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钱镠吓退黄巢军
为了剿灭黄巢,唐僖宗李儇任命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高骈掌握了淮南军政大权的实力派。既然实力已经水涨船高,当然也得向大唐天子有所交代。
于是,高骈向淮南、江西、浙西的各地军队发出了命令,要求各地齐心协力,争取把黄巢消灭在江南。虽然浙西并不是高骈的控制地盘,但作为大唐征剿黄巢的总指挥,董昌和钱镠自然要听命于高骈的指挥。
王郢、曹师雄之流只是些小角色,黄巢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自从黄巢率领盐贩兄弟起兵以来,不知有多少唐朝的将领已经成为他造反事业的垫脚石。就凭董昌和钱镠两个小巴拉子,给黄巢的二十万大军连塞牙缝都嫌不够。
董昌不免忧心重重,因为石镜镇一共只有三百多名士兵。用三百多名士兵去阻挡黄巢,自然是异想天开。但是钱镠却有自己的应敌之策,正面和黄巢交手,那肯定是毫无胜算。但是临安一带多为山区,翻山越岭,黄巢的二十万大军无法一起通行,必然要以小部队慢慢行军。
如此一来,黄巢的行军队伍必定拉开的很长,首尾很难相顾,刚好可以采取伏击战。钱镠不仅提出了应敌之策,而且自告奋勇的主动承担了伏击战的指挥官一职。遇到钱镠这样的好下属,董昌自然十分满意。董昌便想着赶紧多带点人马,去临安附近的山区埋伏,争取打黄巢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钱镠却认为石镜镇原本人手就不多,更何况人带多了,不利于打伏击,就要求只带二十名精锐骑兵前去。果然如钱镠所料,临安的山区给黄巢大军的行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黄巢进军临安的先头部队只有两千余人,由一名小头领率领,正缓缓地向临安进军,而钱镠的二十名精锐骑兵正好埋伏在他们即将经过的山坡丛林之中。
以二十人迎战二千人,钱镠自然要以奇制胜。他在观察了对手的形势后,决定擒贼先擒王,亲自发射弓弩,将那位一马当先的小头领一箭射杀。主将的突然死亡,给这支黄巢的先锋部队制造了极大的混乱。毕竟黄巢的军队不是正规军,没有处理紧急状况的丰富经验。
对手的混乱就是钱镠的良机,钱镠乘势率领二十名精锐骑兵杀出丛林,对处于混乱之中的二千余名黄巢部队展开疯狂攻击。此战钱镠大获全胜,斩首数百级。
初战告胜的钱镠却显示罕有的冷静,他神情严峻地对手下的将士们说道:“刚才只是一次小胜,而且只能对敌人使用一次。黄巢的二十万主力部队马上就要到来,我们这几百人马根本无法阻挡他们,所以我们只能使用虚张声势之计,争取不战而吓退黄巢。”
钱镠立即率领全军退守到临安附近一个名叫八百里的地方驻守,然后在行军的路上,他对道路旁边的一位老妇人说道:“后面马上有一支大军要来,如果他们问起我们临安军队的去向,你就如实向他们说‘我们临安兵屯八百
里’。”
黄巢的二十万主力部队果然也来到了临安附近,而且也刚好碰到了那位钱镠交代过的老妇人,黄巢的部下自然向老妇人询问起临安军的去向。老妇人不敢忤逆可怕恐怖的黄巢将士,而且有钱镠的事先说明,所以她非常老实地向黄巢的部下透漏了临安军的最新动向:临安军屯八百里。
老妇人看来一句十分普通的话,却惊呆了黄巢手下大将,因为黄巢手下的将士们都来自山东、河南一带,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八百里”只是一个临安的地名而已。于是黄巢军中大多数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应该是,临安的军队人数非常之多,已经足足屯兵了八百里大的地盘。
八百里的地盘都驻屯兵,那得有多少军队,岂不是有几十万。黄巢的将士们习惯了流动作战,不喜欢攻坚战。去硬碰硬地啃临安这块硬骨头,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反正唐朝地盘大的是,大家就去其它地方碰碰运气,何必去那里冒险。
黄巢一声令下,带着他的二十万大军放弃了攻打临安,转而继续攻掠江西、淮南一带。钱镠很配合黄巢的撤军行动,乘机率军尾随,找机会偷袭一下。临安的一场灾难被钱镠戏剧性地化解了,自然成了无可争议的头号功臣。但是钱镠再次显示出了他的与众不同,在向高骈进行汇报时,钱镠居然把击退黄巢的首功全部归于上级领导董昌。
董昌是钱镠的伯乐,没有董昌就没有钱镠。钱镠心怀感恩之情,用于报答董昌的知遇之恩,小小的战功又算得了什么。临安城下被钱镠忽悠了的黄巢没有因此遭受噩运,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七月,在江西一带和高骈的淮南军进行了半年多的游击运动战之后,黄巢率兵由采石渡江北上,目标直指洛阳、长安。
此时的剿匪总指挥高骈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为了那个喜欢玩游戏的大唐皇帝,和黄巢拼个你死我活。他认为唐朝的覆灭就在眼前,谁的实力强大,谁就会成为笑到最后的人。高骈打算学习三国的孙坚父子,拥兵割据江东。当黄巢的军队猛攻淮河北岸的泗州时,高骈硬是充耳不闻,不去理睬。
短短五个多月的时间,黄巢的军队横扫了整个河南、攻破东都洛阳、进军潼关,攻破长安。唐僖宗仓皇出逃,逃入汉中兴元府。连自己的皇宫都丢了,唐僖宗终于震怒了,下诏斥责高骈,命令他立即率兵西进勤王,收复长安。
但算高骈只是做了一些表面上的文章,向各地发布命令,要求众人一起入关征讨黄巢。董昌和钱镠同样接到了高骈的买命令,于是他们急忙来到了扬州。
此时的董昌和钱镠的直接领导并非高骈,而是浙西节度使周宝。在钱镠成功吓退黄巢后,周宝鉴于浙西一带的危险局势,决定在杭州设立八个新的军事机构编制,各领兵数千余人,简称杭州八都:临安县董昌、余杭县陈晟、于潜县吴文举、盐官县徐及、新登县杜棱、唐山县饶京、富春县
文禹、龙泉县曰凌文举。
钱镠之前的表现虽然十分优秀,但此时他还是连都将也轮不上。他的官职是临安县副将,继续跟随在董昌的马后。高骈是董昌和钱镠的偶像,地位相差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平时根本不可能见到他。两人现在突然被召见,自然受宠若惊,而且又是千里勤王征讨黄巢叛军,两人欣然前往。
高骈为了响应唐僖宗的勤王诏令,兴师动众地召集八万精兵强将,二千艘战船,准备誓师西征。众人都磨拳擦掌、就等高骈的一声令下。当很多将领来询问高骈出征日期的时候,高骈却以天气恶劣为原因,迟迟不肯出兵。不久之后,高骈又以浙西节度使周宝的不配合为由,拒绝出兵。
周宝原本是十分配合高骈的行动,要兵给兵、要将给将,准备和高骈一起入关勤王。但是高骈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想亲自召周宝到扬州商议军事,然后乘机吞并周宝的军队,夺取浙西。周宝无意间得知了高骈的阴谋,当然不再理会高骈的什么勤王命令。高骈于是向唐僖宗禀告:圣上,不是我不想勤王,因为周宝不肯配合我的行动,而且打算攻击我的地盘,所以我必须坚守自己的城池,大军不能西进勤王。
钱镠对高骈的这些所作所为,彻底的失望。在和董昌一番商议后,两人决定离开高骈,返回家乡临安!广明二年九月,回到家乡临安的董昌和钱镠同时因战功而加奖,董昌封杭州刺史,成为杭州八都的老大,而钱镠则升了任杭州都知兵马使。
黄巢占领了唐朝都城长安,并且称帝建国。唐僖宗躲在成都苟延残喘,这一切离杭州太遥远,钱镠似乎可以安心的担任他的都知兵马使。
此时,唐朝新任的浙东观察使刘汉宏看到天下大乱,便起了争霸之心。刘汉宏环顾四周,决定先解决杭州的董昌。浙西可是各地藩镇垂涎三尺的好地方,浙江西道包括杭州、湖州、歙州、苏州、润州、常州,是一个非常富裕和繁华之地。这样的好地方,自然是刘汉宏首选的目标。杭刺史董昌和刘汉宏之间之前本来就有矛盾,所以杭州便成了刘汉宏的首先想要夺取的城池。
中和二年七月,刘汉宏派遣弟弟刘汉宥、马军都虞侯辛率两万人马,进驻杭州南边的西陵镇,准备强渡富春江,大举进攻杭州。
面对来势汹汹的刘汉宏军队,董昌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任命自己最优秀的下属,之前几次战斗中展现了有指挥才能的钱镠为总指挥,率领杭州八都之将士,迎击刘汉宏的浙东军。
七月十二日的夜晚,钱镠率杭州八都将士来到了富春江边,江的东边就是刘汉宥和辛约率领的两万浙东军。但钱镠很快发现了一个对已方不利的困因素,当夜居然月光明亮,根本无法安全地隐蔽渡江。首战如果不能击败刘汉宏,钱镠和董昌乃至杭州八都将士的命运都有可能就此终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2章 钱镠剿灭刘汉宏
钱镠当然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他静悄悄地来到富春江边,亲手捧起一手江沙吞进嘴里,然后向上苍祈祷道:“吾以义兵讨贼,天将见助,愿阴云蔽月,以济我师!”钱镠的运气不错,他祈福完毕,奇迹出现了,天空开始云雾四起,雾霾环绕,伸手不见五指,渡江的最佳时机终于出现。
钱镠立即率领将士静悄悄地渡过了富春江,由于大雾的配合,对岸的浙东军毫无查觉。成功渡江后的钱镠命令自己的部队换上浙东军的旗号,然后潜入浙东军营地,四处纵火焚烧,扰乱敌军军心。火势一起,钱镠便率领精兵向刘汉宥的军营发起猛裂攻击,袭击正在处于混乱之中的浙东军。
刘汉宥没有经历过太多残酷的战斗历练,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火攻和偷袭彻底打乱了浙东军的阵形。众人争先恐后地慌忙逃窜,结果有数万之众的浙东军落江溺毙而亡!
不过,主帅刘汉宥和辛约的逃跑本领不错,成功逃离了战场,只是逃跑的代价极大,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这次大战刘汉宏,钱镠和杭州八都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全歼两万浙东军。但是初战惨败的刘汉宏并不甘心失败,因为他并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杭州府,一个小小的都知兵马使钱镠,居然能够阻挡整个浙东七州的进攻。也许首战西陵是自家兄弟刘汉宥和辛约轻敌大意了,只要浙东军能够正常发挥战力,打败钱镠和董昌绝不是问题。
中和二年十月,刘汉宏以极高的效率再次聚集了七万军队,由登高镇将王镇率领,屯兵江干,再度威胁杭州府。
钱镠得知消息,知道正面迎战,胜算不大,便决定仍然采用偷袭的办法。夜黑风高之时,钱镠命令镇将徐靖、浙江都游奕使阮结率兵衔枚急行、夜间渡江,再次神出鬼没、毫无查觉得来到了王镇的兵营之中,然后就是偷袭和杀戮!
王镇没有吸取刘汉宥和辛约的惨败教训,再次被钱镠偷袭成功,大败而逃入诸暨,七万军队瞬间烟消云散!
