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章想到的和想不到的
回到马车旁,唐瑾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众人听完,一时间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苏式姐妹还好,半道上加入的她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秦海和方小二两人却感到浓浓讽刺。
两人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干劲,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到头来告诉他们这只不过是大人哄孩子的游戏,这巨大的落差,真的不是一时半会能缓的过来的。
“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准备回去了吗?”方小二强压着心里的失落,但语气依旧有些无力的问道。
一旁早已冷静下来的唐瑾,看了他一眼,捎带着看了看秦海以及苏式两姐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落和无力,似乎根本不需要他说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然而唐瑾却突然笑了出来,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回去?”
唐瑾这一问,熟悉他性格的方小二和秦海同时抬头,脸上渐渐又攀上一抹希望。
他们相信唐瑾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如果按照之前的情况,唐瑾必定会说回去,但是现在他却反问了众人一句,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别的可能?
出于谨慎,两人并没有直接开口,生怕得到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是顺着唐瑾的话头说道:“为什么不回去?咱们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一场调查本身是王爷和裴大人布的局吗?再呆在这有什么意义?”
唐瑾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突兀的问道:“小二,你可知道大唐的行政等级划分?”
方小二点了点头,虽不知道唐瑾提这个干什么,但肯定跟两人的问题有关,于是毫不犹豫道。
“大唐的行政等级,最大的是域,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域,分别由四位亲王和皇上直接管理;
域以下是郡,少部分郡由比亲王低一级的郡王直接掌管,类似观山郡,就是观山郡王掌管,但大部分郡由朝廷任命的郡侯管理;
郡以下是府,和郡一样,少部分由比郡王再低一级的府主掌管,大部分是由朝廷任命的知府掌管;
而府以下则是县,由知县掌管;县以下是村,百户一下由推举村长管理,百户以上,由每十户选举一人而组成村舍管理;
同时,在这些之外,皇上、亲王、郡王、府主住所所在的城市独立于所有等级之外,单独划分为城,类似东贤王的望舒城、皇上的京城、观山郡王的览山城。”
如此繁琐的信息,方小二一口气不带丝毫停顿的说完,捎带着还给出了具体的例子,直听的秦海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里嘀咕道:“还好世子问的是方小二,如果问的是自己,自己估计也就知道个域,剩下的……呵呵。”
唐瑾自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方小二说的这些已经是最为简洁的说法了,即便是唐瑾自己说,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么我再问你,石茶县和望舒城,那个更富有?那个人流量更大?那个更接近权力中心?”唐瑾紧接着又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世子……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咱望舒城可是大唐排得上名号的大城,一直以来都被人称作‘小京城’,这石茶县跟咱根本没法比好吗?”唐瑾这个
近乎白痴一般的问题,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答的上来,以至于秦海没等方小二说话,自己便抢先说道。
唐瑾也不在意,一个废话一样的问题,谁回答都一样关键的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一点,“既然望舒城比石茶县要好上百倍,为什么叶盟宁可在石茶县设立大型据点,却只在望舒城设立小型据点呢?”
不等两人回到,唐瑾又提醒道:“要知道,望舒城所有的条件都比石茶县更适合建立据点。并且,父王当年因为游历过江湖的关系,对这些组织并不排斥,城中单就我知道的各个组织的大型据点就有不下数百个,可只有叶盟,偏偏放着望舒城不要,跑到石茶县建据点……”
“您的意思是,石茶县对于叶盟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或者作用?”方小二瞬间清楚了唐瑾的想法,“那您下一步是打算调查叶盟为什么如此看重石茶县,然后……”
“端掉它。”唐瑾没等方小二说完便直接帮他说了出来,同时嘴角扯过一抹微笑道:“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最终目的可不是调查叶盟,而是灭掉叶盟,放着望舒城不要偏要石茶县,这里面肯定有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端掉对方在石茶县的窝点绝对能大伤他们的元气,这可比调查有趣多了!”
唐瑾还未说完,一旁的秦海和方小二脸上尽皆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一个据点情报的泄露和一个有着极大意义的据点被拔除,后者明显比前者更令人兴奋!
“不过……虽然有趣,但是其中的危险增加的也不是一点半点,甚至于以我们几个人的身手很有可能丧命,我也不强求,你们选吧,去还是不去?”这一次,唐瑾并没有独断,反而将选择权交到了秦海等人的手上。
“嘿嘿嘿,为什么不去?虽然我跟那个劳什子叶盟没什么愁,但是真的要端掉对方的话肯定少不了要打架,裴大人说过,我的功法,一味的苦修不行,需要的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磨练,才能快速提升,好不容易有架打为什么不去?”秦海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傻气的说道。方小二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至于苏式两姐妹,并未发言,只是默默的看着唐瑾,显然打算完全听从唐瑾的意思,对她们而言去哪都一样,即便是死也会陪着唐瑾去,毕竟如果唐瑾死了,她们就又要过回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了,如果非要在它和死之间选择一个,反倒是死更轻松些。
唐瑾见此,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得流过几丝暖意。不过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还等什么?再不启程,今天就得露宿荒野了。”
说完,拍了拍秦海的肩膀,示意对方和他一起去把拦路树桩搬开,接着一行人便又欢快的踏上了旅程,甚至相比于最初还要更有干劲。
独自骑马,坠在马车的后方,看着车里一众干劲满满的手下,唐瑾的心里却不由的泛起了一抹苦涩。他能想到的东西……唐铎两人会想不到吗?
估计那两个家伙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吧?明面上是自己之前想到的计划,背地里估计还准备了一个自己发现之后的计划,也就是现在唐瑾主动提出的这个。
而这也恰恰是唐铎两人的备用计划,如
果唐瑾没能发现暗号的问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最初的流程走,唐铎两人一举三得。即便他发现了,也会很快想到选石茶县而不选望舒城这一点,接着必定会以此为突破口进行切入,接着调查叶盟,企图端掉其在石茶县的据点,这恰恰就是唐铎两人想要的。
如果唐瑾所料不差,叶盟在石茶县的据点已经完全处在了两人的掌控之中,不管唐瑾走那个计划,最后肯定都会免去大部分的危险,并百分百的达成目的。无论他选哪个都是两人布好的局。
但即便如此,唐瑾也必须按照两人的计划走下去,因为这是秦海和方小二第一次历练,如果这一次历练直接在半道上就无功而返的话,对于两人今后的修炼以及心境会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一生,到时候除非自己的换一批手下,否则日后的发展必定会受到影响。
“小爷我上辈子玩阳谋坑了那么多人,没想到现在却被你们两个坑了,行,等着,等小爷回去再好好跟你们算帐!”唐瑾扭头看着望舒城的方向在心里暗自说道。接着压下心中的情绪,催马跟上了秦海几人。
与此同时,王府刚刚重建好的书房内
“你疯了是不是!你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裴铭一把掀翻唐铎的书桌,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墙砸出一个窟窿。对此裴铭毫不在意,一把揪起唐铎的衣领愤怒的质问道。
唐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如此暴躁的裴铭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了,“哎哎哎,老裴,老裴,你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瑾儿好,再说了,我安排的如此周密,还做了两手准备,瑾儿看破第一种就已经很厉害了,肯定看不破第二种的。”
“你个憨货!你真当瑾儿是个傻子吗?这种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吗?”唐铎不说还好,一说裴铭更气了。
“是,他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些,可他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再怎么聪明也得有个限度吧?”唐铎解释道。
“你!”裴铭一时无语,“你忘了他曾经在‘仙境’的经历了?他看着只有七岁,但是别忘了,他在‘仙境’活了四十年!四十年!你都没他大!他那个智商,四十年的时间能成长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觉得他会蠢到想不到吗?”说完松开唐铎的衣领,无语的转过身去,默默的在原地踱步。
唐铎如梦初醒一般,眼中竟隐隐有些慌乱,“你是说瑾儿有可能发现?”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裴铭懒得跟他多说。
“那……那怎么办?”唐铎彻底慌了,自家儿子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一个弄不好,他真有可能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
裴铭瞥了他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能怎么办,赶紧把你派出去的人,布好的局都给我撤了,再多派些人暗中保护瑾儿,以他的脑子,在调查过程中能很快发现难度骤增,应该能想到我们已经把人撤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好一些,不然等他回来,非让你脱层皮不可。”
唐铎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跑了出去了,于是乎刚刚修好的墙上又多了个人形的洞……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一章那一砖的情缘(上)
三天后,青石府石茶县
小巧精致的城门,大排长龙的入城队伍,以及城门口一丝不苟仔细核对着手中画像的士兵,构成了石茶县城门前唯一的景观。
事实上,本身定位是贸易镇的石茶县,历来都是没有城门盘查这一条规矩的,毕竟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巨商大贾,若是因为你的盘查耽误了人家的生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石茶县令能担待的起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石茶县外,匪患猖獗,青石府的府兵多次上山围剿均无功而返不说,还稍有折损,而且这折损还不是山贼打的,而是上山的过程中士兵自己不小心,或跌落山崖,或被毒蛇咬伤所致。
更让人无奈的是,府兵上山剿匪数次,到现在别说剿匪了,山贼的面还没见过呢,仅有的几幅画像还是根据被劫商队的描述所作。
无奈之下,县令只好下令,加强城门口的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城人员,一旦发现可疑的,直接当场缉拿,送至衙门审理。至于效果吗……呵呵,看看就好。
偷瞄了一眼画像的唐瑾表示,除非那些士兵再投次胎,否则衙门这辈子别想靠手里的画像抓到一个人。
熬过了漫长的检查,穿过略显昏暗的城门,唐瑾牵着马终于踏进了石茶县的地界。
狭窄的街道,拥挤吵闹的行人,狭小且商品单一的商铺,这一切比之望舒城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相比于望舒城的繁华雍容,这里却有了几分生活的气息,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虽然有些吵闹,言语间也颇为粗俗,但其中却满含真挚的情感。路边的商铺虽旧,可但凡有客人进店,掌柜的必定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一张嘴直说的天花乱坠,即便客人什么都不买,也依旧好声好气的相送,完事还不忘喊一声“招待不周”。
与这里相比,望舒城多了些繁华,少了些人情;多了些店铺,却少了些生活。孰优孰劣?这谁也说不清楚。
稍稍感怀了一番,唐瑾默默的牵着马匹走到了一旁的马车边,秦海两人正恭敬地站在车边,静候唐瑾的吩咐,苏式两姐妹也撩起了窗帘,定定的看着唐瑾。
扫了众人一眼,唐瑾从怀中摸出了一串钥匙,交到了秦海手中,“这是我来的时候从我爹哪里要来的院落,算是咱们在这里的临时住所,你们且先去收拾一下,我在这城中转转,打探下情报。”
秦海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虽然打探情报这种事理论上应该他们去,但奈何相比于唐瑾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基本上为零,就算是去了估计也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与其添乱还
不如老老实实听话。
和众人分道扬镳,顺带将自己的马也交给几人,理了理身上暗红色的锦袍,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扇子,一边把玩着一边默默的汇入了人群之中。
当然了,说是汇入人群,可唐瑾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头使得他就像是一滴滴进水里的油,周围的百姓都自觉的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要是万一不小心弄脏了,这些普通百姓就是把命赔进去也买不起这么一件衣服呀。
对于众人近乎本能般的回避,唐瑾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于早在上一世就已经习惯了。
小时候在街头流浪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他,后来长大了,做了佣兵,周围的便又像躲鬼一样的躲着他。
这一世虽然性质变了,但情形基本一样,他……无论在哪,永远都是一个没法融入到人群中的异类,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不过……自己算不算悲哀唐瑾不知道,身后那个扣着鼻屎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旁边的矮个子绝对是个悲哀,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正拿着刀片在割唐瑾腰间玉佩的带子,当然这并不是唐瑾发现他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刀片已经在他身上割了两道口子了,血都快滋出去了!
“我说哥们……偷东西也就算了,咱专业一点好不好?大爷的,你割到我了。”唐瑾一把抓住对方正在自己的腰间忙活的手,一脸无语的扭头看着对方道。
“你你你!你别瞎说!谁偷你玉佩了!”那笨贼许是第一天上岗,被抓了现行,整个人都紧张的颤抖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结结巴巴的。
“我有说你偷的是我的玉佩吗?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另外我不瞎,你也不瞎,你丫手里拿着刀片,我腰上有被你划出来的口子,你不是偷东西,难不成想杀我!”唐瑾见对方蠢笨的样子,一时间被逗乐了。
“你你你!你别诬陷好人!我只是想偷你的玉佩,不是要杀人!”那蠢贼一听唐瑾诬陷他杀人,赶忙否认道。
唐瑾闻言顿时笑了出来,如果当扒手有考试的话,眼前这位别说及格了,能超过十分他唐瑾的名字倒过来写,“行,你没杀人,只是偷东西,所以跟我走吧,去衙门。”
说着拽着对方就要往衙门走,那蠢贼顿时愣住了,待反应过来,脸上猛地浮现出一抹焦急和恐慌,“不!我不能去衙门!我不要死!”
说完,那被唐瑾抓住的右手猛地一甩,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气的唐瑾当即被他挣脱了出去了,回头一看对方正跌跌撞撞的向城外跑去。
哼!
唐瑾不屑的笑了一声,要是连这么个蠢货都抓不住,他还是别调查什么叶盟了,老老实实回家窝着吧。这般想着,手中折扇在指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两跟手指轻轻一推,那纸扇顿时激射而出,仿佛一支利箭般狠狠的打在了对方背后。
那蠢贼只觉背后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唐瑾身形一闪,一把接住弹回来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踱到对方身前,缓缓蹲下身来。
“小样,小爷抓过那么多人,一个跑的都没有,就你还想跑,下次动动脑子,掂量掂量再说。”
这般说着,唐瑾无意间扫过对方胸口,只见一个淡粉的钱袋从对方怀中漏了出来,尽管没看见上面的绣花,单凭颜色唐瑾都能肯定绝对不是这个蠢货的,况且这钱袋所用布料极为上成,单就布料钱就能买这蠢货全身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的。
一把从对方怀中掏出钱袋,唐瑾缓缓站起身来,刚想问问周围围观的众人有没有人丢了钱袋,突听的后方传来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剧烈的破空声。
“偷钱的王八蛋!拿命来!”
