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催命鼓响
眼见着庞毅殒命,元辰子的心里快意之感顿生,多年的忍气吞声,今日终于得以挺直腰杆!
见剩下的两个元婴修士已经有了逃遁之势,于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无量寿福!武尊亲赐的灵珠果真威力惊天!阳奇、阳明,既然已经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那还有什么可惋惜的?便用你二人的灵珠招呼这对贼人!杀一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听了师父的话,阳明子几人皆是一愣,师父对这几颗灵珠的珍惜他们几个当弟子的怎会不知?
前日还曾在仔细研究过灵珠中的那道太一之气后告诫众人,说这灵珠若是能以神魂孕养百年,之后必成玄宝,是以不到性命攸关时不得轻用!怎地今日?
不过既然师父这般吩咐了,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二人高声应诺之后就要祭起灵珠!
这一下却把另外两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元婴修士又给惊丢了魂儿,方才庞毅是如何身陨的他们可都看在了眼里,太一雷龙一击之下,堂堂元婴境修士愣是被捉出了元婴、灭杀了神魂!
他二人的修为虽然高于庞毅,却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囫囵个的挡下那一击,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发一声喊,趁着阳明子和阳奇子迟疑的一瞬间,两位元婴境大修士竟然架起遁光破空便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抬手在两个跃跃欲试的弟子头上各敲了一下,示意二人收回灵珠,吓唬吓唬就行了,为了两个早晚要死的阴险小人而损失两样顶阶灵宝?脑子进水了不成?
阳奇、阳明讪讪的收回了灵珠,这二位方才虽有迟疑,却也是真的动了杀心,差点就要把灵珠打出。
以神念扫过下方的几个山头,元辰子语带冰寒的对着四方开口道:“我四象宗向来谨守本分、从不招惹是非,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逃不开宵小的算计,难道是欺我元辰子不会杀人不成?”
萧萧山风将元辰子的声音传出去不下三四十里,回音阵阵鸟兽藏形,无一人敢出头接话。
见此情形,元辰子心中更加不屑,顿了一顿,继续道:“一会儿返宗之后,我便要以传讯法阵向乙阙门示警,看看易安贤弟还管不管他这老哥哥的死活!是以诸位若要灭宗夺宝还请早些,否则待三百乙阙剑修来援之时,诸位怕就走不了了!”
言罢大袖一挥不再停留,玉清镜宝光大涨,裹挟着阳明子几人向叠翠山而去。
原本隐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各宗高手,在见识到太一雷龙轻易将庞毅灭杀了之后,脚下立时就如生了根须一般,估计就是用棍子驱赶都不会移动分毫。
一颗灵珠可就是一位元婴初期修士的性命!元辰子师徒头上可还悬着四颗呢,谁肯拿自己的性命去填这四个窟窿?
如此过了片刻,待到四象宗的传讯法阵向南激射出了一道幻影流光之后,一众黑袍加身的修士只能黯然散去。
叠翠山上欢声一片,本已存了为宗门赴死之心的四象宗弟子,方才在一位结丹长老的主持下,通过水镜法阵窥见了百里外的惊天大战。
见门中五位长辈联手对战四名元婴境大修士,非但没有落败,还斩杀了一人、惊退了三人,这是何等的成就?又怎能不叫人与有荣焉?
待以元婴之力亲自布下传讯法阵并激发了警讯之后,元辰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乐呵呵的接受了门人弟子们的参拜后,便命阳明子向下派发灵石、丹药,一切都照着乙阙门的规格来,今后着为永例。
小门小户的悲哀便在于此,一些低阶弟子在被分派到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的修行资源后,竟然有人饮泣出声,更有人猛掐自己的大腿,直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感受了一阵门下弟子们的狂喜之情,元辰子便命众人扫撒山门、清理山中的各处景致,又使人架起仙磬钟鼓,做好了迎接乙阙门修士的准备,若他所料不差,用不了半日,强援必至!
段星河在叠翠山四周游走了几圈,见各路想要夺宝的修士纷纷退去,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思及方才的激斗,那灵珠中的太一劫雷虽然凌厉,却毕竟只是无源之水,其威能能够灭杀元婴初期、也能对中期修士产生威胁,但在后期大修士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不过好在此番没有元婴后期修士前来截杀,否则即便是他放弃何星的身份上前相帮,怕也无济于事。
直到此时,段星河终于明白武尊首徒聂忘忧为何笃定不会有元婴后期修士出手暗算,想来不是那些人看不上元辰子师徒携带的宝物,而是心有顾及罢了,毕竟若有元婴后期修士参与此事,那么武尊因此一怒出手可就名正言顺了。
……
流光穿梭于罡云之上,片刻万里,到了剑煌山地界时,倏忽间便投到了悬剑峰上一处偏殿的法阵中。
一直守在殿中的凌度眼中猛地射出两道奕奕神光,一把抄起安静地躺在法阵中的传讯灵玉,足底剑光微动,人已到了悬剑峰正殿之中。
温易安握着凌度递上来的灵玉,神念微动,便已查清了内中的讯息,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他依旧为元辰子师徒捏了一把汗,心中也对弈剑峰上的聂婉娘更加的佩服,料事如神、法眼无差,一点不假。
随着一阵隆隆的鼓声响起,原本安静祥和的剑煌山一下子就变成了炸了毛的刺猬,除了一些修到了紧要关头的,其余剑修纷纷出府。
道道剑光冲天而起,便是已经离宗百里开外的门人,在看到剑煌山上直冲斗牛的剑光后也都疯狂折返。
这里代言几句,原来乙阙门一直立在悬剑峰大殿顶上的那面石鼓还有一个名堂,那鼓名为“催命鼓”,名字虽然取的浅白,但是一旦敲响,那便如同阎君催命,定有攻伐之事!此鼓沉寂多年,今日终于开声,却怎不叫一众剑疯子惊喜莫名?
弈剑峰洞府之中,聂婉娘笑吟吟的围着师父打转,想要讨要些好处。
季灵则一脸古怪地抱着痴肥的灵聪兽蹲在一边,想不明白大师姐怎么用起了自己的“耍无赖绝学”。
聂婉娘此时心中早已飞扬雀跃,筹谋至今终于要见成效,更能与北荒高手斗智斗勇一较长短,想想都觉得痛快!
殷勤地为师父斟满灵茶,嘴上也不闲着,继续纠缠道:“师父啊!弟子此次与温师兄率领众剑修北出苍山,要面对的可是整个南陆的修仙高手,说不定还要遇到几个中州的修士呢,要是没有几样保命的手段您能放心吗?
再说我若是被人家打的狼狈奔逃,那到头来丢的可是您的脸面,弟子到时一定逢人便说自己乃是闲云武尊的首徒!”
“噗——!”
听了聂婉娘这话,陈景云一口灵茶就喷了出来,没好气的指着聂婉娘道:
“你这逆徒!咱家的好东西向来都由你一个人把着,别人想抠出来一样都难!就连混元宝珠也被你一人霸占着六颗,此时居然还敢来要好处,真是讨打!……嗯,不过么——”
聂婉娘见师父佯怒之后口风有变,心中不由大喜,便开始满眼期待的巴望着陈景云,季灵也忙丢下胖东西,之后一步窜了过来,想看看师父会给师姐什么好东西。
第三十一节 剑出苍山
既然当了人家的师父,陈景云自然要给弟子们最好的,这一点与闲云观开宗祖师灵猿子如出一辙,所不同的则是陈观主需要护佑的弟子多了一些罢了。
几个弟子也都是好样的,尊师重道爱护同门不说,还各有各的优点与长处,即便是最得陈景云宠溺的季灵,虽然顽皮了些又好捉弄人,那也是陈观主刻意放纵的结果。
说来令人叹息,同样都是自幼失了双亲,季灵没有聂婉娘的早慧,也没有聂凤鸣的坚忍,有的只是一颗纯善之心,是以闲云观后山众人无不怜她爱她。
或许有人会说众人对季灵太过骄纵了些,可是些许的闲言碎语对后山之人又算得了什么?
在原地踱了几步,陈景云心中不停地思量着聂婉娘的短板,心说:“虽然婉娘的修为不错,且还有六颗混元宝珠护身,相信不会弱于寻常元婴后期修士。
不过毕竟她此时还未修至七转,心念虽然不弱,但到底未修神识,除非时刻催动混元宝珠之力守护识海,否则怕是抵挡不住元婴后期修士的神念暗算……既如此,当在此处入手。”
如此想着,陈景云便唤过季灵道:“小五,去把你三师兄喊来,好东西可不能只便宜你和你大师姐。”
得了师父的吩咐,季灵立时欢呼出声,听师父话里的意思,今次的好东西竟然人人份,这怎不让素来“贪心”的季小五欣喜若狂?于是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见聂婉娘此时低眉顺眼的陪在自己身边,还殷勤的递来灵茶,陈景云不由气笑,心道一句:“还真是家门不幸,自己怎么就收了这几个孽徒!”
伸出指头点了一下聂婉娘光洁的额头,算是对她此番无赖行径的惩戒,而后便自储物袋中摄出一块天外精金,以指虚虚划动几下,一大块地火难熔的顶阶炼器材料便被分成了六份。
天心动时自有异象生出,待陈景云开始施为之后,偌大的弈剑峰洞府便好似独立成了一界,五行之力分合游走、地水风火滚滚其中,好一副混沌驳杂的景象!
知道师父支走小师妹实是为了单独传法与自己,聂婉娘哪里还敢怠慢,眼中五色灵光夺目而出,不敢错过丝毫!
妙法只在一心,哪里用得了长篇大论?季灵修为不够,观法只会得不偿失。
当季小五拉着程石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时,正好瞧见六块幽蓝色的玉佩凝结成形,师兄妹二人被隔在气场之外,不由一阵搓手顿足。
待洞中重归平静,陈景云曲指将隐着“忘忧”二字的玉佩弹入聂婉娘的手中,又自笑骂道:“臭丫头,今次就遂了你的意,这枚玉佩中被为师烙印了一丝本命神识,此宝在身就如我本尊亲至,元神之下万念不侵,你需须臾不可离身。”
聂婉娘闻言连忙拜谢,而后喜滋滋将玉佩收入了怀中,有了这枚玉佩护佑识海,自此后再不用小心防范元婴后期修士的神念攻击,如此不知要少省去多少心思灵力!
见程石和季灵在一旁不停地搓手巴望,陈景云本想喝骂了二人一句“没见过世面”亦或”小家子子气”之类的话,却又怕二徒拿“好坏都是随师父”的话来噎自己,只得闭口不言。
挥手把两枚隐着“磐石”、“明心”的玉佩打入程石和季灵的手中,陈景云又收起另外三枚玉佩,之后一脸嫌弃的命三个弟子滚蛋,莫要扰他清净!
悬剑峰上,催命的鼓声早已停息,三百剑修各自压制着心中的战意,只待宗主一声令下。
温易安此时一脸寒霜的御剑当空,就如其他剑修一样,他此时一颗剑心也已澎湃的厉害,千年以降,乙阙门终于要在他的带领下走出苍山福地,去征伐南陆那片更广阔的天地!
赤炎宗的太上长老阮青竹正一脸艳羡的陪在温易安身侧,这老妪似乎早就猜到乙阙门可能会有大的动作,是以一直寻借口赖在剑煌山不走。
就在方才,在得知温易安将要带领门中修士驰援叠翠山四象宗后,阮青竹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之前的凌度重伤、元辰子师徒万里护送,再到两派订立万世盟约,的几件事情看似没有什么关系,却处处透着玄机。
再联想到此次升仙大会硬是被提前了两年,内中未尝没有乙阙门借此机会令福地修士归心的意图!
“乙阙门剑修此番北去,定会在南陆占到无数的便宜,更妙的是驰援盟友乃是师出又名,即便官司打到中州,那也是占着理的,嘶——!当真是好手笔、好图谋,不过还真是提起!却不知赤炎宗能否附于尾翼……”
如此想着,阮青竹也不迟疑,从旁开口道:“温宗主,我与元辰子道友可谓一见如故,他们师徒今次无故遇袭,着实令人愤慨,我赤炎宗也有几个可以拿得出手的门人,便是老身也愿跟随贵宗走上一遭!只是不知这些许的战力能否入得宗主法眼?”
阮青竹毕竟是与纪烟岚同辈的人物,乙阙、赤炎两宗又是打出来的交情,因此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是以温易安闻听此言,连称不敢,略一迟疑,便对阮青竹道:
“阮道友既有此意,那我也不妨明说,今次我剑煌山修士北上,一为驰援我四象宗,再有便是立威,另外人再不敢小视于我苍山福地,其中的凶险,相信不用赘言,如此道友还肯去吗?”
阮青竹见温易安并未直接拒绝,而是向自己陈述了利害,当即把略微佝偻的身躯挺的笔直,揖手一礼之后,正色道:“此一去,我赤炎宗上下皆听令于温宗主,剑锋所指、甘为前驱!”