钱镠再战刘汉宏,战果更加辉煌和丰硕,缴获刘汉宏所署的伪敕二百余道,俘虏万余人,俘获兵甲牲口颇多,解救被刘汉宏所掠民间妻女数百人,被朝廷封为侍御史。
然而,刘汉宏觊觎浙西之心永不死亡,尽管遭受两次惨败,但是刘汉宏仍然具有相当强劲的军事实力。本着屡战屡败的顽强精神,刘汉宏三度聚集重兵进军浙西。
中和三年三月,刘汉宏分兵于黄岭、岩下、贞女等三镇,又发动九十三所山洞之军队,毎处皆千余人,大举进攻杭州。
两度获胜的钱镠成功地收获了足够的自信心,所以也成为刘汉宏的克星,他再度率领杭州八都军从富阳渡江进军,连续攻破黄岭、岩下及三十余所山洞,并且成功擒获贞女镇将阳元宗、岩下镇将史弁。
刘汉宏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钱镠居然成了他的心头挥之
不去的恐怖恶梦,那就自己亲自出马。四月,刘汉宏亲自率兵驻扎于诸暨古剥岭、亭山、龟山之上,准备教训一下后辈钱镠。
钱镠并不畏惧,率军迎战,先攻破诸暨,获粮二万余斛,又破古剥岭、亭山等寨,刘汉宏率众大败而逃。
五月,刘汉宏又派遣部将何肃、黄珪率兵布阵于萧山、诸暨等处,但结果仍然是钱镠大破之,生擒都虞候章公直。
短短一年的时间,钱镠居然五度击败刘汉宏,而且每次都把刘汉宏揍得鼻青脸仲。但是刘汉宏依然不甘心失败,他决定用频繁不断的战争来消耗钱镠的军事实力,当然刘汉宏似乎忘了一个事实:频繁不断的战争除了消耗钱镠的军事实力外,同时也会消耗他自己的军事实力。
中和三年十月,刘宏排出了开战以来最强劲的一个阵容:自己任主帅,刘汉容、辛约、巴立、李万敌为大将,发动来温、处等州的十多万军队,从萧山、西陵乘战船而行,准备仿效钱镠夜渡富春江。
但很不幸的是,在夜渡偷袭的方面,钱镠是最擅长的,自然不会允许旁人仿效模仿。钱镠率军从新沙自鱼浦攻入,斩杀了何肃,直逼萧山。在萧山一带,钱镠同刘汉宏的主力大军遭遇。这次没有任何的阴谋和偷袭,大家摆开阵势,展开激战,从中午一直激战至傍晚。
最终,钱镠再次获得大胜。刘汉宏匆忙间换了一套士兵的衣服,神色慌张地夺路而逃。不过,刘汉宏的举动还是引起了钱镠杭州军的注意,但刘汉宏临时拿的杀猪刀救了他的性命,他大声喊道:“诸位军爷,不要紧张,小的只不过是浙军的一名厨子,请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大家对厨子兴趣不大,刘汉宏再次成功地转逃脱,于乱军之中躲过了一劫。死里而逃生的刘汉宏丝毫不肯吸取经验教训,又犯倔强的毛病,又收拢了四万残兵败将,再次发起了对钱镠进攻。
既然是残兵败将,自然没有多少斗志和军心。钱镠乘胜追击,再度大胜刘汉宏,并斩了刘汉容、辛约、巴立、李万敌、谭升等部将,缴获刘汉宏的淮海招讨使印一枚,战船五百艘、马四千蹄、兵甲万计、俘虏千人。
不过,刘汉宏又一次成功逃生。虽然刘汉宏还没有死,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和钱镠抗衡的资本。他唯有苦苦固守浙东,时不时搞些小动作骚扰钱镠,已成强弩之末。
正当钱镠准备大举进攻,彻底终结刘汉宏时,远在成都避难的唐朝游戏天子李儇开始发话了。虽然李儇已经失魂落魄到极端悲摧的地步,但名义上还是唐朝的皇帝。因为不久之前,大齐皇帝黄巢在泰山狼虎谷刚刚被唐军杀了。李儇再次成为整个大唐天下,唯一地位正式合法的皇帝。
只是皇帝还没死,下面的各地藩镇便开始内哄打架,李儇自然不高兴,勿论谁对谁错,请你们马上停止对抗,立即讲和。
中和三年七月,李儇派出中使焦居燔为杭越通和使,要求董昌和刘汉宏各自罢兵,接受朝廷的调解。此时
的李儇名义上是唐朝的合法皇帝,但实际上早已威信尽失,已没有几个藩镇将帅把他放在眼中。董昌和钱镠还算客气,毕竟他是皇帝,面子还是要给到,于是暂时停战。
对于野心勃勃的刘汉宏来说,李儇只不过是个一个爱玩游戏的小朋友。他根本没把这个皇帝的调解放在眼中,只不过他被钱镠轮番蹂躏,已经元气大伤。于是他那就来了个顺水人情,同意罢兵。不过,双方暗中都没有罢休的意图。刘汉宏表面答应罢兵,暗中却联络温州刺史朱褒,出战船于望海,等待时机准备水陆并进图浙东。
刘汉宏的阴谋早已被钱镠获知,只不过碍于皇帝的面子,大家还算表面上客气。但是刘汉宏只要不死,早晚会成为杭州及浙东的心腹大患!
光启二年正月,钱镠正式向董昌请战:“除恶务去根本,不尔当为后患,愿以全师讨之!”已经罢兵一年多了,也算是给足了李儇面子,早点把刘汉宏干掉,大家才能睡个安稳觉!董昌自然也刘汉宏极为厌恶,既然钱镠有能力搞定,那就让他去对付这个讨厌的刘汉宏!
得到上级批准的钱镠出动了杭州所有的兵力,以诸都兵马使阮结守梅市,监阵使钱爽守双童,遏后使骆团守平水,降将使章可周、唐晟、王公备等守兰头,江海游奕使崔则守羊石,自己亲率主力自诸暨趋平水,导山路至曹娥埭,向刘汉宏发起最后的、猛烈的攻击。
此时的刘汉宏早已成了重伤骆驼,再也不比马大!在曹娥埭,钱镠将刘汉宏的联盟朱褒打了个稀里糊涂,焚战船而溺毙无数。在丰山脚下,刘汉宏的部将梅城镇将施坚实则直接把右直将张师及捆绑了,归降了钱镠。
三天后,钱镠率得胜之师轻松攻破刘汉宏的老巢越州府,直接占领了浙东观察使的府邸,刘汉宏乘乱逃入台州。
还没等钱镠亲自动手,台州刺史杜雄便主动将上级刘汉宏作为厚礼献给了钱镠。光启二年十二月,折腾了四年之久的刘汉宏终于走到了人生尽头,被斩首于会稽。
死到临头的刘汉宏仍然很嘴硬,大叫道:“自古岂有不亡国邪?”当郐子手准备行刑时,刘汉宏留下了自己最后的遗言,说道:“我刘汉宏是堂堂观察使,怎么能由你等无名小辈来执刑,我曾经梦见手捧金钱,所以请钱镠亲自动手送我最后一程。”钱镠满足了刘汉宏的最终遗言,亲自终结了刘汉宏的生命。
刘汉宏完蛋了,按照唐朝末弱肉强食的惯例,刘汉宏死后空出来的浙东观察使的美差自然应该落在钱镠的身上。浙东的官员百姓都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希望的。然而,钱鏐再次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把这次消灭刘汉宏功劳全在归功于董昌,建议把浙东观察使的职位送给董昌。
最后,董昌获取了浙东观察使的美差。在浙西官员姓的强烈要求下,浙西节度使周宝顺水推舟,让钱镠继承了董昌原来的职务,任杭州刺史、兼杭州管内都指挥使、并授检校尚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章 淮南江南大混战
刘汉宏被剿灭之后,不久浙西再次陷入了一场新的战乱和纷争,而钱镠就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开始了他的霸业之路。
靠着征剿黄巢的战功,周宝当上了浙江西道的节度使。周宝打算仿效河北三镇的做法,招募了数千人,组建了一支号称“后楼军”的亲军,其待遇数倍于原先的浙西将士。
这些亲兵倚仗着周宝的权势,非常骄横跋扈,难以制约,经常欺压镇海军将士。周宝却自以为天下太平了,整日忙着沉溺**、不理政事。
光启三年三月的一个深夜,润州客军司将领刘浩率领心有怨气的镇海军将士发动叛乱,攻打焚烧节度使府。周宝当夜饮酒过度,慌乱之间光着脚去向亲兵求救。可惜这些亲兵们一看形势不对,居然也跟着烧杀掠夺,起兵叛乱。无奈之下,周宝只能狼狈逃往常州避难。
刘浩迅速占领了润州城,然后推举度支催勘使薛朗为浙西节度使留后,准备取代周宝。四月,江南的战乱从润州扩散到常州、苏州甚至淮南。
周宝自然不甘心失去浙西节度使的宝座,暗中联系**镇遏使徐约,要求徐约去攻打苏州府。徐约暗中偷袭苏州,赶走了苏州刺史张雄,占据苏州!
淮南一直是高骈的地盘,高骈本来是一位文武双全、手握重兵、割据淮南、掌握大权的大帅,帐下猛将如云。但是高骈私心过重,没能有所作为。
黄巢被唐军消灭后,高骈威望大失,魅力褪色,很多部下离散而去。
正在此时,秦宗权派遣弟秦宗衡为主帅、骁将孙儒为副帅,刘建峰、马殷为先锋,率领一支军队向淮南进军。高骈在周宝被刘浩等人驱逐后,曾经讽刺讥笑过周宝。谁知一月之后,报应居然降临到了他的头上。而且他比周宝更惨,周宝好歹成功逃脱,高骈则被部将毕师铎生擒,不久被杀。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淮南一带连起战火,各方势力混战不休,原先高骈、周宝的势力不复存在,对于杭州的钱镠来说,开创霸业的机会终于降临。
在消灭刘汉宏的战争中,钱镠开始培养了自己在的军事势力。有五位武将开始在钱镠的杭州军中展露头脚,最终成为钱镠吴越国的开国五虎将,他们分别是顾全武、杜稜、成及、马绰、阮结。
顾全武是浙东余姚人,少年时代曾出家当过和尚,又被称之为顾和尚。顾全武精通武艺、骁勇善战,很快成为钱镠的亲军校卫,常侍钱镠左右。在后来的多次战争中,顾全武表现极为出彩,几乎百战百胜,仅有一次失利,成为钱镠麾下当仁不让的第一名将。
杜稜是新城人,昔日杭州八都镇将之一。虽然曾经是镇将,位居钱镠之上。但是杜稜为人谦虚谨慎,自认才能不及钱镠,因此倾心服侍钱镠。论战功杜稜不及顾全武,但杜稜的三个儿子各怀才能,成功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成及是钱塘人,世家出身,性笃厚,有威信,善谋略,
在征讨刘汉宏的战争中,成及为钱镠出谋画策,立有战功,在以后的战争中,成及将成为钱镠的重要军事参谋。
马绰是余杭人,为人耿直忠心,曾经和钱镠同事董昌。董昌经常要求钱镠检阅军队,钱镠为了表现自己的才能,在检阅军队时常常能够做到熟记每位士兵的详细情况,阵亡伤病都无记错。这本是钱镠表现自己的机会,但马绰却他暗中劝导钱镠:乱世之中不可锋芒太露,能力太强绝不是什么好事,早晚会引来上级的猜忌。
钱镠深表同意,最终马绰成了钱镠的妹夫!不过此时的马绰还不在钱镠身边,他被浙东观察使董昌带到了越州,目前在为董昌工作。
阮结是钱塘人,曾为杭州八都之副镇将,后成为钱镠的亲军校卫,参加了征讨刘汉宏的战争。
钱镠开始了进军苏、常、润等州的战争,以为周宝报仇为借口出兵。杜稜、成及、阮结统兵,进攻常州,解救周宝。其实周宝已经无需解救,他在常州还算安全,作乱的是润州刘浩和薛朗,常州是周宝的避难所。
对于钱镠来说,既然润州已经叛乱,那么很难保证常州和苏州不会出问题,所以保护上级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他接到杭州居住,至于苏、常、润一带的事务,自己就多多费心代替上级来管理。
钱镠率领的杭州八都军经历过数十年战争,对付小小的常州自然非常轻松。
光启三年十月,钱镠麾下很快轻松攻破常州,常州守将丁从实弃城而逃,钱镠以军礼隆重接待周宝于杭州樟亭驿。来到樟亭驿不久,周宝竟然暴毙。
光启三年十二月,钱镠任命杜稜为常州制置使驻守常州,任命阮结为主将,率兵攻打润州。刘浩和薛朗在杭州军的猛烈进攻下,仓皇而逃,刘浩不知所终,薛朗被抓,成为祭奠周宝的祭品!
