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五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雾茶竟然能缓解自己过渡用脑带来的副作用。这一点是唐瑾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敢想的。
毕竟上一世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个副作用,唐瑾可谓是绞尽脑汁,偷也好,自主研发也好,试用了无数种药物,但其中最有用的一种也不过是能暂时缓解,像是兴奋剂一样,让他可以暂时恢复正常,但药效过去之后副作用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会更加严重。
而在来到这里之后,一方面因为事务繁多,无暇顾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医药水平和化学水平太过落后,对于研制出缓解自身副作用的药物,他根本不报什么希望。毕竟,拥有先进的现代技术的他都造不出来,难道寄希望于简单且落后汤药能有用?
事实证明他被打脸了,而且是来回反复抽打。眼前的事实告诉他,根本用不到汤药,泡杯茶就能搞定。上辈子费劲巴拉研制了大半辈子都没成的药,现在人家随便泡杯茶就给搞定了,你说气不气?
嗯……不气,对于一向将脸皮视作无物的唐某人来说,完全不生气。只要能缓解自己的副作用,解了自己这个心头大患,别说打一次脸,就是十次也没问题。
“这雾茶山庄可有售卖?”确定雾茶真的能缓解自己的副作用,唐瑾当即就起了囤货的心,但凡这茶庄卖,不管多少钱他全部都要,他反正决定了,从今天起喝水只喝雾茶,吃饭必吃茶糕,就连以后早餐的茶叶蛋他都打算用雾茶来煮,可惜有伤在身不能洗澡,不然茶汤泡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然有卖,只是存量并不多。”那小厮不明所以,只当唐瑾喜欢这茶的独特口感,想要买些回去,于是便如实说道:“这逸茶山虽然是雾茶的产地,但就像之前赵公子您说的那样,雾茶作为贡品,进贡皇室是小头,大头主要还是用作皇庄售卖和赏赐之用。作为产地的逸茶山,其本身能留下的茶叶并不多,且质量较差,这部分茶,大多用来招待像二位这样的游客,至于售卖倒是并不多,一来量少没有必要,二来来访的游客多是皇亲国戚,家里多少都有些雾茶,故而也并不会买。”
“那感情好!”唐瑾闻言反倒高兴了起来。买得人少,证明存货颇多,逸茶山虽然是整个分配链中量最少的,但那也是相对而言,再怎么少,每年五六斤茶绝对还是有的,哪怕招待游客用掉了些,也至少能剩个三四斤,这个量已经足够唐瑾喝上一段时间了。
唐瑾是高兴了,但是他这话落到那小厮耳中却变了
味了,“什么叫‘那感情好’?茶叶卖不出去,只能堆积在库房里变质发霉,自己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溜走,那心叫一个痛啊!到你这竟然成好了,你这人来诚心找茬吗?”
这般想着,那小厮看向唐瑾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不耐和厌恶。尽管自身只是茶庄里的下人,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能在逸茶山任职,其本身在某种意义上那是在给皇家做工,若是对于一般的官宦子弟他们还客气些,但像赵瑜这种商贾之后他们是全然不惧的。
唐瑾自是注意到了那小厮的眼神,却也不甚在意,他还没有闲得无聊到跟一个下人较真,只是从怀中摸出了几张金票,一把拍在桌上,说道:“你且去把你家管事喊来,就说本少爷今天要买下山庄里所有库存的茶叶,不管是新茶还是旧茶统统都要,价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快!”
好不容易发现一种能解决自己心头大患的东西,唐瑾可没有耐心跟他们在这墨迹这些蝇头小利,若不是估计方解卿,他这会早就亮身份直奔库房搬东西去了。
好在,那小厮似乎被唐瑾的壕气给震住了,唐瑾这边刚说完,便连忙应了一声,连正门都不走,直接翻过篱笆,飞一般的直奔山顶而去。
唐瑾微微一愣,接着便无奈的笑了。这小厮的行为虽然看着夸张却也在情理之中。
逸茶山作为专供皇家的茶庄,其本身除了朝廷每年的拨款外,基本上是没有别的收入的,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管事和小厮每个月也就只有那一丁点的俸禄可拿。
赶巧的是,大唐虽然重视商业,且农业也十分发达,国家极为富庶,但在官员的俸禄上却跟前世的大明朝有的一拼。那俸禄定的,比周扒皮还黑。好在朝廷允许官员经商,且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故而大多数官员过的还是挺富裕的。
可逸茶山上这些,虽然看着是工人,但勉强也算是些不入流的小吏,因为守卫山庄安全的需要,并没有经营副业或者经商的可能,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卖卖茶叶赚些钱,补贴家用,故而唐瑾一说要大量卖茶,这小厮当即便乐开了花,如此着急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望着那小厮远去的背影,唐瑾笑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两杯茶水入肚,唐瑾顿时感觉脑海中清明了不少。突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扭头瞄了眼山下,入眼处依旧是乳白色的云雾,但隐约间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
“小二,你过来一下。”唐瑾轻声道。方小二一愣,
虽不知为何,但还是本能的凑到了唐瑾身前。唐瑾对其耳语了几句,方小二闻言严肃的点了点头,当即一个纵身跃出墙外,沿着山路飞快的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方解卿看着方小二的背影,不明所以的问道:“小二怎么了?为什么走这么急呀?你让他去做什么很重要的事吗?需不需要你亲自去呀?要不我们不玩了赶紧走吧?”
唐瑾笑了笑,一刮她那小巧的鼻子,笑道:“你是十万个问什么吗?哪来这么多问题,我只是想起来家中没有菜蔬,晚上回去没法做饭,故而让小二先行回城,找个酒楼订桌酒席,玩了一天,回去总不能饿肚子吧?”
方解卿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当即点了点头,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道:“你刚刚好像没给小二钱呀!没钱他怎么订酒席?再说了,他眼睛不好,这山路崎岖的可别受得伤,咱们还是赶紧跟去看看吧。”
唐瑾无语的一拍额头,端过一杯茶塞到方解卿嘴里,“安心喝你的茶,那小子自己有钱,并且他耳朵好使的很,你出了危险他都不会有危险,瞎操心,瞎操心会让人变城老太婆的!”
“你……你才瞎操心,你才变成老太婆呢!”方解卿闻言,小脑袋一低,颇为幽怨的小口抿着茶,嘴里小声嘀咕着。
就在两人打闹间,云雾中一个球形的身影飞快的奔来,正是逸茶山管事邓有禄,在他手里还提拉着一个,正是方才离开的小厮,只是这会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反而面色惨白,显然适应不了邓有禄那御风般的速度。
正主已到,唐瑾两人也不再打闹,而是认真的商谈起买茶的事情来。当然,在唐瑾丝毫不顾及花钱多少的情况下,这个过程那是极为顺利。
最终,五百两银子,换来了新旧总共十斤左右的茶叶,划算下来,一斤五十两银子,跟市场价相差无几,倒也不算太亏。
商量好了价钱,双方各取所需,宾主尽欢之余,邓有禄更是吩咐下人备了桌丰盛的晚宴,要好好款待唐瑾,而唐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仿佛全然忘了刚才跟方解卿说的一样,悻然应邀,带着满肚子不解的方解卿大吃大喝了一顿,直到日落西山,方才在几名小厮的带领下心满意足的下山。
与此同时,山门外,一队面容严肃的衙役整齐的排列着,正前方,重新换了身白色锦衣的白骆,面色阴沉且满是疲惫的盯着不远处的山门,双眼中满是羞愤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六章嚣张
白骆很愤怒,或者说羞愤更合适些。方才在山上,先是被唐瑾用一堆听不懂的词骂了一顿,接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读书人的身份又被对方贬的一文不值,最后更是被扒光了衣服,狼狈的逃下了山来。
尽管下山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但他可不是下了山就能有衣服,他得回家才能有衣服。而好死不死的是,他家,也就是县衙,刚好位于整个石茶最繁华的街道上。
于是乎他只能晃着两条大白腿,在一天中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穿过城中人流量最大的街道,回家取衣服,结结实实的在整个石茶县百姓面前来了回半裸奔。
这对于一向将面子看的极重的他来说是万万不能忍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彻底铲除的。敢如此羞辱与他,除非他是天王老子,否则自己定然要他好看!
抱着这种想法,白骆前脚刚换好衣服,后脚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带着县衙里所有的衙役、捕快,浩浩荡荡的杀到了山庄脚下。
当然了,这个浩浩荡荡只是他意味的,实际上拢共算上他在内,也就来了十六个人,这其中还有五个临时拉来充壮丁的文书小吏,跑跑腿还行,真要打起来……唐瑾连手都不用动,瞪一眼就能给他吓尿。
对于这一点白骆并不在乎,或者说他巴不得唐瑾打他们一顿,到时候扣他一个拒捕的罪名,然后稍微运作一下,造造声势,说不定还能给他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到时候纵然它天合商会再有钱,也翻不起一丁点的波浪。
唐瑾若是在此说不定会感叹一下,这些计划,一环套一环,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胜在有效,以白骆的家世也不难办到,如果今日得罪他的真的是赵瑜,还真就难逃一劫,可惜没有这个如果。
不过,除此以外,白骆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唐瑾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能赖在山上待这么久。
看了看逐渐西沉的落日,又看了看依旧空无一人的山道,要不是反复向门口的护卫确认过除自己以外无人下山,逸茶山也只有这一条上山的道路,且茶庄从不许人过夜,白骆都打算放弃了,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来得匆忙,没搬把椅子,山道旁虽有石头和腐朽的树桩,可白骆自持读书人的风度坚决不坐,站到现在已经感觉两腿发酸,隐有站立不住的趋势了。
“少爷!有人下山了!”就在白骆犹豫着要不要稍微坐下休息一会的时候,一个精明的小吏一眼便看见了慢慢悠悠沿着山道而下的唐瑾一行人,当
即凑到白骆身边提醒道。
白骆闻言一愣,接着便猛地看向山门,只见那空无一人的山道上,一男两女正缓步而下,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对于他来说只要唐瑾还在,其他人并不重要。
“给我上!拿下他!”
白骆振臂一呼,早已等待多时的一众衙役恶狗扑食的般的一拥而上,纷纷抽出手中的长刀,将刚刚走出山门的唐瑾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你们想干什么!”方解卿惊叫了一声,误以为是劫道的山贼,待看清对方身上的衣服之后,顿时不解的道:“各位衙役大哥,我们只是外出游玩的游人,亦是城中的居民,并没有作奸犯科,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唐瑾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傻的可爱的女孩,无语的摇了摇头道:“你呀,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这些衙役一看就是专门在这抓我们的,任你说的再多也没用的。”
“我们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们?”方解卿不解道。唐瑾摇了摇头,“谁说被抓的就一定是犯法的?这年头,衙役基本上可以算是县令的私军,管你好人坏人,只要得罪了县令大人统统抓起来打入大牢,而咱们今天下午不是刚刚得罪了县令他儿子吗?这就是喽。”
话音未落,一阵掌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身白衣的白骆穿过包围,缓缓走到唐瑾身前,“呵呵,不错不错,原以为你只是个粗俗的臭小子,没想到对于官场倒是看的挺透彻,不过看透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看着白骆那副得意的样子,唐瑾突然联想到了以前仗势欺人的自己,心道:“自己当时不会也是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吧?嗯,肯定不是,我这么帅,肯定比这挫货好看。哪怕小人得志,也是个帅气的小人。”
唐瑾不说话,白骆还以为他是被吓傻了,一时间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双眼不由得看向唐瑾身旁的方解卿,那模样仿佛在说:“看看我多么威武,多么有气场,哪里不必这个被吓傻的废物强?还不快快从了本少爷,兴许本少爷还能给你个小妾当当。”
当然,这也就仅限于他自己yy,在方解卿看来,只看到白骆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一张脸都快仰到天上去了,鼻子里的鼻毛都露出了几根。
“我说,你这抓我也得有个罪名吧?不然的话,也不好诬陷我不是?”唐瑾并不在意这个挫货的样子,先让他得意一会好了,现在越得意,待会越难看,飞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痛。
“罪名?抓你何须罪名?本少爷一句话,
你就只有进大牢得份!”白骆嚣张道。
“啧啧,果然,还是年轻,做事一点都不周全。”唐瑾砸了砸嘴感叹道,“你这样空口无凭,最多就是关我一段时间,到时候一旦我爹收到消息,动用家里的关系打点一番,再请朝廷的人下来查探,到时候你没有真凭实据,还不是得放人?捎带着你爹还落个判案不力的帽子,既没有伤到我,还坑了自己爹……啧啧,说你傻,不是没有理由的。”
白骆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一敛,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顿觉唐瑾说的在理,当即问道:“那该如何?”
唐瑾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对方一眼,无奈道:“这还不简单?你把我押回去,让你爹升堂审案,随便栽赃给我一个罪名,然后打我两顿,把我打晕过去,拿着我的手在状纸上签字画押,不就成了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白骆惊喜的一拍手掌,整个人跳将起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脸奇怪的看着唐瑾道:“如此妙计你为何要告诉我?这样岂不是与你不利?”
唐瑾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傻,你爹能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他肯定也傻,面对两个傻子,不帮你们出谋划策,人为的增加点难度,我很无聊的。”
“哦!对了。”说着,唐瑾突然想到了,身形一动,一把夺过一名衙役的长刀,随手一掷,那长刀激射而出,直奔方才那看到唐瑾的小吏而去,准确无误的插入其胸口,整把刀直没刀柄,那小吏只觉胸口一痛,还未来得及查看,空中便鲜血狂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仰头倒在了地上。
唐瑾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指那倒地的小吏说道:“现在你可以给我安上一个拘捕的罪名了,运作一下说不定能变成造反,加油,我看好你!”
