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兵败赣江
马殷转念一想，此人看来是彭玕的爱将，也是他们军中的猛将。我若不到片刻就把他打败，也太扫吉州众将的面子。彭玕也会感到脸上无光，也许会招来他们的反感。因此马殷几次都放过制胜的机会，和刘言缠斗起来。马殷希望他知难而退，两下平手收场，那就彼此不伤和气。
然而那刘言却以为依然猛攻不已，马殷不免有些恼怒。又斗了数招，刘言一剑直劈，马殷用力挥剑相迎。只听得“铛”得一声响，刘言长剑脱手，掉在了地上。刘言这才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一时愣在当场。马殷却走了过去，把长剑捡起，递给刘言，说道：“刘将军一时失手，我们不分胜负，再来比试一番，如何？”
马殷的这一番言行，既解了刘言的尴尬，又保住了彭玕和吉州众人的颜面。彭玕和众人对马殷的宽厚待人，心中自是赞叹不已。后来彭玕才会选择投奔马殷，并和马殷成了儿女亲家，这是后话，略过不提。刘言回过神来，神色尴尬地说道：“马将军武艺高强，在下心服口服。”
刘建锋连忙端起酒杯，说道：“彭刺史，刚才两位将军剑法精妙，我们不如来一起敬他们一杯。”彭玕大喜，说道：“对，对，对。大家举杯痛饮！今日不醉不归！”众人齐声应承，顿时气氛热烈起来，把刚才尴尬的场面应付了过去。喝到深夜，酒宴才散。
此后，刘建锋、马殷等人在吉水镇驻扎了下来。彭玕供应不缺，刻意结交刘建锋和马殷，双方相处得倒也和睦。马殷和彭玕兄弟更是相见恨晚，结为了知己之交。在彭玕有意相助下，刘建锋的军队再次得到了扩充，兵力已近八万，粮饷充足。
数月之后，刘建锋按捺不住，召集众将议事。众人到齐，刘建锋说道：“诸位，我们从宣州南下，已经一年多了。可是一直没有拥有自己的城池。现在我们已经实力大增，没有必要再蜗居在这个偏僻之地。本帅决定向洪州进发，尽快拿下洪州为根本。诸位意下如何？”
刘建锋话音一落，刘成锋当即带头响应。高郁却说道：“目前钟传的洪州非常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可乘之机。高某认为此刻出兵，不是好的时机。最好等着钟传有内忧或是外患之际，我们再去攻打他。否则就算出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刘建锋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区区钟传绝对不是对手。高先生不用担心，本帅决心已定。”
高郁见刘建锋拒绝了自己的意见，心中不悦，当即起身，走了出去。马殷连忙示意杏兰追赶上去，好好安慰安慰他。这边众人见刘建锋坚持去出兵，也都不再有人提出异议。当然众将也在吉水镇呆得厌倦了，毕竟这里是一个小镇，日子过得太过枯燥无趣。如果能进驻洪州，那是这一带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吃喝玩乐自然是一应俱全。
刘建锋见高郁生气走了，便对张佶说道：“张司马，你看我们应该如何进军为好？”张佶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高先生担心的不无道理，但是大帅既然坚持要去，那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去攻打洪州。我们可以派出一支人马大造声势，扬言去打洪州，分散钟传的注意力和兵力。我军主力直奔袁州，袁州刺史是钟传的儿子钟匡时。此人年轻没有什么大才，又是骄奢淫逸之徒。得知我军大举进攻，必定惊慌失措。我们夺取了袁州做为基地，然后再掉头东进，必能出奇制胜。”
刘建锋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张司马说得在理。那就这样办，刘成锋听令！”刘成锋站了起来，应声道：“末将在！”刘建锋说道：“本帅命你率本部一万人佯装北上，吸引钟传的注意力。”刘建锋知道刘成锋能力不足，难当大任，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建立点功劳，否则日后他很难在军中立足。因此把这种不用承担责任，又无关紧要的事情交刘成锋去做，无非是让他有点存在感而已。
刘成锋听到大哥首先给自己安排任务，当然大喜应承。近来军队扩充，在刘建锋的偏袒下，刘成锋的手下已经有一万五千人马。和马殷、许德勋、秦彦晖等人的所部一样，刘建锋自己的中军有两万之众。刘建锋兄弟两人的部队接近一半，这也是刘建锋心中的小算盘，军队自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刘建锋随后说道：“马殷听令！”马殷站了起来，说道：“末将听令！”刘建锋说道：“本帅令你率本部人马为先锋，直扑袁州！”马殷应道：“末将遵命！”刘建锋接着说道：“秦彦晖听令！”秦彦晖应道：“末将在！”刘建锋说道：“本帅令你率本部为第二队，接应马先锋。”秦彦晖应声：“末将遵命！”刘建锋接着叫道：“许德勋听令！”许德勋起身答道：“末将在
！”刘建锋道：“本帅令你率本部押后，保护粮草辎重。”许德勋应声“遵命”。
刘建锋最后说道：“本帅率主力居中，家眷随我行动。诸位将军，回营准备，三日后分别开拔。张司马，你派人通知彭玕，请他们供应一批粮草。我们要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次找他要，他总得有些表示才好！”张佶说道：“属下这就去办！”刘建锋随后挥挥手，众将退出，各自回营准备。
马殷回到家中，见高郁在杏兰的劝解下，怒气已消，正在和杏兰逗小艳梅玩耍。马殷上前，对高郁说道：“高先生，今日之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大帅也是无奈，他见将士许久没有征战，怕蹉跎岁月，难免心急。”高郁说道：“算了，你们的计划是怎样的？”马殷把张佶的话转述了一遍。高郁说道：“看来张佶倒是个明白人，他的安排倒是四平八稳。进可攻，退可守。”
马殷又说道：“我要率部先行出发，先生是跟我一起行动，还是跟着家眷一起？”高郁说道：“我还是跟着家眷一起吧。对付一个钟匡时，对你马大将军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洪州能否拿下，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马殷点点头，转过头对杏兰说道：“夫人，高先生和两个孩子就要辛苦你照顾了。”
杏兰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为妻应该的，何必客气。再说我不是还有那样多的婢女帮我吗？你放心就是。只是你去打仗，要多加小心。”杏兰的女兵到此时又有了三百多人。上次广德一战，幸得两百多女兵的奋勇拼杀，以致战死，才换了来了杏兰的脱险。自后马殷不再阻拦杏兰招募女兵，毕竟在危急关头，这些女兵还是能起到作用。
彭玕得知刘建锋等人要离开，自然欣喜不已。毕竟要供养着几万人的吃喝拉撒用，那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他省吃俭用，才勉强支撑。另外再也不用时刻担心，这伙人突然翻脸来夺取他的城池。彭玕急忙又凑集了一些物资，和彭瑊一起送到吉水镇，顺便也是为刘建锋他们践行。
三日后，马殷和刘成锋各自率军提前出发，刘建锋的大军也相继跟进。马殷此刻手下已经有一万五千多人，姚彦章、李琼、王环、李唐各领三营三千人。可惜马殷虽然多次派人去打探马宾的生死，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否则马宾自然也是军中的干将了。马殷自己率三千人为中军，以王环所部为先头部队，直扑袁州。
马殷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顺利的来到了袁州城下。马殷在城南扎下营寨，秦彦晖随后赶到。马殷请秦彦晖率部驻扎在袁州城东，以防洪州方面可能的援军。秦彦晖在蔡州军中的职位本来远高过马殷，但是自秦宗衡被孙儒杀死之后，秦彦晖一直没有得到孙儒的重用，因此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自然下降。
现在刘建锋掌权，马殷自然水涨船高，成了军中的三号人物。秦彦晖身份特殊，也知道自己能得到刘建锋收留，已经是不容易。秦彦晖性格开朗，对这些倒也不在意。马殷救过他的性命，他一直铭记于心，两人一向惺惺相惜，因此他对马殷倒没有嫉妒之心，相反两人交情越加深厚。秦彦晖二话不说，当即带着自己的部下去城东扎营。
袁州城内的钟匡时早已得报，急忙把钟传派来协助他的大将刘楚找来商议。刘楚说道：“袁州城内兵力不过五千，对方却有数万，又是百战之师，我们恐怕不是对手。末将以为一方面加固城防，一方面紧急派人向大帅禀告，去大帅派兵增援。等援军一到，再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刘建锋。”
钟匡时毕竟年轻气盛，对刘楚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刘将军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之士，足可以一当十。刘建锋等人不过是被杨行密打败的一群残兵败将，虽然号称数万，我估计大多是被他们裹挟来的百姓，有什么可怕的。”
刘楚连忙说道：“公子不可小觑他们。据末将所知，刘建锋身经百战，绝对不是容易对付之人。麾下既有马殷、秦彦晖等猛将，又有张佶、高郁这样的谋士，实力非同小可。我们还是坚守为上，不能正面迎战。”钟匡时大怒，说道：“我正要打败他们，以扬我军威。你要是害怕，明日你守城，本刺史率兵出战。”
刘楚见他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只得答应和他一同出战。毕竟他是刺史，又是钟传的儿子。万一钟匡时有什么闪失，那自己就罪责难逃了。刘楚又想让他出战一场，尝试到厉害，他自然就会老老实实守城。自己只要保住他无恙，就对得起钟大帅了。
次日一早，马殷率军来到袁州城下列阵挑战。钟匡
时当即大开城门，率兵冲出城外。钟匡时列好阵势，大声喊道：“杀不尽的蔡州余孽，竟敢跑到本刺史这里来送死！”李琼勃然大怒，对马殷说道：“大哥，小弟讨令出战！”马殷点头应承，说道：“兄弟，务必小心！”
李琼也不答话，举枪催马，冲了出来。那边刘楚见连忙挺枪催马，上前迎住李琼。两人双枪齐举，杀在一块。王环按捺不住，也不请令，挥刀而出，直奔钟匡时，钟匡时急忙举枪相敌。王环大刀沉重，力气又大，钟匡时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到三合，王环一刀就把钟匡时头盔砍落。
钟匡时大惊，急忙拔马朝城门跑去，王环紧追不舍。那边刘楚一见，急忙舍了李琼，赶来相救。可是李琼哪里容他脱身，催马赶上一枪刺中了刘楚后背。刘楚险些落马，只得败回本阵。马殷在后面看见，急忙挥军掩杀过来。袁州兵慌忙向城里退去，但是阵势已乱，全挤在了城门。
等钟匡时和刘楚逃进城门之时，王环和李琼也双双杀到城门，两人刀枪并举，很快就占据城门，马殷也率兵赶到。钟匡时和刘楚见城门已失，只得弃城而逃。马殷也不追赶，急忙分兵控制全城，并出榜安民。刘建锋得报大喜，急忙快速赶来，同时派人招回刘成锋。
刘建锋进城，休整了两日，就召集众将，下令分兵三路向洪州进军。马殷为左路，刘成锋为右路，他自己以秦彦晖为先锋，自统大军为中路，留许德勋守卫袁州，并把家眷留在袁州。三路大军次日一早，同时出发。刚开始进展顺利，很快就打到了赣江。
原来那刘成锋打仗能力不强，但是装模作样，大造声势的能力却不弱，他一路大张旗鼓，确实吸引了钟传的注意力。钟传把主力全调去了南边，在西边就没有留意。等到袁州丢失，钟匡时和刘楚逃回洪州，钟传这才知道中计。
钟传连忙召集众人议事，说道：“如今袁州丢失，刘建锋主力必定东进，我们如何处置为好？”行军司马陈象说道：“大帅不必担心，他们不过是一支四处流窜的残兵。他们虽然凶悍，只要我们采用杨行密对付孙儒的坚壁清野之法，他们就无能为力了。”钟传大喜，问道：“请陈司马详细说说。”
陈象说道：“他们一年多来，一直在赣南积储力量。现在一出来，自然是士气大涨，急于求成。如果我们正面迎战，正中他们的下怀。我们将兵力收缩，固守在赣江东岸。他们的将帅都是北方人，既不习水战，也不熟地理，就很难打过赣江。时间一长，他们必军心动摇，我们再寻找他们的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钟传听完，自己又想了一下，即决定采用陈象的建议。钟传下令主力调往赣江，坚守不出。并把赣江西岸的船只全部收集到东岸，同时下令施行坚壁清野，不让粮食落入刘建锋的手中。钟传一声令下，各地闻风而动。
刘建锋的大军果然如陈象所料，很快打到了赣江边。可是毕竟他们不惯水战，被洪州兵挡在了赣江西岸。刘建锋也尝试着渡江几次，但都铩羽而归。时间一久，刘建锋的各部难免有些松懈。刘成锋更是整天在军营饮酒作乐，不把对岸的洪州兵放在眼里。
钟传得知了刘建锋军营的情形之后，心中大喜，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于是钟传传令各军连夜渡过赣江，分别偷袭西岸的刘建锋各军。虽然马殷早有提防，击退了来袭的洪州兵。但是刘成锋的军营被洪州兵轻易的杀了进去。洪州兵又四处放火，刘成锋所部顿时大乱，刘成锋只得率领残部后逃。
与此同时，刘建锋的中路军，一些军营也被洪州兵攻入。洪州兵四下放火，当夜恰好刮着大风。风助火势，刘建锋的各营相继着火。刘建锋中路军登时大乱，洪州兵乘机冲杀。刘建锋已经对部队失控，只得在亲兵的保护下后退。马殷得知右路和中路遭受火攻，已经溃败，也只得率部后撤。洪州兵跟在后面追杀了数十里，直到天色微亮，才停止追赶，收兵返回赣江东岸。
天亮之后，刘建锋、张佶、马殷等人收集溃兵。一清查，此战伤亡近两万，粮食物资全部被毁。刘建锋气得咬牙切齿，下令重回赣江，强攻过江。马殷和张佶连忙劝阻。马殷说道：“此刻我们粮草全部被烧，只能先回袁州。不能再盲目进军，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张佶也劝道：“这钟传采用了坚壁清野之策，我们在附近很难得到补充。再说我们刚刚经历大败，士气低迷，不堪再战。回到袁州，休整再说。”
经马殷和张佶的劝说，刘建锋总算冷静下来。他们积储这点力量不易，要是再经一两场大败，就会化为乌有。刘建锋虽然心中不甘，也只得带着部队返回袁州。
第91章 议取湖南
刘建锋带着败兵回到袁州（宜春）之后，再次疯狂扩军，他要报一箭之仇。过了两月，他又有了八万人马。刘建锋见实力已经恢复，便按捺不住，当即召集众人议事。高郁本不想参加，马殷和杏兰极力邀请，高郁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刘建锋的府邸。
刘建锋等人一到齐，便说道：“我们之前兵败赣江，实在太过丢脸。这仇我们一定要报，本帅准备再次进攻洪州，把钟传千刀万剐，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诸位有什么良策？”众人没有出声，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高郁。高郁自宣州城下开始献计，一直算无遗策。众将自然希望他先发表意见，免得自己出丑。
高郁也闭嘴不言，他对刘建锋上次没有听从自己的话，依然不能释怀。刘建锋兵败而回，也没有直接去向他赔礼道歉，现在并没有直接请教他，他自然懒得出声。刘成锋因为赣江之战，首先是他的麻痹大意，才导致全军崩溃，这时自然没有脸面出来附和刘建锋。
马殷见无人应声，为了不让刘建锋尴尬，只得说道：“大哥，我看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张佶本来想指望着高郁献计，可见他似乎不想出声，只好说道：“大帅，马将军说的有理。现在还不是进攻的好时机。我们上次大败，粮草全部被毁。这两个月所收集的，只够全军一个多月的用度。钟传又大搞坚壁清野，我们在他的地盘上，很难得到补充。一旦陷入僵局，我们粮食用尽，那只得无功而返。”
刘建锋不悦地说道：“我们难道一个多月还不能打过赣江，因粮于敌吗？”马殷说道：“大哥，凡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万一钟传再次死守赣江，我们一个月内不能破敌，那该如何？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看还是先不要盲动。等粮食足够之后，再做打算。”
刘建锋见张佶和马殷都反对东进，心下不悦。可是他又不便责备他们。他看了看高郁，便说道：“高先生，上次本帅没有听学生之言，以致失利。本帅在此致歉，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此事事关大家的未来，三军的安危，请先生不吝赐教！”
高郁缓缓地看了看刘建锋，说道：“你不听我的意见，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刘建锋连忙说道：“这次绝对不会，先生说什么，本帅一定接受你的良言。”
高郁说道：“我之前就说过，钟传根基已固，民心归附。除非他有内忧外患，才能趁乱而进。现在加上你们赣江一败，他们必定是士气大涨，信心大增，也增强了百姓对他们的信赖和支持。这个时候去攻打他，无疑是自讨苦吃。如果你真的愿意听高某的意见，那就放弃东进。转而向西，夺取潭州做为根本之地。”
高郁的话，不仅刘建锋感到突兀，就是马殷和张佶等人也是大惑不解。刘建锋想了一会，对高郁说道：“先生能否告诉本帅缘由？如果先生说的在理，本帅自然按照先生的意思，全军西进。”
高郁说道：“为将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为帅的就更应该胸怀天下，放眼长远。既然洪州无隙可乘，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请马夫人派人去打探过潭州的情形，潭州却是刚好相反。”接着高郁把潭州（长沙）当前的局面告知了众人。
广明元年，即880年，湘江水暴涨。刚刚离开广州、占领桂州的黄巢得报大喜，黄巢当即率军继续北上。他们乘着大木筏顺流而下，沿着湘江，穿过永州、衡州，兵临潭州城下。当时的湖南观察使李系听说黄巢带着来做客，吓的闭城不出。任凭黄巢如何软硬兼施，李系铁了心做缩头乌龟，就是不肯出来。
黄巢见李系跟自己玩花样，勃然大怒，下令猛攻长沙。黄巢的军队确实强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拿下了潭州。不过李系虽然打仗的本领不高，脚底抹油的功夫却是极强，不亚于会凌波微步的段誉。李系很快逃到了朗州向，可是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却没有能逃脱，全数被杀，尸体遮蔽了湘江。自此大唐朝廷对湖南失去了有效控制。黄巢不过是借路而已，他对湖南并不感兴趣，很快离开潭州北上。
黄巢走后，湖南境内十分空虚。因为朝廷大军已经灰飞烟灭，黄巢大军又走得干干净净。于是湖南各地土豪纷纷趁势崛起，各占城池，互争雄长，湖南顿时四分五裂，混战不休。881年，江西牙将闵勖从驻防之地安南返回洪州（南昌）。他途经湖南的时候，发现当地没什么强有力的人物和军队，便心生异志，召集部将说道：“现在天下未定，我想和诸位安护州邑，等待天子的命令，若何？”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闵勖即挥军驱逐当时的湖南观察使李裕，占据潭州。这人也好玩，他不老老实实的回家，反而夺了朝廷大员的城池。闵勖的部将邓处讷
和军中将校便推举闵勖为留后，占据潭州自守。朝廷无力干预，只得任命闵勖为湖南观察使。闵勖上表请求建节开府，却没有得到朝廷批准。
882年，钟传聚众万人入据抚州，袭陷洪州。朝廷命闵勖率军讨伐，闵勖识破了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他不仅不去攻打钟传，反而与钟传结盟。朝廷不得已任命闵勖为武安军节度使，后又改任为钦化军节度使，驻扎潭州。为酬谢邓处讷的拥戴之功，闵勖任命他为邵州刺史。邓处讷字冲韫，邵州人。
年少时即有胆略，一直随闵勖驻防安南。
884年，闵勖势力大增，又治人有恩。他可怜被衡州大土豪周岳赶走的衡州刺史徐颢，结纳徐颢，因此得罪了周岳。周岳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是陬溪人，字峻昭。曾与武陵蛮族人雷满合伙打猎。有一次打猎后，他们因为分肉而互斗，周岳试图杀死雷满，却没有成功。因此两人闹翻，可见此人是吃不得亏的主。
雷满更不是弱鸡，他是朗州武陵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雷满为人凶悍骁勇，文身断发。广明年中，湖南大饥，盗贼四起，雷满与同里人区景思、周岳（就是上文为吃肉打架的那位）等人聚诸蛮数千，在大泽中打猎。他们吃肉喝酒，选择席间豪杰，补置为伍长，号称土团军。这个称号和孙儒的土团白条军有异曲同工之妙。诸蛮听从，共推雷满为帅。
这时刚好是高骈镇守荆南，得知雷满所部凶悍，即召雷满隶于麾下，指使蛮军攻打黄巢。高骈转进淮南后，雷满跟到扬州。不久他又逃了回来，聚众杀死朗州刺史崔翥，占据朗州。昭宗无可奈何，只得以澧、朗为武贞军，拜雷满为节度使。
这时，澧州大土豪人向瑰也杀了刺史，占据澧州。而溪洞诸蛮宋邺昌、师益等人，都各自起兵剽掠于洞庭湖外。雷满以轻舟上下荆江，攻劫州县。雷满占居朗州，引沅水堑其城，上架长桥，为不可攻之计。
陬溪正是在朗州管下，周岳闻讯，怕雷满找他算旧账，急忙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攻打衡州，逐走了衡州刺史徐颢。徐颢这才无奈，去投奔闵勖。这时正受黄巢大军威胁的僖宗，也只好任命周岳为衡州刺史，划归湖南观察使李裕麾下。
周岳得知闵勖接纳了徐颢，自然大怒。便联络已经占据澧州的大土豪向瑰，打着为李裕报仇的旗号，从南北夹攻闵勖。向瑰是石门峒酋，他听说雷满得志，占据了朗州之后，也集结蛮獠数千，屠牛劳众，操长刀柘弩，入寇附近州县，自称朗北团。不久之后，他攻陷澧州，杀了刺史吕自牧，自称刺史。
向瑰在周岳的利诱下，答应和他合作。向瑰又担心实力不够，召来梅山十峒獠截断邵州道，防止邓处讷增援潭州。闵勖率军迎战，掩杀向瑰大营，向瑰大败。向瑰连忙向周岳求救，周岳挥军赶来，并以羸军诱战。闵勖轻敌冒进，中伏大败而回。
闵勖见周岳和向瑰势大难敌，一时脑袋进水，竟然向淮西大将、黄巢的侄子黄皓求救，没有想到他请来的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黄皓挥军来到潭州，他不去杀周岳，反而杀了闵勖，自己占据潭州。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黄皓在潭州屁股还没有坐热，周岳率军来攻。黄皓抵挡不住，周岳很快攻进潭州，杀死黄皓。周岳当即霸占潭州，自称武安军节度使。
得知听老上级闵勖被害的消息后，邵州的邓处讷痛哭不止。诸将前来慰问，邓处讷说道：“我与诸位都受仆射（闵勖）大恩，今仆射无辜被周岳杀害。我想与公等竭尽一州之力，为仆射报仇，诸位愿意吗？”众将表示同意。于是邓处讷训练士卒，加紧备战。到了893年，他派人与朗州刺史雷满结盟，然后从邵州出兵，攻克潭州，斩杀周岳。邓处讷随即自称武安军节度使留后。
此时的唐朝皇帝已经更换了主人，爱玩游戏的僖宗李儇已死。李儇弟弟李晔继位，是为唐昭宗。尽管李晔上台之初，显示了重振大唐的雄心壮志，但对于大势已去的唐王朝，已经无力回天。对于发生在遥远之地湖南的这种藩镇混战，李晔也无可奈何，只得任命邓处讷为武安军节度使。
尽管邓处讷成了湖南名义上的领导，但他的能力和杨行密、钱鏐、钟传等枭雄相比，显然差得太远。武安军节度使管辖七州：潭州、邵州、衡州、永州、道州、郴州、连州。这位新任节度使，却只控制了潭、邵两个州，对其他地方的大土豪毫无办法，他们仍旧各据一方：
衡州在周岳死后，被当地大土豪杨思远控制。
永州被当地豪杰唐世旻占据。这唐世旻素来骁勇，状貌英伟，眼环齿露。唐僖
宗乾符末年，黄巢造反，他也乘乱结乡兵自卫，攻破城池，杀死刺史郑蔚，据有永州。他倒是对治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很用心，颇得民心，以至他被杀之后，永州百姓还建唐公庙以祭祀之。
道州却在蔡结手中。蔡结是道州江华人，广明元年，即880年，黄巢大军路过道州。蔡结与道州人何庾等人趁机率众造反，同年六月攻占道州。他又与进军连州的黄巢将领鲁景仁联合作战，乘乱夺取了数城，并在境内险要处结营据守，控制了道州。
郴州被陈彦谦控制。·乾符六年(879年)，黄巢大军出五岭，沿湘江经永州、衡州，攻陷潭、朗两州。郴人陈彦谦趁乱杀死郴州刺史董岳，自称“都统”，聚兵据州自守，割据一方。·中和三年，僖宗升湖南观察使为钦化军节度使。郴州名义上归属钦化军，但仍为陈彦谦割据。
893年，邵州刺史邓处讷攻陷潭州后，昭宗改钦化军为武安军，邓处讷为节度使，并授李克用义子回鹘人李存信任郴州刺史，遥领郴州。郴州名义上归属武安军，但实际上仍被陈彦谦掌控。他夺到此城后，大开库府招兵买马，有了一定的实力。
连州的实际控制者是鲁景仁。他是宿州人，乾符二年，加入了黄巢大军，转战南北，是黄巢的重要将领。黄巢自广州北上时，他因病留在连州，而后他率千余人与蔡结联合，帮助蔡结夺得道州。广明元年，880年，又与连州戍将黄行存联合，率五千人攻克连州。之后他联合永州的唐行旻、郴州的陈彦谦，割据一方。
与此同时，还有飞山蛮、辰州蛮、叙州蛮等部落。也是各自占山为王，都不听朝廷的号令，也不受节度使邓处讷的节制。
高郁介绍完湖南局势之后，接着说道：“今年五月初，邓处讷杀了周岳，成为武安军节度使。现在也就过去半年多，邓处讷还陶醉于干掉周岳的成功的喜悦之中，整天只忙于和左右大吃大喝，夜夜笙歌，根本没有花什么心思在军政大事上面。他手下的总兵力不足两万。如果我们挥师西进，先攻占醴陵，然后夺取潭州，必定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去和钟传硬碰硬？而且我们占据潭州还有几个好处。”
刘建锋连忙问道：“先生请讲！”高郁说道：“洪州太靠近两个强敌：杨行密和钱镠。我估计不久后，杨行密就会发兵攻打钟传。我们就算夺得洪州，也很快要面对现在实力大增的杨行密。他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休养生息、积储力量。那样我们依然难以抵挡，有可能得而复失。湖南却没有这样的担忧。”
马殷问道：“高先生，如你刚才说的，湖南境内也是有不少的实力派人物。我们也未必有把握吧？”高郁微微一笑，说道：“马将军太过自谦了。以你们的能力和实力，荡平这些草莽之辈，自是手到擒来。湖南势力很多，但不能形成合力，刚好给我们采用各个击破的策略。等待统一湖南之后，分兵把守要道，积储力量。这湖南东有罗霄山，西有雪峰山，南有五岭，北有长江，完全可以据险而守。此刻湖南四周还没有出现特别强大的势力，刚好利用这个时候，大力扩充实力。等到杨行密暂居了江西，我们就有能力和他一战了。”
张佶疑惑地问道：“高先生，可是湖南是四战之地。当年关羽都没有能守住，我们就能守住？”高郁说道：“张司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湖南确实是四战之地，但反过来也是四出之地。关羽没有能守住，一是他自己的骄傲大意，二是他的注意力在北面，太过心急北进，而忽视了力量的积累。三是孙权的实力太强。而现在不同，我们占据湖南后，不必急于攻城略地，以保境安民，休养生息为主。只有等到周边哪一个方向出现变乱，我们再趁机而出，自然是万无一失。”