“好!既如此,就请阮道友聚集宗内高手,今番北去,贵精不贵多。”
……
就在阮青竹招呼赤炎宗精锐修士上前列阵之时,弈剑峰上忽地遁下一道清影,刹那间已经立在了温易安身侧,众修细看时,却见来人正是武尊首徒聂忘忧!
见三百乙阙剑修身后竟还立着着几十个赤炎宗修士,聂婉娘不由感叹一声人老成精!那阮青竹还真是善能抓住机遇,不过倒也无妨。
有了聂婉娘从旁相助,温宗主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安心之感,手中长剑向天一指,而后高声道:“南陆宵小阴损鬼蜮!前次险些上了凌度长老的性命,今次又对我宗门盟友行截杀夺宝之事!铸剑岩上的生死盟誓犹在耳中,真当我剑煌山无人焉!”
几句话勾起了众剑修的心火,三百道剑意立时充斥霄汉,不必言语,同仇敌忾之意顿生!
“各位,且随我出山驰援!”
随着温易安的这一声喝,场中四百余人皆高声应诺,一道道剑光遁光直直的向北而去。
!
第三十二节 北荒风云动、袁华将探宝
此番剑煌修士越境而走可谓威势滔天,今次与上次替凌度出头又有不同,虽然都是携愤而往,都知道乙阙门此次定然是要有大动作的,就连忘忧仙子也在队中,显是领了武尊法旨。
苍山福地中的各宗高层闻得这个消息,震惊之余也都大为鼓舞,偏安一隅多年,各家几乎已经习惯了南陆各大宗门的嘲讽和白眼,如今乙阙门敢于挥剑北去,其中的意义自是非同小可!
机会在前,自当争取,几家素来与乙阙门交好的宗门立时尽起门中精锐,齐齐前往剑煌山,欲要纠集第二波战力同往叠翠山,既然有武尊他老人家在背后支持此事,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不过此举却被凌度出面压了下来,只叫各宗共同维持福地中的秩序,凌度是个惯会做人的,为了不使来援的修士落寞而还,竟然硬着头皮前往弈剑峰,为大伙儿请来了几个名额,这名额不是别的,正是可以进入剑煌山炼心锻体大阵中修行的许可。
苍山福地的修士对武尊亲自布置的大阵可谓向往已久,此前除了乙阙门修士之外,也就只有玉符宗、赤炎宗和四象宗的有数几人得以入内历练,别宗修士皆是无缘。
名额定下之后,各宗修士为之沸腾,都知道四象宗的元辰子便是在大阵中修行之后才得以道心大进入了元婴,而那玉符宗木长风若无阵中机缘又怎能这么快就临近破境?
感激涕零之余,众人又都开始佩服起了阮青竹,鸟随鸾凤、人伴贤良,赤炎宗今次附于乙阙门的尾翼,虽然担着风险,可是收获也必然丰厚,事成之后,宗门兴旺指日可待!
……
见到乙阙门修士已然出了苍山,一直隐在一处矮山上的段星河一抹脸上的假面,身化流光瞬间遁入了大队人马之中。
段星河的到来,让众剑修的精神又是一震,一次驰援就能出动四位元婴、二百结丹,剩下的全是筑基后期,这叫众人如何不为自家的实力感到自豪?再思及身后的那位绝强的靠山,诸修周身剑意不由愈发凌厉几分。
队首的温易安接过段星河递来的玉牌,神念扫视之后,心中不由赞叹段星河的办事能力,心道:“闲云师叔的识人本事实在叫人望尘莫及!”
玉牌虽小,但是其中记录的讯息却全,不但摸清了南陆诸宗的势力分属,还详解了各家的隐藏力量,特别是对今次出动修士截杀元辰子师徒的数个宗门讲述分明,就连人家的护山法阵都给摸了个彻底,半年之功竟至于此!
以心念探查了温易安递过来的玉牌之后,聂婉娘也对段星河的手段叹服不已,笑吟吟地赞赏道:“段前辈,您这次做的着实出色,晚辈佩服之极,前日我家师父提起您时也是赞赏有加,说是此番事了要与您共谋一醉呢!”
段星河听了聂婉娘的话,脸上立时露出喜色,不过他可不敢以前辈自居,连道几声不敢,坚持与聂婉娘平辈而论。
原来前次归宗复命时,段星河曾被陈景云拉来与聂婉娘切磋,那一场,咱们这位隐尊者可是狼狈万分。
“哪里是什么切磋呀?分明就是这聂忘忧追着本尊练手罢了,好在自己的隐遁之术已然趋于大成,否则就是想跑都难!”此时再次思及那一场比斗,段星河依旧难掩心塞。
温易安和阮青竹见了段星河这一脸讪讪的表情,皆不由一乐,他二人当日有幸见识到了聂婉娘与段星河的那场比试,当真是“精彩绝伦”呐!
眼见着天色不早,聂婉娘不愿在路上多做逗留,于是开口道:“温师兄,如今已然知己知彼,我看咱们还是加快脚程吧,否则元辰道友怕是要等的心焦了。”
言罢挥手扫出一道五色灵光,将百十个修士卷在其中,脚下莲影狂闪时,已经当先向北急遁而去。
温易安和阮青竹、段星河这三位元婴修士见状,自然也是如法施为,各自摄了剩下的门人弟子,急急地追了上去。
当四道迅疾而又威能广大的遁光划过北荒南陆的云天时,但凡心思机敏的南陆修士,无不在心里咒骂几句日间截杀元辰子师徒的那些个没脑子的蠢货,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给了那帮剑疯子出山的借口?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就只能见招差招了,就算你乙阙门再是实力雄厚、闲云武尊再是修为通天,难道还能与整个南陆的宗门抗衡不成?只是……多事之秋自今日始!
……
再说天南国这边,当日袁华得了聂凤鸣的吩咐,也不耽搁,到后山断崖下的药园与白芷详细解说,请她一同去探秘上京城地下深埋的灵山。
白芷每日里被妹妹纠缠的欲要疯魔,今见观中有用到她的地方,自是欣然应允,不过这却惹急了一旁偷听的白池。
白池虽然一副懦弱的性子,可是一身本事却丝毫不弱于其姐,自从出世之后她就不曾与白芷分开过,自然是死活也要跟着去的。
无奈之下,袁华只得请药庐的石鹤长老代为照看灵药园子,石鹤对这处长满了灵植的园子早已垂涎三尺,自是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并拍着胸脯对白芷姐妹保证,说是绝不擅动‘一棵’灵植!
袁华在一旁听了这话,不由心中直笑,却也不去戳破,毕竟整个后山也只有白芷姐妹和石鹤最识药理,石鹤看管灵药园子虽然免不了监守自盗,但也总会将之用到正处。
如此想着,袁华觉得这倒算是一件好事,白芷姐妹平日里抠门的紧,除非师父或者五师妹开口,别人想要一些园子里的好东西却是难上加难。
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袁华和白芷姐妹就各自架着遁光向南而走,何弃我则是骑着乌云骓在后面狂奔追赶,如此不过半日,上京城已经近在眼前。
今次袁华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只以心念向姬桓打了个招呼,便命何弃我潜入地下带路,他与白芷姐妹紧随其后。
灵山没有长脚,自然还好好的倒悬在原处,待袁华和白芷姐妹潜至近前时,即便袁华见识再是广博,却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会有一处方圆不下百里的广阔空间竟然深埋于地脉、炎岩之下?
而白芷姐妹则是一脸疑惑的向着淡绿色光罩之中巴望,内中倒悬着的那座灵山竟然给了姐妹二人莫名的熟悉感。
第三十三节 铩羽而归
却说袁华和白芷姐妹见了地底的这般奇景,心中立时生出无限的臆想与猜测,不过袁华毕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是以只是失神片刻便就开始筹谋起来,一双眼睛已是亮的吓人。
袁四师兄的修为眼光自然不是何小贼可以比拟的,何弃我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见到的不过是些表相,而袁华却能透过眼前这层淡绿色的光幕感应到一丝玄机。
眼前这座诺大的的灵山虽然看着破败,可是却能维持空间中的生机不绝,即便时隔了万年,依旧能够撑起这片方圆不下百里的空间!
如此看来,灵山之内若是没有可以自成一界的惊天的宝物,那便定是有着数量惊人的灵石来供给法阵!
白芷素来知道袁华的脑子好用,见袁华回了神,忙将自己与妹妹方才异常的感应和心中的疑惑说与他听。
“阿芷,你是说那座灵山给了你和白池一种熟悉之感?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能否描述出来?”袁华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开口询问,白芷姐妹的来历太过诡异,由不得袁华不谨慎对待。
陈景云在功成八转并将天心奥妙推演为道心之后,曾经推算过白芷姐妹和另外几处石茧的来由。
怎奈天机模糊,终是未竟全功,只知道白芷姐妹乃是秉着因果而生,似乎是向天南众生讨债来的。
白芷见问,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没来由的觉得那处灵山该是与我姐妹二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是我和妹妹自从出世之后便一直都在伏牛山,这种感觉又丛何而来呢?”
袁华知道白芷不会虚言,略一迟疑,决定还是将此事压后,而后便开始以天心灵法探查眼前的淡绿色光幕。
不敢以蛮力破之,生怕坏了地底万年的平衡,引来空间塌陷。
与何弃我当日一样,袁华的手掌方一靠近光幕,一道浅绿色的柔和光芒便倏忽间扫过了他的身体。
因为之前仔细听过何弃我的解说,是以袁华心中已然有了推测,因此并不以灵力抵御,任那道波纹扫过了身体。
和预料中的一样,那道波纹并无恶意,似乎是在查验了袁华乃是人族血脉后,便又缩了回去。
见此情形,袁华不由在心中赞叹一声,即便时至今日,那座半截灵山依旧能够催发出如此神异的光幕,可见万年前的天南修行界是何等的兴盛!
又自感应了一阵,袁华不禁有些挠头,眼前这道浅绿色光幕虽然看着薄如蝉翼,可是却古怪的很,竟然不在五行之属,如此,又让袁华更加的小心。
白芷见袁华将手抵在光幕之上,且眉头紧皱似能拧出水来,好奇之下便走到近前,也将一只手抵了上去。
袁华并没有阻止白芷的动作,不过却将混元宝珠御在头顶,随时准备出手,他也想看看那道光幕对绝非人族血脉的白芷会有什么反应。
眼见袁华如此谨慎,何小贼哪敢怠慢?立刻向后窜出了几丈远,也御起了两样灵宝跟着小心戒备起来,而白池则是跨步上前,俏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再说白芷这边,她在初靠近光幕时,并没有引起什么异常,可是待那道浅绿色波纹沿着她的纤纤玉手扫过了她的身体之后,空间正中的那座灵山却猛地颤了一颤,立时就有绽绽华光激荡而出,瞬间占满了方圆百里的空间!
而白芷见有异变,当下便要抽回手掌,怎奈那光幕此时竟然生出了莫大的吸力,任凭白芷费力撕扯却仍挣脱不得,这一下,可把白池急的不轻,连忙抱住姐姐的腰肢向后拖拽!
袁华眼中寒光爆闪,倏忽之间竟然觉得空间正中的那座灵山已然化作了一头饕餮巨兽,欲要将白芷拖入其中咀嚼吞噬!
没有任何迟疑,袁华将指急急向前一点,一条太一雷龙便自混元珠中张牙舞爪的窜了出来,直奔光幕袭去!
白芷姐妹即便再是来历诡异,那也是闲云观中人,若在此处莫名的折损,那袁华袁知著以后也就不要混了!
“咔吱吱——!”
随着一阵磨牙般的怪响,那光幕虽然在极力抵御吸取这道太一雷力,但是终因混元珠所孕的雷力太过纯粹,急切间不能全数吸纳,到底被太一雷龙给向内钻出了诺大的凹陷!
而白芷借着吸扯之力稍弱的瞬间,总算是拔出了已被扯入了一大半的手臂。
无暇理会已经跌成了滚地葫芦的白芷姐妹,袁华仍在全神戒备,混元珠中一十八条雷龙随时准备击出,这是他此时能够御使的极限。
“呜、呜呜——!”
一阵好似来自亘古的呜咽长音忽地自空间中响起,细听之下,那声音似是天地咏叹、又似仙佛呢喃,竟然让人觉得通往大道的秘密就在其中,若能得之,必能心想事成、立地成仙!