唐瑾不疑有他,随手将钱袋往怀中一扔,身子一转,左手循着风声探出,同时右手一翻,栖夜剑瞬间滑落手中。
嚓!啪!
两声轻响,一声利剑破空,一声重物入手。低头看了眼左手抓住的东西,唐瑾顿时满头黑线。
四四方方,半红半黄,一块完美无缺的板砖。真想不到他唐某人竟然会有被人背后焖砖的这一天,虽然并没有焖到就是了。
随手将手里的砖头扔掉,唐瑾倒是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辣敢拿砖直接招呼,要知道这一砖如果拍实了,他唐某人估计就又得穿越一回了。
不过还未等他抬头,人群中便又钻出一道身影,只见对方身着一件淡紫罗裙,头挽云鬓,脸上略施淡妆,眉目间略显焦急却又自带一份柔美,一双清丽的眸子映衬在小巧可人的脸蛋上,可爱间又有几分媚态,琼鼻玲珑可人,正与那微微撅起薄唇一同对唐瑾表达着不满。
“你!你快放开玲儿!我告诉你,我已经报官了,衙门的人很快就到,你若是伤到玲儿分毫,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少女也没想到该怎么威胁唐瑾,突然看见地上的板砖,赶忙上前,费力的将其拿起,吃力的举过头顶,双手颤抖着道:“你若是伤害玲儿,我就砸死我自己,到时候你杀一人,伤一人,你就等死吧!”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二章那一砖的情缘(下)
说实话,作为要挟他人的宗师级人物,唐瑾现在有些懵,捎带着还有些奇怪的自卑。
“要挟别人还可以这么玩的吗?我竟然不会呀!你不同意我就砸死自己,美女……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傻?还是傻的很天真?”
一时间唐瑾的脸上满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先是一个蠢到自己坑自己的笨贼,这又来一个拿自己命要挟别人少女,都说城里人会玩,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我说美女,你要都是这么威胁别人的话,我建议你下辈子投胎做只猫,至少能威胁别人九次。”一边说着,唐瑾一边缓缓移开了架在另一名少女脖子上的长剑。
只见那被唤作玲儿的少女,一米五多点的个头,穿着一身青衣,挽着个丫鬟鬓,一张圆滚滚的小脸上带着点点雀斑,一对小眼睛满是恐慌的看着唐瑾,但随着唐瑾移开手中的长剑,瞬间便又被愤怒占据,对着唐瑾怒目而视。
“啊!”
正当唐瑾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少女突然尖叫一声,举过头顶的板砖瞬间掉落。若是这一砖真的砸实了,就以少女的身体素质,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痴呆的下场。
唰!
唐瑾不疑有他,自己跟对方并无深仇大恨,方才也不过是场误会,先进对方深陷险境,在场唯一能救她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当即,脚下狠狠一踏,整个人瞬间窜出,左手向前一探,一把搂住少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往怀中一拉,同时右手长剑一挥,手腕一抖,一股颤劲被唐瑾加持在剑身上,一剑拍下,那板砖当即在空中化作齑粉,仿佛一团火红的烟花般四散而下。
“啊!”即便如此,唐瑾毕竟行事匆忙,加之颤劲并未练到极致,那砖块虽然炸裂,但仍有些硬币大小的碎块散落。也不知是哪少女的运气太差,还是别的原因,仅有的几个大些的碎块,接连两个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坚硬的碎块夹杂着微弱的颤劲,当即在少女额头上开了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小姐!没事吧!”玲儿当即尖叫一声,快步跑到唐瑾身边。紧张的抬头张望着。
此时,唐瑾左手揽着对方的腰肢,右手执剑高高举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清澈透明的双眼,一时间一抹异样的感觉缓缓自他心底而生。
同样的,那少女虽然吃痛,可毕竟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加之唐瑾的样貌虽说不是那种惊艳绝伦的摸样,但其身上那淡淡的威势以及优雅的神态,往往只需要一眼便可让人沉醉于其中。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孔子曾经说过:每当你即将成就好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捣乱的丫鬟出现。后来的唐瑾每每想到今天的场景都会表示:孔圣人诚不欺我!
玲儿的几声呼喊顿时令紫衣少女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的现在的姿势,俏脸上顿时飞上一抹霞红,直红到耳根,一张脸能掐出血来一般。
唐瑾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也突然想到两人现在姿势确实有些暧昧,当即松开抱着对方的手,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那少女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旁边还有个搅局……不是……清醒的。玲儿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家小姐那害羞的样子,反而一眼便看见了对方额头上的伤痕,惊叫道:“呀!小姐,你的额头,你的头破了!好多血!”
玲儿一声惊呼之下,少女也反映了过来,顿时感觉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也感到一阵眩晕,当然是砸的还是羞的就不知道了。
“不用慌,皮外伤而已,我这里有独家调制的伤药,敷上之后,七日便好,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唐瑾看了眼少女额头上的伤口,知道伤的不深,心下松了口气,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递了过去。
谁知那唤作玲儿的丫鬟一见唐瑾伸手,顿时如同护犊子的老虎一般,猛的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呲着一对虎牙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贼人休想靠近我家小姐!你不光偷东西,你还当街行凶,还调戏我家小姐!”
唐瑾一时间颇为无语,无奈的笑着道:“你弄清楚好不好?刚才是你先用砖砸我的,我出剑只是本能防卫,至于刚才抱着你家小姐,那也是为了救她,不然那一砖真的砸下来你家小姐这会别说站着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说着,见对方还是不信,无奈的从怀中掏出对方的钱袋,在手里抛了抛道:“你们这里面只有不过十两银子,小爷全身上下,随便拿点什么都不止十两,至于偷你们这点小钱吗?”
说着一指旁边道:“我是……”
话未出口,唐瑾便见那蠢贼蹑手蹑脚的向人群里钻去,显然是想趁乱逃走。
“回来……”唐瑾眼神一暗,周身汹涌杀气瞬间将对方牢牢锁定,同时为了确保不影响周围的人,尤其是对面那两个少女,唐瑾控制着杀气精准的锁定那蠢贼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那蠢贼顿时如坠冰窟,仿佛一只恶鬼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般,硬生生转过了身,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到两女身前,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两位小姐大人有大量!您的钱袋真的是小的偷的,小的方才见您在挑胭脂,无暇分心,便顺走了您的钱袋,当真不是这位少侠偷的,当真的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对着两女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那两个少女暗自心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傻楞在原地。唐瑾见此微微一笑,挥手道:“滚吧!”
那蠢贼顿时如蒙大赦,慌忙爬起身来,连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血污都不管,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般,飞快地逃了出去,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接着唐瑾看向两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两女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尤其是玲儿,调皮的伸了伸舌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事实上,不需要那蠢贼的解释,单凭唐瑾这一身打扮他们便相信这偷钱的绝不是他,十两银子对一般人来说可能算是笔巨款,但就像唐瑾说他,他全身上下随便拿出点什么都不止十两,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
“玲儿一时鲁莽,错怪了公子,公子不仅不恼,反而搭救小女子与危难之中,小女子感激不尽!”那紫衣少女到底是小姐,年龄也比玲儿大些,定了定神便满含歉意的说道,只是那
双眼睛却怎么也不敢看看向唐瑾。
“无妨。”唐瑾摆了摆手,接着一指少女的额头说道:“你头上的伤口若是在不处理一下,可就要留疤了。”
“啊!”少女闻言当即惊叫一声,原本还镇定自若的神态瞬间瓦解。
“小姐莫慌!在下有办法!”唐瑾一把抓住少女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其拉到路边一处摊位坐下。从怀中拿出那方精巧的玉盒,用其中早已备好的玉板刮下一块淡粉色带着浓郁清香的药膏,一只手左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冲对方微微一笑,神情绅士且优雅的道:“稍微忍一下,会有些疼。”
说完,右手持玉板,轻轻的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眼神转注且认真,仿佛是一位正在雕刻艺术品的画师。俯瞰着唐瑾的脸颊,那份从未见过的绅士和优雅,令少女深深陷入了其中,一时间竟看的痴了,就连额头上的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瑾的声音把少女唤了回来,一时间四目相对,一抹霞红瞬间便又飞上了少女的脸颊。
“小姐……你的伤口!”一旁的闻声看来的玲儿突然惊讶的指着少女的额头。少女微微一愣,还以为是伤口太大影响了容貌,赶忙掏出镜子看去。
然而入眼处却让她彻底愣住了,只见那额角的伤口早已结痂,暗红色的血痂煞是惹眼,然而在其上,一点点淡粉色的药膏缓缓聚成了一朵朵桃花,点缀在血痂旁,宛若一枝绽放的桃枝,画在额头上,不禁不显怪异反而在少女妆发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的美丽。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在下害的小姐容貌损毁,虽好了之后不会有疤痕,但是这恢复期间的伤疤却煞惹眼,如今小小装饰一下,还算好看,就算在下的补偿吧。”唐瑾晃了晃手中的玉板,微微一笑道。
“这……多谢公子!”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思量间却只说出一句客套话,急的她暗暗咬了咬牙,但越急脑海中却越是空白一片。
唐瑾见此微微一笑,“小姐客气了,实在是在下的失误导致小姐受此重伤,理当如此,只是这药需得每日以特定手法涂抹……”
说着唐瑾顿了顿,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道:“不知小姐家住何处?在下明日必定登门拜访,以来赔罪,而来替小姐换药。”
“这……这如何使得!我……我家……我家住在轩煌街自西起第八户……你……你明日自己来便是。”说完,女子一张俏脸已然是绯红一片,低着头,转身便要逃走。唐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对方问道:“小姐还未说名讳,在下若是找不到也好问问邻居不是?”
“我叫……方解卿”女子细弱蚊蝇般的说了一句,挣脱了唐瑾的手,扭头便钻进了人群中,唯有玲儿慢了半拍,待反应过来奇怪的看了看唐瑾,接着便大呼小叫着向自家小姐追去。
只剩唐瑾在原地,细细品着女子的名字,脸上带着抹欣喜的笑容,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怀中摸了摸,一个粉红色的钱袋被他缓缓拉了出来。
“嘿嘿,又多了一个借口。”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三章安排
是夜,石茶县唐瑾一行住所。
轻轻的推开院门,唐瑾面带微笑,缓步走进院中。这院落不大,算上后排的仿佛差不多占地五百多平,比之唐瑾在王府的别院要小上近乎一半。
院内的布置也较为简单,进门处是一睹精心雕琢的影壁,绕至其后便是便是一条能供三四个人并排而过的小路,路的两旁种满了奇花异草,在其深处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蔬菜架,清脆的藤蔓上结满了鲜艳的果实。
沿着小路向前,穿过垂花门,便到了主厅,一张方桌,两排凳子,一些简单的瓷器和书画,一个标准的会客厅便算是勉强落成。穿过客厅沿着小路向里便是后院。
一间正房,加上两侧的东西厢房便勉强算是一个后院,加之正房两侧的耳房,一做书房一做临时议事厅。
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屋,如此这般,一间勉强算是两进,且自带花园和菜地的小院便算是齐活了。
稍稍参观了下这院子,唐瑾并未多说什么,房子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跟吃的一样,只有两个条件,有和不会死,满足这两个条件,即便是住山洞他也不会有怨言,反正上辈子又不是没住过。
与此同时,正打理着各自行李的众人闻声走了出来,恭敬地冲唐瑾行了一礼,静待唐瑾的吩咐。唐瑾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院落,冲苏墨春招了招手道:“这院子从今天起便是我们几人在这城中的临时住所。调查叶盟不是易事,想来也要住上一段日子,你明日寻个牙行,让他们根据府中需要雇些下人,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快,且身份要干净,能做到吗?”
“世子放心,小女子一定做到。”苏墨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市井出身的她,虽未做过牙行,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些基本的道道还是明白的,这也是为什么唐瑾把这个任务交给她的原因。
“至于你们两个……”唐瑾说着,扭头看向秦海二人,脸上带着些忧郁,从怀中抽出一叠金票,递给两人道:“拿着这个,明天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秦海看着唐瑾手上那一叠金票,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两只眼睛好险没瞪出来。在王府当差一年多,秦海早已不是当时那个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穷小子了,现在的他一百两银子以下的东西,那是说买就买。
但是唐瑾给的这一沓金票实在是太多了,金票不像银票有多种面额,金票只
有一个固定的面额。一百两,一百两黄金一张,划算下来差不多等于一千两白银。
而唐瑾手里的这一沓,少说也得有个二十几张,这可是……两万两白银!若是换成现银,那可是真的能把人砸死的!
颤颤巍巍的接过唐瑾手中的金票,秦海看了看方小二,又看了看金票,世子突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又说有任务交给我们,莫不是这任务极其危险,这是给我们的安家费?
这般想着,秦海不由的犹豫了起来,接着仿佛下定决定一般的点了点头,身子猛地一正,整个人前所未有的严肃道:“世子您说吧!不管是多么艰巨的任务,不管有多么的危险,我们二人都义无反顾,誓死为世子效忠!”
