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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藏拙     道人赋txt下载     道人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节 闲话碧莲属哪峰

    罗素其实早就醒了,不过却依旧赖在软塌上不愿起身。

    对于结丹境修士来说,掉了大半口的牙齿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被喂下了一颗聂婉娘遣人送来的疗伤灵药后,牙齿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相继冒头,过程有些疼痒,令罗素不住地吸着凉气。

    “嘶——哎呦!今天的面子可是丢大了!只是师尊因何会对自己动怒呢?那闲云子在言语之时尽是讽刺挖苦,还说什么师尊若是再不祈命就会身死剑煌山,何为祈命?找谁祈命?去他的娘!咦——?他娘的!”

    喃喃自语的罗素一骨碌爬了起来,眼中全是兴奋之色,他方才静下心来仔细回忆今日之事,终于想到了陈景云话里的玄机,这才明白师尊因何动怒。

    “不敢期许师尊的伤势能够彻底痊愈,只要稍见成效,让师尊的生机不再流失,那么就算要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值的!

    可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恶了闲云武尊,人家不肯出手相救时又该如何?”

    如此想着,罗素立时犹如百爪挠心,懊悔自己太过愚笨,直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越想越急之下,人也变的坐立不安起来,如同拉磨的驴子一般开始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臭小子,大事临头需静心,似你这般毛躁可不行,那聂忘忧说的一点不错,今日若非人家留手,你此刻不死也要重伤!唉!为师今日下手也有些重了,怎么样?伤势无碍了吧?”

    便在此时,许究的声音忽地自屋外传了进来,罗素闻声大喜,连忙躬身相迎。

    师徒二人关起门来,随后布下了结界,是以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自那日之后许究师徒就开始常驻在了剑煌山。

    但凡苍山福地内的宗门,都需要将宗内新晋的筑基修士带到乙阙门来进行核实,具体事宜更是全都交托给了温易安,莲隐宗的两位使者已然做起了甩手掌柜。

    此令一出,各宗不免哗然一片,都知道乙阙门实力雄厚,却没想到这位“当家大哥”已然强大到了这般地步,竟连莲隐宗来的使者也能轻易左右!

    不过这个消息对福地内的宗门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情,最可喜的便是今次再不用被刮去一层皮了!于是各宗多年来搜罗到的域外修士便尽皆浮出了水面,至于内中涉及到了多少上不得台面之事,估计只有温易安一人知晓。

    ……

    弈剑峰武尊洞府之外,罗素一脸忐忑的等在那里,半月以来,他与师父每天都要前来拜见陈景云,无奈都被拒之门外,今日许究终于被聂婉娘给唤入了洞府,却把罗素给扔在了外面。

    斜靠在青石板上的爆猿正在大口朵颐着费长老送来的灵果,因为这些天罗素师徒对它十分的友善,好东西也没少给它吃,于是已然算是有了交情。

    而爆猿最是懂得投桃报李,此时见罗素在那里独自发呆,于是挠了挠后脑勺之后,便抬手丢过去一枚硕大的灵果,意思是请他吃的。

    罗素原本还在担忧师父,下意识地把灵果接在手中,一看之下发现竟然是一枚发了蔫的烂果,再看看爆猿故作大方的样子,不由笑骂了一句:“大家伙!你也太过小气了吧!”

    暴猿似乎听懂了罗素话中的意思,捶着胸膛仰天“嗷嗷!”两声,发出了戏弄罗素得逞后的欢愉咆哮,而罗素被暴猿这一捉弄,心中的紧张之感也随之去了大半。

    见暴猿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罗素便也跟着高兴起来,跨步上了青石板,学着爆猿的样子斜靠在那里,他在剑煌山上没有相识之人,于是就把满腹的心事都说与爆猿听。

    爆猿是个好听众,丝毫不在意罗素的喋喋不休,因此弈剑峰上倒的是形成了一副怪异又和谐的场面,直把拱卫在洞府周围的肖升等人看的有些发呆。

    ……

    自从季灵折返天南之后,弈剑峰洞府中的景致终于不用三日一小改、五日一大变了。

    灵泉汩汩,冒着氤氲的水汽,水汽升腾间,直把洞府中的好大一片地方都遮掩的有些模糊不清。

    冒出的泉水缓缓流淌,到低处时便汇成了一个池子,池中养着数十尾银鱼,鱼儿不上陈景云这个恶人的当,全都离他的钓竿远远的。

    许究伺立已久,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事关自己与傲莲峰一脉的生死存亡,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的,于是也不做声,只在一旁专心观看陈景云如何逗弄银鱼。

    “师父,茶烹好了。”

    听见弟子的一声轻唤,陈景云恨恨地扔下手中的钓竿,暗骂了一句:“这些成了精的滑溜货色,改天本道爷定要斩妖除魔!炖上几条尝鲜!”

    瞥了许究一眼,见他今次倒是老实,于是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一同品茶吧。”言罢当先走向云亭。

    得了陈景云的邀请,许究精神一震,连忙移步跟上,他方才并未闲着,虽然不敢以神念直接探查陈景云的修为,但却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卜算衍演了一番,可惜天机所示皆为空白,竟连半点讯息也未查到。

    玉壶焙得涤烦子,翠盏盛满忘君忧,半茶半酒、似宴非宴,一连饮了数杯,见陈景云仍不开口,许究终于有些安奈不住了。

    他方才强自推算陈景云的修为,虽然因为收手及时而没招来天意反噬,但是心血耗费的却多,生机流失之下由不得他不急。

    聂婉娘自然察觉到了许究心中的急迫,却只能在一旁忍着笑,暗道:“师父明明也是急迫的厉害,却偏偏还要调人家的胃口,真是太坏了。”

    果然,许究当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苦涩拱手道:“许某对自己的这身伤患本已不报希望,前日得忘忧仙子点拨,才知道武尊这里竟然有回天的手段。

    真人面前不敢掺假,既已失了先机,我也不再做那讨价还价之事,否则平白被人笑话,不知武尊想要我亦或是傲莲峰付出什么代价,若能做到,小老儿绝不敢推脱。”

    见许究说的恳切直白,陈景云不由微微点头,略作沉吟,而后才道:“既如此我便也就明说了吧,你这一身伤患实在棘手异常,便是元神境大能若无逆天之法也只能单从生机入手,为你延续一些时日罢了。

    而我若出手,却能从根本上将你治愈,更能让你拥有继续求道的资格,相信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差别。”

    许究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狂喜,若是陈景云所说是真,便是让他付出再多他也愿意!于是连忙接口道:

    “武尊所言半点不差,许某之所以能够苟活至今,的确是有一位宗内的元神境长辈出手为我续命,只是此法可一而不可再,我此时离油尽灯枯之日已然不远,是以还请武尊明言,您如何才肯出手相助?”

    陈景云再品一口灵茶,状似随意的道:“至于如何才肯救你嘛,这个先不急,我且问你,你们莲隐宗是否一直以法衣的款式和其上所绣莲花的颜色来区分宗门弟子的身份?”

    许究虽然不明白陈景云为何忽然提到了法衣,却连忙回道:“正是如此,莲隐宗三十六正峰,各峰弟子的衣着样式虽然相近,但是上面所绣莲花的颜色却各不相同。

    我傲莲峰便是以玄色为基再辅以暗金色纹路,而相邻的盛莲峰虽然也是以玄色为基,但却辅以赤红纹路,这一点非本宗修士实是很难区分。”

    陈景云闻言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道:“不知身着素白仙衣、衣衫上绣着碧色莲花的是哪一峰的修士?”

第四十六节 竟是三绝底蕴深

    许究见陈景云问话的时候眼中隐有精芒闪现,当下心中一惊,暗道:“不知这闲云武尊打听逸莲峰修士所为何事?”

    不过许究可不打算探听缘由,更不会去刻意隐瞒,逸莲峰在宗门之中地位超然又如何?比起自己的性命,些许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开口答道:“武尊提到的定是鄙宗的逸莲峰修士无疑,逸莲峰在外界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本宗之中却是位列三绝的所在,其地位远超三十六正峰、七十二奇峰,乃是真正的宗门核心。”

    之后也不用陈景云再问,许究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莲隐宗的大致情形分说了个明白。

    北荒中州广大富饶,亘古以来就是人族修行者的乐土,而传承绵延了不下数万年的莲隐宗因为镇守中州之南,是以占尽了一方物华天宝之地。

    山门之中有正峰三十六座、奇峰七十二座,诸峰好似莲瓣一般错落有致且奇正相合,恰好形似一朵莲花。

    更有莲隐宗前辈高人依着地势布下了一道天罡地煞大阵,此阵比之布在中州边境的十八座周天星斗大阵亦是不遑多让,这也是莲隐宗之所以能够位列五大宗门的倚仗之一。

    而莲隐宗山门最核心处又有炽莲、妙莲和逸莲三座隐峰,更有数百座浮空仙岛好似莲蕊一般拱卫其上,陈景云方才所问的身着素白仙衣、衣衫上绣着碧色莲花的修士必定出自逸莲峰无疑,因为整个莲隐宗内绝无第二家会有这般装束,就连稍稍相似的都没有。

    “哦?既然逸莲峰位列莲隐峰三绝,想必会有不少惊世的秘法和出彩的人物吧?你可捡厉害的说与我听。”陈景云浅酌一口之后插言道。

    听了陈景云的问话,许究不由瞳仁畏缩,暗道:“前日曾听纪烟岚提起,说这位闲云武尊少时离宗、数年前方归,按理不该对逸莲峰有这么大的兴趣才对,莫非他在域外时曾与该峰外出游历的修士有过交集?

    嘿!若真是如此,以逸莲峰那些女修的处事之法,想必当时的场面一定不太好看!”

    如此想着,许究心中不禁泛起幸灾乐祸之意,说都说了,也不怕再多透露一些,于是接着道:

    “说到厉害手段,自然不能不提及逸莲峰的镇峰妙法《太上莲华经》,此经与炽莲峰的《红莲业火引》、妙莲峰的《莲心谱》同为鄙宗的镇宗**,别峰向不得传。

    那《太上莲华经》玄奇无比,习者可以轻易破境进阶,能视诸般瓶颈如无物,更兼威能强大,临阵之时可观敌破绽、料敌先机,以太上慧剑斩人识海、灭人神魂,端是厉害万分!

    不过此法向来只有女子可以修习,是以逸莲峰每隔几年就会遴选吸纳其余诸峰中资质绝佳的女弟子,各峰虽然不愿却也只能忍痛割爱,此事在宗门律条上写的明白,便是宗主也不好出面阻止。”

    许究说到此处,语气忽地一顿,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一抹怨愤之色,不过瞬间就又恢复如常,为作掩饰,便执起案几上的酒盏,一口饮尽了内中的酒水。

    聂婉娘自然把许究的每一个神情都看在了眼里,见师父没有趁机接话,她便故作惊喜地道:

    “哎呀!不想世间还有这般只适合女子修炼的玄奇功法!想必许究前辈的晚辈弟子中也有不少被选进了逸莲峰吧?待到她们修为有成,定然会反哺傲莲峰的,如此便是皆大欢喜!是吧许前辈?”

    见聂婉娘拿话来点自己,许究的心中又自抽搐了一下,心知自己方才脸上的细微变化已经被人瞧了去,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于是放下了酒盏,接着道:

    “仙子莫要试探,且听我把话说完,《太上莲华经》虽然强大无比,是北荒之中一等一的绝顶功法,可是却有一个弊端,便是习此秘法者修出的境界越高,就越会变的忘情绝性!

    那些被遴选进了逸莲峰的女弟子们初时还好,可是用不了多久,就都会变成性情寡淡之人,对往日的师友再无情意可言,即便与故人相逢于道左,那些原本好好的女娃也都是满脸的清高和不屑,如此日子一久,已经没有哪峰修士愿意与倚莲峰往来了。

    逸莲峰将这种变化称之为太上忘情执着于道,我呸!大家又不是傻子,谁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太上忘情又非无情,看透凡情与不屑凡情岂能等同?它逸莲峰明明是把妙法传的偏了,却因为贪图速成与威能因此才将错就错的!”

    许究嘴上说的义愤填膺,脸上的神情却不由一黯,傲莲峰本就人丁单薄,几年前好不容易培养了几个出挑的弟子,却被逸莲峰把其中的两名女修全给硬要了去,若是放在以往,全胜时期的许究即便不能将两名弟子全都保下,但是留下一人还是能的,怎奈......

    “莲隐宗能够位列人族五大宗门,果然是底蕴深厚,一名元婴境修士就能随口对‘太上忘情’之法进行解说,且还不差多少,想来是得了前辈的福荫。”

    陈景云听了许究的话后心中不免生出感慨,他可是在功成八转、道心铸成之后才领悟出了“太上忘情实为有情”的道理的。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许究接着道:“至于武尊要问的逸莲峰有何出彩的人物,这个还真是很难分说,除了一位隐修不出的元神境前辈之外,峰主冷寒晴也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元神境。

    其门下的一十三位亲传尽是元婴境的修为,却不知到底谁强谁弱,至于结丹境的弟子具体有多少,外人就更不得而知了,听闻有几个女娃修为不错,已然有了渡劫成婴的实力,不过具体是谁,却很难知晓。”

    听完了许究的讲述,再结合乙阙门数年来搜集的情报,陈景云心知对方没有虚言,示意聂婉娘将灵茶撤去,他自己则抄起了腰间的酒葫芦,“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之后,才直视许究道:“你今日将宗门秘事尽数说与我听,就不怕我日后对你莲隐宗不利吗?”

