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节 陈观主威压如狱
直到夕阳斜照时,聂婉娘才行完周天勉强将自身的灵力补足,因为修为远超师弟师妹,因此恢复起来更加的耗费灵石,不像聂凤鸣几人早已神采奕奕的在一旁谈笑打趣了。
拍手抖落手中的灵石碎末,聂婉娘脸上满是肉疼之意,这是她管家久了落下的毛病,什么都要精打细算、生怕待到用时方恨少。
慨叹了一番天南一隅的灵气稀薄之后,咱们的闲云观大师姐暗自收拾心情、面上复显笑意。
袁华见了聂婉娘的样子,立刻就猜到了大师姐这是在心疼灵石,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腰包,嘿然一笑,自怀里取出另一个精巧的储物袋,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接过了四师弟递过来储物袋,聂婉娘心中宽慰,方一探查,眼中便是一亮,待以心念在其中仔细检视了一遍之后,更是喜的眉开眼笑,暗道:
“小四这次跟着师父出门倒是出息了不少,虽然捡了肥差,却知道为观中分忧,不像家里这几个狈懒货,每日里就知道讨要灵石,根本不知道节俭!
有了这些灵石,倒能让大伙儿宽裕宽裕......至于内中的灵草、灵药嘛,也够石鹤那泼皮老道挥霍一阵子了,若是观里如此支持他还没有什么进展,哼哼!......”
如此想着,便也不着急带着众人返回观中,敷衍的夸奖了袁华几句,就招手将大伙儿聚在一处,让袁华将此次与师父一同北行的经历讲给众人听。
袁华几人见了师姐的招呼连忙聚了过来,季灵更是欢呼一声,拉着彭仇就开始在野地里摆起了桌椅、肉脯、灵果之类。
季灵是最崇拜陈景云的,在她季小五心里,但凡师父到处,必然会有别样的精彩!
白芷看着众人全都聚在了一处,季灵还不住的招呼她赶紧过去,只得苦笑摇头,她自然也想参与进去听听陈景云的近况,怎奈白池抓着她的衣袖死活不敢上前,她这做姐姐的又无法强迫,只能留在花丛中陪着白池。
其实在白芷心里,放眼整个闲云观,若论起情感深厚自然要数季灵与聂婉娘,可要论起依赖之情,白芷还真是只重陈景云一人,这其中又涉及到一些幼兽识母之类的道理,咱们这里略过不提。
而在经过了小半日的相处之后,白池见众人对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心中的畏惧之情不由稍减,十分高兴的接受了自己的名字后,便跟着白芷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学话,其间还试探着调动了几次天地灵气。
许是因为心神相通之故,只用了个把时辰,白池就已经从白芷的心意灌输下可以磕磕绊绊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这却比白芷初学语言时快的太多。
方才聂婉娘几人即便在行功之时,也都分出一丝心念在白池的身上,其中说不得有七分的防备、再有就是三分的好奇,见她竟然有此等资质,皆不由啧啧称奇,同时也都心生感叹。
这白池虽在秽血中孕生、于石茧内化形,但只看她举手投足间就可以轻易地调动天地灵气的本事,便知她同白芷一样是得了天地钟爱的!
有了白芷这个例子在前,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想到剩下的几处诡异之地,众闲云门徒的心中皆已有了打算,既然白芷姐妹不肯过来,众人也不强求。
天高云淡、暖风轻拂,向来最喜模仿师父样子的几人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吃着灵果、饮着佳酿,再听着口才了得的袁华讲述此行的精彩,于是闲适、逍遥之意顿生,一股令人舒心的气息顷刻遍布了整个山谷。
“师兄!你新养的猴子竟有两丈多高?怎么没带回来让我瞧瞧?还有啊,你得了那么多的好处怎不分我一点?枉我一直对你言听计从!”季灵抱着呼呼大睡的灵聪兽一脸羡慕的连连发难。
“以师父的修为境界,七重雷劫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咱们师父对乙阙门倒是有些不同,师弟,你再好好说说那个肯把古修秘法赠给你的纪烟岚吧——”聂婉娘言语间神情古怪。
“那葛宵几人实在无耻至极!原来元婴高手中也有这等卑鄙小人!不过落到师父手中他们是别想活了!”程石义愤填膺的叫嚷。
“老四,你是说咱家的《天心诀》还可以炼器?太好了!师父虽然向来不喜咱们借助外物,但是弄出几件神兵充充门面还是要的,一会儿跟师兄好好说说里面的门道!”聂凤鸣眼中放光的道。
“嗯——,以观主的性格,既然生出感应,那便定然不会放心家里,想必在灭杀了宵小之后就会折返了。”彭仇笃定的自语。
聂婉娘几人听了彭仇的喃喃自语后不由一愣,心中皆道:“是呀!以自家师父的性子哪会放心自己几人?恐怕此时已在回归途中了!”
说来也是巧了,便在此时,东北远天的云气忽地激荡破碎,一股如渊似狱的威压竟能贯穿天地,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虽然相隔千里,但聂婉娘与袁华几人却分明能够感受到其中透着的暴戾无情与急促焦灼的气息,内中情感似能无视距离直入人心!
聂婉娘与师弟师妹相视一眼,心中暖意升腾,直激的眼鼻处无比酸涩,自家恩师的气息她们如何感觉不出?于是连忙整理衣冠纵起身形,于半空中大礼等候。
“嗷呜!”一声,一直酣睡的灵聪兽已然挥翅而起,化作一道流光便向着磅礴的威压处迎去,众人知道它这是念主心切,不由相视而笑。
“阿姐!......我怕!”白池自感受到天边的气息之后,身体便抖如筛糠,竟然立足不稳瘫坐于地,白芷叹息一声,把妹子拽到空中,看向季灵的眼神中全是哀求之色。
“阿芷不用担心,你我之间不需多说,此事只当没发生过。”季灵本就大大咧咧,心中也早将自己受伤之事揭过,见好友这幅表情,连忙开口安慰。
得了季灵的回答,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对陈景云可不敢隐瞒什么,于是带着白池跪伏于半空,意在请罪。
就在季灵想要上前相扶之时,天地间的磅礴威压忽地消失不见,但见清影一闪,陈景云已然立在众人身前!
第一百零九节 一念生、天地动
却说咱们观主大人,虽然明知有袁华携宝南归,家中该无大碍,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几个弟子,于是在苍山福地的战事结束之后,只匆匆的在各家宗主面前露了个脸后,便辞别纪烟岚与温易安,施展遁法折返了天南。
他的遁速可不是袁华能够比拟的,加之心中急迫,是以不觉间已将太极气旋运转到了极致,身形掠过高天,便连虚空都震颤着似要破碎,气息笼罩天地,山中一切有灵之兽尽皆缩回洞中瑟瑟发抖!
待到距离伏牛山还有一二百里时,陈景云便迫不及待的催动神念探查后山情况,只是观中哪里还有弟子们熟悉的气息?
“莫非观中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不应该的。”如此想着,陈景云眼中不由闪过一缕寒芒,身上的气势立时狂绽而出,直搅得长空之中异象频生,直如魔神降世一般,却是一念生而天地动!
何弃我正在跟暮如雪汇报着什么,凛然威压骤然临身之时,二人不由齐齐跌坐于地,不过样子虽然狼狈,但是眼中却都露出狂喜之色,因为二人脑海之中已经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婉娘她们几人何在?彭仇何在?小四可曾归来?”
“禀观主!三日前因为白芷姑娘察觉到南疆有异、说是有亲人将要降生,婉娘与小灵儿便随她一同前往探查,三人至今未归,知著归来后也与愚夫几人匆匆南去!”暮如雪没有传音之能,只得对着虚空大声回答。
听了暮如雪的回答,陈景云已能大致想清楚前因后果,心道:“果然是南域那几个诡异之地生出了变故!哼!若是今次几个弟子无碍还则罢了,否则便是拼着南域地脉破碎、山河移位,也要将那几个石头蛋子碾成齑粉!”
如此想着,一刻也不停留,踏爆足下的一朵莲影,人已渺渺无踪迹,只留下漫天狂卷的云气与残留的威压。
闲云观弟子与牛家村人自然熟悉陈观主的气息,只是不知道他因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山下的那些武人却早骇得两腿发软,不少人已经瘫坐于地不敢动弹了。
是日,天地异象贯穿了整个天南疆域,万千百姓顶礼膜拜,众生皆在祈祷神佛护佑、莫使灾祸降临。
......
“都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老爱往师父怀里钻?”陈景云一边宠溺的揉着季小五的脑袋一边打趣道,眼睛却不经意的瞟向了如同鹌鹑一样的白池。
聂婉娘几人欢喜的围在陈景云身边殷勤伺候,见到师父无奈的左躲右闪,但还是被小师妹把鼻涕眼泪抹了一身,于是尽皆费力的憋着笑,袁华更是对师妹竖起了大拇指。
待弟子们嬉闹了一番之后,陈景云便将目光转向了聂婉娘,意在问询,他刚才听季灵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讲了个大概,再对照自己的神念所见,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现在却是要听听弟子们的见解。
聂婉娘见师父看向自己,于是放下手中的灵茶,看了缩在白芷身后的白池一眼,轻咳一声道:
“师父,虽然不知道这些石茧因何出现,但是其中孕育的生灵却显然是得了天地钟爱的,依弟子之见,既然知道了乙木灵力在其中的作用,我们倒可以善加利用。”
陈景云闻言点了点头,又对聂凤鸣几人问道:“你们几个以为如何?”
聂凤鸣想了一下,回道:“大姐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有一条却要考虑周全,我们今日合了七人之力再加上四师弟带回的宝印相助,这才勉强将白池拿下。
为洗去她身上原本的邪晦灵气更是大费周章,是以那石茧中的生灵要是一个一个的出生倒还无妨,可若一下子蹦出两个三个的,到时若无师父坐镇,我们恐怕力有不逮。”
程石听了二师兄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在一旁不住的点头,他虽只与白池硬撼了一招,但是此时双拳的关节处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二位师兄不必担心,事分先手后手,咱们既然知道了其中的道理,只需在石茧中的生灵出世之前便以生机活气干预即可,相信到时只会再出几个白芷,而非白池。”袁华笑着接口道。
“那感情好!今后后山可要更加热闹了!若是教导的好了,想必对咱们观中的大事会是不小的助力。”季灵欢呼雀跃的道。
看着弟子们侃侃而谈,且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陈景云不由含笑点头,招了招手,示意白芷姐妹近前说话。
白芷原本在陈景云面前是十分随意的,不过今次因为心中有了挂碍,倒是显得有些拘谨,此时见陈景云召唤自己,于是生拉硬拽的将白池揪了过来。
看了面带惧色且双腿发颤的白池一眼,陈景云不禁面上一冷,季灵身上的伤势他这当师父的如何感觉不到?至于伤情的由来,自是不问可知。
于是冷哼一声,对白池道:“天地造化,使你于秽血之中孕生了人身,可是我这里却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你伤了我的弟子,本该陨灭在太一神雷之下,不过念在你是被邪祟之气迷了心智,且婉娘她们又愿意出力救你、小灵儿也肯为你隐瞒受伤之事,我此时若再杀你倒显得不近人情。
也罢,看在阿芷的面上,今次便饶你性命,你需得心存善念、懂得感恩,今后片刻不许离开你姐姐左右!”
言罢又对白芷道:“阿芷,你天性纯真,又是因我之故才提前降世的,因此与我的弟子无异,白池既然同你一脉所处,你就要尽到姐姐的义务,需将她管束好了,不可粗心大意。”
白芷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白池虽然只听懂了陈景云话中小半的意思,但却知道眼前这个让她惊骇欲绝、轻易就能掌控自己生死的男子已经饶恕了自己,立时也学着白芷的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姐妹二人对着陈景云盈盈再拜之后,便满心欢喜的退到了一边,而白池却不时偷偷看向一桌子的灵果、佳酿,眼中满是渴求之色。
季灵见白池还是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于是在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几样可口的吃食,递过去让她品尝,这一下却又把白池惊得不轻,鸵鸟一般的藏在姐姐身后,死活不再露头。
第一百一十节 勾连地脉鋳池火
又问了彭仇一些天南之事,不觉已是入夜十分,师徒几人把酒言欢且谈兴正浓,是以早忘了时间的流逝,就连白池也扑闪着大眼睛靠了过来,趁人不注意时还会小心的偷吃一枚灵果。
聂婉娘几人围坐在师父身边,听他讲述万兽山的灭宗之战,闲云门徒听得是既心潮澎湃、起伏难抑,又觉得心中安宁无比。
此时天穹银河漫卷、林中萤火环绕,夜莺吟唱、蝉声和鸣......