方小二闻言并未多说,只是冲着唐瑾的方向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唐瑾并未露出想象中那副激动或者欣慰的样子,反而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秦海,满脸古怪道:“你们两个……至于吗?大男人的贞操什么的还看的这么重?逛个青楼而已,又不是让你死。”
“逛……逛窑……青楼?”秦海闻言好险没闪到腰,一脸莫名的看着唐瑾,差点没收住嘴里蹦出来的粗话。
“对呀,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逛青楼,不然我给你们这么多钱干嘛?那地方可是很烧钱的。”唐瑾理所当然的看着两人。
“这钱……逛青……这么一大笔钱,别说是逛了,就是买也能买下来了吧?”秦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强行转移话题。没想到这句话正中唐瑾下怀。
“说的没错!就是买,明天你们两个人去给我满城挨个青楼的逛,把其中生意最好的那家给我买下来,不用管钱花了多少,不够的话我再给。”唐瑾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买?买那玩意干啥?”秦海诧异的问道,他没想到自己随便转移话题都能转移到重点上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买了当然是有用,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唐瑾笑了笑,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苏晨夏道:“对了,晨夏,你待会跟他们两个说说其中的门道,或者一些注意事项,别让他们两个雏明天丢人或者被人坑,那些女人可都是一群人精。”
“没问题。”苏晨夏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秦海奇怪的看了看唐瑾,问道:“世子,我们都有任务……您明天干嘛?不需要我们帮忙吗?”秦海这么一问,众人也纷纷扭头看
向唐瑾,显然对于这个问题让他们也很在意,毕竟唐瑾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我?”唐瑾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轻笑了一声道:“你们什么时候还关心起我来了?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一方面要打探情报,另一方面……某位老实人也是时候该见见了。”
呼!
突兀的一阵冷风吹过庭院,众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脑海中又回忆起了那天唐瑾的那一番话。原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
一时间作为曾经经历过唐瑾的心理折磨的秦海和方小二,默默的为那位即将到来的同僚默哀了半分钟。他们两个只不过是被折磨了一番,内心最黑暗的想法被唐瑾勾了出来,现如今这位即将到来的同僚,唐瑾可是奔着把人家逼疯去的……被一个疯子逼疯,那场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唐瑾看了众人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想写什么,无所谓的笑了笑,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径直走进了正房,秦海等人见此也不多说,各自回房间继续收拾起来,至于晚饭……少吃一顿饿不死。
翌日一早
唐瑾一行人洗漱完毕,随便喝了碗粥便陆续出门,苏墨春拉着妹妹姐俩反复合计着思考了一夜人数和分类,秦海和方小二则异常郑重地换上了一身堪比唐瑾的锦袍,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挽了起来,方小二甚至还特意换了一块金丝镶边的黑布遮住了眼睛,两个人脸上均是一副害羞中又带着几分期待的样子,说白了就是猥琐。
两人匆匆吃完饭,跟唐瑾招呼了一声,便飞快地跑了出去,那样子像极了某些得到神秘编号后的资深宅男。
唐瑾摇头失笑,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白粥。理了理衣服,拿起身旁的扇子,随意的在手中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期待的微笑缓步走了出去。
“打探情报?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探情报。昨天不小心把人打伤了,今天还得赶过去给人家换药呢,人家一个女孩子,若是容貌毁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唐瑾面带微笑的向着轩煌街走去。如果这个理由被秦海几人知道的话,估计会一脸懵逼加嫌弃……罪过?唐瑾这么个玩意也会感觉到罪过吗?别逗了好吗?找理由也麻烦找个靠谱的!当然了……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四章意外的发现
走在县城狭窄的小路上,唐瑾摇着扇子脸上带着些莫名的开心。捎带着街上那拥挤的人群,以及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扒手,都意外的顺眼了许多。
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身后扒手的肩膀,对方整个人如遭电击,眼神中尽是慌乱,显然也是个刚刚出道的新手。
“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这个赏你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也不看多少,塞到对方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那扒手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银票,待其看到上面那串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喜极而泣……呜呜呜,谁说有钱人都是暴力狂,还什么用扇子打飞人,明显都是师兄骗我的!
与此同时,自己觉得自己做了桩好事的唐瑾,脸上的笑容更胜,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难道说做好事就是这种给感觉吗?挺不错的!”
这般想着,一边向轩煌街走去,一边随意的打量着路边的店铺。突然,唐瑾身形猛地一顿,整个人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的定在原地,双眼空洞的盯着地面。
与此同时,在他的脑海中一副画面正定格着,正是方才他塞给扒手银票的那个瞬间,在那个瞬间里,他的余光瞟到了路边一间店铺的招牌。
“顺兴赌场”一个简陋到没有任何装饰的招牌,但在招牌的左下角,隐约间有着一个图案。一片抽象的树叶,中间插着剑。正是叶盟的标记!
因为一眼扫过的缘故,即便是唐瑾的记忆力也不敢保证是否正确,尽管如此依旧有必要确定一番!
唐瑾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看上了那个女子,但暂时也就仅限于心动,要说感情还真没有多少,对于现在的唐瑾来说完全不值得放弃叶盟而去找她。
想到这里,唐瑾啪的一声收回手中的折扇,毫不犹豫地向那“顺兴赌场”走去。行至门前,唐瑾抬头看了眼招牌,在其左下角果然有着一个叶盟的标记。心中暗道声“得来全不费工夫”,脸上装出一副兴致盎然的赌徒摸样,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阵喧闹声铺面而来,十几张赌桌,百十个赌徒,一堆人围在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满满当当,期间只容下一人通过的小路上一名小厮轻车熟路的走着,从事自重未碰到任何一个客人。
与此同时,一名候在门口,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看到满身珠光宝气的唐瑾,顿时仿佛看到了个会动的金疙瘩一样,一脸谄媚的应了上去。
“哎呦,这位爷,欢迎欢迎!不知道这位爷想玩些什么呀?我们这,牌九、骰子、常见的、不常见的玩法应有尽有。”
唐瑾扫了对方一眼,暗中感受了一番,对方身上并无真气波动,想
来只是个看场子的伙计,并非是叶盟的内部人员。
“有没有简单的?爷今天头疼,不想玩那些费脑子的,另外……让那些混蛋给爷闭嘴,吵死了!”唐瑾随手递给对方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当作小费,并且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那男子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接过银票,反复确认了三遍上面的数字,确定自己没眼花之后,看向唐瑾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这是阔少!大大的阔少!随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这要是伺候好了,老子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想到这,男子猛地跳了一起来,一把拉过旁边昏昏欲睡的小弟,狠狠的踹了一脚,接着拉过一条凳子,“腾”的窜到上面,扯开嗓子喊道:“妈了个巴子的!喊个鬼喊!从现在起,谁他娘敢再出声,老子割了他舌头,六子!你他娘的给我精神点!但凡发现一个敢再出声的,上去就给老子干他!”
“啊?”那被唤作六子的男子显然还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看到男子那杀人般的眼神时,整个人顿时清醒,慌忙保证道:“好!大哥你放心!”
那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跳下凳子,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唐瑾跟前,原本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变脸般的换成了一副谄媚的样子。
“嘿嘿,那个大爷您看,都按照您的意思办好了。”
唐瑾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又是一张银票,随意道:“给我找个不费脑子的玩玩。”
那男子欢天喜的接过银票,看都没看,急忙揣进怀里,接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唐瑾引到了一处赌桌旁,那桌上的人顿时做鸟兽散,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荷官。
“爷,您看,这叫买鱼虾,一共三种东西……”
唐瑾未等对方介绍完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这玩意怎么玩,接着随手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了面前那副鱼的图案上。看了荷官一眼道:“摇吧。”
那荷官看了眼桌上一千两的银票,一双眼睛好险没直接瞪出来,知道来了只大肥羊。赶忙激动的摇起了色盅。
要知道他们这些荷官,除了基本的月钱外,每从客人手中赢走一两银子,他们便有一定的提成。赢得越多提成越多,若是他今天赢了唐瑾这一千两那可就是十多两提成了,都赶上他两个月的月钱了!
哗哗哗!
色盅摇的哗哗哗作响,唐瑾却充耳不闻。他又不是真的来赌钱的,只所以来这,不过是为了调查一下这里跟叶盟有什么关系,然而从进门到现在,唐瑾没有看出一丝端倪。
无论是看门的男子,还是摇骰子的荷官,甚至跑堂的小厮,并没有丝毫的真气在身,也没有体修武
者那种气血澎湃的感觉,就仿佛这里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赌场一般,没有丝毫的问题。
“所以……赌场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赌徒!”唐瑾双眼微眯,瞥了一旁的众多赌徒一眼,趁着摇骰子的功夫,默默的闭上了眼,将自己感知增加到了最强。
果然,下一刻,一股股浪潮般的真气从不远处一众默不作声地赌徒身上传来,隐约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就仿佛那真气是从鲜血中提炼出来的一般。
“呵,隐藏的挺深呢!”心中暗暗嘟哝了一句,唐瑾并未发难,他现在要做的可不是杀人,而是确定这间赌场到底是不是属于叶盟的据点,又或者只是叶盟中的某些人借着赌场作掩护,装成赌徒暗中交换消息。
若是前者,那么他晚上就有必要潜入这里好好打探一番。若是后者,那还是不动声色的离开为好,毕竟对叶盟的调查才刚刚开始,最好是以暗中调查为主,过早的暴露只会把自己一行人陷入绝境当中。
然而天不遂人愿,意外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竖子!拿命来!”
人群中,一名挑夫模样的男子,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刀,整个人高高跃起,以力劈华山之势冲着唐瑾迎头劈下。
“我勒个去!”
唐瑾惊叫一声,眼神瞬间一暗,双眼之中化作一洼死水,一把抓过身边的粗犷男子,狠狠一推,那将近两百斤的男子直接被看似瘦小的唐瑾扔了出去。
噗嗤!
半空中,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男子顿时一分为二,切口之整齐,仿佛天生就是这般一样。大片的鲜血洒落而下,一块块内脏亦散落而下,一时间仿佛下了场血肉雨。
唐瑾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在把那男子扔出去的时候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但是相比于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袭击自己?难不成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年头又没有照片,虽然有画像这东西,可大唐本身为了保护贵族的安全,禁止任何组织绘制或者持有贵族画像,否则即刻清剿。
并且为了确保这个法令的实施,大唐还专门暗中培养了一批暗探,渗透进了每一个组织中,一旦发现有贵族画像便会立即上报,并予以清剿。
几十年下来,大唐境内,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胆敢持有贵族画像,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手下里没有大唐的暗探,毕竟曾经可是有过一个组织的首领都是暗探的情况,最后自己搞掉自己的组织……不可谓不忠诚,更不可谓不狠!
既然没有画像……这个人又是凭什么认出的自己?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五章急转直下的形势
顺兴赌场内
唐瑾背手而立,身子侧倾,死水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手持长刀的人,同时那宛若猎豹蛰伏般随时可以爆发惊人力量的身躯,亦本能的防备着周围所有的人。
毕竟这里可是敌人的据点,如果对面这家伙只是个神经病的话,他倒是没必要防备别人了,但如果对方真的认出了自己身份,谁敢保证其他人不会跟着一起暴起伤人呢?
“晚辈不过来这里耍个钱买个乐呵,虽然行为嚣张了些。但前辈大可训斥一番,晚辈定当认错,可前辈却突然抱起伤人不知是何意呀?”唐瑾看着对方冷声问道。
“哼!唐瑾小儿!你不要再装了!老子认得你,两年前在望舒城的那场刺杀,爷爷我就是拖住你身边护卫的杀手之一!”对方冷哼了一声,说出了唐瑾最想知道的原因。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唐瑾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了,突然他眉头又猛地一皱,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奇怪道:“你认出我了又怎样?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上来就奔着弄死我去?”
“废话!那日刺杀你的刺客当中那名书生打扮的刺客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那日死在你手,我母亲知道后伤心而亡,父亲亦重病在床,你说我跟你是否有血海深仇!”
“啊,这样呀,那确实有。”唐瑾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无所谓道:“既然你这么在意你娘和你弟,你就去陪他们吧。”
话音未落,右手一翻,栖夜有灵性般的出现在他的手上,功法运转间,母剑宛若一只索命的厉鬼直奔对方而去。
那杀手根本没想到唐瑾一个小孩竟然能有如此果断的心性,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动手,赶忙举刀迎去。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金铁交击声并未传来,那刺客手中的精铁长刀在栖夜剑的面前仿佛纸糊的一般,半点阻力都未能构成,瞬间便被从中截断,母剑去势不减直奔对方胸口而去。
叮!