    许究闻言一愣,旋即又放轻松了下来,莲隐宗的强大岂是外人可以揣度的,他方才说的这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于是正色道:“武尊说笑了,您方才问的我已经尽数告知,不若还是说回正题,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劳动武尊出手相救?”

    盯着许究看了半天,直到将许究看得冷汗直冒,陈景云这才好似有了决断,抬将一个绿莹莹的丹瓶丢了过去,言道:

    “罢了,你这人倒也算得上坦荡,想必不是奸猾之辈,如此我便救你一救,回去之后将此乙木回天神丹服下,三日后我会施法为你逆天补漏、催发生机,至于代价嘛,事后再说不迟。”言罢便起身离去。

第四十七节 暴猿因酒结友人,武尊运神引太阴

    许究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的丹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立时钻了出来,所谓久病成良医,只闻了一口,他就能断定瓶中这颗乙木回天神丹的药性。

    再往瓶内瞄了一眼,许究的心不由一阵突突,瓶中那颗龙眼大小的晶莹丹丸非但外表纹韵天成,内中更好似隐着一汪春水,生机浓烈却又不失柔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远不是他以往服用的那些虎狼之药可比!

    此丹一出,许究对于陈景云的手段再不怀疑,小心地将丹药纳入怀中,又对陈景云离去的方向揖手一礼,这才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在聂婉娘的相送下出了洞府。

    岂料方才出了洞府,外面的情形便让他有些傻眼。

    只见他的弟子罗素此时正精赤着上身,脚步踉跄地与暴猿一同捶着胸膛仰天咆哮,样子豪迈至极,引得往来修士尽皆侧目,更有人驻足观望拍手称叹!

    许究不明所以,连忙向犹在鼓噪叫好的肖升几人询问。

    自季灵和灵聪兽离山之后,弈剑峰上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是以肖升几人看热闹看的投入无比,待发现许究之后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见礼,皆言不知罗素使者因何会与暴猿拼上酒的。

    原来,自许究进了洞府之后,罗素左等右等皆不见师父出来,又因为跟暴猿絮叨的久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抄起腰间的酒葫芦,喝几口灵酒润了润嗓子。

    而暴猿闻到了酒香,似乎才想起了什么,猛地照着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做出一副懊恼状,而后也不知道在哪里一抹,竟然抄出了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酒缸,之后还鄙视地瞧了一眼罗素手中的酒葫芦,这才一饮而尽。

    罗素被暴猿喝酒时的豪迈样子给惊的不轻,心说:“不想这弈剑峰竟然这般阔气,给灵宠配上储物法宝也就算了,居然还给装了这么好的灵酒,真是气煞人了!”

    于是眼珠一转,连说带比划的对着暴猿一通埋怨,意思不外乎他是客人,而暴猿是此地的主人,主人该请客人喝酒才是。

    暴猿的酒品虽然不好,但是绝不小气,搞清楚了罗素的意思之后不禁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在心口的软毛处抹了一把,抄出另一口大酒缸递到了罗素面前。

    原来这暴猿竟然是将灵聪兽为它讨来的储物袋藏在了自己心口的命门处。

    罗素向来好酒,往日在傲莲峰时被师父师兄们看管的严,若非今次随师父到了剑煌山,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酒葫芦呢,此时见暴猿大方至此,不由大喜过望,抬手一指酒缸,立时激出一道酒箭射入了自己的口中。

    一人一猿狂饮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喝的虽然只是寻常的灵酒,但也架不住量大,三五缸酒水下肚,神仙也要醉了!

    且这位莲隐宗使者的酒品也没比暴猿好到哪里去,大醉之后不但与暴猿称兄道弟,还随着新认的“猿兄”一同仰天咆哮,这才有了许究出洞时所见的一幕。

    看着散在青石板旁边那几口犹在散发着酒香的大缸,许究不由暗骂了一句:“丢人呐!”连忙挥袖卷起罗素,而后一溜烟的回了他们师徒二人在悬剑峰上的居所。

    剑煌山中人人喜酒,是以此事传开之后,非但没人觉得怪异,反倒是被引为了美谈,许究暗地里松了口气,也因此对乙阙门众剑修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而罗素宿醉酒醒之后,非但不觉得难受,反倒是一身的轻松,竟连修行的瓶颈都有所松动,大喜之下更是往弈剑峰跑的勤快,许究也不阻止,反倒有些乐见其成,因此各宗孝敬给他们师徒的好东西倒有不少落入了暴猿的口中。

    今日之因他日之果,罗素与暴猿的交情还不仅止于此,待到百年后天南举世皆敌之时,这二位还有一番交集,诸位到时自知。

    ......

    三日之后,天近子时。

    悬剑峰祭天台四周早已聚满了乙阙门修士,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太上长老要施展逆天手段为莲隐宗使者疗伤续命,这般增长见识的好机会谁肯错过?

    此时风轻云淡月朗星稀,再加上守山大阵已然降下,众人胸意高涨之时,只觉得便连天上那轮明月也是唾手可得,场中惴惴者唯有许究师徒二人。

    待到青影一闪场中多出一道颀长身影时,数百剑修齐声恭迎,原是武尊已至,而后再有四道身影显现,却是纪烟岚与聂婉娘、温易安、凌度四人分立祭天台四方,意在护法。

    眼见着师父盘膝坐在了祭天台的正中,罗素的脊背、手心皆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外冒汗,实在是那位闲云武尊话里的意思太过骇人!

    “你此时只需放空精神紧守元婴,待到子时三刻,本尊会沟通太阴中的一点纯阳为你修补识海,而后再以太一雷霆之力演化天劫,以其中的生化之力助你元婴蜕变破茧重生!

    疗伤之时你的元婴会暴露在雷霆之下,你需对我笃信无疑,若是稍有犹豫,定然化作飞灰!如此,你可记下了?”

    听得陈景云的吩咐,许究连忙点头应下,他本是将死之人,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何况他在陈景云的语气中听到了莫大的自信。

    天道顺逆、交感自生,就在子时三刻将至、群修皆拭目以待之时,天地之间忽地狂风大作、灵云翻卷,剑煌山上空不知何时竟然凝聚出了一片乌云,那乌云漆黑如墨却又不似劫云,内中亦无雷霆滚动,只把一轮朗月遮了个严实。

    见此情形,围观的众修无不心生警觉,都觉得头顶的乌云是来者不善。

    陈景云自然不为所动,只在心中默默感应着太阴星力,些许乌云如何能蒙蔽得了他的道心?

    如此过了数息,眼见着时辰已至,陈景云忽地一声清喝:“三百剑修听令!出剑荡破墨云!”

    此令一出,三百余道龙吟之声立时响彻云霄!迅疾、灵巧、深沉、坚韧、凛冽、杀戮等等诸般堂皇剑意瞬间划破长空,任那墨云厚重如锅底,也被激了个七零八落!

    却正是,锵啷啷灵剑出鞘、刺拉拉漆云破碎!浮光掠空惊风转辟百邪、剑雨倾泻一朝还归旧月!

    朗月再现时,陈景云以道心沟通了常驻泥丸深处的那一点灵光,而后并指为剑,望空遥遥一指,数息之后,太阴中的一束金色光华便被接引了下来!

第四十八节 运神通修补识海,御天劫再塑元婴

    金色光华徐徐而下,陈景云以道心引之,使其直直的照进了许究的天灵,许究放空心神,只觉识海中忽地多出了一股暖流,暖流倏分倏收分化万千,好似细线游丝般不停地游走在自己识海的裂痕处。

    缝缝补补、扫荡浊尘,在一种熏熏然又轻飘飘意境之中,许究好似回归了先天母体,灵台映照之下,神魂、神识尽皆欢愉,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也都跟着畅快!

    原来以纯阳之力修补的识海竟比以往还要坚韧、通透许多!

    许究这里舒服的厉害,半空之中却已搅成了一锅粥,天上那团漆云原本已被众剑修合力激碎,岂料金色月华方被接引下来,那些飞散的黑云立时就沸腾了起来,霎时间就重新凝聚在一处,竟比方才还要厚重!

    眼见着云团又要遮住星月,罗素立时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管不顾的跳上半空,手中灵宝瞬间绽放成一朵怒莲,高呼一声:“贼云退散!”便催发出了百十道锐芒,向着云团袭去!

    罗素今日这一击自然是出了全力的,锐芒破空之时竟有一丝睥睨天下之意隐在其中,想来是动了傲莲峰的秘法,其威能远不是他初到剑煌山那日与聂婉娘交手时可比,一时群修称叹,都等着看那团墨云再被戳出百十个大窟窿。

    岂料罗素的倾力一击在遭遇到重新凝聚的云团后,居然无声无息地被吞噬在了其中,便连半点响动也没闹出来!

    见此情形群修无不愕然,因为那云团在吸收了罗素的攻击之后,眼瞅着又厚重了几分!

    此时情况紧急,众剑修皆知不能被云团遮住月华,待要再次出剑时,却听聂婉娘娇喝一声:“元婴境以下修士全部住手!还请纪师伯出剑!”

    众剑修向来钦佩自家的忘忧仙,闻言尽皆停手,纪烟岚心意一动,烟波秋水剑已然“锵”声出鞘!

    一剑横天、当空起波澜!一道剑意长河瞬间迎上了翻滚的云团,而后潮声贯耳,墨云迫退三百丈、更是从中被撕成了两半!想是那墨云还吸呐不下元婴境修士的纯粹剑意。

    “再请温师兄、凌长老轮番出手拒之!”

    随着聂婉娘的再次清喝,早已心痒难耐的温易安和凌度立时争相出手,二人虽只元婴初境,但是仗着手中玄剑厉害、自身又剑意精深,虽然不能像纪烟岚那般将墨云一剑迫退,但是轮番出手之下,也使得云团再不能合拢。

    见温易安和凌度两人好似毛头小子一般,一边手段齐出一边呼喝着“痛快!”、“过瘾!”,纪烟岚与聂婉娘不由相视而笑,此时那道金色的太**华已经逐渐变淡,想来为许究治伤的第一步将要完成。

    看着祭天台上一脸安然且在闭目微笑的师父,一股酸涩之感不觉涌上了罗素的鼻间,连忙仰头望天,不让别人看见他的泪眼,心中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众剑修再客气一些,一是感恩,再一个则是“剑疯子”动起手来实在有些骇人!

    “温文尔雅的温易安,从容有度的凌度,这两人平日里可不是这副样子的,此时对上一团墨云都能打的这般癫狂,若是与人对上?嘶——!”

    ……

    能把纯阳之力化作游丝细线,且还能随心运转如臂使指,这不由叫陈景云对自己创出的天心秘法满意万分,心道:

    “元神境修者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在本观主面前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罢了!”若不是此时有群修在侧,估计陈观主早已哼出小曲了。

    当最后一丝金色月华将要归于暗淡时,半空中那团墨云就好似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竟有了退散之势。

    陈景云早就把云团看了个通透,之所以命众剑修合力驱散,为的就是让许究师徒与剑煌山一脉结下更深的因果,对外说起时,也是乙阙门举全宗之力为莲隐宗使者治愈了沉疴,这份人情可要落的大些!

    此时见云团要跑,当下一指点在许究的天灵处,结束了对其识海的修补,而后曲指成爪摇摇一抓,竟把那团似要跑路的墨云全都给擒入了掌心!

    看着自家武尊手中那颗散着幽光的珠子,众剑修不免心生惊骇,温易安与凌度则是满脸的沮丧,他二人方才与墨云大战了可不止三百个回合,累得呼哧带喘,却不及武尊轻轻一抓,纪烟岚因为早知道陈景云的修为,是以心中只有赞叹。

    抬手将黑幽幽的珠子抛给了聂婉娘,又命众人全都退出祭天台的范围,陈景云这才开始催动上丹田中的太一之力。

    与识海不同,修仙者的元婴属阴,是以最惧雷霆之力,唯有修出元神才能阴极转阳,许究那破损的元婴还承受不了纯阳之力的修补,只有劫雷中的一点至阴生化之力才能建功。

    而许究身为元婴后期修士,等闲的劫雷却是无用,因此放眼北荒,怕也只有道心已成且身具太一之气、又有天心秘法相辅助的陈景云才能救他。

    当方圆只有半亩大小的一片劫云凝在了祭天台上空十丈处时,剑煌山上变得一片沸腾!

    罗素哆嗦着手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则在不停地絮叨着:“不可能的,修仙者怎能操控天劫......不对,元神境大能或许可以!难道闲云武尊已经成就了元神?可是......”

    许究的见识自然不是罗素可以比拟的,当陈景云以道心御使着太一之力演化出了半亩劫云之后,他就立时笃定了这位闲云武尊的修为,心中感慨之余却也多出了莫大的信心,当下压下所有情绪,只等陈景云的吩咐。

    微缩的劫云在陈景云的神念操控下不停地酝酿着雷霆,如此过了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凝聚出了一颗雷珠,雷珠慢吞吞地自劫云中滚落下来,因为没有目标,只能胡乱游走。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随着陈景云的一声断喝,许究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将精神沉入元婴,而后向上一纵,一个与他长的有八分相似的婴孩便自天灵处跳了出来!