这般诱惑岂是常人能够抗拒的?何弃我立时中招,流着口水就要上前,而向来心思纯净的白芷姐妹却似受到的诱惑最大,好在白芷因为手臂上的剧痛而存有一些神智,死死的拉住妹妹不叫她上前。
袁华有重宝护身,且自家修的就是通天大道,是以不被外物所惑,他在这阵低低的沉吟中听出的可不是什么仙音,而是感受到了一阵怨愤不甘之意,心中不由暗道:“莫非这座灵山之中还藏着什么古老得活物不成?”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袁华细细研究,一巴掌拍晕了目光呆滞的何弃我,又见白芷已是摇摇欲坠、白池则要奋力向前,只得再将怀中的混元印祭了起来。
此印原本一直被聂凤鸣带在身上,以做镇守山门之用,此番交与袁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混元印的黑白光晕一出,丈许方圆立时就被隔绝在了天地之外,如此过了片刻,淡绿色光幕中终于重归了平静,几人耳中也再不闻诱惑之声。
直到此时,袁华才长舒了一口气,收回了混元宝珠之后,踢了一脚死狗般挺尸在脚下的何弃我,又回身查看白芷的伤势,方才虽只匆匆一瞥,他已经见到白芷的半条手臂都变得血肉模糊了。
何弃我痛呼一声转醒了过来,想到方才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不由骇的脸色苍白,而白池则一脸哀求地看着袁华,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原来白芷的半条手臂此时已经有了向上枯萎之势,手掌处更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不敢怠慢,袁华连忙催动乙木灵气为白芷疗伤,却不料白芷的手臂中竟然潜着一股淡绿色灵气,任凭乙木灵气如何攻伐,就是纠缠不去,似乎不把白芷的血肉吞噬干净决不罢休!
见袁华为了给自己疗伤已经急的大汗淋漓,白芷心中莫名的温暖,开口道:“小四,一条手臂而已,不要又能如何,你这便帮我斩去了吧!”
“说什么胡话!”袁华闻言没好气地在白芷头上拍了一下,一把将她抄在怀中,而后径直向上遁去,此处毕竟不是疗伤的好地方。
白池与何弃我见状哪敢再留,竟好似两只被踩了尾巴的狸猫一般,炸着寒毛施展遁法紧跟了上去,遁行间不时回望几眼,皆觉得此地实在太过可怕。
第三十四节 费思量
姬桓身为帝王,即便因为修行之故不愿沉迷女色,但是为了皇族子嗣计,还是会时常宿于后宫。
当今的天南国璎皇后出自京中闻人氏,是个婉约大度之人,这也是姬桓力排众议立其为皇后的原因之一,只有后宫安宁,他才能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朝政与修行上。
闻人一族以精研天星数术而著称于世,历来掌管皇家钦天监,璎皇后受家学的熏陶,自幼便痴迷玄学,是个有名的才女,因此也成了后宫之中唯一能与姬桓讨论一些玄奇道理的人。
今日因为袁华带人入了地底探查灵山,姬桓担心激动之余也就无心朝政,见此时月上枝头、风轻云柔,便邀璎皇后同往御花园中赏景,借此打发时间。
帝后二人停停走走,说着一些外人难懂的话,还不时发出几声欢笑,看来是聊的投机,而乌云骓则打着响鼻跟在二人身后,不时拿大脑袋拱一下姬桓的肩膀,一对大眼睛却在贼溜溜的巴望着他腰间挂着的储物袋。
对于自己灵驹的这副狈懒样子,姬桓只能报以苦笑,他这万里乌云骓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多么高傲的一只灵兽啊!却在跟了来皇宫扫秋风的灵聪兽一阵子后,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是……唉!
晃肩躲过了乌云骓口中滴落的涎液,姬桓只得在璎皇后灼灼的目光下,自腰间取出一块闲云观外门精心炮制的妖兽精肉,而后用力向上一抛,便将精肉丢到了半空。
灵兽就是灵兽,这乌云骓虽然形似骏马,但却是个吃肉的,后蹄一蹬便已踏着云气窜上了半空,追上那一大块妖兽精肉便开始撕咬起来。
姬桓见状不由开怀大笑,这是他与乌云骓之间最喜欢玩儿的游戏。
璎皇后深知姬桓师门的不凡,新帝登基之日那番祥云绕城、甘霖普降的奇景至今仍被京中百姓津津乐道,此时见姬桓高兴,便开口央求道:
“陛下,臣妾从小便精研天星数术,自问也算半个修行中人,不知您能否跟门中师长说说,也传我一些关于占卜、阵法之类不涉核心的术法?臣妾已经心痒的要死了!”
见皇后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且眼中全是渴求,姬桓不由心中一软,别的嫔妃他是不管的,却总觉得对眼前之人有些亏欠,于是一把揽过璎皇后纤细的腰肢,抵近她的耳朵柔声道:
“皇后所请朕已知晓,也不用去求门中长辈,前次归宗时恩师怕我修行枯燥,便赐下了一些秘典给我解闷,其中就有你想要的。
只是这些秘典皆是出自域外仙乡,却不知哪一种能够与你契合,不若……咱们回到寝宫关起门来仔细研究研究如何?”
璎皇后早被姬桓身上好闻的气息给熏的迷醉,闻言更是羞红了脸,身子一软便靠在了姬桓怀里,眼中全是幸福之色。
就在帝后二人你侬我侬之时,在半空中甩着妖兽精肉玩耍的乌云骓却忽地“唏律律!”仰天嘶鸣,似乎是在对姬桓示警。
姬桓心中悚然一惊,他此时也感应到了地底的异动,不敢怠慢,足下灵气狂涌,携着璎皇后便纵身跳上了半空!
乌云骓与姬桓向来心意相通,接住两人之后片刻也不停留,足下云气一震,便又拔高了百丈。
此时向下看时,却见几道遁光猛然间从地下窜了出来,且一刻不停地奔了京师正北的坐忘峰!
姬桓自然识得那几道身影,大惊之下正要驾驭灵驹跟随上去,却发现自己的皇后已经脸色发白欲要昏厥,只得催动灵驹降下身形。
而此时,姬桓平日里用以修行闭关的承泰殿又轰然倒塌,激起的烟尘足有十丈来高,想来是被袁华以灵宝带起的遁光给摧毁的,好在承泰殿平日里禁绝任何宫人进入,倒是没有伤及人命。
再说袁华几人,他们四个从地底心急火燎的遁行而上时,哪里还会顾及到上面是什么建筑?只要不伤及无辜就行啦!
至于撞毁了一处宫殿、吓晕了数十个宫人、把青冥子等一众皇家供奉惊的魂飞天外这些事情自然都有姬桓收尾。
……
坐忘峰天心岩下,袁华一只手握着一块高阶灵石,另一只手抵在白芷的肩膀处,天心妙法一心二用,乙木灵气生生不息。
白芷此时的情况仍不乐观,即便袁华的乙木灵气源源不断地游走在她手上的手臂上,可也只是使伤情不再恶化而已,想要彻底驱除隐在其中的异样灵气却是不能。
白池与何弃我半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焦急地围在一旁转圈,其实依着白池的意思,还不如将姐姐的那条胳膊砍掉,反正她有断肢重生之法。
当年白池因为心智被迷,刚刚出世就差点杀了季灵,是以在激斗时被聂婉娘拦腰斩断、双腿也被砍成十七八节,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不过白池的想法却被袁华严词拒绝,这股异种灵气太过难缠、竟似拥有灵性,若不能将之驱除干净,天知道白芷的手臂一旦截去还能不能重生?
袁华此时心思电转,师父和大师姐此时不在天南,而二师兄的修为还在他之下,一时间竟然使他陷入了求援无门的境地,只得一面催动灵力,一面苦思对策。
“阿芷,如此耗着也不是办法,你手臂内的异种灵气十分坚韧难缠,我方才试了几个取巧的法子,引诱与围歼等等手段皆不顶用,因此只能用强!
一会儿我会借助混元宝珠中的太一雷力层层紧逼,最终将异种灵力从你指尖迫出,只是你没有修过锻体之法,是以过程会十分的痛苦。”
听了袁华的话,白芷苍白的小脸上不由泛起笑意,言道:“些许痛楚而已,有什么可惧怕的,小四尽管施为便是。”
得了白芷的回答,袁华再不迟疑,将混元珠虚虚的定在空中,抬指一点,就把一道细细的太一雷力引了出来,而后点在了白芷的肩头。
太一雷力方一临身,白芷便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也渗出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袁华并未因此停手,引导着太一雷力徐徐向前推移。
此番施为见了效果,那股异种灵气终于开始缓缓的后退,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
白池早已在一旁看的泪如雨下,而何弃我则是汗如雨下,疗伤的过程太过使人揪心,太一雷力入体,虽然白芷早有准备,却依旧被疼的昏死了不下三回!
当最后一缕异种灵力被迫了出之后,白芷一口鲜血喷出,而后就软软的倒在了袁华的怀里。
而那股异种灵气虽然被赶了出来,却并没有消散,而是凝聚成团,静静地飘在了空中。
此时再以乙木灵气滋养白芷枯萎的伤处,片刻功夫手臂恢复如初。
见白芷终于没有大碍,袁华挥手在崖边起了一座石屋,还在储物袋中取出软塌,好叫白芷安稳地睡上一阵。
打发白池到石屋内照顾姐姐,又命何弃我到山下皇宫中与姬桓解说一番,袁华自己则在天心岩下暗自思量起来:
“不想那地底灵山释出的光幕竟然玄奇至此,对自己与何弃我轻轻放过,对白芷却要赶尽杀绝,其中区别不言自明。
因此也可以断定那座灵山之中必然存着人族重宝,否则单凭一座上古法阵绝不该产生诸般情绪之类的东西。
还真是费思量啊!这样看来,想要进出那处空间除了人族血脉之外,还需要类似身份玉牌之类的物什,只是时隔万年,自己到哪里去淘换?”
将那团浅绿色的异种灵气摄了过来,见它在自己掌心乖巧的如同小猫,再看一眼白芷吐在地上的那滩暗红鲜血,袁华心中立时浮出一个取巧之法……
第三十五节 袁知著奔走东西,温易安怒而拔剑
身体力行一直是闲云观一脉的传统,袁华也不例外,想到了办法之后便小心地把白芷吐在青石上的鲜血给收了起来,摄出其中一滴,使其与浮在手中的浅绿色气团相融。
果然,两相乍一贴近,气团中立时涌出一股撕扯之力,眼瞅着将血液拉入其中,而后“滋!”的一声,血滴化为无形,而气团则增长了半分。
此番变化全在袁华的意料之中,是以也不吃惊,沉吟一阵,便将一根手指沾上白芷的血液,向着浅绿气团缓缓的递了过去,他这一下递的小心谨慎且全神贯注,心念流转之下不肯遗漏丝毫细节。
随着一股撕扯之力的传来,袁华的手指果然与血液一起被气团中的吸力给拉扯了进去,“滋滋!”声响过后,手指上的血液被气团吞噬的一干二净,而浅绿色灵气却对袁华探入其中的半截手指置之不理。
见此情形,袁华不由大喜过望,心道:“果然如此!”忙将留在气团外面的指头再往里探了探,哪知随着他的动作,气团之中忽地生出一股斥力,竟把袁华的整个手指都给弹了出来。
如此又试了几次,直到白芷的血液被用的一点不剩,袁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竟是愁情满怀。
进到地下空间的办法找到了,简单得很,只要把白芷姐妹的鲜血涂满全身即可。
只是这一下却难住了咱们袁四师兄,都是自家人,让他如何去向白芷姐妹张嘴讨要血液?就算是人家肯给,袁华也绝对不肯用的!
闲云观中人历来护短又小气,在袁华心里,即便白芷姐妹再是没名堂,但也不是什么宝物灵石可以比拟的,况且探秘寻宝绝非一日可成,难道每次有人要进那处地底空间都要白芷姐妹放血不成?
“小四,你的法子我看到了,是个好主意,我和妹妹都有断体重生之法,些许血液不值一提,多吃几碗程婶子做的香肉也就补回来了。”白芷略带俏皮的一句话打断了袁华的沉思。
抬眼看时,见白芷正袅袅婷婷的向这边走来,想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白池听了姐姐的话后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更兼双腿打颤,尖叫一声之后便跐溜一下钻进石屋不肯露头。
“阿芷,你莫不是被伤到了脑子?”袁华笑问。
白芷闻言一愣,狐疑地摸了几下脑袋,又摇晃了几下,不明白袁华为何会有此问,心说:“小四的记性怎地这般差了,自己明明伤在手臂的呀?”
袁华见了白芷的憨态,更是心中好笑,走到近前没好气地点了白芷的额头两下,笑骂道:
“你这臭丫头!既然没有伤到脑子,那为何会在这里冒胡话?你要记住,咱们的血珍贵的很,即便要流那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而流,可不是什么宝物、灵石之类可以交换的!左右不过一处遗迹罢了,还不值得你如此。”
白芷被袁华点了两下,又被训了几句,心中却是高兴地紧,一种被人保护疼爱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双明媚的眸子已经弯成了月牙。
而白池偷听完袁华的话,知道自己不用被放血了,这也才放下了心,扭捏地从石屋中走了出来,那副贼兮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灵聪兽。
既然不能用白芷姐妹的血液,袁华便将主意打到了妖兽身上,地底灵山的光幕既然只认人族血脉,那也必然会对妖族排斥。
想到便做,三日夜间,袁华往东走了一遭天堑山,捉妖兽、放妖血,自然手到擒来。
归来之后又一个人潜入了地底,要看看那道光幕对妖兽精血会有什么反应。
岂料一番试探之下竟然无功而返,那道光幕似乎对几大缸的妖血根本就瞧不上,被袁华举着大缸一顿泼洒,也只是微绽灵光将血液拒开,这一下反倒把咱们四师兄给浇了个妖血淋头。
“这道光幕品级奇高,怕是对这些低阶妖血看不上眼!只是自己要到哪里寻找品阶更高的妖血呢?……咦?魔血也未尝不可吧?”