回归途中,陈景云等人接连遇到了两波人马,一波是鲜衣怒马的监察院所属,另一波则是由姬桓亲自率领的京师高手,两拨人马尽皆不惜马力、极切向南!
立足云端,看着下方奔行如龙的两支队伍,陈景云的心头不由泛起宽慰之意,数年的付出到底还是有了回报,叶南筱也好、姬桓也好,两人于此事上的反应都是令人满意的。
特别是这两队人马皆是一人双骑,竟然在一日夜间奔行了一千多里,虽然战力不甚了了,但是有这份心意便已足够。
“彭老三,对于自己人要多照顾一些,叶小子和姬家小子还是不错的,麾下的人手也能看得过去,今后可以再将资源倾斜一些,你这便替我下去奖励一番吧。”言罢大袖一挥,带着弟子们继续隐在云中赶路。
彭仇与姬桓已是多日不见,如今见自己的大弟子得了观主的赏识,立觉面上有光,在心里赞一声:“好小子,此事做的漂亮!”于是欢喜的遁下了身形。
仰头看着高天上一片祥光瑞霭向北荡去,姬桓没来由的心神一松,以他此时的目力还看不透内中的情形,不过方才恍惚间好像见到一只肥大的胖猫扒开云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道一声:“莫非警讯已除?
正在暗自嘀咕时,云端处忽地走出一道不疾不徐的人影,姬桓细看之下立时大喜过望,连忙喝停队伍,他自己则翻身下马,之后丝毫不顾自己储君的身份,竟然立在道旁躬身行礼。
下面的一万禁军此时也发现了从云端走出的身影,不知所措者有之,呼喝着组织军士列阵戒备者亦有之,场面瞬间混乱。
而闲云观下辖的几家势力中早有人猜到了来人是谁,不过却都闭口不言,明摆着是要看禁军和其余江湖好手的笑话。
姬桓也不去管束手下人马,一脸正色的对着来人高声唱喏:“弟子恭迎师父!”随着姬桓的这一声,余下的一万三千人马尽皆压声。
“哈哈哈!你小子这回做的不错,连观主都对你赞赏有加,今次可是有不少好处给你!”彭仇人还未至,声音已经远远的传来,姬桓听了师父的话不由喜上眉梢......
叶南筱那里的情形大致相似,不过现身的却是季灵季大宗师,同样也是大把的赏赐发下,直把监察院众人激动的直哆嗦。
......
再说陈景云施展手段,裹挟着门人弟子须臾回到了伏牛山。
山主归来,自然少不得再来一番庆贺,席间彭仇与暮如雪更是献宝似的将犹在襁褓中的两个胖娃娃抱了出来,聂婉娘也笑逐颜开的禀告师父,说她已经擅自做主收了两小为徒。
看着眼前这两个胖墩墩的肉团子,当了人家师爷的陈观主一时百感交集,以他三十几岁的年纪,若是放在修仙界的宗派之中,说不定还在外门中混日子呢,可如今......嘿嘿!
唏嘘感慨间,抬手一招,两个犹在熟睡的胖娃娃就被定在了半空,随后便有两道精纯到无以复加却又柔和无比的灵力打入了两小的身体。
众弟子中要以聂婉娘与袁华最是识货,见师父以自身的本源之气为两个孩子洗精伐髓,哪还不知道其中的重视之意?
心中感叹之余,皆道:“两个小肉团太会投胎了,闲云观四代亲传呐!这个头衔套在了头上,两个小家伙日后就是想要平庸怕也没机会的。”
回到了家中,自然是舒坦万分,于是观主大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懒散模样,除了给弟子**之外,便每日里带着柴斐山上山下的闲游。
不过几个弟子却是都不得闲,自从在袁华那里得知师父的混元印竟然有助于《天心诀》的修行之后,聂婉娘几人便开始轮流执印闭关,怎奈狼多肉少,想要一人霸占却是不能。
好在聂凤鸣几人在知道了自家天心秘法于炼器、淬兵一途也还有莫大的功用后,又都起了莫大的兴趣,于是旦有余暇,师兄弟们就会聚在一起琢磨。
袁华这里不缺炼器材料,怎奈几人修为尚浅,除了聂婉娘可以运转丙丁灵火将器胚一气呵成的融淬之外,聂凤鸣他们即便合力也难将大的器胚锻成。
想到在苍山福地时师父乃是借助地火之力才锻造出了玄阶神兵,袁华不由动了寻找地火的心思。
聂凤鸣几人听了袁华的分说也都心动不已,只是伏牛山间并没有与地火相连的火井,众人只得央动师父,以神念探查了方圆二百里的地界,可惜却依旧一无所获。
见几个弟子难得的对一件修行之外的事情如此上心,当师父的怎能不给予大力支持?
于是带着弟子们来到距离伏牛山十几里的一个山坳处,之后施展出了惊天法力,挥手铸池、灵石垒基!再以五行灵法沟通,竟然硬生生的勾连起了深藏在地底不下一千五百丈处的炎脉!
随着“轰隆!”一声炽浪翻卷升空时的闷响,山坳中的一应植被立时化为焦灰,火龙飞腾一阵,旋即扑入池中,一汪红通通、光灿灿的火池就已成型,至此,闲云观一脉算是有了炼器的所在。
火池一成,山坳中立时古荡起了凛冽的阳煞之气,见此情形,陈观主不由唇角微挑,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并不以法力将阳煞之气驱散,反倒是施展天心灵法将之全数禁锢在了火池周围,自成了空间。
袁华和季灵见此情形都有些傻眼,看师父今日摆出这阵势,他们两个以后但凡想要使用地火炼器,怕免不了要受一番阳煞入体之苦,不由皆在心中腹诽师父忒坏。
聂凤鸣与程石的反应却恰好相反,他们两个自幼就凭着大恒心、大毅力炼体筑基,早视这些困苦如无物,直觉这阳煞之气于炼体一途大有裨益,不由跃跃欲试。
第一百一十一节 灵物岂能蒙尘?
自从得了这处火池之后,聂凤鸣和程石就彻底迷上了炼器,阳煞之气入体时就如同小刀子割肉一般会让人产生极大得痛苦,锻造灵胚却需要专心致志半点马虎不得,而这两样对聂、程二人而言不过小菜罢了。
他们两个在炼器得过程中不单淬炼了武道之体,便连心神也都得到了锻炼,在这里修行几个时辰,竟然比得上在洞府中闭关三五日!这叫向来不畏艰难、只怕驻足不前的师兄弟如何不喜?因此便轮流霸占着火池不走,生怕别人来抢。
不过聂二师兄与程三师兄这回却是多虑了,大师姐聂婉娘对此处无甚兴趣,而季灵当日只在火池边上待了一会儿,便扔下了一件尚未铸成的器胚、不管不顾的从阳煞之气里面跑了出来,并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炼器了,季小五是实在受不了那煞气钻心之苦。
袁华虽然修为还要胜过聂、程二位师兄,但是让他一面忍受阳煞钻身带来的痛苦、一面还要专心炼器,这却与他的性子不符,是以在费尽心力的给自己炼制了一副拳套之后,就再也不肯轻易踏足火池周围了。
有了两个免费的“铁匠”,闲云观上下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后山的众人就不用说了,想要什么都会直接开口,聂凤鸣与程石也是乐在其中,只要能拿来合适的材料,你说炼啥咱就炼啥。
季灵在师兄那里混来了几件上好的灵器,自然想要显摆一番,只是后山上人人都有的东西,谁还会在乎她手里那几个花哨的玩意儿?
于是季五师姐只得跑到外门,当着几个外门师弟和何弃我的面“唰!”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抖手甩出几道剑光,瞬间将千丈之外的一株巨树给劈成了十七八段,之后才趾高气扬地走了。
无果、田帧等六个外门弟子看的眼都红了,他们只知道后山的师兄正在钻研锻造之术,哪里会想到师兄们竟然铸造出了这等神兵,武人出身的他们对神兵利器的执念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的?
岂止动心?直如动命!
闲云观外门立马发动人手开始满世界的寻找好的炼器材料,开出的条件也是优厚非常,若真有人送来好的材料,便是直接换取灵丹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江湖虽广,得来的也不过是一些顽铁、凡铜,而这些东西可入不了聂、程两位“铁匠”大人的法眼,不得已,在何弃我的撺掇下,无果、田帧等人只得飞书大师兄姬桓,向他寻求帮助。
一朝风信至,直入九重门!
名为太子实为帝王的姬桓见了自己亲师弟师妹的求援信后,不由羞恼自己这个大师兄做的太不称职,内疚之下哪会有半点的迟疑?
亲入宝库挑拣之后,内宫秘藏的一颗重达三千斤的天外陨铁就被姬桓翻了出来,并派了一队军士连夜送往伏牛山,只是陨铁实在太过沉重,急切间无法送达。
而这件事情最后被何弃我“不小心”给说漏了嘴,于是便惊动了彭大长老。
彭仇为了门下弟子,原本已经打算接受袁华的勒索,想用灵酒换取一些铸造神兵的材料,如今一听大弟子竟然派人押运来一块巨大的陨铁,当即哈哈大笑着亲自将之迎取了回来,据传袁四师兄为此还郁闷了半天。
却说彭仇取回的这块陨铁也属实不是俗物,陨铁坠落的年月已不可考,不过数千年来各个王朝的能工巧匠对它皆是毫无办法,世间凡火根本无法将之熔铸,因此才使陨铁得以留存至今。
这么大的一块材料摆在眼前,聂凤鸣与程石见猎心喜之下早乐的合不拢嘴,二话不说便将陨铁摄在地火之上煅烧了起来。
说来还真就怪了,便是成型的灵宝也绝对受不住地火的威能,可这块陨铁在经过了三五日的煅烧后,除了黑褐色的表层化成水珠一样的琉璃滴入了火池,内中露出的湛蓝色金属竟然再无变化。
袁华得知此事之后自然心中好奇,来到火池边上一看,立时惊的眼珠子都要突出眼眶!哆哆嗦嗦的指着湛蓝色的陨铁,半天才蹦出来一句糙话:“师父啊——!您老人家快来呀!它奶奶的,咱家这回可真是发啦!”
......
‘天外精金’素来稀有,在修行界的三珍、五奇、十二灵中排名第七,乃是一等一的奇物,只有元神境修为以上的大能在神游天外时,才能在星河之中寻得一二,地面上虽然时常有星辰坠落,但是能够炼出天外精金的陨石却是万中无一。
说单以天外精金铸造灵器、法宝好是不好?这还真是不得而知,因为此事从古至今也未曾有过记述,或许是实在无人有此财力与魄力。
不过查有实据的是,若在铸造灵宝之时在其中掺上少许的天外精金,那最少也能够提高灵宝三成以上的威能!
那些元神境大能或者修行大宗在铸造玄阶以上灵宝时都要加入一些天外精金,以期玄宝能够脱离低阶之属,因此此物在修仙界中可谓珍贵异常,袁华也只是在苍山福地的典籍中见过描述,不想今日得见了实物,且还是这么大的一块!
陈景云原本正带着柴斐和灵聪兽在山中狩猎,说是狩猎,其实就是灵聪兽飞遁个几百里地,抓回来几头凶兽供柴斐练手,这柴斐原本是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好小子,随着年岁渐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生出了一副软心肠。
面瓜一样的性子让陈景云着实不喜,若是太平光景,他这当师父的只需要保证弟子能够平安喜乐一生也就够了,可是如今闲云观一脉所要做的、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是要以天南的四两之力撬动重如千斤的整个修行界!
为了不使弟子日后遭劫,陈景云也只能狠下心来,以稍显残酷的手段来改一改柴斐身上的“坏”毛病,连着几日下来,已经有了些成效。
就在陈景云板着个脸训斥六弟子时,神念之中忽地传来了四弟子狼嚎一般的叫喊,陈景云细听之下才知道是弟子们发现了了不得的宝物,正自心下莞尔弟子们没见过世面时,却又听到了一句:“不可能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块天外精金?”