然而就在那杀手即将横死当场的瞬间,一道蓝色的人影闪过,挡在了那杀手和栖夜之间,以一种近乎老太太出拳般的速度,缓慢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手指竟然后发先至,稳稳的夹了去势汹汹的母剑,甚至还传出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仿佛夹住母剑的不是肉指,而是铁指。
对于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唐瑾的
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只是死水般的双眼缓缓从那刺客身上移到了那蓝杉男子的身上。
只见对方一袭淡蓝轻衫,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脸上困意正浓,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整个人的身子也不停的微微摇晃着,一副下一秒就能猝死过去的样子。
“《残老指》?没想到叶盟竟然有人能练成这个高难度的武技。”唐瑾面上平静,心里则快速的分析着对手。事实上,也不用过多的分析,对方这副随时要猝死的样子加上方才轻松夹住母剑的一指,随便换个有经验的武者在这都能认出来。
《残老指》一门指法,号称“当世第一防御武技”,其本身的效果很像武侠小说里的“灵犀一指”。两根手指一夹,就可以防御大多数的武功。但跟“灵犀一指”不同的是,《残老指》其中含有一丝太极的“以静制动”的意味,指法看似缓慢无比,却总能后发先至,准确无误的接住任何想接住的东西。
这是这指法虽强,想要修炼却是及其困难甚至还有点变态。首要条件便是寻一八十岁且手脚不灵光行动缓慢的老人,寸步不离的观察十年,以体验其中那份独特的意境。
先且不说这么做有多变态,单单是十年这个时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有定力大者能忍受那份枯燥,但老人家能不能活十年也是个大问题呀。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个条件,后续还有许多既繁琐又复杂的步骤,唯有一一经过才能修成,且修成之后整个人便会成天昏昏欲睡,就跟眼前之人一样一副马上要猝死的样子。
不过,难度高是高,但收获和难度是成正比的。只因为这指法是一门没有任何破绽的武学,一旦修成便是宗师也休想伤其分毫,无论你的武技威力有多强,只消他那两根手指一碰,所有的力量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修成这门武技便天下无敌了,否则天下武者还练别的武技干嘛?都练这《残老指》得了。
这武技本身的定位是防御武技,毫无攻击性,且一旦习练了这门武技,武者便再也不能修炼任何其他的武技,甚至不能有任何主动攻击的行为,否则即刻间便功散意消,数十年修行一朝散尽。
说白了,就是一只壳厚到任何人都打不穿的乌龟,同时它自身也被壳压的动弹不得。
知道了对方的棘手,唐瑾并未多说什么。他能救这男子,摆明了也是叶盟的杀
手。自己是叶盟刺杀的对象,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打动对方。
而且,对方虽然不能动手,可周围定然还有其他的刺客隐藏着,他们完全可以在对方的庇护之下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出手。
到时候,自己攻向他人招式都会被对方夹住,别人打向自己的攻击却能毫无阻拦,如此这般……已然是必死之局。
如果说方才的形式只是有些危险的话,那么现在可谓是急转直下,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他唐瑾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唐瑾的内心也感觉到一阵的无奈。天知道他真的只是打算探听下消息的,哪里会想到如此点背,竟然能遇到一个认识自己的刺客,还撞大运一样的碰到一个修行《残老指》的武者……自己这运气,要是去买彩票,分分钟能让彩票公司破产。
唐瑾能想到的,那些本就精于刺杀的刺客如何会想不到?众人纷纷狰笑着看向唐瑾,有些甚至已经抽出了兵刃,其看向唐瑾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一般。
轰!
下一刻,狂暴的真气涌动,数十名手执兵刃的杀手从四面八方向唐瑾袭来。
唐瑾心念一动,母剑挣脱男子的手指倒飞而回,执剑而立,眼中的神采潮水般褪去,如果之前他的眼神是一摊死水的话,现在他的眼神就是一片亘古不化的冰川。一切的杂念全部被大脑摒弃,这一刻唐瑾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台精密的机器。
“左侧,《虎吼刀》第四式,位置:左肩,效果:卸力、武器脱手。”
唰!
左手探出,仿佛无数零件控制的机器一般,精准的击中对方的左肩,所用的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就好像他早已做过无数次一般。
下一刻,就像是唐瑾预料到的一般,对方长刀脱手而出,整个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直接扑倒在地上。
“右侧,《飞燕剑》第六式,位置:左胸口,效果:真气紊乱。”
没有多看地上那人一眼,唐瑾右手一翻,长剑收回袖中,右手灵蛇般探出,再一次精准的打在对方胸口,那人顿时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紧接着,唐瑾便陷入了一个不断重复地过程,看穿、出手,再看穿、再出手,每一次出手便代表着一个杀手暂时失去失去战力,这一刻的唐瑾仿佛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只为战斗而生的机器。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六章破局!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名敌人的倒下。然而那蓝杉男子却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事实上,不是他不出手,而是他没法出手。
唐瑾的一招一式,虽看着像是攻击,却只不过是破招而已,算不得攻击,也算不得防御,某种意义上……倒像是切磋,就是那种两人相互拆招的切磋,故而蓝杉男子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因为《残老指》只能化解攻击,其他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唐瑾唯一想到的能暂时逼得对方无法出手的方法,原本他并不报多大的希望,但是实际证明似乎真的有用,一时间原本必死的局面被大大延后。
但也仅仅是延后,以一战多,即便唐瑾再如何精确的控制着力道也不可能永无止境的跟对方打下去,他终究是人不是机器,体力会有耗尽的那一刻。
若是无法在那之前想到破局的方法,他一样还是个死,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大脑飞速运转,一边分析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武技,一边快速思考着究竟该如何破开眼下的局面。
噗嗤!
稍稍分神,下一刻一柄长刀狠狠的在唐瑾背上开了一道口子,妖艳的血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顿时唐瑾本能的向前一躲,同时一指点在其胸口,对方真气一乱,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误,周边无数的兵刃席卷而至,纷纷在唐瑾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唐瑾硬撑着身子,接连出手,连破数人,方才勉强将局势稳住。
然而此时他的身上,多了数道或大或小的伤口,每一次出手,伤口处便喷涌出一股鲜血,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上也迅速变得苍白。
“人……多!”
蓦然间,唐瑾的脑海中蹦出了两个字,仿佛一道穿越黑夜的光芒照亮了唐瑾面前的道路。没错!人多!武者境界再高,武技再精妙都架不住人多。
《残老指》确实厉害,号称防御无敌,他能防住一人的攻击,两人的攻击,那十个人的,一百个人的呢?终究会有破绽,终究会有防不住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就是《残老指》意境破灭,功力尽失的时刻,况且《残老指》作为当世众多武学中难度最高的那一拨,以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即便会也只可能是将将练成,防一两个人还行,三四个……那是想都不要想。
尽管唐瑾现在是孤身一人,但是他身边却围着一群近乎癫狂的杀手,围攻之下,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士兵都有可能出现误伤友军的情况,更别说这一班乌合之众了。早在刚才便又已然出现了好几起误伤,否则单凭唐瑾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想到这里,唐瑾再次击退一人,右手一翻,栖夜剑再度握在手中,双
眼如机器般迅速扫过众人,无数的招式信息在脑海中潮水般涌过,每个人的站位、速度、攻击角度全部被唐瑾计算在其中,海量的信息之下,饶是他的脑袋也感到一阵剧痛。
下一刻,唐瑾悍然出手,拼着背上再受一剑,手中长剑猛地刺向一名手执短刀的刺客。
不出所料,那蓝杉男子瞬间动了,整个人仿若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动作缓慢且僵硬,下一秒却瞬间出现在了唐瑾和那杀手之间,两根平平无奇的手指缓缓的夹向唐瑾的长剑。
突然,唐瑾笑了,惨白的脸上划过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冰川般的眼眸缓缓消融,复又化作一滩死水,近乎冷漠的面色也满满恢复成平静。
叮!
一声轻响,那两根手指毫无悬念的夹住了唐瑾的长剑。唐瑾顿觉长剑如陷泥潭,任凭他如何使力都不能再进分毫。然而这正是唐瑾想要的,那一声轻响就仿佛是推到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唰!
剧烈的破空声自男子身后传来,正是那手持短刀的刺客。显然他并非想到男子会突兀的移到自己身前,待其反应过来,强大的惯性作用下,前冲的身形早已控制不住,手中的短刃狠狠的向着男子刺去。
叮!
又是一声轻响,男子空出来的左手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精准的夹住了对方的短刃。然而下一刻,一柄匕首又自右后方袭来。
叮!
右指轮换,松开唐瑾的栖夜剑,随心而动,既慢又快的夹住了匕首。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给男子喘息的机会,一柄长刀又自其左后腰处袭来,虽不会将其腰斩,但开上一道口子是免不了的。
此时此刻,男子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地,身后的短刃因为有对方前冲的加持,余力未消。右侧的匕首刚刚夹住,莫说持有者本身加持的力量未消,就连加持在匕首上的力量都未能消除,那匕首还在以微小的速度缓缓前进。
两只手全部被占据,左侧亦有兵刃来袭,面前又是唐瑾的长剑,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左右无处可躲闪,一时间男子被封锁在了原地,引以为傲的武技也无法迅速派上用场。
指法虽神奇,但终究只是武技,不是法术。卸力、散力,终归需要时间,虽然这个时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依旧架不住周围的攻势过于密集,一丝一毫都耽搁不得。
噗嗤!
下一刻,刀剑入肉声响起。只是这一次受伤的并非是唐瑾,而是那男子,一柄长刀狠狠的在其腰上开了一道口子,号称“绝对防御”的武技在这重重叠叠的攻击之下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武者,终究是人!
这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一
句话,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是如此完美。纵然你身具神功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一两人可挡,一二十人……便不可挡。
看着男子腰间绽放的血花,唐瑾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心里一抹得意一闪而过。一段话缓缓浮现在他的心头“残老者,不可伤,伤之则命休矣!”
“修习《残老指》者,不可伤,伤者功散意消!”这是唐瑾对于原文的理解。下一刻,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男子身上,一种独特的气质突兀的散去,那种给人以极度疲惫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莫名感觉精神了许多,如果说之前他跟人一副随时要猝死的感觉的话,那现在的男子只不过就是看上去通宵了一夜,黑眼圈有点重而已。
《残老指》废了!
数十年苦工一朝散尽,还是散在自己的手下。唐瑾并不感觉自己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要杀自己,两人以是不死不休……对敌人感到愧疚?什么样的神经病会有这种想法?怜悯敌人那不叫心善,那叫智障!
毫不犹豫地,手中长剑一摆,仿若灵蛇吐信,“舔”过男子的脖颈,一道红线缓缓渗出。
并未多看那男子一眼,唐瑾身形腾挪间,手中长剑毫无规律或刺、或斩,挥舞间既无章法,也无规矩。
只要是个稍微懂些剑法的看一眼,便会发现,唐瑾连剑术最基本的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等击法都没有,就像个小孩子拿着把剑胡乱挥舞。
然而就是这般连基本技法都没有的胡乱挥舞,却如同判官在生死簿上勾画一般,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挥舞都必定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流逝。
每一名刺客,无论是其武技还是身法,但凡瞄上一样,唐瑾的脑海中便能迅速分析出对方下一步的动作,然后找准其中的破绽,一剑刺出,既破招式亦索性命。
辗转腾挪间,唐瑾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手起剑出,鲜血飞溅;再手起剑出,又鲜血飞溅;而那些早已杀红眼失去了理智的刺客,只是一味的进攻,根本不管能否伤的到唐瑾……
噗嗤!
例行公事般,一剑刺穿面前之人的心脏,锋利的长剑不留一丝血痕,抽剑,转身,回剑蓄力……一眼扫去,哪里还有人影?
此时的赌场内,鲜血染红了地面,汇聚成片,没过脚面,一举举或开膛破肚,或身首异处,或胸口鲜血如溪,或脖颈血泉狂涌。
唐瑾,一身血衣立于其中,气喘如牛,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被他毫不犹豫地吸入到肺里,一呼一吸间,空气中的血雾在其口鼻上凝结,沿着其面庞滴落……
他……唐瑾,还活着!这死局……他破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七章柔情(上)
轩煌街,一排临巷的小楼里
独自坐在二楼窗前,出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两只眼睛默默的寻觅着什么。偶尔有一两个身影闪过,眼中喜色狂涌。仔细一看,却发现不过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喜色尽消,失望之色愈浓。接着,无意识地摸一摸额头上的伤疤,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和娇羞,便又傻傻的盯着街道看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
在其身后,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丫头,双手捧着脸,半趴在桌上,无聊的盯着面前的虚空,时不时吹一吹额前的头发,又时不时斜眼看看自家小姐,接着发出一阵无力的叹息,她亦如此循环往复。
“小姐,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呀?你这都坐了快两个时辰了,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坐在这里,你等什么呢?”玲儿实在忍受不了的,冲着自家小姐抱怨道。
方解卿出神的望着窗外,被玲儿这么一叫,当即回过神来,脸上蓦地泛上一抹羞红,低头道:“没……没等什么,我就是……就是看看临街的风景,不成想看的痴了,误了时辰,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小姐……我自己已经做完也吃完了……”玲儿幽怨的看着自家小姐道。方解卿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自家丫鬟,好奇道:“你这丫头,吃饭都不叫我?”
玲儿闻言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歉意,反而多了一份无语和委屈,“小姐,你失忆了吗?我吃饭的有喊你的,你说你不饿,再等一会,让我自己先吃。我前前后后喊了你三次,结果你还骂我。”
“啊?”方解卿闻言一怔,颇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真有此事?”
玲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的幽怨之色更浓。方解卿闻言抿了抿嘴,歉意的笑了笑,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玲儿,还有剩菜没有?有的话,去热一热,我有些饿了。”
玲儿闻言愣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多说,跳下凳子扭身跑了出去。只听院中传来一阵柴火搬弄,热油下锅的声音。不一会的功夫,玲儿拎着个食盒走了,将里面刚刚炒好饭菜摆在桌上,最后将一副碗筷递到了方解卿手中。
接过碗筷,方解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在窗口坐了半天,腹中实在饥饿,闻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是顾不得许多,并未多说什么遮掩的话,当即便对着面前的饭菜狼吞虎咽了起来。
玲儿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样子,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诧异,要知道自家小姐向来都是及其注意仪态的,若非是真的饿到极致,绝不至于如此。
“真的是,不就是个长的俊俏些的公子吗?至于小姐你为他这么魂牵梦绕的?我若是不喊醒你,你是不是得活活饿死?”
咳咳咳!
方解卿闻言,猛地看向玲儿,当即便想辩解,但兴许是太过激动,不小心被呛了一下,话到嘴边直接变成了一阵剧烈咳嗽声。
玲儿赶忙倒了杯水给自家小姐送去,方解卿喝了几口,待好些之后便慌忙说道:“你这丫头,乱说些什么?谁等男人了?我真的只是看看风景而已。”
“小姐,咱们在这都快住了两年了,这街上哪有什么风景?”说着顿了顿,翻了个白眼道:“再说了,您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把我喊起来,帮你梳洗打扮,试了二十多套衣服,化了五次妆,试了十多件首饰。坐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跟块望夫石似的,谁都能看出来你是在等昨天那位公子好吗?”