高郁的一席话，说得众人连声称赞。刘建锋大为心折，说道：“高先生的一番话，本帅茅塞顿开。本帅决意依先生之计，即刻出兵西进。”高郁却说道：“大帅，不要心急。高某还有话没说完。”刘建锋大喜说道：“先生请讲！先生请讲！”
高郁见刘建锋态度诚恳，心中难免有些得意，缓缓说道：“大帅，我们挥军西进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做。第一，自然是收集粮草物资。第二，要扩充兵力。第三要到处放出消息，就说杨行密即将攻打洪州。江西境内不久就要面临战火，生灵涂炭。我们再鼓励百姓随我们西进，并向他们承诺，到了湖南之后，会妥善安置他们，帮助他们安家落户。对于愿意跟随去的，我们要发些钱粮给他们。如此一来，附近的百姓必然大多会跟着我们一起去湖南。”
刘成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发钱粮给他们？我们不去抢劫他们，就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惠了！”
第92章 龙回关兄弟重逢
高郁当即不悦，脸色一沉，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要成大事，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我们如果带着几十万百姓进入湖南，几年或十几年之后，我们的收益将不可估量。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道理还用我多说吗？如果一味欺压百姓，纵然能强悍一时，终究会覆灭。黄巢、秦宗权、孙儒都无一例外的很快败亡，你们都已经看到。你们把人抢光了，杀光了，谁来养活你们？谁来支持你们？难道你们想重蹈复撤？”
刘建锋大声叫道：“先生言之有理。本帅都依先生。高先生就是我们的诸葛武侯，日后全军将士务必要以师礼相敬。先生还有什么妙计，不妨合盘托出。”高郁得意的说道：“至于其他的，等占据潭州之后再说吧！但是有一点，不可强迫百姓跟随，落下恶名。一旦传开，到时就会让湖南的百姓对我们产生恐惧，想要再收回人心，那就很难了。”
刘建锋说道：“诸位将军，高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你们即刻去执行，限五日内做好一切准备！五日之后，以马殷所部为先锋，兵进醴陵。许德勋所部断后，其余众将随本帅居中！”众将齐声应道：“谨遵大帅之命！”随后众人告辞而出。
五日之后，马殷率军先行出发。刘建锋带着三十多万的军民随后跟进。他怎一下子有了这样多人？一是因为他们谣言造得颇有声势，俨然真的一般，百姓们哪里知道真假，自然是恐慌不已。又加上跟随大军，还有钱粮补贴，这也吸引了不少百姓。
其二，虽说高郁和马殷一直强调要善待百姓，可是这支军队毕竟是脱胎于蔡州兵团。军中基层的军官绝大部分是蔡州兵出身，要指望他们很快来个华丽转身，成为了可爱的子弟兵，那显然不现实。他们能稍有收敛，不胡乱杀人、吃人就已经不错了。因此在动员百姓的过程中，难免会有威逼恐吓的行径。
其三，刘建锋在袁州周边招募了不少年轻男子加入军队。刘建锋学了孙儒的方法，对各级将士格外优待，给予他们高薪，又许诺他们只要立功，便可升官发财，因此吸引了不少人。这些人一入伍，他们的亲戚朋友、父老乡亲自然会跟着。
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还是心甘情愿，刘建锋裹挟着三十多万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江西，越过罗霄山，进入了湖南境内。此时潭州节度使邓处讷毫无准备，他虽然知道刘建锋驻军袁州，可见刘建锋正在和钟传死磕，哪里会想到刘建锋发神经，突然进入他的地盘。
刘建锋为了确保马殷开路成功，把马殷的部下增加到了两万人。马殷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任何抵挡。不久就来到了醴陵城下。此时醴陵守将是邓处讷的族弟邓继崇，不过他只有不到两千人马。邓继崇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马殷士卒，不敢应战。邓继崇撒开脚丫子，做了识时务的俊杰，弃城而逃。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强弱太过悬殊。他要是不走，城池一破，他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成为烈士，就只能成为逃兵。
邓继崇没有直接逃回潭州，而是逃进了潭州东面的龙回关。此地山峰叠峰峭拔、犹如城壁，中间只有一条通道，一次仅能通行一辆马车，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要地。邓继崇进了回龙关，才算松了口气，安全暂时是有保障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尽一尽做部下的责任，邓继崇发出了鸡毛信，向潭州的老大邓处讷禀告，蔡州余孽纠结三十万人马来打潭州，末将只得退守龙回关，请大帅速发大军增援！扼守潭州的咽喉要塞龙回关！
潭州的邓大节度使正在府内大宴宾客，对酒当歌。接到邓继崇的鸡毛信，邓处讷大惊失色，急忙丢了酒杯，退了舞女，招来众将。邓处讷说道：“蔡贼余孽刘建锋裹挟三十万百姓入境，醴陵已失。蒋勋将军，本帅令你率本部兵马，立刻增援回龙关的邓继崇将军。你们务必守住，不让刘建锋越过雷池半步！如有差迟，你们提头来见！”
蒋勋大惊失色，说道：“大帅，敌方三十万人，末将所部不过三千人，这如何抵挡得住？”邓处讷却说道：“这不过是刘建锋的虚张声势，他哪里来的这样多人。无非是被他们胁迫的百姓，兵力不会太多。再说回龙关地势险要，邓继崇还有两千人马。你们率五千精兵守住回龙关，自然没有问题。他们强攻不克，自然会向其他地方流窜！”
蒋勋无奈，只得率领自己的三千部属前去回龙关。这个蒋勋是邵州人，以武勇闻名于乡里，因此算得上是地方豪杰。闵勖路过邵州的时候，把蒋勋特招进了自己的军中。后来蒋勋被任命为邵州指挥使，又随新任邵州刺史邓处讷出镇邵州，毕竟他是本地
的有名豪杰，容易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
蒋勋的妹夫袁诠是文香的堂叔，袁德带着全家南下就是来投奔自己的堂弟袁诠的。袁诠本是李裕的幕僚，跟着他来到潭州。闵勖赶走李裕之后，见袁诠颇有能力，便继续留用他为谋士。袁诠因此和蒋勋相熟，并娶了蒋勋妹妹为妻。不久之后，袁德带着全家在马存的一路保护下，来到潭州。袁诠大喜，收留了袁德全家。
不久闵勖被黄皓所杀，潭州再次易主。眼看乱兵就要杀进袁府，幸好此时马存率部赶到，马存此时已是闵勖手下的一名队长。他带着所部两百多人，趁着周岳还没有控制全城，护送着袁诠、袁德以及文香等人逃出潭州。众人急忙赶到邵州，投奔了蒋勋。
半年前，蒋勋随邓处讷夺得潭州。袁诠继续被邓处讷任命为谋士。袁诠多次劝说邓处讷加强军备，扩充实力，但邓处讷置若罔闻。袁诠也只好闭口不再多说。马存此时武艺有成，在进攻潭州时立有战功，蒋勋便任命马存为自己的亲卫队长。此番蒋勋出征回龙关，马存自然跟着。
蒋勋出了节度使衙门，就带着所部三千人直奔龙回关。龙回关离潭州不过四十多里路，蒋勋一个急行军，很快就进到了关内和邓继崇汇合。邓继崇一看蒋勋只带来了区区三千人，不由得大为失望。尽管龙回关的地形险要，是易守难攻的地要塞，但对于合计不过五千人的蒋勋和邓继崇来说，要挡住来势汹汹号称三十万的土团白条军，心中难免畏惧。
蒋勋和邓继崇可没有邓处讷那种大无畏的藐视敌人之乐观精神。相比其他地方，湖南自黄巢过境后，虽然也不算太平，但战争强度都比较弱，充其量就是场面大点、人数多点的大群架，比起中原的你死我活的激烈碰撞，那是要差的太远。因此当时湖南兵的战斗力比较糟糕，上不了台面。
蒋勋他们自然也听说过蔡贼秦宗权、孙儒等人凶狠残暴、杀人充粮的恐怖行径。邓处讷竟然要他们带着这样一支孤军，去抵抗那群如同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两人唯有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了。蒋勋刚到龙回关不久，马殷率领的淮西军前锋也到达了关城之下。
原来马殷兵不血刃占领醴陵之后，全军士气大涨，众人没有想到这里的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纷纷要求急速前进。马殷也觉得不过瘾，便向刘建锋报捷。刘建锋大喜，急忙赶来。刘建锋一到，便让马殷继续向潭州进军。
蒋勋和邓继崇得报，连忙召集军事会议，商议应对之策。蒋勋说道：“据报，刘建锋的先锋大将马殷率军数万，已经到了关下。诸位有什么想法？”无人应声。邓继崇只好说道：“我看不如我们派人带着酒肉食物去犒劳犒劳他们，请他们转向他去。听说虔州的卢光稠、吉州的彭玕都是用这个办法应付他骂我，这才确保无恙。而袁州的钟匡时却不自量力要和他们搞对抗，结果被一阵杀得落花流水。”
蒋勋连连点头，说道：“邓将军说的有理，我们这就去准备酒肉。诸位谁愿意冒险走一遭？”一群部下你看我，我看他，无人站出来主动请缨。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要去的地方是残暴之名震动天下的蔡贼军营。众人又不是佛祖菩萨，还没有舍身饲虎的大义凛然的精神。
蒋勋见众人纷纷低头，装聋作哑，心中大怒，正要指名道姓，站在门外的马存走了进来，说道：“将军，马存愿去！”马存的级别太低，因此没有资格进入大堂参与议事，只能在大堂外负责领导们的安全保卫工作。他听说来的是蔡州刘建锋和马殷，心中自然激动。多年没有大哥的消息，没有想到他竟然带着这样多人来到了潭州。但是他又怕这是谣言，因此没敢对蒋勋说，毕竟这是没有确定的事情。
马存见大堂内无人应声，便想到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自己去对面的军营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大哥。虽说要承担点风险，但他内心的激动还是压过了这种担忧。马存一咬牙，就走了进来，主动请缨。蒋勋见是马存，有些意外的问道：“你就不怕蔡州兵把你吃了？”
马存说道：“将军，如果他们真的是蔡州兵，那我去最合适。”蒋勋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马存说道：“将军，呢忘记了吗？我也是从蔡州那边过来的。我有个亲大哥也叫马殷，和关下的那个领头人名字一样。如果他们真是蔡州兵那极有可能就是我大哥，我去自然没有问题。如果不是蔡州兵，只不过恰好和我大哥同名同姓，那也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拿我一个小卒怎样，何况我还带着酒肉呢！”
蒋勋一听，心中大喜，说道：“马殷是你大哥？那就
好办了！谢天谢地！总算有一线生机了。探子打听的清楚，确实是蔡州兵，那关下的主将就是你大哥了。你见到他之后，一定要替我们美言美言，请他们去其他地方。”马存说道：“将军放心，如果真是我大哥，我保各位无忧。我大哥到时还会对将军你感谢不尽的！”
蒋勋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可不指望，他不把我杀了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不说闲话，我们赶紧准备猪羊酒肉，由你带人尽快送走！”马存应声而去。蒋勋准备了很多牛酒，让马存带去。同时叮嘱马存，一定要说服马殷在酒足饭饱后，能够主动离开龙回关，主动离开潭州地界。马存一口应承，带着士卒，赶着猪羊，推着装满酒肉等各种物资的车辆，出了龙回关，直抵马殷的军营。
守卫营门的士卒见了，当即拔刀上前，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马存说道：“这位兄弟，我们是龙回关蒋将军派来犒劳大军的。请问你们的将军是蔡州来的马殷马将军吗？”那士卒说道：“不错，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去禀告将军。”
马存一听，心中狂喜，连忙说道：“兄弟，麻烦你对马将军说，上蔡的马存求见！”那士卒来到马殷大帐，向马殷禀告道：“启禀马将军，回龙关派人送来猪羊酒肉，说是来犒劳我们大军的。”马殷听了，急忙问道：“来人在哪里？”
马殷来到龙回关后，对龙回关的地形经过一番勘察，发现此地非常险要，虽然对方只有区区数千人马，但靠着这种有利地形死守，如果正面猛攻，必然损失惨重。因此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马殷此刻正召集众将商议，如何攻取龙回关。得到对方竟然派人犒劳，大出意外。同时又想到刚好可以通过来人了解关内的情形。
士卒道：“他们就在营门口。为头的自称是上蔡马存。”马殷听得“马存”两个字，霍然而起，急促地追问：“他自称什么？”士卒说道：“上蔡马存。”马殷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三弟？不会那样巧吧？他怎会在这里？”李琼在一旁说道：“大哥，我们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马殷连声说道：“对！对！我们快出去！”
马殷当即疾步来到营门口。马存早已看见，果然是大哥，顿时热泪盈眶，高声叫道：“大哥，我是三弟！”说完，疾步冲到了马殷面前。马殷一瞧，真是自己多年不见的三弟马存。两人拥抱在了一起，马存痛哭不已。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分开。姚彦章、李琼、李唐也过来和马存相见，马存一一和他们拥抱了一下。
马殷向马存介绍了拓跋恒和王环，吩咐拓跋恒收下物资，好好款待跟着马存来的士卒。那些士卒见对方的主将竟然是马存的大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高高兴兴地跟着拓跋恒去了。马殷拉着马存的手，一起进了大帐。众人一坐下，马殷即问起马存这几年的情况。
马存便把自己从许州南下后，先到潭州，再到邵州，又回到潭州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马殷急忙问道：“文香小姐现在可好？”马存说道：“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大美人了！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大哥要是见了，会更加迷恋上的！”马殷佯怒道：“竟敢开大哥的玩笑！不怕家法伺候吗？”马存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三弟知错了。怎没有见到二哥？”
马殷叹了口气，也把自己等人这几年的经历一一告诉了马存，又说道：“大哥没有照顾好你们两兄弟，是做大哥的失职。”马存虽然心中也担心马宾的安危，但见马殷自责的神情，只好宽慰地说道：“二哥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马殷说道：“希望如此吧！”马存又说道：“袁文香小姐现在也在潭州，大哥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马殷急忙问道：“她嫁人没有？”马存微微一笑，说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有十年之约吗？现在也不过才八年而已。她的美貌在潭州可以说是无人能及，自然有不少人来提亲。可她一概拒绝，说要等够你十年。不过幸好她的堂叔袁诠在潭州名望很高，又有一些势力。当然也有小弟的保护，否则她早被人抢走了。”
马殷连声说道：“文香小姐的事情，确实让三弟费心了，大哥要好好感谢你。三弟放心，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马存说道：“大哥，我们自家兄弟。照顾自家未来的嫂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你难道就不管我吗？”
马殷说道：“对，对，对。是大哥失言了，失言了！”马存又说道：“大哥，你真正要感谢的，除了袁小姐叔父袁诠先生外，还要好好感谢龙回关里的蒋勋将军。”马殷惊讶地问道：“文香小姐和这个蒋勋又有什么关系？”
第93章 占潭州再见佳人
马存说道：“大哥有所不知。袁诠就是蒋勋的妹夫，因此文香小姐和蒋勋算是转折亲。如果没有蒋勋这个统兵的将军，单靠袁诠一个文人，是很难保文香小姐周全的。曾经有一个将军对文香小姐也有觊觎之心，曾来府邸骚扰。但蒋勋得知文香小姐和人有婚约之后，出面把这人赶出了府门，从此没有人敢起这个心思。”
马殷说道：“如此说来，我确实要好好感谢他。既然说到这个蒋勋，你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意思？龙回关里面的情形如何？”马存便说道：“蒋勋现在是进退两难，他既不敢公然放弃龙回关，也不愿意和新土团军正面交锋。他知道以自己这点人马和你们对战，毫无胜算。因此他想让我劝说你们，改道去其他的地方。”
马殷暗暗自思索了一下，这蒋勋既然思想摇摆、内心恐惧。那不如采用攻心之计，去对他威逼利诱一番，如能说服他投降，那不就省事了。马殷便说道：“既然如此，三弟，我和你去关内见他，好好和他谈一谈那。如果他肯归降我们，我一定厚待他。”李琼连忙说道：“马大哥，你单刀赴会，那样风险太大。如果他把你扣为人质，那可怎么办？”
马殷说道：“你们放心，他不敢拿我怎样的。毕竟关外有我们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我又不是全军的统帅，他就是杀了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姚彦章也说道：“我们目前胜券在握，大哥没有必要如此做。我们陈兵关外，直接劝降就是。”马殷却说道：“那样不妥，我们带着大军会增强他们的敌意，显示不出我们劝降的诚意。”
拓跋恒说道：“马大哥，我看不如这样。你也不用进关 你就和马三弟两人直达关下，不带兵马。然后由马三弟请出蒋勋出关，你再和他单独面谈。我们则陈兵在后面，以防不测。”马殷想了想，说道：“那好，就按拓跋兄弟的意见办。不过你们不要靠得太近，让他们看见了就不好。”众人自是遵命而去。
马殷和马存两人当即出营，上马朝龙回关而来。路上马存对马殷说道：“大哥，刚才人多，有些话不好说。你现在娶了刘家小姐，又有了侄儿。到时候怎么去和文香小姐解释？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文香小姐恐怕不会接受小妾的身份。”
马殷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也是事出有因。杏兰也多次相助过我，我也不能眼看她被人欺负。到时只好向文香详细解释，我自然会把她当成正室夫人对待，而不是小妾，这个她应该心中有数。希望她能理解我，原谅我吧！”马存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靠你的诚心诚意去说动她了。”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龙回关下。马存朝关上大喊道：“关上的兄弟，请去禀告将军，就说马存回来了，请他出关相见！”关上的士卒自然认识马存，连忙说道：“马队长，我们打开关门，你自己进去面见将军就是，何必让我们去跑一趟？”
马存说道：“这位兄弟，我请来来蔡州兵的先锋大将马殷马将军，也就是我的亲大哥。他想和蒋将军单独面谈，你们还是快去通报吧！”关上的士卒听了，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急忙跑去向蒋勋禀告。蒋勋得报，问道：“你说什么？马殷到了关下？他带来了多少人马？”
士卒禀告道：“他就和马存两人两骑，没有带人马，没有带兵刃，也没有穿穿盔甲。”邓继崇听了，说道：“看来他是来劝降的。将军怎么打算呢？”蒋勋反问道：“邓将军，你意下如何？”邓继崇说道：“和他们交战，我们是必败无疑。如果能讲和，自然最好。”蒋勋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见他，听他说些什么。我们也不带兵马，不拿武器。你看如何？”邓继崇点头应承。
蒋勋和邓继崇当即出了帅府，上马来到关口。两人让士卒打开关门，到来到马殷和马存面前，朝马殷拱手施礼，说道：“马将军有礼了！我们是蒋勋、邓继崇。”马殷拱手回礼，说道：“蒋将军和邓将军多礼了。马某此来，一是感谢两位将军的厚待。二是专程来多谢蒋将军的。”蒋勋连忙说道：“贵军来到这里，我们应该尽点地主之谊，将军太客气了。”
马殷微微一笑，说道：“蒋将军，我三弟说一直以来你对他颇为关照，我这个做大哥的理当亲来致谢。听马存说你还是袁文香小姐的长辈，那就是马殷的长辈。”蒋勋惊讶地问道：“马将军也认识文香侄女？”马殷笑道：“我们可不只是认识。文香小姐当年对马殷有救命之恩，又和马殷有白头偕老之约。如果不是战乱，导致天各一方，马殷早已把文香小姐娶进家门了。你对文香小姐照顾有加，马殷感恩于心。”
勋自然惊愕不已，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过蒋勋转念一想，这可是好事一桩，便说道：“这个可不敢当。难怪文香侄女对任来提亲的人都不理睬，原来早就有了将军这样天下闻名的英雄做夫婿。我们就不算外人，在下恳请将军看在文香小姐的面子上，率军绕道而行，不要进入潭州。将军意下如何？”
马殷道：“两位将军，就算我们不去攻占潭州，你们认为以邓处讷的能力和实力，能保住潭州吗？”蒋勋一愣，这个他和邓继崇自然也私下议论过，对邓处讷的为人和能力都极为失望，知道邓处讷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因此马殷如此一说，两人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马殷看了看蒋勋和邓继崇的表情，心中顿时有数，便说道：“两位将军，当年马殷的先祖伏波将军曾对汉光武帝说过：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两位将军也应该做识时务的为俊杰，我们的刘建锋大帅就是一位智勇超人的英明之主！不久前有法师给刘大帅看过运数，说他必将崛起于翼、轸之间，翼星与轸星的就对应之地就是湖南。刘大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现在刘大帅率数十万精兵，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就你们带得这几千之兵，如何能是对手？”
马殷是个实在人，他的话直白也实在。蒋勋、邓继崇一边听，一边神色大变，马殷察言观色，知道他们已经动心，便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如果两位将军能主动投降刘大帅，马上可以转危为安。你们还可以搏取富贵，衣锦还乡，跟随你们的士卒也得以保全。这不是很好吗？”
蒋勋和邓继崇听完，相顾一视，觉得大有道理，终于做出选择。蒋勋说道：“如果将军真能保全我们全体将士，不事杀戮，我们可以归降。”马殷大喜说道：“这个放心，正是怕你们有所顾虑，我才一人前来。你们的部下，如果想加入我们的，我们举双手欢迎。如果不想加入我军的，他们可以立刻回家，只要把军装、盔甲和兵器留下就可以。”
蒋勋朝后面看了看，马殷身后确实没有兵马。蒋勋当即把关内的五千士卒全部叫下关来，对他们说道：“蔡州兵的先锋大将说了：愿意加入他们的，他们欢迎。不愿意的，只要放下兵器，就可以马上回家，他们绝不阻拦！”
众士卒一听不用打仗了，还可以自由回家，自然是喜笑颜开，欢声雷动。多日来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拨云见日。士卒扔掉了军旗，抛下了武器，脱掉了盔甲。不少人一哄而散，向南逃回邵州去了！还有约两千人留在原地，表示愿意跟着蒋勋和邓继崇加入马殷军中。
马殷便对蒋勋说道：“既然这些人愿意跟随你们，那就由你暂时继续担任他们的指挥使。等到我们打下潭州和邵州之后，必定会论功行赏。”蒋勋和邓继崇谢过了马殷，又请马殷率军进关修整。马殷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要马上进军潭州。”马殷说完，举起马鞭一挥。后面的姚彦章等人这才率军缓缓而来。
等姚彦章等人来到近前，马殷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随后说道：“现在蒋勋和邓继崇两位将军加入我们，龙回关已经被我们掌握。但是邓处讷却还蒙在鼓里，必定防备松懈。我想趁其不备，立刻进兵，夺取潭州。姚彦章兄弟，你带五千人和蒋勋、邓继崇的两千人驻守龙回关，等待刘大帅。马存，你率三千人为先锋。但是要穿上龙回关士卒的衣服、盔甲，打着他们的旗帜。我率主力跟着你们的后面。马存本就是蒋勋的部下，肯定能骗开城门。那样我们趁机杀入，如此一来，便可轻易到夺下潭州。”
众人自然齐声赞同。马殷当即派人向刘建锋报捷，留下姚彦章守关。马存、李琼带着三千穿上龙回关士卒衣服，星夜兼程，向潭州开进。马存、李琼来到潭州城下，马存当先叫门。潭州守军见是蒋勋的亲兵队长，果然毫无防备地打开了城门，放马存入城。城门一开，马存、李琼当即把城门的潭州守兵全部生擒，控制城门。
紧跟在后面的马殷毫不迟疑，急忙冲进城中。马殷先让马存带兵去保护文香一家，并让马存转告文香，自己处理这里的事情之后，即刻去见她。马存走后，马殷率部直奔城中邓处讷的节度使府邸。而此刻的邓处讷正在府内摆宴，和部下痛饮，毫无戒备。
马殷带着亲兵冲进了邓处讷府邸，邓处讷见有人闯入，还以为是自己的部下，连忙大声喝道：“大胆，竟敢擅自进入本帅府内！不想活了吗？”马殷大笑道：“邓大人，我是马殷！似乎是你不能活了！赶快跪地投降，本将军免你一死！”邓处讷大惊失色，连忙拔剑而出，想要拼死一搏。王环上前迎住。邓处讷怎是王环
对手，不到三合，王环大刀一挥 ，邓处讷当即人头落地。
李琼上前，把邓处讷头颅提起，对府中的潭州众将喝道：“你们的大帅已亡，投降免死！”潭州众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跪地投降。 马殷大喜，即命这些降将带着李琼，提着邓处讷人头，出府招降潭州其他的将士。潭州的将士见邓处讷已死，敌军已经大规模进城，只得抛下兵刃投降。马殷吩咐李琼、王环派兵控制全城，拓跋恒出榜安民。李唐带兵巡查全城，同时马殷派人向刘建锋禀告，请他快速进城。
等马殷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天色已然大亮。潭州的居民们一早起来，才发现城头已变大王旗。不过还好马殷下有严令，不准士卒骚扰百姓。同时让李唐带着人巡查，遇到胆敢违令者，杀无赦。马殷的部下都知道他的脾气，平常违犯了军纪，他都会从轻发落。但是一旦遇到欺负百姓的行为，必定会严惩不贷。因此潭州城内一切照旧，百姓安然度日。
马殷安排妥当后，这才带着亲兵队直奔袁家。等马殷来到袁家门口，守门的士卒急忙上前见礼。马殷问道：“昨夜可有人来骚扰？”士卒回道：“禀将军，我们跟着三将军来到时，这里很平静。之后三将军便令小的们在此守卫，无人前来打搅。”马殷点点头，跃身下马，说道：“快去叫三将军出来！”
马存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大哥，我来了！快随我进去吧！”马殷吩咐亲兵们在门外守护，自己跟着马存走进了大门。进门后，就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的四周摆满了各种花花草草。穿过院子就是大厅，马殷和马存刚到大厅前的石阶下，就看到从厅里走出几个人。
