢怠慢,抬手就将一件兜子状的灵宝摄了出来。
看着这件自己向来不肯轻用的顶级灵宝,万年青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悲意,不过这抹悲意只是一闪即逝,恨恨的看了上方一眼,狠狠的将拳头擂在了自己的胸口。
随着万年青的一口心血喷出,那兜子状的灵宝在得了元婴修士的血气滋养后,竟然泛起了暗灰色的惨白光芒,之后化作一张巨网,布在了众多向上扑击的灵兽身下。
这万老鬼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待陈景云击溃众多灵兽的阻击,他就催动灵宝将其罩住,让陈景云来个自投罗网。
即便兜网不能建功,相信也能迟缓敌人片刻,到那时,在一旁准备了半天、脸都憋成了紫茄子颜色的佘剑尊也必能一击得手!
所谓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葛宵三人一见万年青的手段,立时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
佘剑尊将牙一咬,拼着本命飞剑被毁、自身修为倒退,也要继续往灵剑里灌输灵力,脸上的颜色已经由紫转黑,一看就是真的在拼老命了。
不垢和尚勉力压制了伤势,一见这番情形,来不及唱喏佛号,便将一十八颗人头大小的金色佛珠打了出去。
佛珠一出,万兽山上立时天花乱坠、佛国幻境顿生,十八位手持降魔杵的怒目金刚显化身形,只待陈景云现身便要倾力砸下!
葛宵此时双目赤红一片,却是陈景云以五行灵力显化出来的毒龙在钻破护山灵光之后,竟然没被损耗多少,转眼间就把迎上去的灵兽搅碎了十几只,一时间,空中尽是血雨、残肉。
虽然怒急攻心,但却未失理智,见了佘剑尊与不垢和尚的动作后,葛宵也自腰间取出一柄有些残破的旗幡,旗幡方一亮出,就搅动了整个万兽山的风云,一股凄厉的惨雾遍布整个山头,内中似有魔神藏头。
这还没完,将旗幡定在空中之后,葛宵这位元婴后期大修士居然又猛地当空拜倒,一边叩拜还一边念动咒诀,他所拜的则是那只隐在万兽山中伺机偷袭的玄阶灵兽。
伴着葛宵口中急促拗口的咒诀声,那只本就受伤的玄阶灵兽忽地仰天嘶吼、声透九幽!
一股似悲凉、似不舍、似无奈、又似决绝的意念瞬间笼罩整个万兽山,使得原本已经有些畏缩的众灵兽尽皆红了眼睛,也都跟着吼叫起来,狂暴之意早胜过了畏惧之心。
而随着万兽宗守山玄兽的一声嘶吼,它那原本头顶长角、腹下生足,已然化做蛟形的庞大身体居然开始急剧缩小,生在腹下的双足也在转眼之间缩回了体内。
原来那玄兽竟然是不惜自降境界,将一身的灵力气血全都汇聚到了它头顶只剩半截的独角中,要做它身为玄阶灵兽的最强一击!
......
咱们这里说了这么多,其实场中的诸多变化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俯视着万兽山上的一应变化,陈景云先是嗤笑、又自心中喟叹。
那只化了蛟形的玄兽,其独角中集聚的庞大威能怕已不下于纪烟岚当日所渡的第六道劫雷了。
“万物皆有灵,天地竞长生,若无真情谊,谁肯毁道行?也不知自家的灵聪兽最后能不能养的这样熟......”
想到灵聪兽那胆小又刁滑狈懒的性子,陈观主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将它驯教一番。
啧啧!若是咱们观中的胖东西知道它日后的苦日子竟是拜别人家的灵兽所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见葛宵几人已然手段尽出,就等着陈景云入瓮,纪烟岚面上不禁露出担忧之色,生怕陈景云着了人家的道,剑修不惧死战,可又不是傻子,似这般明显的圈套谁肯去钻?
其实万兽山上的众多手段虽然看着凌厉无鋳,但要破之却也不难,毕竟刚猛不可久持。
只看佘剑尊此时已经抖如筛糠的身体,若是再过片刻仍不能将这一击打出,他的灵剑恐怕就要自行崩碎了,那只化蛟玄兽的情形也是大致如此。
因此陈景云与纪烟岚只需躲得远远的,作壁上观,内中攻势再强又有何用?难道有人敢单枪匹马的杀出来不成?就算那只玄兽怕也不敢的,而剑煌山这二位又会损失什么?不过是这一回合没能打入护山灵光罢了,再攻便是!
可是咱们观主大人却不这么想,他今日心中既有担忧又有烦躁,方才又被万年青骂出了真火,此时心中想的就是要早早了解此事以舒心底的郁闷,至于顽敌的鬼蜮伎俩,自是一力克之!
于是纪烟岚担心的、葛宵几人期待的事情便发生了,就在化作毒龙钻入灵光中的五行灵气将要被灵兽冲散、护山灵光将要合拢的一瞬间,陈景云猛地爆喝一声:“万老匹夫!你给我先死吧!”
喝声方出,陈景云的身形便猛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护山灵光之内,不过此时的陈景云却与以往又有不同,只见他周身上下竟然蹿出道道璀璨的电芒,举手投足间似有天劫之力随身!
不待众人反应,数百只上前阻敌的灵兽就在一阵“兹拉、兹拉!”的声响中被击成了焦炭!
而万年青布置在灵兽之后的阴毒法网,则被陈景云运满劫雷之力的双手给一下子撕成了两片,内中的阴损灵力并不能伤到陈景云分毫,遑论阻敌?
第九十五节 灭宗之战 四
书接上文,却说陈景云举手投足间灭绝灵兽、撕破了万年青的法网,便在此时,一道透着阴毒诡谲的剑意忽地自场中升起,却是佘剑尊蓄势已久的一击终于打了出来。
同为修剑之人,佘剑尊所修的剑技可没有纪烟岚的那般堂皇大气,蛇形飞剑一出,众修尽皆打了一个寒颤,万兽山上也跟着天地变色,声声凄厉的鬼哭似能直透心底!
“来得好!”陈景云清喝一声,抬手便将一道带着太一之力的电芒打出,正好击在了已然化作毒蟒形态的蛇形灵剑口中。
“咔嚓!”一声巨响之后,毒蟒化作漫天闪亮的碎片,佘剑尊一口鲜血喷出足有三尺,面上已无人色,而陈景云的一条手臂也在力量反震之后有些酸麻,一股阴毒的灵力竟然沿着他的手臂向上延伸。
只可惜那股灵力虽然阴损,但是陈景云体内的雷力却正好是一切阴邪的克星,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那股灵力尚未过肘,便已被陈景云经脉中的丝丝雷力给消解与无形。
“金刚伏魔!”随着不垢和尚的一声急促断喝,隐在周遭的十八位怒目金刚虚影同时将手中那有如实质的降魔杵砸了下来,陈景云立身之处立时就被漫天的金色佛光给罩的严严实实。
不垢和尚的这一击可谓声势惊人,不过却并没有被陈景云看在眼里,他此时的大半心神都在万兽宗守山玄兽独角处凝出的那颗漆黑光团之上。
似是感应到了陈景云的森然目光,那玄兽忽地将头高高扬起,口中发出“昂——!”的一声嘶鸣,之后其独角处凝出的光团便猛然激射而出,直奔陈景云而去。
漆黑光团所过之处,直叫虚空颤抖、涟漪扩散!
如此腹背受敌之下,陈景云却眼中寒芒大盛,没有一丝闪躲之意,周身电蛇狂舞、五行灵力喷涌而出,在后背处凝成一道璀璨电芒的五色光幕,竟硬生生的抵住了十八根降魔杵的合力一击,之后调动三个丹田内的磅礴灵力凝聚于指尖。
一指点出,天地变色!
葛宵、万年青,还有跌坐在地的佘剑尊与不垢和尚眼见着玄兽发出的最强一击就要打在陈景云的身上,心中尽皆涌起狂喜之意,那漆黑光团中蕴藏的威是他们四人无论如何也接不下来的,你闲云子即便修为通神,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就不信这一击伤不到他!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就在四位元婴修士期待的目光中,十八跟降魔杵就向擂鼓一般敲在了陈景云化出的五色光幕之上,“轰!”一声之后,降魔杵尽皆被弹飞了出去,空中佛国景象顿消,不垢和尚的十八颗佛珠跟着化作齑粉!
随后又听“噗嗤”一声轻响,却是那颗威力惊人的漆黑光团在与陈景云的指头交击之后,竟然如同窗户纸一般被捅破了!
紧接着便是漫天的黑色火雨四处散落,火雨所过之处,万物俱焚,那些躲避不及的三宗弟子尽被烧成飞灰,一时间,万兽山上到处都是惶急闪躲的身影。
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掌,陈景云心下感慨,这是他自修成武道之体之后第一次受伤,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在乙木灵气的滋养下,伤处瞬间愈合,但玄兽的这一击已绝非寻常元婴后期修士可以结下的了。
那玄兽在打出了最强一击之后,身形已然缩小到了普通灵兽大小,十分人性化的回头看了万兽宗的山门一眼,之后便如同面条一般坠入了下方的渊涧,可叹它千年道行一朝散尽,今次即便不死,也休想再乘风化龙了......
眼见着守山玄兽生死不知,葛宵与万年青不由目中含泪,同时高叫了一声“玄尊!”
万兽宗那些自黑火中逃得性命的修士也都跟着放声悲呼,可惜元婴境大修士之间的战斗实在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即便心中恨不得将陈景云生吞活剥,也只能徒呼奈何。
悲愤之下,葛宵开始疯狂催动起被他定在空中的残破旗幡,那旗幡虽然看着残破不堪,但是其上透出的古拙、苍凉之意却显出此番的不凡。
随着葛宵拼命的向幡中灌输灵力,原本飘在万兽山上空的惨雾忽地变得浓厚起来,内中还传出悲悲切切的哭声,片刻后就有一道道看不清样貌的模糊身影自惨雾中飘了出来。
看着徘徊在自己身前三丈之外哭哭啼啼,却不敢近前分毫的模糊影子,陈景云又自嗤笑出声,心道:“道爷今日也算是开眼了,竟然见了鬼了!”
他有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护身、泥丸宫中还隐着一道太一之气,又岂是这些阴魂之属可以近身迷惑的?再加上此时上丹田处隐隐跳动,欲要吸纳这些极阴属性的灵力,陈观主哪还不知道这些哭号的影子在自己的上丹田面前,不过是一盘子菜罢了。
葛宵几人的神念被挡在惨雾外面,自然看不到雾中的景象,却也都知道这雾气困不住陈景云多久,因为那团雾气已然开始逐渐变淡,而万年青的脸色却越发的惨白,因为锁在他身上的那道冰冷气机已然离他越来越近了。
“师弟,你且速速离开!万兽宗重新崛起的担子便加在你的身上了!”葛宵心知今日万兽宗必无幸理,终究不忍师弟万年青跟着遭难,于是欲以宗门大计说动万年青逃走。
万年青闻言连忙道:“师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岂是——”
可惜不等他的话说完,凄惨白雾之中已然传来一声冷哼,而后便见漫天雾气竟如百川归海一般开始向一处汇聚,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陈景云的身形已经逐渐清晰。
见此情形,葛霄四人都是一脸的惨然,方才的一番攻击,四人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灵宝、玄兽尽出之下却依旧不能阻止人家片刻。
此时这闲云子无事的人一般杀到了自己眼前,而己方四人中除了葛霄之外竟已个个带伤,这其中的差距,恐怕已经非人力可以弥补了。
陈景云冷冷的扫了场中四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停在万年青身上,见这老鬼周身的气势不断拔高,想必是在催动秘术。
只可惜此时陈景云却再不愿与几人纠缠下去,再次冷哼一声,将手一扬,便将被他托在手中的惨白光团打向了万年青!