“我……我……才没有,我只……只是……”方解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意识的摸了下额头上的疤痕,刚忙道:“我只是在等他来给我上药!他害得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不医好我,我定要找他算账,嗯,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玲儿看着自家小姐那死要面子的样子,无力的叹了口气,“我说小姐,你对我还装什么呀?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公子,想将来和他喜结连理话。按照大户人家的礼节,我可就是你的通房丫头,将来要一起伺候老爷的,咱们两个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
方解卿闻言傻傻的看了看玲儿,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说……说的也是,那……那你说他会来吗?”
“我觉得不会。”玲儿毫不犹豫道。
“为何!”方解卿急道。
玲儿看了看自家小姐,认真道:“昨日那公子锦衣华服,一看便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且武艺高超,所用的兵刃我虽不认识可看模样也知道定然价值不菲,想来其本身必定是家中炙手可热的子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女子不过是玩物,加之对方昨天和小姐说话的言语以及动作十分熟稔,想来应该做过或者说过多次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个纨绔子弟做派,对小姐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哪里有长追的道理?”
说完顿了顿,似
乎觉得这个理由还有些不够,一指外面渐渐西沉的太阳,正色道:“若是他真的对小姐有意,自当早来才是,哪里可能这个时辰还不来?”
方解卿顺着玲儿的手指看去,但见日头西陲,天色渐渐昏暗,眼中不免涌上一抹失望之色,触景生情,不知想到了什么,讪笑道:“也是,我也是昏了头,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那个不是薄情寡义之辈?想当初嫣嫣姐要我多留个心眼,现如今却是忘了。”
接着抬起头来,脸上涌现出一抹洒脱道:“也好,幸亏只是被他占了些便宜,没被骗去什么,权当是买个教训了。”
说完,见玲儿久久不语,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窗外,不由得疑惑道:“玲儿?你看什么呢?”
“小……小姐……那个人,好像是昨天那位公子,只是……他好像受伤了!”玲儿惊讶的指着窗外道。
方解卿猛地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柱着手中的长剑,艰难的向前挪动着,虽看不见样貌,但其手中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毫无疑问的证明了他的身份。
“玲儿快去救人!”方解卿面色一急,招呼了玲儿一声便飞快的向楼下跑去,玲儿愣了一下,便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
街道上,唐瑾柱着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一个人单挑十几名刺客,饶是他再如何精确计算,体力终归还是跟不上。
于是,体力严重透支的他,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从赌场的正门离开,而是绕到了后门。
从后门出来之后才无奈的发现,那赌场竟然穿过了两条街,本以为从后门出来能直接沿着小路回到自家小院,谁成想竟然更远了,以唐瑾的体力,根本撑不回去,好在那地方离轩煌街极近,无奈之下唐瑾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魅力够大,或者那女子心地够善良能救自己一命。
“公子!是你吗?”
正努力的向前挪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唐瑾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庞,唐瑾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脸,稍稍直起身子,艰难道:“姑娘……小生来迟了……”
话音未落,凭着一口气勉强撑到现在的唐瑾,顿觉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直直的向前倒去,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只是一声焦急的“公子。”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八章柔情(下)
“玲儿!你快去找大夫!”
浑浑噩噩间,唐瑾忽听得耳畔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仅剩下些许模糊意识的他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心中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近乎本能的喊道。
“不……不要找大夫……”
正满脸慌乱和焦急的方解卿,一听到唐瑾的声音,当即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顾不得对方满身的血污,反正放才扛着对方的时候自己也沾上不少,趴在唐瑾身边,焦急道。
“公子,你说什么?不找大夫?你伤的如此严重,我等又不会医术,不找大夫你会死的!”
混沌间,唐瑾并未听清楚方解卿的话,只觉得有一道身影想自己袭来,耳边隐约间听到一个死字。
“不好!还有杀手!”
早已麻木的大脑,结合仅有的一点信息,迅速做出了一个重复了无数遍的信息。下一刻,强烈的求生欲带动伤痕累累的身体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唐瑾一拍身下的床板,整个人飞身而起,仅剩的力量全部聚集在右手,一掌狠狠的拍了出去。
就在这一掌即将命中那一刻,唐瑾隐约间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睁,入眼处正是方解卿那缓缓被恐惧占据的脸庞。
唐瑾猛然一惊,赶忙调转手掌的方向,狠狠的轰在了自己身上,当即本就伤势颇重的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砸在了床上。
“公子!”
方解卿惊呼一声,刚忙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唐瑾翻了过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几缕鲜血从口中溢出,鼻孔亦有鲜血流出,显然那一掌已是伤到了唐瑾的肺部。
索性唐瑾本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一掌的威力并不大,肺部仅仅是轻伤,当然若是打在方解卿身上,还是足以毙命的。不过,一掌下去,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霎时清醒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强撑着身子,压住肺部的伤势,扭头看向方解卿,勉强笑了笑道:“让姑娘受惊了。”
“这个时候还说这个干什么?你伤的如此之重,还是快些请个郎中来,若是误了时辰,你的性命恐怕……”方解卿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说道,话到最后实在说不出口,眼中已是雾气升腾。
唐瑾看着对方雾气朦胧的双眼,感到一阵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顿时恍然大悟。
“小姐不用着急,小生只是受了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只所以会昏过去是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受伤。”
“可你身上的血……”方解卿以为唐瑾唬她自是不信。唐瑾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些血不是我的,是被我杀掉的人的。”
一语既出,语气虽是无奈,但房间中的温度却猛地下降了些,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全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甚至稍稍用力压一压还能挤出些粘稠的血液,若这真是被他人的鲜血染红……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一时间,方解卿看向唐瑾的双眼迅速被恐惧所占据,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旁的玲儿早已吓的脸色惨白,躲在自家小姐身后,看都不敢看唐瑾一眼。
唐瑾看着对方的样子,眉宇间一抹落寞和孤寂一闪而过。自己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个怪胎。
遥记得上一世,自己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那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单纯到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名雇佣兵了,但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
休假期间,在老家认识了对方,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唐瑾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好景必定都是不长的。她被抓了,被自己对手抓了。
那此也跟这次差不多,唐瑾一个人一把刀,当着那个女孩的面,杀掉了对方几十人。最后,一身血衣的自己走到了那个女孩的面前,松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换来的却是对方狠狠的一推。
“你这个怪物!变态!怪胎!”
这是她最后和自己说的一句话,自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事实上,唐瑾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怪胎,无论是小时候流落街头,还是长大了奔赴战场,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身边的人总是和自己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尽皆都是鄙视、恶心、恐惧、厌恶……诸如此类。
后来,遇到那个女孩,唐瑾无比的相信自己并不是怪胎,至少在对方的眼中不是,这就足够了。但最后……还是一样,他唐瑾终究还是个怪胎。
上一世是个怪胎,这一世他一样还是个怪胎。讪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回忆清了出去了,看了看不远处的方解卿,唐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糊涂了,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和人家很熟吗?
勉强坐起身来,缓缓挪到床边,扶着床试图站起身来,艰难的说道:“方小姐,小生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方解卿闻言,猛地从恐惧中醒了过来,唐瑾眉宇间那深藏的落寞以及一抹难以言说的悲伤,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某一块看不见的角落,一抹别样的感觉缓缓升腾。
是可怜吗?不是;是悲伤吗?也不是……是什么?是一种相同的感情,是一种她曾经体验过且被她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一时间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许多年前的那段日子,那段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日子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遭遇过什么,但是那种落寞那种悲伤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的相似?
“很难受吧?”方解卿似是问人,又似是自问的说道。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唐瑾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了头来。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眼中恐惧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多了抹异样的柔情,不似女子对于爱人的柔情,亦不似常人对可怜之人的柔情,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柔情。
很奇怪的一个词,但此时此刻唐瑾感觉用在这里恰到好处。
“很疼。”唐瑾低声道。
“哪里?”方解卿缓缓扶住唐瑾的肩膀问道。
“心里……”唐瑾细若蚊蝇般的低声道,没人注意到的是一滴清泪缓缓滑过他的脸庞。
方解卿笑了,带着一种异样的柔情笑了,“心里的痛以后满满弥补,现在主要的还是先治好你身上的伤。”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对反,满是血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有针线吗?”
“有。”方解卿有些不解,但还是本能的回答道。
“会缝东西吗?”唐瑾接着笑道。
“会的。”方解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免有些惊讶。
“那麻烦帮我缝一下呗?虽然是皮外伤,但是那些混蛋似乎不小心开的口子大了些。”唐瑾无所谓的笑了笑,似乎只是在讨论如何缝补一件衣服一般。
“这……很疼的。”方解卿犹豫道。
唐瑾笑着摇了摇头,“早习惯了。”
方解卿闻言不免一怔,一时间更加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但心底那份特殊的感情还是驱使她应了声“好”
取出针线盒,挑出一枚最细的针,穿好细线,用唐瑾拿出的一瓶酒味及其浓烈的液体泡了泡,然后唐瑾缓缓脱掉了上身的衣衫,精装的身子一览无余。
那仿佛古希腊雕塑般充满了美感和力量感的肌肉,一时间便彻底吸引了方解卿的注意力,甚至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唐瑾那棱角分明的胸肌。
唐瑾看着她这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笑道:“方小姐若是喜欢,入夜之后小生可以让你摸个够,当然若是你现在便迫不及待的话,也是可以的。”
唐瑾的一句调笑,当即令方解卿从沉醉中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张俏脸当即红了个通透,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快些转过去……我好给你缝伤口。”
唐瑾闻言笑了笑,也不多说,当即转过了身去。这种话说的正好叫**,说过了,那就是调戏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九章下线的智商
叮!
一声轻响,一枚血红色的绣花针掉落在地。几声虚弱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勉强倚靠着桌子稳住了身形。喘了口气,缓了缓心神,这才勉强将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压了下去。
“很累吧?还是心里难受?”缓缓披上衣服,唐瑾头也不回的轻声问道。
“我……还好的,就是第一次缝……有些不适应。”方解卿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些恐惧的笑容,接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诧异的看着唐瑾,“你不疼吗?一针针的缝在身上……我光是看着都感觉头皮发麻。”
唐瑾闻言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疼,早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因为伤在后背,也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好。”
方解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若是换了别人,她恐怕早就惊叫着逃掉了,毕竟在身上缝针却浑不在意当作家常便饭一般的,能有几个是正常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怪胎。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之前那种莫名的情感越发的浓郁,同时还夹杂了些许好奇,眼前这个男人究竟都经历过什么?什么样的经历才可以让一个人能适应这样的疼痛?
哐哐!
正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敲门声适时的响起,门外玲儿脆生生的说道:“小姐,您要的衣服我给买回来了,水也烧开了。”
“知道了。”方解卿赶忙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唐瑾。一身血衣的唐瑾,颇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脸上忽地闪过一抹笑意,调笑道:“你这想的可真周到,衣服和洗澡水都给我准备好了,你看我这行动不便,要不……你帮我洗洗澡,换衣服呗?”
方解卿闻言,脑海中蓦地闪过了唐瑾那近乎完美的身材,登时蹦出个想要再仔细看看的想法,鬼使神差道:“好呀!”
话一出后,她当即醒悟过来,本就羞红未退的脸噌的又攀上一抹红霞,赶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你别误会……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瞬间里,方解卿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种想法,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随便且放荡的女子?又会不会觉得自己答应的如此痛快是喜欢上他了?若是他顺着话锋得寸进尺我是该从还是不从?亦或者……他真的想让我帮他洗澡?
唐瑾盯着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女子,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她在羞些什么,接着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如今是在大唐,不是前世,在这么一个封建王朝,虽然没有前世那般严苛的礼教,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还是有的,自己方才那句话也
幸亏是跟对方说,若是换个人,自己少不得要被扣上个调戏良家的帽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在下方才一时放肆,还请方小姐海涵。”唐瑾赶忙站起身来解释道。
他这一站起来不要紧,方解卿顿时被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了唐瑾道:“公子切莫乱动,若是伤口崩开就麻烦了,小女子知道公子不是那个意思的。”
唐瑾看着对方,笑了笑,应了声好,接着便乖乖的坐了下来。方解卿脸上的羞红虽未退,但神情间的羞涩却被她压了下去,扶着唐瑾坐下,轻声道:“公子身上的伤口刚刚缝合,切莫要有大的动作,待会还是由我替公子擦洗下身上的血污吧,稍稍擦洗一下,也好换身衣服。”
唐瑾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不知道能不能再劳烦姑娘一件事?”
“公子请说。”方解卿毫不犹豫道。
“奉恩街第四户乃是小生的住所,里面有小生从家中带来的下人,天色以晚,还劳烦小姐通知一声让他们来这里接我,否则……小生今夜就恐要在此打搅一番了。”唐瑾微笑着道,临到最后还不忘再撩上一句。方解卿所住的小院,比之唐瑾哪里要小的多,虽有两层,但却只有两间卧房,主仆两人各睡一间。若是唐瑾留下,大概率是方解卿和玲儿挤一挤,将自己的大床让给唐瑾。
让其他男子住进自己的闺房,莫说是古代女子,纵然是现代女子也少有愿意的,除非是未来的夫婿那还可以考虑一二。
果不其然,唐瑾这一句话,方解卿的脸霎时间又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唐瑾轮番调笑的缘故,这极易害羞的小美人,这次多了些愠怒。
“公子!你若是再调笑与我,我就……”威胁的话说到一半方解卿突然说不下去了。该说什么?扔他出去吗?未免有些太过绝情;打他?也不行,他已经受伤了,万一伤上加伤怎么办?
“你就怎样?”唐瑾笑着看着对方问道,他很好奇,这次她能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莫名期待呢。
“我就……我就……我就一个时辰不理你!”方解卿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既能惩罚唐瑾同时又不算绝情的方式。
自己不理她,玲儿也就不理他,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定然无聊至极,这便是惩罚;而一个时辰限定了时间,又不显得自己绝情,恩,我真是太聪明了!