马殷一看，正是袁德夫妇和一个年约四旬的文士。袁德一拱手，笑道：“霸图，多年不见。你已经是大将军了，老夫等没有远迎，还请恕罪。”马殷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说，那会让马殷折寿的。两位老人家，自许州一别，已经八年，你们可好？”
袁德说道：“托将军的福，一切都好。对了，这位是老夫的族弟袁诠。”马殷连忙向袁诠一拱手，说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袁诠回礼说道：“马将军过誉了。”袁夫人在一旁插话说道：“相公，还是请霸图进去之后，再详叙吧！”袁德连声说道：“对，对。霸图，请进。”马殷恭敬地说道：“老人家先请！”袁德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多说，转身进去。
众人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袁德朝大厅的屏风后面说道：“贵客临门，快上茶来！”后面有几个女子应声道：“是，老爷！”接着三个婢女打扮的姑娘低着头，各自托着一个茶盘缓步出来。其中一个直接来到马殷面前，蹲下身，双手举起茶盘，说道：“请马大将军用茶！”
马殷仔细一看，只见她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满头秀发，身姿婀娜。圆圆的秀脸绯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正是自己日思念想的文香小姐。马殷连忙起身，把文香轻轻扶起，柔声说道：“文香妹子，多年不见，你成了大姑娘了。你怎么这身打扮？”
文香笑了笑，说道：“马大哥，昨日马存过来说你来到了潭州，我还以为他逗我开心。刚才我在后面见你们进来，才知道他没有骗我。我想看看过去这样多年，你能不能一眼认出我来。没想到你的眼睛挺贼的，一下子就认出了。”马殷说道：“马殷怎能忘记文香妹子，不要说几年，就是几十年，我也一样可以一眼认出你来。来，妹子请坐，别站累了！”马殷说完，让到一边，请文香落座。
文香伸手把马殷拉到了椅子前，佯怒道：“你是客人，哪有你让座的道理？快坐下！不然我可要生气了！”马殷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听着她娇柔的声音，心中惊喜万分。文香确实比八年前更加美艳秀丽，也更加光彩照人。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青春魅力。
在马殷的眼中，此刻的文香就是一位天使、一位仙女。马殷不由心神一荡，又见文香似嗔似怒的样子，心中顿起百般柔情。马殷生怕惹她真的生气，连忙柔声说道：“好，好，好，末将遵命，这就坐下，你可不要生气。”马殷向文香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赶紧坐了下来。
文香心中自是喜悦不已，也学着马殷的样子，还了一个军礼。文香接着说道：“这才乖嘛！芙蓉，牡丹，你们还不来见过大将军？他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你们还不来向他讨些赏钱？”那两个婢女应了一声：“是，小姐！”然后来到马殷面前，跪地拜见，说道：“婢子芙蓉、牡丹，拜见马将军！”
第94章 双姝相会初交锋
文香见马殷对自己的话极为听从，心中自是欢喜，也学着马殷的样子，还了一个军礼。文香接着说道：“芙蓉，牡丹，你们还不来见过大将军？他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你们还不来向他讨些赏钱？”那两个婢女应了一声：“是，小姐！”然后来到马殷面前，跪地拜见，说道：“婢子芙蓉、牡丹，拜见马将军！”
马殷仔细一看，正是当年文香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如今也出落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马殷连忙说道：“两位姑娘快快请起，以后可不要对我行这样的大礼。两位曾对马殷有恩，马殷没齿难忘。”芙蓉、牡丹起身说道：“马将军，我们不过是奉小姐之命行事。你要感谢的是小姐，可不要辜负了她。”
马殷连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当然也不能忘记你们。”说着就去掏银两，然而却掏了个空。他急于见到文香，哪里顾得上带什么银两。马殷不免有些尴尬，只好说道：“芙蓉、牡丹，本来应该听文香妹子的话，给你们重赏。可是我来得匆忙，一时之间忘记带银两出来。不过你们放心，明日一定派人专程送来重礼做为弥补。”
芙蓉和牡丹笑道：“我们就先谢过大将军了。”袁德说道：“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芙蓉，你在一旁伺候。牡丹，你快去通知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筵席。”马殷连忙说道：“老人家，不用准备了。我等会还要去迎接刘大帅进城。今日是先来拜见，来得匆忙，也没有做什么准备。等刘大帅安顿下来，我自当再来拜会。”
袁德说道：“既然如此，你先忙你的就是。不过我要提醒你，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对待百姓了。”马殷说道：“老人家放心，现在我们已经严禁士卒欺压百姓，秦宗权和孙儒的先后败亡，让全军上下都有了很大的改变。”马殷接着把从许州和袁德他们分手之后，自己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只是和杏兰成亲之事，暂时略过没说。
马殷知道杏兰的事一说，必然会引起他们全家的不悦，尤其可能导致文香对自己怨恨，那就不是一时之间可以解释的清楚。马殷想着，等过两天潭州所有事情安顿下来，自己再专门来解释此事。袁德听完，说道：“看来你们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不过既然你们有意以潭州为根本，除了善待百姓之外，还要多结交当地的乡绅士子，尽量得到潭州全城的支持。”
马殷说道：“老人家说得是，以后还要多请老人家指教。霸图今日前来，最主要的是想说说八年前我们的约定之事。”袁德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夫妇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也知道我家这位姑娘的脾气，还得看她的意思。香儿，意下如何？”文香顿时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女儿听凭父亲大人安排。”说完，转身就朝屏风后面走去。
袁德哈哈大笑了几声，朝芙蓉牡丹挥挥手，，两人急忙跟了过去。袁德说道：“既然香儿没有异议，你们的事我自然同意。夫人，你的意思呢？”袁夫人说道：“霸图一直对香儿情有独钟，妾身自然愿意。只是香儿自小被我们娇宠惯了，有些刁蛮任性，霸图可不要嫌弃。”
马殷连忙说道：“夫人说哪里话来，在霸图眼中，文香妹子就是天上的仙子。能得二老同意，霸图感谢不尽，日后两老就是马殷的父母。马殷必定恪尽人子之孝，让两老无忧无虑安享晚年。”袁诠在一旁说道：“马将军，是不是应该拜见泰山大人，并改了称呼？”
马殷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来到袁德夫妇面前，跪倒在地，向两人连拜三拜，说道：“女婿马殷，拜见岳父岳母大人！”袁德喜色满脸，笑容可掬，起身把马殷扶起，说道：“快起来说话。日后我这个调皮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马殷说道：“岳父岳母放心，马殷必定会一生一世疼爱她，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
袁德说道：“你们刚进城，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此事不急。等你安顿妥当，我们再详细商议婚事。你看如何？”马殷说道：“马殷遵命。我此来还有一事，想请岳父和袁叔父日后一起到府衙就职。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袁德说道：“老夫年过六旬，就不参与了。不过袁诠倒是可以去相助你一臂之力。”袁诠说道：“马将军，你的这个称呼老夫可不敢当。”马殷说道：“您既然是文香的叔父，自然是马殷的叔父。马殷理当执侄子之礼。”
袁德对袁诠说道：“二弟，霸图是个重礼之人，你就顺了他的意思吧，一个称呼不必太过计较。”马殷说道：“岳父说的是。既然岳父无意功名，那就请岳父以后随时指点小婿
。”正在此时，马存走了进来，说道：“大哥，姚彦章派人来报，刘大帅快到城门，请你赶快过去迎接。”
袁德听了，便说道：“霸图，你去忙你的公事，我们就不留你了！”马殷转身对袁诠说道：“马殷想请叔父一同前去，不知叔父意下如何？”袁诠说道：“只怕袁诠才疏学浅、不堪驱使。”马殷连忙说道：“叔父太过自谦了，还请降尊一行！”袁德说道：“二弟，你就不要推辞了，随他去见见这位刘大帅吧！日后霸图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指点呢！”
袁诠便对马殷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跟你先去看看。”马殷大喜，转身朝袁德夫妇，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小婿暂且告辞，改日来向两老请安。”马殷说完，和袁诠并肩出了大厅，来到院里。
却见文香穿着一身的绿色战袍，腰悬宝剑，亭亭玉立在院中。芙蓉牡丹也是一样的装扮，站在文香的身后。原来她刚才一回到闺房，就换了这身戎装，她想跟着马殷出去走走。
文香见马殷过来，上前朝他行了一个军礼，笑眯眯的说道：“末将袁文香见过马将军！”马殷看着她全身绿袍，不由得想起当年初见她的情形，心中柔情顿起，轻声说道：“文香妹子，你这是要做什么？”文香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迎接你们的大帅，见识见识你们的军威！”
马殷一愣，心想，这可不行。一则他还没说明杏兰的事情，她们两人见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二则以刘建锋好色的个性，万一他被文香迷住了，那就糟糕。马殷说道：“文香妹子，哪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在家好好呆着吧！”文香嘟了嘟嘴，不悦地说道：“你是怕我丢了你的脸吗？那我告诉你，我现在的武艺不弱。不相信的话，我们比试比试！你打赢了我，我就不去。否则，你就带我去！”
马殷听马存说过，文香这几年一直勤奋习武，又有马存和蒋勋的指点，武艺确实还不错，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施展。马殷心想你要和我比试，明显是知道我喜欢你，不会扫你的兴，自然会故意输给你，讨你开心。马殷见文香坚持，只得说道：“那你就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走乱说话！”
文香听得马殷答应，顿时笑容满面，如绽放的花朵，说道：“末将遵命！”马殷看她开心，自是不敢再扫她的兴。来到门外，马殷让几个亲兵把自己的马让给文香、袁诠以及芙蓉、牡丹四人骑。马殷对文香说道：“文香女将军，要不要我扶你上马？”文香笑道：“你也太小看本将军了！”说着，一个跃身，便上到了马背。马殷等人也相继上马，马殷和文香并肩而行。
一边走，文香一边给马殷介绍潭州风土人情。不一会，众人来到了东城门。姚彦章等人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见马殷来到，急忙上前见礼。李琼一见文香，连忙说道：“文香小姐，还认得我吗？”文香细看了一会，笑道：“怎么不认得，你是李将军。当年在许州城外，你还帮过我呢！当时匆匆忙忙，也没有机会答谢你。改日请你到我家，我要好好敬你几杯酒。”
李琼连忙说道：“这个不敢当，以后请小嫂子，在大哥面前多美言美言就好了。”文香脸色一红，忸怩了一下，又坦然地说道：“那是自然。他要是敢不重用你，我可不答应。”马殷连忙把其他人一一介绍给了文香和袁诠，姚彦章、王环等人早就听说过文香，连忙上前见礼。
拓跋恒随后对李琼说道：“李兄弟，呢刚才怎么叫文香小姐为小嫂子？嫂子就是嫂子，哪有大小之分？”李琼说道：“谁让她比我小了好几岁呢？”文香岔开话，说道：“李将军，你成家没有？没有的话，你看我身边的两个姑娘怎样？你选一个，如何？”李琼和芙蓉牡丹都被文香说得脸红心跳，
李琼连忙说道：“小姐身边的人，我可不敢高攀。以后另外给我介绍吧！”文香说道：“也好，她们要是这样早离开我，我也不习惯。你们放心，你们的媳妇都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们都找一个漂漂亮亮的潭州美女。”众人自是齐声道谢。正说话间，有人来报：“启禀将军，大帅就快到了！”
马殷抬头朝城外一看，见刘建锋正带着大军缓缓而来。马殷吩咐道：“姚兄弟，准备迎接大帅。”姚彦章应了一声，转身朝士卒们喊道：“列队，鼓乐、放炮！”顿时鼓乐齐鸣，炮竹喧天。刘建锋一马当先，进了城门。马殷等人早已下马站在路边等候。
马殷上前躬身施礼，说道：“马殷恭迎大帅进城！”刘建锋一见，连忙翻身下马，拉着马殷的手，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客气。兄弟略施小计，轻易
夺得潭州，居功至伟。不愧为我军第一战将！”马殷说道：“大帅谬赞！”刘建锋一眼看见文香，顿觉眼前大亮，连忙问道：“兄弟，这位像仙女样的美女是准备给大哥的吗？”
马殷一惊，连忙说道：“禀告大帅，她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文香小姐。文香妹子，快过来拜见刘大帅！”文香被刘建锋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心中极为不悦。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马殷不想她跟着过来，原来他有这样的一个领导。听了马殷的招呼，勉强上前向刘建锋施礼。
刘建锋一听，大为失望，自己总不能去和马殷抢女人吧。刘建锋心中叹息不已，也只得说道：“你就是文香小姐？果然是天姿国色，美艳无双。马殷兄弟，你的艳福不浅，羡煞旁人了！”马殷总算松了口气，说道：“大帅过奖了！请大帅进城！前往节度使府衙歇马！”马殷又向刘建锋介绍了袁诠，刘建锋却只是点了点头，便说道：“以后请袁先生多多指点。我们进城再说！”刘建锋一挥手，率先而行。
正在此时，杏兰来到马殷近前，翻身下马，刚要说话，却看到一个年轻美丽、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的少女紧紧站在马殷身边，她一时没有认出文香，便连忙问道：“夫君，这位姑娘是谁？”马殷心想这下麻烦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杏兰，她就是文香妹子，你们当年在许州城外见过面的。”
杏兰听说是文香，心中自然别扭。仔细打量了一下文香，见她现在出落的如花似玉，魅力四射，美貌远胜自己。杏兰更是不喜，可此时此刻她又不能有什么不好的表示，只得上前，拉着文香的手，说道：“原来是文香妹子，多年不见，你成了大姑娘了？还记得我吗？”
文香刚才听到杏兰叫马殷“夫君”，心中自然有些疑惑。见杏兰过来，勉强应道：“当年要不是刘姐姐相助，小妹还不知道会如何。怎能忘记？”文香停了一下，实在忍不住，又问道：“刘姐姐，你刚才叫马大哥什么？”杏兰灵机一动，急忙回道：“妹子还不知道吧？我和你马大哥早已成亲，还有了一儿一女，现在人多不便让他们下马车。改日姐姐带他们去拜访妹子。”
文香心中恼怒，对马殷说道：“马大哥，刘姐姐说的都是事情吗？”马殷连忙回道：“文香妹子，此事说来话长，等有空我再向你详细解释，好吗？”文香顿时双目含泪，怒道：“不用了！芙蓉、牡丹，我们回去！”说完，转身上马，疾奔而去，芙蓉牡丹也只得上马跟去。马殷大急，可他此刻自然不便去追，连忙叫马存带人追去保护，并叮嘱他好好劝解文香，马存遵命而去。
杏兰看着远去的文香背影，心中暗喜，却又故作不解地说道：“夫君，她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啊？”马殷看了一眼杏兰，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又不便责备杏兰，只得说道：“先不管她，我去府衙，你安顿好孩子们。大帅还等着议事！”杏兰点头，说道：“那你早点回来！”马殷应承一声，跃身上马，朝府衙而去。
马殷来到府衙的时候，刘建锋已经聚齐众人。刘建锋满脸喜色地说道：“乾宁元年五月六日，我们要记住这个日子。这是我们进入潭州的日子。以后我们就要以潭州为家了！对于以后，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众人的目光自是习惯性地向高郁看去。
高郁看了看刘建锋说，缓缓说道：“刘大帅，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派人向朝廷上表，请求朝廷任命你接替邓处讷，为武安军节度使。这样就彻底摆脱了蔡贼的恶名，也取得了对湖南名义上的管辖权。等到合适的时候，就可以逐一去占领。其次应该任命可靠之人暂时和蒋勋一起，去控制邵州，免得被人趁火打劫抢去了。”
刘建锋连忙说道：“先生说得对！张司马，向朝廷上表之事，请你负责。自今日起本帅就是武安军节度使留后，张佶为行军司马，马殷为马步军都指挥使，高郁为军师。刘成锋、秦彦晖、许德勋、姚彦章、杨定真等都升任指挥使，其余众将各升一级。晚上设宴庆功！”众人齐声说道：“谢过大帅！”
刘建锋说道：“刘成锋，蒋勋、邓继崇听令！”刘成锋、蒋勋、邓继崇三人连忙站出来，应道：“末将等在！”刘建锋说道：“刘成锋，本帅命你暂代邵州刺史一职，蒋勋、邓继崇两位将军为邵州指挥使。你们三人明日率本部人马出发，赶去邵州驻防，不得有误！”
刘成锋心中狂喜，自己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他得意之余，用眼光扫视了众将，心想着我们到底是亲兄弟，我大哥自然是最信任我的。你们不过都是给我家效力而已。
第95章 两佳人醋海生波
刘建锋接着说道：“至于潭州刺史一职就暂时由本帅兼任。军中大事就由马殷负责！诸位将军有什么异议吗？”众人对刘建锋任命刘成锋为邵州刺史，心中大为失望。如果说刘成锋能力强，威望高，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他一直以来，就没有立下过像样的功劳。可谁也不好当面反对，得罪他们兄弟，众人也只得表示没有异议。刘建锋大喜，吩咐摆宴庆功。
不一会酒宴摆上，顿时大厅内热闹了起来。酒过三巡，刘建锋说道：“诸位兄弟，大家走南闯北，很多人都没有成家。我们既然打算在潭州安身立命，那各位就要考虑成家之事。过几日本帅派人把城中的美女们都招来，让大家都挑选十个八个，你们意下如何？”众将自是欢声雷动，齐赞大帅英明。
马殷听了，心中不快，连忙说道：“大哥，此事还是谨慎为好。那样一来，恐怕惊扰全城，对我军的名声大为不利。”刘成锋当即说道：”你不能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了我家如花似玉的妹子，天天享受天伦之乐。别人可大都是孤家寡人。你也要替大家着想一下。再说你不是先下手为强，一进城就得到了一个绝世美女吗？刚才在城门口，众人都是看见了的。我大哥没有让你把她献上，已经是给你莫大的恩惠了。你却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马殷一时语塞，只好求助的看了看高郁。高郁何等人物，自然明白马殷的意思，便说道：“大帅，高某以为马将军说的是。诸位想娶妻成家，这个理所应当。只是不能用强迫的手段。那样做的话，我们和山贼草寇有什么两样？还谈什么在此安身立命？民可载舟，也可覆舟！你们以为能在一个视你们如仇寇的城中安享太平吗？”
高郁的话虽然难听，众将却也不敢反驳。一则论口才，无人能说过他，再则高郁说的在理。刘建锋无奈，连忙改口说道：“高先生误会了。本帅绝对没有去强抢良家妇女之意，只不过是鼓励诸将早点成家而已。他们在外征战多年，无暇顾及此事。”高郁说道：“如此最好，诸位想找个媳妇，成家立业，当然无可厚非。只是不仗势欺人就好。”刘建锋说道：“那是，那是，诸位如果看上那位姑娘，不得强逼，要以礼相求。如有违背，本帅绝不饶恕！”众将无奈，只得应承。
张佶见场面尴尬，连忙举起酒杯，说道：“诸位兄弟，今日我们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这得感谢大帅的英明领导和高先生的运筹帷幄，我们一起来敬他们！”众将齐声应道：“张司马说的是。刘大帅，高军师，请！”刘建锋和高郁自然大喜，刘建锋说道：“众兄弟同饮，今日不醉不归！”霎时大厅内光筹交错，又热闹了起来。
酒宴散后，马殷派人把袁诠送回去，同时又请他回去之后向文香解释一下。袁诠点头应承，即告辞而去，马殷也赶回自己的住所。这是原来邓处讷的一个大宅。邓处讷一死，他的家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马殷便让人收拾了一下，做为自己的居所。马殷进到里面，见杏兰正抱着艳梅和希振在院中玩耍，便走了过去，想把小艳梅接过去。
杏兰见是马殷，却脸色一沉，把手一挪，不让马殷抱，说道：“你抱她干什么？怎不去抱你的那位文香妹子？”马殷陪笑着说道：“夫人，你这是干嘛？我和文香的事情，你早就知道的。你又何必生气？我正想要和你商议此事。”杏兰冷着脸，说道：“商量什么事？”马殷说道：“我和你说过，当年我和文香妹子有过十年之约。现在总算再次相遇，她也一直没有嫁人，恪守承诺。我也不能辜负了她，因此想尽快迎娶她过门。你意下如何？”
杏兰恼怒地说道：“既然你们有约在先，我岂敢阻拦。你去迎娶你的狐狸精就是，何必来问我？不过我告诉你，她一进门，我就带着希振、艳梅去我哥家。反正到时候我就成了多余的人，何必在这里看人脸色！”马殷连忙说道：“你怎会是多余的人，也不会有人给你脸色看的。当然文香妹子也不是什么狐狸精，你这话说得有点难听。她知书达礼，一定会尊重你，和你和睦相处的。”
杏兰怒道：“她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那我就是蛮横粗俗的山野泼妇了。你去找你的闺秀吧，不要和我这样的村妇说话！”杏兰说完，对站在一边的侍剑说道：“抱上希振，我们回房！”说完，转身就走，再也不搭理马殷。侍剑抱起希振跟了过去。留下马殷独自在那里发愣，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马殷想了一下，正要跟过去，再和她说说。正在此时，高郁和姚彦章等人走了进来。马殷见这个宅院有几十间，因此让高郁、姚彦章等人逗住了进来。刚
好看见马殷站在院中发呆。姚彦章问道：“马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马殷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马殷突然想到，杏兰一向对高郁极为尊重，不如请教请教他。马殷连忙把几人请入大厅。
众人落座后，马殷便对高郁说道：“高先生，马殷有事要请你帮忙。”高郁问道：“马将军，有事请直说无妨。”马殷便把自己和文香、杏兰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高郁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李琼却道：“这就是嫂子不对了。大哥和文香小姐有约在先，她和大哥成亲之时也知道。她如果真的介意此事，完全可以不和大哥成亲。当时她没有话说，现在却来惺惺作态，简直不可理喻。大哥要不是为了帮她，怎会娶她？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的事情，她的两个亲哥哥，哪个不是娶了十个八个的？马大哥几年来只守着她一人，从没想过纳妾，也不寻花问柳。这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她还想要怎样？”李琼由于和刘成锋关系一直不好，再加上对刘建锋的一些行为极为不爽，因此也使得他对杏兰是敬而远之。
高郁却说道：“李琼，你不要这样说杏兰夫人。她为人还是不错的。高某大概知道她的心思。”马殷连忙说道：“那请先生指点。”高郁笑了笑，说道：“马将军，高某通过你的言行，估计这位文香小姐在你心中的份量，远远超过来杏兰夫人。是不是？”马殷脱口而出，说道：“这是自然。马殷和文香相识于微末，又承她相救，再说我和她的婚约本就在前。马某对文香的敬重和喜爱，并不是因为她年轻貌美。”
高郁说道：“这就对了。想必这点杏兰夫人也是心中有数。那那位文香小姐一旦进门，将军自然不会是把她是当做小妾对待。”马殷答道：“不错，我绝对不会让文香受到半点委屈。我是想她进门之后，和以杏兰姐妹相处，不分什么正室、妾室的。两人不分上下，平等相待。这样不是很好吗？”
高郁又问道：“那如果杏兰夫人坚决反对呢？或者她搬出她大哥来压你，你又如何处置？”马殷道：“这个可由不得她的。我现在和她商量，也是不想此事影响到我和她的关系，毕竟她是我的结发之妻，还替我生儿育女。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就算她执意反对，我也要迎娶文香。哪怕因此得罪了大帅，大不了我辞官不做就是。”
高郁笑道：“那倒不至于那样严重。以刘建锋的为人，就算杏兰夫人为此事去找他，他只会站在你这边的，不会偏袒他的妹子。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好色之徒，怎会因此和你这个军中头号猛将翻脸？马将军，高某可以帮你去劝说杏兰夫人。不过她一直对高某照顾有加，我也不能对不起她。你要答应我，文香小姐进门之后，你要一视同仁，不能冷淡杏兰夫人，更不能纵容新人欺负旧人。”
马殷连忙说道：“这个先生不用担心。我虽然对文香看到重些，但和杏兰毕竟已是夫妻多年，怎能冷漠她。再说文香妹子知书识礼，心底善良，自会对杏兰尊重有加，我倒是担心杏兰会欺负文香。”高郁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见夫人，和她谈谈。”高郁说完，便站了起来，马殷急忙起身相送。
马殷等高郁走后，急忙令姚彦章准备聘礼，他要明日就去袁家正式提亲。姚彦章问道：“大哥，要不要等高先生返回之后再办？”姚彦章为人谨慎，他担心高郁不能说服杏兰。马殷知道他的意思，便说道：“不必了。无论杏兰是否同意，我必须尽快把文香迎娶过门。你没有看到刘大帅今日看文香的眼神吗？我怕夜长梦多！”姚彦章见马殷决心已定，便应承一声，出门去办理此事。
高郁来到后院，见杏兰正坐在花园中的椅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株杨柳树。高郁缓步近前，咳嗽了一声。杏兰一惊，回头见是高郁，连忙起身相迎，说道：“先生过来了！”高郁说道：“夫人，高某有话想对你说。”杏兰脸色一沉，说道：“是他要你来的吧？！先生不用替他说什么，他想这样做，我也阻拦不了。”