这一下陈景云可是听的真切,当下哪敢迟疑?拎起柴斐和灵聪兽便闪到了火池处。
看着眼前偌大的一块湛蓝色精金,陈景云难掩心中的震惊,心中暗叹:“灵物蒙尘呐!看来并非我天南一隅无宝,怕只是无人识得罢了!这么一大块天外精金若是在修仙界现世,不死上个几万名的修士恐怕是无法定出归属的吧?如此说来......”
第一百一十二节 师恩如山
想要熔炼这么大的一块天外精金又谈何容易?就连陈景云也有些挠头,想到白芷姐妹可以随意御物化形的手段,就让她们试试能否将精金分割。
白芷和白池得了吩咐,立时喜不自胜,于是各自施展手段,想在后山的众人面前表现一番,怎奈这天外精金虽然名字里带个“金”字,但却份属五行之外,白氏姐妹即便天生灵体,却也奈何不得。
不得已,陈景云只得使出水磨功夫,借助混元印能够放大灵力的属性,以丙丁灵火持续煅烧,再配合地火之力,如此双管齐下,仍然足足用了三日时间才将天外精金彻底融化。
最后偌大的一块精金被分成了七七四十九块,后山修行有成的几个弟子和彭仇每人分得了一块,至于姬桓和几个外门弟子以及何弃我却是无缘此物。
彭仇虽然知道观主如此安排乃是正理,毕竟外门弟子修行未成,即便得了天外精金也是无用、且还容易生出祸端。
不过做师父的自然要为弟子考虑,一番纠缠之下,到底被彭大长老争取了不少好处,灵石、材料之类的拿到手软,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在知道了材料的珍稀之后,自聂婉娘而下的几个弟子反倒踌躇了起来,都想着要将手中的精金炼成最适合自己的宝物,因此不敢轻易着手。
陈观主对此可没有什么顾虑,好东西到了手中,若是一味的藏着掖着,却与把钱埋进猪圈的地主老财有何区别?
……
灵火吞吐、山坳中热浪翻涌,陈景云御使着一蓬化为深蓝色汁水的天外精金,想要循着混元印原本的脉络最终接续出缺失的一角,怎奈几番施为之下,依旧无法使印中的脉络圆融贯通。
不过即便如此,陈景云心中也并未感到失望,能够增加混元印的三成威能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
将宝印丢给了一脸渴求之色的袁华,命他们继续轮流持印修行,陈景云自己则依旧盘坐在火池边上,望着池中火焰出神。
聂婉娘几人见师父已然神游物外,于是皆退的远些,不过却无一人离开,都伸着脖子等着师父接下来的举动,他们对自家师父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些年来,一旦师父露出这样的神情,随后必然会有大的动作。
弟子们于地底的一战确实深深触动了陈景云的心弦,若是有任何一个弟子于今次折损,他即便最后灭杀了白池、毁了其余石茧又有何用?
虽然季灵最终无恙,但也惊出了当师父的一身冷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众弟子中除了聂婉娘之外,其余几人的护身手段太少了些,令他不得安心。
虽然不喜弟子们太多依靠外力,但是经此一事之后,陈观主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为门下弟子们炼制一些护身的宝贝了。
他以前在炼器一途上可谓是七窍通了六窍、只差一窍不通,乃是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如今既然有了《天心炼器》之法,怎还会闲着不用?
思虑了一阵之后,见弟子们和彭仇都在远处巴望着自己,不由笑骂一声,命几人再躲远些,免得一会儿被灵力所伤。
心念动时、天威骤降!一块深蓝色的天外精金被摄在半空,片刻消融成水,陈景云曲指连弹,蓝汪汪的一蓬金水瞬间又被分做一十二份,而后结成了一粒粒大小相同的深蓝色珠子。
宝珠滚动、威能叠加,山坳之中风云激荡、灵丝如刀,除了火池周遭数丈方圆风平浪静之外,百丈之内的土石都被刮低了三尺,直把聂婉娘几人逼的再次后退!
待到陈景云将得自混元印中的九成玄奇符文刻印到每颗灵珠中后,即便天外精金再是高级稀有,也有了将要崩溃之势。
“收!”随着一声断喝,十二颗鸡子大小的灵珠就相互追逐着围在陈景云头顶打转,再以指尖在每颗灵珠上轻点了一下,陈观主面上已然闪过一丝倦意,不过眼中终于露出满意之色。
招手让早已迫不及待的弟子们过来,抖手将灵珠尽数交给了聂婉娘,命她进行分派,再嘱咐弟子们要懂得藏拙之道后,陈景云便踏罡而起,眨眼消失在了远天。
师恩如山似海,聂婉娘轻抚着悬在身前的灵珠,强忍心中的酸楚,袁华则是仰面朝天,不让别人看到他有些湿润的眼角。
方才只有聂婉娘与袁华注意到了陈景云脸上的那一抹倦意,以二人的玲珑心肝,哪里还不知道师父方才虽然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已经在十二颗灵珠中耗尽了心力?
“大师姐,你快试一下宝珠的威能呀!这可是咱家师父亲手炼制的呢,必会惊世骇俗!”季灵见大师姐迟疑不动,早在一旁等的不耐烦,又不敢擅自去取宝珠,于是连忙开口催促,眼中全是笃定的期许。
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师妹,聂婉娘心下喟叹,也不再调几人的胃口,她自己也想知道宝珠的功用与威能,于是抬指摄过一颗灵珠放在眼前观瞧。
灵珠外表纹路深邃,透着古拙之意,内中的五色氤氲如烟似雾、灵韵缥缈,再细看时,还会发现一道细微的电芒好似蛟龙一般不停地穿梭在氤氲之中。
聂婉娘以心念感受了一会儿,心中不由翻腾起无尽的钦佩敬仰之情,将自身的灵力灌入无声旋转的灵珠,而后清喝一声:“起!”
随着“嗡!”的一声颤响,灵珠猛然抛飞涨大,瞬间悬在了聂婉娘选中的一座石山之上,竟如一轮明月般把山巅照的纤毫毕现。
“攻!”聂婉娘再次低喝,无数道五色光束立时倾泻而出,山巅之上立时就被光束狂击,大小石块尽皆被轰成了齑粉,片刻功夫,整座山峰就被抹去了半截!
“凝——!”五道粗大的灵光倏然自灵珠中射出,瞬间便相互缠绕拧成了一股,好似毒蟒一般围着灵珠旋转不休。
待到聂婉娘心念动时,毒蟒呼啸而降,只在山腰处一搅,剩下的半截石山居然无声无息的崩塌。
聂凤鸣等人见了灵珠的威能,皆是心中欢心,哪成想这还没完,随着聂婉娘冷然喝出一声:“太一!”,一道儿臂粗细的电光游龙霎时自灵珠中探出头来。
太一雷龙游走,天地威压立显!白池最知其中的厉害,吓得惊叫一声便往伏牛山狼狈遁走,白芷无奈苦笑,只得随后跟上,不过却是连连回望悬在半空的灵珠,一脸的渴求之色。
此时聂婉娘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非是她的灵力不继无法催动杀招,而是灵珠内潜藏的太一之气实在太过骇人心魄,这可不是袁华上次对付白池时的那缕无根之气,而是有一道太一本源留在了灵珠之内!
本源不失,太一之气不绝!难怪陈景云在连点了十二指后会心神俱疲。
第一百一十三节 山林若平鸟兽何往?
书接上文,却说聂婉娘运转自身灵力,御使灵珠释出了一记名为“太一”的杀招!
那太一雷龙方一露头,单凭庞大的气机威压便把聂凤鸣几人迫的连连后退,灵聪兽夹紧尾巴把头插进了石缝,白池更是吓的狼狈逃跑,众人此时才算真正见识到了灵宝的厉害之处。
聂婉娘心知这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便以心念扫过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可惜却没能找到一处值得攻击的目标。
虽然心痒难耐,但终究不忍心再毁掉几座熟悉的山峰,只得强自压下心底的冲动,任凭太一雷龙在空中游走了几圈后,又将之收回了灵珠中。
虽然这式“太一”最终没能打出,但是众人却能够想象出其中的威能,因此皆目光灼灼的盯着剩下的十一颗宝珠,想到自己将要拥有这样的宝贝,不由全都呼吸急促。
哪成想就在此时,大师姐聂婉娘却又自吐气开声,将手一指灵珠,娇喝了一声:“守!”
之后就见宛若明月当空的巨大灵珠急急一转,便缩回了原来的大小,而后“唰!”的一下飞回聂婉娘的头顶,五色氤氲随即扩散而出,瞬间光幕自成,把聂婉娘护在了当中。
“你们几人全力出手攻我!”
聂凤鸣几人听了大师姐的要求,当下也不迟疑,纷纷施展最强手段向着五色光幕攻去!
而看几人的样子,竟然有些同仇敌忾、联手报仇的架势,便连柴斐和灵聪兽也都掺和了进去,直把一旁的彭仇看的哭笑不得。
如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除了聂婉娘脚下的一丈方圆丝毫未损,其余地方早被灵力余波震荡的一片狼藉!
此时再看聂凤鸣几人,这五大闲云观亲传弟子已是气喘吁吁、手脚发软,灵聪兽也好似土狗一样累的直吐舌头,而那道浅浅的五色光幕却依旧萤光流转,内中的聂婉娘则是笑的眉眼弯弯、神情惬意。
“嘶——!”见此情形,聂凤鸣、彭仇几人全都目瞪口呆,熟读修仙界典籍的袁华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人对灵宝之类不太熟悉,袁华却是清楚的很,似这般攻防一体的好宝贝,若是现世在了北荒修仙界,那么必定会引来各大宗门打破脑袋的争抢,元神境修士不敢说,但是绝没有哪个元婴修士会不为之动心!
玉指一点,五色光幕顿消,湛蓝色灵珠已然被聂婉娘托在手中,眼见着试宝结束,众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围了上来。
再次将手一招,定在半空中的另外十一颗宝珠也如倦鸟归巢一般滴溜溜的飞了回来。
见到师弟、师妹全都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彭三叔也是满眼的渴望之色,聂婉娘不由心下莞尔。
轻叹一声道:“你等莫看咱们师父举手投足之间便炼出了这十二颗灵珠,灵珠中的本源之力做不得假,这里每一颗灵珠都是师父耗损心力才得来的!”
众人闻言深以为然,刚才被宝物所摄,因此未曾注意,现在细想起来,师父方才离去时,眼中分明透出一抹疲惫之色,思及师恩,闲云门徒尽皆低头不语。
见到师弟师妹们懂了其中的道理,聂婉娘又道:“灵珠的威能你们也都见识过了,想必随便一颗拿出来,也都是足以镇压一方的重宝。”
聂凤鸣几人闻言又是点头,袁华则在一旁接口道:“大师姐说的不错,小弟在苍山福地时也见过不少修士的法宝,却没有一样能够比得上咱家这些灵珠的,便是乙阙门的两柄玄阶神兵与灵珠相比怕也多有不如。”
听了袁华的解说,闲云门徒心中不由一阵雀跃,场中气氛为之一松,季灵更是拍着手笑道:“以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既然能给别人炼出什么所谓的玄阶神兵,又怎会给咱们差的?”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哄笑出声,皆道:“小五子言之有理!”
轻咳一声,压下嬉笑之音,聂婉娘又道:“从今以后,这十二颗宝珠就是我伏牛山的镇山之宝,除了我们六人和彭三叔以外,便只会授与亲传弟子,师父方才虽然没有明言宝物的珍贵,却也说让我等要懂得藏拙,其中的道理你们可要拎清楚!”
闲云门徒轰然应诺,程石更是拍着胸脯咧咧道:“江湖中不是一直流传什么‘神兵利器不见血不归鞘’之类的话嘛!咱家这宝贝自然是轻易不拿出来的,可是一旦拿了出来,嘿嘿!那可就要取人性命啦!”