嚣张,这才是嚣张,如果方才白骆的嚣张只是外在的话,唐瑾则是吧嚣张刻进了骨子里。遭人陷害,不仅不想着推脱责任,反而帮着对手出谋划策一步步落实和加深自己的罪状;被十几名衙役包围,不仅不害怕,还敢动手夺刀,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杀人,完事以后还给予那个想要以此陷害自己的人鼓励。
这……这何止是嚣张?这简直就是张狂!如此行径他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还是当今皇上?这么一番弄下来,除非他真的是天王老子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他!
“此人袭杀县令之子,拘捕杀人,罪犯滔天,其罪当诛!押回去!由县令审理之后,立即问斩!”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七章必死无疑!
少时,县衙内
时值日落西山,繁星初上之际,若是放在往日,便是天大的冤情也得等到明日再说。毕竟县令也是人,白天要处理各种公务,本就已经够累的了,要是大晚上的还要升堂审案,岂不是要累死?
且民间素来传说,这公堂,白日由阳官判人,晚上则由阴官判鬼,阴阳相济方可保一方平安,若是贸然打搅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惹了什么灾祸。
然而,今晚的县衙内却一反常态,不仅灯火通明,三班衙役俱在,就连县丞、司刑、主簿,三位属官也一一具全,以如此阵仗审案,当真是石茶县自立县之始的头一遭,即便当年东贤王来石茶县游玩的时候也未曾将人手聚集的如此之齐,而究其原因,自然便是因为唐瑾一事。栽赃陷害,栽的还是造反这种大脏,当然得召集齐所有的小伙伴了,万一上面查下来,大家也好统一口径不是?
“大胆赵瑜!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跪?”那县令喊了升堂,敲了界方,三班衙役齐声高呼“威武”,手中水火棍敲得震天响。这般情景,若是常人在此恐怕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软倒在地。然而那赵瑜却还施施然的站在堂中,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如此藐视公堂,他怎能不怒?
唐瑾颇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众人的“表演”,心中暗道:“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今天可算是看到现场版的了,别说还挺带劲的!”
就在他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堂上那身材臃肿,长着一张贪污脸的县令一声高喝,把他喊回了现实,瞅了瞅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唐瑾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说我吗?我为什么要跪?”
“歹!猖狂小儿!公堂之上,凡无官身、功名者一律要跪,你不过一商贾之后,且无功名,你为何不用跪?”
“因为我不想跪呀。”唐瑾理所当然道,言语间的嚣张丝毫没有因为处于对方的主场而有半点收敛。
“猖狂至极!来人!给我打到他跪!”那县令顿时气急,若对方家中亦是在朝为官者,出于同僚间的相互照顾以及日后有可能用到的人脉,不跪也就不跪了。又或者此子拿些钱财打点一下,不跪也可以。可是现在,一不是官宦子弟,二没有拿钱打点,还如此嚣张,若是不好好的教训他一番,他白芍仁日后如何当这个县令?
白芍仁一声令下,登既一名人高马大的衙役手持水火棍走了出来,冲着县令遥遥抱拳,接着高举手中的长棍,狠狠的打向唐瑾的腿弯。
然而一棍落下,却扫了个空,那衙役连忙看去,还未待其看清,便见一个厚实的鞋
底在眼中飞快地放大,狠狠的印在了他的脸上,强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顿时倒飞而出,手中的水火棍亦脱手而出。
一脚踢飞对方,唐瑾顺手抄起对方掉落的长棍,长棍在手中一转,以腰为轴,如长枪般刺出,狠狠的怼在了对方胸口之上,那衙役本就倒飞而出的身形顿时猛地一缩,仿佛人形炮弹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青砖砌的墙壁顿时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
呼!呼!呼!
一棍捅飞那衙役,唐瑾仿佛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站在那公堂之上将一根水火棍舞的虎虎生风,那道道风声仿佛一个个巴掌一般,狠狠的扇在所有的衙役以及县令的脸上。
“目无王法!目无王法!你这是要造反不成!”白芍仁拍案而起,指着玩的正嗨的唐瑾怒吼道,“来人!给我上!一起上!拿下这个嚣张至极的小子!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拿不下,县衙的脸面往哪搁?以后拿什么面对石茶县的百姓!”
一众衙役当即领命,整齐划一的端起手中长棍,迅速将唐瑾围在其中,整个过程中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隐隐有军阵的风范。
唐瑾一边耍着手中的长棍,一边观察着结成阵势的众衙役,轻笑了一声心道:“原以为这县令是个糊涂官,没想到竟然把手底下的人训练的这么好,连朝廷给出的水火阵都能练成。”
这水火阵其本身脱胎于军队中的困龙阵,是朝廷专门简化之后分发给各个县衙用来训练衙役,以对方那些不服管教,咆哮公堂的恶徒。
不过,虽然是军阵的简化版,可想要练成却也非易事,没个三五年的练习根本不可能。但是练成之后,用处却不大。
毕竟大唐国威正盛,律法严谨,咆哮公堂者虽有之,却大多是王公贵族之流,升斗小民不被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哪里敢多说半句?故而这阵势基本派不上用场,逐渐沦为鸡肋,少有县令会刻意训练,没想到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一脸**样的家伙竟然会煞费苦心的搞这个。
“这还真是把衙役当成自己的私军了呀?”唐瑾小声嘲讽道。若非是将一干衙役当成了自己的私军,谁会闲的无聊去练这个没什么用处的阵法?
不过,即便他练成了又如何?作为东贤王世子,唐瑾虽然没真的看过军阵,但兵书可看过不少,军阵更是熟悉,别说一个简化版的困龙阵,纵然是真的困龙阵他都能靠着一己之力给他破了。
当然……人别太多就是了,毕竟军阵这玩意,人越多威力越大,十几个人组成的困龙阵那是说破就破,要是十几万人……
呵呵,宗师也破不了呀。
好在,眼前这个并不是真的困龙阵,参阵的人数也不过十几人,破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想到这里,唐瑾见阵势已成,随意瞄了一眼,瞬间便找到了阵眼所在,手中长棍一转,在此化棍为枪,一棍狠狠的怼在了一名衙役的脸上,那衙役顿时涕泪横流,鲜血自鼻孔中喷涌而出,两颗门牙也被打飞了出来,整个人直接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此人一倒,原本有条不紊的阵势当即就变的凌乱起来,一众衙役纷纷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那县令见唐瑾一下子便破了自己精心训练了三年的阵势,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愤怒,唐瑾这是把他的脸望泥里踩呀!
“你什么你,结巴就少说话,不就是不跪吗?是能死你爹还是能死你娘?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赶紧申我捎带着往我头上多扣罪名吗?主次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朝廷用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差。”唐瑾一脸不屑的套着耳洞,言语间满是轻蔑之意。
“我!”白芍人顿时气急,刚要发怒,一旁的白骆猛地上前按住了父亲,轻声道:“爹!不宜发怒,这小子虽然嚣张可说的话没错,现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判他的刑,然后打点关系将其罪名落实,最好能判个即刻问斩,倒时想怎么折磨他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白芍人闻言眼中怒意顿时消了大半,点了点头,接着眉头一皱,疑心道:“骆儿,你说这小子如此做派。既帮咱们想如何对付自己,又巴不得我给他判重刑,这已经不是嚣张了,这都可以算是疯了,常人谁会如此?你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白骆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接着想到了什么释然道:“这还不简单,估计就是平日里嚣张惯了,仗着家里有些钱财,和京中有些关系,便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估计是想着让我们将其重判,然后再借由家中的势力以此为把柄降罪与我们。”
说着,白骆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唐瑾那一脸嚣张的摸样,嘴角闪过一抹轻蔑地笑容,“只是这小子万万没想到,咱们在京中也有势力,姐姐贵为皇妃,爹爹您亦有官职在身,到时候他们家在京中那点人脉,一看咱家的身份,定然不敢轻易招惹。到时候,不赔上个一半家财,这小子定然难逃一死,若是我们再稍稍动用些人脉,他便必死无疑!”
说到这,白骆似乎想到了唐瑾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冷笑道:“且让你再嚣张一会,待会看你怎么哭!”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八章哭个看看
“且让你再嚣张一会,待会看你怎么哭!”
白骆毫不掩饰的声音,自然被不远处的唐瑾听了个正着,抬头看了看满脸奸笑,浑身散发着小人得志的气息的白骆,唐瑾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白芍仁,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我说县令大人,你有没有怀疑过白兄是不是你的种呀?我今天可是结结实实的看见了白兄那两条大白腿,那腿白的,特别对的起他的姓,可是我看你……黑不溜秋的,怎么看都和白兄不像。”
说完,单手拖着下巴,用一副鄙夷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芍仁,突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你是不是哪方面不行,自家夫人又耐不住寂寞,这才有了白兄……”
后面的话唐瑾并未说完,但是那意思在场的有几个不明白的?再看那白芍仁,面色先是一青,接着迅速转黑,双眼中更是压抑着实质般的怒火,任何一个男人被别人说这种话估计都会怒不可遏,况且……他还真说对了,自己确实有些不行,不过那是现在,不是以前,可即便如此,唐瑾这番话也是触了他的逆鳞。
“你!你!你给我等着!来人,升堂审案!”白芍仁当即大喝一声,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喊着。
一时间,周围的大小官员各个噤若寒暄,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只是偷偷瞥了眼唐瑾,心中暗道一声“佩服”,如此拨弄县令老爷的逆鳞,这是真的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呀。
“哎呀呀,生气了?看来我还真说对了。”唐瑾惊喜道。
咔嚓!
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刚刚被白芍仁捏起来的界方,硬生生被其捏出了一条裂缝,那玩意……可是实心的,白芍仁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武者,硬生生将一块实心的木头捏裂这得多大的气?
一众官员默默的看着唐瑾心中暗道:“你这那是触了逆鳞呀,简直是在逆鳞上跳舞好不好?这般情况,双方必然是不死不休了,啧啧,坑爹的孩子呀。”
众人一番感叹,接着便迅速回归到那副事不关己的摸样,生怕被波及到。唐瑾依旧施施然的站在大堂之中,众人的摸样被其尽收眼底,无所谓的笑了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恶徒赵瑜,于今日上午在逸茶山意图袭杀石茶县秀才白骆,后又有意拒捕,杀害衙役陈四,且期间言语放肆至极,被捕之后,亦咆哮公堂,藐视朝廷,当堂行凶,辱骂朝廷命官,其逆反之心之心昭然若是,今以谋逆之罪将其收押,上报朝廷,待朝廷圣断其家人是否连坐之后,即刻处斩!”白芍仁强压着现在就一刀剁了唐瑾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宣判了唐瑾的一系列罪名,如此多的罪名加在一起,甚至都不用动用自家的关系和人脉,唐瑾一个造反的罪名铁定是跑不了,若是再狠心些,说不定还能诛他九族。
白芍仁一通宣判,唐瑾混不在意,甚至听到精
彩处还连连点头,末了更是凑到一旁负责写状纸的师爷身边催促道:“你这个老头,手脚麻利些,赶紧写,写完了小爷等着画押呢,快着些,完事了我还得赶紧回家睡觉,骂人也是很累的。”
那师爷闻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满是奇怪之色,当了半辈子师爷,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催稿,以往只见过打死不愿意画押的,现在竟然有个上赶着画押的,当真是怪事。
尽管疑惑,那师爷毕竟也是干了半辈子的老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边奇怪的看着唐瑾,手上一边不停的写着,不一会一张崭新的状纸便新鲜出炉,再看唐瑾,早就迫不及待沾好印泥等在了一旁,生怕有人和他抢一样。
见那老头写完,唐瑾一把夺过状纸,看了看内容见于那县令所说并无二质,毫不犹豫地安了个手印,顿了顿似乎是怕效力不够的一般,又抢过老头手中的笔,在手印的下方签下了名字,只不过写的不是赵瑜而是唐瑾。
吹干状纸上的墨迹,郑重的将其收到怀中,满意的拍了拍胸口,唐瑾默默的走到了白芍仁身边,右手自腰间一抹掏出一块玉牌塞到对方手中,一把将其拎起道:“这个给你,座位借我坐一下,有点累。”
说着,直接将白芍仁扔了出去,他自己则施施然的坐上了对方的位置。那白芍仁还想反抗,下一刻便化作滚地葫芦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
一众衙役和属官赶忙上前搀扶,那白骆也没想到唐瑾定罪之后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猖狂,一边上前扶着自己的父亲一边叫嚣道:“反了!反了!赵瑜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唐瑾却没理他,只是指了指他爹道:“先别喊,咋咋呼呼一天了,你也不嫌累,先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再说。”
将将站起身来的白芍仁闻言一愣,冥冥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颇有些忐忑的张开了手,缓缓看向手中的玉牌。只见那玉牌,以红玉为底,黑石为字,正面刻着四个大字“东贤王府”,反面仅两字“唐瑾”。
“东贤王府,唐瑾”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仿佛一座巍峨的大山瞬间压在了白芍仁的肩头。这一刻,之前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变得简单了。
为什么他敢这么嚣张?一个小小的天合商会纵然再有人脉又能怎样?他方才那番表现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商会能保的住的,纵然再纨绔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现在……他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天合商会的赵瑜,人家的真实身份是唐瑾!是东贤王世子!