第九十六节 灭宗之战 五
“师弟快躲!”
一见陈景云向自己师弟出手,葛宵不由惊呼出声,他方才在眼瞅着陈景云将漫天的惨白雾气凝做一团,而那旗幡却再不听自己的驱使时,就已经预感到不妙。
他这柄旗幡虽然只是一件残破玄宝,但是内中蕴藏的极阴之力可不是假的!
早年葛宵就是凭借此宝才得以纵横北荒南陆、便连元婴后期修士也有在此宝之下折损的,此时幡中灵力尽数凝在一处,其威能可想而知。
听了师兄的惊呼,万年青只能心中苦笑,非是他不想躲闪,而是在陈景云庞大神念的牵引之下,除非他有元神境的修为、拥有可以虚空挪移的手段,否则这一击他已是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又不忍自己腰间的几只灵兽上前白白送死,万年青不由将牙一咬、再把心一横,对着自己的天灵盖抬掌就是一击!
这一下却把佘剑尊和不垢和尚吓了一跳,暗道:“万老鬼这是闹的哪般?作死也没有这样的呀!”
而葛霄见了万年青的动作,本就赤红的眼中不禁流出血泪,手中法诀不停,打出道道化形的灵光去阻拦那颗飘忽而至的惨白光团,可惜却是泥牛入海,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再说那万年青一击打在自己的天灵之上,他那原本干瘦的身体立时就如充气的猪吹膀一般,瞬间鼓涨如球,竟悍然撞向了陈景云打出的惨白光团。
其天灵破碎之处则借势遁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孩,却不正是万年青苦修千年才得来的元婴!
随着“嘭!”的一声爆响,万年青的肉身猛然炸开,一股带着无穷戾气的黑血从中涌出,稍一停顿,便化做张牙舞爪的贪狼之形,大嘴一张,竟将惨白光团吞入了腹中!
一个呼吸间,贪狼炸碎,陈景云打出的光团也跟着化作无形。
看着万年青这一连串的动作,陈景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不过是土鸡瓦狗、稍作挣扎罢了。
抬掌格飞佘剑尊袭来的飞剑、踏足震碎不垢和尚极力施出的佛陀手印,再以雷霆之力击杀葛宵释出的几只灵兽,万年青的元婴周围已再无遮拦!
“万老鬼!给你个好死!”随着陈景云的一声断喝,万年青本已仓皇逃窜、飞遁远处的元婴四周,忽地探出不计其数的森森鬼手,那元婴竟因一时躲闪不及,被一只长满青色长毛的枯手给擒在了掌中!
一见师弟的元婴被擒,葛宵不由怒吼出声,需知修士的元婴本就介于虚实之间,其遁速已能直追元神境修者。
可是哪成想,这闲云子竟然阴损至极,在周遭早已布下后手,只等师弟的元婴入瓮,更可气的是,擒住师弟元婴的竟然是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柄夺魂幡中的手段!
“闲云小儿欺人太甚!”葛宵此时急火攻心,哪还顾得上什么言词,爆喝一声之后,眉心处猛地蹿出一只蛟蛇虚影,那蛟蛇明里张牙露齿的咬向陈景云,蛇尾处却卷向了擒着万年青元婴的鬼手。
一见葛宵的动作,陈景云不由咧嘴一笑,喝了句:“师姐!”便将蕴足了灵力的手指点向了佘剑尊,竟对将要临身的蛟蛇虚影理也不理!
纪烟岚刚把没有了元婴修士催动的护山灵光攻破,就听见陈景云的一声清喝,当下秀眉一挑,挥剑就斩!
身后的三百剑修则是结阵对敌,瞬间就斩杀了几个疯狂来攻的万兽山修士。
“师兄救我——!”随着半空之中那只青黑鬼手的发力一攥,万年青的元婴口中不禁发出的一声惨嚎,紧接着就听“彭!”的一声响,可怜万年青千年修行,至此化为虚无
“师弟——!”千年的同门之谊岂同寻常?葛宵乍见师弟身陨,不由神魂俱裂,不要命的催动神念所化的蛟蛇,就要将陈景云生吞活剥!
可惜这世间事对于弱者而言,却是十之**皆不如意,身为元婴后期大修士的葛宵,在陈观主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可怜虫罢了。
“噗嗤!噗嗤!”两声轻响,第一声是纪烟岚的玄剑斩碎了葛宵神念化形的攻击,第二声却是陈景云一指点碎了佘剑尊的头颅。
这位纵横苍山福地数百年的佘剑尊,死的倒是清楚明白、外加彻底干脆,连元婴都不曾逃脱!
转瞬之间,两位元婴境大修士殒命当场,而陈景云与纪烟岚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卓然立在那里。
“闲云子、纪烟岚!你们两个贼姘头……给我师弟陪命去吧!”
随着一句嘶声喝骂,葛霄的身形竟然拔高了三丈不止,不但将身上的法衣撑破,其周身上下还生出层层的鳞甲,却是葛霄动用了最后的拼命绝招——化兽之法!
看着身化巨兽的葛霄,陈景云不由不屑的摇头,心说:“这老不死的莫非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就连守山玄兽都叫道爷我给打回了原形,还会怕你这个半人半兽的?”
与纪烟岚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不愿耽搁之意,于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个悍然出拳、另一个御剑急斩,一攻中路、一攻上路,配合的竟然天衣无缝!
……
低头看着自己胸腹间的透亮窟窿,葛霄不舍的扫视了一眼犹在冲击乙阙门剑阵的门人弟子,而后元婴中的最后一丝念头便彻底泯灭了。
陈景云的一拳击溃了葛霄的化兽之躯,而纪烟岚的一剑则洞穿了他的识海元婴,至此,万兽山的四大元婴修者已有三人陨落,只剩不垢和尚一人委顿于地、失了战力。
葛霄一死,一众万兽宗修士立时生出决死之意,竟然有人不要命御兽攻向陈景云与纪烟岚二人,而不垢和尚与佘剑尊的门下修士却是战意全失,更有人呆立云头、不知所措。
挥手击退了万兽宗修士的攻势,陈景云颇为玩味的盯着不垢和尚看,这老和尚虽然面如金纸,却仍旧满眼的慈悲意,合手吟诵佛经,似在为葛霄几人超度。
“不垢,你这惯会装腔作势的贼和尚!胖禅师带人欲要坏我渡劫大事、灭我宗门时,怎不见你发这慈悲心?”纪烟岚越说越怒,抬剑就要将不垢和尚刺个对穿。
“唉——!烟岚剑尊,可还记得离山古冢?”不垢和尚丝毫不理纪烟岚的杀意,竟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道人赋》,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十七节 恩仇相抵
却说那不垢和尚丝毫不理纪烟岚的一身煞气,没头没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之后竟还一脸的感慨之色。
陈景云自然不解其意,心知其中可能有十么故事,于是收起了掌心处不断吞吐的灵力,不再理睬眼前这个形容凄惨的和尚。
将眼扫过那些依旧拼力攻打剑阵的万兽山修士,在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三百剑修中也开始有人受伤,不过好在受伤之人皆被护在阵中,倒是不曾有人陨落。
见此情形,观主大人不由目露寒光,这些乙阙门弟子中大半都受过他的“指点”,虽然其中有陈观主好为人师的恶趣味,可要真论起来,众人也该算他半个弟子了,以陈景云向来护短的性子,怎肯善罢甘休?
于是便见陈景云身形一晃,就已来在了剑阵前头,再化出一颗苍翠的巨木虚影立在剑阵中央,几个受了重伤却依旧战意昂扬的剑修,在得了乙木灵气的生机滋养后,身上的伤情瞬间得到缓解。
其实一干乙阙门剑修心中早已热血沸腾,眼见着自家两位太上长老破灵阵、灭强敌,众人此时都有找人捉对厮杀一番的冲动,怎奈事先得了武尊严令,谁敢擅自离阵?
此时三百剑疯子将将战的兴起,直杀得众多来攻的万兽山修士如同下饺子一般从空中掉落,心情畅快之下众剑修尽皆长啸出声,哪里有人会在乎自己身上的些许伤势?
可惜还没等众人畅快多久,陈景云的身形就已立在了剑阵前方,众人看着武尊大人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却都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没机会了!......武尊也真是的,您倒是杀的痛快了,可怎么就不肯留给后辈一些立功杀敌的机会呢?”
一时间,偌大的剑阵中一片唉声叹气。
陈景云没有读心之术,却也能够大致猜到三百剑修的心中所想,啼笑皆非之余,已将磅礴的神念扫向了一众万兽山修士,在他看来,己方的门人弟子实在没有与那些狗急跳墙的万兽宗修士斗法的必要。
“啊——!”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嚎声传来,那些已经红了眼的万兽山修士尽皆痛苦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就连众多疯狂的灵兽也都只能屈服于地、瑟瑟发抖,万兽山上战事立歇。
咂吧了一下嘴,陈景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以他远超元婴后期修士的神识修为,去欺负那些最多不过结丹境的修者,的确是以大欺小了。
“怎么都像木头一样?愣着干十么呢?该杀的杀、该绑的绑、该搜的搜去呀!难道连这也要本尊亲自动手不成?一个个全都是废物点心......”
被自家武尊一顿好骂,三百剑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方才还跟己方战成一团的对手尽皆失了战力,众修心尖打颤之余尽皆欢呼出声!
自今日起,剑煌山一脉在这苍山福地之中是真正的一家独大了!
再说纪烟岚这边,听了不垢和尚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纪烟岚本要打出的剑势不由一顿,眼中也泛起疑惑之色,离山古冢她如何会忘?若是没有当年在古冢中的一番机缘,她此时能否进阶元婴期还在两说。
不过此事纪烟岚从未对人提起,便连温易安也只知道自己师姑进过古修士遗冢,却不知道那遗冢到底在什么地方。
“贼和尚,你是在哪里得知离山古冢的?此时提起又是何意?”纪烟岚语气冰冷的问。
不垢和尚闻言,感慨道:“不想时隔百年,你已经有了今日的修为、造化,不知你可还记得助你灭杀古冢深处尸魁的佛光?”
纪烟岚听了不垢和尚的问话,面上冰冷的表情忽地一滞,目露不可置信之色,急声问:“难道当日暗中助我之人竟是你这贼......呃——竟是不垢大师你么?”