场中几人听了程石这话,原本不甚在意,不过细一琢磨,不由纷纷目露凶光,不知道都在心里打起了什么主意。
十二颗灵珠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就连纹路也是别无二致,因此几人也不用费心挑选,每个人都表情凝重的自聂婉娘手中接过一颗灵珠,而后捧在手心、珍爱异常。
见人人都在眉开眼笑的运转心念沟通灵宝,聂婉娘便将另外五颗灵珠连同自己的那一颗收了起来,灵宝贵精不贵多,便是以聂婉娘此时的修为也只能勉强释出宝物九成的威能,聂凤鸣几人想要彻底炼化灵珠可谓任重道远。
灵聪兽舔着胖脸,腻乎乎的来蹭聂婉娘的裙摆,想是见到众人都有了宝贝它也想要,聂婉娘此时正在拎着柴斐的耳朵,警告师弟要把自己今日的话记在心里,见胖东西竟然敢来自讨没趣,于是秀眉一挑,抬脚就把灵聪兽给踢飞了出去。
胖东西不愤的“喵呜”两声,之后就闪动光翼飞的无影无踪,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寻观主大人告状去了。
......
白芷连着撅了好几天的嘴,对聂婉娘更是不加理睬,怨她不肯将灵珠分给自己一颗,最后估计是听了季灵的主意,便同灵聪兽一同纠缠起陈景云来。
大弟子将灵宝如此分派,甚合陈景云的心意,这世间本无公平可言,所谓:“山林若平、鸟兽何往?”闲云观一脉的亲传弟子若不高人一等,那又何谈“亲传”二字?
被白芷和灵聪兽纠缠的烦了,观主大人只得用些花哨、好看的材料,给胖东西炼出一颗既有护身只力、又能晃瞎人眼的七彩珠子,胖东西见到自己的珠子比别人的好看,这才趾高气扬的跑了。
白芷这里却是不好打发,想了一下,便将小半块天外精金给了白芷,让她自己去炼制,又夸赞小姑娘一番,说人家御物化形的手段乃是天下第一。
白芷喜滋滋的捧着天外精金走了,至于最后炼出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咱们这里略过不提。
亲传弟子们得了天大的好处,自然不会忘了送来天外精金的一众外门弟子,指点修行、赠送灵石佳酿自不必说,聂凤鸣和程石更是依着七个外门弟子和何弃我的喜好,为他们各自铸造了灵器。
消息一出,天南震动!
第一百一十四节 再赴弥陀寺
大清凉山后山的禅房中,苦月大师正吹胡子瞪眼的训斥着玄慧和几个半步宗师境的和尚,嫌他们的进境太慢。
就连青冥子那小牛鼻子都已经是宗师境的高手了,而偌大的弥陀寺中除了苦月自己达到了三转境界之外,竟然再没有给他长脸的僧人,这如何能让脾气火爆的老僧不气?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苦月本来是已经看破并放下的,怎奈当日与陈景云下棋时,又被“居心不良”的师侄给勾起了俗念,只得心甘情愿的为老友的弟子思量谋划。
天南武林能有这般蓬勃的势头、且各方势力之间纷争甚微,苦月大师在其中可说是功不可没,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就算闲云观下辖的几个势力也都要对弥陀寺礼让三分,更遑论其它门派?又有哪个武人敢来惹苦月大师的不快?
弥陀寺如今已是天南武林中当之无愧的第二大势力,以前尚有暮雪山庄可以与之并列,不过自从暮如雪委身彭大先生且还诞下麟儿之后,暮雪山庄自然也就成了闲云观外门的直属势力,只剩下弥陀寺一脉超然物外,自然的便做起了武林各派与闲云观之间的第三方纽带。
自从昨日传来消息,说是伏牛山的后山之中发现了一处天生的火穴,闲云观的聂无惧、程磐石两位大宗师参透了祖师灵猿子的遗稿,竟然凭着火穴的便利钻研出了上古炼器之法,半月的功夫就已经铸成了十几柄绝世神兵!
苦月大师得此消息,面上虽然欢喜,心中却是恨不得啐陈景云几口唾沫,暗道:“老猴子一个只懂打拳的狈懒货能有什么上古炼器之法传下?陈景云这小牛鼻子还真能往自家师父脸上贴金!”
也是,灵猿子有几斤几两,苦月岂会不知?
心中不屑之余,苦月大师又不由为故去的老友感到欢喜,徒子徒孙们把什么好事都往老友的身上安,相信灵猿子的名号必能光耀天南,流传个千年万年!
发了一通无名之火后,见师侄几人全都一脸羞臊的不敢言语,苦月大师心中又自好笑,不过既然闲云观那边能够锻造出神兵利器,那却是不能放过的,于是吩咐玄慧道:
“你去给陈景云那小牛鼻子修书一封,就说我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了,需得几样佛门神兵用以镇守心魔,否则他怕是见不到我了!”
躬身立在下面的几个佛门高手听了陈景云的名字之后先是一愣,旋即面露释然之色,都在心中暗想:“放眼整个天南武林,敢于直呼闲云观主名讳的人也只有自家师叔了。”
玄慧听了苦月大师的话后先是一喜,而后似乎又有些犹疑,躬身问道:“呃——,师叔,凭着您与闲云观的关系,想要神兵,直接开口讨要便是,又何必谎称自己入魔呢?咱们修佛之人......”
“你懂个屁!只管把我的原话传到就行了!”不待玄慧说完,苦月大师就把话打断,而后拂袖离去,把面面相觑的玄慧几人晾在了禅房。
......
为了那十二颗宝珠,陈景云可说是下了血本,打发了白芷之后,他便开始闭关,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才把损失的本源之力补充了回来。
这本源之力可不同于三个丹田内的灵力,乃是真正与心神相合的根本之力,一旦耗损,若要再修回来可是不易,好在陈景云上丹田内的灵力本就贴近混沌本源,又有《天心诀》秘法可以粹化、生发,因此才得以无碍。
今日闲来无事,本想带着柴斐继续入山“闲游”一番,却忽见聂婉娘闪身而至并递上了一封书信,陈景云神念微动,信中的内容已经了然于心,而后不由哑然失笑。
轻笑着将信的内容告诉大弟子,聂婉娘听完之后直笑的花枝乱颤,好半晌才捂着肚子道:“师父啊!这苦月师叔祖也真是的,想要好处又不肯直说,编了个入魔的借口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这个,估计那老和尚是想我了,也罢,今日正好有暇,我便先炼几样佛门兵刃,再去会一会他这个臭棋匠,你若无事可与为师同去。”陈景云道。
聂婉娘闻言却是连忙摇头,实在是苦月和尚不单唠叨,棋艺还烂的惊世骇俗,聂婉娘几次前往弥陀寺探望可都是硬着头皮去的,如今已是被吓出了心病了。
见弟子不肯同往,陈景云心下好笑之余也不强求,径往后山地火处炼制了几件佛家兵刃,便纵身去了大清凉山。
佛家庄严地,钟磬禅音不绝。
弥陀寺前山主殿处尽是烧香拜佛的信徒,再行百十丈的山路,就到了寺中武僧修行的场地,此时一个年约三十许的魁梧僧人正坐在高台上**,三四百个武僧围坐左右竖耳倾听,生恐露了一字。
台上的僧人名为空行,正是当年前往闲云观听讲的几个武僧之一,此时身为半步宗师的空行在同辈之中已是翘楚,他今日所讲的乃是自己进阶时的感悟,因此才有这么大的场面。
“......守性而淡薄,不急且不苛,直似石做的佛陀,如此,清风自来、欢喜自来、天地灵气自来,可得大自在......咦——?”正在众僧听的痴迷时,空行忽地轻咦出声。
原来他方才不经意的抬头,正瞧见远处天空忽地云气漫卷,内中隐有祥光映射、瑞霭氤氲,紧接着高天之上就绽出了朵朵莲花!
众僧循着空行的目光看去,不由哄然出声,几个机敏的僧人已经开始呼喝同门分列恭迎,众人这才连忙起身,心中都在猜测:“不知道是闲云观的哪位大宗师莅临了。”
正自众人猜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已然传至:“老和尚真是没羞,这么烂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本观主此番就是来揭穿你的,还不快快摆好棋局,让我杀你个落花流水!”
众僧听的不明所以,而知道内情的玄慧几人却是喜笑颜开,连忙双手合十,行佛门之礼,后山中此时也传来了苦月大师洪亮的声音:
“哈哈哈!好你个小牛鼻子,有了好处竟然不先想着长辈,当真与你师父一样,都是小气鬼托生!不过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亲来看我,快快下来,陪老僧我战上三局再说!”
第一百一十五节 若无故人在,谁与说旧情?
“小子,你就不要再恭维我了,自你闲云观横空出世之后,天下武林一日三变,作为长辈,为你奔走筹谋本是应该,可是小子呀,你师叔我如今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苦月大大的灌了一口灵酒,不片刻,身上的诸多窍穴又开始往外蹿出灵气。
陈景云见状,眼中不由泛起伤感之意,心知这番情形与老僧的修为无关,却是与老村正一般,直接关乎了寿数。
不过还好,今时不同往日,《天心诀》最能拾遗补缺,乙木灵气的再造之功岂同寻常?
陪饮了一口灵酒之后,陈景云将指一点,一股精纯的乙木灵气便投入到老僧的体内,气随意动之下,该封的封、该补的补,眨眼之间就为苦月洗精伐髓、补足了元气!
不理苦月呆愣的表情,陈景云语带悲伤的道:“苦月师叔,小侄自幼便是孤儿,我恩师又走得早,因此放眼整个天南,我闲云观一脉也只你这一位亲人,您若在时,我与徒子徒孙便还有长辈可以拜望,您若不在了,虽天地广阔、众生亿万,又有谁会记得你与我恩师当年的风光?”
苦月闻言不由眼眶泛红,应是想起了年轻时与灵猿子一同快意恩仇、惩奸除恶的往事。
如此良久,苦月才收回心神,见眼前这位被尊为武道仙圣的闲云观主正自面露追思,眼中也是泪光隐现,苦月只得喟然一叹,指着陈景云道:
“罢了、罢了!有你闲云观这一窝子狈懒晚辈的牵绊,我便是想要往生怕也是心有挂碍去不得极乐,唉!沾上了你们师徒还真是想死也难!”
闲云观主陪着苦月大师在弥陀寺后山连饮了三日,其间风歌禅唱、嬉笑怒骂,更有一句句武道箴言传出,整个大清凉山被一众武僧围的有如铁桶一般,外人想得只言片语也是不能。
......
就如陈景云所言,苦月若在,灵猿子当年的痕迹便还在世间,苦是苦月西去,闲云观与天南的牵绊怕就要少去几分,他闲云子又不是神佛,私心杂念从来不曾少过。
临走的时候,陈景云稍稍提到了慈航禅院的不垢和尚,言说此人恐怕便是弥陀寺中兴祖师当年所遇的仙佛。
苦月大师闻言呆愣良久,而后便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最后一脸骇然的问陈景云道:“那老和尚竟然活了八百多年?”
“苦月师叔,那不垢和尚八百年前就能驾驭佛光往来仙凡,恐怕寿数早已不下千年了!因此您老还需时时参研天心妙法,莫使别人专美于前。”
陈景云嘴上虽然在调侃,眼中却满是认真之色。
苦月大师闻言故作不喜,挥手道:“与你师父一个德行,总想来教训人,快滚、快滚!呃——等等!把神兵留下再滚!”
江湖中人最喜以讹传讹,陈景云此番为弥陀寺炼制的七八件佛门神兵,在一番口耳相传之下已经变成了七八十件,有识之士对这则消息自然不屑一顾,但也人人都知道了苦月大师与闲云观主的亲近关系却实不假。
......
要是说起顺风顺水,姬桓认为自己是古今帝王之中的第一人,自他主政之后,天南一隅处处风调雨顺,皇帝沉迷炼丹不肯还朝、几个朝中老贼纷纷告老、武林风平浪静、又有佛道儒三家的的倾力支持,因此姬桓得以大展拳脚。
此时姬桓正看着手中的密报喃喃自语:“顽疾日久,蚕食我姬氏王朝的神髓,可惜急切不得根除,徒呼奈何?”
“殿下不必忧虑,不过一些土鸡瓦狗罢了,若允微臣出手,一夜之间便能灭尽不臣!”青冥子作为姬桓手下的首席打手,自然要跳出来表忠心。
姬桓闻言摇了摇头,将手扶住悬在腰间的苍生剑剑柄,笑道:“此事不劳青冥师叔挂怀,左右不过一些跳梁小丑,孤若不是念及旧时情谊,挥剑可尽灭之!”