再看他给人家定的罪名……
咆哮公堂?别说咆哮,就是拆了你这县衙人家也没事;
辱骂朝廷命官?别说骂,就是打你也得挨着;
意图造反?呵呵,这条……如果想活的长点的话最好还是别说,不然,到时候就不只是东贤王了,估计皇上也会加入弄死他的阵营。挑拨皇室
关系,还是东贤王这种势力极大的亲王和皇室的关系……这可比造反严重多了。
“我……我……我……”白芍仁彻底慌了神了,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接着还不待他冷静一下,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猛地向后摔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些扶着他的属官和衙役在看到其手上的牌子之后,几乎同时选择了放手,任由对方向后摔去,他们一个个则在此眼观鼻观心的站在一旁,装出一副我们和这货不熟的样子。
就连白骆也本能的松开了手,接着看了看自己父亲,又看了看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的唐瑾,面色一沉,自己已经将其得罪了个干净,再怎么装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倒不如和自己老爹站在一起,寄希望于能讨得对方开心,放过自己父子二人。
上前一步将父亲扶起,白骆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向唐瑾求饶,一向将面子看的极重的他实在干不来这种上一秒嗤之以鼻,下一秒跪地舔脚的事情。
白骆干不了,不代表着白芍仁干不了,混迹官场多年,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本能,若是像白骆一样这个时候还计较面子,他这会别说坟头草了,坟头树都有二三十米了。
“这……下……下……”白芍仁刚想自称下官,但见唐瑾一眼瞪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道:“小人,不知世子大人驾临,听信犬子一面之词诬陷世子大人,还请大人宽宏大量,饶小人一命!小人定当奉上全部家财,以弥补大人的损失。”
唐瑾闻言,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你觉得本世子稀罕你那点破钱吗?还是说在你看来本世子是个随便给点钱就能打发的乞丐?”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白芍仁顿时一个激灵,连连磕头认错。唐瑾不屑的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的白骆满脸戏谑,一字一顿道:“且让你嚣张一会,待会看你怎么哭!”
原话奉还,白骆顿时面露愠色,脸上一阵羞红,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然而,这还没完,唐瑾一只手托着下巴,戏谑的看着对方,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只刑签砸到对方脸上,仿佛逗弄动物一般,笑着说道:“来,哭个看看。”
“唐瑾!你不要欺人……”终于白骆彻底忍受不住,猛地冲唐瑾咆哮起来,然后话还未说完,便被已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的白芍仁一把捂住了嘴,硬拉着其跪了下来。
唐瑾无所谓的笑了笑,羞辱他并不是唐瑾的主要目的,只不过是捎带手而已,他真正的目的,也是他忙活了这么久的目的,为的当然不是这么点小事。
随意的从怀中掏出一把象牙扇,以及一柄断剑,唐瑾指着其上一个微小的标记问道:“麻烦两位谁来解释一下这个?”
顺着唐瑾的手指看去,只见在那断剑和扇子上,刻着一个微小的标记,抽象的树叶中插着一柄剑,赫然正是叶盟的标记!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九章睿智(上)
“麻烦两位,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指着扇子上的叶盟标记,唐瑾冷笑着看向白家父子,更准确来说是看着一脸羞愤且面色渐渐变得难看的白骆。
“白公子解释一下?你跟这叶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在这叶盟中是个什么地位?”唐瑾双眼微眯,眼神中满满的杀意毫不掩饰。事实上,最初见到白骆的时候唐瑾并没有发现他扇子上有叶盟的标记,一来那标记太小,二来又刚好处于被手握住的地方。
但是当他命令手下的阿大砍下唐瑾的手,却被方小二一掌击飞,捎带着打碎了对方的长剑之后,对方的断剑刚巧落在了唐瑾的脚下,唐瑾当时本能的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了叶盟的标记。
这也是后来他为什么会故意去脱白骆的衣服。当然,主要目的还是羞辱他,次要目的则是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叶盟的标记。不过,在他身上是没找到,但却意外的在其扇子上发现了叶盟的标记,这下……事情就有趣。
堂堂县令之子,身边的护卫是叶盟的人还有情可原,叶盟虽然是个杀手组织但其除了刺杀任务之外也是接保护任务也是接的,雇一两个杀手做保镖无可厚非,甚至在一些小官员小世家里还是一种时尚,是财力雄厚的象征,毕竟……杀手也是很贵的。
但是……你自己的贴身之物上印着叶盟的标记,那问题就大了。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凡加入一方势力便必须将其标志拓印在身边某一物品或者干脆印在身上,这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是进入其所在势力据点的凭证。所以白骆的扇子上印着叶盟的标记,意味着什么可谓不言而喻。
“什么……什么叶盟……我不知道,我不过是偶尔在别处看过一次这个标记,心下觉得好看便找人拓印在了扇子上,你虽贵为世子,管天管地还能……”白骆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一旁的眼疾手快的白芍仁给捂住了嘴。
唐谨只是笑了笑,并未在意,相比于叶盟的事情,被他骂几句算不得什么事情,"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还是你自己是个傻子?以为装傻就可以蒙混过去?还看着好看……你堂堂一个县令之子,叶盟又在这石茶县有一个大型据点,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标记什么意思?蒙谁呢!"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我们的大型据点!"白骆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噌的一下挣脱了白芍仁的手掌,站起来惊叫道。
"呃……"对方突然间的反应饶是唐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上一秒还装傻充愣,下一秒就直接招了?这一刻唐瑾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尽管因为副作用的缘故自己的脑子有些不灵光的,但绝对不至于到傻的程度,可如果不傻……自己为什么会煞费苦心的坑这个蠢货?明明随便诈一诈就能搞定的事情,偏偏被自己搞得这么麻烦。
未待唐瑾发话,白骆自己似乎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连忙否认道:"我……我刚才…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不要……不要……"
不要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要听?还是不要信?唐瑾就是为了叶盟的事来的,能装成没听见?不仅唐瑾,一旁众多衙役和一众属官甚至白芍仁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白骆,白芍仁的目光中还多了几分怀疑,这个傻货……别真不是自己的种?
"你这样……本世子很没有成就感呀……"唐瑾捂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摆了摆手道:"算了 ,傻也不怪你,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彻底交代清楚,你跟叶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的首领又是谁?为什么要杀本世子?到底是何人指使的你们!"
唐瑾越说语气越低沉,周身的杀意却更浓,毫无疑问若是待会白骆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绝对是必死无疑, 即便他的回答令唐瑾满意,只要确定他跟杀自己的事情有关,他依旧难道一死,当然后者的几率不大,毕竟看样子白骆也就比唐瑾大了几岁,自己出生的时候估计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除非他也是穿越者,但……哪里有这么白痴的穿越者?
"世……世……世子息怒!世子息怒!犬子年纪尚幼,加入那劳什子叶盟估计也是受人蛊惑,更加不可能参与谋害世子……"
"让你说话了吗?"唐瑾冷漠的眼神猛的扫过一旁的白芍仁,那浓郁的杀意也顺道移到了他的身上,"我现在问的是他,还没到你,待会有你说话的时间,你最好别是叶盟的人,不然本世子不建议对你们父子上大刑!"
唐瑾话音未落,一旁被吓傻了的白骆听到"大刑"两个字顿时清醒了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慌张道:"唐瑾!你不可以,不可以对我父子用刑!我……我爹是朝廷命官,即便有罪也要上交吏部确认后着刑部审理,你若是乱用私刑,即便身为世子你也要被问责!"
唐瑾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靠,一耸肩,一撇嘴道:"我知道呀,我四皇叔定的律法,我比你熟,用不着你提醒我。"
"既然如此……"白骆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刚要说话便被唐瑾打断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状纸上签字画押完再亮身份?"
说着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状纸,缓缓将其展开,高举到面前,缓缓站起身来,边转身边道:"大唐律第十条规定,各地方官员,无故诬陷贵族,若无确凿依据,即刻免官,贬为庶人,情节严重者着贵族审理,量刑无忌……"
话音将落,唐瑾恰好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默默的将手中的状纸收起,猛的扭头看了一眼白骆,严重奸诈之色毫不掩饰,嘲讽道:"在下想请教一下白公子,可掌握有本世子造反的确凿证据?有的话,可否借本世子一观?"
噗通!
方才还激动万分的白骆突然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一旁的白芍仁亦是面色难看。混迹
官场多年,白芍仁如何听不明白唐瑾的言外之意?他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父子,从一开始便打的是赶尽杀绝的主意!
"爹……"白骆瘫倒在地,面若死灰的看着白芍仁,"他……他从一开始就……"
白芍仁未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表示他不用多说,自己已经明白了,一时间原本意气风发的白芍仁莫名的苍老了些,看着面前的儿子心中没有责怪,或者说已经没有责怪的力气了,"认命吧……该招的都招了吧,黄泉路上爹陪着你。"
"那姐姐!"白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猛的升起一抹希望之色。
"不可说!不可说!"白芍仁慌忙摆手阻止了白骆,"此是你我父子二人的事,且不说你姐姐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若是被世子知道了说不定你姐姐也要跟着遭殃。"
"不就是在宫里做个妃子吗?有什么好炫耀的?本世子记得前年还打过一个国舅,他姐姐似乎是贵妃,差一点就是皇后了,然后我母妃一封家书,她好像就被太后直接赐死了。哦不,是被皇上、皇后、太后,一起赐死,规格挺高的,要不本世子也帮你姐姐讨一个?"唐瑾托着下巴满脸思索的说道,语气之平淡仿佛处死的只是一只虫豸一般。
噗通!
白骆刚刚直起的身子顿时又瘫软了下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唐瑾无情击溃,这一刻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瘫软在地,无力的抬头看着倚靠在椅子上唐瑾,眼中的愤恨之色越发的浓郁。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人上人!明明我比他优秀百倍!他不过家世比我好些,跟我比他哪里比我强!若是没有这家世,若是我和他站在同一个层次,我必定将其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白骆满是愤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他慌忙的四下看了看,又猛的看向自己父亲,眼中一抹狠戾缓缓爬了上来。
"爹……我不想死!我们……反了吧!"
白芍仁闻言一愣,显然没明白白骆的意思,白骆眼中狠戾之色愈浓,声音中缓缓多出了一抹兴奋,"爹,这里是石茶县,是咱们的地盘!这里的衙役、属官都是咱们的人,咱们一拥而上,杀了这个家伙,到时候把尸体一埋,上下统一口径,集体否认,量他东贤王能耐翻天,还能无故对我们用刑不成!"
说完,未等白芍仁反应,白骆猛的站起身来,环视一周,看着一众衙役和属官恶狠狠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要以为这件事你们可以置身事外,诬陷他的,不止我爹你们这些属官也难辞其咎,殴打他的,不止我的手下,你们这些衙役也跑不了!到时候我们死了,你们也要跟着陪葬,倒不如一拥而上杀了他,博一线生机!"
白骆说完,众人顿时陷入了思索当中,看向唐瑾的眼神渐渐变得狠戾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章睿智(下)
看着众人渐渐变得狠戾的眼神,唐瑾不由佩服的看向白骆,冲对方比了个大拇指,“白公子当真是睿智!”
“唐瑾!”白骆丝毫没有在意唐瑾对自己的“赞美”,“你贵为世子又如何?你算无遗策又如何?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是我们白家的地盘!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我白家的地盘上,你就是龙也的给我盘着!”
“你们白家的地盘?”唐瑾古怪的看着白骆,环视一周,笑着道:“这里明明是我唐家的地盘,是我东贤王府的地盘!不止你石茶县,整个东域都是我家的地盘!你们不过是帮我唐家的看门的狗而已!谁给你的自信敢在我面前乱吠!”
腾!
唐瑾毫不留情的话顿时令白骆羞红了脸,然而下一刻在生死的压力下白骆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脾气,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对,没错!我白家就是一条狗!是狗又如何,狗急了依旧能咬死你!”
说完,不等唐瑾多言,猛的看向周围众多属官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这唐瑾是如何将我父子二人赶尽杀绝的你们没有看见吗?他今日杀了我们父子,来日便要杀你们!现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我一起杀了这厮,只有这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白骆说完,一众属官衙役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唐瑾,尽管白骆说的在理,可东贤王的名号却始终是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座大山,若非真的到绝境他们并不想铤而走险。以至于到了现在,众人依旧本能的看向唐瑾,只要唐瑾敢承诺不杀他们,哪怕只是个不知道真假的承诺他们也不会愿意跟着白骆铤而走险的,谋杀皇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见一众官员看向唐瑾,白骆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虽并未投身官场,但多年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下来,他多少还是能猜出这些人的心思的。这般情况下,只要唐瑾点点头,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到他的麾下,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可就彻底没戏了。
“爹!”最后时刻,白骆猛的看向了自己父亲。自己父亲和这些人同场为官数年,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联盟,相互之间多少都握着些对方的把柄,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父亲手中掌握的把柄够多,能够将对方拉入到自己这边来。
白芍仁闻言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只有白骆说的这一个了,为了活命他也唯有孤注一掷了。然而不等他发话,唐瑾却先开了口。
“我说你们别看我,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说谎,对于你们这些人我是肯定不会放过的,虽然不至于赶尽杀绝,但少不了要好好的审讯一番,毕竟县令的儿子都加入了叶盟,你们这些人万一也是呢?本世子可不希望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一众属官和衙役闻言顿时面色一沉,不解的看着唐瑾,按照正常逻辑,不应该是唐瑾承诺会放过众人吗?虽然这个承诺兑现的可能不大,但好歹有个念想不是?万一唐瑾因为什么事把他们忘了呢?可现在……唐瑾连这个万一都不给他们,直接把话说死了。虽然没说会把众人赶尽杀绝,但是经历过那所谓的审问之后,不用想也知道,即便不死也估计就只剩一口气了,哪怕饶幸活下来,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与其如此,还不如铤而走险跟着白家拼上一把!
“哈哈哈!唐瑾!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嚣张好还是说你白痴好!如此好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看来我说的是对的,你不过就是仗着家中的势力而已。论谋略,论城府,你根本无法和我同日而语!”