见纪烟岚舍了“贼和尚”的称谓,改称自己为“大师”,不垢和尚便知纪烟岚是个在意恩情的,又自叹息一声道:
“当日老僧也是无意中进了那处古冢,想着或许能寻些古修遗宝亦或丹药、秘法,于是一路向内探寻,可惜或许是自己的福缘不够,一路寻找竟然毫无所获。
待探至古冢深处时,才发现此处古冢竟是被一个结丹境的女娃儿给捷足先登了,又见那女娃血染红衣却依旧仗剑与尸魁死斗,心生恻隐之下,便已佛法相帮,助其灭杀了尸魁。”
说到此处,不垢和尚眼中尽是欣慰之色、并无一丝后悔相帮之意。
听完不垢和尚的讲述,纪烟岚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叹息一声收起飞剑,之后整理衣冠,对着不垢和尚深施一礼,乃是在谢不垢和尚当年相助之恩。
在这人心鬼蜮的修仙界中,不垢和尚倒是难得的怀了真慈悲,他当年若是有半点贪图古修遗物的心思,相信可以轻易的将纪烟岚与尸魁同时灭杀当场、再取宝走人,而他却在救人之后飘然离去,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表露。
“剑煌山弟子听令!不可对慈航禅院弟子无理!”
听了纪烟岚的喝令,乙阙门众修士虽然心有不解,却也只能依令行事,慈航禅院的一众僧侣虽然不明就里,但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陈景云自然听到了纪烟岚与不垢和尚的对话,闪身回到二人身旁,心中对不垢的恶感已经消去不少。
“不垢大师,你既心怀慈悲意,却为何会容许胖禅师行那般恶事?”纪烟岚心有不解的问道。
不垢和尚听问,只是双手合十苦笑摇头,脸上悲苦之色尽显。
见问不出来什么,纪烟岚也就不再纠结,思量了一阵之后,对陈景云道:“师弟,不垢大师与我有大恩,却是不得不报,我欲放大师与慈航禅院的一干修士离去,你看——?”
见纪烟岚开口征询自己的意见,陈景云摆手笑道:“一切听师姐的便是,不过师姐,这慈航禅院毕竟是宗门的死敌,如此轻易放过恐怕会寒了下面弟子的心,我的意思,便叫他们如当日的赤炎宗一样,献出半数的修行资源,如此方能服众。”
不垢和尚本不是挟恩图报之人,只是为免门人弟子遭难,这才将古冢之事说出,心中也只是期许纪烟岚念及相助之情,放过门下无辜的弟子,此时一听纪烟岚与陈景云的对话,当即大喜,可是再看到另外两宗修士的惨状之后,旋即又是一悲。
再次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悲悯的道:“季剑尊、闲云武尊,当日鄙宗半月师弟因为一念只差,纠集众人铸成大错,可是下面的众多弟子却是无辜,如今首恶已死,二位可否......”
不待不垢和尚说完,陈景云就已接话道:“不垢大师,你与我乙阙门算是恩仇相抵,而且你也赚回了性命,此时再说这些可就过了,不过你且放心,我与师姐皆不是嗜杀之人,剑煌山一脉走的乃是堂皇之道,因此不会赶尽杀绝。”
听陈景云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垢和尚也就在不多言,在僧袍内取出一个古朴的储物袋递给了陈景云,之后便艰难的起身,在一众劫后余生的僧人的簇拥下,架起佛光,回了宗门。
第九十八节 梦里烟波叹秋水
再说软青竹带着各宗修士乌央央的赶往苍山福地各处,只半天的时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天邙山的残余势力,又接收了灵符洞天以及锦绣坊两个纳降的宗门,之后再将麾下修士分做数股,放出去横扫众多零星的据点。
不过因为是替乙阙门在办事,所以不敢多造杀戮,怕引来陈景云与纪烟岚的不喜,阮青竹又念及胖禅师当日的传讯之情,在与随后赶过来的段星河商议后,便将慈航禅院放在了最后。
当被遣出的各宗势力纷纷汇合之后,阮青竹与段星河心知再不能拖延,只得带着众修赶往慈航禅院,不过心里却在期盼那些守山的僧人在得到消息之后已经逃离,否则在己方修士的攻杀之下,伤亡怕是免不了的。
“哼哼!你慈航禅院也有今天!”
“原本福地之中的两大巨头之一呀!嘿嘿!”
“可叹形势比人强,不想自己今日竟会......唉——!”
庞大的队伍之中,咬牙切齿者有之、兴奋莫名者有之、黯然叹息者亦有之,众修神情不一,如此又赶了个把时辰的路,慈航禅院所在的净空山终于在望。
庄严佛土、林静风轻,可惜已经再无往日的禅唱声,黄昏夕照之下,半山金光罩顶、半山幽暗如狱,目之所及既为阴阳两界、心映照处景致各不相同。
驻足片刻,阮青竹喟叹一声,与段星河对视一眼,二人便要联手破去净空山上的护山佛光,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慈航禅院的守山大阵还不是这些结丹境和筑基境的修士能够攻破的。
不过不等二人动手,西北方向霞光处却忽地涌来众多金色遁光,紧接着的就是一道元婴境修者的恢弘神念降临。
“两位小友且慢动手!”
听了神念之中传来的这句话,阮青竹与段星河心中不由翻起滔天巨浪,不垢和尚的声音二人自然识得,于是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打鼓道:
“难道万兽山的战事竟是以乙阙门的失败而告终?否则不垢和尚如何能够带人回来驰援?”如此想着,已经各自运转灵力戒备,静待佛门众修的到来。
而跟在阮青竹与段星河身后的修士队伍中则开始起了骚动,有几个心思机敏的宗主已经开始吩咐门人弟子结成防守法阵。
就在那片金色遁光将要临近禅净山时,忽地有一人御驶剑光自金光里电射而出,直奔众修这边!众修定睛细看,却见来人大家还都相熟,正是乙阙门那位最善交际的凌长老。
一见御剑之人是他,就连阮青竹和段星河都跟着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内中关节。
“哈哈哈!二位前辈、诸位道友!万兽山之战已了,葛宵与万年青还有佘剑尊三人命丧我家太上长老之手!除慈航禅院之外,其余两宗修士尽皆束手!”
凌长老方一驻足,便大笑着高声开口,眼中、脸上全是喜色。
“哄!”的一声躁动传出,阮青竹与段星河身后的修士队伍里当即乱成了一锅粥,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众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不可置信!
也是,就连两位元婴修士听闻此言也是一呆,其他人又何能例外?阮青竹与段星河虽然深信此战乙阙门会大获全胜,但却绝没想到两方竟会在半日之内就分出胜负。
“凌昂,万兽山一战情形到底怎样?乙阙门战损几何?烟岚剑尊与闲云武尊又因何会对慈航禅院网开一面?”
随着阮青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原本嘈杂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把耳朵伸的老长,等着这名唤作凌昂的乙阙门长老的解说。
凌昂见问,面上不由露出得色,将手一捋长髯,便将万兽山一战的大致情形讲了出来。
跟着凌昂故作平淡的讲述,众人好似身临其境,却也越听越惊,不少人已经开始手脚发凉、额头见汗,就连阮青竹与段星河这两位元婴修者,在听了葛宵、万年青与佘剑尊身陨的过程之后也都心神巨震、不能自持。
“......此一战,我乙阙门修士除了几个弟子大意受伤之外、并无一人折损,至于为什么会放慈航禅院一马,却是因为当年不垢大师曾与我家剑尊有恩......”
“什么?竟然只是伤了几人、并无一人折损?这也太......”
“禁声!这话你也敢说?难道你是在盼着乙阙门弟子有人殒命不成?”
“不想烟岚剑尊与不垢禅师竟然有此渊源,若是胖禅师有他师兄一半的慈悲心,又何至于身死道消最后连累了如此多的宗门?”
......
凌长老一口气将事情的始末说完,不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理众人的小声议论,执起腰间的酒葫芦便大灌了几口,心中的痛快之意已经快要溢出胸膛!
随着不垢和尚带着门下弟子黯然归宗,软青竹与段星河皆在心底松了口气,慈航禅院虽然元气大伤,但是终究因着不垢和尚当年的慈悲之举,得以保存了下来。
说来令人唏嘘,胖禅师与不垢和尚本是同门师兄弟,却一个心怀鬼蜮险至宗门覆灭,最后凭着另一人的慈悲心才化解了危机,一饮一啄,正如此时禅净山上的景象——半山阴暗沉寂、半山金光普照。
慈航禅院此后封山百年,却也因此躲过了另一场灭顶之灾,此事按下不表。
经此一役,苍山福地中的格局彻底改变,剑煌山一脉一家独大已成定局,随着大把的灵石、资源分派出去,其余大小宗门欢喜之余也都暗中松了口气。
“原来乙阙门还是那个骄傲到极致的乙阙门,有这颗大树罩在头上,虽然压抑了些,却也再不必惧怕外界的风吹雨打了。”这已经是苍山福地修士心中普遍的想法。
再说咱么陈观主,随着此处事了,观主大人早已是归心似箭,耐着性子在各宗修士前面露了个脸、笑吟吟挨个看了各宗宗主几眼,直把人家看得心中发毛、两股颤颤方才罢休,之后便以自己在此战中有所感悟为由,对外宣布闭关。
......
目送着陈景云踏罡离去时的英挺背影,纪烟岚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静立良久,才转身看了温易安一眼,说道:
“易安,我乙阙门自祖师开派以来,便从未有过这等机遇,历代人杰苦苦追求而不可得的,却在你我手中变的可以轻易实现,此番成就得之不易,需得珍惜。”
见温易安躬身受教,纪烟岚满意的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下之后,又道:“你如今也有了元婴境的修为,师姑我又动了云游之念,是以门中之事也该由你一力承担了。”
温易安闻言一愣,之后苦笑道:“师姑,这话不用您说了,昨日师侄已经被闲云师叔臭骂了一顿,说我是个只会吃奶的瓜娃子、什么事都靠大人,若是再以宗门之事牵绊与您,最终定会毁了您的道行!是以侄儿再不敢对您强留了。”言罢目露歉疚之色。
此言一出,这下却换作纪烟岚呆立当场,温易安见师姑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于是不敢再留,施展身法悄然离去。
“梦里烟波叹秋水,不想今日终遇知音......”
第九十九节 出山驰援
却说袁华得了陈景云的吩咐后携着混元印南归,情急之下,胸腹间的太极气旋极力运转,手中再攥上两块高阶灵石,一边补充灵力一边急速遁行。
如此一心二用之下,闲云观九转功法的霸道之处也在此时显露无疑。
在苍山福地时,袁华也得了不少自家师父看不上的修行功法,参研之下,知道绝大多数修仙者在补充、吸纳灵气时,都需要静气凝神才能施为。
而他胸腹间的太极气旋却是不同,即便在这般遁速之下,还能于吸纳与供给之间达成一丝微妙的平衡,体内灵气运行的顺畅自然、并无冲突之感。
是以袁华虽然累得呼哧带喘、就差伸舌头了,但是却让他在数个时辰之内便踏过了万里林莽!