青冥子羡慕的瞧了一眼姬桓腰间的长剑,拱手退了下去。
这青冥子自从踏入了宗师境之后,原本突飞猛进的境界就开始停滞不前,虽然因着从前的关系,在闲云观中得了彭大先生的悉心指点,得以看清了宗师以后的修行之路,可是修为却依旧进展缓慢。
在满心失落之下,受了小贼何弃我的蛊惑,于是前往京师委身了皇家,想要借着皇家的资源增进修为,姬桓对他倒是颇为倚重,给他封了一个皇家供奉的职位,留在宫中护卫。
见到青冥子退去,姬桓含笑摇头,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其中便跳出了一葫芦灵酒,想着在伏牛山那一年多的快乐时光,自斟自饮之下,不觉有些熏熏然。
前日彭大先生亲至上京,又给了大弟子不少的好处,姬桓腰间的苍生剑便是其一。
修武之人对于兵刃的喜爱自不必说,姬桓试剑时,曾一剑将二十丈外的青石墩子斩成两截,此事已被京中百姓传的神乎其神,使他声望再涨。
而姬桓最喜爱的却是悬在腰间的储物袋,内中灵石灵果、肉脯佳酿应有尽有,种种资源令他今后十年八年之内都不虞修为停步,姬桓对此自然欣喜若狂。
而彭仇在与大弟子饮酒时却依旧直呼亏了,命姬桓好生修行,一旦进阶大宗师境,当师父的定要给他讨来更大的好处!
想至此处,姬桓不由遥遥向北举杯,谢过了师恩深重,他生在亲情寡淡的皇家,何时得到过这般无私的爱护?此时一颗心已经飞到了牛家村竹林边的草庐中。
......
辞别了苦月大师之后,陈景云又去了石鹤道人炼丹修行的坐忘峰。
石鹤道人虽然做了闲云观的外门执事,却因为要指点老皇帝姬安修习丹术,因此一直无暇去到伏牛山修行,只在自己的药庐中精研丹术。
一见观主大人来了,石鹤老道那还不狂吐苦水?什么丹炉不好影响成丹的数量、药材不佳平白掉了灵丹的品级之类抱怨说了一堆,而后便舔着脸、搓着手,讪笑着巴望陈景云。
陈景云检视了几颗石鹤炼制出的丹药,心中不禁欢喜,石鹤于炼丹一途的确天赋绝佳,而天南贫瘠,又使石鹤不得不时时变通,因此即便是乙阙门的结丹境丹师,若论深究、创新一道,也是拍马都赶不上石鹤的。
第一百一十六节 少年心性
石鹤道人本来以为自己是狮子大张口了,混迹官场的老油条,自然深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就等着陈景云将他的要求砍去一些,若能给个四五成,便已知足。
哪成想观主大人欣喜之下,大袖一挥,一大堆知道的不知道的灵草灵药就凭空冒了出来,不同属性的灵气、药香立时飘散空中,直把石鹤看的眼睛圆睁、呆立当场!
再顺手抛出一个储物袋,将一堆灵草、灵药收了进去,陈景云才玩味的笑道:“你要的东西在本尊看来只是稀松平常,今后观中给你提供的只会更多,只是你若再不潜心修行,待到天年用尽时,这一切也不过是梦幻泡影、空忙一场。”
石鹤看着飞入手中的储物袋,懊恼的直挠头,姬桓前日已经跑到山上跟他显摆过了,此宝的玄奇石鹤岂会不知?心中说不渴望那是假的!
也在暗地里琢磨过,想着自己将来于丹药一途建功,便也开口讨要一个储物袋,实在是这世间再无比这东西更适合盛丹装药的器物了!
那成想前后不过三日,他自己便也被赐予了一个,只可惜石鹤道人虽然早得了观中的修行秘法,却因为全副心思都用在了炼丹上,是以从来没有真正的花费精力修行过,因为没有灵气在身,所以手中的储物袋他此时却是打不开的。
知道观主这是在不满自己的修为低微,所以才设下了障碍,石鹤虽然神情懊恼,心中却已暖意萌生,恭敬的对陈景云施了一礼,而后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了闲云秘法,急吼吼的修行去了。
如此多的灵物就在手中,可又触摸不到,这让痴心于丹道的石鹤如何不急?因而此番修行想必能够纳灵入体、粗通秘法。
看着石鹤匆忙的样子,陈景云不由哑然失笑,这世间但凡有大作为之人,要么是极为聪慧能人所不能的、要么就是心无旁骛肯为了心中愿望坚持不懈的,而这石鹤正是后者,是陈景云最欣赏的一类人。
因为曾在此山之中领悟出了天心我心的无上秘法,再次故地重游时,陈景云倒有些不愿离去,于是就在山中寻了个清幽的所在,闭关修行起来。
山中不计日,一晃便是一月有余。
......
自从得了陈景云耗损本源灵力亲自炼制的灵珠之后,众亲传弟子自然免不了一番参悟与熟悉,在彻底的了解了宝物的功用之后,众人无不暗自咋舌,因为灵珠内的符文印刻多数出自混元印中,于是在袁华的提议下,大伙儿便将此珠称之为混元宝珠。
身怀重宝却无处施展,这叫一向跳脱的季灵如何不心痒难耐?聂凤鸣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想一试宝物的威力。
到最后自然还是季灵出马,满脸忧色的找到师姐诉苦,说是观中存储的妖兽精肉已经不多了,为了这么多张嘴考虑,请大师姐允许她与几个师兄外出猎取妖兽。
聂婉娘不用想也知道季小五的心思,不过山上山下吃货众多,兽肉的存储见底倒也不假,思量了一阵之后,便决定将师弟师妹们放出去历练一番,毕竟即便聂婉娘自己也是不愿久困观中的。
得了当家大姐的允许,从二师兄到五师妹自是欢喜无限,于是开始研究此行到底是先往东去猎杀妖族圈养的妖兽,还是先往西行去见识一下绝域荒漠中潜藏的魔物,其实师兄妹四人最想去的乃是苍山之北的林莽,却因为聂婉娘不允,不得已只能放弃。
而彭仇在得知此事之后,竟也动了让弟子们出游的心思,他的几个弟子如今修为也已不低,加之每个人又都有神兵在手,是以寻常的宗师境高手倒还敌得过的。
彭三叔开口,聂凤鸣几人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答应,因此好好的一场猎兽之行就变了样子,师兄妹四人身后多出了外门的六个拖油瓶。
目送着聂凤鸣几人带着外门的六个弟子向东急掠远去,聂婉娘只得无奈一叹,别人可以放纵随心、来去无碍,她这个大师姐却没有这般权利,只能在家中镇守。
不过好在白芷姐妹这些日子一直懒在后山地火池处捣鼓灵宝,这倒让聂婉娘少操了不少心,心念动时,一指点向鸣潭,而后就听“哎呦!”一声惨呼,就见胖乎乎的柴斐捂着屁股从鸣潭深处跳了出来。
“大师姐你下手也太重了!咦——?二师兄他们终于走了吗?太好了!”
柴斐方一跃出水面便开始大声嚷嚷,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灵聪兽见柴斐终于不再潜藏,便“嗷呜!”一声扑了过去,两个胖墩子立时嬉闹成一团。
陈景云在家时,每日都要逼着柴斐对阵凶兽,用以磨炼弟子的心性,如今师父不在家,这小子就又故态萌发、开始满山的疯玩。
今晨听说见聂凤鸣他们要外出猎杀妖兽,柴斐生怕自己也被拎去,是以借着手中混元宝珠的敛形之力,一直潜藏在鸣潭底下不肯露头。
抬手将柴斐和灵聪兽从水中摄了出来,聂婉娘免不了又对小师弟一番耳提面命,柴斐应答时嘻嘻哈哈的样子,立时便惹来了本就心气儿不顺的聂婉娘的不快,于是声声惨叫之声便在后山响起。
再说聂凤鸣几人,因为要带着六个外门弟子历练,因此无法施展飞天踏罡之法,不过这也让几人领略了一番山中的美景,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途中,无果几人更是马屁声不断,直听得程石与季灵心情大畅,就连聂凤鸣也觉得这几个外门师弟很合自己的心意。
如此赶了七八天的路,终于邻近了妖族的势力,林中的妖兽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无果、田帧六人可说是吃尽了苦头,不但要联手对付越来越强大的众多妖兽,还要伺候好后山的几位活祖宗!
不过几人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了,联手厮杀、列阵御敌时,一些原本生涩的修行关节处全都一一得以捋顺,但凡在修行上有不懂之处,还有四位大宗师在一旁倾力指正。
众人这才知道师父彭仇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第一百一十七节 妖族奸细
斜倚在树梢上,季灵无聊的看着六个外门的师弟师妹与一头巨大的妖牛对战。
今日季灵的运气奇差,竟然在猜拳时输给了三位师兄,因此只能撅着嘴留下来看护众人。
而聂凤鸣和程石、袁华三人早跑的不见踪影,想必是按着昨日商议出的结果,潜到天堑山附近去猎杀师父口中那成片成片的妖兽去了。
想到师兄们可以大发神威,季灵不由又是一阵气恼。
无果几人此时杀气腾腾,四弟子南宫恙手执寒铁锻造的羽扇指挥若定,师兄妹之间配合的无懈可击!
拳风呼啸突袭、神兵洒然据守,飞纵合击之时从容不迫、步步紧逼,几人显然是得了闲云观二转秘法中的三味。
随着“嘭!”的一声大响,失了前蹄的庞大犀牛轰然倒地,惊起了大片的尘埃。
就在妖兽嘶吼、尘土未消时,几人中攻击最为凌厉的林染便已一剑划开了妖兽的胸腹,搅起一片腥臭的血雨,而林染手中的神剑却并未沾染半点污浊,依旧寒光绽绽。
“我佛慈悲——!五师弟这一击实在有伤天和......唉,下次只需把剑自妖兽眼中刺入即可,这样还能留下一张好皮子,再说万一伤到了妖兽腹中的妖丹就不好了......”
无果一脸慈悲的唠叨着师弟的不是,林染为了耳根清净只得作揖受教,言说自己下次一定注意拿捏分寸。
想着二师兄方才一边狂舞禅杖冲杀在前、一边大喝着“畜生受死”时的样子,田帧几人全都在心里憋着笑,不过却没人敢去接茬,生怕惹火烧身。
“无果!你是什么时候染上了这般婆妈嘴碎的毛病?我看你是又皮痒了!快快收起妖兽,我们今日还要再行几百里呢!”季灵忍不住呵斥了无果几句。
一见五师姐不耐烦了,无果当即缩着脖子闭上了嘴,见师弟已经将妖丹取了出来,于是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将地上那头不下千斤的妖兽尸体给收了起来。
待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几人继续施展身法向东掠去。
......
聂凤鸣果然不愧其“无惧”的道号,平日里做事虽然老成持重,可是一旦认准一件事情便会一往无前且胆大包天。
再加上程石一向以他马首是瞻,又有袁华这个狗头军师在一旁撺掇,因此师兄弟三人此次是非要见识一下妖族天堑山的。
用些小手段赢了季灵之后,三人便踏起莲影向东方遁去,不过三人还算有自知之明,为了不给天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纷纷运转混元珠之力,将自身的气息全数掩盖。
如此遁行了小半天,一道高耸蜿蜒似能贯通天地的山脉便映入了聂凤鸣几人的眼中,师兄弟三人驻足半空,看着那道不见尽头的浅绿色屏障呆立当场。
吞咽了一下口水,袁华当先道:“二位师兄,难怪师父当日说起东荒妖族时,脸上全是凝重与感慨之色,能在边界布下如此通天彻地的结界,这妖族的实力又岂是寻常?看来咱们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聂凤鸣沉吟了一阵,之后对袁华道:“老四切不可妄自菲薄,前路虽然坎坷崎岖,却也正可以让咱们兄弟随着师父一同大展拳脚,若是将来的对手都是些软柿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二师兄说的是,小弟方才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闲云观既然已经担起了整个天南兴衰的担子,我等就决不能有回避退缩之心,况且有师父在前面引路,咱们定不会行差踏错的。”袁华接口道。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程石也收回了目光,开口道:“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想那么多作甚?别忘了咱们可是来狩猎妖兽的,这个劳什子的狗屁结界也就此时看着厉害,待到咱们修到师父那般境界时,还不时抬手就能撕开!现在还是下去寻那些妖兽的晦气才是真的。”
聂凤鸣和袁华闻言一愣,心中皆道:“程老三说的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一切的根本只在‘实力’二字之上,而自己几人修为尚浅,此时多想又有何益?”于是三人相视一笑,寻了个聚着四五十只妖兽的山谷便遁了下去。
杀鸡焉用宰牛刀?山谷中的妖兽最多不过拥有筑基中期修士的实力,虽然个个都生的狰狞恐怖、且悍不畏死,却也不过是聂凤鸣几人眼中的一锅好肉罢了,片刻功夫,谷中再无妖兽的嘶吼。
又寻了几处妖兽聚集之地,三人便都有些意兴阑珊,似这般没头没脑的痴傻妖兽,就是再杀几万只又有何用?没有像样的对手又怎能显出混元宝珠的威能?