    元婴一出,阴阳之力自然相吸,原本还在半空晃悠的雷珠立时就有了目标,向着元婴就扑飞了过去,元婴的小脸上无悲无喜,任凭劫雷临身竟然一动不动。

    而后便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许究的元婴已然被无数的电光给包裹在了其中,而这声惨嚎正是出自元婴小小的口中。

    虽然坚信陈景云不会加害自己,但是元婴毕竟是至阴之物,雷霆乍一临身,许究就感觉自己这条命已经去了大半,一股直欲撕碎神魂的痛楚汹涌而至,眼瞅着就要将他的意识拖入无边黑暗。

    “收!”

    就在许究觉得自己将要神魂俱灭之时,耳边又自传来了一声断喝,随着这一声断喝,充斥在许究元婴周身的雷霆之力就像听到了鸣金之声的军士一般,瞬间便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元婴体内只余下一道充满了生化之力的莹莹白光。

第四十九节 天外精金充作饵

    随着剑煌山守山大阵的轰然升起,此次为莲隐宗使者许究逆天挣命的事情也随之告一段落,长了大见识的乙阙门群修精神亢奋,崇拜敬仰之情充斥场中。

    陈景云脸上故意做出一副疲惫之态,心中却有不小的欢喜,今日收获不错,不但借着许究练了练手,还擒下了一团古怪的墨云,回去之后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见此间事了,就命温易安与凌度率众在此护法,他自已则带着聂婉娘又邀上纪烟岚,三人一同折返了弈剑峰。

    祭天台上,许究的元婴重又回归了本体,此时他正盘膝而坐,极力吸纳着太一劫雷中的生化之力,用以弥补自身元婴中的漏处。

    留下的众人不敢打扰,皆静坐守候,一时山中寂寂、明月皎洁,就好似方才的墨云与天劫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到金乌破晓之时,祭天台上忽地传来一声充斥着无尽喜悦的长啸,伴着啸声的则是许究那一身直冲斗牛的磅礴气势!

    看着祭天台正中把腰杆挺的笔直、样貌也年轻了许多的师父,罗素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不由伏地大哭起来,长久的担心早已化成积郁,一朝忧烦散尽时,怎不叫人喜极而泣?

    长啸过后,许究免力压服犹在激荡的心神,感受着自己已然痊愈的识海和元婴,心中对陈景云的感激之情已经无以复加。

    旧伤尽复、道心稳固!数十年的沉疴虽然令他苦不堪言,但也间接磨炼了心境,今日一朝爆发,半步元神境居然触手可及!

    对着弈剑峰方向恭敬一礼,而后再谢过温易安及一众剑修的守护之情,许究这才一把拉起已经哭的没人样的罗素。

    用力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师徒二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振奋之意,许究今日伤情尽复,傲莲峰从此再不容别峰轻看!

    ……

    陈景云与纪烟岚闲坐云亭对弈,聂婉娘在一旁斜倚栏杆兀自出神,三人皆不开口,亭中只闻落子之声。

    如此过了半晌,纪烟岚一招不慎又悔棋不及,被陈景云直接斩杀了大龙后,只得举手认输。

    见纪烟岚无赖地拂乱棋局,陈景云不由哑然失笑,挥袖收起全由高阶灵石打磨成的棋具,而后问聂婉娘道:“婉娘,叠翠山那边情况如何了?”

    聂婉娘嗤笑一声,起身布下酒盏等物,而后掩嘴道:“师父放心,莲隐宗派往南陆的使者虽多,但是负责四象宗这等低级宗门的却是几个修为尚可的草包,想必不会是元辰子和段星河那两个老狐狸的对手,相信不日就会杀到咱们剑煌山。”

    纪烟岚见聂婉娘说的有趣,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可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位聂师侄的,这丫头的心肝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好似天生就会算计一般,乙阙门得此军师级的人物,实在是如虎添翼!

    “嗯,那许究压抑了这么多年,此时又知道了我的修为,既然没有将情报传回宗门,想来一是因为心存感激不愿擅自做主,再一个则是私心作祟要将乙阙门引为助臂,今次可以再试探一番,看他傲莲峰值不值得扶持。”

    听了陈景云懒洋洋的吩咐,聂婉娘笑吟吟的点头称是,她近来正在钻研弈棋之道,能够陪着师父一同运筹北荒这盘大棋,令她在心底里感到快活。

    .....

    叠翠山一处风景绝佳的飞瀑之巅,一座偌大的莲台正悬停其上,元辰子与段星河今日应邀而来,正陪着三男一女四位使者对坐饮宴。

    这四名身着幽蓝色莲花法衣的修士皆出自莲隐宗绮莲峰,为首一人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羽字,是一名元婴初境的大修士,另外三人也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只看四人法衣上所绣的莲花,就知几人都是亲传弟子。

    此时皇甫羽正一边品着灵酒,一边玩味地看着元辰子与段星河,他身侧的另外三人皆默不作声,不过脸色都有些阴沉。

    段星河此时眉头紧皱,几次欲言又止,元辰子则是一脸的惨然,犹豫半晌似乎才下了决心,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咬牙将半个拳头大小的一块天外精金给取了出来。

    此物一出,皇甫羽四人眼睛齐齐一亮,待到元辰子艰难地将精金递出时,一旁的段星河终于忍不住出言道:“元辰道友,你可要想好了,此物可是我家武尊亲赐!”

    元辰子闻言不由手臂一顿,不过终究还是将精金放到了皇甫奇面前,而后喟叹一声道:“皇甫道友,前日劣徒酒后无状,冒犯了贵派仙子,还望几位道友看在老夫的薄面,饶他一次吧!”

    皇甫羽闻言面露为难之色,把玩了一阵面前的天外精金之后,才将之递给了身旁的女修,而后出言劝道:

    “裘师妹,那日阳明子虽然言辞冒犯,想来定是酒后失言,不若看在为兄与元辰道友的面上,就不与他计较了吧。”

    那名裘姓女修听了皇甫羽的话后立时面露不悦之色,待要出言拒绝时,身旁另外两名莲隐宗修士也都开口相劝,裘姓女修迟疑了片刻,终于冷哼一声接过了皇甫奇手中的天外精金。

    元辰子见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皇甫羽则是哈哈大笑,示意众人继续饮酒,只有段星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借故离开了。

    看着段星河离去的背影,元辰子不由面露愧疚之色,前日阳明子酒后失言,不但得罪了使者,还把自家拥有天外精金的事情给抖了出来,今日他若不把精金交出,恐怕事情很难善了。

    只是那块精金毕竟是闲云武尊所赐,自己却将之轻易送予旁人,段星河因此不喜也在情理之中。

    酒入愁肠最是醉人,席间元辰子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灵酒,当着使者的面又不能运转灵力逼出酒气,到后来已是酩酊大醉,至于其间又与四位使者说了些什么,他竟然自己都不知晓。

    眼见着元辰子栽栽愣愣的遁去,皇甫羽与另外三人相视一笑,他们今日费尽心思才套出了元辰子的话,发现南陆修仙界的传言竟然是真,乙阙门的那个狗屁武尊手里必然还有许多的天外精金,否则就凭苍山福地的土包子,如何能够接二连三地炼制出低阶玄宝?

    想到元辰子席间拿出来显摆的玄宝玉清镜,四人心头不由一片火热,若非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几人方才都要动手抢夺了!

第五十节 别人眼中的肥肉

    再说元辰子歪歪扭扭地折返了居所,方一降下遁光,便一头扎进了偏殿。

    偏殿之中光线昏暗,段星河好似一道影子一般隐在角落,元辰子此时眼睛亮的吓人,也不言语,冲着角落眨了几下眼后,便一头扎在了榻上,片刻之后鼾声如雷。

    段星河腹诽了一句死老鬼真能装样,而后也不见什么动作,身影已然渐渐地变淡,最后散于无形。

    莲台之上,皇甫羽收回了隐匿散出的神念,笑着对另外三个莲隐宗修士言道:“元辰老道是真的醉了,想来方才的话大半是真,段星河也不在叠翠山,该是含怒走了。”

    裘姓女修正自摆弄着手中的天外精金,左看右看皆看不够,听了皇甫羽的话后面露疑惑道:“大师兄,不过是几个荒僻之地的粗坯罢了,何必这般谨慎?”

    皇甫羽见师妹说的满不在乎,不由正色训诫道:“师妹莫要小视了天下修士,有些人一没有高深的功法,二没有海量的资源可供挥霍,却依然能够跨入元婴境,其中的福缘气运、心机手段可谓缺一不可,对上这样的人,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裘姓女修和另外两人闻言连忙点头应诺,而后一个面容沉稳的修士迟疑道:“大师兄,听闻傲莲峰的许师伯今次执意充任苍山福地的使者,莫不是也得了什么消息?咱们若是冒然前往,怕是有些不妥。”

    皇甫羽闻言一晒,眼中隐有不屑之意,沉吟了一阵之后,说道:“无妨,别人或许还要顾及许究傲莲峰主事的身份,咱们绮莲峰却是不必,此事便是师父知晓,也定然不会怪罪我等,再说乙阙门又不是他家的,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那人又道:“许师伯虽然已经寿数无多,可是毕竟曾是元婴后期修士,真若拼起命来,大师兄怕也不是对手。”

    皇甫羽哈哈一笑,言道:“没牙的老虎、虚张声势罢了,咱们今次又没图谋他傲莲峰什么,你也说许究已然寿数无多,想来不会为他的徒子徒孙树立像咱家这样的暗敌的!”

    如此说着,也不与四象宗打声招呼,皇甫羽心意微动,便御使着坐下莲台轰然升起,莲台嗡鸣一声,化作一道七色流光向南而去,竟然视四象宗的守山光幕如无物。

    原来这皇甫羽还是个身体力行的,未免更多人盯上乙阙门这块肥肉,在探听了传言的真伪之后居然一刻也不愿多等。

    段星河隐在山阴之处,见莲隐宗使者没有任何交代,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去,不由暗啐了一口,心道:

    “看来大宗门中也免不了良莠不齐,就凭这几个草包还想占剑煌山的便宜?哼!提鞋都不用你!还是乖乖地充作我家武尊扬名的垫脚石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位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隐尊者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乙阙门的一员。

    ......

    莲台座驾在元婴修士的御驶下自然是遁速惊人,万里之遥也不过用了两三个时辰,若非沿途还要不断收拢绮莲峰的仆从探子,想必速度还要更快一些。

    汇总了探子们得来的消息,皇甫羽倒开始有些佩服起许究来,对另外三人道:“姜还是老的辣呀,咱们这位许师伯倒也真能舍下面皮,他将身为使者的权责全都交到了乙阙门手中,显见是要用宗门的利益来交好对方。

    而对于不知内情的乙阙门高层来说,能与莲隐宗的一峰主事交好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对外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因此是一定舍得下重注的,此法虽然繁复,但也有个好处,那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也都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许究毕竟是宗门长辈,他此时常驻乙阙门,倒叫几人不好下手。

    沉思了一会儿,皇甫羽对另一个师弟说道:“丁师弟,你的掠空身法不错,可前往南陆千佛宗,咱家欧师叔此时正在那里做客,他老人家与许究素来不睦,你可将乙阙门之事暗中通禀。”

    丁姓修士闻言揖手应诺,而后身化一道遁光向北而去。

    “走吧!既然许师伯对乙阙门怀之以柔,那咱们便反其道而行之,来他个凌之以威!”皇甫羽意气风发地道。

    裘姓女修眼中闪过一抹爱慕之色,也跟着轻笑道:“倒要看看当咱们点破许师伯寿数无多之后,乙阙门那帮土鳖的表情会是何等的精彩!”

    随着皇甫羽的极力催发,几人身下的莲台立时暴涨到了半亩大小,好似一座巨舟一般破开天上的浮云,所过之处带起一片祥光瑞霭,直把苍山福地中各宗留守的修士惊的尽皆紧守门户不敢出头。

    ......

    剑煌山中热闹非常,各宗都有宗主或者长老带着门中新进修士前来相聚,因为今次来的莲隐宗使者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乙阙门安排,所以群修皆是一身的轻松。

    有老友相聚闲饮于林泉之间的,也有看不顺眼的修士相约演武赌斗的,各宗的低级弟子在乙阙门外事堂修士的引领下得以踏上了悬剑峰,其间自然要再听一遍武尊他老人家是如何翻手挫败强敌,覆手平灭天劫的!

    其实陈景云自打来到苍山福地之后,细算起来,总共也就三次对敌出手,不过战果却一次比一次惊人,现在福地之内都在流传着“武尊大人已经有了冲击元神境实力”的传言。

    元神境啊!长生万古不朽、八荒四海同尊!但凡修士闻之,谁不心生激动颤栗?不过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倒是有很多人不敢亦或不愿相信。

    ……

    罗素灰头土脸的在锻体炼心大阵中窜了出来,称叹一声之后便开始整理衣冠,毕竟使者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想到暴猿此时该是等自己等的急了,于是便御着花骨朵状的灵宝遁往了弈剑峰。

    自从许究开始闭关巩固今次所得之后,罗素这小子就彻底的放了羊。

    因为在师父处得知了陈景云此时的修为,他又真的对众剑修存了十二分的好感,于是也不摆什么架子,每日里除了去寻暴猿之外,其余时间多是嘻嘻哈哈的往来于乙阙门高层所在的诸峰,倒是被他结交了不少朋友。

    近日因为剑煌山中的低阶修者太多,是以聂婉娘勒令暴猿不得下山胡混,万一不小心伤到几个修士可就不好了。

    而大块头向有眼色,聂婉娘可是连它老大灵聪兽都要讨好的人物,暴猿又怎敢违逆?好在罗素每日都会来寻它斗酒,这才叫暴猿不那么无聊。

    今日左等右等,终于见到罗素架着遁光前来,暴猿不由裂开大嘴在原地蹦了几下,以此表达自己的欢快。

    罗素见状哈哈大笑,正要降下遁光之时,却忽地见到北方云气激荡,内中隐有七色华光闪现!