高郁说道：“夫人只说对了一半，我不只是为他说话，也是为夫人着想。”杏兰疑惑地问道：“先生此话怎讲？”高郁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的侍剑和如剑。杏兰会意，便对她们两人说道：“你们退下，去照顾好公子小姐。我有事和高先生商量。”侍剑两人遵命而退。杏兰请高郁落座。
高郁坐定后，便说道：“夫人，高某就开门见山了。高某刚才一进门，就听到马将军交代姚彦章去准备聘礼，看来此事他是决信已定。高某觉得夫人还是顺从他的意思，想开一些。不要因为此事而影响你们两
人恩爱的夫妻情分。”杏兰说道：“你说什么？他竟然如此着急，就去准备聘礼了。”
高郁说道：“不错，高某知道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到处留情。可是反过来想想，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你又何必因此事和他过不去？以后这事恐怕还有，你不如顺其自然为好。”杏兰说道：“这个我也知道，我就怕他有了新人，就视我如草芥。”
高郁说道：“马将军不是这样的人。你我对他都很了解，他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你如果执意不从，只会适得其反。他不会因为你的不悦，而打消迎娶文香小姐的念头，因为他毕竟对文香小姐也有承诺。她一旦进门，你要是给她脸色，必然导致马将军不喜。如此一来，他必定更加呵护和疼爱那个文香小姐，对你越加厌恶。到时候，你又能如何？”
杏兰哼了一声，说道：“他胆敢如此，我去找大哥替我做主。”高郁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这是说气话。就算你去找你大哥，他不会为此事去责怪马将军，反而他会说你不懂事。你也知道你大哥的为人，他的身边什么时候不是一大群女人？再说了，如今的马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不下你大哥。他又能拿马将军如何？”
杏兰对这些自然心中有数，也清楚高郁一直不怎样瞧得上自家大哥。她刚才这样说，确实是一时气话而已。杏兰想了想，问道：“那先生觉得我应该如何做才好？难道要我让出正室，退做他的妾室吗？让我去看一个小姑娘的脸色，我绝对不能接受。”
高郁连忙说道：“这个自然不会。马将军说了，你们地位一样，不分妻妾，以姐妹相处。不过，我建议夫人不要太过计较这个。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逆转，那就只能顺势而为。夫人不如展现你的大度，主动去替马将军操办此事。以我估计，那文香小姐也不会接受妾室的身份，这点从今天城门口的情形来看就可以确定。如此一来，马将军必定要花许多心事去说服那个姑娘。当然他一定会向她许下承诺，最终也会说服和打动她的。毕竟他们之前就有情，那姑娘能等他这样久，说明她心中一直有马将军的。她进门之后，如果得知你极力反对，心中难免不悦。反过来，你如果主动去面见这位姑娘，让她打消疑疑虑，这样更能得到马将军的感激，要会得到那姑娘的敬重。”
杏兰听了高郁的话，沉思了许久，说道：“先生说得有理，我这就去见他。”杏兰说完，站起身来，朝前面的大厅走去。不一会，杏兰来到大厅，微笑着对马殷说道：“夫君，妾身想明白了。夫君和文香妹子有约在先，我应该支持你才对。我想明日和你一同去下聘礼提亲，如何？”
马殷自是大喜，心想高先生确实高人，这样快就说服了她。马殷连忙说道：“这怎么好有劳贤妻的大驾。”杏兰说道：“今日城门文香妹子不悦而去，可见她心中有些误会。要是你去解释，恐怕不会那样容易。如果是我去说，一定会效果更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呀！”
马殷听完，看了看杏兰，见她一脸真诚，心中自是感动不已。他正在发愁应该如何才能说服文香，见杏兰主动请缨，连声说道：“那就有劳贤妻了。贤妻放心，以后你们两个在我心中都是一样重要，不会区别对待。”杏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马殷连忙请杏兰落座，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次日一早，马殷和杏兰一起带着聘礼来到袁家。到了大厅之后，马殷先拜见过袁德夫妇，然后向袁德夫妇介绍了杏兰。杏兰向两老行了跪拜大礼，袁德连忙说道：“马夫人身份尊贵，这等大礼，我们可不敢当。”袁夫人急忙上前把杏兰扶起。
杏兰说道：“两位老人家，这次过来，一则是和夫君一起向你们提亲，二则杏兰也是特地前来拜见两位老人家。文香妹子对夫君有救命之恩，又和他有婚约在先，理应让他们结成眷属。只是因为战乱，阴差阳错使得我也卷入其中。杏兰心中有愧，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更改。杏兰愿意和文香结为姐妹，共同侍奉夫君。杏兰想拜两位老人家为义父义母，请两位老人家不要嫌弃。”杏兰说完，又拜了下去。
昨日文香气呼呼地回到家中，直接回到闺房。闭门不出，一个人在里面伤心哭泣。马殷已经成亲生子，不啻于晴天霹雳，大出她的意外。这样多年以来，她一直一心一意地等着马殷来迎娶她。没有想到等来这样的结果，文香自然难以接受。如果马殷现在娶她进门，那她岂不成了马殷的小妾？文香一向心高气傲，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文香不免越想越气，越觉得委屈，不由得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第96章 十里红妆娶文香
春光着意入窗帷，染莺枝，绣蔷薇。
喜鹊临门，绊惹两心催。
约定千年等一回，天做证，地为媒。
盈盈莲步细作为，点丹唇，描青眉。
十里红妆，唢呐尽情吹。
花轿锣鼓并肩随，圆月梦，彩云追。
袁德夫妇见文香兴高采烈而出，悲愤交加而回。两人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把芙蓉牡丹叫过来询问，这才得知原委。两人听完，也是大感意外，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解文香。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要他们让文香去做小妾，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正在此时，马存来到大厅。袁德问道：“马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霸图成亲了吗？”马存只好把马殷和杏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袁德夫妇。袁德疑惑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也可以理解。那霸图和我闺女的亲事怎办？我闺女不会给你大哥做妾室的。”马存回道：“袁伯父放心，绝对不会。”袁德追问道：“霸图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马存说道：“我大哥和我说过，日后文香小姐和他现在的夫人都是妻室，不分大小。大哥对文香小姐情有独钟，怎会让他受到委屈。这个伯父也是知道的。”袁德夫妇听了马存的话，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又问道：“可是他现在的那位夫人肯答应吗？何况她又是刘建锋的妹子，身份特殊。”
“大哥放心，我看那位夫人会答应的。”门外有人说道，接着袁诠走了进来。袁德连忙说道：“二弟回来了，你为何如此说？”袁诠落座后，把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袁德，说道：“我看马将军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倒是那个什么大帅，不是什么成大事之人。马将军不会担心那个大帅的，再说那个大帅，一看就是色中饿鬼，又怎会发对马将军多娶一个媳妇。”
袁德便对夫人说道：“夫人，你去劝解文香吧，免得她伤心过度，有损身子。你就告诉她，一切都有我们替她做主，不会让她受到委屈。”袁夫人应承一声，准备出去。袁诠又说道：“大嫂，你还要提醒一下文香侄女。今日在城门口，我看那个刘大帅看文香的眼神不对。这门亲事要尽快办完，迟则恐怕有变。”袁夫人点点头，出门朝后院而来。
不一会，袁夫人来到了文香闺房，敲了敲门，说道：“香儿，开门。为娘有话对你说。”文香哭了一阵后，总算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听到母亲的声音，急忙把脸上泪痕擦拭干净，站了起身，把房门打开。袁夫人走了进去，看到文香双眼通红的，心疼地说道：香儿，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这也不能说霸图变心，而是事出有因。”
文香嘟嘟嘴，说道：“我不管那些，反正我不想嫁给他了。”袁夫人微微一笑，知道女儿不过是在说气话，便说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去告诉霸图，让他不要再来我家。如何？”文香一惊，娇嗔道：“那也不要这样急吧？”袁夫人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口不应心。话说回来，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虽然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该对我们有个交代。”
文香说道：“还是娘了解女儿。”袁夫人便把马殷和杏兰的事情转告了文香。文香低头沉思了一下，默默无语。袁夫人说道：“香儿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如果霸图想让你做妾室，那此事我们是不可能接受的。”文香说道：“娘说的是，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女儿可不能矮人一等，给他做小妾。”
袁夫人连声称是，又极力劝慰了文香一番。袁夫人又说道：“那个刘建锋是个色中饿鬼，如果你不能尽快和马殷成亲，我担心他会来纠缠你。那就麻烦了。如今潭州城可是在他的控制下。”文香说道：“今日在城门口，我就知道这个人居心叵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女儿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的。”
袁夫人连连呸了几下，说道：“好端端的，说死字干嘛。不是还有霸图吗？我听你二叔说，霸图在军中的威望和实力并不比那个刘建锋差，谅那个刘建锋也不敢如何。”母女俩又说了好一阵悄悄话，总算让文香忧愁消去，脸上有了笑容。
今日一听刘杏兰要拜自己夫妇为义父义母，袁德夫妇连忙说道：“这个我们可不敢当。”袁夫人又去扶杏兰起来，杏兰却说道：“两老如果不答应，杏兰就不起来。”马殷也在一旁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她是一片诚心，也是为以后我们一家能和睦相处。就请你们答应吧，小婿也给你们跪下。”马殷说着，就站了起来。
袁德连忙阻止，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杏兰大喜，连拜了三拜，叫了一声：“义父、义母在上，义女刘杏兰拜见！”袁德夫妇应承一声，袁夫人上前搀扶起杏兰。杏兰这才起身落座，接着说道：“义父、义母，我和夫君商量过，想尽快迎娶文香妹子过门。不知遵意如何？”
袁德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女不想做人小妾。因此你们还要给一些日子，我们要好好商议商议。”马殷说道：“岳父、岳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文香过门之后，不是做妾室，而是和杏兰同为正妻，不分尊卑。只是杏兰毕竟年长几岁，我想他们以姐妹相处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马殷绝对会一视同仁，不会让文香受到丝毫委屈。”
杏兰接着说道：“义父，义母，但请宽心，杏兰一定会把文香当亲妹子对待，只会疼爱她，不会欺负她的。再说她过了门，也可以帮我分担很多事。我要照顾两个孩子，对夫君就照顾的不多。她进门之后，便可替我多尽为妻之道。这样吧，我去见文香妹子，和她说一说。不知可否？”
杏兰如此坦率的表白，不由得让袁德夫妇刮目相看。两人相顾了一眼，又看杏兰语出真诚，不像是作伪。袁德夫妇对杏兰的大度包容极为欣赏，心想确实由她去和文香说明，自然效果最好。袁德便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们老来得她一女，未免有些溺爱，以致她的脾气有些任性。如果她有得罪杏兰之处，还请不要介意。”
杏兰说道：“义父过谦了。杏兰也见过文香妹子两次。文香妹子知书达礼，端庄贤惠，聪明伶俐，比我这个农家女可胜过百倍！”袁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杏兰，你也不要把她夸得像朵花一样，她的缺点还是不少的。你随义母去后院和她见面谈谈就知道来！”杏兰起身应承道：“是，义母。”说完，走上前去，搀扶着袁夫人朝后院而去。
袁夫人和杏兰并肩走进了文香的闺房，文香一见，连忙起身相迎。文香细一看，竟然是杏兰，心中难免有些意外，上前施礼，说道：“民女袁文香见过马夫人。”杏兰急忙过去，双手握着文香的手，说道：“文香妹子，你可不能如此称呼我。我刚刚拜了令尊令堂为义父义母，以后你应该叫我姐姐。”
文香一听，惊讶地看了看母亲。袁夫人说道：“杏兰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收她为义女。来，都坐下说话。芙蓉、牡丹，你们过来拜见马夫人，然后快去上茶。”站在文香身边的芙蓉牡丹，听得袁夫人的叫唤，这才反应过来，急步来到杏兰面前叩头拜见，说道：“婢子芙蓉、牡丹拜见夫人！”
杏兰说道：“快起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样多礼。 ”芙蓉牡丹起身出去，不一会端茶进来。袁夫人说道：“你们姐妹说说话，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袁夫人说完，起身出去。杏兰接着对文香说道：“听义母说妹子不想和你的马大哥成亲了？”
文香叹了口气，说道：“小妹看你们夫妻很恩爱和睦，不想搅和在你们中间，让你们彼此为难。”杏兰说道：“妹子这样说，不是在打姐姐的脸吗？姐姐知道你们的事情，说起来还是我抢了妹子的夫君。只是当年要不是那样做，姐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当年夫君也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和我成亲。妹子，你就不要怨恨姐姐，也不要责怪他了。好吗？”
文香看杏兰一脸真诚、满含歉意，心下有些不忍，便道：“姐姐，你们做的都对，我怎会怪你们。昨日小妹是不知道事情原委，才一时心中恼怒。还请姐姐不要怪我昨天的失礼才是。”杏兰说道：“这个换成是我，我可能做的更过分。妹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和夫君已经商量好，你过门之后，也是正妻身份，和我没有尊卑之分，也不是妻妾的关系。只是我痴长你几岁，就以姐妹相处就是。家中一切我们共同处理，你看如何？”
杏兰的大度倒是让文香觉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文香说道：“姐姐的心胸宽广，又贤明大度，倒是让小妹汗颜。”杏兰听了，心中大喜，又靠近文香说道：“姐姐其实一直希望多几个人来帮帮我。你知道夫君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姐姐实在经不起他的折腾，妹子过门之后，不是可以帮姐姐分担分担吗？姐姐就可以花多点心思去照顾两个孩子。”
文香自然明白杏兰的意思，羞红着脸，轻声娇嗔道：“姐姐，这等话也说得出口，羞死人了。”杏兰看着文香娇羞的可爱模样，心想也难怪夫君念念不忘她，确实是人间尤物，我见犹怜，何况男人。杏兰见文香没有什么异议，便说道：“妹子，你就好好准备，几日后我一定替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替他夫君以十里红妆来迎娶你进门。”
文香连忙说道：“还是不用那样铺张了。”杏兰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告辞回去准备。你要不要现在去见一下你的马大哥？”文香羞涩地低着头，说道：“我今天就不去见他了。”杏兰说道：“那样也好，让他多憋几天，以后更会疼爱妹子。”说完，起身告辞，出了文香的闺房。
杏兰来到大厅，告诉袁德夫妇和马殷，文香已经答应婚事。三人自是大喜。杏兰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三日后夫君前来迎娶。也请义父、义母做好准备。”袁德说道：“三日时间虽然有些仓促，我们抓紧点还是可以的。”马殷起身，施了一礼，说道：“那有劳岳父岳母大人了。小婿就回去准备。”袁德夫妇也站了起来，亲自把马殷和杏兰送到门外。
马殷和杏兰回到府中，杏兰便召集众人，开始张罗了起来。她让姚彦章等人分别准备大红花轿、收拾新房、购置新的床椅等家具，并要把整个住宅披红挂彩，同时从全城收购花草，她要把从马殷的家一直摆到文香家中。杏兰还要姚彦章买来大量的红绸布，她准备娶亲路上的两旁房屋都披红挂彩，就是树上也是一样。
马殷连忙说道：“夫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张扬，太铺张了？”杏兰笑道：“你十多年的等待，我总不能随意替你就把婚礼办了。你娶的是潭州有名的美女，要是太过简陋，会让人说闲话的。”高郁也说道：“马将军，你们刚好利用这个机会，邀请潭州的知名人士，借此机会和他们结交。同时夫人准备挂在居民房屋上的红绸布，挂满五天后，就全部分别送給他们。让他们高兴高兴，顺便收得一些人心。”
马殷见高郁也赞同，便不再多说。姚彦章、李琼等人当即开始忙碌了起来。很快马殷要迎娶有潭州第一美女之称的袁文香消息传遍了全城。刘建锋派人送来了重礼，其余的军中诸将也纷纷送来贺礼。
潭州中很多本地士绅也送来贺礼，他们有的是和袁诠相熟，当然会给他一个面子。有的则是想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现在潭州这群实际控制人。他们都知道马殷是这支军队的重要人物，现在他迎娶的又是潭州女子，众人自然希望和他攀上关系。以便知道他们的为人处事，以及日后施政措施。
到了第三日，马殷的住宅内外被杏兰装饰一新，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从马殷府邸直到袁德府邸，约有十一二里，这条大路两旁的房屋都早已披上了红妆，路旁摆着各种各样的红花，就连路旁的树上都系着很多条红绸带。大路旁站立着马殷麾下的士卒，从马殷的家门开始，每三四尺一人，一直排到了袁德的家门。
这大路两旁早已站满了人群，这可是潭州近百年来最盛大的婚礼，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比肩继踵。马殷一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在李琼、王环等人的簇拥下，朝袁家走去。后面是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轿边跟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貌美的婢女。一路爆竹齐鸣，鼓乐喧天。
到了袁家，文香头戴凤冠，脸遮红绸巾，身穿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一身红色。文香在爆竹声、鼓乐声中，由芙蓉牡丹左右扶持上了大红花轿。马殷随即拔转马头，在花轿前面引路。沿途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路两旁围观人头攒动。在花轿行进的途中，路旁不时传来爆竹声。那是房屋挂了红绸布的居民自己买来爆竹点放，因为他们凭空得到了不少的红绸布，自然心中感激，便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对马殷和文香的祝福。
花轿在马殷的引领和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马殷的住宅。此时袁德夫妇早已被马存接来，刘建锋也已到场。不久，马殷和文香并排站在了袁德夫妇和刘建锋面前。杏兰亲自做了司仪，只听得她大声喊道：“一拜天地。”马殷和文香转过身子，一起跪了下来，朝大厅外面，拜了三拜。
杏兰接着喊道：“二拜尊长。”刘建锋以长兄身份做了男方家长，袁德夫妇自然是女方家长。马殷与文香先是起身，然后缓缓转过来，在袁德夫妇和刘建锋面前，又跪地拜了三拜。
杏兰等他们拜完，又喊道：“夫妻交拜。”马殷和起身，转了过来。文香在芙蓉、牡丹的搀扶下，起身，又转了过来。马殷和文香面对面跪地，相对拜了三拜。杏兰接着喊道：“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芙蓉急忙把同心结的两头分别递给了马殷和文香。
马殷转身缓缓出了大厅，领着文香走进入了洞房。芙蓉牡丹知趣地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马殷扶着文香坐了下来。接着轻轻地把文香脸前的红绸布摘了下来。马殷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文香今日更加光彩照人、美艳绝俗，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第97章 蒋勋叛乱夺邵州
马殷一时看得呆了，文香被他看得更加脸色绯红，娇嗔地说道：“怎么，是不是我长得太丑，把你吓傻了吗？”马殷这才回过神来，靠着文香坐下，轻轻地拉着她的芊芊玉手，柔声说道：“你还想要怎样美？我看天上的仙子都比不上你的万一。”文香微微一笑，说道：“胡说，我可不敢和仙子去比。听你的意思，看来等我人老珠黄，你会不理我了。”
马殷说道：“你这说哪里话，无论你以后是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十二前，我躺着在你家的床上，第一眼看见你的模样。当时我就想，这是哪里的仙女下凡，来搭救我这一无所有的小木匠。”文香听他提及当年的往事，也不由得心中一阵暖流涌出。
文香说道：“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马殷连忙说道：“要不要把心挖给你看？十二年来，我日日夜夜盼望着能有此时此刻。”文香拿手点了点马殷的额头，说道：“我那个时候才十岁，你竟然就有这样的想法，可见你多坏！”马殷拉着文香的手，说道：“不是我多坏，而是你太好。”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李琼、王环等人叫道：“马大哥，现在入洞房时间还早，是不是应该出来和弟兄们喝上几杯？”马殷一皱眉，正想叫他们离开，文香说道：“你先去陪他吧，以后你多陪陪我就好。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免得他们说你重色轻友。”马殷亲了一下文香秀美的脸蛋，说道：“遵命，夫人！”
文香一惊，脸色更红，急忙站了起来，把马殷直朝门外推去。马殷来到门外，当即被王环、李琼等人簇拥着来到大厅，按坐在酒席上，接着纷纷向他敬酒。马殷心中高兴，和众人开怀畅饮。直喝到夜幕降临，众人这才把马殷送回洞房。
当夜，马殷和文香鸾凤和鸣，尽享鱼水之乐……
刘建锋占据潭州后，把行政事务都交给了张佶和高郁，军中之事则交给了马殷，他自己开始享受人生。辛苦了这样多年，是时候犒劳自己了。刘建锋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着。幸好马殷、张佶和高郁三人尽心尽责，很快使得潭州城慢慢恢复了生机。军中众将也纷纷成家，一切都似乎变得美好起来。
乾宁二年四月，即895年，唐王朝正式下诏，任命刘建锋为检校尚书左仆射、武安军节度使、马殷为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刘建锋得到任命后，自然是欣喜万分，当即犒赏三军，大宴众将，欢聚一堂。当然，他和他的将士们确实应该庆贺，因为他们的身份彻底变了，他们成了朝廷的武安军。
这支蔡州兵的残部，从中原到淮南，从淮南到江南，从浙西到江西，从江西到湖南，这支部队，经过长达八年的千里转战，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他们终于有了一块像样的地盘，勉强能安身之所。令这群昔日蔡州将士心情愉悦的是，朝廷正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已经是大唐王朝正式任命的武安军将士，不再是百姓们口中的蔡贼。
而作为这支部队的现任领导人，作为武安军的节度使，刘建峰自然是所有将士中最志得意满的一位。他从小小的一个决胜军中的小队长开始，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历千幸万苦、千山万水，终于当上了节度使，成为了一方诸侯。本来他应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此刻他手下人才济济，文有张佶、高郁，武有马殷、秦彦晖、许德勋，又有数万身经百战的士卒。
但可惜的是，刘建峰虽然比邓处讷强不少，却不具备在乱世称王称霸能力，当然他也没有那种打算。和前任秦宗权、孙儒相比，刘建峰不像他们那样残忍暴虐，但也没有他们那样的雄心壮志。当上了武安军节度使的刘建峰自恃得志，十分的洋洋得意、飘飘欲然。他不是要秣兵厉马，准备有一番作为。而是每天忙着寻欢作乐、贪图享受，无暇去管武安军的事务。而是把军政大事都丢给了张佶、马殷和高郁，自己做了一个甩手掌柜。
当然大唐朝廷任命刘建锋，默认了他的野蛮行为，也是无奈之举，这两年天下汹汹，战事频发。不妨看看当时的天下形势：
乾宁元年（894）三月，黄州刺史吴讨举州降杨行密。五月，武昌节度使杜洪进攻黄州，杨行密遣朱延寿将兵来救。朱延寿和杜洪的军队大战蕲州，双方恶战数月，不分胜负。到了十二月，吴讨畏惧杜洪，纳印请代于杨行密。杨行密以先锋指挥使瞿章权知黄州，由此势力进一步扩张。
乾宁元年（894）五月，王建围困彭州，城中粮尽，内外都指挥使赵章出降。王建大军入城，斩田令孜故将、威戍军节度使杨晟。
乾宁元年（894）六月，李克用大破吐谷浑，杀赫连铎，擒白义诚。卢
龙节度使李匡筹趁李克用攻取邢州之机，屡侵河东境。
乾宁元年十一月，李克用举兵攻打李匡筹，连克武、新等州，杀获数万。李匡筹携族逃奔沧州，被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所杀。李克用夺取幽州。第二年正月，李克用又遣部将略定卢龙镇巡属诸州；二月，上表刘仁恭为卢龙留后，引兵还晋阳。