眼见着天色不早,未免小师妹等的心焦,聂凤鸣几人便只能失落而返。
……
再说季灵这边,因为无果、田帧几人都是能说会道的,一番刻意讨好之下,倒把季师姐给哄的高兴了起来,众人嬉笑着一路猎杀妖兽,季灵不时在旁边指点一二,半日下来,大伙儿倒也不觉得乏味。
自古无巧不成书,就在众人围在一处,一边享用着随身带来的吃食,一边听着季师姐吹嘘她在南域地底大战白池的精彩事,便在此时,季灵忽地一声轻咦,而后竟然面露兴奋之色,命无果几人留在地上结阵防备,她自己则一步踏足了云端。
高天之上,数道遁光正自西北电射而来,转眼间就来到了季灵身前数里。
瞧那架势,竟然是四五个道衣修士在追逐前方的一个灰袍人,而灰袍人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遁速忽快忽慢,想必已是手段尽出了,不过一身煞气却委实惊人。
正在仓皇逃命的灰袍人一见有个年纪不大的道衣少女立在了前方,心下立时大急,于是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小娘皮,快给大爷死开!”
而后将手向前一挥,一枚散发着惨绿色光芒的梭形法器就向着季灵射了过去。
季灵原本没有拦截来人之意,只是因为心中好奇,想上来看看热闹,哪成想那灰袍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这一下却把季灵气得不轻,心道:“这人真是好没道理,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竟然也要骤下杀手,看来一定不是好人!”
如此想着,抬指一点,一道庚金剑气就迎向了惨绿色的梭子。
“小姑娘快快躲开,那妖族奸细的勾魂梭太过阴狠,你接不下!”一个苍老且焦急的声音也在此时传入季灵耳中。
第一百一十八节 妖修凶狠
“叮!”的一声鸣响,季灵点出的庚金剑气就与袭向自己的勾魂梭撞在了一起,两人中间霎时激起了一团惨绿色的灵光!
灰袍人的灵器倒也不凡,受了庚金剑气的阻击之后竟然未被崩碎,在空中划了大大的弧形之后,便飞回了主人的手中。
一听此人居然是个妖族的探子,季五师姐的眼中不由现出一丝杀机,她方才以心念探查过了,发现来人身上的灵力果然与师父口中描述的妖族修士类似。
又见那人来势不止,周身上下还在不断的涌出奇怪的纹路,似乎是在加持己身,想要凭着强横的肉身硬撼自己。
“找死!”
见此情形,季灵脸上的森寒之意更浓,一声冷喝之后猛地顿足虚空!脚下莲影爆闪间,已将运足了灵力的一拳轰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闲云观如今不但有了五行灵法、便连神兵宝器也是一样不缺,可是说来还就怪了,后山弟子们在对敌之时还是惯用以往的拳法,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不过季小五是什么样的人精?既然敢与那妖修对轰,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聂婉娘不许师弟师妹们在人前轻易使用师门重宝,是以季灵并没有把混元珠祭出,只以心念沟通宝珠,释出了一道遍布全身的淡蓝色光晕。
光晕隐晦流转,倒与寻常的护体灵光没什么区别,而有了这道光晕护体,季灵自然无所畏惧!
倏忽间拳掌交击,季灵与妖修一触即分,而直到两人分开之后,空中才有一声闷响传出,直震得虚空都荡起了涟漪。
季灵嗤笑着负手退回原处,再看那名妖修时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妖修被季灵的一击给顿在了当场,狰狞且惨白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手臂上的银色纹路疯狂运转,极力化解侵入体内的灵力。
只可惜季灵这一拳所运的可不单是自身的灵力,内中更混入了一缕灵珠中的太一之气,这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化解的了。
事实也是如此,随后就听妖修“啊”的一声惨嚎,他与季灵对上的那条粗黑手臂居然爆成了一蓬碎肉,暗绿色的血雾瞬间弥漫开来,其肩膀处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这却是那妖修见机的快,拼着丢车保帅的结果,否则一旦被季灵的灵力侵入了内府妖丹,那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直到此时,五个追在后面的道衣修士才匆匆赶至。
警惕的将这名妖族细作围在当中,几人看向季灵的眼神里则全都是惊诧与好奇之色,心中皆已断定:“此女必是一位外出游历的大宗门亲传”。
知道自己今日再无脱身的可能,那名妖修的脸上却依旧尽是桀骜、狰狞之色,运转妖力封住了伤口,不理围拢过来的追兵,一脸怨毒的盯着季灵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自己这一击居然没有要了妖修的性命,季灵倒也没有继续上前补拳,此时听了那妖修问话,只是扑闪着大眼睛不屑的看着对方,并不回答。
两人方才的攻杀只在眨眼之间,下方列阵据守的无果等人只看到了五师姐一招打没了对方的一条臂膀,至于内中细节却是不甚清楚。
相互对视一眼,无果几人皆不由吃惊师姐出手的狠辣。
带头的道衣老者一脸感激的先对季灵抱拳拱手,而后转向场中妖修,语带恨意的道:“蝠方,天网恢恢、善恶有报!这些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族修士坏在了你的手中,而今日就是你还债的日子!”
妖修闻言则是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元辰老儿,我妖族与你人族向来势不两立,你觉得我恶贯满盈,岂不知这些正是老子的功绩!
嘿嘿!潜藏在你门中这么久,该杀的也杀了、该睡的也睡了,啧啧!那蒙贞在床上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贼子该死!”
听闻妖修此言,几人中年纪最轻的结丹修士立时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便将手中的拂尘抛了出去!
灵光乍现,那拂尘方一抛飞,便化作万道银丝猛然卷向妖修,其余三个年长的结丹修士也是含恨出手。
一时间,灵光漫卷、妖气纵横,这是修士之间真正的战斗,绝不是简单的精彩二字就可以形容的,因此不光无果几人看的激动不已,便是季灵也在一旁仔细的观瞧。
再说场中几人,那妖修虽然受了重创,可是在激斗之时依然悍勇无匹,灵宝、体术尽皆奔着以命搏命处使劲儿,是以四个修士急切间居然建功不得,且还要防着妖修的博命一击。
那被称作元辰的道衣老者见四个门人久攻不下,不由有些心焦,又见季灵在一旁笑吟吟的打量着战团,不禁有些老脸泛红。
于是顾不得什么宗主的体面了,手诀一掐,一面雾蒙蒙的古朴圆镜就悬在了半空,而后元辰手诀再变,圆镜中便射出了一道青辉,直向妖修照去。
那妖修怎会不知此宝的厉害?他之前身上的伤势便是拜此宝所赐,于是高叫一声就要拼死脱出战团。
怎奈四个围攻他的结丹修士也早红了眼了,竟然宁肯拼着受伤也不肯退让半步。
眼见着那道清辉就要照在身上,妖修的眼中不由露出绝望之色,而后便转为了疯狂,厉声怒吼一句:“我蝠方今日即便战死,那也要再拉你人族一个垫背的!”
之后便鼓荡着体内的妖丹,向着使用拂尘的年轻道人就扑了过去,对那道清辉以及另外三人的灵宝攻势竟然理也不理!
一见妖修要自爆妖丹,元辰不由大惊失色,高呼一声:“明儿速退!”
不用师父吩咐,那名年轻道人也知道自己需得避其锋芒,怎奈他的修为本就不如妖修,加之妖修这一击已是逼迫出了全身的潜力,亡命之下哪里容他躲闪?
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及,而后清辉照住妖修、灵宝击中妖修,可那妖修却也一脸残忍的遁至了年轻道人身边侧
“嘭!”
妖修的肉身炸成了骨肉碎末,天地间的灵气立时跟着狂暴起来,好似怒涛一般向着周围席卷开来,连同元辰在内的几个修士尽皆被震的倒飞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节 鸟为食亡
“阳明——!”
“阳明师弟——!”
元辰道人和另外三个结丹修士将将定住身形,便纷纷急呼出声,只是血雾弥漫处哪里还有年轻修士的影子?于是又是一阵悲呼。
“咳……咳!师尊、三位师兄——我在这里。”一个沙哑的声音自下方的树林中传来,元辰几人身为结丹修士自然耳力惊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不由露出狂喜之色,连忙寻着声音纵掠而下。
下方的树林中,无果等人正面色古怪的围观着那个名叫阳明的修士,季灵则是神态恣意的负手而立,那副孤高、洒然的样子像极了陈景云。
阳明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一个人形土坑中费力的倒着气,原本好好的一位容貌与气度皆佳的结丹境修士,此时却是灰头土脸、道衣破烂,样子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
他方才因为躲闪不及,只能极力运转灵气护体,同时心里也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受不住妖修蝠方的亡命一击。
哪知就在蝠方将要自爆妖丹的一刹那,忽地有一道五色灵光当头兜下,把已在叹息着等死的阳明向下猛地一拉!紧接着半空中就开始灵气暴动,方圆数十丈尽被波及!
而阳明在一推、一拉两股大力的撕扯下,就如流星一般冲向了地面,不过好在有五色灵光护体,虽然被跌的七荤八素、且把地面撞出了两丈来深的人形大坑,不过性命却是保住了。
......
元辰小心地把已经摔的筋骨松散的弟子从深坑中摄了出来,几人忙以灵力探查其身上的伤势,见他并无性命之忧,不由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都是修行日久的人精,略一思量,自然知道是这位青衣少女救下了阳明,又见恩人此时傲然立在那里,元辰不敢怠慢,忙带着弟子来在近前,而后揖手道:“贫道元辰子,多谢仙子出手救下劣徒!”
季灵打量了元辰子几眼,而后平淡的道:“算不得什么,大家同为人族,援手自然是情理中事,你们几个来自何处?可是苍山福地中的修士?”
元辰子见问,自然不会隐瞒,回道:“贫道与几个弟子出身叠翠山四象宗,宗门虽然不在苍山福地,却也离的不远,道友既然提及苍山福地,莫非是福地中哪个大宗的高足?不知可否赐告道号?”
“本尊道号‘明心’,至于所属宗门么,倒是不方便透露,之所以提及苍山福地,却是因为有个叫做乙阙门的宗门与我家有些关系。”季灵学着师父的口吻洒然道。
一听季灵提到了乙阙门,元辰子几人立时心惊,剑煌山乙阙门的名头如今可是响亮的很!威压整个苍山福地不说,便是福地外的一些临近宗门也都会告诫宗内弟子,不要去招惹那帮剑疯子,否则必会给自家带来灾祸!
人家不但是一门三元婴,那位修为通天的闲云武尊更能以一己之力碾压五位元婴境大修士,这份骇人的战绩往那里一摆,谁又敢不敬畏乙阙门三分?
想到方才这位明心仙子提及乙阙门时丝毫不在意的平淡语气,元辰子几人更加笃定之前对季灵身份的猜测,又见无果几人虽然修为低微,但是手中所持的灵器却每一件都神光涌动、煞气逼人,不由皆在心中感慨:“超级宗门的底蕴果然深厚!”
元辰子因为心有顾虑,是以不敢打听太多,也不敢拿一些俗物相谢,怕惹来季灵的不喜,见小徒弟在服用过丹药之后气息已然稳定,便动了折返的念头,于是开口道:
“老朽不敢猜测仙子的师门,仙子今日相助之情,我四象宗记下了,今后但有差遣,必定不敢推辞!”