袁华周身灵力一震,甩掉了被反弹了一身的腥臭血液,嘴里则在不停地嘀咕,待想到魔血或许亦可时,不由一拍大腿。
“怎么就把自家的四首龙蜥给忘了呢?大家伙可是元婴境的魔物,想来品阶一定是够了,凭它那么的大的块头,放个一两缸血还不是小菜一碟?”想到此处,袁华不禁大笑几声,运起戊土灵法出了地面,而后身化一道遁光,直奔绝域荒漠而去。
可怜四首龙蜥不招灾不惹祸,一心在荒漠中等着闲云门徒们的到来,却不想祸从天降,今次恐怕逃不过被放血的命运了。
……
就在袁华架着遁光径往西去时,北荒南陆叠翠山这边却已是广布排场。
多少年了,好像还是在上代宗主未陨落时,四象宗才有这般群仙云集的场面。
随着一声喝令,叠翠山守山大阵轰然降下,山中原本朦胧的景致便就呈现了出来。
好山景!
云崖耸怪石,奇峰自叠起,苍松伴翠柏,修竹迎风立,山中有寿狐洗面、灵猴献桃,又有仙禽闲梳五色彩羽、玄鹤亮翅炫耀顶上红,仙乐响时云浓雨收黛、群修唱喏奇花惊含羞!
种种奇景,果真不亏其叠翠之名,不想这四象宗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竟然占据着一处上佳的灵山!
元辰子师徒携着门人弟子出迎十里,身后仙音乐舞之声隐隐传来,叠翠山上下早已一片欢腾。
三百道煌煌剑光、一百位赤炎修士,更有四位元婴境大修士携着滔天之势凌威而来,而这一切皆只为了驰援四象宗!
也分不清元辰子到底是真的悲从中来还是戏精上脑,反正这老道一见来援众人,便开始拉着温易安的手失声痛哭,言及有宵小欲要杀人夺宝、他与弟子奋力抵抗时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温易安对元辰子乃是真心相交,之前或许还有私心,但自两人在铸剑岩下八拜定交之后,温易安心中再无杂念,他的好友本就不多,除了袁华与木长风外,如今还要加上元辰子。
听了这位老兄弟的哭诉,温易安初时只觉心中好笑,认为元辰子装的太过了些,但是在听完四象宗这些年在北荒南陆所受的欺压之后,不由动了真火,背上玄阶灵剑锵声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意直惯高天、搅得四方云动!
一见宗主怒而拔剑,三百剑修立时出剑和之,赤炎宗修士虽然不明就里,却皆不愿人后,也都纷纷御出灵宝激起惊天的炎火!
滔天杀机惊碎鼠辈贼胆,远远隐在周围的各宗探子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再留?纷纷架起灵宝狼狈而逃,想不明白这些剑疯子怎地忽然间就怒了!
第三十六节 杀鸡儆猴 一
怒剑凌空,群修杀意高涨,元辰子见此情形不由吓了一跳,忙止住了哭诉,邀请众人入山饮宴修整。
这时候自然就要轮到军师出场,聂婉娘咳了一声压下了场中的嘈杂,扬声道:“元辰道友,宴饮之事且先推上一推,我等不远万里而来可不是为了吃酒的,此时正该出手擒杀一两个宵小,好为道友泄愤!”
聂婉娘这番话可是说到了温易安等人的心窝子里,群修剑出苍山遁行万里,可都是携着怒意来的,若无宵小祭剑,实在是有些虎头蛇尾。
一旁的隐尊者段星河见聂婉娘居然一刻也不愿等,心中感慨一声,而后便抬手甩出一面玉牌,玉牌不大,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便将一段画面投射了出来。
画面清晰异常,想来施法之人颇为精通此道,其中除了已经陨落的庞毅之外,还有三个修士赫然在内,四人语气阴森、言词多有不忿,商议筹谋的却不正是如何截杀元辰子师徒、连带灭宗夺宝的细节?
“杨长生、孙啸东!竟然是你们两个!”元辰子见了画中影像不禁咬碎钢牙,怒吼一声叫出了其中两人的名字。
不过画面中的第四人他却未曾见过,心道:“这人便该是隐尊者身化之人。”
此时又听聂婉娘道:“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我等修仙之人最重一个心意顺畅,既然知道了仇人是谁,怎肯留他活到明天?
元辰道友,你既然认出了这两人,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且叫门人弟子大排宴宴,我等这就打上门去,待擒杀了恶贼之后再回来庆功!”
聂婉娘话音方落,乙阙剑修的队伍中立时就爆出了惊天的喝彩声,赤炎宗众修也都是心中提气!
温易安和阮青竹、段星河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澎湃的战意,心中又皆道一句:“不愧是武尊首徒,真是个杀伐果决且善使人心的的主儿!”
四象宗的一众门人弟子在听了聂婉娘的话之后,胸意不由一阵沸腾,就好似有火在烧。
也是,众人小门小户出身,平素又都受惯了外宗修士的欺压与白眼,今日见了宗门盟友的强势出头,一些人已是眼眶泛红。
“好好好!老夫自从执掌四象宗以来,为了宗门计,数十年来甘愿忍气吞声,倒叫外人忘了本尊还有一个‘狂生’的称号,今日便先打上浮生、和合二宗,诛杀宵小以抒道心!诸位且随我来!”
元辰子此时神采飞扬,再无往日里的愁苦模样,当先架起一道青色遁光便向西而去,目标正是与此地相隔一千八百里的平阳山浮生门。
余下众人见元辰子已然意气风发当先而走,哪里还肯原地逗留?急忙各自架起遁光紧紧相随,只留下四象宗的门人弟子们仰天巴望,心中向往不已。
剑破苍穹急急如流星,一千八百里等闲划过。
却说那个名唤杨长生的修士自与同伴孙啸东分开,便匆匆归了宗门,命门中结丹修士加固了守山大阵之后,一颗心才稍稍安稳,心中则开始细细回味今日之事。
修行不易更兼劫数重重,杨长生的修为停在元婴初期多年,自身的积累早已足够,却迟迟不肯去渡元婴中期的天劫,所差的无非就是一件可以抵御劫雷的宝贝。
在得知已然进阶元婴境的元辰子携着重宝招摇归宗时,杨长生怎能不生出贪心?忙将此事告知同为元婴初期修为的好友孙啸东,二人自然一拍即合,当即动身前往拦截。
说来也巧,两人又在途中遇到了与四象宗素有仇怨的庞毅和他带来的帮手何断星,四人一番筹谋之后,便有了今日偷袭劫宝之事。
只是原本把握很大的一战,结果却令人唏嘘,庞毅身陨、何断星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他与孙啸东则是狼狈奔逃,四人竟然没有敌过初入元婴境的元辰子。
“也不知道那帮剑疯子因何如此看重四象宗,即便是元辰子师徒救护了他门中的长老,按理也不该有如此厚赐的,竟然连可以灭杀元婴初期修士的灵珠都赐下了五颗!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缘故不成?”
想不通其中的关节,杨长生不由慨然长叹,人比人气死人,若是他手中也有一件类似玉清镜的玄阶灵宝,又怎会修为至今裹足不前?把心一横,就决定过几日便要渡那元婴中期的天劫,否则身在四象宗之侧,哪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就在这位杨宗主暗下决心之时,他的识海之中却忽地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剑鸣,这一下却把他惊的三魂丢了两魂,忙把神念扫了出去,想看看具体情形。
“嘶——!”
一看之下,杨长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五道神念威压呼啸临近,当先一人却不正是一脸铁青的元辰子?而方才传入他识海中的那声剑鸣便该出自那名背负长剑之人。
杨长生不知道自己因何会暴露身份,却知道灭宗之祸就在眼前,呼啸一声示警宗门,他自己则直奔宗门传讯法阵,匆忙打入两道求援的讯息,待见到传讯流光没入了头顶的罡云后,这才奔赴守山大阵的阵眼处。
他的这番动作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但是就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浮生门大阵之外就已经被为成了铁通一般,五道元婴气机锁死了平阳山上下四方,其余四百修士的道道凌厉剑意和不停游走的炎火已然围拢,让杨长生再无悄然逃遁的可能。
此时的平阳山上早已乱作一团,几十个浮生门的结丹境修士正疯狂地催动着法阵威能,而众多练气、筑基境的低阶修者已有大半被惊的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躲藏。
见此情形,乙阙门修士皆露出鄙夷之色,既不能上下一心、又没有与敌偕亡之意,这样的修士在众人眼中实在不值一提。
其实依着温易安的意思,来到近前就该二话不说先打破浮生门的法阵再说,而后寻得那杨长生一剑斩杀了便是,不过却被聂婉娘给拦了下来,她方才见到了两道传讯灵光,既然要杀鸡儆猴,没有猴子在旁观瞧怎么行?
元辰子此时怒上心头,当先高声道:“杨长生!你这卑鄙小人,还不出来受死!难道想让一门小辈给你陪葬不成?”
杨长生闻言自阵眼处显露身形,脸上却全是无辜与不解,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急切道:“元辰道友,你这是何意?我浮生门与你四象宗素无仇怨,乃是友邻,你今日为何要带人来围堵我平阳山?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放屁!你与孙啸东带人一同截杀我师徒几人时可曾想过友邻二字?真是丝毫不要面皮!”
听了元辰子这话,杨长生心中一凛,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于是一通赌咒发誓,言说自己一直在宗内修行,根本不曾出门云云。
第三十七节 杀鸡儆猴 二
见杨长生竟然来了个死不认账,聂婉娘几人不由相视而笑,皆道:“这老儿还真是个不要脸面的,发了这么多毒誓也不怕报应顷刻临身?”
乙阙门剑修最瞧不起这样的人,纷纷出言鼓噪嘲讽,而那杨长生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不停言说自己的无辜。
温易安对这杨长生越看越觉得反胃,不愿意再听他的废话,便就上前止住了元辰子的喝骂,而后挥手就斩出了一剑,煌煌剑光划破长空,霎时斩在了浮生宗的守山大阵上!
他这一剑看似出的随意,但是玄阶灵剑的威能已然显露,随着“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平阳山都跟着颤抖了几下,非但护山灵光被斩的暗淡的一分,更兼有几处没有灵光护佑的山峰居然有了崩塌之势!
见到浮生门诸人皆被自己这一剑给震在了当场,温易安这才语气森然的道:“杨长生,你好歹也是元婴境的修士,不想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也罢,你既然要拖延时间,本尊便再多给你半个时辰,看看你期待的援兵能否救你性命!”
“苦也!不想这温易安的随手一击竟然就有如此威力,待到一会儿倾力出手时,也不知自家大阵能挡住几剑,而且听他方才的意思,竟然有着要将援军也一锅给烩了的架势,这该如何是好?”
杨长生在心中不住地叫苦,有心想要传讯孙啸东叫他不要率修士来援,却终究还是私心作祟,存了拉人下水的心思。
“只盼着最先来援的会是千佛宗的高人,如此或许还有生机……”
此处还要赘言几句,放眼北荒南陆,若是提到排在顶级之上的超级宗门,那么千佛宗必然要被算在其中,除了宗内高人无数之外,这千佛宗竟还名声不坏,非但不曾欺压周边的中小宗门,竟然还会时常出面调停各家的矛盾与纷争。
四年前陈景云率人攻伐万兽山时,这千佛宗因为慈航禅院不占道理,是以不肯出手相帮,但是念在同为佛门一脉,还是赠予了不垢和尚一件护身灵宝迦叶塔,此为前情。
而这杨长生虽然与千佛宗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在传讯求援之时,却言说自家宗门被四象宗元辰子带着南陆之外的修士给围困了,恐怕顷刻之间就有灭门之祸,因此料定千佛宗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事情果然如同杨长生所料的一样,修仙界中自然也有地域之分、内外之别,千佛宗在收到讯息之后,立刻便派出了三位元婴境的菩萨和数十位结丹境的罗汉急纵法驾来援。
再说浮生门这边,见到宗主发话,说要等着对方的援兵来救,乙阙门剑修非但不惊反而尽皆欣喜,不必吩咐,群修便各自动作,围山的阵势未变,却已有三成的修士互为犄角并将剑锋转而向外。
阮青竹见此情形,不由在心中暗自喝了一声彩,众剑修的阵势看似杂乱无章,但是细一观察,便会发现这三百人竟无一人落单,居然能够凭着战斗本能自然而然的组成了或三才、或四象、亦或踏足七星方位的小巧阵型,而诸多的小阵型再经组合,战阵立成!