短短半年时间,钱镠横扫浙西诸州,成中浙西一带的头号人物。钱镠随后也惊恐的发现,自己面前又出现了两位极其可怕的对手。
一个就是杨行密,他是庐州合淝人。高骈欣赏杨行密,任命他为庐州刺史。光启三年六月,杨行密集合各路军队,以替高骈报仇为口号,进攻扬州。杨行密很快攻占了扬州。但他发现,扬州已是一片废墟,居民早已逃散,自然没有粮草,这座空城要之何用。与此同时,扬州附近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就是秦宗权派来的南下兵团。
秦宗权的南下军扫荡淮南,很快兵临扬州城下,还收留了刚刚逃离广陵城的秦彦、毕师铎。但他们很快发生了内乱,原来秦宗权屡次败给朱温后要求秦宗衡立即率领南下兵团返回河南。
秦宗衡接到哥哥秦宗权的命令之后,立刻要求掌握实际军权的孙儒,率兵返师河南。孙儒却以装病的方式拖延时间,拒绝返回河南。他想的是最好能够拖到秦宗权被朱温干掉,那就不用出兵了。
但秦宗衡毕竟是秦宗权的自家人,自然要真心去救援。在催促孙儒出兵未果后,秦宗衡有些恼
怒。
主帅秦宗衡发怒了,副帅孙儒表示很惊恐,决定设宴款待上级,并打算马上出兵。宴会之上,大家谈笑风生。乘着秦宗衡不备,孙儒于筵席间斩杀了主帅秦宗衡!
这场蔡州军之间的内乱,发生很突然,平息得也很迅速。因为原本很多将领都是孙儒的心腹,秦宗衡没什么威信。于是大家统一思想,打算继续驻留淮南,和杨行密争取淮南的地盘。秦宗衡的沙陀族部将安仁义脱离孙儒,投入了杨行密的阵营。
顿时在扬州和秦彦、毕师铎苦战了半年的杨行密,处境变得岌岌可危。几次交锋过后,杨行密被迫退出扬州。回到庐州,和孙儒展开对抗战。
淮南的乱局虽然还没波及到江南,但是在钱镠看来,孙儒和杨行密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强劲对手,所以必须先占稳江南苏、常、润三州,然后再对付这两位对手!
公元888年三月,远在长安皇宫的唐朝终于发生了件大事,那位游戏天子李儇因病去世,享年才二十七岁。继位的是李儇的弟弟李晔,就是后来的唐昭宗。
钱镠其实对那位远在长安城内的新皇帝,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因为如今的皇帝已无法控制天下的乱局,孙儒和杨行密随时可能侵吞江南、浙西。自己不行动,那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消灭自己。
文德元年九月,钱镠命从弟(堂弟)钱銶率兵攻打徐约占据的苏州苏州,又名姑苏,位于长江的突出部位,长江和杭州湾之间,东临大海,西滨太湖,南控钱塘,北倚长江。苏州府管辖苏州全部、上海的西部、整个太湖流域以及嘉兴等地,经济富庶,军事险要,是唐末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
对于已经成功夺取了常州、润州的钱镠来说,自然不允许腹背的苏州落入他人之手。但对苏州的进攻没有常州、润州那样顺利,徐约为了守住苏州,疯狂般地驱赶附近州县百姓入城,大肆抓捕壮丁充军,还非常残忍地在士兵脸上刺“愿战南都”的字样。
龙纪元年三月,钱銶终于攻破苏州,徐约中箭逃亡海上而死。钱镠又乘着浙西的混乱不堪,孙儒和杨行密之间的乱战不休,成功夺取了苏、常、润三州,成为浙西一带的头号军事集团。
但苏、常、润绝不是轻易可以吃到肚里,刚刚平息了战火的苏、常、润三州再次混战不休。
龙纪元年五月,润州首先出事了。阮结原是钱镠手下的虎将,在浙西夺取战中居功至伟,被封为润州制置使,就是润州的最高长官。苏州城破时,徐约手下的三千多余党逃窜到了润州,可怜巴巴的要求阮结给予收留。
阮结决定收留这帮残兵败将,打算使其为自己所用。但问题就出在徐约原本就是黄巢的余党,手下的将士自然也是桀骜不驯、不服约束惯了。他们感觉到阮结对他们的待遇不够优厚,当阮结将这帮兵大爷们安置在甘露寺时,他们终于发威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4章 钱镠修筑杭州城
钱镠当即任命另一员虎将成及,取代了阮结的润州制置使职务,成及很快剿灭了这三千叛军。润州的叛乱刚刚平息,常州也跟着出事。
孙儒出兵淮南,彻底打乱了杨行密称霸淮南的计划。孙儒的蔡州军,战斗力十分强悍,打得杨行密节节败退。杨行密被迫渡过长江,蛰伏在皖南。
不过,杨行密夺取了宣州之后,将目标瞄准了苏、常、润三州。
龙纪元年十月,杨行密命令手下猛将田頵、李友、秦宗衡的降将安仁义率兵围攻常州。驻守常州的是,钱镠手下的另一员虎将杜稜,阮结的遭遇给杜稜敲响了警钟。目前苏、常、润三州的形势非常复杂和危险,夹在孙儒、杨行密两大集团中间,稍有不甚,便会落得和阮结同样的下场。杜稜励兵秣马、严阵以待,准备死守常州城!
但是田頵、安仁义和李友不打算给杜稜任何表现才能的机会。田頵和李友都是跟随杨行密起兵于庐州的心腹战将,而安仁义自从投靠杨行密之后,一直跟随田頵左右,这三位憋足了劲想在杨行密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李友擅长挖掘地道,这三位成功地在常州城外挖掘了一条地道直通常州城内。更有意思的是,这条地道居然挖到了杜稜的寝室下面。杜稜注定要遭受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耻辱。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杜稜正在寝室中酣然入睡。寝室的地下突然冒出来很多荷枪执刀的带甲士兵,非常轻松地抓获了睡梦之中的杜稜。
作为常州城的守将,居然在卧室被敌军抓获。杜稜此时所遭受的耻辱绝不会轻于阮结,但和阮结相比,杜稜又非常幸运,他在忍辱负重地当了一段时间的俘虏后,最终还是成功地回到了钱镠身边。守将被俘,常州城群龙无首,很快被田頵攻破。
没等钱镠消化常州失守的痛苦消息,之前一直叛乱不断的润州出事了。孙儒同样把目光盯向了浙西苏、常、润三州!
龙纪元年十二月,乘着杨行密和钱镠激战之际,孙儒率军由扬州渡江,攻击浙西三州。孙儒首先选择了刚刚被杨行密占领的常州,田頵在常州城屁股还没坐热,便遭受孙儒麾下大将马殷的攻击,常州城转眼间成了孙儒的地盘。孙儒随即任命大将刘建锋驻守常州,自己则返回了扬州。
刘建锋并不甘心于仅仅得到一个常州,他很快将目标转向了邻居润州城。润州城在经历了徐约叛军的捣乱后,重新回归了钱镠的地盘,目前的守将是钱镠的虎将成及。成及在钱镠的麾下以善于谋略著称。但要想对付刘建锋,成及还欠火侯,外加润州城战乱不断,很快润州城失守,成及逃回杭州。
孙儒大军出兵江南,短短两个月,便击败杨行密、钱镠两大集团,成功占领常、润两州。
大顺元年二月,杨行密乘着刘建锋在润州立足未稳,派遣部将马敬言率兵五千再次攻占润州,而部将田頵、安仁义、刘威则在常州武进大败刘建锋,重新获取了对浙西三州的主导权。
大顺元年七月,为了彻底占稳浙西三州,杨行密命部将李友率兵攻打钱镠占据的苏州城。李友乘乱攻破了苏州,沈粲因为害怕遭受钱镠的处罚而投靠了孙儒,杨行密重新占据了浙西三州。
但是孙儒并不甘心失败,也就是在李友攻破苏州的同时,孙儒再度出手了。八月,孙儒派马殷率兵攻打润州。
九月,刘建锋、马殷攻打常州,杀死杨行密派驻的守将张行周,重新占据常州,并围攻苏州。十二月,刘建锋和马殷终于攻破苏州城,守将李友逃至常熟。
孙儒成功地控制了苏、常、润三州,杨行密被迫退守宣、湖两州。第一个入主浙西的钱镠则丢掉了到手的地盘,只能再次蛰伏杭州府。
大顺二年春正月,孙儒率军渡江自润州而南,大举进攻杨行密驻守的宣州。双方在屯溪、溧水一带展开激战,尽管杨行密初战失利,但杨行密手下的头号战将李神福在溧水成功的偷袭孙儒,迫使孙儒放弃了对宣州的进攻。
大顺二年十二月,孙儒大肆烧掠苏、常两州,并举全部兵力围攻杨行密的宣州,大有不灭杨行密不肯罢休的态势。孙儒屡破杨行密军,旌旗连绵数百里,对外号称五十万。
杨行密面临巨大的压力,于是向昔日的对手钱镠发出救援信号。钱镠一直在冷静地关注着浙西三州的形势,孙儒将怒火全部倾泄于杨行密的身上,对于钱镠来说,绝对是利好消息。否则以钱镠的实力,很难挡住孙儒的进攻。
乘着孙儒大举进攻杨行密之际,钱镠再次派兵攻占苏州,总算在浙西再次占有一席之地。钱镠虽然暂时安然无恙,但杨行密却面临着生死劫难。如果坐视杨行密被孙儒消灭,那么孙儒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钱镠。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钱镠都必须向杨行密伸出援助之手。
于是,钱镠向宣州的杨行密送去了粮草和援军。在钱镠的援助下,杨行密终于渡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光。
景福元年春,孙儒的好运终于开始终结,屡次被杨行密逆袭击败。景福元年六月,孙儒军中开始断粮,而且出现疟疾。杨行密抓住良机,攻破孙儒在广德的军营,猛将田頵阵中生擒孙儒,彻底终结了孙儒的命运。
孙儒最终被斩首,传首于京师长安城。在刘建锋和马殷的率领下,孙儒的七千余残部逃离浙西,辗转来到潭州,开创了另一番事业。
杨行密乘胜占据润、常两州,而钱镠则紧紧占据苏州。
景福二年,唐朝任命钱镠为苏杭观察处置使、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封他为彭城郡开国侯,年过四旬的钱镠正式有了自己的地盘。
在唐朝末年的乱世之中,武将虽然十分吃香,但要想开创自己的一番霸业,文臣的作用同样不可小觑。钱镠虽然出身行伍,但十分懂得吸取招纳文人为其所用,比如唐朝末年的著名诗人罗隐便是钱镠所极其重用的一位文人。
孙儒已经死了,主要对手杨行密忙着接收孙儒在淮南留下的空间和地盘。一时间双方相安无事,钱镠获得了难得宝贵的和平时光。钱镠决定把治理内政的主要目标定位于建设杭州城,乱世之中,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才能开创霸业,否则只能像孙儒那般走向灭亡。
杭州城是钱镠的家乡,自然也是钱镠最理想的根据地。根据地自然要使其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从大顺元年八月,钱镠便开始了对杭州城的建设。在原来隋朝城墙的基础上,钱镠开始了夹城的修筑。
新的夹城从钱塘江北岸开始,穿林架险,共长五十余里,扩大了杭州西南部旧城的规模,加强了西南城的防御。钱镠在修筑夹城过程中,甚至“亲劳役徒,自运一甓”。
景福二年五月,在杭州城占稳了脚跟的钱镠决定第二次修筑杭州城。钱镠亲自率领杭州十三都的将士,并征民夫二十万,开始修筑杭州的外城,对整个杭州城进行大规模的拓展和扩建,新的外城总长七十余里。
自从刘汉宏被钱镠消灭,董昌担任浙东观察使以来,董昌在浙东一带呆了整整八年。在这八年时间内,浙东远离硝烟和战火,异常的平静和谐。杨行密和孙儒等人在淮南、浙西打得血流成河、哭天喊地,都和董昌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如果要想侵占董昌的地盘,必须先跨过占据杭州的钱镠这块硬骨头。
最后的结果是孙儒被杨行密干掉,杨行密也没在钱镠身上占到多大便宜。钱镠还成功地控制了浙西重镇苏州,钱镠在无形中充当了董昌坚实的一块挡箭牌。
景福元年,唐朝升越州府为威胜军,董昌升任威胜军节度使,封陇西郡王。董昌自从当上浙东的长官之后,胡乱治理内政,碰到民间的诉讼,居然用掷骰子的方法来判定对错,自然大失民心。除此之外,董昌还肆意用刑,任意杀戮,越州城外的白楼门外是董昌专门行刑之处,经常有冤死者的家属在此痛哭不绝。
治理内政一塌糊涂,军事管理也是胡乱指挥,原先董昌军中有很多规章制度,董昌完全视作儿戏,很多军中制度都是随意更改,朝令夕改。
董昌又狂妄自大的要求浙东各地为其建生祠!一时间,浙东诸郡掀起了一股立生祠之风,很多阿谀谄媚之官员纷纷为董昌建生祠以博得封赏,搞得整个浙东乌烟瘴气。董昌又向唐朝提出了封越王的无理要求。
当然,董昌认为封越王对于他来说是个非常合理的要求。因为他一直按时进贡给唐朝政府,而且都是超额进贡,难道封个越王不行吗?