眼看着伏牛山遥遥在望,袁华不由长啸出声,啸声中夹杂着归家的喜悦与浓浓的担忧之情,遁速不由再快一分。
伏牛山后山之上,聂凤鸣与彭仇交代了几句,正要与程石一同出山。
那日季灵跟着白芷离去之后,聂婉娘终究放心不下,便也带着灵聪兽跟了过去。
初时,聂凤鸣几人并不担心,都不认为有聂婉娘出马,那白芷感应到的将要出世的“妹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可是一连过了两日,聂婉娘几人却依旧没有归山,众人这才有了担忧。
就在聂凤鸣与程石将要踏罡飞天之际,远处半空中忽地传来一声长啸,不待几人心念探出,草亭前已经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聂凤鸣几人见是袁华回归,自然欢喜,又见袁华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心下一沉,聂凤鸣忙问袁华道:“老四,你因何如此惶急?可是苍山福地有变?师父怎地未归?”
见到后山似乎没什么变化,袁华心下方安,对着聂凤鸣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让他把一口气喘匀,聂凤鸣几人见状,忙让袁华进入草亭休息。
袁华急促的喘息了一阵,稍稍平复了中下两个丹田的沸腾灵气,便急速的回道:“苍山福地无事,师父也安好,只是师父于冥冥之中有感,言说家中将有危机之事发生,因此命我携重宝回来镇压!”
聂凤鸣几人听了袁华的回答,稍一思量,尽皆面色大变,而袁华在见到两位师兄以及彭仇的脸色后,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于是连忙开口问道:“大师姐何在?小五子又在哪里?师父推测此事或许应在白芷身上,那白芷又在何处?”
“师父修为天人,预感定不会有错!老四,你尚能遁行否?咱们需得速速前往南域驰援大师姐与小五!具体的事情咱们路上再说!”
袁华听了聂凤鸣这话,当即长身而起言说自己无碍,之后随着一声轰然震响,聂凤鸣与程石、袁华、彭仇四人纷纷顿足而起,直把整个伏牛山都跺的抖了一抖,原本一处好好的草亭也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四个黑窟窿。
如此大的动静却把暮如雪与何弃我给惊得不轻,暮如雪方才在草庐中照看两个孩子,何弃我则是刚刚来到后山,二人并未听到聂凤鸣四人的对话,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能叫几人如此急迫的出山。
虽然不知道生出了什么变故,但是暮如雪还是命何弃我立刻飞书天下,收拢闲云观的外部势力、同时打探山下的一应消息,以此作为应对,虽然明知这样做未必能帮得上忙。
而无果、田帧等几个外门弟子见到师父彭仇与后山师兄身化流光而去、所过之处层云破碎,心中不由涌起无尽的憧憬、向往之情。
聂凤鸣四人破空离去时的情形,自然会落在山下众多未曾离开的武人眼中,这一下却是激起了万丈狂澜!
众武人一个个犹如木雕石塑一般呆在原地,更有人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村中庄户们望天赞叹了几句之后,又都该干嘛干嘛,不过看向那些武人的眼神却尽是鄙夷之色,牛家村人自然有瞧不起别人的资格。
话说如今的牛家村庄户们可与以往再不相同,有陈景云费劲心力弄出的“改良秘法”垫底,又有吃不完的妖兽血肉滋补,是以众人的武功修为可谓一日千里。
一村子人中,男的孔武彪悍、女人英姿飒爽、老者精神矍铄、童子伶俐聪慧,从精气神来论,已经不同于其他天南百姓了。
而这种差别在一众外来的武人眼中就更为明显,高手谁没见过几个?可是谁见过一村子都是高手的?
左看一眼,见一个没牙的老妇似是不耐潮湿的雾气,正催动掌力烘干晾在架子上的被褥。
右瞧一眼,又见一个汉子并掌为刀,将堆在身旁的大青石劈成四四方方的石料,嘴里还叨咕着什么:“青砖忒不结实,经不起自己梦里折腾,这次拿大青石造房子。”
再看看树尖上几个嬉戏追逐的童子、挥手间摄取花间露水的少女、将耕牛晾在一旁吃草自己推着犁杖满田里跑的农夫,各派来为彭仇祝贺的首脑在感慨震惊之余,尽皆嘱咐门下弟子要夹起尾巴做人。
村正柴老敢认为这些武人既然是为彭先生来贺喜,那就都是客人的身份,因此有事没事的就要挨家挨户叮嘱一番,特别是村中的几个愣头青那里,目的则是让庄户们不许欺负客人。
“牛老哥,告诉你家二壮,可不能再欺负山外来的客人了,咱们是什么身份?统领北地四州的大总管孟黄粱见了村中老人都要躬身问安。
当今的储君姬家哥子若是没有咱们的情面,如何能拜入观中?再说村中的那些泥娃子可都是未来天子的门生,咱们这样的身份往这里一摆,若是再去欺负人,那可真就掉价了.....”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柴老敢自己想出来了的,还是请教了哪位不良人,估计与小贼何弃我脱不了干系。
不过柴老敢的这番话还真就好用,往日里见了里正都不敢大声说话庄户们,在明确了自己此时的身份地位之后,心里倍感受用的同时,无不开始“自重身份”......
第一百节 赤眸降世
咱们前文书曾经说过,陈景云在与聂婉娘游历天南时,曾在南域发现了几处诡异的所在,那白芷便是因为吸纳了陈景云的乙木灵气才得以提前出世的。
两日前,因为白芷感应到了其中一个石茧中有了动静,直觉自己会有一个妹妹出世,于是就邀着季灵与她一同前往南域,二人走了没多久,聂婉娘终因放心不下,便带着灵聪兽追了上去。
三女跨步云海,婷婷袅袅间个人自有一番或婉约、或灵动亦或天真烂漫的气度与韵味,灵聪兽展开双翼在空中胡跑乱飞,撒欢的忘乎所以、撞碎了不知多少棉花团子一样的云朵。
口中说说笑笑、足下莲花朵朵,没用多少时间,三人一兽就已经随着白芷来到了她感应到的地方。
不过因为此处的石茧深在地脉之下,以聂婉娘的修为,《天心诀》运转之下自然能够在地底通行无阻,但是季灵却因为在五行灵法上的造诣不深,因此无法入地潜行,只得急的直跳脚。
白芷见了季灵的窘态,不由笑的花枝乱颤,一把拉住好友的手,对着聂婉娘招呼一下,便带着季灵当先没入地下。
而此时的灵聪兽却早已经“嗷呜、嗷呜!”的叫着躲得老远,便连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似乎是此处有令它极为不喜的气息。
看到灵聪兽如此惊惧的样子,聂婉娘不禁蹙起眉头,暗道:“自家这胖东西虽然狈懒又好吃、本事也没有多大,但却最懂趋利避害,看来一会儿需得小心行事。”
如此想着,聂婉娘便嘱咐灵聪兽在地面上守护,她自己则运起戊土灵力,身化游鱼一般,循着白芷和季灵的气息追了下去。
季小五因为是第一次潜入地底,以她跳脱的性子,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地下景致,自然难免一番大呼小叫,指挥着白芷带着她好似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转。
白芷见好友如此高兴,也傻乎乎的跟着开心,卖弄起本事来也更加的起劲,这一下,却把随在她二人身后的聂婉娘给害的不轻,转的晕头转向不说,心中竟然传出烦闷欲呕之感。
“赶快去办正事,再敢胡闹回去就扒了你们两个的皮!”季灵正玩的开心,心念之中却传来大师姐声音,并且一听那语气,似乎是真的恼了。
吐了一下舌头,季灵不敢再闹,忙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白芷,这却是因为白芷身上穿着的那件暗红色道衣便连陈景云的神念也能隔绝,是以聂婉娘的心念根本入不了白芷的心神。
白芷听了季灵的话,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学着季灵刚才的样子缩着脖子吐了下小巧的舌头,感应了一下方向,径往下面遁去。
地脉下方、炎火之上,聂婉娘与季灵立在白芷挥手间拓出的庞大空间中,惊讶的盯着悬浮在眼前的暗红色石茧细看,联想起师父当时关于石茧的解说,聂、季二人皆不敢妄动。
不过白芷却对石茧有着天生的熟悉,用白嫩的玉手拍了石茧几下,还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那样子竟与农夫挑拣西瓜时有些相似。
听了一阵之后,白芷似乎十分满意,回头对聂婉娘与季灵笑道:“咯咯!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出生哩,没想到这个妹妹的房子比我当时住的那个还要大呢!”
听了白芷这话,季灵倒是没觉着怎样,可是聂婉娘的心头却不由一沉,思量道:
“当日师父曾经探查过另外一处诡异的所在,言说那处石茧要比孕生白芷的石茧要小,内中藏着的威能也要弱上不少,照此推断,眼前的这颗巨大石茧中孕育的生灵怕是要比白芷还要强上一些。”
想到此处,聂婉娘眼中忧色更浓,不过作为此时天南一隅修为最高之人,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宿。
心思一动,聂婉娘招手把季灵和白芷叫到身边,对白芷道:“阿芷,要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并不是谁都像你这般乖巧懂事的,若是一会儿石茧中的妹妹出生之后不听你话,要来打我和小灵儿可怎么办呢?我俩看在你的情面上可是不好还手的。”
白芷闻言一愣,疑惑的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就会打人的吗?那可不行,嗯——,若是她真不听话,我就学你教训小灵儿的样子教训她便是。”
得了白芷的回答,聂婉娘这才松了口气,季灵察觉到师姐言语古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等着看石茧中怎么蹦出个大活人来。
在如此静谧压抑的空间中,时间似乎流逝的十分缓慢,好不容易熬了三个时辰,就在季灵斜倚在随身带着的软塌上快要瞌睡时,巨大的石茧上忽然有了变化!
原本悬在那里岿然不动的石茧不知怎地先是一颤,之后就如心脏一般开始跳动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由慢变快,到最后,茧上的暗红色光芒开始剧烈闪动,直晃的聂婉娘与季灵睁不开眼。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地底空间中猛然变暗,那些游走在石茧表面上的扭曲符纹一下子全都缩回了茧中,原本神识难侵的石壳子竟如风化了一般簌簌的剥落。
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地上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石粉,而那大小不下十四五丈的巨大石茧已然不见踪影。
随着石茧的消失,一汪暗红色的血水显现在了半空,血水四周则围绕着一股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暗灰色灵气。
再看血水之上,一个长相与白芷有着七八分相似、周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冷艳女子正盘膝坐在那里,而原本游走在石茧上的诡异符纹竟如彩带一般绕着女子狂转,片刻隐在了她的肌肤之下。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名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赤红色的眸子配上绝美的面容,不禁给人一种妖异之感。
扫了一眼满脸戒备的聂婉娘和正在拍手的季灵,赤眸女子脸上不禁泛起迷茫之色,而当看到满心欢喜的白芷之后,女子眼中的神情就变得更加的怪异。
第一百零一节 灵聪求援
灵聪兽要疯了,守在地面上将近两天,却依旧没见到聂婉娘几人归来,感受着地底越来越让它烦躁、反感的气息,在半空中转着圈的扮了好一会儿拉磨的驴子,终于不再等待,背上光翼狂扇,急促向北飞去!