    对于那片七色华光,罗素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不由面露疑惑地自语道:“咦?既是莲台至此,那就必然有宗门使者驾临,不过各峰使者向来各管各的,苍山福地既然分派给了我傲莲峰,怎么又有别峰修士前来?”

第五十一节 情形诡异

    莲隐宗又有使者驾临了,这叫乙阙门修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诡异的是,使者驾临,非但两位太上长老没有动静,就连宗主温易安也未见出迎,只有凌度命人降下了守山大阵的一角,领着几个结丹境长老迎了上去。

    偌大的莲台就悬在剑煌山的山门处,带起了好大的声势,只是皇甫羽几人想象中的乙阙门修士全体慌忙出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倒是有众多的低阶修士聚在一处对着莲台指指点点。

    皇甫羽以神念扫过剑煌山,内中情形一目了然,不过却有四个地方令他探查不到,一座剑峰上的洞府好似魔神巨口一般让他的神念不敢靠近分毫,这不由叫他生出了几分警惕,另外三个地方则是斥力惊人,将他的神念给拒之门外了。

    莲台上的修士看着迎出来的几只小鱼小虾,无不脸色铁青,只是皇甫羽没有开口,其余人只能闭口不言。

    此时凌度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明知故问地道:“不知来者可是莲隐宗使者?”

    皇甫羽闻言只觉一阵好笑,暗道:“好一群鼠目寸光之辈,怕是真的以为傍上了许究就算是傍上了好大的一条粗腿!”

    手中玉骨折扇轻轻一摇,一身气度忽地变的森然无比,心念动时,莲台骤然向下压低十丈,法驾散出的威势立时将剑煌山中的众多低级修士逼的不住倒退,更有人跌倒于地。

    见此情形,凌度的脸色不由变的极为难看,此时剑煌山中可是聚集了福地大半的低级修士,这些修士说是苍山福地的未来与希望也不为过,就连武尊都特许他们可以轮番进入炼心锻体大阵中修行,可见对他们的重视。

    剑心一动,一股凌厉的剑意便自凌度背后的玄阶灵剑中扩散了出去,虽然不及莲台散出的威压庞大,但到底还是将那股威压给抵消去了八成。

    就在凌度再要开口说话时,半空中却又传来了皇甫羽玩味的声音:“听闻本宗傲莲峰的许究师伯正在此地做客,绮莲峰弟子皇甫羽特地携师弟师妹前来拜望,你们乙阙门不错,深谙待客之道!”

    凌度怎么会听不出皇甫羽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周身剑意一收,脸上复又换上笑容,揖手道:“使者切莫见怪,我乙阙门绝无怠慢之意,不巧鄙宗的两位太上长老和宗主皆在闭关,是以无法相迎。”

    “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不巧!想来我那许究师伯也恰好正在闭关吧?”皇甫羽笑着问道。

    凌度闻言,脸上立时露出钦佩之色,回道:“皇甫使者果真神机妙算!不错,许究前辈莅临鄙宗之后,见我剑煌山气运隆昌、满山灵秀,居然心生感应,因此才闭关不出,想来修为又有精进!”

    此言一出,莲台之上立时传出一片哄笑之声,便连皇甫羽也都有些忍俊不禁,还不待他说话,那名裘姓女修已然出言嘲讽道:

    “咯咯......!一群自以为是的傻子!真是笑死人了,以为抱住了傲莲峰的大腿,却不知何为银枪蜡样,我们那位许师伯现在是泥菩萨过河寿数无多,恐怕罩不了你们几日了!”

    此言一出,剑煌山中一片愕然,别宗修士不知内情,见裘姓女修说的这般肆无忌惮,不由皆信了七分。

    “裘沁!你这贱婢!竟敢当众诅咒我师父,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此时弈剑峰方向忽地射来一道遁光,遁光未至,喝骂之声已然当先传来,众人细看之时,发现来人正是使罗素。

    裘沁在绮莲峰时一向得同门爱护,就是当年逸莲峰遴选女修时她也被自家师父极力保下,此时被人骂做贱婢,如何肯忍?当即尖叫了一声“小杂种你敢骂我!”而后便将一条幽蓝色的绸带给祭了出去!

    好手段!绸带方一祭出,立时遮天蔽日,丝丝落落、缠缠绕绕,一没着力之处、二看不清来龙去脉,罗素以灵宝激射出的数十道利芒虽然将绸带刺出了一些窟窿,可是却丝毫阻挡不了其封堵之势。

    皇甫羽在一旁兀自冷笑,并不出言阻止,打定主意要擒住罗素这个小的来引出许究那个老的。

    罗素虽然近日有了一些修行感悟,却终究要比裘沁弱了一个境界,再加上手中灵宝亦是不如人家,一时间竟被困在当中左右冲突不出。

    见到罗素在自己法宝中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还不时狂吼几声,裘沁的脸上不由泛起得意之情,偷偷看了皇甫羽一眼,见大师兄正自含笑观瞧,不由心中暗喜,心念动时,绸带合拢之势更急。

    眼见着罗素就要被擒,围观的凌度和一众剑修尽皆目露焦急之色,有几个与罗素交好的更是周身剑意涌动,想要出手相助时,却又想到此乃莲隐宗的家事,只得极力隐忍。

    聂婉娘立在弈剑峰上拿眼扫视着山门处,见罗素将要被擒,这才含笑收回了锁在暴猿身上的气机。

    暴猿得了自由,立时捶胸咆哮起来!带在它腕上那对平日里看着毫不起眼的黝黑铁环发出“咔嚓、咔嚓!”的几声脆响,随后一副麟甲狰狞的拳套便已附在了它的长臂之上!

    挥舞了几下粗壮的臂膀,爆猿不由战意高涨,三丈多高的身形猛地往高一跳,烟尘起处,弈剑峰上早失了它的影子。

    罗素此时正羞愤欲死,师父闭关不出,乙阙门修士又无法插手莲隐宗的家事,就在他决定使出傲莲峰用以搏命秘法时,却忽地听到弈剑峰上传来的咆哮,这一声却是听的罗素心头一热,当即不管不顾地高喊一声:“猿兄速来助我!”

    乙阙门众剑修听到了弈剑峰上的那声愤怒的咆哮之后,面上的表情尽皆一松,眼中也多出了幸灾乐祸之意,抱手看戏者也是有的。

    皇甫羽身为元婴修士,自然能够明察秋毫,虽然不明白一头只有结丹境实力的灵兽为何会让众人有这般反应,不过小心无大错,就在暴猿如同小山一般当头压下时,皇甫羽手中的玉骨扇向上一挥,一副仙荷写意图的虚影便凭空迎了上去!

    “轰!轰轰!”

    暴猿一拳轰出,居然发出了三声爆响,而它手臂上的拳套也跟着爆闪了三次,眨眼之间,皇甫羽释出的仙荷写意图虚影便化作了点点灵光,竟是被一击崩碎!

    原来暴猿的这一拳还有个讲究,用到的乃是通背崩拳中的短促而刚、寸劲勃发的法门,再加上爆猿的一身妖力极为雄厚,所带拳套又不惧仙荷写意图中的消融腐蚀之力,这才能够建功。

    眼见好友就要被布条子包裹,这叫暴猿如何不怒?一拳打碎了障碍之后,趁着皇甫羽愣神的刹那,早把围困罗素的绸带抓在手中,而后再次仰天咆哮,双臂叫力,拳套之上灵光再闪,只听“刺啦啦!”一阵裂帛的声响,一件上品灵宝竟被它生生的撕碎!

    见到自己的灵宝被毁,裘沁是又惊又气,虽然那绸带不是她的本命灵宝,但也得之不易,当下不由气得银牙咬碎,娇喝一声就从莲台上跃了下来,执出一柄金色长鞭,兜头就向暴猿和罗素抽去!

第五十二节 耳光响亮

    裘沁这一击可谓含怒出手,重重鞭影中闪烁着金光,犹如巨蟒穿林、摇身甩尾,声势煞是惊人!

    而她挥鞭直取爆猿时还连带着也把罗素罩在了其中,杀意狂涌,哪里还管什么同宗之谊?

    不过区区结丹中期修士爆发出的威势还入不了爆猿的眼,当日升仙大会时,结丹后期修士败在它拳头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一巴掌把罗素扒拉到自己的身后,爆猿眼中竟然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了一丝鄙夷与杀机,瞅准时机抬掌便抓!

    “啪!”的一声,鞭掌相击,灵光散乱了一阵之后,漫天的金色鞭影立时消散于无形!爆猿两指捏住鞭梢,任凭其上激烈的流光在指掌间跳动,扭头看了罗素一眼,大嘴一咧,得意非常!

    “孽畜尔敢!”

    裘沁此时虽然用尽了全力,却如同蜻蜓撼柱一般再无法抽动灵宝分毫,一张粉嫩的俏脸不由憋的通红,又自觉在大师兄面前丢了人,当即再次娇喝一声,一盏赤色莲灯便自眉心处跳出,而后就有一大团灵火向着爆猿烧去!

    此火一出,剑煌山山门处立时变的炽热无比,暴猿到底脱不开兽类本能,见有大火来烧自己,不由有些胆怯,想要闪躲时却又怕身后的罗素被烧,急切之间双目已然变得赤红,想来是彻底的怒了!

    暴猿这家伙平日虽然刁滑了一些,却最是认亲,虽然在弈剑峰上只是个总是吃瘪的“小弟”,但却深得众剑修的喜爱,此时见它为护友人,即便面对灵火时依旧寸步不让,不由皆在心中赞一句:“不愧是我剑煌山的灵宠!”

    而凌度一见暴猿目露赤色,心知今日之事决计无法善了,念头动时,背上玄剑已然出鞘,他也不去参合暴猿与莲隐宗女修的争斗,只是全神防备皇甫羽等人在暗中插手。

    皇甫羽方才吃惊的并非暴猿那一拳的威势,身为元婴修士,他自然能够发现暴猿体内灵气运行的脉络,区区一头灵兽居然掌握了如此怪异又复杂的行功轨迹,这却是他平生仅见。

    而此时回过神来,见乙阙门的那名元婴剑修竟然御剑出鞘,且气机还遥遥的指向了自己,皇甫羽不由勃然大怒!

    身为莲隐宗的核心弟子,居然在一个末流福地中受到了这般对待,实在是奇耻大辱!心道一句:“既然你在等着本尊出手,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当下神念一动,一尊幽蓝色的莲形宝鉴就自皇甫羽腰间飞了出来,宝鉴见风就长,竟在转瞬间化作了小山般大小,“轰隆隆!”片刻也未停顿,向着剑煌山的高大山门就压了下去,想是要打碎乙阙门的门面,借此立威。

    至于聚在宝鉴攻击范围内看热闹的几个胆大的低级修士,在皇甫羽眼中不过蝼蚁罢了,生死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看裘沁与爆猿这边,爆猿那粗胚既已暴怒,自然是不管不顾,一把扯过金鞭掼在地上,双拳互击,爆出一声巨响,而后猛然往上一跃,弓背合身、缩头藏尾,居然以脊背撞向了火团!

    聂婉娘远远地瞧见暴猿使出了这招,脸上的笑意不由再浓几分,暗道:“师父还真是高瞻远瞩,原来猿猱之属用出通背崩拳中的杀招时居然会平添几分威力!”

    而后便听“嘭!”的一声,那团火光已然被暴猿撞的四散飘零,待漫天火雨下落时,一股毛发焦糊的味道弥漫了场中。

    爆猿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原本光鲜的长毛已然卷曲烧焦,罗素见此情形不由泪如泉涌,连忙运起水法帮着暴猿灭火。

    虽然小山一般的莲形宝鉴就要当空砸下,乙阙门群修却丝毫没有慌张之意,竟然还有闲心一面鄙夷各宗修士的狼狈后窜,一面咒骂几句暴猿不懂怜香惜玉。

    裘沁此时的样子实在太过凄惨,原本堪比花娇的俏脸上全是血洞,血洞外面则都向下耷拉着半截长毛,而血水正顺着长毛丝丝缕缕的往外流着。

    原来暴猿之所以肯以身试火,本就存着坏心,它的一身暗算本领全在脊背处的那绺钢毛上,方才在火光四散时暗算对手,那裘沁一时不察,竟被爆猿的十数跟钢毛攻破了护体罡气,好巧不巧的全都扎在了脸上,只闷哼了一声便就昏厥了过去!

    “裘师妹!”

    皇甫羽自诩算无遗策,不想一时疏忽之下,竟然被人家的灵宠在眼皮底下伤了己方之人,心中恨极之下,狂吼一声后便催动座驾莲台向下方撞去,竟是要将暴猿和下方所有人一同碾成肉泥!