看着面前状若疯癫的白骆,唐瑾没由来的感觉到一种侮辱,一种对自己智商的侮辱,“我说白公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联合这群歪瓜裂枣就能弄死本世子吧?”
唐瑾无奈的一摊手道:“先不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不能杀了我,就算能,你真的以为统一口径就能让我老爹束手无策?那你还真是低估了他的狠辣,同时也低估了我对于他的重要性。如果我真的死在了你们石茶县,唐铎根本不会给你废话的机会,直接就发兵屠了你们全县!到时候你们还是一死。”
“不可能!”白骆不相信的一摆手,高声道:“我父亲乃是朝廷命官!按照大唐律,即便是亲王也不能无故杀戮,否则……”
白骆还未说完,唐瑾便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当真觉得……大唐律这种东西对我们有用?这些所谓的律法,说白了只是我们唐家用来拴住你们这些狗的链子,我们高兴时你兴许还能用着链子拉着我们走一下,但真到了要杀你的时候,链子……解开就是!”
“你!”白骆一时无言,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事实上,唐瑾压根也没想给他反驳的余地,一摊手,右手在空中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接着道:“哪怕,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唐铎碍于律法不会动你们,我也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可是……谁跟你们说我没有别的准备?”
嗖!
唐瑾话音将落,一道破空声擦着他的
耳根而过,紧跟着深深的插在了地上,定睛看去,竟是一支黑羽长箭,箭身深深的没入青石的地板中,箭尾还在剧烈的抖动。
哗!
紧接着,仿佛这箭拉响了什么信号一般,自县衙的围墙外瞬间翻进来一群身披黑甲,背背强弓的士兵,走动间虎虎生风,隐隐成军阵之势,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戮之气,只消一看便知定然是一队强兵!
“东域镇东军青石营第三神射营众将官,拜见世子!”
一众兵士在一名身披黑甲,腰跨战刀的士兵带领下,齐齐跪倒在地。隐藏在黑甲下的面孔上,既有欣喜亦有恐惧。喜的是众人能在世子危难之时前来救驾,此番回去能有多少功劳暂且不说,单就是救下世子一事就够他们炫耀的了。恐惧的则是唐瑾本人……当初那份仿若厉鬼般的杀意现如今还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跳,这两天睡觉的时候都是噩梦连连。
噗通!
看着这一众下跪的士兵,堂中所有衙役和属官乃至刚刚站起身来的白芍仁,尽皆感觉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神射营,东域中所有军中的标配营队,能入神射营者尽皆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百步穿杨什么的是基本技能,有这么一批人在,他们别说杀唐瑾了,就是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下一秒都有可能被直接射成筛子。
“这……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白骆难以置信的看着堂外一众黑甲士兵,面若死灰,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指着唐瑾,目眦欲裂,:“你作弊!你作弊!你除了有个足够显赫的家世你还有什么!你那里比得上我!唐瑾,有本事你我单独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你便自刎谢罪!若是你赢了,我便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所有关于叶盟的事情!你若是不答应,你就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唐瑾看猴子一般的看着在堂中咆哮个不停的白骆,脸上闪过一抹怜悯,接着闪过一抹无聊,右手抬起,在半空中挥了挥。下一刻,两只利箭破空而来,瞬间洞穿了白骆的膝盖,上一秒还欢实的叫嚣,下一秒就变成了惨叫。
唐瑾无聊的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穿过大堂走到那首领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撬出他们嘴里所有有关叶盟的信息,我便既往不咎,否则……以叛军罪处死!”
未等对方回话,唐瑾便自顾自地走出来衙门,只留下哀嚎的白骆,以及一群红了眼睛的士兵。下一刻,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县衙……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一章身份
就在唐瑾走出县衙的同时,轩煌街小院内。
方解卿一脸焦急的在客厅中来回踱步,身边的玲儿亦步亦趋的跟着,脸上满是担心之色,除此以外,客厅中还坐着一名风姿婉约,自带一抹妩媚的女子,一边品着茶一边不耐的看着方解卿。
“嗯,这雾茶不愧是皇家贡品,味道确实不错。”那女子饮下杯中的香茶,感受着呼吸间那一抹独特的甘甜,不由得感叹道。
方解卿闻言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了女子一眼,快步走到其身前,看了眼杯子里的茶叶,接着扭头对着玲儿怒道:“玲儿!你是怎么泡茶的?这雾茶是赵公子买来暂存在我们这里的,你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招待客人?这茶说不定对赵公子有大用,咱们又不是没有好茶,你为什么非要用这个!”
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发怒的玲儿一时间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雾气升腾,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那妩媚女子见此慌忙上前抱住了玲儿,一边好生安抚着,一边责怪道:“你说你,你担心,你有气,冲我们玲儿撒干什么?谁惹你你找谁去。还有,不就是用了一点点茶叶吗?还能杀头不成?再说了,你那个什么赵公子,当着衙役的面杀了人家的人,现在被带到衙门里去连夜审问,如此重罪,轻则发配,重则问斩,哪里还有空回你这取什么茶叶呀。”
“不会的,不会的,赵公子不会有事的。”女子的话似乎说中了方解卿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她瞬间瘫软了下来,整个人魔怔了一般的念叨着什么。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那妩媚女子,窜到其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嫣嫣姐,你见多识广,认识的世家公子之类的人多,你能不能帮帮我找找人托托关系救一救赵公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的,不求能即刻释放,至少……至少不要问斩,发配也好呀,虽远了些,苦了些,但还有命在。”
那被唤作嫣嫣的女子颇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方解卿,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摇头道:“好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平日里虽百般宠幸与我,各种讨好献殷勤,可我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件玩物罢了,所谓的讨好和献殷勤也不过是相互之间为了面子的攀比而已,哪里会有真感情?”
说完,方解卿原本满是希冀眼神瞬
间暗淡了下来,似是想到了唐瑾被问斩的场景,双眼中不免泪花闪动。嫣嫣忙取出一块手绢帮其轻轻擦拭,一边擦着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个见了几次面的公子哥而已,至于吗?”
方解卿闻言摇了摇头,“嫣嫣姐……我……我可能喜欢上他了,我不想他死……我想……我想……”
“想嫁给他?”嫣嫣早已预料到般说道。
方解卿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接着缓慢却坚定的点了点头。然而嫣嫣却无语的一拍额头,叹了口气,感叹道:“唉……我的傻妹妹,姐姐这些年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动感情!不要动感情!尤其是对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这些人他们就是图一时新鲜,现在觉得你好,觉得你美,各种追求,各种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但是这新鲜劲一过,什么狗屁的海誓山盟,不过是唬人而已。”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到赵公子跟那些人不一样的。”方解卿连忙否认道。
嫣嫣见此又无语的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妹,当年姐姐也跟你一样的,觉得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可到头来这些薄情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你这就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等到醒悟过来就完了。”
“可是……可是……赵公子给我的感觉真的和那些人不一样……”方解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从唐瑾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孤寂中又带着些悲凉的气息,只能不停的重复着方才的话。
嫣嫣则料定自己这个傻妹妹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道:“好,就算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也真的会娶你,但是你有想过你们二人的身份吗?我且问你,他是什么身份?”
方解卿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自卑,“他说……他是望舒城天合商会的少东家。”
“天合商会?就是那个垄断东域和京城贸易的天合商会?”嫣嫣似是没想到唐瑾的来头会这么大,一时间不由得叫出了声来。好在这只是唐瑾的假身份,若是然她知道唐瑾的真实身份估计会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合商会。”方解卿小声道。
“合是哪个合?合作的合吗?”嫣嫣皱眉道。方解卿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见此,嫣嫣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若他真是天合商会
的少东家,说不定这次可能真就没什么事了,最严重也就是多陪些钱罢了。”
方解卿闻言,原本暗淡的双眼瞬间又涌现出一片希冀的光芒,“怎么说?”
嫣嫣看了看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摆了摆手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但想来应该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赔些钱,关几天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方解卿听闻唐瑾能免去一死,甚至连皮肉之苦都能免去,一时间高兴的跳了起来。嫣嫣颇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摇了摇头道:“我的傻妹妹,你瞎高兴个什么?他们家势力大,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家业大,也就意味着人家的规矩大,像这种大户人家,向来讲究个门当户对,少东家娶妻,至少得是书香门的小姐,或者是富家小姐,再不济也得是普通平民家的女儿……你呢?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
方解卿刚刚充满灵动的双眼,在此变得暗沉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度不愿面对的事情,低沉着头,小声道:“翠玉楼,清倌人……”
“清倌人……不过是个好听点的称呼罢了,说白了就是初夜还未卖出个好价钱的娼女。若是我记得没错,再有一个月便是你十三岁的生日了吧?按照规矩,那天亦是你初夜拍卖的日子……到时候,先且不说你哪位赵公子能否赶得及,即便他赶得上,也花钱将你买下,可是他的家人会同意他娶你吗?”嫣嫣摇了摇头,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嘲讽,“大户人家,怎么能容忍得了一个娼女做少奶奶?说出去,还怎么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你又如何面对别人?上到宾客亲友,下到丫鬟下人,表面上不说你什么背地里定然肆意的嘲笑,这样的日子……你真的承受的住?”
嫣嫣说完,拍了拍方解卿的肩膀,轻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那个赵公子的事情不用多担心,以他的家世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吧。”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步伐顿了顿,扭头道:“被你搅合的差点忘了正事,今日楼里来了两位新的老板,召集楼里的姑娘们训了话,你有事没来,说是让你明天再去一趟,我通知你一下,明日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也不等方解卿反应,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只留下满脸愁容的方解卿和手足无措的只能傻楞在原地的玲儿。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二章叶盟的目的?
尚且不知道方解卿遭遇了一连串打击的唐瑾,此时依旧施施然的站在县衙门口,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听着身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唐瑾面色平静的站着,在其身后方小二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说吧。”唐瑾平淡道。
方小二微微一愣,接着赶忙站直了身子,问道:“世子……您的脑袋……”
“并没有彻底恢复,只是好了一些,勉强能动用一下而已。”方小二一开口唐瑾便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他说完便直接回答了出来,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方小儿道:“你明日通知秦海一声,先暂时不要再查城外的村庄,让他写封信托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王府去。”
方小二点了点头,问道:“内容?”
唐瑾刚想开口,突然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说道:“就说我闲来无聊去了趟逸茶山,觉得雾茶味道不错,但奈何山上买的茶叶都是次品,想问问王府里有没有上品的茶叶,有的话托人送来一些……就说这些就好,不许多言。”
方小二微微一愣,起初他还以为是唐瑾撑不住了,想要向王府寻求支援,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想来也是,以唐瑾的骄傲,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的时候,怎么可能轻易便向王府求援?