叶南筱正在广陵府公干,顺道也为省亲,作为闲云观的外门执事,又执掌这整个武林监察院,他此时的身份可是非同寻常,放眼整个天南武林,也已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连当今储君见了他也要执师弟之礼。
他虽一心扑在监察院上,对家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可是枪王府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可以同弥陀寺、暮雪山庄还有风信门并列的存在,这是大势所趋,闲云观也乐见其成。
负手走在新建成的庭院之中,叶南筱不由心生感慨:“自己何其幸运,竟能入了季师姐和彭先生的法眼?”再看看在演武场中意气风发的指点门中弟子的老父,叶南筱又自会心一笑。
便在此时,忽地一道流光自南方电射而来,似是发现了叶南筱的气息,于是流光一顿,叶南筱再看时,眼前已然多出了一只肥胖的灵兽。
这一下,却把这位向来处变不惊的叶大统领给吓了一跳,眼见着观中的活宝灵兽焦急的“嗷呜”出声、还拿眼担忧看向南方,叶南筱立时心神狂跳!
监察院今晨收到风信传书,说是观中聂师姐和季师姐与那位白芷姑娘不知何故身赴南域。
此时一见观中灵兽这副焦急的模样,不用细想也知大事不妙,又见灵聪兽扇动背上的光翼惶急北去,叶南筱心知灵聪兽这是继续去般救兵了。
思及此处,哪里还敢怠慢?叶南筱猛然长啸一声,跃起足有四五十丈,于半空中之高喝道:“监察院弟子听令!十万火急!随我速往南域!”
......
储君姬桓正在万民殿中处理政务,因为有彭仇赐下的灵石、灵酒可供修行,姬桓此时精力旺盛、心思清明,一旦稍感疲惫,便会到后殿入定片刻,秘法运行几个周天,就又会生龙活虎。
他这几日但有闲暇,便会思及自己在伏牛山那一年多的日子,也甚是惦记牛家村中的一众童子,如今师娘暮如雪诞下师弟师妹,他这当师兄的却不能亲往道贺,这让姬桓心中不由多了一份歉意。
在他心中,闲云观的师父师娘、师弟师妹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他又不知何时染上了好为人师的毛病,将一众村中顽童视作自己的徒弟。
还有损友何弃我,也不知道那小贼这些日子又混到了什么好处?估计过几天又会有书信过来吹嘘......
正在姬桓嘴角含笑、想的出神时,忽地一道胖大的身影撞破了大殿屋顶、又把他身前的龙案给压成两段!
这一下,却把隐在殿中的一众高手给吓得够呛,纷纷从暗处暴蹿而出,要把刺客碎尸万段!
灵聪兽岂会理睬身后的那些世俗武者,它是感应到姬桓的气息后才骤然降下的,“嗷呜、嗷呜!”的对着姬桓叫了两声、目露忧色的看了看南方,之后又纵翼而起向北急去。
在灵聪兽心中,求援可不分什么低手高手,但凡遇到的自家人,它都要通知一番。
姬桓作为闲云观后山的常客,怎会不知道自家灵兽的性子,若非十万火急,这狈懒的家伙又怎会如此?
心思电转之下,姬桓再不掩饰自己二转修为的气势,下丹田灵力急转之下,周身释出骇人的灵压,直把从暗中蹿出的众多护卫高手给迫的倒退而回。
正自众人惊异莫名时,姬桓忽地将腰间令牌执在手中,人也一跃而起,在灵聪兽撞破的殿顶蹿了出去!
人在半空,姬桓帝王气度尽显,清喝一声:“闲云观云字令出!京中半步宗师以上高手速到南门汇合,风信、督查、弥陀、暮雪四门高手随我出城,一万金吾精骑随行!”声音直出宫廷,竟然传遍整个京师!
......
灵聪兽病急乱投医,它哪里会在乎什么管用不管用?
就在灵聪兽又要降到大清凉山弥陀寺时,忽然察觉到四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自北方传来,当下兴奋的“喵呜!”两声,奔了过去。
看着急吼吼奔来的灵聪兽,聂凤鸣四人人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袁华一把将满眼委屈、惶急的灵聪兽抄在怀中、让它休息片刻,四人脚下遁光再盛!
地底空间之中,聂婉娘将季灵护在身后,她自己则是伺机而动,不时以五行灵力化出种种攻击,攻敌必救之处。
季灵此时呼吸急促,嘴角处还噙着血痕,脸上却都是担忧之色。
白芷此时的样子也不好看,身上由诡异石茧化成的暗红色道衣已经破破烂烂,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面色却十分难看,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气恼之意,看了受伤的季灵一眼,出招时再不留手。
与白芷对手的,自然就是那名长相与白芷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赤眸女子,那女子此时依旧不着寸缕,一头赤色长发不断舞动,看向白芷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贪婪。
昨日,见到这名赤眸女子出世,白芷立时欢喜出声,自季灵赠给她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道衣就要给刚出生的“妹妹”穿上。
可是尚未行到赤眸女子身前,白芷的身形又自一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贪婪之色的赤眸女子道:“你为何会想着要把我吃掉?我可是你的姐姐!”
原来却是白芷与赤眸女子之间有着莫名的心念联系,感受着“妹妹”心中的凶狠与贪婪,白芷不由愣在当场,竟然不知道怎样应对猛然抓向自己脖子的纤细玉手。
“叮!”的一声,一柄庚金之气凝成的小剑猛地刺在了赤眸女子的手背处,竟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而那锋利无鋳的庚金剑气竟连女子手上的肌肤也没有刺破!
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那名赤眸女子的身形猛然一顿,回身看了聂婉娘一眼,眼中有不屑也有迷惑,似乎是不明白聂婉娘为什么要拿剑攻击自己。
把手一扬,学着聂婉娘的样子,瞬间凝出一柄暗红色小剑,一挥手,暗红色小剑便已向着聂婉娘电射而去,而赤眸女子则身形再动,分指成爪,又向白芷的脖子抓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节 季灵受伤
回过神来的白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不畏惧对方的爪势凶猛,而是揉身向前运拳格挡,竟然把闲云观的通背崩拳用的有模有样。
以白芷的学习之能,闲云观的数种秘法中,除了《天心诀》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之外,其余的早在季灵的显摆之下被她学的得心应手。
远处的聂婉娘一见赤眸女子凝出暗红色小剑袭向自己,且那小剑无论是攻势还是轨迹都与自己方才激射出的庚金剑气十分相似,心中不由暗骂一声晦气,心道:“看来这赤眸女子也与白芷一样,是个善于现学现卖的。”
心里如此想着,手上却不闲着,素手连拍之下,打出重重戊土之气凝成的山影,迟缓了暗红小剑的速度,待到小剑临身,聂婉娘运足灵力的一指就弹在了剑脊处,随着“锵!”的一声响,小剑没入了一旁的岩层、击出了一个深深的黑洞。
季灵躲的老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着白芷与赤眸女子的战局,一脸的跃跃欲试。
看了一阵,见好友白芷在攻击时不但畏首畏尾且还软绵无力,根本没有发挥出自家拳法的精妙,这让季灵不禁有些担忧,于是摩拳擦掌的寻找时机想要上前助阵。
赤眸女子在刚开始攻击时,还只会合身扑抓这一个招式,但是仗着先天肉身强横,竟然根本不在乎白芷拳掌上的攻势,虽然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却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如此又与白芷对战了一会儿,赤眸女子眼中的绽绽赤芒已然收敛了不少,也不再一味的扑抓,竟然开始学起了白芷所施展的拳法,还能时不时地抽冷子打出一道暗红剑气。
见赤眸女子依样画葫芦的施展闲云观的看家武技,虽然因为不懂其中的发力法门,招式之间生涩无比,但是凭着蛮力、再加上随着招式释出的暗红色灵气的辅助,那女子竟然开始慢慢占据了上风。
聂婉娘与季灵心下惊叹之余,都不敢擅自动用其它绝学,生怕被赤眸女子给学了去,一时间场中已然呈现胶着之势。
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聂婉娘不由苦思良策,其实她此时完全可以让白芷引着赤眸女子退回地表,相信外面广阔世界中的景致定能吸引这名女子的注意,倒时己方三人或战、或退也能多出不少选择。
可是这个想法只在聂婉娘脑中一转,便被她给略了过去,以几人的实力,若在外界大战,不知道会殃及多少无辜。
为今之计,也只有在这处地下空间中行那车轮战法,看最终能否耗尽此女的灵力、磨去其凶性,最终将之降服。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聂婉娘不由冷喝一声:“阿芷且退、护好小灵儿,让我会一会你这位天生凶狠的妹妹!”言罢踏步上前换下白芷,仍以通背拳对敌。
可即便是聂婉娘也不曾想到,四人在地下空间中的这一战竟然耗时如此之久,不觉间就已经过了一日一夜。
此时的地下空间已经被打的塌陷了数回、也扩大了十倍不止,聂婉娘一方虽然有着灵石、灵酒可供补充灵力,是以自身战力倒是没什么耗损,但是包括白芷在内,三人精神上的疲惫之感已经越来越浓。
而那赤眸女子虽然身上的赤芒已经逐渐暗淡,可是自岩缝中不断冒出的丝丝浊气却仍然勉力支持着她不落下风。
女子虽然攻势稍缓,但其出招间却已是圆润自如了许多,看向聂婉娘三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狡黠,竟然在与聂婉娘三人的对战中领悟了不少道理。
见到白芷此时依旧不肯全力出手,聂婉娘与季灵不由相视苦笑,这却也怨不得别人,白芷自出世后便一直住在伏牛山上,每日里笑呵呵与大小朋友嬉闹游走、饮酒纵歌。
即便下山,也是跑到柴婶子那里装乖女儿,所见所闻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情感,虽然跟着季灵学了一身霸道、护短的脾性,但也是赤子心性。
因而即便那赤眸女子招招都要取她性命,白芷却依旧只是想着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妹妹”,就像聂婉娘对她与季灵一样。
......
如此又是几个时辰,季灵在一旁揉着自己酸涩的胳膊叫骂不止,她是四人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白芷与聂婉娘能和赤眸女子对轰千招,可是到了她自己这里,十几招便会败下阵来。
赤眸女子此时身上暗芒全消,整个人也跟着变得灵动起来,不过在看向与自己对战的白芷时,眼中的贪婪之色却更添一分。
似是对季灵的吵闹十分不喜,那女子忽地诡异一笑,拼着硬挨了白芷的一记崩拳,甩手就把一道暗红色剑光打了出去,剑光所指竟是季灵的心窝!
她这一下,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赤眸女子居然会突然发难,便连盘膝坐在另一边恢复灵力的聂婉娘也都反应不及。
自地上一跃而起,聂婉娘就要挡在季灵身前,不料赤眸女子的这道剑光中竟还蕴含着一股崩拳的吞吐之势,倏然加速之下便连聂婉娘也未曾拦住!
捂着自己肩膀处的血洞,季灵小脸被吓得一片煞白,直到此时,她的耳中才传来两声焦急的惊呼声-——“师妹小心!”、“小灵儿快躲!”
由此也可看出方才那道暗红色剑光是何等的迅疾。
季灵方才眼见着那道剑光射向自己的心口,而她自己却无力闪躲,电光火石之间,不由心道一声:“完蛋了!不想我竟会死在这里......唉——!师父怕是要难过死了!”