董昌显然低估了唐朝皇帝李晔的智商。尽管李晔的管辖范围局限于长安、岭南一带,尽管李晔同样无法彻底摆脱宦官的控制,但他好歹还是唐朝名义上的皇帝。董昌对于唐朝政府并无大功,任命他为节度使已是相当给了面子,想封越王,当然不可能。遭到拒绝后的董昌愤怒了,由愤怒而生对唐朝政府的极度怨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5章 越州城董昌称帝
乾宁二年二月,董昌迫不及待地召集所有麾下的文武官员,在深夜召开会议,讨论称帝事宜。董昌原以为内部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反对称帝事宜,但令董昌意外的是,居然有众多的下属反对他称帝。
第一个强烈反对的居然是浙东威胜军节度副使黄碣。黄碣是福建人,曾经担任过婺州刺史。刘汉宏叛乱的时候,他逃到苏州,被董昌提拔为副使。虽然他受了董昌提拔之恩,但却是直言敢谏之人,面对已经失去理智的董昌,黄碣劝阻道:“现在唐朝虽然已衰败不堪,但是民心还没有完全抛弃它。春秋时代的齐桓公、晋文公都是辅佐尊奉周室才成就了一方霸业。您以草民出身,已经位至陇西郡王,荣华富贵已至极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等诛灭九族的愚蠢行为?我宁死也要做大唐的忠臣,而不会为了活命去做朝廷的叛逆!”
董昌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斩杀黄碣,并同时杀害黄碣家八十余口人。黄碣死后,会议继续。董昌认为黄碣之死必然会震慑住众官员,应该没人再敢反对。
然而,董昌低估了那帮官员的铮铮骨气,第二个反对董昌的是会稽县令吴镣。董昌向吴镣征求意见时,吴镣反驳道:“大王您不做真诸侯,让子孙世袭相传,而要做假天子自取灭亡吗?”董昌火冒三丈,把吴镣全家满门抄斩。
山阴县令张逊毫不畏惧地步了吴镣的后尘,三度对董昌进行劝阻道:“大王您当初从石镜镇起兵,在浙东创下节度使的基业,荣华富贵二十年了。何苦像李琦、刘辟那样背叛朝廷,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浙东偏居在海边,管辖区域只有台州、明州、温州、处州、婺州、衢州六个州。但大王您若是自己称帝,他们一定不会附合,你据守越州一座空城,只让天下人耻笑!”董昌又将张逊杀死。
连杀黄碣、吴镣、张逊三人之后,整个浙东再也无人公开反对董昌称帝了。即使有个别人内心反对,也不敢当出头鸟被董昌斩杀。
众人被迫同意董昌称帝,接下去就是确定国号和年号。牙将倪德儒进言道:“昔日咸通年间,浙东民间相传山中有一神鸟名为罗平鸟,四眼三腿,能给人带来灾难和幸福,民间多画其图形进行祭祀。”为此倪德儒还向董昌出示了罗平鸟的图像。
董昌大喜,认定自己就是那只罗平神鸟转世,于是确定国号为大越罗平国,年号为顺天,并要求所有众人称其为“圣人”。
二月初三,董昌身着帝王的衣冠登上越州城楼,正式诏告自己称帝的消息。原杭州刺史李邈、婺州刺史蒋瑰、两浙盐铁副使杜郢、屯田郎中李瑜等人被任命为宰相,吴瑶等人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人被任命为大将军。
既然已经称帝,还有一个人是董昌必须通知的,就是昔日下属钱镠。董昌称帝的消息传入钱镠的耳中,搞得钱镠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杭州城的将士们很快发现,钱镠迅速恢复了冷静和镇定。
董昌的使者除了带来称帝的消息,还给钱镠带来了两浙都指挥使的诱人头衔。对于这位昔日的下属,董昌还是一如既往的器重和赏识。毕竟是钱镠帮他摆平了刘汉宏,助他得到了浙东观察使。如果钱镠能够为自己的大越罗平国所用,当然是最佳的帮手。
然而,钱镠却不能遂董昌之愿,毕竟他没有像董昌那样疯狂而失去理智!
对于董昌,钱镠的感情非常复杂。董昌对钱镠有知遇害提拔之恩,如何没有董昌,钱镠就没有目前的成就。钱镠对董昌的浙东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碍于董昌是他的伯乐,钱镠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不义之举。
钱镠是个讲道义之人,每次出战都要讲道义。所谓师出有名,他无论对付王郢、曹师雄、黄巢还是刘汉宏、孙儒、杨行密,钱镠都占据着道义。董昌突然称帝,浙东出现突变,对于钱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消息。
董昌很快会成为大唐的头号罪犯,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浙东下手了。于是钱镠召集所有下属讨论董昌称帝之事,当然这次会议自然是声讨董昌,但钱镠觉得有必要先礼后兵,给董昌个面子,先进行劝降。
钱镠写了一封信给董昌,劝董昌“与其闭门作天子,陷九族百姓于涂炭,不如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矣,如今反悔还来得及。”董昌自然不会理睬钱镠的劝降。
于是钱镠率三万精兵来到越州城外,再度警告董昌道:“大王位兼将相,奈何舍安就危!将兵此来,以俟大王改过耳。纵大王不自惜,乡里士民何罪,随大王族灭吗!”面对来势汹汹的钱镠,董昌终于恢复了理智。钱镠的军事才能和杭州八都军的实力,董昌非常清楚,以他的实力没资格和钱镠对抗,更何况盲目称帝的后果是和唐朝作对,弄不好真的要被诛灭九族!
董昌开始感到恐慌,连忙以钱二百万犒劳钱镠军,然后又将应智、王温、韩媪、吴繇、秦昌裕等人当成替死鬼,全部打包送给了钱镠,最后磕头求饶,恳求昭宗恕罪。
面对董昌半真半假的认罪,钱镠选择了让步,斩杀了以应智为首的那帮替死鬼之后,钱镠率军返回杭州。钱镠绝不是大发慈悲、打算放过董昌和浙东这块地盘,他是想要一个讨伐董昌的正式名份。
于是,钱镠将董昌在越州的所作所为如实向昭宗作了汇报。二月底,唐朝的诏书来了。皇帝李晔对董昌大逆不道的称帝行为选择了原谅,董昌平时一向对朝廷恭敬有加,从未间断过进贡。这次他称帝估计是受了妖人蛊惑,所以才会发生此事。因此昭宗赦免了董昌的罪行,让他回归故里。
眼看进军浙东的良机消失,钱镠自然不会甘心。于是,他两度上书朝廷,力陈谋逆之罪不可赦免,否则以后谁都可以称帝,那还不乱套了,而且表示自己愿意充当讨伐董昌的先锋。
李晔不想两浙的地盘都丢失,看起来钱镠更占优势和道义,那就顺从钱
镠的意愿。六月,钱镠苦苦等待的征讨诏书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中,昭宗下旨剥夺了董昌的官职爵位,升任钱镠为检校太傅、彭城郡王、浙江东道招讨使、两浙盐铁发运使,要求钱镠出兵讨伐董昌。
七月,钱镠率领杭州的精兵,对董昌展开全面进攻。董昌在浙东一带很不得人心,钱镠还未杀到,就分别有越州都指挥使马绰、指挥使骆团等官员直接投降了钱镠。
董昌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向杨行密求援。自从成功铲除孙儒后,杨行密跃升为淮南、江南的头号藩镇。除了收编了大量战斗力强悍的蔡州军外,杨行密顺便接管了孙儒占据的大部分地盘。和钱镠一样,杨行密也升官了,任淮南节度副使、知节度事、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弘农郡王。
春风得意之际,杨行密开始有想法了。钱镠占据的苏、杭是杨行密比较垂涎的对象,正巧碰到董昌的求援,杨行密自然满口答应。杨行密口头一承诺,便积极展开了行动。
九月,杨行密命台濛攻打苏州,命田頵、安仁义攻打杭州。湖州刺史李师悦受董昌的撺掇和挑拨,倒向了杨行密一方,率兵四千攻打杭州。董昌积极响应杨行密,派遣部将陈郁、钟福屯兵香严寺,李蕙、崔温屯兵石侯,徐淑联手杨行密部将魏约围攻嘉兴,作出顽抗到底的态势。
拿着朝廷的诏书,名正言顺地讨伐逆贼,按理说应该得到各方的帮助和响应。但是却遭遇四路大军的攻击,钱镠自然是感到意外和震惊。钱镠没有办法指望别人来帮他,一切都要靠自己。
目前形势看来对钱镠相当不利,钱镠也找不到合适的外援。但是钱镠有自己的王牌,他的头号武将顾全武。
虽然顾全武在征讨刘汉宏、鏖战苏、常、润的战争中没有什么大的功劳,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顾全武在这场攸关钱镠生死命运的战争中,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钱镠命令顾全武出兵石侯,把董昌的嚣张气焰彻底灭掉。首战石侯,顾全武大获全胜,阵斩了董昌的部将李蕙、崔温。
次战解嘉兴之围。钱镠任命内衙都虞侯方密为主将,但方密并不胜任,不久失利。于是顾全武又被钱镠调到嘉兴,负责对付董昌和杨行密在嘉兴的联手进攻。顾全武不负钱镠之重望,连破乌墩、光福两砦,击退了徐淑和魏约。
十一月,顾全武和都知兵马使许再思屯兵杭州西陵,负责抵御田頵、安仁义的进攻。顾全武之前的表现太过厉害,从湖州出兵的田頵和安仁义犹豫不前,不敢渡过钱塘江。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顾全武三战三捷,彻底扭转了被动局面,战场形势开始对钱镠有利。而对董昌而言,显然日子相当不好过。他煞费苦心地联合杨行密、李师悦等外援,声势浩大的发兵四路大军对付钱镠,居然落得大败而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6章 钱镠攻破越州城
乾宁三年正月,董昌任命部将徐珣、李元宾据守肃清、四朴、九乡,汤臼驻守石城,袁邠驻守永宁,准备同钱镠进行最后的决战。顾全武率军先痛击了徐珣和李元宾,大败浙东军。徐珣眼见大势已去,投降了钱镠。
二月,顾全武率部将许再思进攻汤臼的石城,大败汤臼,一举攻破石城,生擒七百余人。石城位于越州北的钱塘江畔,离越州城只有三十余里,这对董昌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关键时刻,杨行密发话了,既然在战场上占不到钱镠的便宜,那就搞阴谋。杨行密通过朝廷关系,从长安的皇帝李晔那里哄骗来了一份诏书,诏书的说道:既然董昌已认错认罪,就赦免了董昌之罪,并让他官复原职。
浙东眼看就要到手,钱镠岂能放弃?他已经和董昌结下不可调和的深仇,如果现在放过董昌,必将养虎为患,贻害无穷。对于朝廷,钱镠一向比较听话和顺从,但也得看什么情况。像目前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钱镠不顺从也就很自然了。钱镠拒绝了杨行密和唐朝政府的调停,继续向董昌发起军事攻击。
三月,顾全武率兵围攻越州的东面屏障余姚,大败袁邠,进逼余姚。关键时刻,明州刺史黄晟也选择加入了钱镠的行列,率兵配合顾全武进攻余姚。
余姚是越州通往明州的必经之道,何况明州已经选择投降了钱镠,所以一旦余姚失守,董昌便会被顾全武四面包围,连个逃生的道路都没有。于是董昌一方面严令袁邠死守余姚,另一方面则竭尽所能援救余姚。
顾全武趁机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在继续围困余姚的同时,派遣部将刘彦章伏兵于越州至余姚的要道处,一举击溃董昌的援兵,生擒援兵主将徐宣,斩首二千余人。
四月,顾全武攻破余姚城,并生擒守将袁邠、潘荐等二千余人,完成了对越州的四面包围。对于龟缩在越州城的董昌而言,余姚的失守意味着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就等着顾全武来伸手捉鳖。
不过,当顾全武的大军兵临越州城下时,董昌居然登上五云门城楼,用金银玉帛来利诱顾全武投靠他。搞这种低级的收买伎俩,说明董昌低估了顾全武的智商。顾全武对此的回答是猛攻越州城。
董昌无奈之下,只得取消帝号,然后声泪俱下向钱镠认错道歉,钱镠自然不会再去理睬他。
五月,钱镠亲临越州城下,亲自进行部署,以顾全武任诸军都虞候、东面都知兵马使,与指挥使孟宝等攻五云门;王球任右副指挥使,与蒋燔攻亭山及申光门;孙儒降将陈璋任右副指挥使,与钱颜攻关子门;许再思任马军都虞候、北面都知兵马使,攻昌安门;骆团任西面都指挥使,攻迎恩门。四路大军从东、南、西、北对越州城展开强攻。
越州城并不是防御价值很高的军事重镇,在钱镠四路大军的攻击下,变得岌岌可危,旦夕难保。
正当钱镠即将夺取越州时,
北方突然传来坏消息,苏州城被杨行密部将台濛攻破,守将成及被俘!