“要雾茶?难道它可以治好世子的病症?”方小二心下嘀咕着,却明智的没有问出口,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还是有分寸的,唐瑾愿意的话,自然会告诉他,不愿意的话,问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感。
“对了,世子您是怎么知道,这白骆会前来报复的?并且还让我拿着您的令牌前去调了任将军一行前来?”方小二好奇的问道。在方小二看来,白骆和唐瑾之间的摩擦,顶多算是争风吃醋,捎带着有些羞辱,但怎么都不至于要到害死对方的程度。
唐瑾闻言看了看方小二,又看了看身后的大门,笑道:“这还不简单?那白骆是个自视甚高、极度膨胀,且将面子看的极重的人。这一点从他一开始说的那番话便能看出来。”
说着,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白骆那番可笑的话,“神仙、神力、仙气,这些中二的词都能大大方方的说得出口,这个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自视甚高,极度膨胀,白骆显然是后者
。当然……我现在觉得他两个都是。”
“中二?世子认识我堂哥?”方小二重复了一边唐瑾的话,疑惑的问道。
“你堂哥?方中二?你堂哥叫这名?”唐瑾诧异道,原本平淡的脸上莫名多了几分笑意。方小二自是看不到唐瑾脸上的笑意,只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我堂哥因为在家族排行老二,且在族谱上刚好位于所有兄弟正中,再加上我叫小二,我们这些兄弟私底下便给他起了个中二的名字,叫的多了,就连长辈也这般叫着,真名反倒不记得了。”
“你们一家子真的是……奇葩。”唐瑾颇有些无意的笑道,接着摆了摆手道:“不扯这些,说正事,中二一词不是指你哥哥,而是形容一类做事夸张且透着傻气,自己却浑然不知的人。”
方小二闻言点了点头,联想到白骆的倒觉得唐瑾形容的十分贴切,唐瑾也并未多解释,而是接着道:“白骆是这么个性格,我羞辱与他,他肯定要报复回来,当然我并不知道他会直接带人去山下抓我。只所以让你去找任将军为的也不是来此救我,而是为了打进县衙好好审问一下对方有关叶盟的事。那成想,白骆来了这么一出,我便将计就计,省了攻打的时间,降低了这件事的影响。调查叶盟这种事,动静越小越好,毕竟我们并不知道对方在这城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势力,万一打草惊蛇,咱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方小二闻言跟着点了点头,尽管唐瑾本身的计划要比现在这个粗糙了百倍,但是其将计就计这一招玩的实在巧妙,不得不感叹,世子终究是世子,哪怕智商下降,也依旧不是常人能比的。
嘎吱!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身黑甲的任将军忐忑的走了出来,漆黑的战甲上沾染着不少的血迹,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亦顺着其打开的门缓缓向外逸散。
“问出结果了?”唐瑾对于那浓郁的血腥味浑不在意,这还没自己那天在赌场的味道浓呢。
任将军闻言,偷偷撇了唐瑾一眼,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恭敬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他们都招了。”
唐瑾笑了笑,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不用紧张,慢慢说,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厉鬼,不过就是有时候脾气差了点,多担待。
那任将军被唐瑾拍那两下,好险没直接转身就逃,是他强行运转真气这才镇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世子说哪里话,上次是小人没有眼力,惹得世子发怒,世子没有怪罪小人,小人已是万幸,哪里敢受世子的道歉。”
唐瑾摆了摆手道:“行了,废话客套话就说到这吧,小爷最讨压这个,小爷向来是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小爷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任将军闻言,赶忙应了声是,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递给唐瑾道:“这上面乃是里面几人交代的跟叶盟有关的事情。经过小人的一番审讯,石茶县众官员中,县令白芍仁和其子白骆,司刑官郑林,三人确认是叶盟成员,主簿王大有还在考察期,勉强算半个。这些人里,又以白芍仁和白骆为首,只是两人虽然是叶盟的成员,但因为并非武者,故而在其中地位较低,只负责为叶盟传递些官场上的情报以及在某些事情上提供便利,对于更深一层的事情并不知晓,只知道几个位于城中的据点,以及叶盟似乎在麟石山中捣鼓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晓。”
唐瑾一边听着,一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手中的纸张,去掉其中的一些无用的信息,剩余的基本上和对方所言相差无几。
“你确定把他们的话都问干净了?本世子说了,但凡有一点遗漏你们所有人都要以叛军罪处斩!”唐瑾面色一厉道。
任将军顿时慌了,刚忙跪倒在地,连忙道:“不敢!不敢!世子的吩咐,小的门定然全力以赴。世子有所不知,我营中有一小将,之前曾在裴大人手下的影卫里当差,一手逼供的手段深得裴大人的真传,莫说是这些个文弱腐儒,就是来几个北境蛮族也照样能把他们的家底都问出来。”
唐瑾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干爹的影卫自己是知道的,不同于老爹用于暗中保护的暗卫,影卫更多的是负责打探情报和审讯之用,一手逼供的手段比自己都不遑多让。
想到这,唐瑾再次默默的看了眼手中的纸张,小声嘀咕道:“麟石山……呵,有趣,今日刚游了逸茶山,本没想去麟石山,现在看来倒是不得不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三章安逸和谋划
翌日清晨,轩煌街小院卧房中
哭了一夜,精疲力尽的方解卿,幽幽转醒,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过渡伤神的大脑只觉一片混沌,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在此。
晃了晃宿醉般疼痛的脑袋,方解卿缓缓记起了昨天的事情,一想到唐瑾还生死未卜,整个人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慌张道:“玲儿!玲……”
第二声并未喊出,只因为一道熟悉的身影刚巧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的唐瑾,直勾勾的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方解卿,温暖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食盒,走到桌旁,背对着方解卿,将食盒放下,边取出里面的菜,边笑道:“你这个小懒虫,但半夜的不睡觉在哪瞎担心,现在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下次……”
还未等唐瑾说完,身后早已抑制不住心中情感的方解卿猛地扑了上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唐瑾,脸贴着唐瑾的后背失声痛哭起来,似乎要把昨天所有的担心都哭出来方才甘心一般。
感受着背后佳人的哭诉和其中所包含的情感,唐瑾脸上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幸福,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那个……卿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能不能换一面哭?你……压倒我伤口了。”
“呀!”原本还痛苦着的方解卿,闻言猛地从唐瑾背上弹起,方才过于激动竟一时忘了唐瑾背上有伤,刚想上前查看一下伤口有没有被自己弄裂,唐瑾却先一步转过了身来,张开双臂道:“来吧,这面没有伤口,抱多久都不疼,尽管抱吧。”
看着唐瑾那无赖中又带着几分可爱的神情,方解卿顿时破涕为笑,粉拳狠狠的打在唐瑾身上,“疼死你,疼死你,你个混蛋!你知道我昨天有多担心你吗?你敢不敢再嚣张一点!你……”
方解卿还未说完,唐瑾猛地上前一步将其抱在了怀里,任由其如何挣扎唐瑾都未松手,待其缓缓安静下来,这才凑到对方耳边,柔声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被唐瑾强行抱在怀里的方解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热气,本就有些羞红的脸颊上煞是多了些异样的潮红。
感受到身上异样的方解卿,连忙挣脱了唐瑾的怀抱,“你……你放开我,我饿了,我……我要吃东西。”
唐瑾闻言乖乖的松开了手臂,看着对方那羞红的脸蛋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这一笑,方解卿顿时更羞了,捂着脸道:“你……你笑什么!别笑了!我……我要吃东西!你快点把吃的拿出来,我饿了。”
“好好好。”知道不能再逗对方赶忙应道,接着迅速将身后食盒中的一众菜肴摆在桌面上,顺带着为对方递过一副碗筷。
接过碗筷,方解卿赶忙
坐了下来,看着一桌子的菜肴,飞快地吃了起来。哭了一夜又睡了半天的她,早就已经饿的受不了了。说来也怪,自己两次挨饿似乎都是因为唐瑾这个混蛋的缘故。想到这方解卿看了看唐瑾不由的想到“我以后若是真的嫁给他,不会饿死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方解卿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了脑海。一旁的唐瑾满脸不解的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对了!”吃了些东西,腹中饥饿缓解了许多的方解卿猛地看向唐瑾问道:“你昨天被衙役抓走,是如何脱身的?他们有没有难为你,有没有打你?你是不是被判了很重的刑?你不会是来跟我告别的吧?”
“停停停!”唐瑾赶忙叫停了对方,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方解卿到底是不是十万个为什么转世,不然她哪来这么多问题。
“你先吃,你一边吃我一边给你解释,不过你放心,我没事,好得很,既没有被打也没有被判刑,更不是临死前回家看一眼。”唐瑾一脸认真的说道。听到这话,方解卿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刚刚停下的嘴又再次开动,只是这次目光聚集在了唐瑾的身上。
唐瑾也不在意,早在被抓去县衙的时候他便料到方解卿会有此一问,具体的解释早就已经想好了,故而不慌不忙道:“我昨天确实被抓到了县衙,那县令也确实审了我一番,本来按照律法我是要判处极刑的,但好在我家跟京城那边有些关系,祖上做生意的时候曾经意外的在一众山贼手里救过当时的宰相,皇上念我先祖有功,特赐免死金牌,只要翻的不是造反之类的重罪,皆可免罪,我便是因为这个,方才敢肆无忌惮的。”
方解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并不深究,直接便相信了唐瑾的话。事实上,唐瑾这个解释……并不完美。免死金牌还好说,完全可以用“过于贵重不宜展示”为由搪塞过去,但是宰相被山贼抓了这一点……但凡是个当官的估计都不会信,先不说宰相这种高官没事根本不会离开京城,即便真的外出,身边也跟随着大队人马,凭一伙山贼怎么可能打劫的了?即便真有如此凶悍的山贼,赵瑜祖上一个小小的商队又是如何打的过连精兵都败下阵来的山贼的?怎么得?你老赵家祖上送货用的是东风快递不成?若真是,那还勉强说得通。
但可惜的是……方解卿并不是官场的人,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只知道宰相位高权重,但究竟有重却不清楚,反倒山贼因为或多或少的都见过,对其凶狠有直接的认识,故而先入为主的认为以山贼的凶悍和贪婪,劫持宰相什么的是正常操作。
“啧啧,谁说封建王朝的愚民政策不好的?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嘛。”唐瑾看着放下心来的方解卿,心
中默默的为封建制度点了个赞。封建残余虽然可恶,但是用在哄媳妇上,确实能省心不少。
“好了,你先吃着,我的那帮手下还在下面等我,我前几天派他们到城中各分店去查了下账,这会估计是来回信的,我先去处理一下。”说着,唐瑾起身便走,方解卿也不是什么不明白事理的女人,道了声“去吧”便又欢实的吃了起来。
来到楼下,秦海几人随意的坐在客厅中,见唐瑾到来,几人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鞠了一躬。唐瑾径直走到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早已泡好的雾茶,抿了一口道:“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想问问你们我之前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当然了具体的情况就不用说了,单说说什么问题或者特殊情况吧。”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接着齐齐冲唐瑾摇了摇头,秦海上前道:“世子,您这给我们布置任务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我们又不是神,哪里能这么快就见到成效?况且您也说了,让我们谨慎和低调,故此……速度上必然会慢些。”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倒是我操之过急了,这样吧,我现在重新给你们布置一下任务,虽然依旧有些力不从心,但好歹能让你们有个方向。”
“您说!”众人齐声道。
唐瑾闻言,并未着急,反而慢慢的又抿了口茶水,似乎在想些什么,接着慢慢看向苏式姐妹道:“你们二人的认为暂且不变,依旧是管理好手里的青楼,同时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培养手下的探子了,具体的人选只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就好,第一身份干净,第二年龄尚小,第三有一定的追求,满足这三点,基本上就可以列为主要培养对象了,培养的时候记得满足她的追求,并且要传达出只要跟着我们干,她所有要求就等能实现这一点,同时也要传达出,一旦她选择背叛,那么我们也有能力收回她拥有的一切。具体怎么做,你们先自己想想,不会再来问我。”
苏式姐妹闻言应了声是,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唐瑾这个任务正中他们下怀。
没有管他们唐瑾紧接着扭头看向秦海和方小二道:“秦海还有小二,你们两个人的任务再次恢复为游玩,不过这次不逛青楼,改爬山,你们两个明天装成游客,去麟石山上四处游览一番,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功去一些险峻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但要注意自然些,别让人看出端倪。同时,游览的时候注意观察有没有叶盟的标志或者武者,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向我报告,且不可轻举妄动。”
“是!”秦海二人应了一声,恭敬地行了一礼。
安排完众人的任务,唐瑾习惯般的抿了口茶水,任由甘甜在嘴中散开,他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四章男人的苦
三日后,玄门大街,琉璃花市上。
时值四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草树木,借着春日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绽放出最为妖艳的身姿。
每年的这个时候,东域的大小州府,都会举办盛大的花市,又因各州府地理位置不同,其盛产花朵的种类亦不同,故而各地便有了无数种形态各异的花市。
而作为贸易重镇的石茶县,因为地理位置过于特殊,其东西为路,无花田可种;南北虽有山,但十分尴尬的是,南侧的麟石山怪石颇多,花草却少,至于北侧的逸茶山,茶花倒是有,问题是……谁敢采?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在石茶县人民无穷的智慧下,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终于,捣鼓出一个“琉璃花市”
琉璃花市,顾名思义,以琉璃为主,也就是玻璃。不过,跟想象中一朵一朵的用玻璃做的花不同,所谓的琉璃花市主要卖的则是玻璃制品,简单说就是一些玻璃杯、玻璃瓶之类的东西,兼有一些其他的日用百货,颇有些庙会的感觉。
当然,相比于现代社会以实用性为主的玻璃制品不同,琉璃花市的玻璃制品多是做观赏之用,毕竟琉璃这玩意,现代社会常见,可在古代社会,那是绝对的稀有物品。
说实话,来这个琉璃花市,一开始唐瑾是拒绝的,毕竟你真的不能奢望一个现代人对玻璃制成的东西能有多大的兴趣。如果真的卖的是玻璃花还好说,玻璃做成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艺术,欣赏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一堆玻璃瓶子……怎么想都有种超市玻璃杯大减价的既视感。
最后,实在拗不过方解卿的一再纠缠,好在唐瑾也没什么事,其所有的布置和计划都在照常进行,无论是苏式姐妹还是秦海方小二,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传来,唐瑾在整个石茶县的计划陷入了暂时的瓶颈期,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水磨功夫,在这之前并不要唐瑾过多的操心什么,可能唯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根据两拨人马的进展对各自的任务做一下微调就好。
于是乎,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索性便陪着方解卿来这花市逛逛,那些玻璃制品自己不稀罕,可陪着美女逛街也是好的呀。然后……唐瑾就后悔了。
此时的唐某人,手上捧着大包小包的首饰、零食、布匹,胳膊上亦挂满各种大大小小用油布包着的吃食或者小物件,两条腿肿胀发涩,唐瑾莫名的找回了那天一个人独战十几名刺客的感觉,整个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再看不远处依旧蹦蹦跳跳活力满满的方解卿,要不是确定对方身上真的没有真气的存在,亦不是个体修,唐瑾真的怀疑对方是不是个深藏不漏地宗师级高手,这体力……太凶残了些吧?
又跟着方解卿拐进一家成衣店,看着对方兴高采烈地挑选起衣服来,唐瑾默默的将手中
成堆的物品放到地上,扶着身旁的长椅缓缓坐下,感受着来自腿部肌肉的放松,唐瑾舒服的想要叫出声来。
“唉……”
唐瑾还未出声,身旁却传来一个舒服的呻吟声,扭头看去,却见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边,只见其面色白净,五官清秀,有着男性硬朗的同时,又有着几分女性独有的柔美,两者中和在一起,平添了几分中性美,其身着一身素袍,腰间配着块青色的美玉,周身若有若无的散发出几分儒雅之气,但其身旁堆放着的一堆物品,令这一丝儒雅荡然无存。那男子见唐瑾看来,也扭头看去,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天合商会,赵瑜。”唐瑾拱了拱手道。
“群山商会,李旭。”那白衣男子亦拱了拱手道。
“赵兄也是配女伴出来逛街的吧?”那李旭笑了笑,指着唐瑾身前的一堆东西道。
“李兄不也是吗?”唐瑾亦笑着道。
李旭苦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店内自己女伴的背影,又看向唐瑾道:“赵兄,你说这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快走几步都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怎么一到逛街的时候就跟宗师附体一样,逛上个一天一夜都不带累的。不怕赵兄笑话,我刚才连真气都用上了,这才勉强撑到现在。”
“谁不是呢?”唐瑾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个内修武者撑不住还好说,我可是体修,今天逛这么一通,我感觉比平时修练都累。”
唐瑾并未诧异对方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武者的身份,事实上以两人现在的距离,即便是刚刚迈入武者之列的新人都能感受到对方体内的真气波动和澎湃的气血。这个时候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一方面可以向别人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另一方面也算结个善缘,同为武者,虽只是萍水相逢但都在这小小的石茶县里,谁能保证两人日后没有任何交集?现在结个善缘,说不定就能成为日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赵公子!”