危机临身,季灵倒也没有什么畏惧,心中最多的还是不舍,舍不得师兄师姐、舍不得灵聪兽、舍不得好友白芷、也有些舍不得何弃我那小贼,当然,最舍不得的还是最宠她、疼她的师父!
便在季灵思及自己的师父时,对面打出剑光的赤眸女子却忽地一愣,手指微挑,那道剑光便往旁边歪了几分,险险的避开了季灵的要害,只洞穿了她的肩胛骨。
聂婉娘方才差点没被吓死!眼睁睁的看着剑光射向师妹的心口,而她却无力阻止,悔恨之情上涌,差点淹没了她的神志,此时一见师妹只是肩头被洞穿、并未伤及性命,大喜之下连忙运转乙木灵气为季灵止血疗伤。
白芷拦在聂婉娘和季灵身前,再看赤眸女子时,眼神开始逐渐变的冰冷,周身灵力再运转时,方圆数十丈已经泛起彻骨的寒意。
那赤眸女子虽然不通言语,但却天生六识敏锐,就在她方才驱使的剑光将要刺进季灵心口时,忽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之感降在了她的识海,似乎只要这一剑刺下,那么无论天上地下,她将再无一丝活路!
第一百零三节 援兵终至
将乙木灵气用在疗伤一途算是闲云观的首创,因为《天心诀》化出木灵力实在太过纯粹,所以具备了寻常木灵力不具备的功效。
趁着赤眸女子愣神的片刻,季灵的伤势已然得到控制,伤口处骨茬生长、肉芽交错,直把季小五疼的冷汗淋漓。
赤眸女子甩了几下脑袋,似是要把识海中不好的感觉从脑袋里赶出去,稍一回神,就看见聂婉娘手中泛着的翠色光华。
这一下,却勾起了赤眸女子心底最直接的贪欲,将身一纵,竟然绕过白芷抓向了聂婉娘!
白芷自季灵受伤之后,看向她这位“妹妹”的眼神就已经逐渐变冷,此时一见赤眸女子扑向聂婉娘,当下闪身阻拦,手下的力道却已不再收敛。
“哇!”的一声,在乙木灵气冲刷之下,季灵终于一口黑血喷出,总算是清除了体内的污浊之气、伤势已无大碍,知道了厉害之后,季小五不由恨恨的啐了一口,暗道一声:“好厉害的鬼女子!”
聂婉娘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赤眸女子时,眼中已经全是杀意,对于自幼痛失双亲的聂婉娘来说,季灵与她的亲妹何异?如今自家小五子在她面前被人重伤,怎能不触动闲云观大师姐的逆鳞?
“不是会学嘛!姑奶奶今儿个就让你学个痛快!”聂婉娘此时一身的戾气,那里还有温婉的气度可言?随着她的一声厉喝,场中的气氛猛地变得压抑无比。
灵力狂涌间,地底空间中竟然凭空幻化出了金戈、青莲、冰龙、火凤、玄龟等种种异象,五种异象变化繁复,矛头所指皆为赤眸女子!
赤眸女子乍见种种异象,不由呆了一呆,更被白芷趁机以崩拳打在了小腹处,随后就见赤眸女子闷哼一声,竟被打的飞退了不下三四十丈后才将将立住身形。
受了这一击之后,赤眸女子再看白芷的时,脸上已经多了一抹畏惧之意,这却是白芷气恼她伤了季灵,因此出手再不容情,方才的一击已然用上了全力!
随着周身上下一阵赤芒闪动,赤眸女子眼中的神色就又化为了贪婪,也不再与白芷纠缠,身形一晃就向聂婉娘以乙木灵气化出的青莲扑去,似乎那青莲中孕育的勃勃生机对她诱惑更大。
见了赤眸女子的动作,聂婉娘不由冷笑出声,从师父的只言片语和这女子方才的表现,她早已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因此不虞鱼儿不上钩。
就在赤眸女子探手将要抓住青色莲瓣的一刹那,那一簇莲蓬便已生机全无、瞬间枯萎,而金、水、火、土四种化形灵力则是呼啸着纠缠在一起,化作锋锐无匹的四色环刃,对着中间的女子便绞杀了过去!
“啊——!”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嚎,赤眸女子居然自腰臀处被绞做两截,连白芷的蛮力都无法击破的肉身防御,竟在一时不察之下被聂婉娘的四色环刃攻破。
赤眸女子吃惊的看着扑倒在地的下半截身子,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半截身子悬在空中,伤口处则四散着赤红色的灵气,竟无一丝鲜血流出,探手一抓,半截身子凌空而起,就要与上半身接合。
不过杀心已起的聂婉娘怎会容她得逞,心念一动,四色环刃又自发威,不待赤眸女子反应过来,便将那两条白皙纤长的**给斩成了十七八段!
眼见着赤眸女子的下半身化作碎肉,白芷脸上不由露出惋惜之色,季灵则是偷偷地看了大师姐一眼,暗自吐了一下舌头。
“这位“妹妹”惹谁不好,为何偏偏打了自己的好友、又惹恼了聂婉娘这煞星?这下好了,腿没了,以后要靠爬了!”
想到牛家村中那位用手走路的葛三叔,白芷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来到季灵身边,两人一起小心的看着一步步向赤眸女子逼近的聂婉娘。
赤眸女子脸上再没了好奇与贪婪的神色,看向目露杀机的聂婉娘时,上半身抖如筛糠、眼中全是畏惧与怨毒,于是连忙向后漂退。
而就在后退的同时,赤眸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赤芒连闪几下,腰间就开始冒出骨茬、肉芽,那样子倒与季灵方才伤口愈合时的情形有些相似,只片刻功夫,竟然双腿再生!
这一幕,立时在聂婉娘与季灵心中掀起了不下的波澜,就连白芷也有些吃惊,赤眸女子凌空活动了几下双腿,之后得意的看了聂婉娘一眼,不待四色环刃再次临身便已经抢先出手,于是地底空间之中再次起了激斗。
......
当聂凤鸣四人在灵聪兽的引领下赶到南域时,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因为在苍山福地的一番际遇,四人之中此时要以袁华的修为最高。
也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袁华一拍腰间储物袋,混元印便滴溜溜的飞了出来,之后二话不说,运起《天心诀》秘法催动混元印,释出一道土黄色的光罩,四人一兽被围在中间,好似乘着巨大的气泡一般,立时向地下遁去,所遇的一应夯土坚石竟不能阻挡分毫。
如此下潜了足有两三千丈,袁华借着混元印之力,终于感应到了大师姐与小师妹的气机,大喜之下灵力再吐,使得原本就十分迅疾的土黄色光罩猛然一震,之后速度再添几分。
此时地底空间中的战事可用惨烈二字来形容,从那赤眸女子掌握了肢体再生的手段之后,聂婉娘与白芷的攻击可说是既占尽优势又不得寸功。
白芷的身上的道衣被打的破破烂烂,聂婉娘因为一直在远处攻击,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只从她急促喘息的样子来看,就知她此时几经耗损巨大。
而季灵被聂婉娘护在身后不许上前,急的直跺脚的同时,脸上已经挂满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痛恨自己实力低微,帮不上师姐与白芷的忙。
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聂婉娘心下慨叹一声,低声吩咐季灵道:“灵儿,一会儿折返地面后,你便与灵聪速速返回观中,同时让你二师兄前往苍山福地寻找师父,我与白芷会将此女引向南方海域,尽量少殃及一些无辜百姓!”
季灵闻言,担心师姐与白芷安危的同时,也知道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由暗骂赤眸女子难缠,心道:“若是师父知道自己被这鬼女子欺负的差点死掉,定会真的扒了她的皮!”
就在想要出声招呼白芷退回地面时,聂婉娘的眼睛忽然一亮,却是她的心念之中忽地传来一道磅礴无鋳的灵宝威压,内中还掺杂着五股聂婉娘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第一百零四节 怒不可遏
“阿芷回来!”
听见聂婉娘这一声断喝,白芷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急攻几招之后退了回来。
聂婉娘一见白芷退到身边,立时全力调动中下两个丹田剩余的灵气,在三人周围布下了一道厚重的山影,赤眸女子虽然紧随而来且攻势凌厉,但是急切间却也近前不得。
季灵正自狐疑,不明白师姐为何改变初衷、脸上还换上了一副欣喜的表情,心下暗道“莫非师姐已有破敌良策?可是方才明明已经是无计可施的呀”
便在此时,季灵自己的心海中也传来了数道熟悉的气息,稍一分辨,季小五不由大喜过望,恶狠狠的对着赤眸女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叫骂道“鬼女子!我家里又来人了,这回磨也能磨死你!”
就在季灵出声叫骂的当口,地底空间的顶壁处已然显化出一团土黄色光罩,光罩来的迅疾无比,方一冒出便寻到聂婉娘三人的立足之处。
“呼!”的一下光芒再盛,瞬间将赤眸女子击破阻隔、将要近前的身形给弹飞了出去!
季灵一见自家师兄和彭三叔到来,且四师兄袁华还御着一件一看就十分厉害的法宝,欢喜之余,心中的委屈之感顿时再也无法抑制。
扑身上去,抱着三位师兄和彭仇就开始嚎啕大哭,样子与挨了欺负的孩子乍见家长时一般无二。
聂凤鸣四人才至此处就见到了白芷的惨样,又见大师姐聂婉娘一脸的疲惫,哪里还不知道战况之艰难?
待见到季灵肩头有伤、嘴角有血,且哭的这般凄惨时,聂凤鸣四人立时气得是七窍生烟、五内蹿火!
从来只有自家小五刁蛮任性欺负别人的份,众人谁肯让她吃半点的亏?
一向性情暴躁的程石此时已是眼中冒火,经过这些年的疯长,程石的个头已经比师父陈景云还要高些,虽然心思单纯,但是眼界却高,也只在师兄妹们面前才依旧是那个憨厚、直率的老实孩子。
此时一见小师妹竟然身上带伤、还哭的如此凄惨,哪还不勾起程石心底的真火?胸中的怒气几乎快要化为实质,连周身的骨骼都跟着劈啪作响,大喝一声“贼婆娘!你给我死来!”
足一顿地,就要上前拼命!
岂料就在程石将要跃起之时,一道矮瘦的青影已然先他而出,却是袁华一拳击出,直取赤眸女子的咽喉!
这一拳乃是袁华将他参悟出的古修秘法结合了自身的拳术之后,第一次在人前施展,也可说是他修行至今的最强一击。
想想也是,若说整个闲云观中谁人对小五子最为宠溺,恐怕除了师父陈景云之外就要数袁华袁老四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妹”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季灵当的,这些年季灵可没少替袁华背黑锅。
“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的师妹,今日竟被你这光溜溜的恶婆娘给伤了!真是气煞你家四爷!”
心疼师妹的同时,袁华已然下了死手,即便眼见这赤眸女子与白芷有着八分相像,但也只做不知,竟然把这一拳打的拳影重叠,而混元印也随着袁华的心意,“嗖!”的一下跳到了女子的头顶。
程石一见四师弟率先出手,身形也不停顿,骂声未歇,人已化身暴猿,斜刺里一冲,便绕到了了赤眸女子的身后,双拳之上庚金之气骤然凝聚,之后便以崩拳直取女子的后心!