    小山一样的宝鉴压向山门、灵光环绕的莲台又撞向众人,这两道攻势可谓凌厉异常,直把众多外宗修士给骇的亡魂大冒。

    而皇甫羽更是神念狂涌,释出了莫大的威压,一时间,场中除了凌度之外,其余诸修皆感身处泥沼之中,便连遁走都做不到。

    “大家同为元婴初境,你的宝贝厉害,难道本尊的玄阶灵剑就是摆设不成?”

    凌度早就在防着皇甫羽出手,见他御出的灵宝声势惊人,却也怡然不惧,心念动时,头上悬着的灵剑“嗡!”的一下就爆出了百丈长的剑光,剑光自下而上,对着皇甫羽的莲形宝鉴便刺了上去!

    玄宝相击、威能滔天!

    凌度身为剑修,灵剑不出则罢,一出便是全力,众剑和鸣之下一方天地为之凛冽。

    而皇甫羽的莲花宝鉴乃是绮莲峰的传承重宝,千百年温养下来,早已不是寻常玄宝可比!

    两件玄宝这一交击,可是了不得了!一道虚空涟漪竟以两件宝物为中心激荡了出去,涟漪瞬息百里,几座高入云端的险峰尽皆从中折断!

    眼见自己的本命灵宝被阻,皇甫羽不由冷笑出声,他的目的本就如此,凌度既然出手抵住了宝鉴,就绝对没有余力再来抵挡莲台座驾的冲撞,若是不能碾死暴猿和下面的百十个修士,他这绮莲峰大师兄以后也就不要当了!

    此时场中唯有乙阙门诸剑修与暴猿、罗素仍然老神在在,丝毫不惧莲台座驾的碾压,其中众剑修与暴猿心有倚仗自不必说,罗素则是知道这般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师父许究。

    果然,就在偌大的莲台距离众人头顶不过数丈的距离时,半空中忽地显化出了一位老者,这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却身姿挺拔外加精神矍铄,身上的玄色莲衣无风自动,手中拂尘左右轻摆,好一副道骨仙风!

    那老者自然就是罗素的师父许究,也没见他掐动法诀、亦未听他念出咒语,只把指头对着莲台一点,原本轰然下压的莲台便立时顿住不动,不待皇甫羽说话,许究的指头忽又向上一挑,那莲台居然猛地缩小倒翻,竟把皇甫羽等人全数甩了出去!

    皇甫羽此时惊怒交加,免力定住身形后,连忙收回了仍与凌度那柄玄剑对峙的莲花宝鉴,将之护在身前,又挥袖护持住了昏死过去的裘沁和另一个绮莲峰亲传,对于其余绮莲峰仆从竟然理都不理。

    待见到许究居然将缩小了的莲台收入了怀中,皇甫羽不由冷笑道:

    “许究许师伯,你今日夺了我绮莲峰的三品莲台!就不怕他日我家师父师叔带人打上你傲莲峰吗?”

    许究闻言也不说话,狭长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芒,皇甫羽见状心中没来由地传来了一阵警兆,岂料还不等他反应,一股直如太古凶兽般的浩瀚神念便已锁住了他的识海元婴!

    “啪!啪啪!……”

    一连扇了不敢动弹分毫的皇甫羽十几个大耳刮子,许究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神念。

第五十三节 干脆利落

    不光皇甫羽被扇蒙了,在场的其他修士也都有些发呆,莲隐宗的一峰亲传且还是元婴使者,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扇成了猪头,这场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特别是有眼尖的剑修方才分明看到了几颗飞脱的牙齿,心惊之余,又想到罗素当日也被许究给扇掉了满嘴牙,不由腹诽这位高人动不动就打掉人牙齿的癖好。

    “许、许究!你竟敢当众辱我!”皇甫羽呆愣了一阵后终于回过神来,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全是不敢置信之意,连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

    许究就像看白痴一样扫了皇甫羽一眼,狭长的眼中又有凶光闪动,嘴上却道:

    “小子,既然厉长卿没教会你何为长幼尊卑,我这当师伯的向来提携后辈,便替他补上这一课,至于莲台嘛,就当是你的谢礼了,你若觉得亏了,我再给你补上几巴掌便是。”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闪身向前。

    这一下却把皇甫羽吓的是寒毛倒竖,连忙闪身后退了数十丈,又御起莲花宝鉴护在身前,灵台处也有神光闪动,想是催动了护佑识海的灵宝。

    嗤笑一声,正要再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点教训,许究的神念之中却忽地感应到了北方云天中的气机变化,一片七色瑞霭紧贴着罡云而来,内中更有两道宏大澎湃的威压隐约传出,显见来人修为不若。

    一见又有七色莲台将至,许究心中不由战意升腾,回头对凌度道:“凌道友,你可带着劣徒和其余人一同退入守山大阵,此处自有本尊一人应对!倒要看看来的又是宗门的哪位高人!”

    凌度闻言一愣,而后不由哈哈大笑,挥袖将罗素、暴猿还有其他修士全都扫入了山门,法诀一掐,山门处的守山灵光便轰然升起,他自己却并未入阵,而是踏前一步立在了许究身侧,言道:“晚辈身为乙阙门长老,岂能让前辈您一人专美于前?”

    “不错,既有高人前来,我等自然要随许前辈一同见识一番!”话音未落,纪烟岚与温易安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场中。

    皇甫羽眼见强援已至,身上的气势不由一盛,收拢了方才被跌的七荤八素的绮莲峰仆从,命众人守护裘沁,他自己则高高迎上半空,也不整理自己的装容,肿成两条缝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绮莲峰长老欧新眉原本好好的在千佛宗做客,她与千佛宗的杞忧神尼乃是至交,今番借着充任使者的由头去探望老友,二人优游佛地,说一些当年之事、饮一杯今夕之茶,很是自在。

    待那名丁姓修士火急火燎的寻到了千佛宗,又在私下里禀明了天外精金之事后,欧新眉立时心动不已,若是换成别峰修士,她或许还抹不开情面,既然是傲莲峰许究从中图谋,她自然是要出手的。

    许究当年在莲隐宗内可也是惊艳风流之辈,在他的主持下,傲莲峰的风头只比三隐峰稍逊,远不是欧新眉所在的绮莲峰可比。

    直到后来在一次隐秘的任务中,傲莲峰一脉精英尽丧、许究重伤而归,傲莲峰这才失了往日的地位。

    欧新眉曾经对许究心生慕爱之情,岂料却被冷言拒绝,是以一道心结早已结下,在宗门时因为顾忌太多所以不愿发作,如今在外面有机会能够将当年自己只能仰视之人踩在脚下,欧新眉不由心头快意,于是邀上杞忧神尼一同南下。

    杞忧神尼原本不愿参合莲隐宗的家事,待听说事情出在乙阙门之后,这才欣然同意,乙阙门为了替四象宗撑腰,不惜万里驰援,且当着众多修士的面斩杀了两位南陆元婴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事后就连不怒尊者都对乙阙门剑修的战力和那位闲云武尊的弟子赞不绝口,又说千佛宗年轻一辈中绝没有人是那聂忘忧的敌手,杞忧神尼也因此才有了兴致。

    二人也不招呼侍从、更不大张旗鼓,乘着欧新眉的座驾莲台一路疾驰,不需个把时辰就已经来到了苍山福地之中,岂料就在剑煌山摇摇在望时,二人的神念中却当先映出了皇甫羽那副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

    “嗡!”的一声,莲台瞬间破开了数十里的云层,霎时便停在了皇甫羽身前,而后便听到了欧新眉霜寒般的声音:“羽儿,何人伤你?”

    皇甫听得自家师叔语带杀机,不由心中一暖,他故意留着脸上的青肿,为的就是这个,闪身上了莲台后,先对欧新眉和杞忧神尼躬身一礼,而后才道:

    “小侄的伤不算什么,许究师伯要替师父和您管教我,小侄受着便是,可是裘沁师妹却被乙阙门的灵宠所伤,此时正生死不知。”

    “好胆!”

    欧新眉听了皇甫羽的挑拨之言,不由气得柳眉倒竖,对着许究冷笑道:“许师兄,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费力装出这副高人模样了,你那识海元婴中的漏处又岂是一副皮囊可以遮掩的?

    你若是在宗门内摆起架子教训小辈,我也说不出什么,可是皇甫羽身为使者,却被你当着外人的面打成这般模样,那可就关乎我绮莲峰的脸面了!”

    言罢不等许究说话,眉心处已然神光涌现,澎湃的神念骤然攻出,想来是要循着许究的弱处先将他击伤,而后再出手对付纪烟岚几人。

    元婴后期大修士的神念本就磅礴无俦,再加上欧新眉以莲隐宗秘法的催动,那原本无形无质的神念居然在虚空中显出了锋锐的轮廓,直把守山大阵中的各宗高手看得个胆战心惊!

    眼见着对方竟以神念攻向自己几人,纪烟岚不由一脸的古怪,温易安与凌度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戏谑之意,他们三人前日都得了聂婉娘的告知,说这许究伤愈之后一身境界已然临近半步元神境,神识修为还要更高一些,而这半步之差便是天地之别!

    果然,许究眼见着欧新眉的神念袭来,狭长的眼中忽地泛起笑意,念头动时,识海之中早翻起滔天巨浪,神念附着在了一点纯阳之气上,一颗金色莲子抽枝发芽,转瞬结出了偌大的莲花!

    待那朵金色莲花自许究天灵处飞出时,非但天地为之一静,便连时间也好似有了一丝停顿,皇甫羽指着只有车**小的金莲高叫一声“元神金莲!”而后便面无人色地跌在一旁,身体抖如筛糠。

    欧新眉一见许究灵台处跳出了金莲,当即惊呼一声就要收回化了形的神念,怎奈金莲中此时已经发出了莫大的吸力,缓缓转动之下居然把欧新眉那刀锋般的神念吸入了莲心,整个过程顺畅无比,便好似大肚汉吸溜了一小碗面条,竟是意犹未尽!

    欧新眉“噗!”地一口鲜血喷出,眼中全是惊惧,那朵金莲依旧旋转不停,居然顺藤摸瓜地锁住了她的识海,丝丝缕缕的吸力传来,打的竟是她识海本源的主意!

    “杞忧助我!”

    杞忧神尼禅心如水、慧眼无差,她本就是为友人压阵来的,在欧新眉以神念化形攻向对手时,她就发现了纪烟岚几人眼神中的不妥,是以早将一枚五彩舍利攥在了手中,此时一见欧新眉呼救,抬手便将舍利打了出去。

    “唵啊吽——!”

    禅音广大振聋发聩!随着五彩舍利轰然爆碎,天地间猛地传来一阵禅音佛唱,许究的元神金莲在佛唱声中不由顿了一顿,欧新眉则趁此机会斩断了神念、封住了识海。

    见杞忧神尼救下了欧新眉,许究也并未趁势追击,收回金莲之后冷哼一声道:“杞忧小尼姑!你倒真是舍得!也罢,看在七衍佛爷的面上,我倒不好为难与你。”

    “阿弥陀佛!恭喜许师兄得窥无上元神法、修来了大逍遥!”杞忧神尼合十一礼,真诚祝道。

    “哈哈哈!半步而已,当不得大逍遥!若非武尊前辈以**力为我逆天夺命,哪有我许究的今日!”许究听了杞忧神尼的话后不由开怀一笑,复又对着弈剑峰方向揖手行礼。

    杞忧神尼闻言不由一呆,竟然讷讷不能言语,她身后的欧新眉听了两人的对话之后脸色不由一白,在皇甫羽的搀扶下强自起身,而后对许究深施一礼道:“许师兄,恭喜了!今日之事错全在小妹一人,还请责罚!”

    此言一出,纪烟岚几人都在心中生出了别扭之感,而躲在守山大阵中看热闹的群修则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也是,气势汹汹地来了两拨人,头一拨来的元婴修士被打的鼻青脸肿,且暴猿还在人家女修脸上插了不少毛,第二波更是干脆,先是吐血、之后便是请罪,如此种种怎不叫人有一种虎头蛇尾之感?

    有善于揣度者此时也发现了几人话里的玄机,再仰头看向弈剑峰时,皆觉口中干涩的厉害,一时吞咽口水者不计其数!

    许究见到欧新眉这副认打认罚的样子,心中的气倒是消了不少,冷冰冰地道:“本是同宗,我也不欲做的太过,只是你们今日这番举动,想必不光是为了寻我师徒的麻烦,说吧,到底所谓何事?”

第五十四节 厚礼相送

    欧新眉见许究肯接她的话茬,不由暗自舒了口气,闪身来到许究身前,小心地回道:

    “回师兄的话,北荒南陆如今有不少传言,都说乙阙门中拥有不少的天外精金,小妹贪心作祟,又怕师兄你一人独占,这才急切前来。”

    许究闻言差点没把嘴给气歪,抬巴掌要打时,见了欧新眉那副小女人的模样又觉无趣,于是骂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乙阙门的主意也是你们能打的?若非武尊这几日闭关不出,你等怕是早已身死道消!惹麻烦惹到了元神境大能的头上,你绮莲峰修士还真是狗胆包天!”

    被许究喝骂了一通,欧新眉不由又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元神境强者乃是天下共尊,今日之事又是自己与皇甫羽无礼在先,若是因此被人家打杀,恐怕便是宗门也不会为自己强出头。”

    想到此处,欧新眉脸上讨好之意更甚,强作镇定道:“好在有师兄在此阻拦,师妹再次谢过了,事已至此小妹也不敢逃遁,依着师兄的意思,咱家该如何赔礼?”