“哥!”
正当唐瑾两人惺惺相惜,颇有几分知己之感时,两道银铃般的声音同时自店内响起。
“来了!”唐瑾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接着相视一笑,苦笑着摇了摇头,各自捡起身前的包裹,紧跟着两道美丽的背影,一左一右的走出了店门。
“赵公子,你刚刚在跟何人聊天呀?”走到街上,方解卿一脸好奇的看着唐瑾。
“没什么,就是个不认识的人,刚巧都坐那休息就随便聊聊。”唐瑾随意的说道。突然间,一个扛着跟木棒的男子从两人身前走过,唐瑾眼中精光一闪,赶忙叫道:“大叔!等一下!”
那男子微微一愣,左右看了看,确定唐瑾叫的是自己之后,赶忙摆了摆手道:“这位少爷,我的冰糖葫芦都卖完了,暂时没有了,您要是想吃,我待会回家取完货给您送来。”
唐瑾快步走到对方身边,连声道:“我不是卖糖葫芦,我是想问一问大叔您买一天糖葫芦大概能赚多少钱。”
男子一愣,不明白面前这锦衣华服的少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想了想道:“现在是花市,行情好些,一天大概能卖个五两银子。”
话音将落,唐瑾飞快地腾出一只手,从钱袋里取出两锭纹银道:“大叔,我这是二十两银子,算是把您今天所有的糖葫芦都包了,我也不要东西,您帮我拿着这些东西就好。”
说完冲男子示意了一下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男子闻言一愣,看了看唐瑾手中的包裹,又看了看那两锭纹银,眼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光芒,“得嘞!少爷您请好吧,东西都给我,您跟少奶奶随便逛,咱大本事没有,力气有的是,莫说这些就是再多些也受得了。”
说着,以近乎抢劫般的速度将唐瑾手中的大包小包都拿到了自己怀中,顺手将两锭纹银揣进怀里,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感到周身一轻的唐瑾,满意的笑了笑,舒展了下筋骨,刚想转身招呼方解卿,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刻薄的声音:“哟!这不是咱们翠玉楼的头牌清倌人方大小姐吗?不是一直说卖艺不卖身的嘛?怎么现在都陪着男人逛街了?哎呀,骚狐狸就是骚狐狸,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唐瑾闻言眉头猛地一皱,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大红长裙,衣着暴露的女子从不远处缓步走来,身边还伴着个年过半百的高瘦老者。
唐瑾上前一步,挡在方解卿身前,冷声道:“谁家的母狗没拴好,放出来乱咬人!再敢说我家卿儿一句,老子撕烂你的狗嘴!”
那女子闻言眼中怒气狂涌,旋即看到唐瑾那一身的锦衣华服,知道其身份定然不凡,故而强压着怒气道:“公子您这可就冤枉奴家了,奴家方才说的并无虚假,您身后的那方姑娘可是咱们翠玉楼的头牌清倌人,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伤,这才许久没登台而已。”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了看方解卿,又看了看唐瑾道:“呀,公子,你莫不是刚来本县不知道这茬被她装成普通女子蒙骗了吧?哎呦,你这得亏遇到了我,否则您不知道还要被骗多久。”
“我说了……”唐瑾双眼微眯,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一般,“把嘴闭上,不然,我不建议大庭广众之下给你撕烂它,我说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撕烂。”
然而这一次,未等对面女子说话,唐瑾身后的方解卿轻轻拉了拉唐瑾的衣角,低着头,带着些许哭腔道:“赵公子……她说的是真的……我……”
此时此刻,方解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唐瑾,她想过无数次告诉唐瑾自己身份的场景,但唯独没想到会在大庭广众下被揭露出来,一时间她感觉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撕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五章去他娘的门当户对!
虽背对着方解卿,但唐瑾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心中不安和羞怯,缓缓握住对方的手,捏了捏,转身抬起对方的下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放心,我早就知道了,回去再说,现在我得先打狗,捎带着欺负欺负狗的主人。”
说完,在方解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在其额头啄了一下,接着满足的笑了笑,迅速扭身看向对面那衣着暴露的女子,变脸般的面色一冷。
“嗯,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现在可以撕烂你的嘴了吗?”
“你……你这人!我好心提醒你,句句属实,你凭什么撕烂我的嘴?”那女子指着唐瑾恼怒地说道。
唐瑾掏了掏耳朵,理所当然道:“因为你说的话,本少爷不爱听,因为你让本少爷的女人难堪了,让她不开心了!这个理由够吗?”
“可她本就是个娼妇,最多算个干净些的娼妇,哪里还有什么脸面!”那女子咬牙切齿道。
“我说了……”唐瑾突然面色一沉,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杀意道:“闭上你的狗嘴,只所以你现在还能说话完全是因为小爷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但是如果你这张狗嘴还是不停的喷粪的话,小爷不介意现在就动手,大不了晚上回去好好哄哄就是。”
唐瑾那微微外泄的杀意瞬间便震住了那女子,她不过区区一个风尘女子,莫说杀人,就连鸡都没杀过,那你能承受的了唐瑾的杀意。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说话口气也大,说话当真是狂妄。”就在此时,兴许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那女子身后的半百老者上前一步,阴恻恻看着唐瑾道。
唐瑾撇了老者一眼,轻笑一声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我平时也就早上口气严重些,尤其是每天第一口痰,味道最大,老先生一语断定我口气大……莫不是尝过?”
噗嗤!
唐瑾的一句话,围观的众人及感觉恶心又感觉好笑,纷纷面色怪异的看着老者,同时心中暗暗冲唐瑾束了个大拇指,这损人损的……人才呀。
“哼!牙尖嘴利的臭小子!”老者愠怒道。
“臭小子骂谁!”唐瑾高声问道。
“臭小子骂你!”老者毫不犹豫的回道,说完之后顿时发现不对,整个人愣了一下,接着一张老脸腾的一声红了,满脸的羞愤之色。
唐瑾微笑着看着老者,梗虽老,但胜在好用,而且理解起来也容易。
“你……你个小混蛋!有本事留下姓名,老夫赵家家主,赵承栋。”那老者怒道。
唐瑾丝毫不惧,微微一笑,随手取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展开,微笑道:“望舒城,天合商会,赵瑜。”
“天合商会!”赵承栋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惊。天合商会的大名他是听说过的,毕竟那可是放眼整个东域也数一数二的大商会,不仅跟东贤王府是合作伙伴,就是在京城也有一定的势力,而他赵家,也就是在石茶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些威名,算是个名门望族,放到外面,莫说是在整个东域,就是在青石府也排不上什么名号。
唐瑾
撇了对方一眼,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定然是怂了,天合商会的名头虽然在官面上比不上王府,但是在平民里还是很管用的。
“这……这……这位……这位小兄弟,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这女人随时老朽的小妾,但也不过是个娼女,既然得罪了小兄弟,那边任由你处置,也算是老朽的向小兄弟赔个不是了。”赵承栋一张老脸深深的低下让人看不出其样子。
对于这种毫无威胁的小角色唐瑾向来不会多在意,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该干啥干啥去,接着便扭头看向了一旁那衣着暴露的女子。
那女子此时已然吓傻了,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在她眼中已然是庞然大物,手眼通天的赵家,竟然在其面前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少……少……”那女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未出声便被唐瑾挥手打断,右手高举打了个手势,街道两旁突然冲出几个气势不凡的男子,均作民夫打扮。为首的一名男子恭敬地冲唐瑾抱了抱拳。
唐瑾也不多说,指了指这女子,说道:“任先生,作为本少爷的护卫队,现在本少爷要麻烦你帮个忙。”
“少爷但说无妨,小人既是护卫,亦是下人,帮少爷办事乃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麻烦二字。”扮作民夫的任将军恭敬道。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杀意,直接道:“本少爷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撕了她的嘴,总不能言而无信?不过,这里毕竟是大街上,在这里撕,影响不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吧,注意,本少爷说的撕烂,重点不是撕,而是烂!明白了吗?”
“是!”任将军高声应道。接着招呼身边给两人,一把捂住女子的嘴,飞快地将其拖到了巷中,消失不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无数遍一般。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里是什么行云流水,根本是因为唐瑾身上的杀意呀,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依旧勾起了他们心中的回忆,那感觉……他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再感受一遍,为了尽快逃离,动作不快就有鬼了。
看着远去的几人,唐瑾摇了摇头,接着转身看向依旧面色羞红,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的方解卿,带着些得意的轻笑了一声,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头,轻声道:“这么一闹,街是逛不成了,要不回去吧?”
方解卿羞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便任由唐瑾拉着向家中走去,临走之时唐瑾还不忘回身吩咐道:“你待会把东西送到轩煌街第八户就好,我先回等你。”
说完,也不管那男子会不会带着东西逃走,自顾自地向家中走去。发生了这种事,除非对方是个傻子,否则必定乖乖听话,甚至于男子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银子还给这位凶残的主。
“赵公子……你……我……”行至一处无人的小巷,方解卿突然挣开了唐瑾的手,退后了两步,低着头道:“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从县衙回来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唐瑾并未刻意隐瞒。方解卿的身份,苏式姐妹第一天接管“翠玉楼”之后便告诉了唐瑾,毕竟方解卿怎么说也是翠玉楼
的头牌,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听到唐瑾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又想到这些天自己的刻意隐瞒身份,装成普通女子和他在一起,方解卿心中顿时涌现出一抹慌张和悲凉,“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我这等身份……怎配的上你?”
“为什么配不上?”唐瑾歪着脑袋,少见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对于曾经做过雇佣兵,常年徘徊在战乱地区的他,并不觉得从事这种行业的女性有什么值得鄙视的地方,大家都是为了活命为了混口饭吃而已。都是用身体赚钱,搬砖和这种事,在他看来没什么不同。有什么好鄙视的?
更何况……方解卿暂时还是卖艺不卖身,某种意义上和某棒子国的女团性质差不多,甚至比她们还要干净些,更加用不着鄙视。
然而他这么想不代表着方解卿能这么想,从小到大,她所看到的,所听到都告诉她,她就是个低贱娼女,什么卖艺不卖身,都一样,改变不了她低贱的身份。
“赵公子……你乃是富家公子,还是少东家,将来整个天合商会必定是要你继承的,我……我如此低贱的身份,怎能配的上你?莫说是嫁给你……就是做个丫鬟也是脏了赵家的宅子。”方解卿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哭墙的说道。
唐瑾微微一怔,刚忙走到对方身边,轻轻抬起对方俏脸,认真道:“那是你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也说了,我是少东家,是未来的家主,作为家主若是连自己娶那个女子都决定不了,还当个屁的家主!反正我家三代单传,他不同意我就不接任,到时候有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的商会垮掉,我不信他不同意。”
“可是……可是……你我门不当户不对……”方解卿还未说完,却被唐瑾直接打断。
“去他娘的门当户对!小爷喜欢你,就是你的门当!小爷宠你,就是你的户对!老子就是要娶你,我倒要看看谁敢多说一句废话!”唐瑾语气一冷,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杀意。
事实上,这些事情,早在知道方解卿身份的时候唐瑾便已经想好了。他知道这个世界礼法森严,以往他说不定还会屈服一下,毕竟他暂时还没有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的能力,但是在这件事事情上,他没有丝毫的屈服的打算,不管是自家老爹也好,干爹也罢,谁拦都不好使,到时候要么他们同意这门婚事,要么替自己收尸,二选一,没有第三个选项。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为了方解卿做到这个地步……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一件事,方解卿于他很特殊,特殊到……唐瑾在他面前设不起任何的防备,如果自己的心是一块寒冰的话,她就是那一团烈火,只有在她这唐瑾才能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放松,这是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感觉到过的,甚至在唐铎两人身边他亦保留着一定的防备,但是在方解卿面前他做不到或者不想做,如果不是怕吓到对方……唐瑾早就不愿意用假身份来骗他了。
当然……他也已经想好该如何向对方展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到时候定然能给她一个“惊喜”!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六章老实人的地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柴房破烂的窗户钻了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柴房。柴垛旁,忽地传来了几声轻响,借着些许照进来的日光看去,高高瘦瘦,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妈了个巴子的!都几点了你这娘们还睡?老子昨天忙活了一夜,你是爽了,老子可累着着呢!赶紧给老子滚去做饭!”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骂声。那原本安静的躺在地上的人影,猛地坐了起来,飞快地掀开身上盖着的稻草,踉跄着跑到门边,一把打开柴房的大门,手脚并用的穿过不大的院落,一把推开了正房的大门。
只见屋内正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旁边放着两张条凳,东侧靠墙摆着一张同样破旧的书桌,桌上干干净净,其旁边的地上却散落着一地的书籍和笔墨。西侧用几根木头搭了个建议的支架,挂上个帘子勉强算是将一个房间分出了两部分。只是那帘子不知何时早已被扯落在地,仿佛垫子一般的铺在地上,其上沾满了污秽。再向里看去,一张不大的旧床上,坐着个赤着上身的精装汉子,那一身的壮硕的肌肉,但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床下一名女子抱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跪坐着,脸上满是绝望委屈之色,看到进门的男子眼中先是羞怯,复又多了些怨恨,最后又尽皆化作了自哀。
那匆匆赶来的男子先是看了看跪坐在地上女子,脸上先是一阵羞愤,接着又化作慢慢的自责,最后勉强挤出一丝谄媚道:“哎呀,龙哥,我这媳妇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哪里会做饭?别做出来倒了龙哥的胃口,小的来做,小的来做。”
那被唤作龙哥的男子抬头讥讽的看了看门口的男子,脸上多了忽地闪过一抹淫邪道:“我说冯顾,你小子虽然窝囊,但却生了个好皮囊,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能给拐来,你还真别说,这有钱人家小姐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咱们乡下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还真是比不了。”
冯顾闻言,脸色一青,满脸的羞愤之色。他又不是个傻子,对方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听不出来?但……听出了又能怎样?自己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打得过对方?即便打得过……又能如何?人家手中可攥着自己的把柄呢。
“龙……龙哥说笑了,我……我这那是什么本事,您……您……”一边说着,冯顾一边偷偷看了眼地上的媳妇,见对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冯
顾慌忙扭过头去,咬牙道:“您……您满意就好!”