而聂凤鸣与彭仇心中的怒火又岂会比程石和袁华的少?聂凤鸣平日里训斥起小师妹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便是把季灵骂的哭了也是有的,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季灵是真心的关爱。
以闲云观一脉上下都不太大气的性子,聂老二教训季小五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外人敢来插嘴一个试试?更何况自家师妹竟然伤在别人手中?
彭仇彭大长老早已把季灵当成自己闺女看待,一见季灵似乎受伤不轻,立刻心疼的直想落泪,用宽厚的衣摆拭去季灵脸上的鼻涕眼泪,再看赤眸女子时,眼中已经全是暴戾之意,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先生模样?
此时见到程石和袁华抢先出手,且袁华还将那方宝印御在了半空,与聂凤鸣对视一眼,二人心意不言自明,无声无息的蹿了出去,一往左奔、一朝右袭,全都用上了最强的手段,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将赤眸女子的退路全部封死!
看着三个师弟和彭仇配合的直似天衣无缝的联手一击,便连聂婉娘也不由眼放异彩,季灵一见三位师兄和彭三叔为她出头,心中感动之意翻腾,于是又开始抽泣起来,而身旁的白芷此时却是一脸的担忧之色,也不知道她到底担心谁更多一些。
向来胆小的灵聪兽在见到白芷与季灵的惨状之后,眼中就已经开始泛起嗜血的凶光,将身一抖,瞬间就长到了成年豹子大小,背上光翼轻微扇动,但却并不上前,而是将季灵和白芷、聂婉娘三人护在身后。
看着呲着獠牙、喉咙里不断的发出骇人低吼声的灵聪兽,季灵心中温暖的同时,忽地一阵倦意上涌,竟然将头埋进灵聪兽柔毛里睡了过去。
再说那赤眸女子被混元印绽出的土黄色光芒给弹的飞退,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有些头昏脑涨,晃了晃脑袋,一脸讶异的看着那方小小的印玺。
而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袁华的重重拳影已经凝在一处,如同一杆大枪一般直刺她的咽喉,赤眸女子耸然一惊,似是察觉到了袁华这一拳的不凡,连忙向后急掠,并且抬手扣向拳锋!
之后便听一声重锤擂鼓般的闷响,袁华与赤眸女子同时被震的向后倒退,而那女子光洁的后背却正好迎向了程石那布满金光的拳头!
赤眸女子此时可没有心思理会程石的拳头,因为已经悬到了她头顶的混元印在一阵嗡声旋转之后,内中已然释出一道黑白相间的光罩,光罩之中竟还夹杂着一股令她心骇欲死的至臻气息。
第一百零五节 太一伏魔
再说那赤眸女子一见混元印释出的黑白光罩后,立时心底发凉,借着袁华的力道往后急退,宁肯拼着去挨程石的一击,也不敢在原地逗留。
程石一见赤眸女子挺着白花花、光溜溜的脊背撞向自己,当下不由暗啐一口,胸中火气更盛,心道:“好你个不知羞的恶婆娘,这是瞧不起人呀!居然敢不躲闪?”
发狠之下,本就运足十二分力道的胳臂上猛地青筋暴起,周身气血跟着狂涌而至,一对布满了庚金之气的拳头瞬间涨成了青黑色!
而后崩劲勃发,双拳带起暗金色的虚影,犹如两条出洞的青龙一般,直直的轰在了赤眸女子的后心处!
随着两声好似击革的闷响,再看咱们的程三师兄,竟是被震的痛哼着倒飞了出去,拳背处更是鲜血淋漓!
那名赤眸女子似乎也不好受,向后急退的身形不但被滞住,还连带着向前踉跄了几步,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眼看着黑白光罩倏忽将至,赤眸女子来不及疗伤,见左右又有两人夹击而来,哪里还敢迟疑?足一顿地,就要潜入下面的岩层逃之夭夭。
可是哪里想到就在她足一踏地的瞬间,地下岩层中忽地钻出一道四色交缠的光刺,光刺急转,竟然一下子洞穿了赤眸女子的脚掌、还沿着她的一条纤长旋转而上,直到搅碎了她的一条小腿后才化作四色灵光散去。
一声惨嚎直似兽吼,赤眸女子怨毒的看了聂婉娘一眼。
原来搅碎她小腿、断她入地退路的这一击正出自聂婉娘之手,时机拿捏之准、手法之刁钻,看的白芷都有些骇然。
聂婉娘方才见到三个师弟与彭三叔的联手一击似乎隐有目的,再看那赤眸女子见到小印释出的光罩之后眼中的惧色,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四师弟御使的小印才是杀招?
于是强自调动体内的灵力,勉强化出一道四色灵光潜入地下岩层,为的就是彻底断去那女子的退路,如今一击得手,聂婉娘不由脚下一软,忙拿出两块高阶灵石盘坐于地,快速补充起灵力。
“叮、叮!”两声,赤眸女子挥爪格飞了攻向自己双眼和心口的庚金剑气,聂凤鸣与彭仇见自己打出的剑气轻易被破,心惊之余连忙后闪,因为此时大事已定,再冲上去只会添乱!
“刷!”的一下,方圆不下三丈的黑白光影便如倒扣的巨碗一般将赤眸女子罩在了当中,便连她的脚下也都荡起双色光波,这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见到赤眸女子终于入瓮,袁华不由长出了口气,他毕竟修为尚浅,没办法如同师父陈景云那样将混元印用的随心所欲。
刚才事态紧急,也没有时间与众人沟通,好在闲云观几人早已心有灵犀,当大师姐封住赤眸女子入地的退路之后,袁华就知道大事已定!
回到聂婉娘三人身边,见到季灵已经伏在灵聪兽身上沉沉睡去,聂凤鸣几人不由又是一阵心疼,彭仇一拍储物袋,竟然在里面翻出一副软榻,之后把季灵抱到榻上,任她安睡。
聂婉娘稍一调息,便已睁开眼睛,见那女子已然被擒,心下稍安,飘然起身之后,先以心念探查了一下黑白光幕,见赤眸女子正在恢复伤势,而袁华一脸的不在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闲云观中若论心思玲珑,无人能出聂婉娘之右,方才她一见袁华几人到来,就已经猜到师父此次未归。
“以师父那般护短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几人遇险,怕是早第一个杀过来了,若是再看到小灵儿受了重伤,嘿嘿——!暴怒之下将赤眸女子轰杀成渣再挫骨扬灰也不出奇。”
如此想着,便开口问袁华道:“小四,师父在苍山福地安好?这此多亏了你携宝而还,否则还真是后果难料!”
袁华闻言笑道:“师父自然安好,小弟回归时咱们师父正带着人去寻苍山福地几个最顶级宗门的晦气,只因在行进途中心中生出了感应,怕家中会有什么危急之事发生,所以命我携重宝回来镇压。”言罢一脸的崇敬之色。
聂凤鸣几人虽然已经听了一遍袁华的讲述,但是此时再听,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而聂婉娘听完了师弟的话,眼中已然泛出不可置信之色,但又知道师弟说的绝对是真,赞叹之余,心中也不由升起了无限的崇拜之情。
几人之中只有白芷不为所动,她一向对功法、境界之类的不感兴趣,若非季灵逼迫,她连闲云观的看家本领也都不肯学的,在她心中,陈景云自然是最最厉害的,会些感应之法有什么稀奇?
见到黑白光幕中赤眸女子的惨状,白芷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实在想不明白,两人同为石茧所出,可为何这个“妹妹”却如此的凶残暴戾?不但要吃掉她这个姐姐,还差点要了小灵儿的命。
虽然心中难过,白芷却也只能咬着牙一言不发,求情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困兽犹斗,就在聂婉娘她们这边说话的同时,被困在黑白光罩中的赤眸女子依旧满脸戾气,及腰的长发无风自动、散乱如蛇,周身的污浊灵力一阵翻涌,被搅碎的小腿顷刻长出!
之后那女子便开始转着圈的疯狂击出利爪,想要抓碎光幕!
“哼!不自量力!”
见到光幕中犹在做垂死挣扎的赤眸女子,袁华不由冷哼出声,眼中杀机再现,回头对聂凤鸣与程石道:
“我此时灵力将尽,施展不出师父留在印中的杀手,还请二位师兄助我!”言罢便开始掐动法诀、运转心念和灵力,想要调动混元印中的那一丝太一之气。
聂凤鸣闻言不敢怠慢,忙将一只手抵在袁华的后心,将同根同源的《九转小黄庭》灵力渡了过去,程石有样学样,也开始调动自身灵力供给袁华。
在苍山福地时,袁华闲来无事便会向师父讨来混元印,借助其放大灵力这一属性来帮助自己修炼《天心诀》,时间久了,倒是被他摸索出了几个御宝的法诀,此时又有灵力的供给,是以几个手诀掐动下来,黑白光幕之中的情形已然生出了变化。
原本只是细如发丝的一道太一之气,在混元印的放大之下,竟使得空荡荡的光幕中渐渐有了电光流转,“咝咝!”作响好似毒蛇吐信的电芒不停地吞吐,内中的极阳之力开始向一处汇聚。
极阳之力一出,赤眸女子立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连头发都跟着竖了起来,可惜不待她做出什么动作,一道拇指粗细的电芒便“哧!”的一下自她眉心处射了进去!
之后就听“噼里啪啦!”的一阵电流激响,赤眸女子已然仰面倒地,随即便自她的七窍之中开始涌出滚滚的赤红色灵气。
那些灵气污浊无比,竟好似拥有灵性一般,方一离体便呼啸着往一处汇聚,可惜在一阵极阳的电芒轰击之下,那些赤红色灵气还没来得及聚集就以化为无形。
第一百零六节 生机死气两相争
眼见着赤眸女子体内灵气散尽、场中再无异状,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聂凤鸣他们四个虽然是后到的,但是只与赤眸女子交手了一个回合,便也知道了此女的厉害。
将手一招,混元印滴溜溜的飞回袁华手中,袁华得意的摩挲了一下印玺,正要将之收入腰间,不想余光一扫,发现大师姐正双眼放光的盯着印玺看。
聂婉娘的这副神情袁华是再熟悉不过了,只得心底哀叹:“完蛋了!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便连师父见了师姐的这幅表情都会一脸的肉疼,这印玺既然被大师姐看上,怕是轻易回不到自己的腰包了!”