噗嗤!
唐瑾闻言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果然还是这般奇葩的威胁方式,当真是傻得可爱。
“好好好,小生听话,小生乖乖的。”
说着,唐瑾顿时正
襟危坐,两只手捂着嘴,眨巴着眼睛看向对方,活像个乖乖等待老师训斥的学生。
“你这……”方解卿被唐瑾这搞怪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一时间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撒娇似的哼了一声,一拳轻轻的打在了唐瑾的胸口。
“你这人坏的很,不和你争辩了,我去给你拿水,顺便让玲儿通知你的手下过来。”说着扭身向外走去,临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你伤的如此严重,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接着未给唐瑾反应的时间便飞快地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唐瑾一人愣在了哪里,接着反应过来,会心地笑了笑。
良久
在方解卿的帮助下洗清了身上的血污,并换上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唐瑾,端坐在一楼客厅的主位上,身边围着刚刚赶来的秦海一行。
“世……少爷,您怎么了?半天不见怎么就受了如此重的伤?”秦海看着唐瑾那发白的脸色焦急的问道。
唐瑾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着急,慢吞吞道:“我发现了一处叶盟的据点,本想着打探下情报,结果里面的一个杀手好死不死的竟然是两年前曾经参与暗杀我的其中一个,我被他认了出来,遭到了围攻,拼上了老命才勉强活着走了出来。”
“这么说……您的身份暴露了?要不咱们明日便启程回府?至少能保证您的安全。”方小二摸着下巴道。
唐瑾摇了摇头,“不用,当时因为有个修习了《残老指》的武者在场,他们认为吃定我了,所有人都参与了围攻。后来我设计杀了对方之后,其他人已经杀红了眼,纷纷不计后果的围攻我,而我则是硬生生杀了所有人才逃了出来,所以并不存在暴露的可能。”
顿了顿,稍稍想了想道:“叶盟最多会警惕些并不会知道我已经到了。”
秦海几人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苏墨春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咱们依旧按照您最初的计划行事?暗中进行打探,一方面为以后做准备,一方面您也能借此养伤。”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头疼就头疼在这呀。”
“怎么说?”方小二问道。
唐瑾抬头看了看众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之前为了在围攻里活下来,我超负荷的动用了大脑的计算能力,现如今……之前的计划忘记的一干二净,一想便是一阵绞痛。”
说完,见众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叹了口气道:“简单说就是,暂时我没法出谋划策,之前的计划也忘的一干二净,接下来只能看你们自己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章勉强安排
“接下来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一句话,如果是别人家的手下,听到之后,估计会兴奋不已,干劲满满,意气风发的打算做出些成就来,以显示自己能力。但是放在秦海几人这里,回应唐瑾的不是满满的干劲而是一张张迷茫苦涩的面孔。
秦海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时候。说实话,他们几人,个人能力并不出众,或者说很平凡。
论武力,勉强算是个一般高手,放到江湖上一抓一大把;论谋略,也就方小二还有点头脑。他们几个人如果放在唐瑾手中,在唐瑾那近乎化腐朽为神奇的调配之下,几人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但若是让他们自己去……他们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他们这群人,尽皆是底层出身,虽然知道人情险恶,明白世道凶险,但是大局观和统筹能力基本没有,真让他们自己去想……他们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唐瑾抬头看了看迷茫的众人,脸上不由得攀上一抹苦笑。如今的局面,早在当初动手的时候他便想到了,那种近乎机器般的分析能力是他上一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种能力,算是将自己的“过目不忘”和分析能力结合的产物,对于其产生的副作用唐瑾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但事急从权,哪怕知道会影响后面的布局,他也得先活下来不是?他要是死了还布个锤子的局?现在他成功的活下来了,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便是如何熬过这段时间的问题。
“好了,你们大可不必着急,我现在虽然忘掉了后续的计划,也没法再想,但是隐约间还是记得些的,你们容我想一想,先勉强给你们安排一下,等恢复过来再慢慢纠正。”唐瑾揉了揉脑袋说道。
接着,没管秦海几人的反应,唐瑾兀自闭上了眼睛,尽力去回想之前的计划,不求全部想起来,但求能想到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静下心来回忆,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大脑,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就好像谁在拿小刀一点一点的片着他的大脑,饶是以他的定力,身子也不由的一阵抽搐,面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不见丝毫血色。
“少……”秦海慌忙便想上前,却被方小二一把拦了下来,顺势捂住他的嘴,在其耳边小声道:“我虽然看不到世子现在的样子,但用屁股想也只知道现在万万不能打搅世子,一旦打扰到世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到时候你万死难辞其咎!”
秦海闻言,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鲁莽,当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方小二这才松开了手。至于一旁的苏式两姐妹,两人根本不需要提醒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自始自终都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唐瑾,却强忍着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啊!”良久,唐瑾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前倒去。离他最近的秦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唐瑾,将其缓缓放到了凳子上,随后便静静的退到一旁,静等唐瑾的吩咐,并未多言。
呼!
吐出一口浊气,脑海中的剧痛稍稍缓解了些,唐瑾
虚弱的坐起身来,定了定神,看着众人道:“我……勉强想起了一些,但都是些很模糊的内容,我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理解吧,但是记住,尽量往保守方面去理解,哪怕理解错了,以后也好纠正。”
秦海等人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接着唐瑾率先看向秦海二人问道:“我昨天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海两人闻言一怔,接着脸上闪过一抹罕见的羞涩,缓缓从怀中逃出了一张地契和大量金票,递到唐瑾面前道:“我俩遵照您的吩咐,逛遍了城中所有青楼,通过实地查看和询问,最终买下了位于城中主道上的‘翠玉楼’。”
唐瑾并未看那地契,也没有评论他们买的对或不对,现在的他没法评价这些。只是指了指苏式两姐妹道:“把剩余的钱和地契给她们,我记得让你们买青楼是给她们两人的,似乎是打算……埋个眼线。”
唐瑾揉了揉眉心,勉强思考了一下自己有可能的用意。苏式两姐妹闻言一愣,但还是本能的接过秦海递过来地契,只是依旧不明白唐瑾的意思。埋眼线……和青楼有什么关系?再者说眼线一般不都埋在关键人物身边的吗?
几人疑惑不解,一旁的方小二莫名的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少爷莫不是打算让他们两人借着这青楼为掩护建立谍网?实为青楼,暗为谍网?”
唐瑾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方小二,脑海中某个记忆被其这一句话重新唤醒,“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下一刻唐瑾眉头一皱,看着苏式两姐妹道:“虽然现在弄明白了你们俩的安排,但是后续的一切事宜和规划我都不记得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先接收这家青楼,谍网什么的不急着搭建,先趁这段时间洗白身份。”
苏式两姐妹应了声是算是接下了这个差事。虽然这样一来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烟花之地,但好在这次两人这次身份不同,她们大可不必抛头露面,只是暗中管理业务,剩下的依旧沿用这青楼的原班人马就好。
搞定了苏式两姐妹的事情,唐瑾又把目光看向了秦海,想了想道:“我依稀记得当初是打算让你在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出城去调查些东西。现如今要你调查些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打算让你去城外的村子里调查。”
“城外的村子?”苏墨春重复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跟当初驿站里您说的那个老实人有关?”
思前想后,唐瑾的所有计划中,能跟城外的村子联系起来的似乎就只有那位他念叨了很久的“老实人”了。恩,就是那个他一直想逼疯的可怜虫。
“似乎是……”唐瑾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索性道:“你就先按照这个思路去做吧,调查一下那个村子里有那种老实到窝囊的人,顺带着查一查城外的村庄里有没有叶盟的据点,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秦海闻言应了一声,算是领下了这个稀里糊涂的差事,整个人面色一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这个差事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目的地也没有,城外那么多村子,要是一个个都调查完,他能调查到明年。
不过,再不情愿他也得去,这个时候有件事做总好比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哪要强。
要知道几人现在基本上算是在敌人的窝里,说不定明天就又碰上一次唐瑾这样的围杀,越拖越危险,相比于无所事事,他还是宁可多做点准备。
最后,轮到方小二的时候,唐瑾稍稍迟疑了一下,略微想了想,当即更改的了对于方小二安排。
“小二,从今天起,你跟在我的身边,一方面可以帮我给他们传递信息,一方面也算是保护我。”
方小二闻言一怔,接着便点了点头。唐瑾说的没错,现如今他身上有伤,虽然不至于卧床不起,但是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日常起居,这种情况下身边若是无人照应,真出个什么事就麻烦了。还是那句话,他们现在在敌人的老巢里,保不齐什么时候意外就突然降临。
“好了,大概就先这样安排,剩下的等我好了之后再说,你们可以回去了。”唐瑾挥了挥手斥退了众人。众人闻言本能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接着同时想到了什么,齐齐扭头看向唐瑾。
“您不跟我们走?”秦海奇怪道。
唐瑾面色一正,一脸莫名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不是……您不回去?住这?”秦海不解道,未等唐瑾答话,一旁的方小二若有所思的凑上来问道:“其实,我从刚才就想问了,这女子是什么人?您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回家,往这跑干啥?”
唐瑾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小爷愿意,我爱往哪跑往哪跑。”
方小二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那……那您不走……住哪?”
“废话,当然是卧室了,难不成睡这呀?”说完唐瑾一挥衣袖转身就走,脸上带着几分憧憬,行动间也多了几分轻灵。
“啧啧……”方小二不由得砸了砸嘴,拍了拍秦海的肩膀道:“看来咱们的很快就要有个世子妃了。”
秦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唐瑾远去的背影问道:“你说……世子他行吗?”
“什么行吗?”方小二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海看着他比划了一下,接着突然想起他看不见,隐晦道:“就是……就是那个,世子他好像才七岁吧,他那个……能用吗?”
“呃……”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方小二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白痴了。然而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你半夜来偷看呀。”
“你怎么不来偷听。”秦海反驳道。
“我没那么没品……”方小二正色道。
“我也是。”秦海也正色道。
接着两人稍稍沉默了一会,见四周并无动静,遂凑到一起小声道:“我觉得吧……”
嚓!
话还未说完,一柄漆黑的长剑穿透楼板沿着两人耳根直直的插在地上,仔细一看,正是唐瑾的栖夜剑……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一章游玩(上)
翌日 石茶县外 逸茶山脚下
石茶县本身乃是青石府有名的贸易县。其西邻望舒城,东临青石城,地理位置极好之余,北侧的逸茶山,其上盛产的雾茶乃是专供朝廷的极品香茶,南侧的麟石山,多怪石奇石,更因其中最大的巨石状似麒麟,得名麟石山,是东域中有名的名山大川。
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南北又有良田美景,故而石茶县以一县之地,亦能在偌大的东域中闯出不小的名号。
早就听闻石茶县南北两山的大名,但一直以来因为事务繁多等等原因,唐瑾并未能有机会来游览一番。现如今有伤在身,智商也暂时下线,唐瑾思前想后,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除了休息游玩打发时间,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于是乎,天一亮便吩咐方小二在城中雇了个车夫,带着方解卿主仆二人外出游玩,目的地自然便是久负盛名的逸茶山,至于麟石山……一堆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大清早起来看石头,是雾茶不香了?还是茶糕不软了?
当然,在唐瑾提出要外出游玩的手,方解卿因为唐瑾的伤势再三反对,但唐瑾反复保证自己并无大碍,甚至还现场表演了几个空翻之后,终究是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一起来了。
不过,方解卿本人其实也挺想去逸茶山走一走的,虽然在这石茶县里住了两年,但是作为出产皇家贡品的逸茶山不同于本就是供人游玩的麟石山,非得的是皇亲国戚或者跟皇室有密切合作的商贾不能进。
起初,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唐瑾还失望了一会,以为这次游览的目的要泡汤了。虽然以唐瑾自己的身份进山,是铁定没问题的,他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问题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性,唐瑾并未向方解卿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用的依旧是赵瑜的假身份。
好在多方打听之后发现,赵瑜家的天合商会,其本身便是王府的合作伙伴,也算是于皇室有密切合作,故而赵瑜是可以进山的。只是接待规格上要比唐瑾以真实身份去要低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不过对于这一点唐瑾并不在意,没有人接待反而自由些,相比于那些虚头八脑的礼节和巴结,唐瑾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游玩。
“赵公子……咱们真的可以进去吗?”下了马车,方解卿看着不远处由官兵把守的山门,一时间有些忐忑起来。因为涉及到皇家的缘故,逸茶山的护卫工作相比于县城都要严密的多,且跟那些从民壮里随意选拔的府兵、衙役不同,负责逸茶山警戒的士兵都是从东域的兵团中挑选出来的老兵,他们可都是真的上过
战场杀过敌的浴过血的勇士,只是因为年龄较大或者负伤过重,难以适应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这才被下派到这里。即便如此,其本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从这些老兵里随便拎出几个,都能轻松的打趴下多几倍的府兵。
“放心,我来的时候本就是打算来这里游玩,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唐瑾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道。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打招呼,只是早上让秦海拿着自己的腰牌顺路跑了一趟,说是世子大人邀请天合商会的少东家来此游玩,因为世子有事无法亲至,要求逸茶山上下务必好生招待,若是有丝毫怠慢,严惩不贷。
方解卿自是不知道真相,只当是唐瑾真的提前打好了招呼,尽管如此看着不远处整齐有序的护卫,依旧感到一阵忐忑。
好在,对方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早在众人下车的时候方小二便上前表明了来意,门口负责通报的小厮似乎知道些消息,闻言立即小跑着上山去通知管事。不一会便领着一个身着官服的肥硕男子走了下来。
男子身材矮小,体型肥硕,远了看去活像个肉球,但出人意料的,对方虽然体型肥硕,动作却极为灵敏,沿着山路,一路纵跃而下,行动间隐有真气流动,气质上竟有几分飘逸。
一个纵身,那球形的男子以不符合自身形象的轻盈,越过了三米高的大门,落到唐瑾身前,未溅起丝毫尘埃,扫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唐瑾身上。
“在下逸茶山管事邓有禄,见过赵公子!”说完,顿了顿道:“下官接到世子大人的通知,让下官好生招待,下官已经备好宴席,还请赵公子随下官来吧。”
唐瑾闻言摆了摆手,“不劳邓大人费心,晚辈久仰逸茶山大名,早就想来游览一番,今日有幸,只想安安心心的赏赏景品品茶,并无他求,负了邓大人美意,还望大人海涵。”
邓有禄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对方不烦自己岂不是正好?相比于陪着这些成天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自己宁可去批阅公文。
“如此甚好,那下官便安排个下人为公子做导览之用,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叨饶了。”说罢冲唐瑾拱了拱手,未待其回应便一个纵身回到了庄园之中,腾跃间便消失在了山道的尽头。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唐瑾失笑着摇了摇头,这邓有禄的名号他是听过的,其原本是东域军中有名的斥候,虽然身形肥硕,但一身的轻功却是不俗,曾经甚至以一流高手的境界,在轻功上胜过了顶尖之列的裴铭,是连裴铭都称赞的轻功好手。
只是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
被敌人砍去了双脚,一身轻功废去了大半,这才迫不得已调到了逸茶山当管事。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的轻功好手,即便没了双脚,一身的轻功去了大半,但这一手梯云纵的绝技,依旧让唐瑾感到望尘莫及。所以说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差距,你个有脚的跑不过人家一个没脚的。
思绪回到现在,唐瑾一行在一名小厮的引导下,沿着大门旁的小门进到了山庄内部。入眼处便是一条高耸入云两人宽窄的山道,山道两旁栽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一阵微风吹来,花香、叶香,扑鼻而来,鸟声、风声,入耳微醺。
仅仅是过了一道门,便仿佛来到了另一方世界,而这仅仅是山脚下,若是上的山去不知又是怎样一副美景。
众人陶醉间,耳边传来那引路小厮的呼唤,众人纷纷醒来,相视一笑,接着便由那小厮头前引路,沿着山道缓步而上。
行走间,方解卿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一边好奇的看着唐瑾道:“你不是说来这里是家里打的招呼吗?怎么刚刚那管事说是世子大人的邀请?”