    许究闻言只觉一阵反胃,不过为了宗门的利益,该有的担当他还是有的,只是事情关乎了乙阙门,许究可不愿擅自做主,于是把目光看向了纪烟岚,闲云武尊素来敬重这位师姐,这是剑煌山上人所共知的。

    纪烟岚见众人齐齐看向自己,不由心下莞尔,皱眉道:“按理有许究前辈的情面在,此事该是轻轻揭过的,只是我那师弟一向小气,近来又脾气暴躁的厉害,我可不敢触他霉头,是以事情还是要交于我那聂师侄定夺。”

    许究闻言,心知纪烟岚是在趁机讨要好处,不过这是惯例,他也说不出什么,见她提到了聂婉娘,便连忙问道:“剑尊是说此事贵宗的忘忧仙可以做主?”

    “不错,聂师侄向来得宠,又是我那师弟座下的首徒,平日便是把天给捅漏了,也只会挨一顿揍了事,是以若要没有后患,还需她出面才行。”纪烟岚笑着答道。

    温易安和凌度在一旁听到纪烟岚将事情推到了聂婉娘头上,眼中皆不由闪过一丝快意之色,今日发生的一切可都在聂婉娘的算计之中,此时将她引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忘忧,莫要再看热闹,还要我请你不成?且过来叙话。”

    随着纪烟岚的一声招呼,弈剑峰上忽有遁光闪动,人还未至,已经有笑声传来。

    “咯咯!弟子哪儿敢?只是师父闭关之前曾下了严令,命我无事不得离开弈剑峰半步,若是不得师伯您的召唤呐,我可不敢下来!”

    就在纪烟岚笑骂聂婉娘惯会找由头的时候,场中诸人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却正是:云鬓挽道髻、玉面冰肌润,蛾眉明月眸、绛脂点樱唇,道衣飘飘仙子至、足踏莲影暗香来!

    聂婉娘袅袅婷婷降至场中,没有惊起半点尘烟,而后对许究揖手一礼,又拿眼扫了依旧悬在半空的座驾莲台一眼,面上似有不喜。

    莲台上的皇甫羽被聂婉娘这一瞥,立时三魂不守、七魄出游,忙不迭地催动法诀收起了莲台,灵力涌动时,脸上的青肿早已消于无形,但却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杞忧神尼心中对皇甫羽十分的不屑,轻巧地降在欧新眉身边,眼睛盯着聂婉娘仔细打量,虽然看不出深浅,但却不得不在心底赞一声:“端地是好人才!”

    欧新眉此时再不敢小视场中的任何一人,见许究漠然不语,于是当先开口道:

    “忘忧道友,今日我与弟子利欲熏心,不意踢到了铁板,好在有许师兄在此当头棒喝才未铸成大错,还请道友在武尊面前说项,免了我等日后的隐忧。”言罢便将一枚荷包形状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聂婉娘伸手接过了储物袋,把玩了一阵之后也不见有什么表情,将之丢给了温易安后,言道:“你这份赔礼倒是颇重,既如此,师父那里我会为你分说一二。”说完对着纪烟岚和许究揖手一礼,就要转身离开。

    欧新眉见聂婉娘答应的如此容易,不免有些忐忑,连忙看向许究。

    许究正自心中暗骂欧新眉小气,要不是怕事情闹到最后恶了弈剑峰上的那位,他才不会管欧新眉的死活,见她又来巴望自己,不由没好气道:

    “绮莲峰自闵师兄坐化之后便尽出废材!还不把绮天莲子拿出两颗赠与聂道友和纪道友!”

    言罢又喊住缓步走向山门的聂婉娘,解说道:“聂道友,鄙宗绮莲峰上有一灵株,名作绮天莲,此莲花三百六十年才枯荣一次,所结莲子最善调理元气还能使人驻颜不老,女修服之最是得益。”

    欧新眉得了许究的点醒,只得将牙一咬自怀中取出一枚锦盒,锦盒打开,里面正躺着两颗蓝莹莹的莲子,这两颗莲子本是她要与杞忧神尼一同炼化享用的,此时却是不得不交了出来。

    见到欧新眉一脸肉疼的模样,温易安等人皆觉心中好笑,心道:“果然如此。”

    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聂婉娘花样的年华又何能例外?接过锦盒仔细打量,片刻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将一颗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又把锦盒交到一脸喜色的纪烟岚手中,笑道:

    “此物倒是不错,也罢,师父那里我便为你一力担下便是,还有,南陆叠翠山四象宗的元辰子曾经受过我师父的提点,还请使者照拂一二。”

    见到重礼送出之后,聂婉娘的言辞终于从“分说一二”变成了“一力担下”,欧新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得罪一位元神境大能的后果实在太过严重,莲隐宗自然不惧,可她绮莲峰只是三十六正峰中的末流存在,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又听聂婉娘委托自己照顾名不见经传的四象宗,欧新眉连忙点头答应,也不停留,对着许究正色一礼后,便命依旧痴愣愣的皇甫羽释出莲台,一行人踏入其中,莲台霎时绽出七色遁光,呼啸一声向北而去。

    见许究望着远去的莲台不知在想些什么,聂婉娘唇角微扬,叹息道:“许前辈,您今日虽是无意,却也把家师的修为给透露了出去,此事闻者众多,怕是瞒不住的,还不知家师出关之后会否不喜呢!”

    许究闻言,一张老脸立时就垮了下去,连忙焦急道:“仙子救我!”

    “这莲子还真是不错,咦?绮莲峰上有至宝绮天莲,许前辈的傲莲峰上也该有了不得的宝贝才对吧?”聂婉娘顾左右而言它。

    “仙子饶我,傲莲峰素来贫瘠!”

    “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只是家师素来小气。”

    “有!我傲莲峰的青莲玉髓最是神异!”......

    眼见着许究追着聂婉娘走入山门,纪烟岚和温易安、凌度三人不由放声大笑,自家供着一尊真神,还真是不惧任何妖魔鬼怪!

第五十五节 大事件

    有些事情不需要刻意传播,自己就会生出翅膀四下里乱飞。

    闲云武尊早已参透了天地至理,这些年来之所以名声不显,乃是不喜张扬之故,今次则是因为要救治莲隐宗使者,这才不得不展露惊天手段。

    闲云武尊少时就有大志向,当年离宗寻道之时曾言“不入元神誓不回还!”如今功行圆满,虽然深沉低调,却也要为剑煌山谋福,此时苍山福地之中唯乙阙门一家独大就是个例子。

    闲云武尊有大气运,在域外游历时总有机缘自己找上门来,随随便便就得了上古仙门的完整传承,估计内中就有治病救人的大神通,许究的伤势就连莲隐宗高人都束手无策,却被武尊轻易医好,这还不是铁证?

    ......

    种种传言没几日就扫遍了整个北荒南陆,到了最后早变成了无数个版本,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素来荒僻的苍山福地之中居然真的出了一位元神境大能!这叫各个大宗门在羡嫉之余又都生出不真实之感。

    各宗此时也才知道,为何乙阙门剑修敢大张旗鼓地为元辰子师徒寻仇杀人,一些针对四象宗的计划立时戛然停止,放眼整个北荒南陆,也只千佛宗和另外几个大宗门有几位半步元神坐镇,若是惹恼了那位,后果实难预料。

    而身在南陆的莲隐宗其余使者则是纷纷前往叠翠山打探情况,在得到了欧新眉的肯定答复后,无不感慨傲莲峰许究的好运道,能够在荒僻的福地寻到一位遗贤隐修,光是这份功劳便已超过了所有人。

    许究的一身伤患可不是假的,便连宗内的一位元神境前辈出手,也只是令其苟延残喘的多活几年罢了,而那位武尊非但为他逆天夺命,更是助其登上了半步元神之境!两相这一比较,众人无不啧舌。

    莲隐宗对此事十分的重视,急急以法诏召回许究询问此事,待一位葛衣老者检查完许究的识海与元婴之后,当场便说了句:“好一个纯阳之力补识海、太一劫雷衍生机!不想山野之中还有这般人物、这般手段!吾实不及也!”

    此言一出,炽莲峰大殿之中一片哗然,需知说这话的可是妙莲峰一位元神境大能,妙莲峰的《莲心谱》功法在疗伤一途向有神效,可是葛衣老者居然承认自己不如人家,由此可以证明乙阙门的那位闲云子是何等的境界高深。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莲隐宗宗主清秋散人便亲自书信一封,依旧使许究充任使者,命他依足了礼仪前往剑煌山邀请闲云武尊至莲隐宗做客,那位葛衣老者因为不耐久等,便也要求一同前往。

    许究陪着葛衣老者立在遮天的莲台之上,面上虽然平静,但胸意早已不住地翻涌,他前次出行之时只有罗素与一头老驴相伴,今番再次南下却是好大的阵仗!

    力士执金瓜开路、仙子抱琵琶舞空,三十六朵莲台合而为一,直把一方天空占满,蛟龙拖锁链、彩凤顶上翔,结丹扯仪仗、元婴护法忙!傲莲峰修士立在许究身后激动的直打摆子,那头飞天老驴也有幸上了莲台,打两个响鼻,眼神高傲!

    这番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中州其余四大宗门,一番打探之下,自然不难知晓莲隐宗辖下属地之中出了一位元神境大能,一时称叹者有之、咒骂者亦有之,四宗不约而同地派出元神境修士前往“祝贺”。

    遮天法莲出了周天星斗大阵,轰然破入元婴难入的罡云之中,灵光闪动时罡风难侵,祥光瑞霭照亮了整片天空,法莲无声向南,速度竟然比传讯灵光还要迅疾!

    ......

    “哈哈哈,文老哥,我这里可是名唤弈剑峰,其中的“弈”字可不是白叫的,你在此处与我这主人对弈,输了也不算冤枉!”陈景云执黑子斩杀了对手的大龙,而后哈哈笑着打趣坐在对面的葛衣老者。

    “闲云老弟的棋艺委实精深,给!这瓶圣莲造化丹是你的了,此丹可是我妙莲峰的宝贝,你可莫要等闲视之。”葛衣老者输了棋局,自是愿赌服输。

    陈景云闻言又自哈哈一笑,示意一旁的聂婉娘收起丹瓶,而后道:“婉娘,给你文师伯一颗乙木回天神丹,莫要叫他背地里说我小气!”

    聂婉娘笑着答应一声,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丹瓶递了过去,葛衣老者见状大喜,接过之后立马将晶莹的丹丸倒在手心反复观瞧,后来更以化了形的神念仔细探查。

    片刻之后,葛衣老者已然察明了药性,而后赞叹道:“呼!好纯粹的乙木生气!闲云老弟果然好手段,单就提纯丹性这一条,老哥我便自叹弗如!”言罢小心地将丹药收入了怀中。

    一直立在一侧的许究此时接口道:“文师叔说的不错,师侄前日有幸被武尊前辈赐予了此丹,服用之后立觉生机沸腾、寿数竟然也有延长,更兼此丹的丹性十分柔和,想来便是结丹期的修士服用也该无碍。”

    葛衣老者看了许究一眼,点头道:“嗯,你小子的造化不错,居然在行将就木之时碰到了大救星,不过即便闲云老弟修为再是高深,可是救你时连用了两样逆天手段,定然也要耗损不少元气,是以你切不可忘了此番的活命之恩!”

    许究闻言连忙躬身应诺,其实不用葛衣老者提点,他对陈景云的感激之情早已不能用言语表述。

    饮了一口聂婉娘奉上的灵茶,葛衣老者又道:“闲云老弟,在你这里耽搁了已有三天,想必宗主那边早就等的心焦,不若明日我便亲自主持仪式为你验明人族血脉,之后你便随我到莲隐宗做客,到时咱们一同参研医道丹法,我那妙莲峰上的好东西任你挑拣!”

    陈景云闻言面露喜色,笑道:“文老哥盛情相邀,小弟怎会推脱?我也早就想见识一下中州之地的物华天宝了,不过我这人最是见不得好东西,到时文老哥莫要心疼才好!”

    葛衣老者见陈景云答应的痛快,话说的也有趣,不由哈哈大笑,许究也在一旁打趣,言说自己的青莲玉髓已被聂婉娘尽数打劫走了,武尊前辈若是驾临傲莲峰的话,可再没有好东西供奉云云。

    陈景云听许究说的有趣,复又大笑起来,葛衣老者笑骂了许究几句后也觉得心情舒畅,四人之中唯有聂婉娘人虽然笑的宛若娇花,但是眼底的担忧之情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第五十六节 气运金光

    翌日清晨,剑煌山中但凡筑基期以上的修士皆被告知可以到悬剑峰上观礼。

    莲隐宗的元神境大能文琛将为闲云武尊亲自主持验证血脉的仪式,群修激动兴奋之情可想而知,都想借机见识一下元神境大能的风采。

    巳时将至,一直悬在乙阙门上空的三十六朵莲台忽地分散四方,成了周天拱卫之势,再片刻,座座莲台之中便有悦耳的仙音传出,力士逞能、仙子起舞,一队队衣着华美的莲隐宗修士各持法器侍立当空。

    文琛法相庄严地自核心处的座莲中缓步而下,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机便厚重一分,待得脚踏实地之时,一股浩瀚无涯的威压直把悬剑峰都压迫的向下降了几分!