乾宁元年（894）十一月，朱温派遣使者至泗州。没想到这使者气势凌人，欺负刺史张谏。士可杀不可辱，张谏一怒之下，举州鬼降杨行密。杨行密遣人运茶万余斤至到汴梁做生意，朱温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丢失泗州之愁，当即扣押了杨行密的押牙官，并强夺其茶。因此杨行密和朱温结下大仇。次年正月，杨行密上表控诉朱温之罪恶，请求召集兖州、郓州、河东兵一起讨伐朱温。
乾宁元年，黄连洞蛮举兵二万围攻汀州，王潮遣将李承勋率兵万人进击，大破蛮兵，平定闽地。王潮遣僚佐巡视州县，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地得安。
乾宁二年（895）正月，杨行密再次上表朱温罪恶，请会兵讨汴。三月，杨行密攻拔濠州，又取寿州，俘虏朱温的寿州刺史江从勖，以朱延寿为寿州团练使。朱温得报，勃然大怒，派数万汴州兵来夺回寿州。朱延寿死战，汴州兵大败而走。杨行密又遣兵袭拔裢水。
乾宁二年，即895年，安州防御使家晟与指挥使刘士政、兵马监押陈可墦将兵三千远袭桂州，杀经略使周元静而代之。家晟醉侮陈可墦，陈可墦一怒杀了家晟，推举刘士政知军府事，自为副使。不久后，唐室下诏以刘士政为桂管军经略使。
天下局势如此混乱不堪，大唐朝廷哪里还能顾及潭州更换了大王旗？只要举旗的人举的不是造反大旗，对于大唐朝廷来说，是张三举，还是李四举，并没有什么差别。
高郁得知这些消息后，当即去找刘建锋，要他发兵剿灭武安军下辖的几州。刘建锋却充耳不闻，沉迷于酒色之中，毫无进取之意。高郁总算明白了刘建锋并无大志，自然是对刘建锋完全绝望。当然刘建锋忙于享受人生，倒使得张佶、马殷和高郁等人可以大展才华，潭州在他们三人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军纪也得到加强。高郁又把从江西带来的二十万百姓妥善安置在了潭州周边之地，把一些无主荒地分别了他们耕种。
天有不测风云，不久之后，邵州出了大事，打破了这份暂时的宁静。 原来刘建锋得到朝廷任命为武安军节度使后，蒋勋特地前来潭州拜见刘建锋。原来蒋勋自从投靠刘建峰之后，心中极为不爽。因为他没有得到升职，还是当着他的邵州指挥使。
蒋勋原以为献出龙回关，是大功一件，怎么着也能换来邵州刺史的职位。但刘建峰却把蒋勋视为囊中之物的职位给了他亲弟刘成锋，似乎忘记还有他蒋勋这个人。而在蒋勋的眼中，这刘成锋就是草包一个，除了贪酒好色，没有任何可称道之处。好好的一座邵州城交给这样一个酒囊饭袋治理，实在是暴殄天物！
于是 蒋勋专程从邵州跑到潭州找刘建锋，准备毛遂自荐。蒋勋见到刘建锋之后，也不客气，当即说道：“刘大帅，要不是我主动献出龙回关，你们能这样轻易地得到潭州吗？我觉得我的功劳极大。再说，当初马殷将军也答应过我，只要我投降就能让我富贵还乡。那我现在的要求也不高，邵州刺史就让我当好了。”
刘建锋大感意外，对于蒋勋要官不要脸的行为，十分的唾弃和讨厌。刘建锋瞟了蒋勋一眼，心中不悦：本帅刚刚占据潭州，所有的地盘也就潭州、邵州两个州，一个本帅亲自掌握，一个是本帅兄弟掌管。连张佶、马殷两位兄弟，我都没有分给他们。你凭举手之劳就想当刺史？
刘建锋冷漠地说道：“蒋将军，现在我们只有两州，本帅自然是要委派最可靠的人镇守一方。等以后我们打下更多的州府，自然会让你如愿以偿。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不要心急嘛！酒肉会有的，美人也会有的。走，我们喝酒去！”
蒋勋满怀期待而来，失落而回。没捞到好处，蒋勋很不高兴，顿生异心。几个月过去，蒋勋也看清楚了刘建锋和刘成锋的本色。这位大帅自入主潭州之后的表现，和邓处讷没有什么两样。他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玩乐当然最多的就是去满街寻找美女。再说了，这些传说中的魔兽军团，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特异功能。他们一样只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并不比自己多胳膊、多条腿。
蒋勋心想，糟糕，被马殷忽悠了。这样一个主帅，还谈什么天命。上天又不是瞎子！蒋勋寻思：看来邵州刺史的位子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砸到自己头上的了。求人不如求己，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蒋勋把邓继崇找来，说明了自己要求进步的决心。邓继崇自然没有异议，他一样没有捞到什么油水，还经常被刘成锋责骂。
乾宁二年，895年，十一月，蒋勋聚众起兵。蒋勋也知道靠自己这几千人马是搞不定的。因为马殷虽然对军队进行了裁减，但留下的都是精锐，总兵力依然有五万之多。蒋勋于是深入湘西，找到飞山蛮、梅山蛮等部落，洽谈合作。蒋勋毕竟是有名的邵州豪杰，众部落一口应承。当然主要的是蒋勋画了一张大饼给他们，承诺和他们平分潭州。
蒋勋得到外援，底气十足。一个月黑风高夜，在蛮兵的配合下，蒋勋突然率兵向刺史衙门进攻。邵州代理刺史刘成锋在和部下们置酒高歌，欣赏着歌舞表演，哪里有什么防备。刘成锋得知蒋勋和邓继崇带兵来攻，吓得连忙带着亲卫队逃出邵州。路上遇到湘西蛮兵，险些被围，幸亏他的副将杨定真带兵赶来，才把他救了出来。
出城之后，杨定真建议刘成锋收集败兵，趁蒋勋刚刚进城，还没有控制全城之际，反攻回去。然而刘成锋早已吓坡了胆，不敢去冒险，拒绝了杨定真的建议，直接率残兵返回潭州。蒋勋也不去追赶这窝囊废，而是迅速控制了邵州全城。
蒋勋占据邵州后，大肆扩军。刘成锋几个月来，也没有做什么对百姓有益之事。高郁制定的一些安抚百姓的措施，刘成锋一概不去执行。高郁得知后，拿他也无可奈何。因此蒋勋以本地人的身份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很快招募到了两万多人。再加上蛮兵，蒋勋兵力以达四万多。
蒋勋见兵力大增，自然信心满满。蒋勋自任刺史，以邓继崇为先锋，汇合蛮兵，夺下湘乡。随后在险要之地建立了定胜、武安两个壁垒，作为堵塞潭、邵两州之间关隘，以防备刘建锋的大军。
不到半月，刘建锋把从邓处讷那里抢来的两州地盘，就丢了一半！看来得到的太过容易，丢起来也很简单。刘成锋带着残兵，狼狈逃回潭州，向刘建锋禀告。刘建锋自然大惊失色，大骂刘成锋道：“你不是带着五千人马吗？怎会如此轻易被他打败？”
刘成锋当时正饮酒作乐，哪里能组织起抵抗，当然这个自然是不能说的。他连忙说道：“我看蒋勋是马殷新夫人的亲戚，就没有防备他。这要怪马殷，说不定就是马殷再在背后支持的！大哥应该立刻把马殷抓了起来，以免他们里应外合。”
刘建锋对马殷还是信任有加的，对刘成锋话自然不信，反而呵斥他道：“这种胡话不可再说。马殷兄弟怎可能做这样事情！我还指望他去平定叛乱呢？这话传了出去，怎么得了！你们我们内斗吗？”刘建锋想了一下，便叫人去通知众将前来议事。
不久，众人到齐，刘建锋说道：“蒋勋举兵叛乱，已经攻占了邵州，诸位看应该如何处置？”一时之间，没有人接话。因为众人对刘建锋任人唯亲的做法，早就不满，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愿意出来替他们兄弟分忧。马殷也知道众人的心思，可是他又不想让刘建锋太过难堪。
马殷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帅，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自是马上派出军队，平定叛乱，夺回邵州。不过蒋勋能轻松地打败我们数千精锐之师，实力应该非同小可。能否请二将军说说情况？”刘成锋顿时尴尬不已，他忙于逃跑，哪里知道蒋勋的实力到底如何？又有多少人马？
副将杨守真上前解围，说道：“禀告大帅，这蒋勋勾结蛮兵，约有四五万之众。二将军虽然奋力拼杀，但众寡实在太过悬殊，这才丢失了邵州。”这些自然是杨定真后来才打听到的，他一时来不及告诉刘成锋，只好自己说了出来，替刘成锋遮掩一下。这杨定真曾受过刘建锋兄弟大恩，应次对他们忠心耿耿。
刘建锋听完，惊道：“他竟然有这样多的人马？看来不可小觑。马殷兄弟，看来只有幸苦你去一趟了。”马殷还没有回答，刘成锋却说道：“大哥，小弟以为马将军不合适领军前去。”刘建锋疑惑不解，问道：“你为何如此说？”刘成锋说道：“这蒋勋毕竟和马殷是亲戚，他应该避嫌才是。”
马殷知道刘成锋一直对自己心怀不满，深怕自己抢了刘建锋的位置，因而处处和自己过不去。因他是杏兰的二哥，自己也不便和他计较。此刻马殷见他出来阻拦，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和蒋勋勾连在一起，造他们兄弟的反，便对刘建锋说道：“大帅，二将军说的有理。末将和蒋勋确实是亲戚，也应该避嫌。不过末将对大帅的忠心，天日可表！在邵州叛乱平定之前，马殷愿辞去一切职位，解除兵权，闲居家中。”
第98章 马殷率军征邵州
高郁和张佶实在看不下去，一起说道：“大帅，马将军为人如何，你是最明白的。二将军如此说话，未免令人寒心。我等愿以性命担保，马将军对大帅是一片忠心，并无异志。”许德勋、秦彦晖等人也纷纷表示马殷不可能和蒋勋有勾结的可能，要求刘建锋任命马殷为主帅，去讨伐蒋勋。
刘建锋本就信任马殷，现在见众人为马殷说话，便朝刘成锋大喝道：“你一个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你丢失邵州，本该军法从事！看在你以往的功劳，我不追究你，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说蒋勋是马兄弟的亲戚，我还是他的大哥呢！你快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本帅的许可，不许你踏出家门一步。”刘成锋见大哥生气，恨恨而去。
刘建锋接着对马殷说道：“兄弟，你不用理他。大哥怎会听信他的胡言乱语。大哥请你为主帅，诸将和士卒由你挑选。相信你一定会马到功成。你要是不肯答应，那就是你不信任大哥了。”马殷听刘建锋这样说，自然不便推脱，便道：“承蒙大帅信任，马殷必定竭尽全力。”
刘建锋见马殷答应，大喜说道：“你选将吧！”马殷说道：“这个请大帅安排，末将遵命就是。”刘建锋想了一下，说道：“那这样，除了你本部人马之外，本帅再调拨三万人马给你。另外，本帅让杨定真随你前去，他毕竟和蒋勋交过手，对邵州熟悉，可以给你做个参谋。三日后出发，你看如何？”马殷说道：“大帅思虑周全，马殷没有异议。”
刘建锋当即对杨定真说道：“杨定真，你务必好好相助马将军，将功折罪。”杨定真说道：“末将遵命！”刘建锋又问马殷道：“妹夫，你还有什么要求吗？”马殷摇摇头，说道：“其他倒没有什么，只是要请张司马和高先生确保我军的粮草。”张佶说道：“马将军放心，张某一定保证供应无忧。”刘建锋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便道：“征讨蒋勋之事，本帅全权委托给马殷，你们众人务必配合他！”众人应道：“谨遵大帅之令！”刘建锋摆摆手，众人告辞而出。
马殷回到府中，杏兰和文香正在大厅说话。马殷坐定，把蒋勋叛乱，赶走刘成锋，占据了邵州，自己受命出征之事一一告知了她们两人。杏兰听说刘成锋又和马殷过不去，勃然大怒，说道：“夫君，我这就去找他，问问他，你哪里对不起他，他总是要这样针对你。”马殷连忙阻止道：“你要是去责怪他，只会让他更加记恨我。反正大哥也不会听信他的谗言，就不要去管他了。”
文香歉意地对马殷说道：“夫君，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想随你一起去，希望能有机会劝说劝说蒋勋。”文香过门之后，见杏兰经常带着三百女兵操练，便缠着马殷，她也要带一队女兵。马殷自然不会扫她的兴，便另外招募了一百个女兵交她统领。此刻有机会出征，她自然是跃跃欲试。
马殷想了想，说道：“这蒋勋作乱，和你有什么关系？战场凶险，我看你还是留在家中安全。等会我派人把袁诠叔父也请来，想请他一块去。你看如何？”文香娇嗔说道：“不，我想去，你就带我去吧！以前是姐姐陪着你出生入死，你也要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才好！再说既然有叔父一起去，那更是没有问题。他对蒋勋非常了解，应该能帮到你的忙。”
马殷见文香执意要去，他自己也舍不得离开文香，又怕她不高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我去就是。不过去了之后，一定要服从命令。”文香大喜，说话：“是，谢过夫君。”杏兰也说道：“夫君，我也想跟你去。”马殷说道：“你就在家吧！孩子总要有人带，再说你现在有孕在身。也不方便出征。”此时杏兰已经又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确实不方便外出。杏兰无奈，也只好同意，又叮嘱文香好好照顾马殷。
随后马殷召集麾下众将，并请来了高郁、袁诠和杨定真等人一起召开会议。众人到齐之后，马殷说道：“我奉大帅之令，前去讨伐叛乱，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高郁说道：“马将军，高某以为，对付这群乌合之众，马将军不会太过担心。到时候相机而动，就可以。”
马殷也并没有把这个蒋勋放在心上，便说道：“高先生所言极是。本将军做如下安排：李琼为副帅，拓跋恒和袁诠为参谋，李唐本部率五千人马为先锋，王环率本部一万人为后应，其余诸将和部队为本将军的中军，后日出征。姚彦章兄弟，你现在负责潭州城防，你这次就不用出征，但要确保供应我军粮草。我这样安排，诸位兄弟，有什么异议吗？”
马存连忙站起来，说道：“启禀将军，末将愿为前部先锋。”马殷
摇摇头，说道：马存，你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你还是跟在我的身边吧！”马存说道：“大哥，我虽然没有上过战场，打过什么大仗。但是我毕竟我在邵州呆过，对邵州的环境有所了解。你就让我随李唐将军同为先锋吧！”
高郁插话说道：马将军，高某觉得令弟说的有理。他对邵州环境熟悉，他去也许能帮上你忙。”马殷说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那马殷遵命就是。”马殷随后对马存说道：“在家我们是兄弟，受命就是公事。你若有违军法，我会一视同仁，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袒。你可要明白！”马存说道：“军法面前没有亲情，三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马殷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任命你为副先锋，尽心竭力辅佐李先锋。”马存应道：“末将遵命！”马殷又接着对众人说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就请各自去准备，后日一早，我们出发。”众人遵命而退。
马殷正要出厅，姚彦章折跑回来，说道：“大哥，你为何这次你不带我前去？”马殷说道：“一则你才结婚没几天，我自然要让你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再说高先生和杏兰都留在服府中，有你留在潭州，还可以替我照顾和保护他们。”姚彦章这次应声而退。
两日后的一大早，李唐、马存率部先行。刘建锋带着文武在城门送马殷出征，马殷谢过刘建锋后，带领大军南下。大军一路顺利，很快李唐、和马存就渡过涟水，朝得胜寨进发。经过一个山谷口，李唐看了一下地形，问马存说道：“三将军，这里地形险恶，我们派人去打探打探，以免蒋勋派兵埋伏。”
马存却说道：“我看不用了。这的山并不高，又不是险要之处，并不好设伏。而且此地离他们的得胜寨还远，无需担心。”李唐听马存这样一说，便放心大胆地带着队伍进了山谷。两人走到山谷之中，突然山坡上一声响，飞来无数箭矢，又从山坡上滚下许多大石块。潭州兵毫无防备，顿时大乱，被砸中、射中不少。
李唐大惊失色，心知中计，连忙下令退出山谷。正在此时，山谷前面一支人马直冲过来，为首大将正是蒋勋。与此同时，山谷的中的侧面小道也杀出一彪人马，为首的大将正是邓继崇。李唐、马存正在后退，自然没有心思迎战，被打得落花流水。李唐和马存奋力冲出谷口，兵马已损失过半。
蒋勋、邓继崇又挥军追赶，直追到涟水，方才收兵。李唐和马存狼狈而逃，不久遇到了马殷大军。两人翻身下马，站立路旁，等着马殷。不一会，马殷策马过来，看见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问道：“你们遇到埋伏了？”李唐和马存连忙跪地请罪，并把遇到袭击的事情一一禀告了马殷。
马殷大怒道：“为将者，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遇到地形险峻之处，应该多派人打探。你们竟然如此无知！来人，把他们立刻斩首示众，以告慰战死的士卒。”李唐和马存默默无语。拓跋恒连忙说道：“且慢，马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因一场小败，自斩大将。请饶恕他们一次，让他们带罪立功！”李琼却不便出声相求，毕竟李唐是自己弟弟，连忙示意文香。
文香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劝道：“夫君，三弟毕竟是初次上阵，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这几年马存一直跟着文香的身边，保护着文香。文香对马存一直心存感激，此刻见马存又危险，自然会极力替他说话。马殷当然也不是真心想杀他们，只是吓唬吓唬李唐和马存，以免他们日后行军作战还是这样轻敌大意。
马殷喝道：“看着拓跋兄弟和夫人替你们求情的份上，这次暂且饶过。日后再打败仗，折损士卒，两罪并罚！”李唐和马存连忙叩头拜谢马殷，又谢过了文香和拓跋恒，这才站了起来。马殷问袁诠道：“袁先生对此地可熟悉？”袁诠说道：“回禀将军，比较熟悉。”马殷又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我们应该在各处安营扎寨为好？”
袁诠说道：“马将军，前面不远就是涟水，过了涟水就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在下建议可以在涟水北岸据水扎营。”马殷点点头，说道：“好，就依先生之意。李琼兄弟，传令下去，到前面的江边依水安营扎寨！”李琼应道：“末将遵命！”马殷随即率军来到涟水边，在一个平坦宽敞处安下营寨。
安营扎寨之后，马殷召集众将议事。等众人来到帐中，马殷说道：“我军先败了一阵，这蒋勋也颇知兵法，加上他们对地形熟悉，看来不好对付。诸位有什么建议？”拓跋恒说道：“据打探来的消息，蒋勋在通往邵州的必经之地的险要处，前后建立了两个大寨为壁垒。
前面一个叫得胜寨，后面一个个叫武安寨。两个寨子都建在地势险要之处，易守难攻。两个寨子相距也不远，不过十余里路，随时可以相互支援。强攻的话，我们必定会损失惨重。”
马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攻。需要出奇制胜，才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袁诠说道：“马将军，在下有一个朋友就住在附近的村庄。他叫夏侯陟，他应该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待明日我去把他请来，请他把周边的地形告诉我们。如此一来，我们就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马殷道：“既然如此，马殷就随先生一同前去，以示诚意。文香，你替我准备一份厚礼。”文香应承而去。马殷又对李琼说道：“明日我和袁先生去拜访夏侯先生，军中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如果邵州兵来挑战，你们不可出战，只许坚守。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决定！”众人自是遵命。
次日一早，马殷、文香带着重礼跟随袁诠来到了附近迪田村的夏侯陟家。一到他家门口，见一个英健壮的年轻男子正在练武，一杆狼牙棒舞得是虎虎生风。袁诠上前问道：“请问夏侯先生在家吗？”那男子一听，停了下来，出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找我姑父有什么事？”袁诠说道：“在下袁诠，是夏侯先生的故友，特来拜访。”
那男子正要回话，里面走出一个老者，说道：“袁诠先生，好久没见，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快快请进！”袁诠一看，正是夏侯陟。袁诠拱手施礼，说道：“夏侯先生，在下冒昧前来，确实有事相求。这位是马殷马将军和夫人。”马殷和文香一起上前见礼，说道：“晚辈马殷，见过夏侯先生。”
夏侯陟打量了一下马殷，回礼说道：“原来是马殷将军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快里面请。”夏侯陟把马殷三人请入客厅落座，又对那个年轻男子说道：“图英，还不上前见过马将军和夫人以及袁先生。马将军，这位是老朽内侄。”那男子走到马殷等人面前，躬身施礼，说道：“草民张图英有礼！”
马殷连忙说道：“不用客气，刚才马某见张兄弟的棒法精妙，武艺高强，甚是佩服。”夏侯陟微笑着说道：“马将军过奖，他也就平常爱舞枪弄棒的，这点粗浅功夫，怎能入得了将军法眼。不知几位前来有什么事？”马殷朝门外一挥手，外面的亲兵随即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到厅中。
马殷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夏侯陟说道：“老朽无功不受禄，还是请说明来意。马将军大名，老朽也有耳闻。只要老朽能做得到的，自当效力。”马殷暗自诧异，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
夏侯陟看到马殷疑惑地样子，笑道：“马将军有所不知，上次你在龙回关放了的邵州兵中，有几个是我们村中的人。他们回来后，对马将军的大度宽容都赞誉有加。近来也有人从潭州回来，说起过马将军严禁士卒骚扰和欺负百姓，使得潭州城居民安定。马将军仁厚之名早已传遍各地。”
马殷说道：“老先生过奖了。这些都是马殷应该做的事情，远谈不上什么仁厚、大度。马殷此番前来拜访，有事请教先生。”马殷便把来意直言相告。夏侯陟说道：“贵军之前的名声确实令人闻风丧胆，可是现在见你们的行为，才知道传言有误。这蒋勋为一己之私，无端挑起事端，使邵州百姓跟着遭受战火之苦，不得人心。这事老朽愿意帮你们一把。”马殷大喜，连声道谢。
夏侯陟说道：“蒋勋所建的得胜寨和武安寨，地处险要，确实是不能强攻。但是从我们这里的西南方向有一山，名叫涧山。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插到得胜寨和武安寨之间。将军如果派出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得胜寨和武安寨之间，想必两寨必定唾手可得。”马殷连忙问道：“那这涧山上是否有邵州的人马驻防？”
夏侯陟说道：“那山上有一座山寨，寨主叫王仝，是老朽的外甥。他为人豪爽，武艺不弱。蒋勋几次想拉拢他，他却瞧不上蒋勋。老朽让图英带你们前去和他相见，估计借条道应该不会有问题。”马殷谢过之后，又说道：“我看张兄弟武艺高强，不知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的军中。相信以他的能力，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夏侯陟说道：“如果将军不嫌弃，老朽自然没有异议。图英，你自己怎样想的？”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张图英早就想去从军，凭自己一身本领做一番事业。只是因为看不上蒋勋的为人，所以也就没有去投奔。马殷从龙回关到潭州，名声早已传遍周围的州府，张图英自然也听说过。今日他见马殷毫无架子，待人和气，当即为之心折。
第99章 马殷涟水败蒋勋
张图英上前，向马殷跪地磕头，说道：“马将军的威名，图英早就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如果是名不虚传。如果马将军不嫌草民武艺低微，张图英愿效犬马之劳。”马殷起身，把张图英扶起，说道：“张兄弟年轻有为，日后必成栋梁之材。马殷非常希望能多些像张兄弟这样的才俊，共谋大事。”张图英大喜谢过马殷。
袁诠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不如即刻出发，前去涧山寨，面见王寨主。”马殷说道：“袁先生说得是。夏侯先生，等我们平定叛乱，再来请先生。”夏侯陟摇摇头，说道：“老朽年事已高，不想离开家中了，就让图英跟随将军就可以了。图英，快去收拾收拾，以后你好好跟着马将军，日后定有作为。”张图英应承而去。
不久后，张图英便带着马殷、文香和袁诠来到了涧山。涧山山高林密，地势险要，道路错综复杂。如果不是有张图英带路，马殷等人肯定会迷路。路上马殷问道：“图英，这个涧山寨的王仝寨主，是绿林中占山为王的好汉吗？”张图英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们就是世居此地的山民。只是自从黄巢大军经过之后，盗贼频发，乱兵极多。山民们便自发组织了一群青壮年成立了一支队伍，以保护山村。由于我的表哥王仝武艺高强，为人侠义，因此就推举他做了头领。曾经打败过几支想占领涧山的山贼和乱兵，此后就没有人敢去骚扰他们。”
马殷说道：“看来令表兄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豪杰，希望他能答应给我们借道。”说话间，来到了涧山寨的寨门。这山寨建在半山腰上，两旁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并不宽敞的道路。众人刚到山寨门口，上面就有人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什么事？”
张图英连忙回道：“我是张图英，有事求见我表兄王仝。”张图英话音一落，寨门呀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男人，对张图英说道：“图英兄弟，刚才一时没有认出你，请莫见怪。好久没见你来我们山寨了，这几位是？”张图英一看，是熟人，便说道：“原来是王汉大哥，小弟有礼了。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有事想见我表兄。我表兄可在寨中？”
王汉回道：“寨主在家，我带你们去见他吧！”张图英连忙道谢。马殷等人跟着那王汉来到了山寨的大厅前。王汉让张图英等人在门口等候，自己先进去禀告。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精神饱满，一见张图英，说道：“图英，今日怎么有空上山？舅舅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张图英回道：“托表兄的福，姑父身体很好，有劳牵挂。今日前来，是有事想求表兄相助。”原来来人正是寨主王仝。