唐瑾看了她一眼,神情自若道:“本来就是世子邀我来逸茶山游玩,接过我走到半路,世子来信通知说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我想着来都来了,索性便让家里打个招呼来这里游览一番,谁成想世子竟然也通知了这山庄的管事,倒是省了我们家的人情。”
方解卿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没听明白,但是这些富贵人家做事向来奇奇怪怪,尤其是这种事先约好却突然反悔的情况,这些最看重面子和交情的人家就更是奇怪,同一件事做个三四遍都不是没有可能,赵瑜这个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点方解卿颇为在意。
“你说你认识世子?是东贤王世子吗?就是那个叫……唐瑾的?”方解卿试探着问道。
唐瑾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不明白对方问提自己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当然认识。”
方解卿眉头猛地一皱,撅着小嘴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别深交。”
“为……为什么?”唐瑾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我怎么就不能深交了?
方解卿扭头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有确定那引路的小厮离得较远,当即小心翼翼的凑到唐瑾耳边道:“我听说唐瑾这个人极度的飞扬跋扈,而且仗着家世横行无忌,不仅强抢民女还当街杀人,我听说他平时没事都是杀人为乐的。”
“啥玩意?”唐瑾满脸问号的看着对方。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二章游玩(下)
唐瑾满脸问号的看着对方,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刚才都差点说成“那个王八蛋诋毁我?”
方解卿自是不知道自己正当着本人的面告人家的状,只当是唐瑾一时不信,叹了口气,满脸认真的解释道:“你怎么不信呢?我跟你说,这些可都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前年,当时那个唐瑾才五岁。别人家五岁的孩子都在干什么?要么还留着鼻涕到处乱跑,要么还缠着爹娘要好吃的,可是这个唐瑾已经杀上人了!而且还是当街!我听说哈,他当时在大街上,莫名其妙的就杀了一个书生,还十分嚣张的把尸体扔在了路边,结果被一个路过的老太太和一个大叔看见了,他二话没说,便要动手杀人家。而且他还仗着自己有九天雷神庇佑,十分嚣张的请来天雷,直接劈死了那个大叔。”
说着方解卿似乎是太过激动的原因,稍稍顿了顿又道:“劈死了大叔还不够,他还不放过那个老人家,喊来自己的手下,直接折断了老人家的手脚,硬生生把老人折磨死,最后还从街上拐走了一个小姑娘,这种人……怎么看都是个变态和疯子吧?”
“呃……”唐瑾一脸无语的看着对方,巧舌如他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他妈……什么鬼?剧情是这样的吗?老子怎么记得老子是自卫呢?你说我杀那个书生,那是因为他丫的拿毒针飞我呀!你说我杀那老太太和大叔,那是因为他们要杀我呀!还有,雷神庇护和雷霆之力什么鬼?拜托,那是枪好不好!不要听到大点的响声就跟雷扯到一起好不好?那要是老子以后造出了手雷……呃,手雷?雷霆之力……好像没毛病?
强压下心里满满的吐槽,唐瑾颇有些无奈的问道:“你这些是哪里听来的?”
“城中的茶馆呀?怎么了?”方解卿理所当然道。
“哦……”唐瑾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右手缓缓搭上方小二的肩膀,用摩斯密码弹道:“今天晚上把那个说书的给我弄死。”
方小二微微一愣,接着强忍笑意点了点头。摩斯密码也是当初唐瑾教给秦海和方小二的,原本的想法是用来传递密信,谁成想第一次竟然用在了这里。
吩咐完了方小二,唐瑾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耐心的向方解卿解释道:“其实呀,世子大人跟你听说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的,那都是说书先生为了增到卖点故意虚构和夸大的。”
“虚构?夸大?”方解卿显然没听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歪着小脑袋看向唐瑾。唐瑾认真的点了点头,耐心的向对方解释起来,力图重塑自己在对方心中的
形象。同时暗暗发誓,等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老爹和干爹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不能任由那些说书的瞎编乱造,自己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都被他们说成什么了?一点都不符合实际。
一路白话,待得众人行至山顶,唐瑾依旧没能将自己在方解卿心中的形象给掰正,不过他到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潜移默化之下肯定能给她掰过来的,当然了,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还是要杀了那个说书的。敢败坏自己的形象,嫌小命太长了吗?
“赵公子,前面便是逸茶山最为有名的景色,吞云吐雾!沿着前方的小路直走便是专供友人品茶赏景的“雾庄”,小人导览的任务已经结束,就先行告退了。”领路小厮面向众人恭敬地说道。
唐瑾闻言,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众人一路上山,这小厮沿途讲解了一通,奈何唐瑾一心在重塑自己的形象上,根本没有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现在对方要走,他也懒得拦着,反正自己又不听他讲,走了还清静些。那小厮也不在意,当即冲唐瑾几人行了一礼,接着便径直向那“雾庄”走去。
“赵公子,你快看前面!”打发走了那吵人得小厮,唐瑾正想继续自己的掰正大业,结果方解卿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满脸惊讶的看向前方。
唐瑾闻言本能的顺着对方所指看去,一时间他自己也愣住了。只见前方一陇一陇的雪白的茶树,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其上,微风拂来,云雾涌动间,穿行于那雪白的枝叶当中,仿若被那枝叶吞入又吐出来一般,煞是好看,当真应了“吞云吐雾”之名。
“赵公子,这白色的便是雾茶吗?”方解卿走到一株茶树旁,好奇的抚摸着其纯白色的叶子。唐瑾微微一笑,顿时将脑中的掰正大业抛之脑后,走上前去说道:“正是雾茶。”
说完,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到方解卿手中道:“雾茶,又命石茶,前者是因这‘吞云吐雾’的奇景得名,后者则是因其本身质地较其他茶叶硬上许多,且一旦采摘,迅速就会变成灰色,仿若石化,故得名石茶。”
说完,一指方解卿手中的茶叶,对方本能的低头一看,便见方才还白若云朵的茶叶,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灰白一片,乍一看去倒真像是个石头刻成的。
“这茶叶好生神奇。”方解卿小心的戳了戳灰白色的茶叶,发现其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坚硬,反而十分柔软,只是相较于其他茶叶硬上一些罢了。
唐瑾复又摘下一片茶叶,等其在手中变成灰色之后,举到方解卿面前道:“变成灰
色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你只需吹口气,它便又能再次变回白色。”
说完,猛地冲着手中的茶叶吹了口气,顿时那灰色的茶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白色,接着又缓缓变回了灰色。
方解卿眼中闪过一抹惊奇的神色,赶忙拿起手中的茶叶,学着唐瑾的摸样吹了口气,果然那叶子也变回了原本的眼色。
“真的变色了,赵公子这是为什么呀?”方解卿一脸好奇的看向唐瑾。
唐瑾笑了笑,刚想向对方解释,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该说什么?总不能说是这茶叶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其一旦脱离本体便会迅速失去活性,沉积在内部,使得表面呈现灰白色,但是这物质短时间内接触到大量的二氧化碳之后又会暂时变得活跃……我这么说,她能听懂吗?可不这么说,我怎么说?”
正当唐瑾纠结的时候,远处的小道上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那是因为雾茶受到逸茶山神的庇佑,拥有神力,一旦脱离枝干便会失去神力,但若是身负仙气之人吹上口气,便会令其重获神力。”
唐瑾闻言,猛地翻了个白眼,“山神,神力,身负仙气?哥们你丫小说看多了吧?中二病也是病,得治呀。”
这般想着,唐瑾缓缓看向来人,只见对方一身淡紫色武袍,手执一把象牙扇,发髻高束,面容端正白净,周身隐隐散发着些许贵气。
对方自云雾中走出,一眼便瞧见了方解卿,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飞快地整理了下衣服,行了一礼道:“石茶县县令之子白骆见过姑娘。”
方解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的回了一礼,“民女方解卿,见过公子。”
那白骆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当即说道:“原来是方姑娘?姑娘可是到此游玩吗?”
“正是。”方解卿礼貌的回道。
“既然如此,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白某同游,想必姑娘是第一来此,白某对这逸茶山虽谈不上熟悉,但还是能说出个一二的,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能为姑娘讲解一番?”白骆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笑容自信道。
“我说这位基兄?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你当我空气呀?”唐瑾猛地站到方解卿身边,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道。
“姬兄?”白骆一时间没明白唐瑾对他的称呼。唐瑾却不管这些,只是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大白天的穿着身基佬紫瞎浪,小爷莫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别不是逸茶山,是断背山吧?”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三章预言家
“基佬紫?断背山?”听着唐瑾口中又蹦出两个自己没有听过的名词,白骆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的紫衣,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云雾,尽管如此还是不理解唐瑾的意思,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男人的本能告诉他,这两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呵,适才云雾颇大,白某竟是没看见这位兄台,失敬失敬,只是白某固然有错,兄台也不至于出言辱骂吧?更何况是当着方姑娘的面,一方面失了身份,另一方面也污了方姑娘的耳朵。”白骆看了唐瑾双眼微眯,咄咄逼人道。
“骂你?我有吗?”然而唐瑾却不吃他那一套,这家伙无非就是想要把理揽到自己身边去,让唐瑾接下来无论说什么都是在狡辩,他自己只需要保持好现在的状态,既不会落了下成,又显得唐瑾无礼且粗俗。只是,这种小伎俩对付别人还成,对付他唐某人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白骆见唐瑾装傻,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道:“适才兄台所言,难道不是侮辱?”
“嗯?”唐瑾闻言一脸奇怪的看着对方,“我刚才只是据实品评呀,你这衣服在我老家确实叫基佬紫,还有这逸茶山的名字,我个人觉得叫断背山更合适,在下只是说说心里话都不可以吗?还是说,白公子不喜欢听人说真话,若真是这样,在下不说就是。”
白骆闻言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唐瑾是什么意思。不爱听真话,反过来讲不就是爱听假话吗?爱听假话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喜欢听吹捧奉承之语,一种是不辨是非,嚣张跋扈。不管唐瑾是那个意思,都不是什么好话。
“哼,这位兄台嘴巴倒是厉害,白某一介书生还真是说不过你这市井之徒。”白骆嘴上争辩不过,不屑的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么看,我觉得做个市井之徒,挺好。”唐瑾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只是眼底深处那一抹得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哼,是吗?那白某倒是想认识认识兄台这位市井之人,不知兄台贵姓?家住何处?”白骆眼神一厉,不怀好意的看着唐瑾,但凡对方不是官宦人家,以自己的身份就无需顾忌,商不与官斗,这是自古的铁律,再大的商户终究要受朝廷的钳制。
当然,即便对方是官宦子弟,只要不是青石府知府的儿子,亦或者望舒城那位大人物,其他人他白骆也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逸茶山可是只有皇亲国戚或者与皇族密切合作的商户才能游览的,白骆的父亲虽是石茶县的县令,但县令这个官职并不具备进山的资格,究其原因是因为白骆的姐姐去年有幸被选中,在宫中做了个妃子,虽只是最低一级的妃嫔,但白骆一家也勉强算是皇亲国戚有资格进山。
说起来,白骆要是真的从皇族那边论的话,勉强算是个国舅,如果唐瑾知道他身份的话,估计会感觉
十分纳闷。
前年有个国舅在自己面前装逼,那是第一个敢在唐瑾面前装逼的,结果好险没被唐瑾直接打死,现在第二个装逼的来了,还是个国舅,难不成自己天生跟四叔的这些小舅子八字不合?