在这场讨伐董昌的战争中,钱镠始终把重心放在越、杭、湖一带。越州是董昌的根据地,杭州、湖州则是杨行密进犯的重点灾区,钱镠将百分之九十的兵力屯集两处。作为偏居北方的苏州,兵力的防御自然是捉襟见肘了。
自从大顺二年重新夺取苏州后,钱镠便打算将苏州城牢牢控制在手中。作为浙西经济最富庶、军事最险要的地方,只要占据了苏州,钱镠就可以进可攻常、润两州,退可保杭、湖一带。
景福元年二月,钱镠命堂弟钱銶为苏州招辑使,负责镇守苏州城。在唐朝末年的乱世之中,要想不被下属干掉,钱镠就必须培养绝对可靠的武将和下属。除了顾全武等五虎将外,钱镠毫不避嫌地大力扶持自己的家族势力。
钱镠共有兄弟五人,除长兄钱镠外,还有钱锜、钱镖、钱铎、钱铧等四人,另外还有钱銶、钱镒、钱锯、钱镇四位堂弟。钱銶是最早出现在钱镠的军事集团中的,他曾在龙纪元年率兵攻取徐约占据的苏州,成为钱氏家族征战沙场之第一人。
此后,钱镠的那些弟弟和堂弟们得到了钱镠的充分信任和重用,成为钱氏集团的一股重要力量。不过,钱镠最终仍然有些失望,他的一位弟弟依然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反叛之路。
乾宁三年,面对台濛对苏州的进攻,即使在兵力方面捉襟见肘,钱镠仍然派出了成及任苏州刺史,希望通过成及的经验和谋略来抵挡台濛的进攻。和田郡、李神福等猛将的经历颇为相似,台濛也是最早跟随杨行密起兵于庐州的元老战将。此人骁勇善战,颇有军事才能。
四月,台濛在黄天荡大败成及,围困苏州城。苏州城内的常熟镇使陆郢、巡检郭用等人迫于台濛强大的军事压力,决定投靠台濛。陆郢等人直接把成及绑架了,大开城门迎接台濛,苏州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失守了。苏州失守,杭州的北方屏障不复存在,自然令钱镠惊愕不已!
钱镠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对苏州城的失守。钱镠认为苏州已经失守,那么杨行密很可能从苏州南下,直接威胁杭州。因此必须分兵驻守西陵,防御杨行密的来犯!
但是大将顾全武却选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说道:“董昌之根本,在于越州。我们岂能因为失去一个苏州,而放弃对董昌的讨伐。我愿意率兵先攻克越州,再收复苏州,也未晚矣!”顾全武的想法,就是面对即将摘到的越州这块西瓜不捡,却想着去捡已经丢失的苏州这只桃子,那样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西瓜、桃子两空的结局!
钱镠听完顾全武的一番分析,发热的头脑终于开始冷静,再次统一思想,集中力量攻打越州。五月,钱镠的大军攻克越州外城,董昌仍然据守子城不肯投降。面对即将到手的越州城,钱镠却做出了另一番举动!
一年多年的鏖战,交战各方将士死伤无数,
百姓生灵涂炭。钱镠不想再增加无所谓的伤亡,于是再度向董昌发出了劝降通知:奉朝廷诏令,要大王回归临安,并保证大王的安全。事已至此,董昌已无路可走,既然钱镠能给条生路,那就投降吧,不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董昌交出牌印,开城投降钱镠,结束了他的大越罗平国皇帝之梦!虽然董昌可以赦免,但他手下那帮所谓的宰相、将军可不能放过,钱镠一口气把李邈、蒋环等一百多名官员悉数斩首,但是赦免了其余协从者。
对于董昌,顾全武命令上武勇都监使吴璋押送董昌回临安,吴璋在押送途中将董昌杀死。
越州的叛乱平息了,钱镠居功至伟,大唐朝廷于是任命钱镠为新的浙东威胜军节度使。但钱镠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还是请朝廷另选贤明。钱镠几次坚决拒绝朝廷的任命,朝廷信以为真,就任命宰相王溥去当威胜军节度使吧!
王溥是个文官,对浙东又人生地不熟。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掌管浙东,于是钱镠开始行动了。浙东的军民突然集体上书朝廷,强烈要求朝廷任命钱镠为浙东威胜军节度使,就连王溥也积极推荐钱镠。
唐昭宗有些糊涂了,是钱镠不想当越州的节度使,怎么又有军民集体请求钱镠当节度使?其实不过是钱镠玩的一个花样而已。他主动推辞浙东节度使的职位,是钱镠高风亮节的体现。但钱镠仁义谦逊、爱护百姓,所以百姓们才一致拥戴他为浙东节度使。
唐昭宗没有兴趣和钱镠玩这样的游戏,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任命钱镠为浙东威胜军节度使,同时兼任浙西镇海军节度使。钱镠终于名正言顺地当上了两浙的最高长官。但是形势对于钱镠来说仍然不容乐观。
浙西的苏州已被杨行密占据,嘉兴正在遭受杨行密淮南军的围攻。湖州刺史李师悦虽然病逝,但其子李继徽继任刺史,也有投靠杨行密的迹象,钱镠能够完全掌控的只有杭州。
浙东地区,虽然平息了董昌,但真正能够有效掌控的只有越、明、睦、台四州,其余如婺州刺史王壇、衢州刺史陈岌、处州刺史卢约、温州刺史朱褒等圴是首鼠两端、骑墙而望、有野心之徒,虽然名义上归钱镠领导,但根本没把钱镠当回事,一个个像随时可能点燃的火药桶,让人防不胜防。
乾宁三年十一月,杨行密手下的猛将田頵和安仁义一起率部攻掠婺州,围困东阳,婺州刺史王壇率兵坚壁固守。虽然王壇一向不那么顺从和听话,但是婺州名义上是属于钱镠的管辖范围,钱镠自然有义务去帮助王壇。于是已经年过五旬的行军司马杜稜再度披挂上阵,负责率部救援东阳。
自从七年前,在常州城中被田頵俘虏后,被杨行密关押了一段时间。不久,杜稜被释放了。因为杨行密和钱镠为了共同的敌人孙儒而和解了。回归钱镠身边的杜稜继续受到重用,被任命为镇海军的节度副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7章 顾全武攻打苏州
大顺二年,为了防御淮南杨行密可能的进攻,杜稜受命修筑东安城,东安城位于杭州的西南,是抵御淮南军从宣、歙两州进攻杭州的重要屏障。杜稜到任后,因山为城,环地为池,用十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东安新城的修筑。
乾宁二年,在钱镠讨伐董昌时,东安城成为淮南杨行密的重点进攻对象,而杜稜的对手则是老熟人田頵和安仁义。常州城下,杜稜是田郡等人的手下败将。在东安城下,杜稜不想让历史再次重演。
田頵和安仁义自从搭档作战以来,号称淮南军中的黄金搭档,在杨行密消灭孙儒的战斗中立下首功,自然没把昔日的手下败将杜稜和小小的东安城放在眼中。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淮南军向东安城发起了猛烈攻击,楼橹箭矢、战车投石如同暴雨般倾泻在东安城墙之上。
杜稜临危不惧,沉着指挥应战,之前苦心修筑的东安新城终于开始发挥了重要作用,无论是楼橹还是投石,都无法撼动坚固的东安城,淮南军每日毙于城墙下无数。
但有个问题却严重威胁到东安城的安危,就是城中的缺水。杜稜其实早已考虑到缺水的问题,事先在城中打了几口水井,但这些水井居然不出水。杜稜于是亲自到一口水井旁,默默地向神明祈祷,奇迹诞生了,水井中立即涌出大量水来。
水的问题迎刃而解,极大的鼓舞了东安守军的士气,全城军民一心,击退了淮南军的多次进攻,东安城附近紫溪、保城、建宁、静江四镇无险可守,军民纷纷聚保于东安城。在东安城下严重受挫的淮南军只好认输,以至于他们后来在面对驻守西陵的顾全武时,信心严重受挫,逗留不前。
越州平定后,杜稜被任命为两浙诸军都指挥使、行军司马。虽然年过五旬,但杜稜的战斗**不减当年,再次领兵救援东阳,而对手又是东安城下的手下败将田、安两人。
东阳位于浙东内地,田、安两人远离淮南,长途奔袭东阳,有些后劲不足之势,外加杜稜光临,田、安两人选择撤退,转而攻掠睦州。但是睦州城同样不好对付,杜稜又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他们只好溜之大吉了。
婺州的危机宣告结束,嘉兴的围困仍在继续。风雨飘摇之中的嘉兴城,已经被淮南军队围困了将近半年。嘉兴城之所以能够坚守半年而不破,关键在于守将曹圭。
和钱镠一起打拼江湖的虎将们都已渐渐老去,阮结病逝、成及被俘、杜稜年事已高,仅剩马绰和顾全武正当壮年,钱镠急需第二批虎将的横空出世。上天显然很眷顾钱镠的,以杜建徽、鲍君福、曹圭、屠环智为代表的钱镠第二梯队开国武将们开始登场亮相。
杜建徽,字延光,是杜稜的第四个儿子,少年疆勇,沉稳大志。常年跟随父亲杜稜征战沙场,屡立战功,被称之为“虎子”。杜建徽同样参加了讨伐董昌的战争,在一次战斗中,杜建徽左肩中箭,仍激战不止,豪无退志。作为虎将中最优秀的
后代,杜建徽的精彩表现直追其父杜稜。
鲍君福,字庆臣,唐朝诗人、太子少保鲍防之后。少年家贫,但为人沉默少言、纯厚有胆略,从军后,以骁勇果敢而著称。鲍君福作战时,喜欢侧兜牟臂弓注束矢于马上,轮双剑如飞,出入阵中,望之如同流星闪电。
但是勇猛的鲍君福最初跟随的并非钱镠,而是那位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在曹娥埭一战中,身为刘汉宏牙将的鲍君福认清形势,加入了钱镠麾下。
曹圭,歙州人。因为父亲曹信曾任嘉兴监事,所以全家由歙州迁至杭州临平镇。曹圭出生时,曹信梦见有人对他说道:“我当为儿子,有二千石。”随后曹圭便出生了。少年时代的曹圭极负胆略,后来被钱镠任命为嘉兴都将,驻守嘉兴。
相比前面三位年青人,屠环智的资质显然要更老、更深。因为屠环智是钱镠的少年玩伴,甚至还比钱镠年长两岁,曾经跟随钱镠一起参军加入了董昌的临安军,这份资历一般人比不上。
屠环智,字宝光,其先祖是春秋时期的晋国将领屠击,后从河东迁至浙西海盐。少年时代的屠环智姿貌伟杰、文武双全,多次参加举试。不过在多次举试失败后,和钱镠一同从了军。
在讨伐董昌的时候,屠环智第一位挺身而出,劝说钱镠声讨董昌,后因功升指挥使。这四位武将在以后的战争中,都会有精彩的表现。
但目前来说,最困难的就是被淮南军死死围困在嘉兴的曹圭。他刚任嘉兴都将不久,便碰到钱镠讨伐董昌,嘉兴首当其冲的成为杨行密频繁进攻的重点地方。正是嘉兴防御战最终成就了曹圭,使曹圭成为钱镠手下防御战的头号名将。
从乾宁二年十一月开始,嘉兴城便遭遇淮南军的不断攻击。苏州城失陷后,嘉兴城被淮南军团团围困,仅剩南边的海通可以通行。乾宁三年年底,淮南军在魏约、张宣的率领下再次向嘉兴发起猛烈攻击。曹圭和族人师鲁环城固守、沉着应战、戎马充斥、昼夜戒严。在密集的飞石箭雨之中,曹圭和师鲁登上城楼,张乐豪饮,坦然处之,毫无惧色!