相对而言,一百赤炎宗修士就要逊色不少,虽然在精通战法的长老指挥下也已组成阵势,但是一为自觉、一为指派,两相这一对比,可谓高下立判。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两方人马隔着护山灵光大眼瞪小眼,差别只在于一方战意高涨而另一方忐忑不安罢了。
眼瞅着半个时辰的时限将至,守山大阵中的浮生门诸修无不汗透脊背、尽皆面露凄惶之色,直恨不得将满天的神佛都祷祝一遍——虽然他们自己就是凡人眼中的神仙。
“聂师妹,看来今日这看戏的猴子未必会出现了,不若我等这就破阵毙敌如何?”温易安安抚着手中微微颤抖的玄剑,出言对聂婉娘道。
知道温易安等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聂婉娘的眼中也跟着闪过寒光,虽然没有等到浮生门的援军,但此时平阳山四周也已经隐藏了不少左近宗门的修士,有这些人观看倒也足够。
见聂婉娘终于点头,温易安立时心中一喜,便要喝令众人破阵杀敌!却不意就在此时,远处忽地传来四道元婴境的神念,其中不乏有威胁之意,而后便见大片的遁光自天边急掠而来。
“终于来了!”聂婉娘的心念在混元珠的辅助下早已不弱于普通元婴修士的神念,待见到众多光头和尚和数十个衣着华美的男女修士混在一起匆匆而来时,不由心中欢喜。
温易安方才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变故给堵了回去,立时就觉一阵憋闷,高喝一声:“拒敌!”后便将自己如同剑锋一般的神念对撞了回去!
元辰子、阮青竹几人自不人后,也纷纷以神念迎向来人。
“哈哈……!元辰老儿,千佛宗与和合宗的高手已至,定要将你这勾结外人戕害南陆修士的恶贼斩杀于此!”
一见千佛宗此次居然出动了三位菩萨,老友孙啸东也已带人前来,杨长生不禁仰天大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愁苦。
神念对抗的无声无息,两方都有五位元婴境的修士,神念捉对碰撞之下,竟连虚空都被撕扯成了乱麻一般。
而十人之中却要数聂婉娘最是悠闲自在,她有陈景云的本源神念护佑识海,又怎会在乎区区元婴中期修士的神识攻击?
几声闷哼之后,第一轮的神念交锋胜负已分。
温易安负剑而立,看着对面一个脸色苍白的光头和尚目露不屑之意,剑修的神念中自然会带着锋芒,破开同等境界修士的神念可谓易如反掌!
而阮青竹嘴角虽然挂着血迹,但是眼中却不无得意,那个叫做孙啸东的修士可要比她凄惨的多,竟是眼耳口鼻皆有鲜血渗出。
段星河将身隐在一团迷雾之中,使人看不清虚实,他的功法特殊,最善纳影藏行,只看对面另一个老僧一脸吃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想到他竟然连神念攻击也能躲过。
再看元辰子时,却见这老道满脸的畅快之色,就在刚刚,躲在守山大阵中的杨长生以神念向他偷袭,却不意那玉清镜自打进阶玄宝之后,便有了反射神识攻击的功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辅以元辰子自身已经不弱的神念,立时便叫那杨长生吃了恶果,神念交锋之下,就见杨长生惨嚎一声人便跌坐于地,却是识海已然受创。
而那名有着元婴中期修为的带队和尚此时却已呆立当场,这和尚乃是千佛宗七情菩萨之中的不怒尊者,平素是个脾气好又爱结善缘的。
他方才带人匆忙而至,发现场中诸修之中,只有聂婉娘是他的佛门慧眼也无法看清虚实的,于是便以神念试探。
岂料神念方一临近聂婉娘的周身五尺,不怒尊者的禅心便猛然一阵狂跳,一股恢弘大气却又冰寒刺骨的磅礴神念忽地拦在了他的神念之前,这一下可把这位佛门大能给惊的不轻,连忙便要收回神念。
哪知对方的神念却不肯善罢甘休,竟似泼皮无赖一般拉拉扯扯的把他那段神念给摁在了当场,待到发现不怒尊者并无伤人之意后,才推推搡搡的将之放了回来。
“这位大师,你们一来便已神念相击,想必是要为这杨长生出头的,不过你刚刚并无伤我之意,还算是有慈悲心,如此我便劝你一句,带着你的门人弟子速速离去,莫要掺和进来。”聂婉娘正色道。
“阿弥陀佛!方才见几位已然准备出手,急切间也就顾不了那许多,只得以神念阻拦,这里还要多谢道友手下留情,不想道友年纪轻轻竟有此等的神识修为,老僧佩服。”不怒尊者唱喏道。
第三十八节 杀鸡儆猴 三
见不怒尊者言语温和,聂婉娘便也含笑回道:“些许本事当入不得大师的法眼,大战在即,还请诸位自去。”
不怒尊者正要出言询问聂婉娘等人为何围困浮生门时,一直隐在众僧之后的孙啸东见两人言语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之意,且聂婉娘还一再劝告不怒尊者离去,不由心道暗道:“好不容易碰上的挡箭牌,岂能被你这贱婢劝退?”
如此想着,孙啸东将牙一咬踏上前来,高声对不怒尊者道:“尊者莫要与这鬼女子废话,元辰子身为南陆修士却引苍山福地的外人来攻打平阳山,其心可诛!还请千佛宗为浮生门主持公道!”
“公道?你这藏头露尾的狗贼心中也有公道?今日本尊与你不死不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元辰子见孙啸东居然还敢出头,当即出言喝骂。
“元辰子,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刚攀附到主子就开始乱咬人了么?今日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与我不死不休的,还有你们这些外来的土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当我南陆无人是吗?”
孙啸东口才了得,言语中尽是挑唆之意,虽然不知道他与杨长生是怎样暴露的,但千佛宗无疑是他二人的生机所在。
“好胆!”、“狗贼!”
元辰子听了孙啸东的恶毒言语,立时怒火攻心,抬手就要拿玉清镜照这恶贼,岂料还没等他催动法诀,聂婉娘与温易安便已怒骂一声悍然出手!
孙啸东不是大意之人,方才说话时早就全神戒备,他心里本就打着诱使元辰子出手的主意,元辰子一旦出手,场中必起混战,不论结果如何,千佛宗日后再不能袖手旁观。
此时一见对方居然有两人同时对他出手,心中立时泛起一抹得意,手中天罗伞向上一抛,周身就被一片明黄色的光影罩住,再将量天宝尺一扬,做出了抵御状。
这两样灵宝是他仗以成名的神兵,白日里截杀元辰子师徒时因为要隐藏身份,是以不曾用出,现在却是没了任何顾忌,只要挡下了这一击,剩下的自有千佛宗出头。
而千佛宗的三个元婴修士见聂婉娘和温易安居然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脸色不由变的难看起来,只是两人的攻势实在太过迅疾,三人中只有元婴中期修为的不怒尊者来得及打出一道手印,算是为孙啸东做了抵挡,另外两人竟都来不及出手。
锵啷啷灵宝相击、刺啦啦裂帛声响!
温易安御使的玄剑好似大军冲阵,占的是堂皇大气、雷霆万钧!而聂婉娘打出的太一雷龙却悄无声息地游走于玄剑之侧,瞧着诡异莫名。
两道攻击乍与不怒尊者打出的巨大佛手相遇,居然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由此也可看出老僧这一记佛家法印的精纯,不过到底是仓促而发,如何抵得过温易安和聂婉娘的凌厉一击?佛手转瞬消散。
见此情形,孙啸东来不及心惊,忙将手中灌满灵力的宝尺御了出去,欲要挡下温易安的堂皇一剑,头顶灵伞光芒大涨,想来是要硬抗聂婉娘御使的太一雷龙。
聂婉娘见他如此应对,眼中立时闪过不屑之意,她与温易安蓄势良久的一击可不是任谁都能挡下的!心意微动时,就见太一雷龙霎时身形暴涨,周身绝强的雷霆之力直把虚空都电的“噼啪!”作响。
这还不算,就在雷龙张牙舞爪的缠向同样变得巨大的宝尺时,粗大的龙尾竟然还在温易安的玄剑末端狠狠地抽了一下,只这一下,此剑的速度不由再快三分!
随着“刺啦!”的一声响,场中千佛宗与和合宗的修士尽皆呆立当场,直到没人操控的量天宝尺被太一雷龙一爪子拍在了地上,众修这才被惊回了神,而后便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孙兄啊——!你死的好冤……这些恶贼欺人太甚,竟然丝毫不把我南陆修士放在眼里!还请不怒尊者为孙兄报仇啊!”守山大阵中的杨长生仰天大恸,不过脚下却像生了根,丝毫没有出阵的打算。
单以“雷霆一击”已经不能形容方才温易安的那一剑,堂皇一抹银、亮澈井中月,直来直去、顽敌授首!
却是上品灵宝天罗伞根本挡不住玄剑的一击,那孙啸东苦修百年自问心机深沉,可今日在绝强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半截枯草,眉心处一道血痕正是玄剑贯脑后留下的,便连元婴也被一同斩杀!
“小辈安敢如此!”不怒尊者此时彻底的怒了,把脚狠狠地跺在虚空,虚空涟漪不断,一道弧形佛光便向聂婉娘等人席卷而去,而后袈裟抛飞当空,将数十个结丹期僧人连同和合宗的修士尽数护在其中。
另外两个元婴境的僧人也都含怒出手,一个张口吐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火苗见风就长,瞬间化作漫天的佛火烧向聂婉娘几人,一个自腰间取下只有巴掌大小的葫芦,葫芦往外一倒,竟然倒出了一条冰河当空淹向众人。
而被不怒尊者护在袈裟之下一众千佛宗修士也都催动灵宝,开始了各自的攻击,一时间场中尽是梵音禅唱之声,直似在开水陆法会!只是和合宗的那些个修士却多有畏缩之意,竟然躲在众僧之后结了一个守势,叫人好生瞧不起。
“打群架呀!我乙阙门怕过谁来!”
王对王、将对将,本就以剑意摇摇锁定了各自目标的乙阙门众修,在见到温易安与聂婉娘已然当先斩杀对方一名元婴后,心中战意不由再涨,此时看到对方修士已然出手,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以剑斩之便是!
他们出剑,赤炎宗修士自然也都跟着动手,于是一场数百修士的大团战便拉开了帷幕,天空之中尽是法宝撞击时暴起的灵光,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被搅成了一锅粥。
元辰老道激动的厉害,眼看着孙啸东授首,且还是当着千佛宗高手的面,不由大呼一声“痛快!”见对方诸般攻击已至,当即全力催动玉清镜,任那佛光侵蚀、火烧水淹,兀自岿然不动。
因为对面的老和尚把己方修士尽皆护在袈裟之下,于是众剑修的攻击便尽皆被挡在了外面,也是,元婴中期修士御使的防御灵宝,还不是结丹境修士能够轻易打破的。
对方能打到自己,自己的灵剑却近不了人家的身,这却叫几个脾气暴躁的结丹期剑修已然开始出言喝骂了!
见此情形,聂婉娘不由抿嘴一笑,甩手就打出了一颗灵珠,五色光转、宝气自绽,那灵珠转眼化作了一轮寒月滴溜溜地悬在了高天,也不主动攻击,只要躲在袈裟中的僧人们打出了灵宝,寒月中就会激出几道电光,不把对方的灵宝劈成废铁绝不干休!
这一下却是把众剑修给高兴坏了,对方的灵宝出不了袈裟的防御圈了,真是活该!
不怒老僧对此无计可施,温易安的玄剑吞吐闪烁却又不肯击出,只是向他摇摇的指着,玄剑威力太盛,他的袈裟可未必能挡得下,只得持着一根降魔杵极力戒备。
另两名元婴境的僧人则被阮青竹与段星河分别以灵宝缠住,早就分身乏术,元辰子的玉清镜最善防御,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打破的,一时场中竟成了胶着之势。
而这番情形自然是聂婉娘有意为之,既要立威,又不能跟千佛宗结下死仇,那样会对她以后的筹谋不利,否则只需打出六颗灵珠就足够把不怒尊者他们给留下了。
第三十九节 杀鸡儆猴 四
半空中的情形怪异无比,除了最开始和合宗宗主孙啸东被温、聂二人联手斩杀之外,之后的斗法中,除了有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受了些伤、千佛宗修士损失了不少灵宝,余者竟无一人折损。
打着打着,不怒尊者与另外两个元婴境老僧也都渐渐冷静了下来,见对方那名看不透修为的年轻女修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立在一旁,心中不由有了揣测。
“这是为何?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否则那女子一旦出手,局势必然会变的更糟。”到了此时,若几人还看不出对手是在有意相让,那可真是白白修行了这么多年,心生疑虑升起,手上不由慢了几分。
猛虎架不住群狼,此时不怒尊者的遮天袈裟已然快被乙阙门众剑修攻破,而千佛宗与和合宗的修士缩在袈裟之下,因为不敢使用灵宝,只得以术法攻敌。
修仙界中一直流传着修剑之人能够“一剑破万法”之说,今日众人算是领教到了其中的厉害,任你术法如何凌厉,我只以剑斩之!