季灵本来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闻言故作老成的道:“举手之劳而已,你等不必挂怀,后会有期。”之后便招呼着无果几人继续东行。
见眼前的明心仙子还要带着门人继续东进,正要离去的元辰子不由停下身形,委婉的劝道:“明心道友,此处已经临近妖族边界,再往东行便是天堑山下的妖兽老巢,以道友的修为自然无所畏惧,可是这几位小友却是——”
见元辰子的心肠不错,此时又称呼自己为‘道友’,季灵不由心下欢喜,觉得眼前的老道很有眼光,她在伏牛山时,总被大家伙儿唤作——“小灵儿”、“小五子”,可见家里这些人还都拿她当小姑娘看待呢。
“不妨事的,我还有三位师兄就在左近,有他们在,什么妖修、妖兽的全都不必在意,保证遇到一个灭杀一个!”季灵莞尔笑道,语气中不无得意。
元辰子闻言又是一惊,心道:“自己虽然看不透这位明心仙子的修为,但是只看她能够一拳就轰碎了向以肉身强横自居的妖修手臂,就可见其修为的高深,而她那三位师兄只怕更为了得。”
年老成精,只从季灵的之言片语和说话时的语气,元辰子就能推测出这位明心仙子口中的三位师兄都是杀伐果断之人,心道:“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自己还是带着弟子们速速离去为妙。”
岂料事与愿违,便在此时,远天处忽地投来三道遁光,遁光速度奇快,转眼便已临近,而后似乎是发现了林中多出来几个陌生修士,于是三股好似洪荒巨兽展露獠牙一般的凌厉威压便猛然降临!
感受着锁在自己身上的暴戾气机,元辰子本能的运转灵宝将弟子们护在宝镜照出的清辉下,他自己则一脸无奈的看向季灵,眼中全是恳求之意。
聂凤鸣与程石、袁华三人此时正呈三才之势将元辰子师徒五人困在当中,见对方并无反抗之意便也没有出手,聂凤鸣正要开口询问时,季灵已经当先开口:“三位师兄不要动手!且听我细说......”
听了季灵略带得意的讲述,聂凤鸣三人这才收回了释出的威压,此时再看场中的众人,元辰子的四个弟子早已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便连结丹巅峰修为的元辰子本人也是一脸细密的汗珠,外门的无果等人早已跑出老远,正躲在山石后面探头探脑的向这边观望。
按说聂凤鸣几人释出的威压还不至于使数位结丹境修士狼狈至此,怎奈三人中最了解修仙者的袁华一见元辰子居然是个结丹巅峰修为的修士,哪里还敢大意?当即便已心念沟通了怀中的混元宝珠,太一之气稍绽,场中威压立时放大了数倍不止。
......
日薄西山时,天地混为一色,鸟雀不敢归枝,是因为林中此时热闹非常,元辰子师徒几人不敢离开,则是因为袁华袁知著。
聂凤鸣和程石、季灵被无果几人伺候的舒服,不时指点众人几句武道箴言,换来一片崇拜的目光,而袁华此时却正拉着元辰子师徒畅饮。
看着含笑与自己对饮的这位袁四师兄,元辰子只得再次执起酒葫芦。
几人之中就属这位四师兄最不好相与,几句话不离‘恩情’二字,还把叠翠山的方位、距离说的丝毫不差,显然是对北荒南陆的宗门势力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知道四象宗这样的小宗门。
本着不喝白不喝的心思,元辰子也跟着大灌了一口灵酒,暗道一声:“看来今日免不了要大出血了!”之后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便在内中取出了百十块高阶灵石,灵石一出,林中灵气为之一浓。
“元辰道友这是何意?”袁华见状却是面色一变,而后冷声问道。
元辰子暗地里咬了咬牙,一脸感激的拱手道:“今次我们师徒追杀那妖族奸贼数万里却依旧未曾建功,多亏了明心道友出手拦截,否则定会被那妖人遁入天堑山,况且明心道友还出手救下了劣徒,为表感激,还请袁道友代为收下这些灵石。”
袁华闻言脸色稍霁,大袖一挥,又把灵石推了回去,言道:“元辰道友不必如此,同为人族修士,面对妖修自然要同仇敌忾,况且你看我们师兄妹是会缺少灵石的人吗?”
听了袁华这话,元辰子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灵石看不上眼,难道对方看中了自己手中的玉清镜不成?这该如何是好?”
见元辰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似乎是在不断的挣扎,袁华心下莞尔,也不再戏弄元辰子,而是一拍自己的储物袋,将一颗拳头大小的天外精金托在手中,之后问道:“道友可识得此物?”
“嘶——!难道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天外——?”元辰子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语带颤音的指指天上那道不甚明朗的星河,他身后的阳明几人似乎也想到了此为何物,就连呼吸也都变得粗重起来。
“元辰道友好眼力,我观道友的那面宝镜是一件难得的宝物,若是在融入此物,想必不会只添三成威能,该有很大的把握会进阶玄宝。”袁华边说边将精金推到了元辰子身前。
元辰子盯着眼前的天外精金,挥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借此掩饰自己眼中的那抹贪婪,而后艰涩的道:“袁道友这是何意?”
第一百二十节 父母心今古同
见元辰子眼中虽然隐有渴求、贪婪之色,却依旧艰难地将面前的天外精金给推了回来,袁华倒不由有些佩服这老道的定力。
摇头轻笑一声,袁华挥手便将面前天外精金给收了起来,元辰子见状,心中立时生出怅然若失之感,阳明四人更是发出一阵好似牙疼的惋惜抽气声。
香饵已经撒出,袁华随即拂袖起身,竟有送客之意。
元辰子心知这是对方明摆出来的阳谋,自己与弟子们此时若走,这位袁四师兄绝不会再加阻拦,可是心中却又实在舍不得那块天外精金,事关灵宝进阶,让他如何能不心动?
阳明一向最明白元辰子的心意,见师父犹豫不决,便附耳低语道:
“师尊,玉清镜若是能够进阶玄宝,必定能助您渡得元婴天劫,到时我四象宗也能摆脱被人压榨的局面,不若咱们先听听袁道友有何分说”
元辰子听了弟子的话,不由慨然一叹,心中也有了决断,对袁华拱手一礼之后,语带自嘲的道:
“贫道修行百年,自问看破了世事,可是今次明知袁道友是在利诱于我,却依旧忍不住生出了贪念,也罢,只是不知道像我四象宗这样的小宗门因何能入道友的法眼、又有何处可供驱使?”
袁华闻言哈哈大笑,又热情的把元辰子师徒请回案旁,这番动作不由引得闲云门徒纷纷侧目,皆在心里为那元辰子师徒默哀一阵,入了袁老四的彀中,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至于袁华又与元辰子师徒具体说了些什么,咱们此处按下不表,总之元辰老道与弟子们离开时已经一改之前的忐忑、郁郁之色,师徒五人竟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元辰子原本佝偻的脊背竟也挺得笔直!
当林中只剩下闲云观众人时,场面立时变得温馨惬意起来,袁华不理聂凤鸣几人探究的眼神,懒洋洋的用了几枚灵果,眼中不时精光闪动,显然是在筹谋着什么。
季灵性子最急,见袁华居然卖起了关子,不由在心里腹诽四师兄就是爱装相,之后笑嘻嘻靠了过去,问袁华道:
“四师兄,你与元辰老道的谈话我也听了,如此布局自然不错,可是你也未免太过大方了些吧?给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不算,竟然还替师父做主,许诺会为那老道挡去元婴天劫!哼哼!倒时师父若是罚你,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袁华闻言依旧故作高深,还学着师父的样子在季灵小脑袋上揉了几下,直到季灵拿手骚他肋下的痒痒肉,这才嬉笑躲闪着投降,而后收起笑脸,正色的解释道:
“师父常说天下熙攘终究脱不开个利来利往,这些修仙者又何能例外?再说皇帝不差饿兵,那叠翠山正好坐落在苍山福地北去的咽喉要地上。
此地在平时看来是个无关紧要的所在,将来却可以成为咱家深入北荒的触角,今既然恰巧碰到了,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更要多下本钱。
且那元辰子也是一个老辣之人,若是不能一下子用重利将其砸服,日后难免会生出一些反复,再则,咱家师父可是对元婴天劫渴求的很呢,见我联络了这么好的买卖又怎会罚我?说不定还要给师兄我一些好处呢!哈哈!”
袁华说到最后不由又是一阵大笑,聂凤鸣和程石闻得袁华嘴里说出的这么多门道,皆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季灵的眼中更是泛起了崇拜的小星星。
在一旁伺候的无果几人早听的目瞪口呆,无不在心中叹服这位平素最好相处的袁师兄,就连向以智谋过人自居的外门四弟子南宫恙,也只能在一旁自叹弗如。
朝采气、暮参霞,陈景云不觉已在坐忘峰的绝壁断崖间静坐了数十日,其间修为虽然并未有所精进,灵台却已越发的清明。
叹喟一声,陈景云终于拂袖起身,环视左右,认为此处乃是自己的福地,于是不由动了反哺之心。
到他这般境界,最需心念合一,于是挥手在坐忘峰上布下了五行灵阵,使此处四季生机不绝,又在绝壁之上书下了“天心岩”三个大字,字中更是烙印了一丝自己的修行感悟,以此留待有缘。
孟黄粱夫妇带着儿子赖在牛家村不走,还几乎成了乡邻之间最大的善人,此事还任谁也不敢挑刺儿,至于个中缘由,相信熟知前文的看官尽皆明了,若是非要赘述,那就简言几句。
却说天南国北地数个州府中,就属孟黄粱的官职最高、权限最大,又因为他与彭大先生乃是好友,因此被他霸占下了姬桓当年亲手建成的草庐后,谁也说不出什么,
庄户们因为要给彭仇颜面,所以与他们家亲近,而那些江湖豪客则是摄于孟大总管的官威、以及彭大先生的威势,总要对他退避三舍。
如今的天南江湖可与以往大不相同,自从姬桓当政之后,从前那些在暗地里不太安分的武林势力尽皆偃旗息鼓,原因无它,只因一个“怕”字!
也是,闲云观外门大弟子姬桓的“云”字令一出,天下群雄谁敢不从?
因此官家的势力也跟着水涨船高,而孟黄粱正因为借着这几股东风,才能在牛家村中待的如此安稳。
“夫君呐!程家嫂子熬的肉汤当真不是凡品,且不说我儿不同长的壮实不少,就看你这鬓角,那几根白发眼瞅着都没了!”孟黄粱的发妻翟氏一面唠叨着、一面从笼屉里给孟黄粱盛端出一个粗瓷大碗。
看着越发显得年轻的发妻,孟黄粱心头微宽,捧起大碗,连汤带肉的吸溜个干净,虽然周身舒泰,但却愁容不改,叹息道:
“夫人呐,咱们来此一月有余,虽然也得了些好处,可是咱家不同拜师一事却依旧没有头绪,我那彭兄不知怎地竟也总是推脱,唉!按理却是不该的!”
翟氏见丈夫如此苦恼,于是出言宽慰道:“夫君不必如此消沉,咱家与彭先生相交于微末便是天时,而今您又总领北地四州军政那就是地利,至于人和么,我与程磐石的娘亲如今已是换帕之交,因此也是不缺,是以你我的心愿达成只在早晚,不争这一时。”
孟黄粱听了夫人的解说,才又转忧为喜,看着犹在熟睡的幼子孟不同,立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第一百二十一节 纵横魔域
晴夜、月明、风冷,不觉又至落雪时。
伏牛山后山,聂凤鸣和程石、袁华三人战战兢兢的杵在那里,还不时向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景云却只是戏谑的摇头,对三个弟子的求助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接过聂婉娘奉上的灵茶,扮起了泥菩萨,大弟子的权威还是要维护地。
聂婉娘的脸色在灯火映照下显得一片铁青,扫了眼前三个英武不凡的师弟一眼,心中感慨时光匆匆,口中却冷声道:
“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深入魔族腹地?连师父都因为心存顾虑而不愿在此时招惹西边的麻烦,你们又凭什么?