王仝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太见怪了。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吧？请进去再详谈。”王仝把众人请入大厅落座。张图英把马殷等人一一介绍给了王仝，并把来意说明。王仝听完，打量了一下马殷，拱手施礼，问道：“阁下就是马殷马将军？在下久仰大名了。”
马殷连忙回礼，说道：“不敢。马殷此番匆忙前来，也没有准备什么厚礼，还请寨主谅解。王寨主率众保护乡邻，侠肝义胆，马殷极为钦佩。”王仝说道：“马将军过奖了。早就听人说起来新占据潭州的马将军为人宽厚，平易近人，与民友善。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马殷说道：“寨主过誉，这些是马殷应该做的。不知寨主是否愿意借道给我们？”
王仝微笑着说道：“借道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马殷连忙说道：“王寨主想要多少钱，尽管说就是。”王仝摇摇头，说道：“将军误会了。我们山寨虽然穷点，但不会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我听说马将军武艺高强，想和将军切磋切磋。如果将军能打败王仝，王仝甘愿借路。不仅不收钱，王仝还将率领全寨的寨兵加入将军麾下。”
马殷一听，心中大喜，暗想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便说道：“既然王寨主有意切磋，马殷恭敬不如从命，请！”两人出了寨厅，来到外面的平地，对面而立。王仝拔出宝剑，朝马殷一拱手，说道：“将军请！”马殷也拔出宝剑，说道：“寨主请！”
王仝宝剑一挥，纵身而起，凌空一剑直劈马殷。马殷闪身避开，反手一剑直直削王仝腰际。两人你来我往，大战十余回合，胜负不分。马殷见王仝剑法精妙，内力深厚，心中极为佩服，没有想到这样的山野之中，几竟然有如此高手。又斗了十几个回合，马殷卖了一个破绽，王仝趁机攻入。没有想到马殷这是诱敌之计，等王仝剑法使老，马殷突然手腕一翻，宝剑突然从空中直劈而下，只听到叮当一声，王仝宝剑已经被马殷震落地上。
马殷也不上前继续抢攻，而是后退数步，持剑而立。王仝宝剑脱手，大惊失色，愣了一下，便向马殷跪地拜见，说道：“将军武艺高强，王仝甘拜下风。如果将军不弃，王仝愿追随将军左右，以供驱使。”马殷心中大喜，还剑入鞘，上前把王仝扶起，说道：“王寨主武艺超群，马殷如能得寨主相助，是上天的眷顾。寨主快快请起，以后我们就是兄弟，有福同享！”
王仝起身，回到寨厅，大摆筵席，款待马殷。王仝把周围的地形一一告知了马殷，马殷说道：“既然又你们兄弟俩相助，此次打败蒋勋自不是问题。我这就赶回大营，制定作战计划。王仝兄弟，你留在寨中做好准备，等我派来的军队。到时候，你们连夜出发，绕过得胜寨，直插其后暗中埋伏。具体如何行事，我会让李琼告诉你。图英兄弟就先随我回营，以便带路。两位兄弟，意下如何？”王仝、张图英起身说道：“谨遵将军之令。”
马殷也站了起来，说道：“事不宜迟，我要即刻赶回大营安排！”袁诠和文香也起身，王仝把马殷等人送到寨门。马殷又叮嘱了王仝几句，随即跃身上马，一行人快马加鞭，朝营地疾奔。一个多时辰之后，马殷回到涟水边的大营。马殷一进营帐，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不一会，众将到齐。马殷问道：“蒋勋是否有来挑战？”李琼说道：“回禀将军，他们一早就来搦战。见我们坚守不出，他们便百般辱骂，企图激怒我们。但是既然将军有令在先，我等虽然心中恼怒，却还是不敢出营迎敌。邵州兵马刚刚回去。”马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我已想好了明天破敌之策，众位听令！”众将齐声称是。
马殷说道：“李琼，你带一万人马，张图英带路，经过迪田，到涧山寨和王仝汇合。连夜出发，插到得胜寨和武安寨之间埋伏。等到天亮，分兵两路，一路乔装成邵州兵，由王仝率领，诈开武安寨，然后占领此寨。另一路你自己率领，张图英带路，从背后攻进得胜寨。”李琼和张图英应道：“遵命！”两人转身离去。
马殷接着说道：“李唐、马存听令！”李唐和马存上前应道：“末将在！”马殷说道：“本将军这次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率一万人马，四更之时埋伏在道路右边的涟水岸边的芦苇丛中。等邵州的兵马一到，突然杀出，不得有误！”李唐和马存齐声应道：“遵命！”两人转身出去准备。
马殷又叫道：“王环听令！”王环上前见礼，说道：“末将在！”马殷说道：“本将军也给你一万人马，四更之前埋伏在道路的左边，等邵州兵一到，你部从左边杀出。”王环遵命而去马殷随后对拓跋恒和袁诠说道：“我带五千人明日一早去诱敌，留五千人马给你们守护大营。”两人拱手施礼，说道：“遵命！”马殷问道：“两位先生，马殷的安排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拓跋恒说道：“将军的安排周密，没有什么疏忽之处。”文香却说道：“怎么没有？夫君，你忘记给我安排任务了！”马殷哦了一声，笑道：“你自然是和两位先生一起看守大营！”文香一撇嘴，说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诱敌！”马殷大惊，说道：“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能让你去冒险！”
文香不悦地说道：“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在你身边。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再说我如果出现，会更会让蒋勋以为你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你败阵下来，他才会放心追赶。你要不答应，我可要真生气了！”袁诠说道：“文香说得有理，她要是在场确实可以减少蒋勋的疑心。”
马殷见文香沉着脸，连忙说道：“贤妻就不要生气了，我答应你就是。不过，明天你不得离开我的左右。”文香一听，笑颜顿开，说道：“我当然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我可是你的侍卫！”马殷道：“那就这样吧。两位先生请去准备！”拓跋恒和袁诠遵命而退。马殷又对文香说道：“你明天是第一次上战场，务必小心。”文香说道：“夫君放心，不会给你添乱。”
次日一早，马殷和文香带着五千人马来到得胜寨前，叫蒋勋出来答话。蒋勋得报，连忙和邓继崇率兵出寨。两军对阵，马殷和文香两人策马来到阵前，大声问道：“蒋将军，你为何兴兵作乱？”蒋勋见了，也单骑出来，说道：“马殷，你欺骗了我，还好意思问我？”马殷奇怪地问道：“我何时欺骗过你？”
蒋勋怒道：“你本来答应过我，让我衣锦还乡。可是你们占据潭州之后，依然只是让我做一个小小的邵州指挥使，让刘成锋这个废物当刺史。为什么不让我当？再有，你把那个刘建锋夸得天上少有，可是他是什么德行？不过是一个
贪酒好色之徒！马殷，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你不如归顺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马殷说道：“蒋将军，你想当刺史，这个也可以理解。等到我们夺取了更多的州府，还怕没有刺史一职给你吗？何必急于一时？就凭你现在这点人马，终究是难以抵挡我们的大军。刘大帅虽然有些不足之处，但他心底仁厚，并没有残害百姓。自我们进入潭州之后，潭州百姓安宁，这个你也知道。你又何必举兵造反，陷百姓于战火之中？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放下兵器，和我去潭州面见刘大帅请罪。我会替你在大帅面前求情，宽恕你这次的行为，如何？”
文香也在一旁说道：“蒋叔父，你对文香一直照顾有加。侄女一直心怀感激，希望你能三思而行。放下兵器，双方停战。否则，只会让邵州百姓不得安宁。”蒋勋看了看马殷和文香，心中暗喜，想着要是能把他们夫妇活捉，必能胁迫刘建锋退出潭州，毕竟他还是刘建锋的妹夫。就算刘建锋不答应，也会大挫潭州兵的士气。
蒋勋想定，便说道：“你们夫妇不要再劝了。既然你们来到这里，我只好把你们留下，再去找刘建锋谈。”马殷说道：“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并没有打算和你交战，否则我也不会只带这点人马。既然你不听良言相劝，那明天我们再决意胜负，如何？”
蒋勋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马殷，你今日还想走吗？你们夫妇送上门来，我岂能错失良机。你们还是乖乖下马投降吧！”马殷怒道：“你要有胆，我们一对一较量，你如能胜了我手中的长枪，我立马投降。你要输了，你立刻投降，如何？”
蒋勋笑道：“我知道你马殷武艺高强，要是单打独斗，我可没有胜算。可是我现在人多势众，你就认命吧！”蒋勋说完，举起手中宝剑，朝后面大声喝道：“众军听令，全军出击！”顿时上万的邵州兵如潮水般杀来。马殷连忙对文香说道：“我们快撤！”两人急忙拔转马头，疾奔而去。蒋勋率兵紧追不舍，马殷毕竟只有五千人马，自然寡不敌众，只得落荒而逃。
蒋勋追赶了一阵，邓继崇说道：“将军，我们还是不要再追了，我担心这是马殷的诱敌之计。”蒋勋说道：“不会，他今日本来不过是想利用亲戚的关系，来劝说我，因此没有做什么准备，否则他不会带着文香前来。机会难得，我们如能生擒他们夫妇，他这次带来的大军，必定群龙无首，不战自败。”
蒋勋不听邓继崇的劝阻，依然挥兵猛追。邓继崇无奈，担心有失，也只得在后面跟随。两人这一追，就追了十余里，追到了涟水边。蒋勋见马殷和文香带着残兵在前面不远，正要催马紧追，突然江边一声响，顿时飞来无数箭矢，邵州兵片刻间倒下一大片。接着呐喊声起，江边杀出两支人马。蒋勋大惊，急忙分出一部分兵马迎战。
正在此时，道路的左边也是一声响，羽箭如蝗虫般飞来，跟着杀出数千人马，王环一马当先，挥刀杀来。马殷和文香也在这个时候，止住兵马，翻身杀来。邵州兵顿时大乱，蒋勋连忙下令后退，可是为时已晚。在马殷、王环、李唐和马存三面夹击之下，邵州兵毫无抵挡之力。
邓继崇见势不妙，冲杀到蒋勋面前，说道：“将军先退，末将断后。”蒋勋见败局已定，无法挽回，只得说道：“有劳将军，不可恋战。”说完，带着亲兵拔马就逃。此时王环刚好杀到，正要追赶蒋勋。邓继崇催马上前，举枪拦住。王环挥刀就砍，邓继崇挺枪相迎。两人交手不到十合，邓继崇便被王环一刀砍落马下。邵州兵见蒋勋已逃，邓继崇已死，更是失去斗志，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马殷汇合三将，下令全力追赶。蒋勋带着残兵逃回到得胜寨门前，却见寨门紧闭。蒋勋连忙大声喊道：“本将军回寨，快开寨门。”话音未落，寨门大开，从里面杀出一直人马，为首大将正是李琼。蒋勋大惊失色，不敢迎战，慌忙转向一旁的小路，拼命奔逃。李琼追赶数里，杀得蒋勋只带着千余人逃脱。
蒋勋从小路绕过得胜寨，直奔武安寨。不料在路上遇到从武安寨逃出来的士卒，他们向蒋勋比禀告道：“禀告将军，武安寨被涧山寨的王仝诈开寨门，他接应潭州兵夺取了武安寨。寨中兵马大部分被杀、被俘。”蒋勋气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到了此刻，蒋勋无法可施，又担心老巢邵州有失，只得急急忙忙从山间小路绕过武安寨，逃回邵州。
第100章 刘建锋好色丧命
马殷一路追赶，和李琼、王仝等人汇合。此战马殷一举攻破得胜寨和武安寨，消灭了蒋勋的数万兵马，缴获无数的军用物资。那些相助蒋勋的蛮兵得知，吓得连忙撤回了湘西。马殷趁势进军到邵州城下，把邵州团团围住。准备修整数日之后，一举攻下城池。
次日一早，马殷召集众将，说道：“诸位兄弟，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勇士手执大棒，向我走来，并鞠躬说：军国内外平安。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哪位能替我解解？”拓跋恒想了一下，说道：“恭喜将军，此梦大吉，预示了将军不久之后必定能平定叛乱！”马殷大喜，当即下令出兵，前去攻城。
众人还没有走出营门，忽然见姚彦章策马来到马殷面前，滚鞍下马，对马殷说道：“马大哥，今日先不要出战，潭州出了大事！”马殷大惊，只得传令各军回营。马殷急忙把姚彦章请入大帐，问道：“姚兄弟，你如此匆忙赶来，潭州城出了什么大事？”姚彦章喘了口气，把潭州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马殷。
原来马殷率部出征之后，刘建峰便放下心来，依然过着寻欢作乐的逍遥日子，每天除了和亲信部将们狎酒欢呼外，还四处搜寻潭州城的各色美女。刘建峰如今贵为武安军节度使，算是一方藩镇，要美女自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潭州城民间的不少美女便遭了殃，被他拉进了府中充当小妾。
刘建锋的这种行为自是下流无耻，但在那个时代也不能说是十恶不赦，对大多数百姓来说，倒并无大害。本来他可以继续悠哉悠哉的玩玩下去，不料刘建锋偶然遇到了一个绝世红颜，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有一天，高郁对刘建峰说起马殷夫人杏兰怀孕之事，建议刘建锋去探视一下。刘建锋想起马殷出征在外，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确实应该去看望关心。于是刘建锋和高郁带着亲兵们来到了马殷府上，直接走了大厅。刘建锋是大帅，又是杏兰的亲哥，自然不需要什么通报。
刘建锋和高郁进到大厅，见杏兰正在和一位绝色美女闲聊。刘建锋瞬间就被这位美女迷住。杏兰见大哥进来，连忙起身迎接，那位美女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见杏兰如此尊敬，只好跟着起身施礼。刘建锋说道：“妹子，大哥最近繁忙，一直没有来看你。马殷不在家，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让人来通知大哥。这位美貌的女子是谁？大哥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杏兰谢过了刘建锋，急忙刘建锋介绍道：“这位是节度使衙门里陈瞻的夫人。夫君出征邵州之后，高先生怕我寂寞，便和陈瞻商议，请他的夫人常过来陪我说说话。他们也成婚不久，因此大哥自然不认识。”杏兰接着向陈夫人介绍了一下刘建锋。那位陈夫人一听是节度使大人，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连忙盈盈下拜。
刘建锋上前扶起，趁机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夫人，果然是天生丽质，不由得说道：“没有想到陈瞻这小子娶了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丽佳人。”陈夫人脸色绯红，柔声说道：“大帅过奖了！”杏兰请刘建锋和高郁落座，闲聊了一阵，陈夫人起身，要告辞回家。高郁连忙说道：“夫人，稍等。大帅，高某想请你护送陈夫人一程。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刘建锋大喜说道：“高先生所言极是，夫人如此美貌，没有人护送怎么可以。本帅刚好无事，就送夫人一程。”杏兰没有想那样多，便说道：“如此有劳大哥了。”陈夫人看了看刘建锋，低头不语，算是默认。刘建锋和陈夫人辞别杏兰，出了马殷府中。一路上刘建锋对陈夫人呵护有加，自然免不了言语调戏。陈夫人却也安然接受，眉目传情。
自此以后，刘建锋便把陈瞻调去城外，让他不能经常回家。刘建锋自却有空就去陈家，如此一来，刘建锋和陈夫人很快就郎情妾意，如胶似漆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建锋和陈夫人的风流韵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自然陈瞻也最终得知，他虽然是个地位低下的小官，却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胆小懦弱的窝囊废。
自己的夫人和刘建锋苟且偷情，而且又搞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陈瞻自然是勃然大怒。各种愤懑、耻辱、怒火充斥陈瞻的头脑，陈瞻怎能甘心永远戴着这样耻辱的帽子被人耻笑羞辱。于是陈瞻决定终结和洗刷所承受的耻辱！
乾宁三年（896年）四月的一日，陈瞻那位绝色美妻被刘建峰请去节度使府衙喝酒谈心。陈瞻刚好回家，没有见到娇妻。家中婢女告诉他，夫人去了节度使府，陈瞻心中的怒气终于达到了顶点。当夜，他猛灌了几杯烈酒之后，感觉浑身有力、热血沸腾，拿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铁锥，藏在了袖中，然后摇摇晃晃的来到了
节度使府中，求见大帅。
醉酒后的人一般都胆大，平时根本不敢随便去节度使府的陈瞻鼓足了勇气，一鼓作气冲进了节度使。好运伴随着陈瞻，节度使府中的守卫当夜的居然不多，同时因为他的夫人和刘建锋的特殊关系，守卫们也不敢过分得罪陈瞻。万一被他夫人得知自己欺负了她的丈夫，她在枕头边向刘建锋吹吹风，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因此陈瞻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入了刘建峰的居室。
刘建峰正在和陈夫人饮酒作乐，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对于陈瞻的突然闯入毫无防备。陈瞻突然间头脑变得异常清醒、动作变得十分敏捷，乘刘建锋不备，突然掏出流星锤，冲着刘大帅的脑袋一锤飞去！“啪”的一声，刘建锋的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轰然落地，直溅得四周飞红。陈瞻又断其咽喉，成功刺杀了刘建峰，接着把不忠的妻子一并送去了地府。
武安军节度使刘建峰纵横天下数十年，从蔡州到扬州，从宣州到潭州，身经百战，多少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却没有想到在警备森严的节度使衙门，这样稀里糊涂地丧命在自己的卧室，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在羞辱陈瞻之时，刘建峰根本预料不到，这个小小的陈瞻，居然能让他命丧黄泉。
陈瞻杀死刘建锋时，毕竟是在节度使府中，这样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府中的侍卫。侍卫们匆忙赶来，刘建锋早已倒在血泊之中，魂归地府。陈瞻也没有逃走之意，他任由侍卫们把他绑了起来。武安军的众将士得知噩耗，自是怒气冲天，将陈瞻收押了起来，等候处理。
此时此刻，陈瞻的生死已经不是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武安军节度使刘建峰已死，这群以蔡州兵为主体的军队继先后失去了秦宗权、孙儒两任领导之后，他们第三次没了统帅。群龙不能无首，三军不可一日无主。武安军该由谁来接替刘建峰的位置？谁来当新的节度使？这对于武安军的将士来说，是事关前途和命运的第一要事。
众将得知大帅已死之后，齐聚节度使大堂，共同商议应该由谁来接任节度使之职。如果按资历和目前军中地位，自然是张佶和马殷。但是按照和刘建锋的关系亲密程度，自然是刘建锋不到五岁多的儿子刘彦瑫，或者是刘建锋的亲兄弟刘成锋。但马殷还在邵州前线讨伐蒋勋的叛军，所以张佶、刘彦瑫和刘成锋成了三个候选人。
张佶首先说道：“刘大帅已故，众位兄弟，这节度使一职应该由何人接替为好？请各抒己见！”刘成锋率先说道：“我大哥虽死，幸好有子。在下认为应该拥戴刘彦瑫继任节度使一职。”他没有毛遂自荐，一是知道自己德望不足，二是心想如果是亲侄儿继位，那由于侄儿年幼，自己可以以叔叔的名义辅佐，大权自然掌握在自己手中。毕竟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是他的话音一落，就受到了许德勋的反对。许德勋说道：“如今我们面临的局面严峻，外有强敌环绕，内有蒋勋作乱。虽然说从道理上来说，由刘公子继位理所当然。但他毕竟才五岁多，实在不能领导众人度过难关。我们应该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为新的节度使，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大家无忧。”
许德勋话音一落，到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也确实，一个五岁多的孩童怎能统领群豪？如果是太平盛世，倒是勉强可以，可如今是战乱之际，谁也不想，当然也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一个孩童身上。刘成锋见众人反对，急忙用眼色示意杨定真出声。
杨定真心领神会，当即说道：“在下以为由刘公子继位，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公子年幼，但是可以请他的亲叔叔刘成锋将军效仿周公，辅佐公子。这样自然无恙。”秦彦晖应声说道：“刘成锋将军是大帅的弟弟，本来是可以如此。但一直以来，没有显示出过人之处。刚刚还丢失了邵州，他又凭什么辅佐刘公子统领大家？”姚彦章也说道：“秦将军所言极是，我等可不敢把自家的性命托付给一个能力不足之人。”有他们两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许德勋见状，说道：“在下以为，不如请张司马暂代节度使一职。张司马资历仅次于刘大帅，又足智多谋，为人正直。不知众位意下如何？”秦彦晖首先表示赞同。他们两位都是手握重兵之人，各自有一万人马。刘成锋虽然心中不服，也不能公然和他们两人翻脸，因此他只好沉默不语，期待别人先出言反对。
张佶是长安人，最初是宣州秦彦的幕僚，因不喜欢观察使秦彦为人而弃官；路过蔡州时，偶遇秦宗权。秦宗权倒是对张佶颇为欣赏，便把张佶留下。接着把他做为亲信派到了刘建锋的军中担任行
军司马，以便监视刘建锋。不料张佶反而和刘建锋相处极好，此后多次替刘建锋出谋划策，取得了刘建锋的信任。张佶后来又得到了孙儒的重用，成了土团白条军的军师。
在这支前身为蔡贼的军队中，张佶是为数不多颇有头脑、很有远见之人，他曾经准确地预测到了秦宗权的灭亡，也曾经劝说蔡州军团中的将领们改变这支军队的风格，因此深得军中将士们的信任。
张佶资历又远胜过马殷、许德勋等人，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他曾经多次在关键时刻献计，使得蔡州残部免去了灭顶之灾，现在又得到了许德勋和秦彦晖两位实力人物的支持，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表示赞同。
当众将士们一致拥戴张佶为武安军节度使留后时，张佶内心深处自然是热血沸腾、极度兴奋。他当了十多年的参谋幕僚，现在竟然有机会成为称霸一方的土皇帝节度使，张佶大为心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张佶于是欣然接受了众将士的请求，当然他也不想这个位置被刘成锋这无能之辈占去，那极有可能把众人包括自己带入灭顶之灾。
高郁一直默不作声，此时见众人商议已定，便说道：“既然众人都拥戴张司马继任节度使，高某建议，明日请张司马进入节度使府邸，众人参拜，才是正道。不应该草率从事，有失节度使的威严。”众人听了，都以为然，齐声说道：“一切听从高先生的安排。”高郁欣然接受，众人随后散去。高郁回到马殷府中，把姚彦章找来，说道：“明日迎接张司马，请姚将军安排好锣鼓唢呐，一定要鼓乐齐鸣，场面热烈。”姚彦章应声而去。
次日一早，节度使衙门前披红挂彩，锣鼓喧天。众将恭立门口，准备迎接新任节度使张佶。张佶骑着高头大马，洋洋得意地朝节度使府急驶而去。不料就在张佶到达节度使府的门口，意外发生了。张佶所骑的马匹突然听到喇叭、唢呐以及锣鼓各种杂音，竟然受惊蹶蹄，把毫无防备的张佶掀翻在地。
张佶痛苦地倒在地上，众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把他救了起来。张佶虽然性命无虞，但左腿受伤，无法正常行走。躺在床上的张佶思绪万千、感慨万分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经历，想着：既然老天都在阻止妨碍自己，也许自己根本没有当节度使的命，也许自己只适合当个辅佐王者的参谋幕僚。
与蔡州军的前三任老大秦宗权、孙儒、刘建锋这些赳赳武夫不同，张佶原本是个文人。他在懿宗咸通年间考中了明经科，算是秀才出身。后来被宣歙观察使秦彦提拔为幕僚，就是那个曾与杨行密争淮南的那位，又被孙儒杀了的秦彦。没过多久，张佶发现提拔自己的这位秦大帅虽然野心勃勃，却才能平庸，要是跟着他，迟早完蛋，到时候岂不玉石俱焚，冤哉枉？干脆，张佶弃官跳槽，准备逃回长安老家。
无奈张佶运气不好，结果他刚刚摆脱一位秦大帅的控制，又让另一位秦大帅秦宗权给逮住了。秦宗权发现他有些才学，就把他派到刘建锋军中。张佶知道秦宗权的为人，哪还有胆子说不？他只好加入蔡州军，担任了刘建锋的行军司马。 张佶既然看不上无能的秦彦，又怎能看得上残暴的秦宗权？在进军长安的时候，他就悄悄对刘建锋说：“秦公做事凶狠独断，又猜忌下属，灭亡指日可待！我们得早点儿做好准备。”
刘建锋深以为然，两人遂结为密友，所以后来在刘建锋当了节度使之后，张佶的地位极高，算是老二。若论战功和亲密关系，文士出身的他，自然是不及马殷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刘建锋虽然信任妹夫马殷，但同时也怕马殷夺权，故此刻意抬高张佶的地位，以制衡马殷越来越大的实力。
张佶想到前几任老大的悲惨下场，心里很虚：以自己一介文士之身，位居众多虎狼之上，坐得稳吗？将来会不会死得比几位前任还惨？加上落马的事情，张佶难免想到，如果不是天意，就是有人故意为难。这真是不祥之兆啊！
张佶更加相信：这个位子就是个烫手山芋，我说什么也不能干！不如让给别人，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他躺在床上，对前来看望他的众将说道：“我当不了你们的主公。马公英勇有谋，又待人宽厚，乐于行善。这些都是我所不及，他才是真正能做领袖的人物。你们应该派人去邵州，把他请回来。我和你们一起奉他为主！”
既然张佶都已经发话了，大家也不再坚持。再说军中此刻除了张佶，论威望、能力和实力确实是马殷最为合适。众将士把杀人凶手陈瞻开刀问斩，为刘建峰报仇雪恨 。接着张佶派遣直军将，也就是马殷的心腹爱将姚彦章到邵州请马殷回潭州，主持军政事务。
第1章 马殷接任节度使
唐昭宗圣乾宁三年四月，即896年4月。邵州前线的马殷得知刘建锋被杀，众将想拥戴自己为武安军节度使的消息后，一时难以决断。马殷没有流露出兴奋和喜悦的表情，而是变得忧心重重、犹豫不决！宽厚乐善的马殷在武安军的众将之中，是喜欢实干之人，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同时战功赫赫，极有威望。尤其他又是刘建锋的妹夫，自然心中想得都是如何效忠于刘建锋，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得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从秦宗权、秦宗衡、孙儒到刘建峰，四位领头羊相继死于非命，张佶有机会接任节度使职位，却为何主动让位于自己？是不是一个陷阱？这个职位虽然吸引人，却实在不好当，马殷担心自己一旦成这支原蔡州兵的领导，随时有可能如前任般被后来者干掉。马殷犹犹豫豫，一时没有给姚彦章答复。