反观千佛宗这边,众僧的攻击倒像是在给剑修们不停地喂招,这一下倒把躲袈裟下的一众修士给弄了个不知所措,有人干脆停手。
见己方修士的憋屈样子实在难看,不怒尊者便高喝了一声:“停手!”想问问对方到底是何意。
之后的场面就变得更加有意思了,看着温易安手中玉牌所展现出的画面,不怒尊者和另外两名元婴境僧人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脸上表情变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画面清晰异常,就连声音都能明白入耳,四个阴损之人聚在一处密谋杀人夺宝,就连事后如何分配都在争论之中。
现在事情败露了,被人打上了门来,任谁也都不能再说此事与远在苍山福地的乙阙门无关,他们四人要抢夺的灵宝本就是人家赠与元辰子师徒的,人家来为盟友出头可说是合情合理。
“诸位大师,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那庞毅虽然身死,但是我等却在他的储物袋中发现了这枚留影玉符,想来这是他想抓住另外三人的把柄才特意留下的,现在各位还觉得我与师兄方才击杀了那孙啸东有错吗?”
聂婉娘玩味的声音传遍了天上地下,不怒尊者与身后众僧无言以对、和合宗修士目瞪口呆,只有躲在下方守山大阵中的杨长生恨的那叫一个目恣欲裂!高呼一声:“庞毅狗贼害我!”便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唉!贫僧几人实是被宵小给蒙在了鼓里,如今既然得知了真相,自然无颜再插手此事,只是我佛慈悲,还望各位道友少造杀孽才好。”
不怒尊者喟叹一声,言罢便收起了遮天袈裟与降魔杵,僧袖一挥,裹挟着千佛、和合二宗的修士向后退了数十里,做观望状。
聂婉娘与温易安相视一眼,后者哈哈一笑,拍了拍元辰子的肩膀,而后手中玄剑向下一指,扬声道:“众弟子听令,此战只诛首恶,余者不究,不过若是遇到冥顽不灵敢于抵抗者,诛之!”
此令一出,群修轰然应诺,三百柄灵剑、一百余道炎火齐齐袭向浮生门的守山大阵,温易安与聂婉娘几人也都全力出手,诸般超绝手段一同施为,威能尽显之下,声势比那天劫都要可怕的多!
果然,平阳山大阵只支持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已轰然崩溃,守在阵眼处催动大阵的杨长生则再次受创,忙将一把灵药灌入口中。
到底还有几个死忠,十几个结丹修士带着不到三成的门人结阵拒守,把杨长生死死的护在了当中,另外七成浮生门弟子则在其余几个结丹境长老的带领下放弃了抵抗。
眼见千佛宗修士退避三舍,守山大阵又在对方绝强的攻势下土崩瓦解,杨长生也不再继续疗伤,挣扎着起身之后不由慨然一叹,言道:“众弟子听令,全都退到一旁吧!”
若他自己一人,自然要做那困兽之斗,堂堂元婴境修士,即便是要陨落也绝不愿无声无息,只是看到爱徒率领一众亲信将自己死死的护在中间时,杨长生心里忽地一软,一股疲惫之感不由传遍全身。
“愿与师父同生共死!”
“我等誓死护卫宗主,绝不退让!”
“你们这些软骨头!宗主平日待你等如何?不想竟然养出了一帮白眼狼!”……
有人出言鼓动,有人对放弃抵抗的修士出言喝骂,场面立时变得乱哄哄。
聂婉娘与温易安等人带着己方修士形成了合围之势,而后便抱手在侧冷眼旁观,只当是看戏了,众剑修见对方大敌当前之时还在做这些无用功,眼中不屑之意更浓。
杨长生面上又是一片潮红,强自压下再次涌到嘴边的一口鲜血,厉声道:“全都闭嘴!今日之祸皆因我一人贪婪所致,与尔等无关!
独孤严,从今之后你便是浮生门的宗主,当引为师今日之戒,摒除贪婪嫉忌之心,带着宗人小心求存吧——!”说到最后眼中已然全是不舍之意。
得了杨长生的严令,浮生门修士中立时哀声一片,即便有人仍有守护之意,但终不免失了心气,再无方才的坚定。
苦笑一声,杨长生转头对元辰子揖手道:“一念之差换来了现世报,杨某认了便是,元辰子,同为南陆修士,我便陨在你的手中也算不冤,只是门人无辜,还请你日后不要为难他们。”
“哼!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大义,本尊平日最恨阴毒小人,今日你若不死正义何存?不过你也大可放心,事后报复的龌龊事情本尊还做不出来,你——自尽吧!”
元辰子的言语之中也是不无感慨,不过既然已成死仇,那就断无轻轻放过的道理,否则只会助长宵小的气焰。
聂婉娘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倒有了一丝小时候听师父胡乱编造故事哄骗自己时的感觉,眼前的场面应说是她一手促成,可是即便身在其中,却依旧让她有一种抽离事外的感觉。
“师父好像也是如此,除了在诸如为师祖报仇、教导亲传弟子和欲要让天南崛起等少数几件事情上会全心投入,师父对于其它事情好像总是存着一副游戏的心态,自己以往还不理解,现在却终于有了这种下棋者的感觉。”
聂婉娘心中感慨万千,便连杨长生自爆元婴陨落当场也没有在她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
当着千佛宗修士的面斩杀孙啸东,而后打破平阳山山门逼得杨长生自爆身亡,这两件事情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日之间传遍了整个北荒南陆,此事见者甚多绝无虚假,南陆各宗高层闻之无不变色,皆道这乙阙门乃是一条真正的过江猛龙!
此一战,四象宗一方大获全胜,群修折返叠翠山后自然免不了一番吹嘘,这却把小门小户出身的四象宗众人听的是目瞪口呆!直恨自己修为低微未能随众前往。
名声已经传扬出去了,再没有哪个宗门会怀疑乙阙门与四象宗的盟友关系,事情过后,温易安又因为担心四象宗被宵小算计,便命隐尊者段星河率领一百剑修常驻叠翠山,今后半年一轮,是为永例。
第四十节 倚风钓月议中州
灵云如烟似雾,婉转松竹霜华,弈剑峰上倚风钓月,坐看盛景明霞,相谈语自夸……
今日剑煌山上难得的清净,又恰逢纪烟岚出关,陈景云便在层云之上布下宴席,邀请纪烟岚一同观赏皎月星辰,其间自然少不了珍馐美味、灵果佳酿,此时二人酒兴正浓,谈笑间倒忘了时辰。
季灵摁着灵聪兽在一旁陪了一会儿,终究耐不住席间久坐,在得了陈景云的允许后,便携着胖东西嬉戏于星海之间,并不时戏弄一下刚刚结了妖丹尚还不善御空的暴猿,惹得陈景云与纪烟岚不时笑骂。
之后也不知怎地了,季灵与灵聪兽这两个不安分的居然动了逐月的心思,呼啸一声便化作了两道流光,争相向着初升的满月飞驰了过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暴猿在后面因为跟随不及而捶胸顿足。
纪烟岚挥手将一枚偌大的灵果丢入暴猿口中,终于止住了它带着委屈的咆哮。
爆猿很有颜色,得了灵果忙低眉顺眼地降下身形,它的老大已然跑的不见踪影,暴猿可不敢再在陈景云身边晃荡。
见了暴猿的那副熊样,纪烟岚不由笑的花枝乱颤,心说:“闲云师弟这一脉还真是另类,师父没有正形、弟子们都有个性,就连养的灵宠也与别人养的不同,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
“咦?师姐可是想到了什么愉悦之事?我这些天被几个逆徒给气的不轻,正需调剂,师姐快快说与我听。”陈景云笑言。
知道这是陈景云在明知故问,纪烟岚又自抿嘴一笑,之后道:“师弟还真是好福气,我观你门下的这几个弟子端地都是好人才,非但资质超绝,更是已然找到了各自的修行之路,将来的成就注定不可限量!师弟教导弟子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听到纪烟岚的夸奖,陈景云的醉眼之中立时泛起得色,纪烟岚恭维他教徒有方他可以一笑置之,不过说到了几个弟子,却叫他得意非常,孩子当然是自家的好,此乃人之常情,陈观主又何能免俗?
不过嘴上却还要谦虚几句,摇举酒杯与纪烟岚共饮了一盏,而后才轻咳一声道:“哎呀,师姐谬赞了,婉娘她们几个自幼便都长在我的身边,我又不是严师,是以一个个都被我惯的顽劣不堪,你也见到她们跟我这当师父的甩脸子了吧?真是让人头疼的紧,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不像师姐的乙阙门这边,虽然门下修士众多,却人人都会紧守规矩,我观易安师侄就占尽了老成、稳重这两条,实在让小弟羡慕。”
听着陈景云言不由心的话,纪烟岚不由暗啐了一声,白了陈景云一眼之后便执起腰间的酒葫芦,示意让他闭嘴。
陈景云见状哈哈一笑,也推掉手中的酒盏,二人倚着青云、遥望明月,再大口饮着灵酒,心意舒畅无以复加。
“咦?来了!”
罡云之上一道讯光打北边迅疾而来,陈景云轻咦一声便抬手一抓,而后就见一枚玉符被他擒在了手中,神念动时,早把其中所载的内容看了个分明。
诧异地看着陈景云手中的玉符,纪烟岚心中的钦佩之情更浓,要知道修仙界之所以要用法阵激发传讯玉符,一是因为其迅捷方便、再一个则是传讯玉符一旦没入了罡云之中,除非大神通者出手否则无人能够拦截。
而纪烟岚因为早就对陈景云对修为境界有了猜测,所以并不如何吃惊,只是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猜测罢了。
“烟岚师姐,婉娘与温易师侄他们已经完成了此次出山的目的,且本宗修士并无折损,接下来怕是需要一两年的缓冲,待到南陆各宗习惯了乙阙门的存在后才能再次落子。”陈景云语带轻松之意。
纪烟岚闻言含笑点头,其实她对聂婉娘和温易安捣鼓出来的抢夺南陆地盘之事并不如何在意,成了固然很好,不成就当是历练了,在她心中,随陈景云前往中州才是大事情。
“师弟,还有不到一年时间,中州就会对外发放身份玉牌,还会有专门的使者莅临苍山福地,师弟倒时是想显露普通元婴境修者的实力?还是想……?纪烟岚话未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已清楚明白。
沉吟了一阵,陈景云才道:“我也不瞒师姐,以我此时此刻的修为境界,当需时刻遵从本心行事,委曲虽然不失为良策,我却已经不屑为之,若非一身羁绊实在抛之不下,小弟此时怕是早已打上了那莲隐宗了!”
听完了陈景云的话,纪烟岚一拍浮在身前的案几,而后朗声道:“好!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我辈修士风骨!看来师弟果然已经到了元神之境,真是让人敬仰赞叹!
我的修为虽然远不及你,但是数年苦修也算略有收获,相信越境斩杀个把元婴后期修士还是不在话下的,现在现成的打手摆在眼前,就不知道能否被你看上眼了!
还有啊,这些年‘师弟、师弟’的已经叫惯了嘴,急切间却是改不过来,不知武尊大人可要小女子现在就称呼您一声前辈?”
纪烟岚末尾的一句话说的俏皮无比,陈景云听了先是开怀一笑,继而不住地点头,似在等着纪烟岚称呼他为前辈,引得纪烟岚出言笑骂。
修行路上能够遇到一位志同道合的同伴可谓人生幸事,若是这位同伴还能够不惧生死、执着地陪在左右,不必再说别的,唯有珍惜。
二人说说笑笑,似乎根本不把将来的事情放在心上,待到月挂东南时,旦见银辉遍洒搅得云海翻卷、夜风袭人吹动了今古情怀……
云端畅饮良久,陈景云终究没有说出不让纪烟岚随自己一同前往中州的话,此时若是拒绝,对纪烟岚的伤害必然极大。
况且纪烟岚身上还藏着好似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地大秘密,此事既然已经被陈景云发现,他便绝不会袖手旁观,心道:“或许把纪烟岚带在身边会更好些吧。”
……
待到季灵骑着灵聪兽呼哧带喘的跑回来时,却见师父与这位为人极好纪师伯全都在撒酒疯,一个挥着玄剑胡乱比划、一个对着北边破口大骂,二人不时大笑几声,直把云海都震的沸腾起来!
季灵不敢上前,生怕被师父给抓去灌酒,灵聪兽畏首畏尾,陈景云上次喝醉时就曾拎着它的尾巴一通狂甩……
剑煌山上的留守修士不知道层云之上发生了什么,全都仰着脖子向天巴望,只有仍在洗剑池边锻造灵宝的程石知道缘由,缩了一下脖子,觉得地火还不够旺,否则怎会使人觉得脊背发凉?