好在唐瑾并不知道这些,否则回去之后免不了要好好寻思一番。至于现在……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自我感觉良好到爆炸的白公子了,当着我的面翘我的女人,真当他唐瑾泥捏的?上一个这么认为的,这会估计都在奈何桥上喝第二次汤了。
“望舒城天合商会少当家,赵瑜。”唐瑾微微拱了拱手报上了自己的假身份。若不是顾及方解卿在场,唐瑾早就直接报真身份了,到时候看他丫的怎么哭!
白骆自是不知道唐瑾报了个假的身份,只当他真的是赵瑜。当即眼中得意之色愈浓,心中暗道:“哼,我当是个人物,原来不过是个操奇计赢之流,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任你牙尖嘴利又如何?待会还不是得乖乖的给小爷我跪下磕头,再把亲手那貌美如花的小妞送到大爷我的床上!”
“啧啧,解卿,看见没有?这个表情就叫做猥琐,以后看见了一定记得有多远躲多远,这种人最是恶心,而且脑子有问题,走的进了自己也会傻的。”白骆正得意着,忽听得耳边传来唐瑾的声音,仔细一听内容登时收住了自己的得意。
“看看看,出现了,被人发现猥琐之后,立刻收回去,然后装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知道这种人叫什么吗?这就叫衣冠禽兽,这种人最是恐怖,一旦见到你这种小美女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的。”
白骆刚提起的一口气好险没被唐瑾这一句话给噎下去。我有表情你说我猥琐,我收回来你说我衣冠禽兽,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般想着,白骆猛地看向唐瑾,紧接着整个人先是一愣,接着一股怒火噌的一声便窜了上来。只见唐瑾此时正站在方解卿身边,一只手将其搂在怀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同时方解卿也并未反抗,只是面带娇羞的低着头,身子不自觉的倚靠在唐瑾怀里。
如此一幕,让白骆如何能忍?从见到方解卿的那一刻,他便将其当成了自己的禁脔,任何人都不许动,现在唐瑾这番动作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在给他待绿帽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登徒子!还不快快放手!阿大给我砍了他的手!”白骆大喝一声。下一刻,其身后蓦地闪出一道白色的人影,手中寒光一闪,直奔唐瑾左手而去。
唐瑾丝毫不慌,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对方,同时轻声唤道:“小二!”
叮!
下一刻,一声金铁交击声传来,但见方小二鬼魅般的出现在唐瑾身侧,手执一把玄铁扇,随意的悬在唐瑾手臂上方,稳稳的挡住了一柄长剑。
“来而不往非礼也,利索点。”唐瑾
看也没看身后的方小二,只是一脸随意的说道。方小二点了点头,周身真气涌动,右手执扇,左手化掌,一掌狠狠的拍在了对方胸口,那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容之人,登时倒飞而出,连手里的剑都抓不住。
下一刻,方小二右手执扇,身形一转,右脚轻抬,将险些掉落在地的长剑踢至胸前。
啪!
铁扇一展,真气涌动间,扇面在那剑身上一拍,精铁打造的长剑瞬间碎裂,方小二身形一动,手中折扇莫名的多了几分引力,那细小的碎块当即如同受到磁石牵引一般随着其手中折扇而动,仿若彗星的尾巴一般,甚是绚丽。
“去!”轻喝一声,方小二手中折扇猛地一震,无数碎片尽皆向着白骆激射而去!
“救命!”白骆猛然一惊,惊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抱着头趴在了地上。
嗖嗖!
破空声不绝于耳,然而直至响完,白骆也未感觉到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疼痛,待得破空声消失殆尽,白骆这才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但见所有的碎片尽皆在方小二有意的控制下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只是把他的衣服撕成了碎布,加之脸上沾着的泥土,到颇像个小乞丐。
“啧啧,哎呦,这不是白少吗?您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不都是临危不惧,威武不屈的吗?您这怎么趴下了?还有这衣服,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有辱斯文啊!”唐瑾凑上前来,拉住白骆身上的一根布条,用力一扯,登时,其身外的衣物被唐瑾一把扯下,直接露出了内衣。
“呀!”方解卿和玲儿惊叫一声,慌忙捂住了眼睛。那白骆先是一愣,接着感觉身下一凉,本能的往下一看,整张脸顿时一红,猛地捂住下身,一脸愤恨的瞪着唐瑾。
“哎呦呦,不好意思,不要意思哈白少,我只是想扶你起来,那成想手一滑竟然把你衣服扯下来了,哎呀,你这衣服的质量真的是太差了,改天有空来我们天合商会看看,那衣服绝对是物美价廉,只要你身材不走样穿一辈子都没事,哎呀真的,这些万恶的奸商。”唐瑾一脸惋惜的看着手中的碎布条,接着装出一副厌恶的样子将其远远的扔到了茶田之中。
“我……”白骆猛地一滞。那衣服虽然碎了但勉强还能稍稍用来蔽下体,可唐瑾这么一扔,自己可就彻底没有衣服能穿了,只能半光着下山,至于捡回来……这么大的雾气,鬼知道他给扔哪去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恶狠狠地瞪了唐瑾一眼,白骆匆忙的爬起身来,用力的拉着上衣,半弓着腰,尽可能地遮掩自己那两条大白腿。
“啧啧,不得不说,小爷真的有当预言家的料,这家伙的两条腿连个腿毛都没有,不当基佬可惜了,这要是买到那些基地组织里妥妥的头牌。”看着对方远去背影,唐瑾不由得感叹道。
(未完待续)
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七十四章神奇的雾茶
白骆匆匆离去,带着对唐瑾的无限怒火,哦,不对,应该是对赵瑜的无限怒火,如果他知道自己招惹的不是天合商会赵瑜,而是东贤王世子唐瑾的话,别说生气,这会估计正想着怎么保命呢。但可惜他并不知道。
对此唐瑾并未在意,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对付他,唐瑾有一万种方法,别说他了,就是他老爹唐瑾都不放在眼中,要不是为了避免被方解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唐瑾才不会跟他废这么多话,直接一剑劈了就是,量他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赵公子……你如此羞辱与他,恐怕对你不利呀?”方解卿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自古道,商不与官斗,赵瑜家中虽有万贯家财,但只要人家县令随便给你扣个帽子,再找几个人串通好诬告你一番,谅你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浪花来。
而方才唐瑾如此羞辱白骆,对方定然怀恨在心,只怕会对唐瑾不利,这一切又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方解卿一时间不由得担心起来。
“放心吧,他爹虽然是县令,但也就在石茶县有点能量,我家的根基在望舒城,先不说他爹能不能把手伸到哪去,单就是我家跟王府的合作关系,以及我本人和世子大人的关系,便不惧他,最大的损失也就是失去石茶县的市场而已。”唐瑾无所谓的道。
方解卿闻言顿时更急了,“那怎么行!石茶县可是有名的贸易重地,失了石茶县的市场,岂不是损失惨重?”
唐瑾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脸上突然攀上一抹得意的笑容,缓步走到方解卿身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怎么?还没当上少奶奶呢就开始操心起家里的事业了?哎呀,这要是娶了你,说不定我以后就不用费心管理商会了呢。”
“你……你……你说什么呢。”方解卿的一张俏脸当即红到了耳根,“谁……谁要当少奶奶,谁要嫁给我,我才不要呢……只是……只是单纯的担心你而已。”
“哦?原来不想当我赵家的少奶奶呀?也行,那我去找别人吧。”唐瑾笑着道。
“别!我当!”方解卿闻言顿时慌了赶忙喊了一声,紧接着便看见了唐瑾那张满是调笑的脸,顿时意识到自己上了这家伙的当,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登时整个人又羞又恼,一拳直接打在了唐瑾的胸口。
“你……你这人没个正形!我这跟你说正事呢!”方解卿强装镇定道。唐瑾笑着揉了揉微痛的胸口,知道刚才一番调笑已经到了方解卿的极限,若是再说便要生气了。
“好好好,说正经的。你不用为我家担心的,天合商会的生意主要是东域和中域的贸易,最大的贸易市场在京城,最大的合作伙伴是皇族。石茶县的市场对于我家来说,可有可无,有便顺道赚些小钱,没有也不打紧,什么都不耽误。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的石茶县令能把手伸到京城,能左右皇族的想法?若真能,为何还要窝在这小小的一
县之地?”
唐瑾一通分析,方解卿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仅有的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事实上,唐瑾刚才那一通并不是胡说,他借了赵瑜身份的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恶补了许多关于天合商会的知识,哪怕真的赵瑜在这里,都不敢说对自家商会的了解能超过唐瑾。
“好了,不必担心我,今天好不容易来此游玩一番,别被某些混蛋败了兴致,逸茶山号称有双绝。一绝便是眼前‘吞云吐雾’的奇景,二绝便是专供皇室的‘雾茶’,来这里一趟,不品品茶,怎么能叫圆满?“唐瑾微笑着道。
方解卿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唐瑾说的在理,“说的也对,只是雾茶乃是专供朝廷的贡品,我们能喝吗?不会被杀头吧?”
唐瑾闻言微微一愣,接着便笑出了声来,只觉得对方实在傻的可爱,一指身后的逸茶山说道:“逸茶山占地几千亩,自山腰开始便种满了茶树,每年能产进千斤茶,哪怕皇族人数众多,也不过消耗个十之一二,剩下的,一部分存储在山庄中用来招待游人,一部分分到皇室经营的商铺里,卖给那些富商巨贾充盈内帑。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用来赏赐大臣笼络人心。”
“赵公子慎言!”方解卿本来听的好好的,猛地听到唐瑾最后一句话,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一把捂住了唐瑾的嘴。
唐瑾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平时在家和老爹聊天的时候百无禁忌,连当今皇上的名字都敢直呼。但现如今他不是唐瑾而是赵瑜,方才那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少不得要被扣一个妄论皇室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问斩。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利害,方解卿这才松开了手,只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竟然又红了起来。唐瑾看了看她,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强行岔开话题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去茶庄品茶吧,若是再耽误会,回去的时候怕就要天黑了。”
方解卿闻言本能的看了眼天色,虽隔着一层云雾看不真切但勉强能看到一个偏西的光团,自知时间不早,赶忙点了点头,一行人飞快地向着山上的茶庄走去。
行至茶庄门前,唐瑾略微打量了一番,说是茶庄,反倒像是个小院。一间草屋,一间凉亭,凉亭中放着一尊茶海,外侧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便是这茶庄的全部。
唐瑾对此浑不在意,甚至相比于那些装饰精美,占地颇大的茶庄,他更喜欢眼前这个,简单、淳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相得益彰,配合上周围飘渺的云气,颇有种隐世高人氛围,若是再加上吹之会变色的雾茶,就更有一种身处仙境的感觉了。
不过……这也就是远看,走进了唐瑾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虽然建筑依旧简单,看着依旧淳朴,但那是在不懂行的人眼中,在唐瑾看来这个“朴素”的茶庄简直壕无人性!
整间小院,砌墙的泥,是上好的
大荒泥,北域大荒郡的特产,本身质量上乘,乃是皇宫筑墙的主材料;铺顶的草,乃是西域特产香茅,样子与茅草无异却带有幽香,乃是上等香料,且无法人工养殖,故而价格攀升到一百两银子一两,还是有价无市;至于其他,筑亭的木和围院的篱,都是上好的沉香木,就连地上铺的泥都是南域挖来的深海泥……
别的不说,就这么一间小院,买下整个石茶县都绰绰有余。哪怕是以唐瑾的见识都得由衷的感叹一句“壕无人性”
嘎吱!
随着几人到到来,那同样是上等沉香木做的院门缓缓打开,方才那名为几人导览的小厮再次出现在门前。
“小的在此以等候多时,还请赵公子和方小姐暂去凉亭等待小的这就去备茶。”
唐瑾几人闻言点了点头,默默的走了进去。一行人中,除了唐瑾外,其余人均是没有看出这小院的奢华,只当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茅草小院,玲儿甚至还小声的抱怨了句寒酸。
唐瑾心下笑了笑,看着小丫头想道:“你倒是见多识广,若是整个小院都算是寒酸的话,那天地下估计也就皇宫能勉强住人了。”
嘭!
这般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本能的望去,但见那小厮正在狠踹大门,见众人往来,赶忙笑了笑解释道:“公子小姐不必在意,这门年久失修,门闩似是有些锈了,只有揣上两脚才能关上。”
说着,又是一脚狠狠的揣在门上,登时那原本凝滞不动的木门猛地关了起来,满是铁锈的门闩登既掉下一团铁锈。
唐瑾默默的看了一眼,“嗯,陨铁做的,我记得陨铁的铁锈也是打造兵器的稀有材料,那么一小坨应该值个十几两银子。”
这般想着,唐瑾不由得看了眼一脸平淡的小厮,“他们估计并不知道这小院都是用什么材料建的,要是知道自己刚才不仅踹了几千两银子做的大门,还顺带踢走了十几两银子,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敢想。”
这般想着,唐瑾不禁笑了笑,接着默默的走到了凉亭里,一边俯瞰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静等那传说中的雾茶。
那小厮一番摆弄,最终斟出四杯淡青色的茶水,分别端到了唐瑾几人面前,端起面前的小杯子,闻了闻,茶香虽宜人却并无甚奇,与一般的茶水无异,接着一饮而尽。
茶汤入口,先是微微的苦涩,紧接着便是一股奇异的甘甜,而且神奇的是,这甘甜仿若薄荷的清凉一样,越是吸气,越是浓郁,一时间倒不像是茶水,反倒像是糖水。
正待细细品味那独特的甘甜,唐瑾突然感到一股轻气直冲脑海,原本因为过度只有而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竟感觉到一阵清凉,那浑浑噩噩之感竟消失了许多。
唐瑾顿时眼前一亮,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茶杯。
“这茶……竟然能缓解我的副作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