一句话,仿佛彻底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扶着门框缓缓坐到了地上,那坐在地上的女子先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紧接着便化作了满满的绝望。
而那龙哥则是微微一愣,突然哈哈哈大笑了两声,一把将地上的女子拉回到床上,猖狂的笑着道:“以前就听说你小子老实,现在看来,你这个根本就是窝囊!窝囊废!哈哈哈。”
说着,一把掀开身上的被褥,将女子拉入怀中,丝毫不顾及对方的反抗,做起来那腌渍事来。而那冯顾则早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便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听的耳畔传来的尖叫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仿佛想要逃避这一切一般,踉跄着站起身来,扭头便想屋外逃去。
“你他娘的赶紧去做饭!老子忙完了还得吃呢!”
刚跑了没几步,一声夹杂在尖叫中的喝骂传入了他的耳中。顿时,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整个人猛地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接着颓然地叹了口气,低沉着头默默的走向一旁的厨房。
不一会,炊烟升起,锅铲交击声夹杂着女人的无力的呻吟,以及时不时传出的猖狂大笑,响成一片的同时亦打破了山村清晨的宁静。
“呵,当真是有意思,只想着他老实却没想到……老实到这种程度。”
一栋二层小楼的屋顶上,一身白衣手执折扇的唐瑾伫立屋檐,借着房屋的落差,将方才那一切尽收眼底。
自花市哪日算起,至今日已是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结解开了的缘故,唐瑾和方解卿两人的关心进展神速,虽然还未有什么实际进展,但两人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浓烈,唐瑾也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陪着对方逛遍了整个石茶县。
不过,这五天对于他来说是休息,但对于秦海他们来说确实忙碌至极,苏式两姐妹还好,青楼的生意完全沿用之前的模式,两人并不过问,主要精力大多放在培养探子上,经过两人的努力,已经初步确定了一个名单。
而秦海两人则惨得多,偌大的麟石山上上下下跑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想来应该是叶盟的人知道白骆父子被抓,有所收敛,故而两人才寻不到踪迹。对此唐瑾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为两人换了个找人的任务。至于找谁……当然是唐瑾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老实
人”了!
或许对于秦海来说找到对方不过是给自己增加一个同伴,但对于唐瑾来说,对方价值可远远不止一个手下这么简单,就像唐瑾之前说的,将这个人收入手下,他做事将再无禁忌,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唯有到那时他唐瑾才算是真正的可以放开手脚。
不过,这一点除非有切身体会,否则单靠唐瑾说,秦海两人是理解不了的。好在两人对自己的身份有着充分的理解,自己并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反驳,老老实实按照吩咐把事办好才是本分,其余的是唐瑾自己的事。
好在,寻人这件事虽然听着挺难,要在几十个村子,近千户人家中找到一个人,听上去无异大海捞针;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蛮简单的,毕竟农村那种地方,谁家生活和睦不好调查,但是那家夫妻不和、谁家媳妇偷人,不用调查,往人多的地方一蹲,保证分分钟一清二楚。而作为唐瑾目标的那位“老实人”,铁定会出现在这“不和大军”中,毕竟……那个老实到近乎窝囊的男人头上没有点特殊的颜色?
于是乎,在秦海两人连续两天的蹲守下,成功的照到了唐瑾心心念念已久的“老实人”。得到消息的唐瑾,当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打算一睹这位“老实人”兄弟的风采,看看他到底符不符合自己要求。
毕竟当初对他的判断完全就是靠那两个笨贼的一面之词,准不准确还得两说,这种事最重要的还得亲眼看。现如今亲眼一看……简直不能再符合!根本就是理想中的人选!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唐瑾真的走了大运,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逼疯对方,他竟然已经走上了疯掉的道路,而且看情况,已经走了不短的距离。
如果套用他之前说的心中有佛的理论的话,那么对方心中的那尊佛已经被推到了一般,剩下的就是稍稍加把劲,并且引出对方心中的魔。这个业务,他唐某人那是相当熟练的,至于熟练到什么程度……相比秦海和方小二会深有感触。
“啧啧,有趣,你可要再坚持一下,千万别先崩了,不然这么好的苗子,可不好找第二个。”唐瑾看着从厨房中踉踉跄跄提出一个食盒的冯顾,嘴角扯过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亦闪过一抹狠厉。如果现在有一个熟悉唐瑾的人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在心中默默的为对方默哀,因为接下来……地狱即将到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七章羞辱
嘎吱!
破旧的院门伴着刺耳的声音缓缓打开,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儒生服的冯顾背着个竹筐,低着头走出了大门。看着面前熟悉的小路,冯顾蓦地感觉到一阵的陌生。
“明明才四天没出门而已……”冯顾心中不由得自嘲道。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眼身后房门虚掩的正房,听着耳边的呻吟声,心中莫名的蹦出来依旧话,“或许……是我变了。”
想到这,他猛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小路,思绪不由的飘到了过去。
想当年,他爹只是村里一个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不同于一般人家早早的就让孩子下地干活,冯顾他爹不仅不让他干活,反而想方设法的供他读书。好在冯顾也确实是读书的料,年纪轻轻便高中秀才,成了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日后必定能飞黄腾达。
但命运这东西最是捉摸不透,还特别爱开玩笑。冯顾七岁以天才之姿得中秀才,之后却屡试不第,最终心灰意冷之下弃了中举之心,在同僚的介绍下在一大户人家做个抄书先生,工作虽然乏味,但好在工钱不低,也算是个不错的工作。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份工作冯顾迎来了自己悲惨的人生……是的,没错,你没有想错,就是那个俗套到极致的情节,穷书生和富家小姐一见钟情,然后两人毅然决然私奔的俗套戏码。在经历了时间和空间的考验下,它依旧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再次展现了它在俗套界不容置疑的地位!
只不过不同于其他人私奔远走他乡,冯顾的脑子明显不够用,所谓的私奔仅仅就是,从对方家跑到自己家。结果自然是被找上门来,然后再次上演了一出配套戏码“断绝关系”。
最后,在女子付出了巨大牺牲之后,冯顾如愿以偿地抱得美人归。只是情场得意,商场失意,有了媳妇,却丢了工作。好在那小姐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懂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很快便适应了冯顾家里清贫的生活,两人相濡以沫,男耕女织,生活虽苦却也有滋有味。
那段时间是冯顾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但……有句话叫好景不长,一次外出找活计的时候,他意外的染上了赌瘾。贫穷的家庭,疯长的赌瘾,两两相加是个什么后果无需多言。
好在冯顾到底是读过些圣贤书的人,在欠了一屁股债之后,幡然醒悟,决心痛改前非。但他打算痛改前非,要债的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一通打砸抢,再接上一番威胁加恐吓,一个完整的要债程序走下来,本就一贫如洗的一家,彻底被“洗”了一遍,里里外外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冯顾那本就年迈的老爹亦撒手人寰,在心中的悲痛和钱款的压力下,冯顾经不住同村另外几个赌徒的撺掇,几人联合打算“干一票大的”,于是乎便
有了唐瑾几人最初经历的“黑店”事件。
后来在唐瑾的一番恐吓之下,本就只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的冯顾顿时清醒了过来,连夜逃回了家里。而这一幕正巧被村里的恶霸吴金龙给瞧了个正着。早就贪图对方妻子美色的吴金龙在知道驿站之事的第二天便找上了门。
一番威胁和讹诈之下,本就胆小的冯顾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而对方也以此为把柄玷污了冯顾的妻子,甚至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他的家里。
陷入回忆中的冯顾痴痴地站在门口,突然耳边的呻吟声渐弱。冯顾猛地清醒了过来,头也不敢回,快步走了出去。他不想看到吴金龙,尤其是对方每次完事之后,因为那时对方往往都会以讥讽他为乐,直到自己说出那些恶心的话,他才会再来了兴致,然后继续那腌渍之事。
然而,走出了家们,并不意味着那种讥讽和嘲笑会消失的一干二净。走在路上,路边坐在一起唠嗑的老妇人会偷偷的撇他一眼,然后一脸嫌弃和嘲笑的跟其他人说着什么,胆大些的还会悄悄指一指他;转个弯去,又会迎面撞上村里的无赖,对方一脸淫笑的看着自己,嘴里说着改天有空定然去自己家中好好拜访拜访,他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遇到性子爆的还得谄媚的说声好;走到村头,几个坐在石头上乘凉的老人会猛地直起身子看向他,接着叹上一口气,摇着头,缓缓又瘫坐在石头上。
冯顾强忍着扭头跑掉的冲动,下巴几乎贴在胸口上,紧紧的咬着牙,任由一丝血腥味在其口中蔓延。他想逃,更想反抗,但是他不敢,他只是个书生,他打不过这些人,更骂不过,更不能逃,他只能忍……忍到……忍到不知道那一天。
“啧啧,真是窝囊呀。”好不容易走出村子,冯顾刚刚抬起头,耳中便传来一个唏嘘的声音。冯顾寻声望去,只当是村里那个无赖跟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一愣,来人并不是想象中破衣烂衫,脸上满是猥琐的无赖,反而是一个一身锦衣华服,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的贵公子。
“这位公子为何要奚落小生?”冯顾眼中猛地多出些许恼怒,被熟人奚落是一回事,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跑出来奚落自己,哪怕看起来身份不凡,他依旧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公子想必也是读书人,小生遭遇如此不幸,公子非但不同情,反而加以奚落,真是枉读圣贤书!”
唐瑾微微一愣,好笑的看着对方,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画面,一只在狗群里受尽了欺负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狗,离开了狗群之后,又被别的东西挡住了路,于是乎将满肚子的火都发泄到了对方身上,殊不知挡他路的是一条吹口气就能灭了整个狗群的巨龙。
“读书人?如果读书人都是你这副窝囊样的话,这书还是不读的好,
圣贤书硬生生让你读成小黄书,还是自己老婆做主角,你可真对的起读书人这三个字。”唐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羞辱之意。
“你……你!你荒谬!你……你!你有辱斯文!你有辱圣贤!”被人戳到了痛处,本就压了一肚子火的冯顾彻底爆发了,一把扔下背后的竹筐,指着唐瑾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不觉得羞耻吗!但是我能怎么样?我打不过他,我反抗不了!我甚至都不能逃!我也不想窝囊,可是我能怎么办!”
嗖!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柄精致的匕首精准的扔到了冯顾的身前。
“简单,杀了他!”唐瑾面色平淡,双眼中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对方。
“你……”冯顾显然被唐瑾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然而唐瑾显然不打算给他愣神的时间,身形一动,拔出地上的匕首,凑到对方身前仿若诱惑凡人的魔鬼般轻声道:“这匕首上淬了毒,见血封喉,你只消稍稍划上一刀,那些羞辱你,嘲笑你的人便会一命呜呼了。”
“这……这……这是杀人的事情……我怎么能……怎么能……”
唐瑾眼神冷漠的看了看他,嘴角突然扯过一抹笑意,“怎么能干是吗?可是……嘴上说着不行,你的手……为什么已经握着刀了呢?”
冯顾闻言微微一愣,缓缓低头看去,只见那原本握在唐瑾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握在了自己手里。冯顾猛地一惊,慌忙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大喊道:“不……不……我不是!我不想!我……我……”
冯顾一时间彻底慌了神,看着面前眼神冷漠,却面带微笑的唐瑾,眼中恐惧之色愈浓,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等待着吞掉他灵魂的厉鬼一般。
“哦,对了,光给你匕首还不行,万一被人夺了去就麻烦了,再给本功法吧。”唐瑾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本装订精美的线装书扔到了对方面前。冯顾看着地上的书籍,咽了咽口水,眼中缓缓多出了一抹贪婪之色。
“这可是功法呀,传说中可以让人成为武者,拥有强大力量的功法!若是自己得到这个本功法……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甚至于……”想到这,冯顾赶忙制止了自己。但他依旧不由自主地捡起了地上功法,一把将其抱在了怀里,猛地抬头看向唐瑾,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地上掉落的匕首也不知所踪。
呼!