心中虽然可惜,可脸上哪敢表露?忙一脸献媚的把印玺捧到聂婉娘面前,忙不迭的跟大师姐讲述印玺能够辅助修行的种种好处,最后请师姐将宝贝收起来慢慢参研。
聂婉娘见四师弟如此识趣,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袁华的脑袋算是表扬,之后便勉为其难的收起了印玺。
袁华与两位师兄偷偷相视苦笑,三人眼中都有无奈之色。
没办法,长姐如母,他们几个自幼就在聂婉娘手底下“挣扎”,就算此时修为高了、本事大了,可是在大师姐眼中却依旧是几个需要严加管束的弟弟,因此有了好东西需得家长保管也是顺理成章。
彭仇守在软榻旁边,见季灵此时呼吸均匀、睡的安静,这才彻底放心,聂婉娘揉弄袁华脑袋、没收印玺的举动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后山弟子之间关系如此融洽,绝无其他门派中的勾心斗角,此乃观中之福,也是天南之福,这中间又何尝没有自己的一分功劳?”彭仇如此想着,心中一阵得意。
混元印被收,地底空间中再无磅礴的古宝威压,场中光景也随之一暗。
白芷抚弄了几下身上破损的暗红色道衣,念头起处,道衣如波浪一般起伏了几下,瞬间恢复如初,再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道物,而后神色黯然的拖动莲步走向场中。
聂婉娘看了白芷的举动,心中暗自一叹,她与师弟几人方才对赤眸女子连下杀手时,着实没有考虑到白芷的感受,是无暇考虑、也是有意回避,此时见白芷这般难过,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闲云观家教不严,但弟子们却个个都会谨守礼仪,因为赤眸女子未着寸缕,方才激斗时不觉得如何,但现在聂凤鸣几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上前查看的。
场中浊气散尽,赤眸女子脂玉一般的身体横卧在那里宛若熟睡,白芷走到近前,蹲下身子将手中的道衣轻轻的附在女子身上。
看着与自己面容有着八分相似的白皙脸庞,白芷再次哀叹一声,轻抬玉手抚摸着女子光洁额头上那道被雷光击出的伤痕,满心满眼都是疑惑与不解,口中喃喃低语:
“同为石茧所生,为何你与我却这般的不同呢?你要吃我我并不怪你,可是你伤了小灵儿……
唉——,便是你今日不死,待陈景云归来后你也绝无生路的,如今陨落于出生之地,也算……”
唠唠叨叨间,因为不愿“妹妹”额头上带着伤痕沉眠,便在指尖运足灵力想要抹去那道焦痕,而这种戚戚落落、悲悲切切的感觉白芷还是第一次尝到,只觉世间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此。
可就在白芷将灵力运在赤眸女子额头的一瞬间,那女子僵直的身体却忽地生出变化!这番变故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就连聂婉娘也没有反应过来。
却是白芷刚把灵力抹在赤眸女子的眉心处时,那女子的身体竟然猛地一抖,眉心处更是生出了莫大的吸力,眨眼间就把白芷指尖的灵力吞噬了个干净。
而一向后知后觉的白芷在恍惚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没能及时找到应对的法子,只一瞬间,其周身的灵力就有了失控的迹象,被吸走了足有一成还多!
“阿芷还不速退!”随着聂婉娘的一声断喝,白芷终于回过神来,一掌斜刺里拍出,目标却不是赤眸女子,而是拍在了她自己正抵在赤眸女子眉心处的那只手腕上。
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白芷的指尖便已离开了女子的眉心,聂婉娘眼见情况不明,不敢耽搁,探手携住白芷的肩膀急速后退。
聂凤鸣几人一见场中有变,哪里还会有什么礼法上顾及?师兄弟三人急纵向前,聚在了聂婉娘和白芷身边,彭仇与灵聪兽则依旧护在季灵左右。
全神戒备、远远的观望,众人心中都不禁生出一丝骇然,方才他们几个可都以心念探查过了,那赤眸女子明明已经死的彻底,不想身体竟然还能自行掠夺白芷的灵力。
再看场中,那赤眸女子自得了白芷将近一成的灵力之后,原本毫无半点生机的身体上立时泛起赤红、乳白两种光芒,二色光芒纠缠不休似在争斗,不过最终还是赤红色光芒占了上风,眼瞅着就要把乳白色光芒压下。
“婉娘......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也再不和小灵儿一起胡闹了......你便救一救她吧!”看着扯着自己衣袖苦苦哀求、且一副泫然欲泣模样的白芷,聂婉娘终究不忍,于是抬手打出一道乙木灵力,没入了地上女子的体内。
其实自方才赤眸女子身上冒出的红白二气、且二气开始争斗之时,几个闲云门徒就在白气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乙木生机,再联想到师父当日的讲述,聂婉娘稍一思量,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果然,聂婉娘打出的那道乙木灵气方一入体,赤眸女子身上原本已经暗淡的白芒便猛地一盛,翻涌而起又向着赤芒绞杀了过去。
袁华见大师姐以精纯的乙木灵力化出生机相助白气,就知道师姐与自己想的一样,不过因为方才灵力损耗太甚,所以只勉力化出了一道细小的乙木灵气,打入赤眸女子体内。
见到家姐和四师弟的动作,聂凤鸣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便也掐动法诀施为起来。
程石在一旁不明所以,不过他是最善有样学样的,见师兄弟都在以乙木灵气相助赤眸女子身上的白气,他倒好似在其中看到了趣味,于是连忙也将乙木灵气化出,帮着白气开始倾轧赤芒。
第一百零七节 彭大先生太坏
“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三叔怎么不早叫醒我?”
安睡了片刻的季灵被程石的大嗓门给吵醒了,正要发脾气时,却看见师兄师姐们正各自施展手段,竟然在以赤眸女子的身体为战场,都在帮着白气攻伐赤芒,于是一个鱼跃跳了起来,埋怨了彭仇一句,便急急上前助战。
彭仇揉了揉灵聪兽的大脑袋,看着季灵跳脱的身形,眼中全是宠溺之色,哈哈大笑几声,也跟着跨步上前,帮着聂婉娘几人一同以乙木灵气压制女子身上的赤芒。
“呼——!”
直到赤眸女子身上的灵光彻底化为乳白之色,聂凤鸣几人这才停了灵力的供给,之后一个个全都喘着粗气跌坐于地。
同样面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的聂婉娘见状,连忙将十几颗高阶灵石分派到师弟师妹手中。
闲云门徒各自运转太极气旋,一边急速恢复灵力、一边注视着场中的女子,方才白芷欢呼一声就冲了过去,显见那名女子已是活了。
白芷心中的喜悦之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聂婉娘几人特别是季灵肯出手相助,那就证明此事已经揭过了!
她刚刚一直在感应赤眸女子的心神,就在乳白灵光彻底获胜的刹那,她与赤眸女子原本已经断了的心神联系重又出现。
而这一回,白芷在这位妹妹的心神中感受到了亲近与委屈、也察觉到了她对聂婉娘几人深深的畏惧,这些念头纯净非常,再无嗜血、贪婪之意。
此时那女子再不能以赤眸称呼,扑闪着的大眼睛中黑白分明,内中除了怯懦便只剩下好奇,乖巧的任白芷为她穿好道衣,之后就拉着白芷的衣摆不肯松手。
季灵看着亦步亦趋的躲在白芷身后不敢露头的女子,当即收起灵石一跃而起,在两人身边负手打转,口中不住的啧啧称叹。
实在是两人的身材相近、容貌仿佛,竟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此时一着红衣、一着青衫,缓缓行来就如神仙中人。
既然此间事了,众人自然不愿意在地下继续驻留,聂婉娘命袁华再次催动混元印,将众人带回了地面。
......
广阔天地自然风景无限,日影稍偏处,但见绿草期期、百花争艳、枫林静好。
聂婉娘几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心中在地底堆积的压抑之气尽去。
而外面的这一切落入一直躲在白芷身后的女子眼中,却看得她张着樱红小嘴不停地惊呼,那样子是要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见到女子的那副样子,聂婉娘也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暗道:“南域其余几处诡异之地该与此处大致相似,不过既然有了今日的经验,下次再处理时想必不会太难。”
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之后,聂婉娘便与众人讲述起了其中的关节,再有袁华从旁补充,众人在一片慨叹声中,终于释然。
原来这白芷最是幸运,她是借了陈景云那庞大且精纯的乙木灵气中的生机才得以提前出世,因此自然可以压制体内尚未成型的秽浊之气,使得心神未被污染。
她身后的女子却没有那般运道,是真正的秉着秽浊之气降生,心神被污也是正理。
至于想要吞噬白芷、掠夺乙木灵气则是天性使然,需怪不得她,好在有太一之气驱散了她身上九成九的秽浊灵气,众人再以乙木灵气中的生机相助,最终才使她得以新生。
听了大师姐和四师兄的讲述,以季灵善良的天性,早忘了那女子曾经伤过自己,见白芷的这个妹妹好似小鹿一般慌乱的躲避着自己,便对白芷道:“阿芷,你这妹妹可有名字?她为何如此怕我?”
白芷闻言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与这个妹妹心意相通,自然能够洞悉对方心中所想,在被那道太一神雷打散了一身污浊的灵气之后,她这妹妹虽然肉身僵死,但神识却未曾泯灭,只是陷入了沉睡,可是之前的记忆却没有忘记。
那女子清楚地记得,当她御驶剑气将要刺入季灵心口时,冥冥之中传来的那种——“若敢如此,自己必会被彻底抹杀!”的恐怖感觉,让她现在想来依旧胆寒。
因此虽然不解心神中传来的诸如:“师父”、“护短”、“靠山”之类的话为何意,但却知道季灵是她不能招惹的,所以才极力躲避。
见白芷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季灵只得放弃,想着自己的好友是个榆木脑袋,三杆子也打不出一句话来,于是又跑到彭仇身边纠缠,想让彭三叔为白芷的妹妹取个好听的名字。
“三叔啊,您一定要想出个好名字来,不能像我师父那样随意,白芷的名字也就罢了,可不能再管她妹妹叫什么红芷、绿芷了。”
聂婉娘几人此时忙着调息,听了季灵的话不由心中好笑,袁华则是深以为然,嘴里嘟囔了一句:“嗯,小五说的不错,红芷什么的确实不好听,二妮儿、大丫之类的才顺口。”
季灵听了四师兄的话不由直翻白眼,知道师姐、师兄们因为自己受伤之故,所以对白芷的这个妹妹没什么好感,于是继续央求彭仇。
彭大先生自然是有学问的,耐不住季灵的软磨硬泡,于是收起手中的灵石,摇头晃脑的想了一阵后,开口道:“既然是阿芷的妹妹,自然要跟着姓白,她既得了新生、灵台重获清明,我便再从‘池水不皱,秋泓一色’中取个‘池’字,愿她从此心湖不惊、自在安宁可好?”
见彭三叔说的有板有眼,并且寓意也好,季灵立时大喜,连忙谢过彭仇,之后开心道:“白池、白池,真是个好名字!白芷你听见了没有?你妹妹以后就叫白池了!”
白芷见季灵高兴,便也跟着露出笑容,她也觉得这个名字甚是好听,于是拉过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连说带比划、还以心神传话,将白池这个名字告诉了她。
聂婉娘、聂凤鸣还有袁华此时心里已经笑翻了天了,除了程石觉得“白池”这个名字十分好听以外,他们三人哪里会听不出其中的谐音?都觉着彭三叔实在太坏。
不过想想又都释然,即便现在该称作白池的女子是在心神被秽浊之气侵染的情形下才伤了小灵儿的,但是以彭仇对季灵的疼爱,这个心结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解开,因此给人家取了个与“白痴”谐音的名字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