    好在这股威压只是舒发舒收,否则前来观礼的诸修之中,除了几个元婴境大修士之外将无一人能够站立。

    舍却尘世万千劫,一步踏入清虚天。

    元神境大能的道心意境在不经意间影响到了场中众人,群修立时皆在心底泛起了空幽寂寂之感,不自觉地凝神守思,就连纪烟岚等人的剑心也都有了一丝震动。

    “哈哈哈!文老哥的静空道心果真不同凡响,令人佩服!”随着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场中诸修皆觉心中一松,原本渐入空寂的胸意也都跟着活泛起来,一股自然舒适之感传遍了周身。

    “闲云老弟莫要说笑,静空道心如何赶得上你的有情法?快快过来验明血脉,之后好随我前往宗门。”文琛一见陈景云到来,欢喜之余不由开口催促。

    陈景云笑着立在了文琛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文琛取出法器,他前些日子见乙阙门小辈们在验明身份时,只需将一滴精血滴入一个莲花鼎中即可,不知道元神境修者需要如何验明身份,这文琛又为何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场面?

    文琛见陈景云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也不耽搁,正色扬声道:“人族气运不衰,方能再出一位元神大能!为表郑重之意,我莲隐宗今次特地请出了天机宝录,还请闲云子道友以精血融之!”

    言罢便自怀中取出了一本古拙的书册,往空一抛,书册立时化作门板大小,悬停不动之后书页自开,内中射出夺目的光华!

    陈景云洒然一笑踏步上前,他又不是妖魔二族的奸细,自然没什么好怕,指尖气血汇聚,片刻凝出了一滴血珠,曲指一弹,血珠便缓缓地飞向了天机宝录。

    场外诸修此时尽皆骇然,原因无它,却是陈景云的那滴血珠竟然在空气中激起了丝丝电芒,所过之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一股厚重如山的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文琛与许究也是咋舌不已,皆在心底赞叹陈景云的肉身强横,竟连一滴血液中都蕴含着如此大的威能!

    元神境修士之所以被尊为大能,其本质区别就在于识海元婴已然化为纯阳,念头动时神游万方,道心御使天地、动辄翻江倒海!

    是以除了妖族的那些妖神境修士之外,人、魔二族的元神境强者很少再有人会去极力修持肉身,此时二人一见陈景云的一滴血液都如此的霸道,心中生出惊疑也是应该。

    众所期待之时,血珠终于落在了天机宝录之上,宝录上的光芒向内一收,血珠便被纳入了其中,而后书页一合,居然再无动静。

    这一下不光前来观礼的各宗修士有些傻眼,就连陈景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众人想象中的大动静并没有出现,皆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句:“这就完啦?”

    血珠被纳入宝录之后就与陈景云失了联系,不过最后一刻却被他感受到了抱阴负阳的亘古苍凉之意,这股意境就隐藏在宝录之中,内中更是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族根本之力!

    疑惑地看文琛一眼,见他一脸凝重地示意自己稍待片刻,陈景云也就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却并不知道对方此时心中也没了底气。

    文琛当年初入元神境时,莲隐宗就曾为他动用过此宝,那一次弄出的动静可是不小。

    这天机宝录不是寻常灵宝,乃是堂堂北荒天机阁的镇宗至宝,当年天机老人秉着大公无私之心将宝录一分为五,使得中州五大宗门都有了凝集人族气运的至宝。

    万年以降,中州五大宗门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与这天机宝录绝脱不了干系,不过此宝现世的次数并不多,毕竟有资格需要动用此宝来验明血脉的人可没有几个。

    如此过了盏茶的功夫,就在众人各自狐疑之时,那天机宝录先是“哗啦啦!”地自行翻开,而后又有一声颤响自宝录之中传出!

    “嗡——!”

    这一声是真正的震遏行云!便连高处的罡云都跟着卷起了漩涡,文琛作为其中唯一知晓缘由之人,神念扫过罡云上的变化,脸上立时露出了既紧张又激动的神情,高声喝道:

    “莲台尽数散去、守山大阵也要降下!所有人退后千丈,谁敢扰乱天机宝录接取气运金光,坏了闲云武尊的好事,后果自己掂量!!”

    此话一出,悬剑峰上的众多修士立时疯狂后退,莲隐宗修士也都急急回了莲台,唯有乙阙门众剑修皆是眼前一亮。

    自家武尊又有好事临身,实在叫人欢喜的厉害,听那位莲隐宗大能话中的意思,想是今次的机缘怕人打扰,于是不由纷纷御剑出鞘,剑尖却皆是朝外。

    众多外宗修习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个变故?连忙再次后退百十丈,这些平日里待人随和的一众剑修此时全都换了一副表情,神情冰冷不说,眼中更是透出丝丝杀机,看的直教人心底发毛!

    门下修士的这番自发的动作把纪烟岚和聂婉娘几人看的感慨良多却又哭笑不得,文琛的话不过是在点明事情的重要性,有他这么一位元神境大能和许究这位半步元神境大修士虎视眈眈地在那里护法,放眼北荒怕也没有几人敢来捣乱。

    罡云之上的变化自然也瞒不过陈观主,那册天机宝录似乎是借着他血液中的讯息,从而被激发了某种能力,此时正发出一股沟通冥冥的天机之力。

    不懂文琛所说的什么气运金光为何物,见他在一旁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陈景云不由出言打听道:“文老哥,那气运金光到底什么好东西?居然能让你堂堂元神境大能激动成这副样子?放心,我一会儿若是得了,必然分你一份!”

    “闲云老弟!此话当真?”文琛闻言大喜过望,忙目光灼灼的看向陈景云,许究则是“咕噜!”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

    陈景云一见两人的样子,心道一声:“坏了,看来这气运金光还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瞧自己这张破嘴!”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嘴上却道:“我与文老哥一见如故,东西即便珍贵,却如何赶得上这‘情谊’二字?再说要是没有老哥哥你带来的天机宝录,我怕也没这番机缘。”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九重天上的罡云忽地被一道金光刺透,金光粗如水缸,直直地照向了天机宝录。

第五十七节 紧守道心的观主

    天意本无常,运命何渺渺?生相盛衰依福德,三元五行逆顺了。

    修仙界中常有气运之说,可是谁又真的见过气运为何物?都说不可名状玄奇难解,今日一道粗如水缸的气运金光从天而降,群修不由尽皆看的心潮澎湃又手足发软,天意就在眼前,怎能不叫人震惊莫名?

    如此足足过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那道金光才逐渐变细,最后消散无形,高天处的罡云也旋即恢复如初。

    自从听说陈景云要分润给自己一些气运金光,文琛便早早地将一尊宝鼎取了出来,此时正眼巴巴地等着天机宝典的返吐,他当年进入元神境后,也曾再次验证血脉,不过那次可没有此番这般天降气运的场面。

    回想当时,天机宝录虽然也凝聚了一些人族气运反哺予文琛,但却只够他稳固道心之用,剩下的一些并不足以将眼前这尊宝鼎进阶成足以镇压一峰气数的至宝。

    莲隐宗三座隐峰之中只有他妙莲峰没有气运至宝镇压气数,这是文琛长久以来的心结所在,不想今日有了机会,却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陈景云可没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心思,方才这道气运金光乍一落下,一直隐在他上丹田泥丸宫中的那点灵光便猛地沸腾了起来,看那架势竟然颇有一山不容二虎、要去争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这还了得?陈观主一身大半修为全在上丹田中,若是那点灵光出了纰漏,他的修为立时就要降回七转!心思电转间,也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中暗叹了一声“忒可惜!”之后已然有了决断。

    而此事场中,那天机宝录方一接纳完罡云之上降下的金光,紧接着便震了一震,内中立时就有一道水桶粗细的金光射向了陈景云,看样子该有方才接纳的三成左右。

    这番情形看的文琛大喜过望,忙高声提醒了一句:“闲云老弟!还不抱元守一接纳北荒气运!”

    陈景云闻言,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免力压下想要冲破泥丸宫显化于外的天意灵光,而后一指点向朝着自己射来的光柱,口中则清喝一声:“婉娘,出混元宝珠!”

    聂婉娘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急迫之意,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抖手将六枚宝珠打了出去,陈景云另一只手虚虚一招,六轮冷月便滴溜溜的悬在了半空,手指再斜斜向上一挑,水桶粗的气运光柱便被引向了混元宝珠。

    场中的文琛与许究此时已经是呆若木鸡,实在想不明白陈景云为何要先以气运金光为弟子加持灵宝,需知这道金色光芒可是对修士元神大有裨益的!

    待到半空中的六轮冷月化作了六颗骄阳,陈景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玄宝进阶,威力比之从前可是大了数倍不止,不理众人的震惊,大袖一挥,六颗灵珠便又缩回了原本大小,向着一脸喜色的聂婉娘飞了过去。

    而此时的气运金光依旧汹涌不绝,又因为失了目标,就复又折向了陈景云,不得已,陈观主只得再次高喝一声:“纪师姐、易安、凌度,你三人还不出剑?”

    纪烟岚三人此时怎还不知道那金光的妙处?闻言立时大喜,连忙将自己的玄阶灵剑御了过去,陈景云又想到方才自己答应了文琛,便索性并掌如刀连劈了四下,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光柱竟被他凭空分成了五股。

    五道金光粗如碗口,其中三道射向了纪烟岚几人的灵剑,另外两股一道没入了文琛身前的宝鼎,一道则落入了眼中全是渴求之色的许究天灵处。

    此时偌大的悬剑峰上一片寂静,三柄玄阶灵剑与一尊宝鼎被金光包裹,内中的气势节节攀升,就在众人眼前开始了蜕变,而许究则是盘膝于地,一身气机已然越发的深沉浩瀚!

    当天机宝录缓缓合上之时,场外诸修皆不由发出了一阵溺水之人冒头时才会发出的抽气声,就连见惯了好宝贝的莲隐宗修士也都不自觉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宝物动人心呐!且不说聂婉娘收起的那六枚灵珠,便是此时悬在半空中的三柄灵剑和地上的那尊宝鼎就足以让任何修士心动了,宝器自污,虽然四样灵宝现在看着并不起眼,但在方才进阶的最后一刻所绽放的惊天宝光与磅礴威压可不是假的!

    文琛激动的连嘴都瓢了!一边珍爱地抚摸着身前的宝鼎,一面颤声道:“气运重宝啊!我妙莲峰得了此宝,今后再不愁气数流尽!我也算对得起师尊了!闲、闲云老弟,这叫我如何谢你?”

    许究此时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内中神光一闪而逝,周身散出的气度好似高山大河,起身之后也不言语,对着陈景云便大礼拜谢,所执的居然是师礼!

    见许究如此,包括莲隐宗修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文琛也在收拾了心情之后含笑点头,先是逆天夺命,今日又以气运相赠,这番恩情不是再造又是什么?

    “此番事了之后,便是宗门之中怕也没有哪峰敢轻易招惹这乙阙门了,否则必成妙莲峰与傲莲峰的死敌!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莲隐宗此次跟来的修士中自然不全是文琛与许究的嫡系,内中有识之士想到此处,皆在心中发此感慨。

    纪烟岚几人各自感应着手中灵剑的不同,脸上的喜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三柄玄阶灵剑得了气运金光的洗礼,虽然看着朴实无华,但是外人却决计想象不出其中所蕴的大威能!

    也是,依着文琛所说,他的那尊宝鼎已能镇压妙莲峰一脉的气数,而这三柄灵剑与那尊宝鼎同阶,其中的玄奇又怎会差了?

    陈景云挥袖将许究拂了起来,又对一脸感激之色的文琛打趣道:“文老哥,我今日的这份大礼可还应景儿?你若是真觉得亏欠了小弟,到时把你莲隐宗的宝贝多给我几样便是!”

    文琛闻言不由一阵气恼,他是真的为陈景云感到不值,扼腕道:“闲云老弟!你对我与许师侄的厚赠老哥哥我自是感激万分!只是以你的修为又怎会不明白这气运金光的好处?分出一点自是无妨,因何全数用来炼器?”言罢又是一阵叹息。

    “哈哈哈!小弟修行至今,自身境界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突飞猛进,皆是勤苦磨砺之故,气运加持虽好,却与我的道心相背,今日将之分润给弟子、宗门以及友人,实是再好不过!”陈景云闻言洒然回道。

    此言一出,不光文琛和许究听的一愣,那些散布在天上地下的场外诸修也皆觉一阵洪钟大吕之声响彻心底!乙阙门群修则是轰然叫好,皆道:“也唯有如此气度才能配得上这般境界!”

    聂婉娘一见陈观主如此说,脸上虽然全是崇敬之色,肚子里的肠子却已经快要笑的断了,只从陈景云不住抖动的眼角,她就能猜到自家师父心里此时正在骂娘!

第五十七节 陈观主紧守道心

    天意本无常,运命何渺渺?生相盛衰依福德,三元五行逆顺了。

    修仙界中常有气运之说,可是谁又见过气运为何物?都说不可名状玄奇难解,今日一道粗如水缸的气运金光从天而降,群修不由尽皆看的心潮澎湃又手足发软,天意就在眼前,怎能不叫人震惊莫名?