一阵冷风吹过,冯顾感觉一股凉意自脊骨直窜头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若不是怀中抱着的功法还在,冯顾都认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
越想越怕,本就胆小的他赶忙爬了起来,连地上的竹筐都来不及捡,飞快的跑回了家中。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八章噬心(上)
“呼……呼……”
一路快跑,本就身子孱弱的冯顾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抹异样的兴奋。
左右看了看,并未在院中看到吴金龙的身影,强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回柴房,拿起一根柴薪抵住木门,躲到角落处,做贼般四下看了看,又竖着耳朵听了听,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怀抱,捧起了手中的装订精美的秘籍。借着昏暗的日光,勉强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噬心诀》
那三个暗红色的字体,仿佛真的是用鲜血所写一般,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感到心中一冷,鼻头间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若是平日里,冯顾莫说是翻开它,就是看到这几个字估计都会吓得抱头鼠窜,然而现在,虽然心中依旧恐惧,但不知为何,一股奇怪的力量充斥在他的体内带动着他颤抖的手,缓缓翻开了书页。
书页翻开,不似寻常带着些淡黄色的纸张,而是一张暗红色带着些许粘腻的纸张,就好像……从粘稠的血液中刚刚捞出来一样,而在这张血纸上,一行龙飞凤舞的血字刚刚用鲜血写上去一般,浓重的腥味铺面而来。
“以人心为药,以自身为鼎,炼心化气,练气为魔!”
一行简简单单的小字,却充满了浓重的煞气。冯顾面色一白,急忙往下翻去,却见下一页也是同样的内容只是稍稍改换了字体,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向下翻去,只见整本书上所写的内容完全一致,从头至尾,都只有那同一句话。
“这……”看着手中这本仿佛刚刚从血液中捞出来的秘籍,体内那股支撑着他的力量如同一瞬间就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缓缓瘫坐在了地上,脸上慢慢的挂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当我是时来运转,谁成想不过是又被耍了一通。”小声嘟哝着,冯顾又想到了唐瑾扔到他身前的那把匕首,“相比那匕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匕首吧?若真是见血封喉……他怎敢如此轻易便交到我手中。”
随意的将手里的书册扔到柴房的角落,冯顾颓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感受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又想到方才自己那副如获至宝跌跌撞撞跑回家中的可笑摸样,冯顾低沉着头,自嘲的笑了笑,接着笑声一顿,又摇了摇头。
“不过是失了仪态而已,跟我现在比……哪里算丢人。”这般嘟哝着,冯顾面色低沉,身上仿佛背着千斤重担一般的向门口走去。该去做饭了,不然吴金龙怕是又要骂了。
嘎吱!
打开柴房的大门,耳边复又
传来一阵呻吟声,冯顾早已习惯了一般,依旧是低沉着头,看都不看一眼,默默的向厨房走去。
翻出中午杀掉的家中最后一只母鸡,熟练的生火、下油、翻炒,呛人的油烟升腾而起,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失了魂一般,依旧低头炒着菜。
“菜要糊了……”
浑浑噩噩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略带这些沙哑的声音。冯顾像是突然回了魂一般,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娘子不知何时已是到了厨房门口,只是不同于往日的端庄,此时的她身上竟只穿了件亵衣。
“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冯顾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一股怒气自心底飞快地涌了上来,几乎想也没想的便喝骂道,接着飞速的解开身上的衣服便要为其披上。然而且被对方抬手拦了下来。
只见那女子瞪着一双满是委屈和绝望的美眸直勾勾地看着冯顾,继而脸上多了抹嘲讽道:“体统?我还要何体统?现如今全村上下谁不知道咱家这点腌渍事!”
“那你便如此自甘堕落!”冯顾怒道。
“我自甘堕落?”那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冯顾!你当真是无耻之尤!我赵雪倾当年瞎了眼竟看上了你!为了嫁给你我甚至不惜和我爹恩断义绝,可你呢!我被人侮辱你不仅不救反而百般奉承!我任人欺辱,你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一句,却反倒骂我自甘堕落!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你住口!”
啪!
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响彻在耳边,瞬间惊醒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冯顾,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掌,猛地低头看向被自己打到在地的赵雪倾,眼中瞬间涌上一抹慌乱。
“雪倾!你没事吧!快让为夫看看!”冯顾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对方。然而赵雪倾突然一挥手,直接将其推倒在地,歪着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不管身上滑落的亵衣,任由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默默的爬起身来,端起一旁的饭菜,向外走去。
行至门口,身形一顿,声音冷漠道:“快着些做菜,莫要饿到龙哥。”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复又走回厨房,掀开柴垛,撬开一块用泥土盖住的木板,从其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酒壶,然后扭头向外走去。
冯顾在地上快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对方的腿道:“雪倾你做什么?你不是说这酒是用来给我过生辰的吗?你现在拿出来定然会被吴金龙那个混蛋喝光的。”
“那也总好过喂了你这无用的货。”赵雪倾冷道。接着狠狠一甩腿,甩开冯顾
,脚底甚至在其脸上踩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向正房走去。
行至门口,脸上突然换上一抹妩媚的笑容,娇声叫了一声,扭着腰肢推门而入,不一会便传出一阵带着些许欢愉的呻吟声。
“雪……雪倾……”冯顾难以置信的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欢愉的呻吟,看着窗户上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缓缓咬紧牙关,一丝丝血迹顺着嘴角一出,双手握拳,双眼中悔恨、痛苦、绝望、恼怒之色混杂,甚至蜡黄的脸都一片赤红。
“啧啧,看看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废物?被人欺负了不敢动手,把气都撒在老婆身上,这下好了彻彻底底的亲手把自己老婆送到别人的床上了,你可当真对得起读书人的名号。”忽地,一个满是讥讽之意的声音自其身后传来,冯顾猛地循声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唐瑾不知何时竟蹲在了他的身边,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冯顾猛地翻身而起,一把揪住了唐瑾的衣领,“你为何要无辜羞辱于我,为何要送一本假的功法给我,让我空欢喜一场!”
“哎!注意用词,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假的,那本功法确确实实是真的。”唐瑾丝毫不为所动,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衣领。
“你放屁!从头到尾就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里是什么功法!”冯顾依依不饶的质问道。
唐瑾面带微笑,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对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一掰一扯,一踹一踩,毫不留情的将其踩在了脚下。
“我愿意跟你废话并不代表我不能跟你动手。”唐瑾面带微笑,眼神却异常冰冷道:“我再重申一遍,小爷给你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假的,你心中有怨,有恨,别他娘冲我撒!有本事一刀捅了里面那个混蛋,挖出他的心,试试功法到底有没有用,没本事就给小爷老实呆着。”
话音将落,冯顾突然感到背上压力一轻,转身看去哪里还有唐瑾的身影?只是自己身旁的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把装饰精美的匕首,正是唐瑾之前给他的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冯顾茫然地爬起身来,目光自始自终都未离开过匕首分毫,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欢愉声,脸色由迷茫又回到了之前的颓废模样,行尸走肉般揭开一旁的锅盖,盛出其中熬好的粥,默默的端着缓步走向正房。
原本异常热闹的厨房一下子静了下来,一阵晚风吹过颇有些萧瑟之感,夕阳自破旧的门框照进来,在地上撒下一道橙黄色的光影,映照出一个小小的刀痕,原本插在那的刀却不知跑到了哪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八十九章噬心(下)
“哈哈哈哈,好酒!好菜!”正房内,吴金龙赤着身子,怀中搂着一脸妩媚的赵雪倾,肆意的大笑着,接着狠灌了一口手中的好酒,捏了捏赵雪倾的下巴,淫笑道:“好美人。”而赵雪倾不仅不反抗,反而娇媚的回了声讨厌。
嘎吱!
恰在此时,冯顾推门而入,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一丝谄媚,将手中的粥放在了桌上,从头至尾都不敢多看赵雪倾一眼。
吴金龙看了看一脸谄媚的冯顾,又看了看怀中一脸妩妩媚的赵雪倾,心底没由来的涌出一抹得意,一捏赵雪倾的腰肢看着冯顾炫耀版故意问道:“你小子刚才到底跟你家婆姨说了啥?咋的突然骚成这个样子?我这一时间倒还有些受不了呢。”
冯顾弓着腰,谄媚的笑道:“没说啥,没说啥,只是让她好好招待龙哥,莫要失了地主之谊。”
吴金龙一听,先是一愣,接着猖狂的大笑起来,“好好好,我一定不辜负兄弟的好意。”
说着,一把抱起赵雪倾,扫开桌面上的饭菜,将其放到桌上,便欲行那龌龊之事。赵雪倾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些许不愿,接着便被其强压下去,轻推了下对方道:“龙哥,先不急,把这窝囊货赶出去,我可不想让她看着。”
“赶出去?赶出去多没意思!老子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吴金龙猖狂的大笑了两声,不由分说地便开始撕扯对方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并未注意早已不知何时走到其背后的冯顾。
噗嗤!
突然刀剑入肉声传来,一朵妖艳的血花自吴金龙背后后背绽放,其身子猛地一僵,刚欲转身,却突然感觉呼吸一滞,整个人直到了下去。
在其身后,冯顾双手持刀,狠狠的自其后心刺入,不知为何,平日里杀鸡都会手抖的他现如今却异常的稳当,没有丝毫的颤抖,没有丝毫的犹豫,掏刀、举高、狠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一般。何时演练过?哦,梦中演练过,现如今放到现实竟然出奇的熟练。
说实话,在掏出匕首的那一刻,冯顾想过自己会害怕、会恐惧,甚至想过自己会退缩,也想过退缩后自己将要遭遇怎样的羞辱。
但直到刺进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整个人竟然出奇的冷静,那些情绪自己统统没有,没害怕,也没恐惧,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一种仿佛自灵魂深处迸发出来,令人上瘾的兴奋。
而在匕首刺入的那一刻,匕首上传来的顺畅,耳中听到的轻响,鼻
尖闻到的淡淡血腥,都令他灵魂畅快的颤抖,甚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急切的声音,不停催促着他“再来!再来!再来!”
一刀、两刀、三刀……匕首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一切仿佛陷入了循环一般。
看着面前逐渐变得血肉模糊的后背,一阵难以想象的舒畅传遍他的四肢八骸,令他不由的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突然,他想起了唐瑾的话,心中那个魔鬼般的声音道:“那人说自己不送假货,这刀是真的,那为何不验验那功法呢?”
这念头一升起,便在他的脑海中疯长,甚至还不待他考虑清楚,他的手便顺着面前那个血肉模糊的洞口伸了进去,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该怎么用?”冯顾的脑海中猛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接着他突然想到了封面上的几个字,“《噬心诀》,噬意为吃,或许……我找到方法了。”
脑海中这般想着,身体却比思想快了许多,缓缓将其送到嘴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轰!
下一刻,一股血色的真气瞬间在其身上炸开,冯顾瘦弱的身子猛地一颤,接着发出一阵畅快且惊悚的笑声,然后仿佛一个将要饿死的人一般,迫不及待的将手中剩下的部分送入口中,顿时一股更为强大的真气猛地在其身上爆发,他亦发出一阵满足的声音。
“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感觉……好爽。”冯顾兀自呢喃着,满是鲜血的左手捂着脸颊,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弯着腰癫狂的的大笑着,活像个刚过了瘾的瘾君子。
“相……相公……”赵雪倾从吴金龙那破烂的尸体下钻了出来,面色惨白的看着不远处癫狂的冯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冯顾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满是血迹的脸上恢复了几分清醒,只是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变得赤红一片。只见其缓步走到赵雪倾面前,半跪在地上,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看看,我不是窝囊废,他死了,他死了,死的是他,嘿嘿嘿,我赢了,我赢了。”
赵雪倾双目圆瞪,任由对方满是血污手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突然她瞳孔猛地一张,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冯顾的背后,贴着其耳朵,带着微笑,仿佛魔鬼诱惑凡人一般轻声道。
“这就满足了吗?想一想那些嘲笑你的人,那些在你背后指指点点的长舌妇,那些挖苦讽刺你的无赖,那
些默默看戏,将你当成废物的老东西,他们也曾侮辱过你,只要他们还活着你就永远是个笑话。而且……不想再体验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了吗?不想再听到那悦耳的声音,体会那舒畅的手感,闻到那芬芳的气味了吗?不想再体验那种全身斥着力量的感觉了吗?这样就满足了?”
唐瑾每说一句,冯顾的身子便轻颤一下,眼中便多一份渴望,嘴里吞咽着口水,仿佛一个饿了不知多久的野兽一般。
“我……我要!我要更多……我要更多……他们……他们死!啊哈哈哈哈哈!”
冯顾癫狂一笑,猛地甩开赵雪倾,身上一团血色的真气一闪,整个人火箭般冲了出去,那癫狂的笑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仿佛厉鬼冲出了地狱的大门。下一刻,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为这厉鬼的到来献上了第一声礼乐。
啪!
唐瑾一把展开手中的折扇,丝毫不嫌弃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捏起一粒散落在桌面上的花生,随意的抛到嘴里,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你……你到底是谁!你对我家相公做了什么!”赵雪倾勉强回过神来,勉强爬到门口,听着夜空中传来的颠狂笑声以及此起彼伏惨叫声,猛地回头看向唐瑾,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唐瑾一脸奇怪的看了看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着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稍稍引导了他一下,你若是找原因……”说着看向一旁血肉模糊的吴金龙,一指道:“你应该问他。”
赵雪倾一时间愣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又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唐瑾道:“就算……就算如此,我家相公素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若不是你……”
嘘!
赵雪倾还未说完,唐瑾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脸上忽地换上了一抹冷笑,双眼微眯,看着对方道:“你可曾听过这就话,老实人的心里有尊佛,这佛下镇着魔,你们推到了佛,便……”说着抬手指了指惨叫声愈演愈烈的村子,“放出了魔!我所做的,不过是让这个魔,提前醒了过来而已。”
赵雪倾顺着对方的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得村中火光冲天,惨叫声响成一片的,突然一阵癫狂的笑声划破夜空仿佛惊雷般掩盖了一切。
赵雪倾倚着门框缓缓滑落,眼中各种感情混杂,最终汇成一滴伤心的泪水缓缓自眼角流了下来。什么样的绝望才能将一个老实到近乎窝囊的人逼成这个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