小四,你也不必装什么无辜,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莫要怪我这当大师姐的动用家法了!”言罢周身的气势已经开始节节攀升。
这一下却把躲在师父身后幸灾乐祸的季灵和柴斐给吓了一跳,便连灵聪兽也开始做出一副乖巧状,聂凤鸣三人更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聂婉娘口中的家法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在床上躺上个几天都是轻的。
见事不好,袁华连忙开口道:“大师姐莫要气恼,且听小弟解释!那魔族今后定会成为咱家的对头,是以需得知己知彼才好应对,我与二位师兄深入西荒也是为了打探魔族的虚实,并非胡闹。”聂凤鸣和程石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聂婉娘闻言不由哼了一声,身上气势再涨,言道:“好一个打探魔族虚实!你们三个打探的方法还真是奇特,不单打劫了数个魔族宗门,竟还留下了首尾,惹来数名魔婴修士的缉拿!若非四首龙蜥拼力厮杀、我又及时赶到,你们三个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聂凤鸣三人听了聂婉娘的话立时哑口无言,皆面露讪讪之色,这一次他们确实太过胡闹,毕竟都是少年人,即便是向来老成持重的聂凤鸣和心机深沉的袁华,今次也都放纵的厉害。
原来聂凤鸣四人带着六个外门弟子在天堑山外围试炼了一番,因为有无果、田帧这些个拖油瓶,是以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也不敢去试探天堑山上那道妖族结界,怕惹出妖族高手之后不好收拾,如此又过了十几日,众皆乏味。
待折返了闲云观向聂婉娘和彭仇交割了众多妖兽之后,便就各自修行,如此秋去冬来,众人皆感修为精进不少,且对混元宝珠的操控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静极思动,几人不由开始心中长草,在袁华的撺掇下,师兄弟三人在禀明了陈景云后便又动身去往西荒,此次因为不带季灵和一众外门弟子,自然轻松的紧。
三人兴致盎然的遁至绝域荒漠,在聂凤鸣和程石的引领下,沿着与师父一同行过的路径飞遁了三千里后,便寻到了当年被陈景云驯服的四首龙蜥。
而这头狰狞恐怖的魔物竟还是个认亲的,老远的感应到了聂凤鸣和袁华的气息后,便四颗脑袋一同嘶鸣着迎了上来,状似亲昵。
看着面前小山一样巨大的魔物,袁华眼中不由得一阵放光,因为身上有着《九转小黄庭》功法独有的气息,四首龙蜥对袁华倒也不会排斥,又被袁华以大把的丹药、妖丹收买,因此只半日功夫就换得了魔物莫大的好感。
之后师兄弟三人踏着四首龙蜥宽阔的背脊,狠狠的领略了一番苍凉孤寂的大漠美景。
日月在胸中、天地只一壶,在这般意境的冲击之下,身为天南一隅的天之骄子,三人皆不由被勾起了少年人的不羁、孤高之气。
越往西行,魔物的品阶便越高,聂凤鸣三人对此自然大喜过望,没有了诸般顾虑,因此得以全力出手。
重宝御一炁、魔物尽遭劫,师兄弟几人不但将混元宝珠连番使出,便是太一之气也都用了出来,因此真可谓是所向披靡、一路碾压!
而四首龙蜥似乎对混元宝珠蕴含的气息有些畏惧,因此每当杀招“太一”被用出时,它都会躲的老远,生恐受到波及。
试宝之后,聂凤鸣三人心中不由对师父更加的崇敬,皆道大师姐将这混元宝珠奉为师门重宝果然有理。
在绝域荒漠腹地杀戮了几日,三人不觉已经来到了魔族边界。
袁华一路上不止一次的听两个师兄提起他们当日与三眼魔修的一战,心中早对魔族生出好奇,可惜一路行来便连魔修的影子也没遇到,如今既然到了魔族边界,不由起了歪心思。
稍一思量,立时就有了主意,袁华随即拉着聂凤鸣与程石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程石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愿意,聂凤鸣琢磨了一下之后也心动的点头。
于是经过了一阵商议筹谋,师兄弟三人各自施展天心秘法,模拟出了魔修的气息,再沟通混元宝珠遮掩一番,便施施然的乘着四首龙蜥越过了魔族边境。
前文书曾经提过,当今西荒魔族之中可谓百族林立,且魔神境的大能尽皆避世不出,由于内部纷争不断,是以没有余力如妖族一般以大阵据守四方,虽然也派了一些中低阶修士巡守,但是长久的平静早使这些魔族生出了懈怠之心。
因此当三人驾驭四首龙蜥踏足西荒后,所过之处无不引来一片骚动,各个传讯法阵纷纷魔光涌动,不过开始时还有魔丹境的修士拦截问询,待到接连被打死、打伤几人之后,就再没人敢来阻截了。
三个魔丹境少年行事毫无顾忌且出手狠辣异常,所驾驭的坐骑更是堪比魔婴境界的四首龙蜥,有心人自然而然的就为几人安上的各种身份与背景。
而一些大族的魔婴境修士也只认为聂凤鸣三人是哪家不懂事的魔崽子,因为不愿平添麻烦,都来了个不闻不问,是以事情果然如同袁华预料的那般,师兄弟三人加上一头魔物在西荒之中兜兜转转,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四首龙蜥魔威滔天,它对西荒中的灵气似乎十分喜欢,这魔物身为龙属自然贪婪成性,在随同聂凤鸣三人打发了几个魔丹境修士之后,便彻底迷上了蕴含魔气的灵石,竟然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劫,且还善会寻找人家的宗族宝库!
聂凤鸣三人对此哭笑不得,心道反正抢也抢了那便不如多抢一些,于是不少小的家族、宗门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而三人的番作为终于激怒了魔族高层,这才引得数位魔婴境大修士联手缉拿。
第一百二十二节 不讲道理的大师姐
煌煌魔威惊天动地,西荒东陆大小宗族为之震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少年如何收场。
岂料事情的发展竟然远远超出了西荒魔族的想象。
追缉之初,几位魔族大修士都没想过要下死手,只盘算着将聂凤鸣三人擒下了事,到时自然不怕这三个魔崽子的宗族长辈不出面化解。
可是乍一交手,几位魔婴境修士立时就察觉出了不对,这三个少年施展的秘技、连同所用的灵宝,竟然与魔族半点不搭,那四首龙蜥仗着皮糙肉厚,居然带着三人一路逃往绝域荒漠,而后兀自转道向北,竟直往人族修仙界而去!
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三人分明就是人族的探子无疑呀!
一众追缉的魔修气得是钢牙咬碎,偌大的西荒竟然已经成了可以任由这些人族探子纵横劫掠的场所了嘛?若不能将之挫骨扬灰,那么堂堂魔族颜面何存?
一番左兜右拦,又折损了不少人手,终于,四位怒极的魔婴境大修士终于在绝域荒漠深处将四首龙蜥给拦截了下来。
之后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要将这三个人族探子和四首魔物灭杀当场!
危机临身,聂凤鸣几人却是怡然不惧,三枚混元宝珠轮番护体攻敌,再有四首龙蜥在一旁帮衬,两方人马一时间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直把方圆百里的沙海都搅的沸腾了起来,众多潜藏的魔物更是四散奔逃争相逃命!
这场大战可谓旷日持久,直到一日夜后,聂凤鸣三人才终于露出败迹,而四位魔族大修士却丝毫没有将要胜利的喜悦,皆在心中感慨人族的昌盛。
刚不可持,混元宝珠虽然厉害,太一之气也能震慑敌胆,但是聂凤鸣三人终究修为尚浅,操控了这么长时间的重宝之后,皆感一阵身心疲惫,四首龙蜥可没有灵宝护体,是以此时早已是伤痕累累。
而那四个魔婴境修士也不好过,原本满腹的怒火早被消磨的干干净净,此时心中只有惊异与不可置信!
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场中攻守有度的三个人族少年不但能够随意御使五行灵力,肉身竟也强悍的不像话,便是与妖族修士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最令四个魔修头疼的则是那三枚灵珠法宝。
三枚灵珠非但攻击凌厉、可以释出足以伤到魔婴境修士的杀招,还在防御一途上同样威能惊人,魔族最擅长的神识攻击,在灵珠释出的淡蓝色光幕面前就如泥牛入海,惊不起丝毫波澜。
连番急攻不下,有一个魔修竟还伤在了灵珠法宝之下,因此四个魔族大能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只远远的调动天地灵气攻伐围困,意在消磨三个少年的灵力,生恐阴沟里翻船。
“呼哧、呼哧——!”聂凤鸣和程石方才合力破去了一名魔修攻向四首龙蜥的杀招,而后便开始大口喘息,袁华则御使灵珠护住三人周身,挡开一切外部攻击。
“老四,想想办法,咱们几个虽然还能应付一阵,可是四首这家伙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程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急促的道。
师兄弟三人这些日子一直与四首龙蜥厮混在一起,早就相处出了感情,这个大家伙虽然生的狰狞可怖,性子却与乡间的土狗一样,最是识主,此时虽然受伤不轻,却依旧嘶吼着盘旋不去,一心攻敌护持。
袁华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分摊的压力也最大,今次因为他的一时性起且算计的又不周全,竟然使两位师兄随他自己一同陷入险境,这不由让袁华心生愧疚。
不过他对自己与师兄的安危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以自家师父的天心修为,若是弟子们真有性命之忧,那就必能像前次一样提前感应得到的!
唉!虽然这样会让他和两位师兄颜面尽失、再挨一顿痛斥责罚,但却必来援救,至于师父为何这么长时间仍未现身,他也有了一丝隐隐的猜测。
此时听了程石的问话,袁华不由无奈苦笑,他与四首龙蜥也甚是投缘,见大块头此时虽然满身伤痕却仍在拼力厮杀、丝毫没有逃遁之意,不由鼻间泛酸,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仰天长嚎一声:“师父啊!你若再不现身,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他这一声喊出,两方攻势立止,聂凤鸣多少猜到了一二,程石以为师弟得了失心疯,不由满脸的担忧,而那四个魔修一听此言却是如临大敌,竟然尽皆执宝护身,神念早已磅礴而出探查方圆百里。
“啧啧!你们几个还真是有出息,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惹出祸事之后哭喊着找师父算得什么本事?”随着一句调侃之言,聂婉娘自一座沙丘之后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
袁华一见来人,心中不由哀叹,暗道一声:“完蛋了!虽然此厄可解,但是想要蒙混过去已是不可能了!”
口中却故作惊喜道:“大师姐来的正好,这几个魔修追杀了我们一日一夜,还请师姐做主!”
聂凤鸣和程石在一旁讪讪而笑,见聂婉娘冷冷的扫了自己一眼,不由心肝乱颤,直感口中干涩。
不理聂凤鸣三人和四首龙蜥,聂婉娘径自走到场中,对着四位魔修微一揖手,而后冷声道:“北荒莲隐宗聂忘忧见过几位道友,不知我这三个不成器的师弟因何惹得四位大动干戈?”
四个魔修此时正在全神戒备,闻言不由相视一眼,眼中全是忌惮之色,心中皆道:“原来是北荒五大宗门之一的莲隐宗弟子,那就难怪了!”
从来只有实力相当才有谈判的资格,眼前的聂忘忧虽然看着不过双十年华,但是一身似深渊、似空灵的气机却不是假的,六颗蓝莹莹的宝珠围着她的周身急转,内中的磅礴威能竟将虚空搅的尽是裂痕,这番情景使得深知灵珠威能的四位魔修不敢妄动。
于是一名带头的魔婴修士稍作回礼后,沙哑道:“聂道友,三族盟约已订立万年,我魔族从来不敢僭越,而你莲隐宗弟子今次擅挑边衅、杀戮魔族,竟还劫掠我宗族资源,是当我魔族无人么?今日若不给个交待,那便不死不休!”
“哦?看来这倒是我莲隐宗教徒无方了?小四,你们因何会入魔域?”聂婉娘面无表情的问袁华道。
“回禀大师姐,我们三个原本好好的在绝域荒漠中历练,只因后来不小心迷了方向这才到了魔域,您也知道,人魔两族素来不睦,我们初到那里便有人喊大喊杀,不得已,只能出手自保。”袁华一脸委屈的道。
聂婉娘闻言微微点头,继续对几个魔修道:“此事是我莲隐宗弟子有错在先,回宗之后自有门规处罚,不过想来四位道友是不会轻易放我等离开的,也罢,我便与你们做过一场。”
言罢将手一挥,身前宝珠瞬间抛飞空中化作了六轮明月,六道太一之气所化的雷龙探出爪牙,将偌大的空间牢牢锁死!
四位魔族大能一见聂婉娘的动作尽皆有些傻眼,心说:“这人族女子怎地如此不讲道理!难道是早有预谋?否则她因何会恰巧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