姚彦章自然看出马殷的内心顾虑，心中十分焦虑。武安军没有一个强大的头领，必是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很快就受到周边强敌的攻击，众人的前途和性命就无法得到有效保障。姚彦章毕竟是马殷的同乡、兄弟，便对马殷直言进谏。
姚彦章说道：“马大哥，您与刘大帅、张司马，本是誓同生死的兄弟，你们三位一体，不分彼此。如今刘大帅遇害，张司马伤腿，这是天意人望，除了你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如此好的时机，你不可失，大哥不用有什么疑虑。我来之前，高先生怕你不肯答应，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劝说你尽快返回潭州，接任节度使。”
听了姚彦章的一番劝说，马殷自然有些心动，但并未马上作出答复。当天深夜，马殷在军营之中反复辗转，难以入眠，艰难的抉择摆在他面前，因为这个抉择会决定他以后的前途和命运，而他必须做出自己的抉择。马殷突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心中暗思，这也许就是上天显灵，暗示自己应该当这个武安军节度使！
天亮之后，马殷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他平静地对姚彦章和众将士说道：“众位兄弟，马殷想过了，此行未必不为福？如果我能安稳接替节度使，以后必定和众兄弟共享荣华富贵。”姚彦章、李琼、王环等人大喜，齐声恭贺。但是邵州的蒋勋还没彻底消灭，当然不能置之不理，马殷当即令亲从都副指挥使李琼暂时代替自己职位，以拓跋恒为参谋，并留下李唐、张图英、王仝等几员大将。
此时马殷已经有了六万多人马，这其中一部分是王仝的寨兵，一部分是新招募的士卒，还有一些就是邵州的降兵。马殷给李琼留下了五万多人马，继续围困潭州。他自己则带着亲兵营和王环的一万部下返回。李琼、王环等人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次日一早，马殷带着文香、姚彦章、袁诠、马存的亲兵营和王环的部下启程赶回潭州。数天后，马殷等人到达潭州，来到潭州武安军节度使门口时，张佶、高郁、许德勋和秦彦晖等武安军众将士早已等候多时，张佶不顾大腿的受伤，乘坐肩舆，热情迎接马殷进入节度使大堂。
进入大堂，张佶先是自己上坐，接受了马殷的叩见。等马殷行礼完毕，张佶走下座，请马殷坐上公堂，自己退居堂下，率武安全体到职文武向马殷叩拜行礼，确定君臣名份。马殷举目一看，却没有见到刘成锋，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刘成锋将军？”杨定真急忙回道：“二将军今日身体不适，托末将向大帅告假。”马殷点点头，心中知道刘成锋必是心中对自己不服。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一个人的态度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马殷随后先谢过了众将的信任，并对张佶给予了高度的赞誉。确实像张佶这样已经当上头领之后，又真正心甘情愿地主动让贤的人，并不多见的。大多数是被迫让位，如汉献帝让位给曹丕，曹奂让位给司马炎。常见到的都是为了权位，尔虞我诈，大打出手，甚至不顾一切的亲人之间自相残杀！所以张佶当得起马殷和众人的敬重和赞誉。当然张佶也没有看走眼，马殷没有辜负张佶的让位，确实后来给湖南境内带来了几十年的太平和繁荣。
马殷对众人说道：“承蒙诸位的厚爱，张司马的推让，马殷必定竭尽所能，和大家共同努力，确保造福一方。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张司马依然是我们大家尊敬的行军司马，和我马殷不分上下。”马殷说完，随后请高郁担任军师，姚彦章、许德勋、秦彦晖、李琼、王环、刘成锋分别担任都指挥使，各自直接统兵一万，做为武安军的主力，其余各部则由马殷直接指挥。马存担任节度使亲兵指挥使，拓跋恒、袁诠为节度使衙门参谋，其余众将也分别官升一级。众将都心服口服，大喜拜谢。
随后马殷令姚彦章大摆筵席，和众人同欢。到了黄昏时分，马殷正和诸将痛饮，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马殷说道：“大帅，出事了！”马殷一看是刘成锋军中的校尉苑玫，连忙问道：“苑校尉，不要着急，慢慢说来！”
苑玫跑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缓了一下，才说道：“大帅，刘成锋不服你接任节度使之位，正调兵遣将，来攻打节度使衙门和你的家中。他打算以奉立刘大帅的儿子刘彦瑫为主的名义，夺取节度使职位。末将不愿看到潭州落入刘成锋这个无能之辈的手中，因此偷偷跑出来向大帅报信。请大帅赶快准备，迟则生变，他的人马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原来自张佶被众人推举为帅之后，刘成锋就心有不甘。他召集刘家的家族中人以及一些心腹将校，密谋发动兵变。原本他打算在张佶入主节度使衙门那日举事，没有想到张佶从马上摔了下来，并没有进入府衙。而后他又听说张佶把节度使一职主动让给了马殷，刘成锋更是气愤填膺。
刘建锋的亲兵队长刘猛，是刘成锋的族侄，向刘成锋建议道：“二叔，我们不如派人在马殷返回潭州的路上设伏，把马殷劫杀了。如此一来，潭州众人又没有了主帅。论资历就是二叔了，必定会奉你为帅 。”刘成锋摇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一来马殷回来，必定带有军队。他的部下勇猛过人，我们未必能一举成功。再说就算杀了他，于事无补。潭州的诸将一样会推举他人接替。我们必须等马殷到了节度使衙门之后，再把他们一举歼灭。”
两人正在商议，杨定真走了进来。刘成锋见了，连忙问道：“现在怎么样了？”杨定真本来是跟着马殷一起回城的，不过进城之后，他借口要先回家，就离开马殷，先来见了刘成锋。随后被刘成锋派去节度使衙门探听马殷的动向。杨定真说道：“此刻马殷已经接任了节度使之职，正在大办筵席。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刘成锋大喜说道：“天助我也！趁着他们都在衙门里，我们派兵前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杨定真和刘猛齐声应道：“谨遵二将军号令。”刘成锋喜道：“有你们相助，此事必定成功。以后我和你们共享荣华富贵，绝不相负。”杨定真说道：“将军对我有恩，末将并不是为求富贵，而是要以此来报答将军。请将军下令！”
刘成锋说道：“很好！杨将军，请你带领一支人马，攻打节度使衙门。务必把里面的人全部诛杀，以除后患。刘猛你带一支人马，和我一起去马殷的家中，把他的妻儿全部抓了起来想，然后拥着我的侄儿刘彦瑫去节度使衙门。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名正言顺的入主节度使衙门。”两人遵命而去。正是在杨定真调动兵马之时，苑玫得知了他们的计划，这才抢先跑了出来。
马殷听完，想了一下，朝张佶说道：“张司马，要不我们派人去通知刘成锋。告诉他，我们也同意奉彦瑫为帅。让他收兵回去，免得我们自相残杀？”张佶还没有回话，其余众将说道：“大帅此言差矣。刘公子不过是几岁的孩童，我们怎敢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大帅执意如此，我们只能各自率部去投奔他人。”说完，众将纷纷站起来，作势要走。
张佶大急，说道：“诸位且慢！马大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请你赶快下令平叛，以免众人都被他一网打尽。再说，苑玫刚才不是说了吗，已经有兵马去大帅府中，你要是再有迟疑，你的家人也会遭殃！”马殷顿时想起，刚一进城，自己就让马存把文香送回家去了。府中兵马不多，如果受到刘成锋的攻击，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马殷也大急起来，连忙说道：“诸将听令！秦彦晖将军，你快去调集人马来增援帅府。王环将军，你去调集人马去增援我家。姚彦章兄弟，你马上集中帅府的士卒，布置防御，准备固守待援。其余众将和我一道，去守住节度使衙门的大门。”众将应声而去。马殷派亲兵把高郁等文官送入后院，并保护起来。
马殷随即全身披挂，手提宝剑，和许德勋一道带着众将来到衙门门口。不一会，杨定真果然率兵冲到了门口。杨定真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杨定真，奉刘成锋将军之令，来接管节度使衙门。我们要奉刘大帅的公子刘彦瑫为帅，你们如果答应和我们一道辅佐刘公子继位，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各位依然官居原职。如果你们泯顽不化，本将军杀入府中，就悔之晚矣！”
马殷当先走了出来，许德勋带着众将守护在他的两旁。马殷厉声说道：“杨将军，你对马殷接替节度使一职有异议，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议。为什么
要如此兴师动众，让士卒们自相残杀？”杨定真说道：“马将军，杨某对你接替节度使之职并无异议。但是二将军刘成锋认为应该由刘彦瑫公子接替才合情合理，末将受二将军厚恩，不得不听他命令行事，请马将军谅解。你们是放下兵器，还是要负隅顽抗？”
许德勋怒道：“杨定真，刘成锋对你的恩情，不过是一己之私。难道你要为了报恩，而让我们武安军中的同袍相互残杀吗？你快快下马投降，我可以替你向马大帅求情，免你一死！”马殷也说道：“杨将军，你平素并无恶行。刘成锋为人如何，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不能把全体武安军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你也要三思而行，此刻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杨定真大喝道：“既然你们不肯放下兵器，那就怪不得杨某了。众军听令，给我杀进去！”杨定真大刀一挥，他麾下的士卒呐喊一声，如潮水般向府门冲来。杨定真知道马殷武艺高强，自己不是对手。因此不敢率先冲杀过来，而是想仗着人多势众，把马殷等人围困住。帅府内的侍卫最多不过千人，自然抵挡不住他麾下的五千之众。
那些士卒刚要接近府门，却听得姚彦章大喊一声：“放箭！”顿时府衙的高墙上飞出无数羽箭，冲在前面的士卒纷纷中箭倒地。有少数侥幸躲过了箭雨的士卒冲到大门口，也被马殷、许德勋带着亲兵们砍倒。杨定真在后面见状，一面指挥一部分弓箭手朝墙头放箭，一面严令一部分士卒再向府门攻来。
片刻间，衙门前箭对射如雨，杀声一片，门外的士卒一波接一波地朝府门攻来。不到一个时辰，门外的大街上躺满了死伤的士卒。府门内中箭的亲兵也越来越多，马殷和许德勋一个持剑，一个舞刀，死守大门口。大门一旦被攻破，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正在危急时刻，杨定真后面突然一阵骚动，杀声顿起。一员大将舞刀冲杀过来，他面前的士卒无人能挡，不是被砍死，就是吓得躲避不已。马殷一看，正是秦彦晖率军赶到。秦彦晖出府之后，迅疾奔回军营。一到军营，秦彦晖不敢耽搁，当即点起数千人马，返身杀向府衙。路上一路击败拦截的刘成锋安排的拦截部队，很快就杀杀到了府衙附近。
秦彦晖见马殷等人形势危急，也顾不得许多，一声令下，自己当先杀出。秦彦晖在军中勇猛著称，刘成锋的士卒自然也是知道。此刻见他率兵杀来，许多人不敢上前拦阻，纷纷走避。就算有一些悍不畏死之徒，奋勇上前，不一会就被秦彦晖大刀了结了性命。因此秦彦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扰，轻易地就杀进了重围。
杨定真一见，连忙拔马来迎。马殷大喜，当即下令，姚彦章带几十人守卫大门，其余的侍卫一起随自己杀出，和秦彦晖里应外合。马殷长剑一挥，杨定真的士卒必有数人倒地。马殷在军中的威名人所共知，因此马殷一冲过来，那些士卒纷纷走避，不敢上前拦阻。很快马殷就杀到了杨定真附近，他想一举拿下这个些叛军的头领。
此时杨定真已经和秦彦晖交上了手。杨定真怎是秦彦晖的对手，不到三合，就被秦彦晖砍伤落下马来。秦彦晖纵马举刀，就要一刀砍死杨定真。马殷瞅见，连忙高声喊道：“秦将军，不要杀他！把他生擒住！”秦彦晖听得，只好收回大刀，喝令部下上前把杨定真捆绑了起来。
马殷和秦彦晖齐声大喊道：“杨定真已经被擒，众士卒还不抛下兵刃？投降者免死！”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这一运劲喊出，声如洪钟。杨定真的部下听到，不由得一愣，又看见杨定真被绑，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丢下了手中兵器，跪地投降。
马殷这才松了口气，对秦彦晖说道：“秦将军，这些投降的士卒请你派人把他们先收押起来，要好生款待。毕竟他们也是武安军的将士，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罪不在他们。”秦彦晖点头应承。马殷又转过身来，对刚刚走出府门的张佶说道：“张司马，这里的善后事宜，请你处置。我和姚彦章带着侍卫赶回家中去看看！”
张佶知道马殷担心家中的两个娇妻和一对儿女，便说道：“大帅，让秦彦晖带人马跟你一起去，我才放心。这里有我和许将军，你不用担心。”马殷谢过了张佶，跃身上马，带着姚彦章、秦彦晖等人，朝自家疾奔而去。沿途遇到了一些刘成锋的部下，马殷一出马，那些人吓得不敢迎战，四散而去。
马殷等人很快赶到了家门口，门前一片狼藉，死伤的士卒躺满了大街。王环正指挥着士兵们打扫战场，显然战斗已经结束。王环看见马殷，急忙上前禀告道：“禀告大帅，末将已把叛贼刘成锋砍死，只是夫人受了重伤！”
第2章 刘杏兰香消玉殒
马殷一听，大惊失色，急声问道：“王兄弟，你说什么？谁受了重伤？”王环回道：“末将赶到的时候，刘成锋正在攻打将军府邸。末将杀了刘成锋，击溃他的部属后，才得知杏兰夫人已经中箭受伤。大帅快进去看看夫人，这里有末将处理。”马殷没等王环说完，早已翻身下马，疾步奔进了府门。
马殷一进大门，马存迎了过来，哽咽着说道：“大哥，嫂子胸口中箭，伤势严重，你快去大厅吧！”马殷快步跑进大厅，文香和几个婢女围在杏兰身边。杏兰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半躺在椅子上喘息不已。马殷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杏兰身边，急声问道：“夫人，你怎么样了？文香，大夫呢？怎么还没有来？”
杏兰听得马殷的声音，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来，马殷连忙按住她说道：“你不要动，大夫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杏兰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夫君，是我不让她们去叫大夫的，你不要怪她们。我知道我不行了，强撑着这口气，就是想见你一面。我去之后，你要……要……好好抚养儿女……”
杏兰声音越说越低，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声音，眼睛一闭，就此香消玉殒。马殷一见，拼命呼叫着杏兰，把她抱在怀里，悲痛欲绝，文香和众婢女也在一旁哭泣不已。正在此时，姚彦章等人走了进来，见杏兰夫人已经故去，急忙上前劝说马殷。过了好一阵，马殷才情绪稳定下来，把杏兰轻轻放下，对文香说道：“文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杏兰怎么会中箭？”文香尽力止住哭泣，把经过一一告诉了马殷。
文香在马存的护卫下，很快回到家中。杏兰得知文香回来，连忙出来相见。刘建锋的遇害，杏兰自然是悲痛欲绝。但后来又听说众将推举马殷接替节度使一职，杏兰心中才有了一些慰藉。杏兰拉着文香进到大厅，急忙询问马殷的近况。文香先是安慰了杏兰一番，接着把在邵州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给杏兰听。
姐妹两人正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禀告道：“启禀两位夫人，外面二将军刘成锋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他口口声声说，要接刘彦瑫公子去接任节度使一职。马存将军带着卫兵守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入。马存将军让小的来告诉两位夫人，先回到后院躲避，千万不要出去。外面的事情，一切由他处理。”
杏兰一听，勃然大怒，说道：“二哥怎么如此胡来？众将已经推举夫君为节度使，他为何要这般多事！”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出去。文香连忙拦住杏兰，劝说道：“姐姐，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你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再则二将军带着兵马前来，来意不善。我们还是听马存的话，去后院躲避一下。让女兵们去前院，准备随时相助马存一臂之力。”
杏兰摇摇头，说道：“我这个二哥心胸狭窄，脾气暴躁，别人的话是听不进去的。我要是不出去，他们必定会打起来。文香妹子，你赶快召集府中所有女兵和奴婢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我尽力去说服他退兵。”文香见她心意已决，知道府中没有什么兵马，也只能指望杏兰能镇住刘成锋了。
文香令侍剑和如剑搀扶并保护杏兰出去，自己召集女兵以及家中奴仆，都持刀枪弓箭上围墙，和府中的亲兵一起守护府邸。杏兰来到门口，正听到刘成锋喝道：“众军听令，给我冲进府中，除了刘彦瑫公子，其余的人一个不留！”杏兰大怒，越众而出，大声喝道：“我看谁敢！二哥，你难道连我也要杀了吗？”
刘成锋的士卒一见杏兰，不免有些犹豫。毕竟她是刘成锋的亲妹妹，一时都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刘成锋说道：“妹子，我是来接彦瑫侄儿去担任节度使职位的，你来了正好，快把侄儿送出来。我就不让士卒进去，只在府外保护。妹子意下如何？”
杏兰冷哼了一声，说道：“彦瑫不过五岁多，你让他去做什么节度使，这可能吗？你自己想做，就去节度使衙门对众将说去，跑来这里显摆什么威风？有妹子在这里，你休想带走彦瑫。”刘成锋说道：“妹子，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刘家着想。你不要以为马殷得到了节度使一职，就忘记自己也是刘家的血脉。”
杏兰说道：“马殷得到节度使之位，并不是他强抢来的，是由张司马推让，众将拥戴所得。二哥小妹劝你还是收兵回去，马殷面前我替你求情，不追究你举兵造反之罪。如果你一意孤行，恐怕妹子也救不了你。”刘成锋大喝道：“我早就受够了马殷的气，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彦瑫侄儿，和马殷一决高下。你快快让开，否则不要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杏兰脸色一沉，说道：“二哥，你就不要痴心妄想
了。你想进府带走侄儿，除非是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开。”刘成锋大怒，厉声喝道：“那我就成全了你！”说着，喝令部下向府门冲杀过去。然而这些士卒却畏畏缩缩，无人上前一步。
刘成锋见状，心中大急。他知道要是耽搁太久，城外的驻军很快就会冲进城内。他自己手下的这几千人，怎能是对手。刘成锋一咬牙，当即张弓搭箭，指着杏兰，厉声叫道：“你还不让开，我先一箭射死你！”杏兰毫不畏惧，反而把侍剑和如剑推开一边，昂首挺胸，朝前走了几步，说道：“反正大哥也去了，你杀了我吧，我还可以赶上大哥。”
刘成锋见杏兰没有被他吓住，又担心城外兵马杀来，便一狠心，手一松，羽箭顿时朝杏兰如流星般飞去。这下完全出乎杏兰的预料，杏兰一时愣住。加上又有几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刘成锋的这一箭当即射中了杏兰的胸口。杏兰随即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两边的人马见刘成锋竟然把亲妹子都射杀，一时惊呆了。
侍剑和如剑大喊一声：“夫人！”疾步来到杏兰身边，把杏兰扶起，就向府内退去。与此同时，刘成锋喝令部下进攻。这些部下见刘成锋连自己妹子都下得了毒手，自然再也不敢违令，当即呐喊一声，朝府门杀来。马存让侍剑先把杏兰扶进大厅，接着一挥手，围墙上的文香跟着大喊道：“放箭！”
顿时从围墙上飞来无数箭矢，把当先攻来的刘成锋士卒射倒在地。刘成锋大怒，喝令刘猛率队继续进攻。顿时马殷的府门前、围墙上一片混战。刘猛直冲到门口，马存挥刀相迎，两人就在府门大战了起来。刘猛哪里是马存对手，不到五合，刘猛便被马存一刀砍死。刘成锋见状，勃然大怒，正要亲自上前。
这时刘成锋的后面一阵骚乱，一支兵马奋勇冲杀过来，当先大将正是王环。刘成锋大惊失色，知道自己不是王环对手，便拔马而逃，然而已是不及。王环飞马赶到，大刀一挥，刘成锋当即人头落地。王环用大刀挑起刘成锋的人头，大喝道：“刘成锋已死，投降者免死！”刘成锋的士卒见主将已死，顿时四散奔逃。正在此时，马殷赶到。
马殷听完，又痛哭不已。姚彦章连忙说道：“大哥请节哀顺变，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请速回节度使衙门，稳定局面。”文香也说道：“夫君，你去处理大事，不要让潭州城陷入混乱，那样百姓遭殃。家中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马殷无奈，只得交代文香好好收殓杏兰，并料理家中事务，留下马存保护府邸。
安排妥当之后，马殷带着姚彦章、王环等人返回到节度使衙门。此时全城已经被秦彦晖率军控制，刘成锋的残部不是投降，就是逃走，潭州城很快安定了下来。马殷回到衙门，急忙召集众人议事。高郁说道：“大帅，现在潭州城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应该先派一人前去邵州主持军务，尽快平定邵州。”马殷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但不知请那位将军前去比较合适？”
高郁说道：“潭州城刚刚经历兵变，大帅要坐镇这里，不能离开。而军中除了大帅之外，就是张司马威望最高，高某觉得请张司马前去统帅邵州众将，相信必能很快攻破邵州。”马殷犹豫地说道：“张司马有伤在身，似乎不妥。”张佶连忙应道：“大帅，这点小伤不碍事。请大帅坐镇潭州，邵州之事就交给张佶好了！”马殷见张佶态度坚决，只好说道：“那就有劳司马了！我再让秦彦晖率部和你一同前去。潭州城防卫就移交给王环负责。”
张佶、秦彦晖、王环三人齐声说道：“谨遵大帅之令。”三人随即转身离去。马殷又问高郁说道：“高先生，接下来该如何？”高郁说道：“大帅要派人马上向朝廷上表，请求朝廷正式任命你为武安军节度使。然后安民整军，伺机而动。”马殷点头，说道：“袁诠先生，此事就请你负责，尽快写好奏表给我看过，就立刻发出。”袁诠应声而去。
姚彦章问道：“大帅，这被俘的杨定真和刘成锋手下应该如何处置？”马殷说道：“先把杨定真带上来，我有话和他说。”姚彦章即令人把杨定真带来大堂。不一会，杨定真被五花大绑推到了堂上，杨定真看了一下马殷，跪地不语。马殷疾步上前，亲自给杨定真松了绑，又扶他起来。
马殷说道：“本帅知道你是忠义之人，举兵造反并不是你的本意。你不过是想报刘家对你的恩情，本帅并不怪你。现在二哥也死了，本帅想知道将军有什么打算。如果将军愿意和马殷共同做一番事业，马殷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将军想离开我们另投他人，马殷也绝不阻拦。将军意下如何？”
杨定真大感意外，想了想说道：“末将也知道刘成锋不是成事之人，由大帅接替节度使一职是众望所归，末将也没有异议。只是刘家对我有恩，不得不跟从。既然大帅大度，宽恕末将谋逆之罪，末将自当以死相报！”
马殷大喜，说道：“既然如此，本帅就把已经投降和被俘的原二将军手下全部交给你统领。你还可以召回那些逃走之人，告诉他们，此次兵变，罪在刘成锋一人，其余众人，本帅一概不问。”杨定真拜谢过马殷，又说道：“请大帅看在二将军对武安军也有些微劳，以礼安葬。”
马殷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不用担心。虽然刘成锋杀了我的夫人、他的亲妹子。但毕竟他也是我的内兄。我会把他们三兄妹安葬在一处，让他们到了下面也有伴。”杨定真又谢过了马殷，转身出去。姚彦章在旁提醒道：“大帅如此做，是否会放虎归山，留下后患？”
马殷说道：“彦章兄弟放心，不会有事的。杨定真是性情中人，日后不会有什么异心。再说我这样做，也是想求得军中安稳。刘成锋的主要部下也是从蔡州出来的老人，我们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也可以安定其他军中的蔡州老兵之心，这些人都是相互有关系的。本来造反不是他们的心意，不过是被刘成锋胁迫而已。”高郁点点头，说道：“大帅此举确实不错，一举数得。既展现了你的宽厚仁慈，也安抚了军心，更能赢得军民的拥戴。”
马殷连忙谦逊地说道：“高先生过誉了，日后还要请先生多加指点。当年请先生出出，先生始终不肯答应。现在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高郁哈哈大笑，说道：“当年在扬州，你不过是孙儒帐下的将军，我出山也对你没有作用。现在你是军中主帅，高某自然会尽力相助于你。只要你愿意听取高某的建议，高某自然会竭尽全力！”
马殷大喜说道：“当年刘备得了诸葛武侯之后，说如鱼得水。今日我马殷也有同感。从此时此刻起，高先生就是马殷的张良张子房、诸葛孔明！”正在说话间，袁诠拿着写好的奏表进来。马殷接过来，先请高郁过目。高郁看完，说道：“袁先生大才，我看没有问题。”马殷说道：“既然先生说没有问题。那本帅即刻派人送去长安。”
马殷点头，顺手交给了姚彦章，让他去安排可靠之人带着奏表前去长安。 高郁又对马殷说道：“大帅，还有一事必须立刻去做。”马殷问道：“高先生请讲。”高郁说道：“我们应该派出探子四处打探消息，以便随时掌握天下局势以及周边各地藩镇的动态，从而做到知己知彼，有备无患。”
马殷说道：“这个事情就由先生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人手或者那些人配合，先生不妨直接用马殷的名义下令。不用对我讲完再去执行，那样反而会误事。先生以为呢？”高郁笑道：“既然大帅如此信任高某，高某自然尽力而为。”不久之后，高郁就组建一支专门的细作队伍，负责打探各地藩镇的情形。