第四十一节 想见万年繁华
再说天南国这边,当日袁华急吼吼的跑去了绝域荒漠,寻了将近三日才找到了潜在沙丘之下呼呼大睡的四首龙蜥,一番利诱之下终于如愿以偿,以丹药灵酒“交换”来了不少的魔血。
之后也不耽搁,他又急火流星一般地返回上京城,跟白芷姐妹打了个招呼、又吩咐了姬桓与何弃我一些详细之事后,便就一头扎入了地底。
魔血一激,地底灵山释出的光幕果然有了反应,虽然不如面对白芷时显得那般急不可耐,但也是一通的撕扯吞噬。
袁华捏着鼻子把自己周身上下全都浸透了魔血,四首龙蜥的血液黏稠如膏,直把向有洁癖的袁华给恶心了够呛。
果然,当如同血葫芦一样的袁华再次靠近那道浅绿色光幕时,忽地就有一股扭曲撕扯之力传来,还没等他如何反应,整个人便被拉扯到了光幕之中。
看着附在身上的魔血被空间中的灵力给一点点的消解于无形,袁华立时觉得舒泰无比,事情跟他预料的别无二致,魔血化尽后他便被丢在了空间之内,再无一丝灵光来理会。
流光溢彩、灵气逼人!身处空间之中,袁华只觉一阵的神清气爽,胸腹间的太极气旋稍一运转,一股精纯的天地灵气就被纳入了体内,灵气入窍穴、行筋骨,最后归于了中下两个丹田。
感受着两个丹田中的舒服感觉,再细细品味灵气中的属性,如此过了许久,袁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非要排出个品阶高低的话,地底空间中的灵气要比苍山福地那几处洞天福地中所蕴的灵气要高上几筹,却又比不过如今天南各处名山大川中那虽然稀薄却已贴近混沌属性的灵气。
思量叹息了一阵之后,袁华重又抖擞精神,此时没有了光幕的阻隔,一座偌大的灵山就在眼前!
好灵山!峰尖倒矗、断底长新,石崖磷磷、灵株郁郁,仙花仙草今人从未得见、山中佳果亦是当面不识,虽然已无禽兽戚戚咽咽之声,却也能想象它曾经的占地冲天、碍日截云!
袁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探秘猎奇之心,忙不迭的自储物袋中取出了灵珠、宝印,把两样宝贝全都抓在手中,心中的底气方才足了一些。
……
乙阙门群修半日之间纵横万里,更当着南陆千佛宗修士的面斩杀、逼死了两名元婴境大修士!
当这则消息传回了苍山福地之后,各宗高层除了由衷赞叹之外,实在生不出以往的算计之心,乙阙门大势已成,福地魁首之位再不会动摇分毫。
陈景云前日与纪烟岚在那星月之下、层云之上大醉了一场,其间说不出的逍遥与放纵,对月高歌之时更是意气风发,便连纪烟岚也都被他感染,跟着弹剑做和。
岂料酒醒之后,昨日还神采飞扬远胜谪仙人的陈观主就又变成了一副懒散模样,便连聂婉娘等人归来后举行的庆功宴都没有去参加,想是小打小闹已经入不了观主大人的眼了。
如此又过了一两个月,天南那边传来消息,闲云观老四袁华第五次潜入地底空间,历经艰难,终于靠近了灵山的核心区域,其间还发现了数以百万计的高阶灵石、另有未曾湮灭在岁月侵蚀下的灵宝数样。
正是:想万年繁华,历经千古不朽,降百代终究得见,十年修得一场机缘!
得了这则消息后,陈观主依旧没有动身前去一看的打算,除了柴斐之外,他的亲传弟子都已经成年,也该经历一些风雨了。
陈景云虽然未动,季灵与程石却是心里长了草,季小五对修仙界的印象实在一般,要不是害怕陈景云说她没有长性下次再不带她出来,咱们小五子恐怕早都跑回天南了。
程石对乙阙门的观感却是异常的好,连带着也喜欢上了修仙界,原因无它,程老三在伏牛山时也曾辛苦锻造灵宝,可是炼出的灵宝却总被一众同门挑毛拣刺,他又嘴笨的厉害,根本反驳不了。
而自从到了乙阙门后,不但有源源不断的锻器材料可以供他挥霍,且每炼出一样灵宝都会得到众人的极力吹捧,这叫咱们程石大师的信心大增,今次若非是想要回去看看上古灵宝是个什么样子,怕是仍然不思归期。
“师父,四师弟的来信中提到,那座地下灵山的整座山体竟然大半都是由辰翠石构成,要知道辰翠石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啊!
而且还有不下百万块的高阶灵石被存放在宝库之中,即便时隔万年却依旧能够保持灵气不失,不想古时候咱们天南修行界竟会富裕至此,实在是骇人听闻!”聂婉娘一边烹煮着灵茶一边满眼神往的道。
“是啊师父!大半山体都是辰翠石构成的呀!若是将之打磨出来挂到咱家的伏牛山上,嘶——!那会是何等的气派?到时谁家的浮空仙山能比得上咱家?”
季灵此时手中就把玩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辰翠石,那石头圆润无暇、翠**滴,着实叫她喜欢,想到四师兄竟然发现了山那么大的一块,不由越说越是兴奋,说到最后已经开始用力摇晃陈景云的胳膊,想让师父以**力完成她的心愿。
立在一旁的程石在听了五师妹的这个提议后,脸上也露出了狂热之色,忙不迭的点头道:
“师妹说的太对了!若是能把那么巨大的一块上好材料炼成一件灵宝,那么必然是一件惊世的重器!玄宝之流在它面前也不过是破烂而已!”
至于如何才能把一座高不下七八百丈的灵秀仙山炼化,这却不在程石的考虑范围,有师父师姐在侧,总能想出办法的。
聂婉娘听了师弟师妹的话后不由白了二人一眼,天南如今需要的是闷声积累、低调行事,若是真的把那座灵山从地底搬出来挂到伏牛山上空,那么闲云观将没有一刻安宁,恐怕立时就会成为整个修行界的众矢之的!
陈景云无奈的揉了揉季灵的脑袋,开口投降道:“臭丫头莫要再摇了,为师的骨头都快被你给晃散架了,既然心中长草了那就跟你三师兄折返天南吧,如此也能给你四师兄当个帮手。
至于何时让那座灵山重见天日么,却是要等到为师从中州归来之后,到时候是要将之挂在天上,还是把它揉扁了揣进怀里就都由着你们。”
第四十二节 十年期至,使者降临
“这两个没心肝的就是命好!”
目送着程石和季灵踏着莲影身化遁光而去,聂婉娘不由笑骂了二人一句,同样都是亲传弟子,她自己与袁华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聂凤鸣坐镇山门也就算了,另外三个却都是逍遥的很。
见师父正靠在躺椅上喃喃自语,聂婉娘便催动心念想要偷听几句,奈何她的心念根本就近不了陈景云周身三丈之内,好奇之下,只得轻挪脚步走到近前,美其名曰为师父揉捏肩膀,实则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聂婉娘的小动作并没有打断陈景云的思绪,便听他继续自语道:“都说我天南是块毒地……哼!谁又知道我这功法只有五行灵根俱全者修起来才最好?而这样的人在天南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此前于功法、人才、锻器、炼药、豢养凶兽这几样上面已经有了雏形,如今又有了大把的灵石供应,万事俱备啊!所欠缺的不过是发展的时间罢了……
百年!只需百年光阴,天南必会成为这世间的第四大势力,到时即便四面皆敌又能如何?至于怎样才能争取到百年的发展时间么,这副担子就要担在我闲云观肩上了……”
听着师父断断续续的低语,聂婉娘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前后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自家便已有了如此大的成就,这让身为闲云观三代首徒的她怎能不与有荣焉?
待听到后来时,聂婉娘已是心潮澎湃的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挑动天下风云,这却不正是她心中的渴望?于是也不禁跟着低语。
“百年、百年……”
纪烟岚驻足悬剑峰的边缘,目光透过缥缈的灵云,恰好看到了陈景云师徒皆在愣愣的出神,心下莞尔之余,不由自语道:“闲云师弟这一脉还真是怪异的紧。”
今日她原本是要去寻陈景云切磋一场的,想看看自己与元神境大能之间到底有多少差距,待见到陈景云与聂婉娘好像两只呆头鹅一般兀自仰天低语时,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想到季灵方才称呼她的那声“岚姨”,却叫她的心情又是一阵大好。
原来方才季灵在向她和温易安辞别时,不但骗走了温易安视为珍宝的半葫芦灵猴酒,还没大没小的与纪烟岚拥抱了一下,口称:“岚姨保重!”
这一幕不但看傻了温易安,便连纪烟岚也是呆立当场,直到季灵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踪影,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觉得怪异的同时,纪烟岚的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暖。
见到纪烟岚一脸受用的笑意,温易安心下一叹,暗道:“这季师妹原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师姑以往便十分的喜欢她,今后怕是要再多几分的宠溺了!如此一来……”
……
时光如流水,转眼去匆匆,且不说闲云门徒如何在天南贪婪寻宝,也不提乙阙门凌度如何渡得天劫成就了元婴。
单说这一日,北荒中州的周天星斗大阵四面皆开,一道道流光划过天际、一架架宝撵散往八方,更有缥缈天香的莲台座驾荡空而走、狰狞骇人的五牙巨舟凌于云端!
也有恣意逍遥不愿借助车辇之力的的各宗高士,或大袖飘飘缓步于空、或呼朋唤友畅谈在峰间,一时天上地下尽是瑞霭光摇、祥云飞涌,又有仙音鹤鸣声传百里、虹霓宝幌映照千山!
如此过了半日,直到五大宗门的实力彰显的差不多了,周天星斗大阵的四面门户才又轰然落下,接下来要比的就该是哪家辖下新进修士的实力更强、谁家发放的身份玉牌数量更多了。
原来却是十年之期已至,北荒五大宗主门派要开始统计辖下各宗修者的修为,之后便会核实血脉,并为在这十年之内进阶至筑基期的修者赐下身份玉牌,对于此事,五大宗门重视异常,各家皆在暗地里较量。
……
当五大宗门派往各处的使者都走的差不多了,大阵之中才又慢吞吞地走出两道身影,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身上穿的都是莲隐宗的使者法袍,后面还跟着一头脱了几处毛的环眼老驴。
这副场面倒叫看守大阵的修士们有些讶异,那老者修为不低,已然有了元婴境的实力,随在身旁的青年虽然看着单薄了些,却也已经是结丹初期的修士。
再看两人的衣着,却不正是只有莲隐宗长老与亲传弟子才能穿戴的三花九瓣玄色莲衣?只是这二位与之前那些修士相比也未免太低调了些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驴踩着淡黄色的云气,梗着脖子载着那名老者飞天而起,单薄青年则御着一件花骨朵状的灵器紧随其后,转眼不见了踪影,看样在是奔了南面。
“师父,真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骑着这头破驴前往那苍山福地!咱们傲莲峰即便再是没落,那也是宗门三十六正峰之一,依旧有着使用宗门飞天莲台的资格!
再说咱们今次可是贵为使者的呀!这副穷酸样,您叫弟子的脸往哪儿搁……
对了,您不是说这次出去要好好的宰一宰那些土鳖的吗?咱们现在自己都好像是破落户了,谁还会给咱们孝敬?……”眼见着左右无人,青年不由开口埋怨。
那名老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弟子的喋喋不休,自顾自的哼着小曲闭目养神,后来似乎是实在被烦的不行了,便从鞍袋中取出一个黝黑的酒葫芦,仰头灌上一口,神态十分的惬意。
不过还没等老者得意多久,他身下的那头老驴却已犯起了倔脾气,闻到酒香之后都已经张大了嘴回头看了好几眼了,却仍没见主人往自己口里倒酒,于是立时停在半空不肯再走,“咴、咴!”的叫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者兴致被扰,睁开眼睛,见弟子和老驴都在巴望着自己,只得忍着肉疼给一驴一徒各自分了些灵酒。
而那头老驴喝了灵酒之后,借着三分酒力,速度竟比方才快了一倍不止,若非青年见机的快一把抓住了驴尾巴,否则定然会被甩的没影儿。
……
“禀宗主,打听清楚了,今次来我苍山福地的莲隐宗使者出自傲莲峰,是一位元婴期的长老和一名结丹期的亲传,这二人在莲隐宗内名声不显,因此很难打听出往日的喜好。
且两人此行并不讲究排场,身边竟连仆从都没有,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我与几位长老亲自迎出三千里,又送出了十几样珍宝,这才得到了一个明日驾临乙阙门的答复。”
剑煌山悬剑峰大殿之中,新进外事堂掌事,也就是凌度的族弟凌昂正在殿前禀报,言语间多有不忿。
听完了凌昂的禀报,温易安与已经进阶至元婴境的凌度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发愁,咬人的狗不叫啊!
对方越是低调那便越是不好打发,那两人三天前就已经来到了苍山福地,却只在一些中小宗门中晃荡,实在是心意难明。
第四十三节 看人下菜碟
使者出行本应前呼后拥,而今次莅临苍山福地的这两位使者却是低调异常。
二人一驴三天之内转了十几个宗门,虽然有些冷漠,但是献礼会收、口子给的也大,只要验证了血脉纯正,对各宗招募的那些没名堂的野修也会登记造册、大开方便之门,实在是好说话的紧。
如此一来倒叫福地各宗有些不知所措,以往的使者可都是恨不得在鸡蛋里挑出骨头、再从骨头里挤出油水的,今次这是怎么了?却是被欺压的久了,乍得优待之下反倒叫各宗有些打怵。
“嘶——!难道是当家大哥乙阙门已经强大如斯了?”