嘉兴城全体军民在曹圭的带领下,顽强地抵抗了淮南军的数次进攻,嘉兴在枪林箭雨之中岿然不动。面对信心十足的曹圭,淮南军为之堕气。甚至有士兵指着嘉兴城而言道:“此虽孤城,中有贵人,未可图也。”
虽然淮南军暂时拿曹圭和嘉兴城没什么好办法,但长期受困的嘉兴城已经举步维艰、日益危困。曹圭虽然善于守城,但再厉害也无法解决嘉兴城的后勤问题,三面被围,粮草不济,早晚城破人亡。曹圭很焦虑,日夜盼望钱镠能够发兵援救,正所谓望眼欲穿。
钱镠当然没有忘记困境中的嘉兴城,但田頵和安仁义对婺州、睦州的反复骚延误了对嘉兴的援救。
乾宁四年四月,援救嘉兴的行动正式开始。顾全武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此次救援行动的总指
挥,钱镠的堂弟钱镇、名将屠环智、都指挥使沈夏、陈璋、高遇、许再思等跟随出征。
鉴于嘉兴城三面受围,淮南军声势甚盛,所以救援只能走海路,渡钱塘江而北上。很多将领认为应该谨慎行军、缓慢慎行,不能孤军深入。但是顾全武却驳斥了这种观点:嘉兴城已经整整受困半年,曹圭一直在苦苦支撑,就是希望援军及早到达。如果大家都畏缩不前,嘉兴城必将落入敌手。
关键时刻,钱镠同意了顾全武的观点,救援大军倍道兼行、急速前进,及时出现在嘉兴城外。当望眼欲穿的曹圭在城楼上发现了顾全武的旗号时,全城上下立时士气大振,相反淮南军的士气则为之一落千丈。
顾全武的威名在淮南军中已是无人不晓,外加曹圭也是十分难啃的硬骨头,淮南军对攻取嘉兴已不抱希望,既然没有希望,那就撤退吧。顾全武立即率军对嘉兴城外的淮南军发动攻击,连破十八座营寨。嘉兴城中的曹圭也顺势率兵出城,双方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大败淮南军,擒获主将魏约、副将张宣、杨燔、阎建等三千余人,彻底平定了嘉兴。
还没等大家从解围嘉兴的喜悦中缓过劲来,顾全武又有了新的打击目标。顾全武侦查到老熟人田郡也驻扎在嘉兴城以西的驿亭埭一带,那就没什么好客气了,顾全武立即率得胜之师突袭驿亭埭。
正在此时,田郡的军营突遭雷电而起火。顾全武乘势而攻,大败田郡,淮南军被斩首及溺毙者无数,田郡落荒而逃,由吴兴逃往宣州。嘉兴解围战大获全胜,除了曹圭的成功拒守外,顾全武当仁不让再次居功首位。
一年前,顾全武曾经向钱镠立下过誓言,愿先破越州,再复苏州,现在越州已平,该是收复苏州的时候了。因此,顾全武打算承诺自己的誓言。
乾宁四年七月,顾全武率兵北上攻打苏州,鉴于苏州城防御坚固,外加杨行密早有准备,所以顾全武决定采用“除其羽翼,重重围困”的策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顾全武先后攻破松江、无锡、常熟、华亭等四县,切断了苏州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将苏州城重重包围!
苏州城对于杨行密来说,同样是重中之重。因此他派遣了大将台濛、李德诚驻守苏州,苏州被围之后,杨行密立即展开救援行动。
光化元年三月,杨行密命令猛将周本、秦裴率兵救援苏州。相比钱镠的那批虎将,其实杨行密手底下能征善战的将领,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更胜钱镠一筹。像李神福、田頵、安仁义、台濛、周本、秦裴、刘威、陶雅、张训等,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名将。
但是目前缺兵少将的钱镠,却成了杨行密的一大劲敌,因为有顾全武的存在。面对周本和秦裴的援军,顾全武决定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紧紧围住苏州的同时,在苏州城外击退了周本的援军。当然凡事都有意外,一不留神,被秦裴攻破了昆山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8章 李神福进攻杭州
形势开始变得对顾全武不利,杨行密憋足了劲想要救援苏州城。长此以往,苏州城将永远无法夺取,顾全武便加紧了对苏州城的攻击。
光化元年七月,苏州已被顾全武围困近一年,粮草耗尽,援军无望,守将台濛和李德诚终于无法支撑,弃城而逃。顾全武终于攻破苏州城,并乘胜追击,在苏州城西的望亭镇大败周本。
但小小的昆山县却令顾全武棘手不已,原本以为攻破苏州城后,昆山会不战而降,但昆山守将秦裴却是一个拒不投降的硬骨头。苏州城以及附近州县均已被顾全武攻破,昆山已是一座孤城,仅有三千余守军。顾全武率数万之众围攻昆山,而守将秦裴则命老弱残兵披甲执矛、强壮军士发射弓弩,意在迷惑顾全武。
当然,顾全武不是那么好迷惑的。除了继续猛攻之外,顾全武决定写信劝降秦裴,毕竟能够不打,就尽量不打,大家减少点损失。秦裴对于顾全武的劝降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决定纳款投降,并回信一封交给了顾全武。
顾全武对于秦裴的明智决定喜出望外,但当他看到秦裴的那封回信时,顾全武之前的喜悦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因为秦裴送给顾全武的回信居然是一卷佛经,秦裴送佛经的寓意是:顾大师,你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当,非要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我建议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和尚,好好念经,我特赠送佛经一卷,以资鼓励,至于投降之事,我没兴趣。
顾全武感到羞愧和耻辱,决定不再搞什么劝降,继续猛攻,最终引水灌城攻破昆山,擒获秦裴。昆山的战局引起了钱镠的高度关注,当得知顾全武攻破昆山、俘获秦裴后,钱镠决定亲自准备上千人的礼品来劝降秦裴。
但是钱镠发现,此时秦裴手中仅剩百余名老弱残兵,钱镠勃然大怒道:“军弱如此,还敢长久抵抗,纯粹是找死!”钱镠于是决定处死秦裴,以示警告。关键时刻,顾全武出面为羞辱过他的仇人秦裴求情。钱镠给了顾全武一个面子,没有杀秦裴,只是把他被关押了起来。
苏州终于在失守两年后回到钱镠手中,为了在浙西站稳脚跟,钱镠再也不能失去苏州这个浙西重州。于是嘉兴防御战的头号功臣曹圭,被任命为苏州制置使兼苏州刺史。苏州的问题刚解决,浙东南部四个州又出了问题。
首先发难的是婺州刺史王壇,王壇原本是孙儒的部下。孙儒兵败身死之后,王壇流窜到了睦州一带,准备投靠睦州刺史陈晟。陈晟对于孙儒的那帮人很不信任,所以没有收留王壇。王壇干脆领着一帮残兵败将赶走了婺州刺史蒋坏,自己当起了婺州刺史。
对于王壇的鹊巢鸠主之行径,钱镠在平定越州初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王壇表面上选择归顺钱镠,而且钱镠还有杨行密这个最大的劲敌需要对付,所以双方一时间相安无事。
王壇长期跟着孙儒,近墨者
当然会变黑,还是存在着桀骜反叛的心思。当钱镠忙于解围嘉兴、收复苏州的时候,王壇便乘势而动,攻击东阳,扩充地盘。对于王壇的反叛行径,钱镠自然很恼火,所以决定发兵讨伐。
光化元年十一月,衢州刺史陈岌又突然宣布投靠淮南杨密。虽然是王壇率先点的火,但钱镠决定先解决陈岌的问题。因为陈岌相对王壇来说,是个软柿子,而且解决了衢州问题,便可以切断婺州王壇同外界的联系,方便关门打狗。
光化二年正月,顾全武率兵在龙丘大败陈岌军,打得陈岌落荒而逃,躲入衢州城中苟延残喘。衢州的威胁解除了,那么接下来该对付婺州的王壇。王壇毕在孙儒蔡州军的时候,见过大场面,眼看陈岌如此不济事,王壇自然要考虑自己的逃生通道。
目前看来,投靠淮南的杨行密是王壇的唯一出路。杨行密一向比较仗义,对于敌人的敌人发出的求救信号都比较积极。钱镠是杨行密在江南的一大劲敌,那么钱镠的敌人诸如陈岌、王壇自然就是杨行密需要积极争取的盟友。陈岌太过窝废,还没动手就被钱镠揍趴下了,所以杨行密决定率先救援婺州的王壇。
光化二年四月,杨行密派遣部将康儒、徐从皋率兵救援婺州。钱镠派遣王球、方密出兵响应。也许是觉得杨行密没有派遣田頵、安仁义、李神福等猛将出场,所以钱镠也让顾全武等一流武将休息。
五月,康儒在陈岌惨败的龙丘,大败钱镠的援军,擒获主将王球,钱镠对婺州的救援宣告失利。七月,杨行密决定联合陈岌、王壇两位盟友,发起反攻,想吞并衢、婺两州。不过,淮南方面派往衢州的使者被钱镠抓获,反攻计划流产。
杨行密不甘心失去夺取浙西的天赐良机,光化三年正月,康儒、徐从皋纵兵攻掠睦州,准备彻底搅乱了浙西南。既然杨行密觊觎衢、婺之心不死,那么钱镠当然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这次出场的是钱镠的堂弟钱銶,钱銶是钱镠诸兄弟中最早征战沙场的一位,当然也是战功最为显赫的一位。由他出场对付康儒,钱镠自然比较放心,而钱銶也没有给他的堂兄在战场中丢人。
光化三年八月,钱銶在轩渚大败康儒,并断其粮草,康儒被迫由青溪逃回淮南。失去了淮南的的支援,王壇对死守婺州也失去了信心,于是步康儒的后尘,仓惶逃往宣州投奔了杨行密。
康儒撤退了,王壇逃跑了,一直龟缩在衢州城的陈岌彻底失去了希望,只好举手向钱镠投降。历时两年的衢、婺两州之叛乱终于宣告结束,钱镠再次顶住了淮南杨行密的猛烈攻击,保住了浙东西诸州的地盘。
在当年的十一月,远在长安城的那个已经日落西山、衰亡殆尽的唐朝政府居然发生了一起闹剧式的流血政变。
论起当皇帝的能力,李晔显然远远强于他的那位游戏皇兄李儇。李晔继位初期,的确有一番雄心壮志想挽救唐朝,比如