    如此足足过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那道金光才逐渐变细,最后消散无形,高天处的罡云也旋即恢复如初。

    自从听说陈景云要分润给自己一些气运金光,文琛便早早地将一尊宝鼎取了出来,此时正眼巴巴地等着天机宝典的返吐,他当年进入元神境后,也曾再次验证血脉,不过那次可没有此番这般天降气运的场面。

    回想当时,天机宝录虽然也凝聚了一些人族气运反哺予文琛,但却只够他稳固道心之用,剩下的一些并不足以将眼前这尊宝鼎进阶成足以镇压一峰气数的至宝。

    莲隐宗三座隐峰之中只有他妙莲峰没有气运至宝镇压气数,这是文琛长久以来的心结所在,不想今日有了机会,却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陈景云可没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心思,方才这道气运金光乍一落下,一直隐在他上丹田泥丸宫中的那点灵光便猛地沸腾了起来,看那架势竟然颇有一山不容二虎、要去挣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这还了得?陈观主一身大半修为全在上丹田中,若是那点灵光出了纰漏,他的修为立时就要降回七转!心思电转间,也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中暗叹了一声“忒可惜!”之后已然有了决断。

    而此事场中,那天机宝录方一接纳完罡云之上降下的金光,紧接着便震了一震,内中立时就有一道水桶粗细的金光射向了陈景云,看样子该有方才接纳的三成左右。

    这番情形看的文琛大喜过望,忙高声提醒了一句:“闲云老弟!还不抱元守一接纳北荒气运!”

    陈景云闻言,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免力压下想要冲破泥丸宫显化于外的天意灵光,而后一指点向朝着自己射来的光柱,口中则清喝一声:“婉娘,出混元宝珠!”

    聂婉娘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急迫之意,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抖手将六枚宝珠打了出去,陈景云另一只手虚虚一招,六轮冷月便滴溜溜的悬在了半空,手指再斜斜向上一挑,水桶粗的气运光柱便被引向了混元宝珠。

    场中的文琛与许究此时已经是呆若木鸡,实在想不明白陈景云为何要先以气运金光为弟子加持灵宝,需知这道金色光芒可是对修士元神大有裨益的!

    待到半空中的六轮冷月化作了六颗骄阳,陈景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玄宝进阶,威力比之从前可是大了数倍不止,不理众人的震惊,大袖一挥,六颗灵珠便又缩回了原本大小,向着一脸喜色的聂婉娘飞了过去。

    而此时的气运金光依旧汹涌不绝,又因为失了目标,就复又折向了陈景云,不得已,陈观主只得再次高喝一声:“纪师姐、易安、凌度,你三人还不出剑?”

    纪烟岚三人此时怎还不知道那金光的妙处?闻言立时大喜,连忙将自己的玄阶灵剑御了过去,陈景云又想到方才自己答应了文琛,便索性并掌如刀连劈了四下,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光柱竟被他凭空分成了五股。

    五道金光粗如碗口,其中三道射向了纪烟岚几人的灵剑,另外两股一道没入了文琛身前的宝鼎,一道则落入了眼中全是渴求之色的许究天灵处。

    此时偌大的悬剑峰上一片寂静,三柄玄阶灵剑与一尊宝鼎被金光包裹,内中的气势节节攀升,就在众人眼前开始了蜕变,而许究则是盘膝于地,一身气机已然越发的深沉浩瀚!

    当天机宝录缓缓合上之时,场外诸修皆不由发出了一阵溺水之人冒头时才会发出的抽气声,就连见惯了好宝贝的莲隐宗修士也都不自觉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宝物动人心呐!且不说聂婉娘收起的那六枚灵珠,便是此时悬在半空中的三柄灵剑和地上的那尊宝鼎就足以让任何修士心动了,宝器自污,虽然四样灵宝现在看着并不起眼,但在方才进阶的最后一刻所绽放的惊天宝光与磅礴威压可不是假的!

    文琛激动的连嘴都瓢了!一边激动地抚摸着身前的宝鼎,一面颤声道:“气运重宝啊!我妙莲峰得了此宝,今后再不愁气数流尽!我也算对得起师尊了!闲、闲云老弟,这叫我如何谢你?”

    许究此时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内中神光一闪而逝,周身散出的气度好似高山大河,起身之后也不言语,对着陈景云便大礼拜谢,所执的居然是师礼!

    见许究如此,包括莲隐宗修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文琛也在收拾了心情之后含笑点头,先是逆天夺命,今日又以气运相赠,这番恩情不是再造又是什么?

    “此番事了之后,便是宗门之中怕也没有哪峰敢轻易招惹这乙阙门了,否则必成妙莲峰与傲莲峰的死敌!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莲隐宗此次跟来的修士中自然不全是文琛与许究的嫡系,内中有识之士想到此处,皆在心中发此感慨。

    纪烟岚几人各自感应着手中灵剑的不同,脸上的喜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三柄玄阶灵剑得了气运金光的洗礼,虽然看着朴实无华,但是外人却决计想象不出其中所蕴的大威能!

    也是,依着文琛所说,他的那尊宝鼎已能镇压妙莲峰一脉的气数,而这三柄灵剑与那尊宝鼎同阶,其中的玄奇又怎会差了?

    陈景云挥袖将许究拂了起来,又对一脸感激之色的文琛打趣道:“文老哥,我今日的这份大礼可还应景儿?你若是真觉得亏欠了小弟,到时把你莲隐宗的宝贝多给我几样便是!”

    文琛闻言不由一阵气恼,他是真的为陈景云感到不值,扼腕道:“闲云老弟!你对我与许师侄的厚赠老哥哥我自是感激万分!只是以你的修为又怎会不明白这气运金光的好处?分出一点自是无妨,因何全数用来炼器?”言罢又是一阵叹息。

    “哈哈哈!小弟修行至今,自身境界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突飞猛进,皆是勤苦磨砺之故,气运加持虽好,却与我的道心相背,今日将之分润给弟子、宗门以及友人,实是再好不过!”陈景云闻言洒然回道。

    此言一出,不光文琛和许究听的一愣,散布在天上地下的场外诸修皆觉一阵洪钟大吕之声响彻心底!乙阙门群修则是轰然叫好,皆道:“也唯有如此气度才能配得上这般境界!”

    聂婉娘一见陈观主如此说,脸上虽然全是崇敬之色,肚子里的肠子却已经快要笑的断了,只从师父不住抖动的眼角,她就能猜到自家师父心里此时正在骂娘!

第五十八节 踏足中州

    书接上文,陈景云的这一番话听的众人感慨万千,文琛与许究回过神后皆在心中称叹不已,暗道:“闲云武尊真非常人也!”

    纪烟岚眼中则是异彩连连,握着烟波秋水剑的手已经攥的指节发白,本就坚如铁石的剑心中更多出了一种破除一切阻隔的锋锐之意!

    文琛本来要邀着陈景云即刻动身前往莲隐宗的,却被他以还有一些琐事为由拒绝,武尊开口,谁敢有什么异议?众皆揖手相送。

    聂婉娘随着陈景云返回了弈剑峰,临别在即,师徒二人自然要长谈一番,言及气运金光之事,陈观主不由又有些气恼。

    跟聂婉娘要来一枚混元宝珠,感受着内中因为蜕变而带来的变化,陈景云兀自感慨:“好东西呀!”

    聂婉娘心中早有疑惑,闻言眼睛一亮,好奇道:“师父,既然是好东西,那您为何要将之全数打入灵宝之中?”她才不信陈景云今日所说。

    陈景云早知道弟子会有此一问,叹息一声道:“可还记得为师曾经对你们说过,咱们闲云观一脉尽皆身负大气运者?”

    “弟子自然记得,您当时还说,咱们这一脉因为得了天地眷顾,这才没有什么修行上的劫数。”聂婉娘回道。

    “不错,天南一隅万年累积的气运大半落在咱们一家,内中因果可谓比天还大!

    为师今日若是吸纳了这北荒人族的气运,天人感应之下道心势必动摇,倒时泥丸宫中灵光反噬,修为退步都是轻的!”

    听了陈景云的解说,聂婉娘不由暗自咋舌,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咱们闲云观一脉早就在冥冥之中与天南的气运绑在了一起?”

    “不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番局面正应了因果,绝非人力可以轻易更改,况且这也与为师的初衷并不相左,是以无需改变什么。”

    聂婉娘思量着陈景云话里的意思,心思一动,便又狡黠地问:“师父是说,若您真的想要改变些什么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景云抬手在聂婉娘的头上打了一下,算是对她随意猜度的惩罚,而后道:“婉娘,为师此去莲隐宗,唯一的事情就是为你师祖寻仇,有你在苍山福地坐镇我很放心,天南那边也还需闷声积累,你当时常照看。”

    “师父放心,徒儿谨记!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您此去莲隐宗无异于入了虎狼巢穴,一旦运筹有失,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以您的修为自然不惧,却为何还要带上纪师伯?她的修为怕是不足以应对。”聂婉娘躬身应诺之后,复又发问。

    抬手将混元宝珠丢给弟子,陈景云想了一下才道:“她的身上隐藏着一个为师都看不透的大秘密,此番北去虽然凶险,却也未必没有意外的收获,况且事到如今,乙阙门也再无置身事外的可能。”

    见师父说的模棱两可,聂婉娘不由撇了撇嘴,知道问不出什么详情,便又转移话题,说起了袁华几人探宝之事。

    天南的事情自然是陈景云的心之所系,因此不免又是唠唠叨叨的一通嘱咐,聂婉娘红着眼睛不住应承,不觉天已大亮。

    ……

    紫气东来之时,聂婉娘和温易安、凌度三人率领乙阙门群修立在悬剑峰的边缘处,目送着在文琛和许究的陪伴下踏上了遮天莲台的陈景云与纪烟岚。

    七色光华流转,莲台瞬间没入罡云之中向北而去,带起的云气好似一道天河,横亘长空!

    剑煌山中的各宗修士尽皆驻足仰望,直到此时,众人想起昨日所见所闻依旧觉得激动异常,这番见识足以成为一生的谈资。

    唯有玉符宗的朱刚和公羊野几人与别人的心境截然不同,陈景云当年的“坠崖”一直是几人心中的痛处,至今思之依旧觉得伤感莫名,而昨日在悬剑峰上得见了武尊真容,几人立时被震惊的呆若木鸡!

    “原来如此!”

    “难怪乙阙门这些年一直对玉符宗照顾有加!”

    “原来那位陈兄弟竟是武尊游戏人间时的化身……”

    几人心中各有猜测,却不约而同地守口如瓶,就连宗内长辈都不曾言说。

    ……

    罡云之上,遮天莲台如同破开巨浪的鲲鹏一般肆无忌惮地飞行,道道雷霆霹雳在莲台面前好似琉璃一般被碾压碰撞成了琐碎的流光。

    文琛陪着陈景云和纪烟岚负手立在遮天莲台的最前头,为二人指点着九天之外的奇景。

    朝日染苍穹,电光肆流溢,美景当前岂能无酒?陈景云一把摸过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几口,神情惬意。

    纪烟岚早有此念,自不人后,唯有文琛似乎不喜酒气,吩咐侍从送来了灵茶,他居然要来个以茶代酒。

    陈景云见状自然不许,一连串嘲笑之言脱口而出,文琛无奈,只得取出了一个小杯子,斟上半杯,与二人对饮。

    “老文!你这人太过无趣,真是白白修到了长生久视的境界,怎么就不能爽利一些呢?”不知不觉间,陈景云对文琛的称呼已经变了。

    文琛闻言故作愠怒状,他方才被陈景云强灌了一大口幽蓝色的酒浆,正觉难受的厉害,此时又被鄙视,怎肯忍耐?于是骂道:

    “你这无赖货!请人喝酒有你这般强灌的吗?再说灵酒又有什么好的?除了勾动意马心猿、惹人神思恍惚之外还有何用?”

    陈景云听他如此评说美酒,不由哈哈大笑,对纪烟岚遥遥一举酒葫芦,仰头便又豪饮了几口。

    三人谈笑风生,陈景云又与文琛打趣互骂,是以时间过得飞快。

    一众莲隐宗修士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两位元神境大能相聚,难道不应该说一些修行至理、妙法箴言的吗?怎会像世俗凡人那般尽说一些无聊的言语呢?

    “好一个有情法、随心道!竟能在不经意间影响到一位元神境大能的净空道心!”

    莲台之上唯有许究是一脸钦佩的表情,他方才一直从旁观望,见文琛初时虽然有些刻意为之,但最后却好似真的乐在其中,便知陈景云的道心修为还在文琛之上。

    因为不知道陈景云修的是何种道心,只是昨日听文琛提到了“有情法”,又觉得这位武尊实在是一位逍遥随性的真人,便就给安上了一个“随心道”。

    ……

    当拱卫中州的周天星斗大阵遥遥在望时,陈景云终于止住了玩笑的表情,心道一句:“匆匆数载,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踏足其中!”

    因为他的血脉乃是得了天机宝录的验证,一身气机自然而然的就与周天星斗大阵有了关联,是以再不需要什么身份玉牌之类的外物,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随着遮天莲台缓缓没入光幕之中,一股清新的灵气迎面扑来,陈景云深吸了一口之后,开始打量中州盛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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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赋介绍:
闲看云卷云舒处,蓬乡别叙离歌。仙关辗转道曲折。本心终未改,抵首任蹉跎。而今愿作浮生曲,叹得尘世南柯。醉拈一指笑灯蛾。只为夙愿尔,飞火又如何?道人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人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人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