修仙界没有傻子,都在猜测今次的变化许是因为乙阙门,亦或者说是因为隐在剑煌山弈剑峰上的那位,今日就是莲隐宗使者前往乙阙门的日子,各宗高层无不伸着脖子观望。
……
老驴这几天被款待的不错,脖子底下如今也挂上了储物袋,内中自然会有上好的灵草、灵酒,因此也不再使倔,脚下云气升腾,把路赶得个飞快。
“师父,消息都打听的差不多了,乙阙门确实是最近十年才崛起的新锐宗门,如今在这苍山福地执牛耳者就是它了,嘿嘿!说是富得流油也一点不为过!
更有传言说在剑煌山中隐着两位炼器大家,竟然能以寻常材料炼出低阶玄宝!不过弟子觉得这玄宝一事未必是真,多半是这土鳖在故意往脸上贴金罢了……
不过那位闲云武尊能够一人碾压数位元婴境修士、还能替人挡去天劫,这两样应该都是真的,多人佐证,断不能作假!……只是没想到小小的末流福地之中竟然也会出现这般高手!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咦?师父您在听吗?”
结丹境修士罗素一边扯着老驴的尾巴、一边对坐在驴背上的老者喋喋不休,心中对这几天听来的消息半信半疑。
那老者状似神态怡然的在闭目养神,实则心中却半点也不平静,苍山福地中的变化他如何会感觉不到?
“好一个乙阙门!好一个闲云子!这两个称谓在如今的苍山福地中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宗门和一个修士,而是万千修士的底气所在,莫非自己的推衍便应在此处?”驴背上的老者不理弟子的唠叨,暗自沉吟道。
此处还需解说几句,骑驴老者姓许名究,当年也是莲隐宗里大名鼎鼎的人物,向以杀伐果断著称,如果不是被外道所伤,在他的主持之下,傲莲峰也是能够位列内宗前六的。
可惜方今的修仙界一切全凭实力说话,许究挣命至今也不过勉强苟活,一位寿数无多的元婴修士终不会让人太过在意,不过即便如此,许究身为一峰主事也是等闲不会屈尊降贵的。
可是有一件事外人皆不知晓,这许究除了一身战力惊人之外,最擅长的却是天机卜算之术,数月之前,因自感寿数将尽,他便以衍演之术推算傲莲峰的未来,岂料天机渺渺,即便推算到了呕血,也只得到了一个“契机在南方”的卦象。
许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笃定自己卜算无误,便隐去一身修为悄然南下,岂料一路辗转之下却并无收获,直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向来被宗门视为肥肉的苍山福地后,心中才有了感应。
既然有了感应,许究自然想要深究,怎奈还未等他详查,便接到了峰内弟子传来的警讯,说是有人想要趁他失踪的这一阵子图谋傲莲峰,无奈之下,许究只能火急火燎的折返。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莲隐宗内没人愿意与一位将死的元婴后期修士结仇,也是,谁知道这许究会不会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因此等他回去之后,宗内龌龊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之后没过多久就到了十年之期,许究竟破天荒的主动请缨要充任前往苍山福地的使者。
没人反对,在莲隐宗修士眼里,苍山福地历来就是各峰收敛资源的所在,既然许究想要在身陨之前为傲莲峰多搜刮一些,那么由他便是。
被老驴带着遁行的罗素不知道内中缘由,见师父并未答话,不由再次抱怨道:“师父,您倒是说话呀!此去乙阙门总要有个章程才好,到底是多要些灵石还是多搜刮一些灵宝?
听闻那闲云武尊也是几年前才自域外折返的,身上并无身份玉牌,不若咱们好好宰一宰这头肥羊?”
许究听了弟子的话,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扭头直视罗素道:“禁声!你这臭小子!为师早就跟你说过,莲隐宗的招牌不是万能的,虽然修士想要成道都需贪婪一些,可是也要量力而行,修仙界中总有一些人是咱们惹不起的!”
见师父说话时脸色出奇的郑重,罗素不由心下一凛,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词有些不妥,连忙躬身受教。
便在此时,天边忽地射来几道剑光,许究神念动时,发现为首之人正是前日为自己奉上数样珍宝的那位乙阙门的凌长老,于是示意罗素端起架子。
剑光倏忽而至,凌昂与几个结丹长老含笑迎上,见使者微微点头,便御着剑光伴在左右,其间少不得前辈长前辈短的嘘寒问暖。
凌昂更是找了个机会塞给罗素一个储物袋,袋中装的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不过只看罗素讶异中带着狂喜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凡品。
两三千里的路程对于众人而言自然不算太远,片刻之后剑煌山就已经摇摇在望。
还不待凌昂以灵剑传讯,悬剑峰上便已升起了道道迎接的剑光。
踏步虹桥之上,许究面色一片凝重,心中也已惊起了滔天巨浪,对面三百剑修释出的澎湃剑意还不被他看在眼里,即便是数位元婴境修士一字排开也无法令他动容,唯独立在迎接队伍最前的那位青衫男子让他看不透也不敢刻意去观察。
仙音缥缈不绝、环飞善舞清风,虹桥织金边、鹤舞绕云彩。
一片祥和之中,纪烟岚跨前一步,浅笑揖手道:“纪烟岚携门下修士恭迎使者驾临。”
不敢托大,许究忙下了坐骑,之后也自回礼,笑道:“早就听闻剑尊风华绝代、修为精深,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假!”
温易安此时也拱手上前,亲切道:“晚辈温易安,添为乙阙门现任宗主,前辈长途跋涉往来辛苦,还请入内先饮一杯,其他事情且先放一放不迟。”
许究对温易安的话却是不为所动,微一拱手算是回礼,之后就面向了陈景云当先揖手道:
“道友应该就是威震福地的闲云武尊了,老朽这几日无论走到哪里总能听到道友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道友的风采实在令人折服!”
第四十四节 占尽先机
听了许究的恭维之言,陈景云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以道心沟通冥冥,把眼前的两人一驴在暗地里瞧了个仔细,最后目光停在了二人身着的三花九瓣莲衣之上,心里念头百转,内中不乏隐晦的杀意。
见陈景云既不答话也不回礼,许究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发火时,心中却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万万不可,而许究善能推演卜算,对这般莫名的警兆最是相信,一时间场面尴尬无比。
纪烟岚不知道陈景云在搞什么名堂,心道:“明明说好了要对来人善加利诱也好使后续少些波折的,这怎么还对人家不加理睬了呢?此时就不要端什么高人的架子了吧?”于是忙以神念问询。
只是还没等到她问清楚缘由,一直跟在许究身后的罗素却已暴怒而起!
说来也是,即便傲莲峰再是没落,那也只是针对莲隐宗其它正峰而言的,罗素身为五大宗门的亲传弟子,心中岂会没有傲气?
旦见罗素心意微动,那柄花骨朵状的灵宝倏然跳到了半空、花蕊微绽时,便有九道利芒带着尖锐的啸声骤然刺向了陈景云!
而那罗素口中更是大骂:“就凭你这乡野村夫也敢对我师父不敬,招打!”
“徒儿不可!”
许究一见弟子在为自己出头,不由暗骂了一声“愣头青”,心思电转间却故意慢了半拍之后才出言阻止,心道:“就不信你闲云子真敢把我师徒如何!”
“咯咯!倒是个有趣的小子。”
有事弟子服其劳,见对面的年轻使者打出了灵宝,聂婉娘不由展颜一笑,这一笑好似熏然春风拂过湖边杨柳,让人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舒服,更把原本义愤填膺的罗素给看的眼睛发直。
玉指连弹几下,九道袭来的利芒立时消解于无形,素手望空一抓,滞在半空的灵宝在轻颤一下后便向聂婉娘这边徐徐飞来。
而回过神来的罗素却忽地闷哼了一声,脸色也跟着泛起了潮红,显然已经受创,而且此时任他如何催动,就是不能再操控法宝分毫。
见到弟子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许究也觉面上无光,化掌为刀向空中虚虚一划,轻巧地斩断了聂婉娘对灵宝的掌控,罗素这才趁着机会收回了法宝。
为弟子解围之后,许究也借机寻到了台阶,对聂婉娘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无忧仙子了,武尊高足的手段果然令人叹服,劣徒不知天高地厚,还要多谢仙子手下留情。”
罗素本待再说些场面话的,许究此言一出,直叫他有了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聂婉娘莞尔一笑,摆手道:“无妨,你这弟子虽然修为低微,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只是今后但凡动手之前还是先要知晓自己有多大得能耐才好。”言下之意却是罗素太过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不光罗素羞愤欲死,许究也是面色一沉,纪烟岚等人更是愣在了当场,众人心中虽然都觉得对方好笑,可是更多的却是担忧,毕竟似这般僵持下去,莫说身份玉牌了,恐怕还要凭空树起强敌。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山中仙音依旧缥缈,可场中却只闻仙衣摆动之声。
似乎是觉得场中无趣至极,陈景云终于冷哼出声道:“哼!元婴露了风、识海破窟窿,如此冢中枯骨也敢在本尊面前摆脸子!若是再不祈命,定要死在我剑煌山!去休!”言罢便扔下众人闪身回了弈剑峰。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滞,武尊大人这话说的是再清楚不过了,原来这位莲隐宗的元婴后期使者已经伤到了这般地步!这可如何是好?若使者真的殒命乙阙门,那必然就是滔天的大祸!
见陈景云拂袖离去时顺口点破了自己的伤情,许究不由脸色一白,不过旋即似乎就想到了什么,再望向陈景云离去的背影时,眼中已是精芒湛湛!岂料方要出言时,却忽地又被弟子打断。
“贼子欺人太甚!你今日辱我师徒就是与莲隐宗为敌!待我……啊!”
还没等罗素把狠话说完,就见许究猛地抡圆了胳膊,照着弟子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一下可是用足了力气,不但把罗素的话给扇了回去,竟然连带着还扇掉了满嘴牙!
“嘶——!”
眼见着罗素昏死在了悬剑峰的边缘,场中众人都是一阵的脊背发凉,皆道:“这对师徒恐怕不是亲的!”
只有聂婉娘和纪烟岚、温易安等少数几人听出了陈景云话里的玄机,不由在心中赞叹一句许究的当机立断。
许究方才的一巴掌自然是留了手的,因此也不担心弟子的伤情,连忙望空高呼一句:“武尊——!莫非老朽这命还能祈回来不成?”声音中已然有了颤音。
此时陈景云早已飘然远去,自然不会给他回答,许究又连忙看向聂婉娘,眼神中全是期待!
他当日呕血推演,正得出了一个“契机在南方”的卦象,此时再想时,恐怕是“生机在南方”才是,毕竟他若能够痊愈,傲莲峰一脉必然一片坦途。
聂婉娘见许究看向自己,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位前辈,我的修为虽然不及家师万一,但是也能隐约瞧出您身上的不妥,我观前辈该是以虎狼之药强自催发了生机,这才免力维持修为不失的,想来此时离油尽灯枯已然不远了吧?”
“呃——,小友说的不错,老夫许究,添为莲隐宗三十六正峰之一的傲莲峰主事,当年在与外道争斗时不慎伤到了根本,武尊方才所说的‘元婴露了风、识海破窟窿’,实在是半点不差,多年来我也曾遍寻高人,可惜一直无法痊愈。”
既然自己的伤势已然被对方师徒看破,许究自是不会隐瞒,不过却绝口不提自己因何会以虎狼之药透支寿元来强自维持修为。
“前辈的伤确实棘手的很,若要治愈恐怕只有我家秘传的天心重塑之法才行,只是——唉!”
见聂婉娘欲言又止,许究不由大急,连忙出言道:“仙子莫非有什么难处不成?老道纵横中州数百年,之交老鬼也有不少,仙子旦有所需我必倾力完成,便是打劫药王宗也能做得!”
场中诸人包括纪烟岚在内,听了许究这番话后无不倒吸凉气,打劫中州药王宗啊!这老道莫不是急疯了?
‘’许前辈莫急,既如此,晚辈就直说了吧,那天心重塑之法可不是晚辈能够施展的,即便是我恩师用了也要耗损本源,何况方才家师似乎对你们师徒有些不喜,是以……”聂婉娘越说越是为难,说到最后只能苦笑。
到底是个年老成精的,许究听了聂婉娘的话后非但没有愁苦,反倒是哈哈大笑,聂婉娘话中给出的口风已经足够,而那闲云武尊又哪里是真的对自己师徒不喜?讨价还价罢了,自己身为使者,想要徇私舞弊还不容易?
着人将罗素抬下去疗伤后,又把满脸喜色的许究迎入大殿,纪烟岚和温易安等一众乙阙门高层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闻歌而知雅意,既然莲隐宗的这位使者身有顽疾而自家武尊又恰好能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乙阙门已然占尽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