数日之后，潭州城完全稳定下来，马殷分别为刘建锋、刘杏兰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把他们兄妹安葬在了湘江边的岳麓山脚。而刘成锋也被埋在附近，刘家兄妹三人从此长眠在风景秀丽的山水之间。马殷后来也经常过来祭祀他们。毕竟刘建锋对他有知遇之恩，杏兰则是他的结发之妻。虽然马殷心中最爱的人是文香，但杏兰对他的恩情，马殷一样难以忘怀。
马殷办完这些事之后，就一方面等着朝廷的正式任命，一方面等着邵州的战事结果，同时在高郁的谋划下，大力整顿军队。 这支蔡州军的残部，从中原到淮河，又从长江到湘江，转战数千里，更换了三位大帅，在夹缝中苦苦生存。现在传到了马殷的手中，马殷知道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率领武安军的众将士走出困境，过上美好生活，不至于颠沛流离、到处流窜。如果做不到这点，自己恐怕难逃被淘汰的命运。马殷便开始大刀阔斧地开始开创他的霸业之路。
尽管武安军早已不是蔡贼，但马殷心中非常清楚，很多将士受秦宗权和孙儒的影响太深，军纪依然比较涣散。行军打仗、烧杀掠夺、涂炭生灵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至于休生养息、安抚民那就一窍不通。武安军如果不能彻底脱胎换骨，早晚还是会走向灭亡。
马殷下定决心，必须彻底改造军队的风格，将这支军队改造成既能英勇作战，又能深得民心的军队。对于这一点，武安军的上下将士没有什么人出来反对。因为马殷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和魅力已经无人可及。众将士大都很清楚，马殷是真心想为众人的前途和命运着想。秦宗权和孙儒是怎么死的，大家都看在眼中，自然也会反思。
第3章 朱温夺兖州郓州
乾定三年（896年）九月，昭宗接到马殷的上表之后，对湖南的局势做出了处理。昭宗正式下诏任马殷为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默认了马殷对武安军的实际控制权。 昭宗也是无奈，他此刻正处于焦头烂额之际，各地藩镇相互攻伐。他哪太多心思关注小小潭州的变化。
朱温夺取徐州之后，便想着顺便吞并兖州、郓州，苦于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借口。兖、郓两州本是天平军的属境，节度使朱瑄兄弟，曾助朱温大破秦宗权。朱温与他们曾经结为兄弟，倚若唇齿，因此不便出师。朱温苦思良久，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一计。朱温说朱瑄诏诱了宣武军的士卒，发文书责备朱瑄。朱瑄怎肯受此诬陷，自然回书分辩。
朱温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即遣部将朱珍、葛从周袭击并占据曹州，又夺取濮州。于是双方交恶，大打出手。连年战争，互有胜负。乾宁二年，朱温派兵大举进攻兖州，朱瑄派遣大将贺环、柳存、薛怀宝，率兵万余，往袭曹州，不料被朱温得知，连夜往追。朱温率军追到巨野，生擒贺环、柳存以及薛怀宝三将，并俘虏了兖州军三千余名，再来到兖州城下。
朱温望见朱瑾巡城，便将俘虏推出，指着俘虏对朱瑾说道：“你兄长已败，何不早降？”朱瑾因兄朱瑄留守郓州，没有听说失陷的消息，知是朱温的诳语，于是将计就计，假装说愿意归降，并答应送出符节。朱温大喜，即派朱琼去接收。
朱瑾全身披甲出城，立马在桥上，令骁将董怀进埋伏在桥下，待朱琼一到，朱瑾大呼道：“怀进何在？”怀进突然杀出，生擒朱琼入城。不到片刻，即将朱琼首掷出城外。朱温易喜为怒，也将柳存、薛怀宝杀毙，只因贺环素有勇名，留为己用。自己引兵还镇，命葛从周屯兵兖州。
朱瑄闻兖州围急，屡遣使至河东，求李克用出兵救援。李克用发兵数千，令史俨、李承嗣为将，假道魏州，去援兖周和郓州。之后，又派遣李存信率兵万骑，作为后应，再向魏州假道。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刚开始愿意和李克用结交，就放过了史俨等军。等到李存信将要来到之时，他接到来朱温的赖书。信上说李克用志在吞并河朔，休要中了他假途灭虢的诡计。
罗弘信信以为真，于是发兵三万，夜袭李存信的军队。李存信未曾防备，哪里抵挡得住这样多的魏军，立即大溃，资粮兵械，一概损失殆尽。李克用见李存信逃归，才知道罗弘信已经依附了朱温。李克用勃然大怒，便兴兵攻打魏博。朱温正遣大将庞师古，会同葛从周军，径攻郓州，听说李克用攻魏，急忙调遣葛从周赶赴洹水，声援魏博。
李克用得知，即引兵攻击葛从周。葛从周令军士多掘深沟，引河东将士追击。河东士卒追赶过来，却纷纷跌入沟中，被俘的极多。李克用杀得性起，也策马驰救，哪知一脚落空，也入沟壑之中，险些被汴军所擒。幸亏李克用眼明手快，拈弓射毙了一个汴将，才得以脱险奔回。
河东兵退去，葛从周又还击兖州、郓州，连破朱瑄兄弟。兖、郓属境，都被汴州军所占据。李克用再发兵赴援，却被魏军所拒，不得前进。朱温又命庞师古、葛从周两将，并力攻打郓州，朱瑄兵少粮尽，不敢出战。朱瑄只得凿濠引水，借水自固。庞师古等人又夜筑浮桥，冒险渡过濠沟，直逼兖州城下。
朱瑄自知无法守住，只得弃城奔逃到中都。葛从周麾兵追赶。朱瑄为乡人所擒，献给了葛从周。朱温进入郓城，命庞师古为天平军留后。葛从周解到朱瑄，朱温急令葛从周速袭兖州。朱瑾正缺粮少食，留部将唐怀贞守城，自己与河东将史俨、李承嗣，出掠徐州之境，接济军需。唐怀贞孤立无援，突闻汴州大军奄至，不觉大惊，只得开城投降。
葛从周进入兖州，捕得朱瑾的妻小，送往郓城。朱瑾的妻子颇有姿色，被朱温看见，即命侍寝。这妇人畏威怕死，没奈何含垢忍耻，供他污辱。朱温欢宿数宵，这才引兵返回汴州。到了封邱，正值爱妻张氏，率众来迎。
这位张夫人名叫张惠，宋州砀山人。张惠与朱温是同乡，出身富裕，其父张蕤曾是宋州刺史。朱温微时闻张惠有姿色，心生爱慕，有阴丽华之叹。中和二年，朱温取下同州，与张惠呕遇，于是结为连理。张惠于文德元年生下朱温第三子友贞。朱温归唐，张惠以夫贵封魏国夫人。光启年间，朱温率军经过亳州，召营妓陪侍致孕，因张惠素为朱温所宠惮，不敢携归大梁。
张惠深为朱温所爱重，其为人贤明精悍，敢做敢言，动有法度。而朱温性格暴戾，喜怒无常，容易动辄杀人。每当朱温大动肝火，要降罪无辜人等时，只有张惠敢于与朱温碰硬，
继而进言规劝，挽救无辜。张惠不但内事做主，外事包括作战也常让朱温心服口服。凡遇大事不能决断时朱温就向妻子询问，而张惠所分析预料的又常常切中要害，让朱温茅塞顿开。
因此，朱温对张惠越加敬畏钦佩。有时候朱温已率兵出征，中途被张惠派的使者赶上，说是奉张夫人之命，战局不利，请他速领兵回营，朱温就立即下令收兵返回。朱温本性狡诈多疑，加上诸侯之间你死我活的争夺，更使朱温妄加猜疑部下，而且动不动就处死将士。张惠对此也很明了，就尽最大努力来约束朱温的行为，使朱温内部尽可能少地内耗，一致对外。
朱温的长子朱友裕奉命攻打朱瑾，但没有追击俘获朱瑾。朱温非常恼怒，怀疑他私通朱瑾，意欲谋反，吓得朱友裕逃入深山，藏到伯父家躲起来。张惠为了让父子和好，就私下派人将朱友裕召了回来，向父亲请罪。朱温盛怒之下命人绑出去斩首，张惠光着双脚从内室匆匆跑出来，拉住朱友裕的胳膊，对朱温哭诉道：“他回来向你请罪，这不是表明他没有谋反吗？为何还要杀他？”朱温看着妻子和儿子，心软了下来，这才赦免了儿子。
此次朱温还见妻子，不禁带着三分惭色。张惠也已瞧透机关，用言盘问，知道朱温已纳朱瑾的妻子，便笑语道：“妾虽是妇人，不怀妒意，不妨请来相见。”朱温当即李朱妻入见。朱瑾妻子一进来，赶忙向张惠跪拜行礼，张惠回礼，对她推心置腹地说道：“司空(朱温)与兖、郓(朱瑄、朱瑾)本来是同姓，理应和睦共处。他们兄弟之间为一点小事而兵戎相见，致使姐姐落到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会和你今天一样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朱温在一旁内心受到触动，便送朱瑾妻为尼，斩朱瑄于汴桥。自此郓、齐、曹、棣、兖、沂、密、徐、宿、陈、许、郑、滑、濮诸州，都被朱温占据。惟王师范保有淄青一道，还算独立，但也与全忠通好，不敢擅行。
朱瑾得知兖州、郓州俱失，无路可归，与史俨李承嗣走保海州，又恐为汴军所逼，即拥全州军民渡淮，投奔杨行密。杨行密亲至高邮迎接犒劳，并上表请冯朱瑾为武宁节度使。淮南旧善水战，不娴骑射。这次得了河东兖、郓之兵，水陆兼备，军声大振。
朱温得知杨行密招纳朱瑾，勃然大怒。当即下达了向淮南进攻的命令，准备一举夺下淮南。朱温的兵分两路，一路由庞师古率徐、宿、宋、滑军团共七万余人，从徐州出发前进至清口，渡淮后目标直指扬州，作为主力进攻淮南。
另外一路则由号称"山东一条葛"的葛从周率兖、郓、曹、濮等地一万余人从兖州出发前进至安丰，做为偏师，牵制淮南在寿州方向的兵力，并伺机夺取寿州。两路前军以庞师古为主将，朱温自己亲帅主力部队坐镇宿州，接应两路大军。一时之间，淮南风声鹤唳，全线告急！
一般来说，从中原征伐江淮，都是先从寿州下手。之前的前秦苻坚和后来的周世宗都这么做。因为攻下寿州之后，面临的就是淮南平坦大地，有利于进军。如果战事不利，还可以沿原路退回。只要殿后的人不要过于无能，不致于全军覆没。但这条路的最大问题就是寿州。
如果寿州守军有足够强的战力，即使绕开寿州而行，后路和侧翼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事实上，朱温对这条进军路线也有想法。乾宁二年，在寿州易手后，朱温就派了数万人的军队试图夺回寿州。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寿州守将朱延寿和他的黑云都部队作出了强硬的反应。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寿州守军大败朱温的部队。为了尽快征服淮南，避免顿兵坚城，师老兵疲，朱温选择了从徐州--清口--高邮--扬州的线路作为主攻路线。
朱温选择这条线路好处明显，因为这条路距离最短，而且一旦渡淮后，可以利用运河运送兵力和物资，省时又省力。但这条线路缺点也明显，如果没有足够的运输船只，上面的好处就等于是空头支票。如果只是沿运河运动的话，这条线路上水网密布，左有高邮湖，右有沥沟，把前进的横向空间压缩的很小，行军相当不易。
之前庞师古就是在这一带的陵亭，被孙儒打得大败而回。如果对方的水军如厉害，配合唐朝就已闻名天下的宣润弩手，就能给进攻的部队造成极大的伤亡。所以这是一步险棋。庞师古率所部人马到达清口，在此处建立大营，但受到在涟水的杨行密张训所部阻击，未能渡过淮水。
与此同时，葛从周也率所部进入安丰。他也遭到杨行密的大将朱延寿强烈抵抗。由于庞师古和葛从周所部都是北方士兵，缺乏在江淮之间水网密布地区作战的经验，又缺少有力水
军的支援，整个行动非常迟缓。
杨行密在接到前线吃紧的报告后，决定立即增援。但在决定支援的方向上，他和投奔他的河东骁将李承嗣有不同看法。杨行密认为要支援寿州，这样自己可以与战斗力很强的朱延寿部合力击败实力并不雄厚的葛从周部，进而威胁庞师古部军的侧后路，如果庞师古聪明的话，就得乖乖撤退了。
杨行密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只是他没有和朱温军作战的经验。这么一来，只能让朱温小受挫折，他的实力不会受到重大损失，来年必会卷土重来。何况庞师古在撤退前很可能大烧大掠，让清口来年撑不下去。
李承嗣提出来相反的方案。朱延寿所部战斗力很强，又依托寿州，以葛从周的兵力是不能攻破寿州。但是庞师古大军有七万之众，是汴州兵的主力。张训所部支持不了很长时间，如果淮阴、涟水失守，有可能被庞师古直接冲到扬州城下，那淮南大势去了。
所以李承嗣率精锐部队出击清口。只要击垮了朱温的主力庞师古大军，那么葛从周军马上就会不战自溃。这个打算其实是要敢于打大战，一举打击朱温，让他短时间再也不敢图谋淮南，而且充分利用朱温和庞师古，葛从周之间距离过远，又没有水军调动，缓急不能救的弱点。杨行密在权衡利弊之后，采纳了李承嗣的意见。
时值隆冬，江淮各地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寒冷的天气使得朱温军的战意更加低下。杨行密则率三万精锐部队向清口进发。大军踏雪而行，来到了楚州前线，由于主力来到，张训放弃了涟水，赶来和主力会师。杨行密和庞师古两军隔淮河对峙。到达前线后，杨行密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他首先收集庞师古军的情报，试图从中发现破绽。
杨行密发现庞师古军的大营安的位置很不理想，地势低下，是兵法上所说的绝地。江淮多水，地势低下正好水攻。大营地势低下，其实庞师古的部下也向他指出，只要大营再移动一舍的距离，就可转移至安全地区，他却以没有朱温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拒绝接受别人的建议。
杨行密积极部署，朱瑾率兵来到楚州的淮河上段，用土石在短时间内筑起了一道堤坝，迫使淮河水位提高，准备到时候水淹庞师古军。庞师古听到有人报告水位发生异常变化，淮南军可能要发动水攻时，这个重要情报没有引起庞师古足够的重视，他反而认为报告者有意动摇军心，还把报告人斩首示众。这样一来，众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进言。
十一月，堤坝内淮河的水位已经提的足够高了，决战的时刻到了。杨行密派朱瑾和侯瓒率骑兵五千人偷偷渡过淮河，身着宣武军的军装，拿着宣武军的旗帜，冒充是朱温派来的增援部队，直接向庞师古大营进发。由于朱瑾和侯瓒都与宣武军长期作战过，他们很轻易地骗过了庞师古的部队。
杨行密派朱瑾为别动队主将是有其道理的，朱瑾和朱温有着杀兄、夺妻、失地之恨，来淮南后杨行密待他甚厚，他自己也常思立功报效，淮南所有战将里，数他对朱温最是痛恨。现在有和朱温决战的机会，他的热血都在沸腾，战意自然非常强。
为了掩护这支奇兵的行动，杨行密另外还命张训率老弱千余人作为前锋活动，吸引庞师古军的注意力。庞师古果然中计，对于这样一支人数只有千余的游军未引起足够重视，更未注意到淮南军奇兵的行踪。
这一天，阴风怒号，气温突降。连日来毫无进展的战事和恶劣的天气，早已经使得庞师古军的士气低迷。士兵才走出军营帐篷，就因低温变的缩手缩脚。突然从远处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大地为之震动。只见地上突然涌起了汹涌的洪水，正沿着地势向军营奔腾而来，淮南军的水攻开始。
汹涌的洪水很快冲进了大营，庞师古的部队顿时一片混乱。洪水还附带毁坏了军营外围用来防御的鹿角，整个大营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庞师古只得派亲兵和大将进行弹压，可是数万人的部队一乱，怎么能在短时间里平定地下来！
朱瑾率领的奇兵顺利到达了大营，利用混乱，从北门而入，直奔大营中军而去。到了中军，朱瑾率骑兵舞槊而驰，嚣声雷沸，使得庞师古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与朱温军作战经验又十分丰富，并不胡乱砍杀，单单寻找部队的大将下手。庞师古和大批将领在混战中阵亡。
庞师古和众将一死，汴州军更加混乱不堪。整个大营里数万人各自为战，原本在游弋的张训所部也乘机逾栅而入，助朱瑾一臂之力。
第4章 杨行密清口大胜
庞师古的许多部队此时还未接到作战命令，仓促上阵，十分狼狈。清口大营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看到前军和奇兵都已得手，杨行密亲自率领大军渡过淮河，同朱瑾他们一起夹攻庞师古大军。庞师古军完全陷于困境，部队指挥混乱，斗志全无。宣武军大败，主将庞师古阵亡，主将以下被斩将士超过万人。余众除了被俘的外，都溃归葛从周军。
庞师古军被击溃，葛从周军日子也不好过。他原来的任务是夺取寿州。但他的兵力太少，对手朱延寿又很强，不足以完成任务，所以直到庞师古军覆没以前，他都没有获得进展。他本在寿州的西北安营扎寨，结果反被朱延寿打破了大营。立脚不住的葛从周被迫转移到濠州，企图和庞师古军靠拢。
当葛从周接到庞师古军大败的报告后，立刻意识到大势已去。原来企图和主力靠拢作战的计划，却因为主力的覆没，反使自己落入了敌人的袋型阵地中，如果不赶快从濠州脱身，那么庞师古的下场就是自己的榜样。葛从周放弃了所有的辎重和其他累赘的东西，向北狂奔。
杨行密、朱瑾在战胜庞师古军后，稍事休整，尾追而来。他们和朱延寿会师后，马不停蹄地追赶，终于在淠水赶上葛从周。葛从周对此无可奈何，他不能在此久留，部队士气极度低落，又没有辎重补给，想在此顽抗等待援军是不可能的。
葛从周咬紧牙关，强行渡淮。结果军才半渡，就被朱瑾的骑兵所乘，全军几乎被杀得殆尽，光在淮河上就浮尸万余具。幸亏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激励将士，弃马步斗，这才稍稍挡住淮南军的进攻。葛从周和残部赖此勉强逃脱。
渡淮之后，葛从周军又冻又饿。撤退过程中，连续四天没有食物，又恰逢天下大雪，士兵的忍受能力到了极限，沿途因饥寒倒毙的比比皆是。直到到了颍州境内，刺史王敬尧在他所辖境内的路上烧炭为士兵取暖，提供补给，这才让残军数千人逃回。
朱温本人在得知前线两路大军的惨败消息后，吓得胆战心惊，只得赶快从宿州撤退。宣武军来时是如此的气势汹汹，逃时却是如此狼狈，为此杨行密调侃朱温，写信说道：" 庞师古、葛从周，非我敌手，公宜来淮上决战。"几天后在寿州又发生了一次战斗，七天后也以朱温军的失败告终，至此，清口之战以朱温惨败收场。
杨行密取胜之后，大会诸将，极称李承嗣有谋，表领镇海节度使，且待史俨也甚厚。还军后各赐第宅及姬妾。两人于是愿意为杨行密效力，后来屡次立功。李克用也遣人贻书，求杨行密归还史、李二人。杨行密留住不放，但复书修好，只说待缓日遣归，由是得保据江淮，朱温从再也不敢与杨行密争夺淮南。
再说梧州司马崔昭纬，沿途逗留，不肯往就贬所。推说道梗难通，一面发书朱温，求他挽回，朱温置诸不理。唐廷已有所闻，遣中使追到荆南，勒令自尽。李茂贞、韩建两人，素来与崔昭纬表里为奸，不忍闻他诛死，因而又想伺隙发难。可巧昭宗置殿后四军，选補数万人，使延王李戒丕等统带，借以护卫自己。
李茂贞乘间上表，诡说延王将称兵讨臣，臣今勒兵入朝请罪。昭宗览表大惊，连忙向河东告急。偏偏远水难救近火，河东尚未接洽，凤翔大军已逼近京畿。覃王李嗣周带着卫军，出兵阻拦李茂贞，李茂贞不待晤谈，便指挥众士，杀退李嗣周，直达长安城下。
延王李戒丕，入告昭宗，说道：“关中藩镇，无可依托，不如由鄜州渡河，前往太原。”昭宗因而草草整装，挈着嫔妃嗣王等数十人，潜出都城，奔至渭北。韩建遣子韩从允奉表，请昭宗移驾华州，昭宗知道韩建不怀好意，不肯听从。但是任命韩建为京畿都指挥，兼安抚制置，及催促诸道纲运等使，自启驾至富平。韩建又奉表固请，从官亦不愿意远去，于是召韩建到行营，面议去留。
韩建抵达富平，谒见昭宗，顿首泣陈道：“方今藩镇跋扈，不止李茂贞一人，陛下若离去，宗庙园陵，何人居守？臣恐车驾渡河，再无归期。今华州兵力虽微，控带关辅，尚可自守。臣积聚训厉，已十三年，西距长安不远，愿陛下惠临，徐图兴复，臣愿为陛下尽力。”
昭宗因而跟着韩建来到华州，就府署为行宫。韩建请罢免崔胤相职，改授尚书左丞陆扆为同平章事，王搏也相继被免相，用左谏议大夫朱朴代任。崔胤密求朱温，替他转圜，又教他营修东都宫阙，上表请迎皇帝车驾。朱温依言上表，力言崔胤是忠臣，不应免职，自愿率兵迎跸。
韩建不免惊慌，于是又召回崔胤为相。遣人谕止朱温。
崔胤再黜再进，排挤陆扆，诬他党同李茂贞。陆扆遭贬为硖州刺史。李茂贞入长安，又放了一把无名火，将重修的宫室市肆，焚毁俱尽。昭宗闻报，命宰相孙偓，为凤翔四面行营招讨使，讨李茂贞。
李茂贞这才上表请罪，献上助修宫室之钱。韩建暗中袒护李茂贞，阻止孙偓出师。奏称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均系唐朝宗室，谋劫车驾前往河中。昭宗似信非信，召韩建入问。韩建又托疾不入。昭宗不得已，令八王自己去见韩建自陈。
韩建拒绝不见，但再表申请勒令诸王回府，妙选师傅，教以诗书，不准统兵参政。昭宗此刻已经陷入虎口，无法推诿，只得诏令诸王所领军士，遣归田里。韩建又请撤去殿后四军，昭宗不敢不从。天子亲军，至此尽撤。捧日都头李筠，为石门扈从第一功臣，韩建诬告他谋反，请旨处斩。
李筠冤死，韩建还不满足，索性大起杀心，纵兵围住诸王第，拿住覃王李嗣周，延王李戒丕，通王李滋，沂王李禋，彭王李惕，丹王李允，及韶王、陈、韩、济、睦等十一王，共牵至石堤谷，冤诬反状。
可怜诸王被发徒跣，极口呼冤，随他叫破喉咙，没一个出来救护，号炮一鸣，刀光四闪，十一王首级，都落到地下。韩建先斩后奏，以谋反罪上告昭宗。韩建又强慰昭宗，请立德王李裕为皇太子，李裕是昭宗儿子，淑妃何氏所生。何氏方从幸华州，韩建向何氏讨好，立李裕为储君，并请册何氏为皇后。
孙偓受诏不行，撤去招讨使，并罢相位。朱朴也被免职，王搏再相，也无术维持国政。李茂贞官爵，忽夺忽还，毫无定策。东川为王建所并，节度使颜彦晖自杀。威武节度使王潮逝世，弟审知知军府事，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死了，其子罗绍威自称留后。当时虽上表奏报，昭宗还有甚么辩论，不过是有求必应，滥给诏书，予他旌节，便算了事。
回鹘别部庞特勒后裔，以及南诏嗣酋舜化，先后上书，唐廷也无暇回答。幸好外夷也多衰微，无心入寇，所以边疆尚安，只是内乱难平。李克用听说李茂贞再次犯阙，想发兵进援。李茂贞素来忌惮李克用，因而诈称改过，上表谢罪。
后来又得知朱温营洛阳宫，有迎驾之意，连忙驰表行宫，表示愿意修复宫阙，奉昭宗回归长安。韩建已与李茂贞串同一气，也劝昭宗还都，昭宗乃令韩建为修宫阙使。韩建与李茂贞共同致书河东，愿与李克用修和。李克用此时正攻打幽州，乐得应允，韩建即奉驾还都。
幽州节度使刘仁恭，本是李克用所保荐。刘仁恭到镇之后，李克用派亲兵千人监督着刘仁恭。所有租赋，除供给军需外，都令输送到晋阳。昭宗出奔华州，李克用便向刘仁恭征兵，一同入援。刘仁恭不肯答应，李克用发书责备。刘仁恭反掷书辱骂，并拘住使者。
李克用大怒，亲自率兵往攻幽州。李克用中途饮酒，被刘仁恭部将单可及，设伏杀败，奔还晋阳。刘仁恭恐李克用复仇，即与朱温联络。朱温会同幽州、魏博两镇军士，攻拔邢、洺、磁三州。昭宗还京大赦，下诏罪己，改元光化。一面命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替双方和解。李克用倒想奉诏停战，但是朱温却不肯答应。泽州守将李罕之，本来依附李克用，平定王行瑜。李罕之本思代镇邠宁，李克用却说不应该恃功要挟，李罕之只得怏怏回到泽州。
刚好会昭义节度使薛志勤病故，李罕之即自泽州进入潞州，掌握了昭义军。李克用得知后，遣使责备。李罕之恐惧，急忙归附了朱温，请他援助。朱温自是大喜，上表荐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李克用忿怒，遣李嗣昭袭取泽州，掳得李罕之家属，囚送晋阳。李罕之惊惶成疾，竟致不起。
朱温急使部将贺德伦代守潞州，李嗣昭移军围攻，贺德伦不敌逃走。泽、潞两州再归李克用，李克用授孟迁为留后。刘仁恭与魏州失和，大举进攻贝州，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向汴梁求救。朱温派遣部将李思安等，率兵救援魏博，大破幽州兵，斩了刘仁恭骁将单可及。可及是刘仁恭妹婿，骁勇绝伦，绰号单无敌，因中了李思安之计，中伏败死，幽州夺气。
刘仁恭亲自督兵拒战，又被汴将葛从周杀退，损失惨重，仅与儿子刘守文狼狈逃回。葛从周乘胜攻打河东，拔取承天军，部将氏叔琮拔辽州。李克用遣将周德威大破叔琮，生擒叔琮骁将陈夜叉，叔琮逃去，葛从周也率军退回。
不久保义军兵变，杀死节度使王珙，推都将李璠为留后。李璠又被朱简所杀，简与朱温同姓，因而作书相遗，改名友谦，愿为朱温子侄。朱温笑允来使，自是陕、虢一带，也成了朱温的地盘。
朱温又北攻镇州，成德节度使王熔求和，献子为质。义武节度使王郜，驻守定州，也被朱温部将张存敬所攻，出战大败，奔赴晋阳。兵马使王处直，投降了朱温，用缯帛十万犒师。朱温这才回军，仍为王处直表求节钺。河北诸镇，又归附到朱温帐下。朱温势力，占有中原大半，各方镇无与伦比。
乾宁三年(896年)五月，荆南节度使成汭图谋西进。成汭，淮西人。年少时是一个无赖，曾因醉酒杀人，逃亡寺庙躲避。黄巢造反时，成汭也乘机作乱，加入秦宗权的蔡州军，被一郭姓将领收为养子，改名为郭禹。但郭禹的野心和**极大，不甘寄人篱下，当秦宗权任命郭禹驻守江陵时，郭禹便再次率部脱离秦宗权，占据火门山，当起了打劫劫舍的强盗。
此时的荆南节度使陈儒却很欣赏郭禹。郭禹趁机接受招安，投靠陈儒，成了荆南的裨将。不久，淮南节度使高骈手下大将张瑰、韩师德因受吕用之排挤，投靠荆南。陈儒命他们攻击朗州刺史雷满，谁知张瑰反而回兵把陈儒杀了，自称节度使。张瑰对郭禹的勇武颇为忌惮，郭禹于是率千余人南奔归州，据城自称刺史，招徕流亡，勤加训练，拥有精兵三千人。
881年，秦宗权垂涎荆南富庶，遣其弟秦宗言来攻，张瑰固守城池二年，城中死者相继，以至人相食。但秦宗言终不能攻克，只得退兵。886年，秦宗权又命山南东道留后赵德諲包围江陵，张瑰无奈之下，向郭禹求救。郭禹与峡州刺史潘章联兵来援，赵德諲退走。
887年，赵德諲再次围攻江陵，城中力疲，复州长史陈璠斩了张瑰出降。赵德諲破城后，尽掠城中财物，留下大将王建肇守城。此时，郭禹从归州出兵，先袭破清江，擒守将牟权，再攻江陵，击败了王建肇，后者逃往黔州。唐昭宗于是任命郭禹为荆南留后。
郭禹自此恢复姓名为成汭，当时荆南屡遭兵灾，人口只剩下十七户。成汭励精图治，以贤士贺隐为智囊，言听计从，勤政爱民，招集流亡人士，减免赋税，通商务农，只数年人口即恢复为数万户。成汭执掌荆南大权，虽有政绩，但也有内患。
夔州刺史韩楚言不服成汭，西川节度使王建派兵占领忠州，秦宗权派大将常厚屯白帝城，准备联合攻打成汭。 危急之际，成汭命大将许存偷袭白帝城，大破常厚，一举攻占夔州，韩楚言自杀。
896年，成汭率领大将赵武、许存等人溯江而上，向退守黔州、自称武泰节度使的王建肇展开攻击，一举攻克。王建肇收余众退保丰都，许存乘胜攻取渝、涪二州。成汭对许存非常忌惮，于是任命大将赵武为武泰留后，令许存为万州刺史。许存不服，怠于政务，成天以踢球为乐。
成汭却认为他要叛变，派兵攻击，许存投奔王建。赵武不断进攻丰都，王建肇坚持不住，也归附了王建。不久，朝廷正式任命成汭为荆南节度使，后又累进为检校太尉，中书令、上谷郡王。成汭的荆南节度使的地域十分富庶，占据长江中游，包括江陵、归、陕、夔、万、忠等五州一府。
马殷得知成汭势力大增之后，心中难免有些恐惧。毕竟荆南距离潭州实在太近，而自己目前仅仅有潭州一地，邵州战事还没有结束。如果此时有外敌入侵，自己未必能挡得住。马殷急忙召集众人，说道：“最近杨行密和成汭的实力雄厚，本帅打算多送些金银财帛给他们，和他们搞好关系，为我们争取到和平的环境。诸位意下如何？”
高郁当即反对，说道：“成汭的地盘并不算大，军力也不算强。他也不是成大事之人，不足为虑，他威胁不了我们。至于杨行密，我们和他在淮南恶战多年，早已结下血海深仇，即使你贿赂他万两黄金，他也不可能同你言归于好。我们是要送礼，但对象不应是杨行密和成汭，而应该是大唐朝廷。我们应该对上尊奉天子，对下安抚军民，同时励兵秣马、整装待戈，等待时机，如此则霸业可成，谁还能威胁得了我们？”
马殷仔细一想，顿时豁然开朗，大感有理，立即照办。从此之后，“上奉天子，下安士民。”就成了马殷的基本策略。不管中原谁当皇帝，马殷都向他们称臣纳贡。马殷又派人去邵州，催促张佶、李琼等人尽快平定邵州。
此时邵州城内的蒋勋已经难以支撑下去。被围困数月，城中士气低迷，同时缺衣少粮。蒋勋在得知刘建锋已死，马殷继任节度使之后，生出了一线希望。他知道马殷为人宽厚，何况自己是马殷的爱妻文香长辈，当年有恩于文香。蒋勋便派人出城向马殷求和，但是他答应归附马殷，却依然要求任命他为邵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