面对宦官专政和藩镇割据两大顽疾,李晔动足了脑筋想彻底根除。
藩镇都在外地,一时不好下手,那就拿身边的宦官下手。李晔成功的把大宦官杨复恭赶走,把宦官李顺节处死了。光化三年十一月,宦官刘季述和王仲先率兵冲入禁宫,幽禁李晔,另立德王李裕为帝,顺利地完成了宫廷政变。但是很多节度使对此政变嗤之以鼻,压根不没把李裕当成新的皇帝。
刘季述控制之中的新皇帝李裕给钱镠下达了新的任命书,任命钱镠为东安王。毕竟钱镠属于比较听话和顺从类型的藩镇,他们希望钱镠起良好的带头作用,但是钱镠轻蔑的拒绝了。宰相崔胤一向十分痛恨专权弄政的宦官,于是决定联合中原最强大的藩镇朱温来对付刘季述等人。
天复元年年正月,崔胤鼓动对刘季述心怀不满的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等人再度发动宫廷政变,诛杀了刘季述和王仲先等宦官,废除李裕,重新扶持李晔继位。一场宫廷政变就这样终结了,李晔保住了性命也保卫了皇位。不过由此带来的恶性后果是,朱温开始渗透进了长安城,李晔彻底失去了为大唐王朝翻盘的机会。因为朱温想利用李晔这个唐朝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对于远在长安城内的宫廷斗争,钱镠兴趣不大。长安离江浙实在遥远,钱镠更关注的是他在浙东浙西的那一亩几分地。刚刚在婺、衢争夺战中失利的杨行密,又开始有了新的想法。
鉴于在嘉兴、苏州、婺州、衢州被钱镠击败,杨行密决定动用自己的头号大将李神福。李神福,洺州人,原是淮南节度使高骈的部下。后来投奔占据庐州的杨行密,成为杨行密起兵的元老战将之一。在和孙儒的鏖战中,李神福屡立战功。
李神福能征善战,颇有谋略,号称杨行密手下第一武将,能力远超田頵、安仁义、周本、台濛等猛将。既然田頵、安仁义、周本、台濛都不是钱镠的对手,那就只有派李神福出战。
天复元年年十月,李神福率兵攻击杭州府。钱镠不敢怠慢,令顾全武负责阻击。顾全武在短短三年时间内,连续击退淮南的数位猛将,诸如田郡、安仁义、台濛、周本、秦裴等人纷纷沦为顾全武的手下败将。顾全武自我感觉良好,难免有了傲慢轻敌之心。
双方在杭州附近展开相持。李神福毕竟是远离淮南,粮草自然会比顾全武困难许多。由于长期在钱镠的地盘上作战,很容易被钱镠切断后路,因此李神福决定撤军。
一个夜晚,李神福在军营中向诸将说道:“杭州军力还很强大,一时难以取胜。我们今晚撤军,返回淮南。”李神福在宣布这一军令时,眼角的余光也扫了扫军营里面的几位浙军的战俘。趁着淮南军忙于撤退,因此军营自然有些混乱。那几位浙军战俘趁机逃脱,回营之后,立刻向顾全武汇报了李神福的撤军行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9章 武勇都发动兵变
长期的对抗已经使顾全武很不耐烦,既然李神福选择逃跑,那么必须抓住良机痛击逃跑之犬,顾全武决定率军全力追击李神福。但是顾全武这次彻底失算了,他非但没能抓到李神福,相反自己成了李神福的笼中之鸟。
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李神福决定采取诱敌深入之计,故意撤退。顾全武追击李神福的时候,在青山遭遇李神福部将吕师造的伏击,兵败被俘,遭遇了军事生涯中的第一次败绩。
钱镠闻听顾全武被俘,失声痛哭道:“丧我良将矣!”头号战将顾全武被俘,杭州变得岌岌可危,因为钱镠再也找不到能够和李神福抗衡的猛将。如果李神福继续进攻杭州,钱镠和杭州城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但是李神福也有其致命的弱点,他这个人特别贪婪,喜欢收受贿赂。钱镠得知此事之后,灵机一动,暗想可以利用此事来化解杭州的危机。于是钱镠及时派遣使者来到李神福军营,给李神福带去了大量的军需粮草、慰问用品,希望双方能够和平相处。
虽然击败了顾全武,但是李神福的日子也不好过。后勤匮乏、长途奔袭是他的软肋,既然钱镠也选择了要求和平,而且很有诚意地赠送了大量的物品,那就以和为贵,反正自己也可以回去向杨行密交代了。
杭州的一场巨大危机就这样化解了,但钱镠始终为顾全武的被俘耿耿于怀,一直努力与杨行密进行沟通联络,希望能够释放顾全武。
杨行密对钱镠手下的将领一向比较优待,之前在常州被俘的杜稜,后来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杭州。在苏州被俘的成及同样受到了杨行密的厚待,杨行密曾经试图劝说成及归降,并任命成及为行军司马。成及坚决拒绝,甚至以死相抗,搞得杨行密十分无奈,最后杨行密感觉收留成及这个俘虏,又费钱又费粮,干脆和钱镠来了一次交换,把成及和淮南的战俘魏约进行了交换,成及顺利地回到杭州。
顾全武对于钱镠的忠心不亚于杜稜和成及,想要收服似乎很难,贸然杀之又会大失人心,杨行密决定再次搞交换战俘仪式,用顾全武和之前在昆山被俘的秦裴进行交换,顾全武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钱镠身边。
此时的顾全武突然明白,当年他不计前嫌、拯救秦裴的义举终于得到了回报,如果不是当年全力营救秦裴,他也许永远无法再回到钱镠身边。
杭州之战后,战争的弥漫硝烟开始远离钱镠,因为对手杨行密遇到了多线作战的烦恼。杨行密在频繁对两浙发动攻势之际,也不断地受到宣武节度使朱温的攻击。短短十余年时间,朱温已经从一个小小的汴宋两州节度使扩张壮大为中原实力最强的藩镇。
淮南是各大藩镇都垂涎三尺的地盘,朱温当然也想染指,那么朱温和杨行密之间的战争自然不可避免。杨行密觉得抵御来自北方的朱温更为重要,便决定和钱镠暂时停止战争、和平共处。于是钱镠获得了短暂而又宝贵的喘息时间,而
各种利好消息也接踵而至。
天复二年五月,成功复位的皇帝李晔决定嘉奖钱镠。虽然他已经没有太多权势,但发个诏书还是可以的。唐昭宗加封钱镠食邑千户,并封越王。之前董昌梦寐已求的王位被钱镠轻而易举地获得。
天复二年七月,钱镠亲巡驻扎在衣锦营的武勇都将士。衣锦营原名安众营,是钱镠亲军武勇都将士的主要驻扎地。武勇都也是钱镠精心培养的亲军将士,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战斗力之强远远超越钱镠最早的杭州八都军。如此劲旅,钱镠自然对武勇都的将士格外照顾和优待。
最早的武勇都指挥使由顾全武担任,由于顾全武长期征战沙场,成为了统率一方的领军大将。顾全武升职之后,武勇都指挥使由孙儒的两员降将许再思和徐绾担任。
武勇都将士的战斗力无庸置疑,但存在着极大的隐患。那就是将士对钱镠的忠诚程度不够,因为武勇都的将士大多来自孙儒和杨行密麾下的降兵逃卒。他们虽然作战勇猛强悍,但非常桀骜不驯,难受约束,带有藩镇兵的惯有毛病。
钱镠的很多部下都早已经发现了这一隐患,并曾经劝谏过钱镠。杜稜在武勇都建立初期,就曾经警告钱镠说道:“王爷,武勇都的将士狼子野心,终非大王所畜,愿以土人代之。”杜稜的意思是希望由两浙本土的将士取代蔡州、淮南降兵降将,以便掌控武勇都,但是遭到了钱镠的拒绝。
因为貌丑而错失宰相之女的才子诗人罗隐同样也对此事提出过自己的建议。罗隐自从成了钱镠的麾下直后,得到了钱镠的重用。钱镠荣升浙西节度使的职位时,准备向朝廷写谢表,当然谢表的内容自然是吹嘘浙西的经济繁荣和富庶。
但是罗隐却对此提出了异议,认为不要吹嘘浙西的富庶和有钱。否则肯定遭来朝廷的敲诈勒索。浙西刚经历战火,还需要恢复元气,所以谢表的内容应该比较低调和含蓄,尽量多提困难,不要打肿脸充胖子。钱镠欣然接受了罗隐的建议,避免了一些无谓的损失。
面对武勇都的问题,罗隐同样直言谏,称敌国之人,不可轻信。然而,钱镠依然不听。钱镠是很比较欣赏武勇都将士的战斗力的,他自认为能够掌控武勇都将士,所以武勇都的问题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般深深埋藏在钱镠身边。
原本钱镠一直对武勇都照顾有加,但钱镠这次巡视衣锦城的同时,也派给了武勇都右都指挥使徐绾一项工作,就是率众挖壕沟。武勇都一向是钱镠的头号亲军,待遇优厚,地位优越,何曾干过挖壕沟的体力活,而且这时又是在炎热的夏季。于是包括徐绾在内的众多武勇都将士纷纷口出怨言。
镇海节度副使成及发现了这一问题,连忙向钱镠请求免除这一劳力工作,但遭到了钱镠的拒绝。在顾全武被李神福伏击被俘的临安一战中,徐绾等人的表现差强人意,引起了钱镠的强烈不满,所以必要的惩罚措施是应该的。为了平息徐绾等人心中的怨气,钱镠决定亲临现场慰问众将士
但是徐绾等人根本不买钱镠的帐,对于这些来自蔡州的剽悍将士来说,朝秦暮楚、反叛无常是他们的禀性,稍有不意,便会以下犯上,就如同河北三镇的牙军。徐绾在被钱镠猜忌怀疑的情形下,决定率武勇都将士发动兵变,杀了钱镠,控制整个两浙之地,他的这一计划获得了搭档许再思的响应。
徐绾最初的计划是在衣锦营酒席间暗杀钱镠,但是没有成功,于是徐绾以身体欠佳为由,要求休假。钱镠原本就厌恶徐绾,看到徐绾借病偷懒,就更加讨厌。由于没有查觉到徐绾的阴谋,钱镠于是命令徐绾先返回杭州待命。
率兵返回杭州的徐绾开始紧张和惶恐,既然钱镠已经不再信任他,那就不能再犹豫,立即发动兵变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第二天,徐绾立即率兵对杭州城发起攻击。由于事出突然,又是祸起萧墙,整个杭州城毫无防备。因此徐绾很快攻取了杭州外城,兵临杭州内城,而许再思则率兵响应徐绾的造反。
钱镠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杭州城,曾经抵挡住了黄巢、刘汉宏、董昌、杨行密等人的轮番攻击,一直岿然不动。现在却要被徐绾和许再思两位无名鼠辈攻破,这让钱镠情何以堪!
不过,杭州城最终还是没有被攻破,钱镠在数十年前修筑加固的杭州内城,开始发挥重要的防御作用。当然杭州城中有一大批对钱镠忠心耿耿的将领们,他们的坚决固守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此时驻守杭州内城的是钱镠的第三子钱传瑛,钱传瑛和马绰负责驻守杭州城。徐绾突然发动叛乱攻打杭州城时,钱传瑛和马绰做出了最有效、最迅速的反应,将内城的门闸全部放下,有效阻止了徐绾和许再思对杭州内城的进攻。
当钱镠来到龙泉的时候,徐许叛乱的消息也传到了钱镠耳中。一时疏忽大意差点儿酿成了终生的悲剧,不过局面对于钱镠来说还不算太坏。因为至少杭州城还在坚守,众人没有跟着徐绾和许再思一起叛乱,也没有被徐绾和许再思吓倒,牙将潘长已经击退了徐绾的又一次进攻。
自己辛苦打拼三十年,开创的基业绝对不能被徐绾和许再思两个无名鼠辈破坏,钱镠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他乘夜独自来到德胜门下,牙将周肃派部将钟審以舟迎钱镠。钱镠乘舟来到内城东北,逾城而入,守城将士居然豪无察觉。
北门的那位守城士兵居然在听到夜晚的更鼓后睡着了,钱镠勃然大怒,亲自将那位玩忽职守的士兵斩首示众。军法警告已经奏效,守城众将士重新振奋精神、等待钱镠的亲自临场指挥。
钱镠迅速做出了军事部署,都监使吴璋、三城指挥使马绰守北门,内城指挥使王荣、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守南门,顾全武率兵防御越州府。所有两浙的精兵强将瞬间全部云集于杭州城下,大家决定众志成城、共保杭州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0章 钱镠杨行密联姻
但是顾全武对钱镠的部署提出了一个很大的疑问:其实越州城的防御根本不足为虑。驻守宣州的淮南军田頵部却是杭州城的一大隐患,徐许两人必然会向淮南的田頵求援。如果让徐许叛军和淮南军联手,那对杭州城来说,不啻是一场灭顶之灾。所以当务之际,必须派遣使者向杨行密示好,希望杨行密不要插手干预此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钱镠处理危机的果断能力无庸置疑,但急促之间还是会忽略一些重要因素,就比如邻居淮南军的问题。
顾全武的质疑非常及时和关键,杜稜的儿子杜建徽也同意顾全武的建议,要马上向杨行密示好,要求杨行密不要干预这场叛乱。钱镠一向是个虚心纳谏的人,既然大家的建议如此重要和中肯,那就立即安排和杨行密的结盟和谈事宜。
鉴于这次和谈的极其重要性,钱镠决定打出政治联姻的大牌。要想确保和谈成功,搞什么送钱送礼已经过时,只有结成儿女亲家才是比较可靠的保证。当然儿女亲家也不是绝对的保证,只不过可以保证暂时的太平而已,而这正是钱镠的目的所在。
顾全武作为联姻使者带着联姻对象钱镠的六子钱传璙负责出使扬州。此次任务极其重要,如果不能成功和杨行密联姻,钱镠和杭州有终结之可能,所以钱镠派出顾全武来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
联姻只是处理此次叛乱事件的第一步棋,必要的对外救援也是必须的,钱镠向湖州刺史高彦发出了救援信号。湖州原本一直是李师悦的地盘,李师悦死后,其子李继徽继承了刺史之职,并一度对淮南方面频繁示好。乾宁四年九月,李继徽决定率众依附准南,却遭到了下属们的强烈反对,以牙将沈攸为首的众将士驱逐了李继徽,归顺了钱镠。所以湖州便成了钱镠的地盘,钱镠任命海昌都将高彦为湖州刺史。
高彦也是跟随钱镠一起打拼的两浙本地武将,自然对钱镠十分忠心。当他闻听徐绾和许再思叛乱,攻打杭州城时,高颜立即派遣长子高渭和都指挥使屠环智率兵救援杭州。
秦宗权手底下的那帮蔡州军将领们,虽然大多继承了秦宗权残暴不仁、凶恶可怕的特点,但上久于行伍、颇懂军事,之前孙儒的一位无名中下级军官王壇都搞得钱镠焦头烂额,那么徐绾和许再思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徐绾获知湖州派遣援兵的消息后,在杭州城西的灵隐山上设下重重伏兵,当高渭和屠环智率兵来到灵隐山脚时,伏兵四起,将高渭和屠环智团团包围。高渭和屠环智虽然很勇猛,面对重重伏兵,毫无惧色,奋力拼杀,从早上激战至傍晚时分,弓尽援绝,仍赤手空拳抵抗,最终因寡不敌众,两位猛将战死沙场。
对于高渭和屠环智的遇难,钱镠悲痛欲绝,尤其是小时的玩伴屠环智,钱镠后来为表彰屠环智的忠心,还特地为屠环智修建了一个衣冠冢。徐绾和许再思的破坏能里超出了钱镠
的估量,杭州城非但没有解围,连湖州的援军也全军覆没,形势对钱镠来说没有好转的就象。
九月,钱镠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徐绾和许再思果然向宣州守将田頵发出联合信号,准备联合田頵共同攻打杭州城。在杨行密的那帮能征善战的武将里面,田頵虽然同样作战勇猛,却不像李神福、台濛、周本等人那样对杨行密忠心耿耿,而是难以约束,野心荡漾。他表面受杨行密管理,却时不时经常自行其事。
杭州对于田頵来说,当然是极有诱惑力的。夺取杭州以及两浙的地盘也是田頵梦寐已久的**,对于徐绾和许再思的联合要求,他自然积极响应。田頵很快兵临杭州城下,为了避免攻城的伤亡,当然也是因为田頵对攻克杭州城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他前几年被钱镠打怕了,还有些心理阴影。所以田頵决定先礼后兵,派遣使者向钱镠劝降,要求钱镠自觉退出杭州、迁往越州。
对于田頵的这种无耻要求,钱鏐自然是嗤之以鼻、毫不理会。既然先礼不收,那就法兵。田頵率兵在北门外驻扎,扬旗敲鼓,准备在气势上压倒钱镠。久经沙场考验的钱镠自然不会被田頵所吓倒,相反他打算小小惩罚下傲慢无礼的田頵,钱镠在城楼之上亲自发射弓弩,将田頵军中那位执旗飘扬的将领一箭射死,田頵全军为之士气堕落,只能退兵返营。
白天的震慑行动由于执旗官的被杀而宣告失败,田郡决定乘夜发动突袭!夜袭一向是钱镠的手段,运用得比较娴熟,自然不会给田頵什么机会。当田頵乘夜率军向杭州城楼发起攻击时,突然城楼之上鼓声大振,随即火把四起,城楼上的箭矢和飞石如暴雨般倾泄在田郡攻城将士身上,将士中箭石者不计其数,坠落壕沟者不可胜数。
首度攻城的失利使田郡认识到杭州城的坚固是难以预料的,要想靠纯粹的强攻夺取杭州似乎有些难度,所以田頵决定改变作战策略。十一月,田頵率兵乘船渡过钱塘江,准备偷袭西陵,断绝杭州城同越州的联系。
面对田頵的突然变向,钱镠也早有准备。西陵是杭州城东的重要门户,自然要派重兵把守,这次钱镠派驻西陵的是盛造、朱郁两位中级军官。
田頵运气不佳,即使顾全武、杜稜等虎将不在现场,对手只是盛造、朱郁等无名小将,田郡竟然被打得一败涂地、落花流水!杭州这块肥肉看来不是那么好吃,非常的扎嘴,田頵已被扎刺的满嘴是血。他再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得采取围困之法,等待机会的出现。
虽然数度击退了田頵的攻势,但是四个多月来,钱镠和杭州城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长此以往,即使杭州城能够坚守,守城的众将士也会被困死、饿死。钱镠迫切希望顾全武能够尽快带回联姻杨行密的好消息,杨行密对徐许叛乱的态度将是决定这场战争的重要因素。
在杭州城被田頵和徐许叛军猛烈攻击之时,被钱镠寄
予厚望的顾全武和钱传璙临危受命,踏上了前往扬州之路。但是这条联姻之路,同样充满了凶险和困难。
尽管顾全武和钱传璙一行众人全部是微服而行,但是当他们来至润州,还是被润州团练使安仁义识破,并请到了他的府邸,热情款待。一个是钱镠的头号武将,一个是钱镠的亲生儿子。两个奇货自然可居,所以安仁义决定收留顾全武和钱传璙,并使之为已所用。
钱镠和杭州城危在旦夕,顾全武根本没有心情在润州和安仁义谈天论地。于是顾全武用重金收买了安仁义的看守士兵,乘着夜色带着钱传璙成功逃离了润州。他们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杨行密的根据地扬州。
面对昔日仇敌钱镠派来的联姻使者,杨行密陷入了思考之中。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是彻底消灭钱镠的绝佳机会。如果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钱镠就有和刘汉宏、董昌一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钱镠的对手是徐绾、许再思两位昔日孙儒的下属,外加一向野心勃勃、难以约束的田頵,杨行密就不得不谨慎考虑了 。如果让田頵得到了两浙之地,杨行密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强多少,只不过是对手由钱镠换成了田郡而已。以田郡的为人和性格,必然会割据自立,外加又徐绾、许再思两位猛将的助阵,两浙估计不会太平。
此时的钱传璙不过是一个仅二十岁的年青,聪明的钱传璙却及时查觉到了杨行密犹豫不决的纠结心态,于是大胆向杨行密痛斥田頵、徐绾、许再思等人的叛逆不义,赞扬杨行密的伸明大义,分析田頵一旦得势的利害关系,希望杨行密能够匡扶正义,不要助纣为虐。
听完钱传璙的一番话,杨行密为之动容,大发感慨道:“此龙种也,生子当如钱郎,吾子真豚犬。”杨行密十分羡慕钱镠有如此出色的儿子,甚至把钱传璙当成钱镠的未来接班人,而叹息自己没有出息的儿子。杨行密的这番感慨绝非故意吹棒钱传璙,实在是他的那帮儿子们个个不争气,所以只能空叹羡慕钱镠的儿子。
既然对钱传璙十分欣赏,那么钱传璙这个女婿 杨行密肯定是要定了,联姻结盟自然宣告成功。已经结为儿女亲家,那么自然不能再兵戎相见,杨行密派遣使者来到田頵营中,要求田頵立即撤军。否则便要免除田頵的宣州宁**节度使之职,另选派将领驻守宣州。
钱镠也及时获知了顾全武、钱传璙成功联姻杨行密的消息,自然是精神大振,淮南方面的隐患算是基本上解除。田頵再牛、再狂,估计也不敢过分忤逆杨行密的意愿,问题是田頵会乖乖地撤军吗?
到嘴的美味肥肉居然要跑了,田頵很生气。哪怕是杨行密亲自发话,田頵也不甘心从杭州撤军。所以他打算拖延时间,故意在杭州城下磨磨蹭蹭,浪费时间,搞得钱镠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1章 杨行密求助钱镠
钱镠决定继续实施行贿送礼的策略,派遣使者出城向田頵赠送了一百亿钱作为犒劳,希望田頵能够带着钱财早点回家。但是田頵比起李神褔而言,却不是个实在人。李神褔拿了钱就办事,爽快地撤军了。但田頵却搞出了新花样,由于担心贸然撤军会被钱镠所追杀,田頵要求钱镠送一个儿子到军中做为人质。
为了挽救杭州城,牺牲个把儿子算得了什么。于是钱镠召开会议,提出了田頵的人质要求,希望他的儿子中能够有自告奋勇之人。大家都知道田頵的为人,到田頵军中当人质,几乎是九死一生、难逃劫数。钱镠虽然儿子很多,却几乎无人愿意充当牺牲品。
关键时刻,钱镠的七子钱传瓘勇敢出列,奋然要求前往。荘穆夫人吴氏虽然不是钱传瓘的亲生母亲,却极其疼爱这个儿子。听说钱钱传瓘主要请求做人质时,立即失声痛哭道:“置我儿与虎口。”然而,年仅十五岁的钱传瓘却说出了这样一番感人至深的道理:“忘身以纾家国之难,虽死无恨!”意思是,如果牺牲自己来解国家之难,虽死而无恨!
钱镠被自己这位年仅十五岁儿子视死如归的精神所感染,开始对钱传瓘另眼相看,钱传瓘的人生命运在他勇敢出列的那一刻起,将发生重大转变。不过,现在包括钱镠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钱传瓘此去凶多吉少。能否安全回来是个极大的未知数,因为历来当质子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钱镠挥泪送别钱传瓘出城,而得到了钱传瓘之后的田頵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很快率领徐绾、许再思两位同伙撤军,返回了宣州。虽然似乎要牺牲了一个英勇的儿子,但钱镠终于化解了杭州城的一场生死劫难。
杭州城的危机刚刚结束,浙东的温州、睦州又开始出事了!温州是朱褒的地盘,朱褒虽说一向野心勃勃,还曾当过刘汉宏的帮凶。自从刘汉宏被钱镠消灭后,他老实了很多。一方面他极力攀附中原的失温,另一方面和钱镠之间也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一时间似乎相安无事。
天复二年五月,朱褒病逝,由其兄长朱敖代理刺史一职。朱敖没有能力掌控局面,温州的内乱终于开始了。十二月,温州裨将丁章驱逐朱敖,自领温州刺史,开始割据温州自立。
天复三年四月,有一位名叫李彦的木工又杀死了丁章。另一位裨将张惠则混水摸鱼,夺取了温州的控制权。温州的动荡还没结束,睦州也跟着出事。
睦州刺史陈晟原是杭州八都余杭县的都将,曾是钱镠的老部下之一。一向对钱镠忠心耿耿,所以睦州城曾被钱镠视为可控的势力范围。但是陈晟病逝之后,情况则发生了剧变。原本睦州刺史由陈晟的儿子陈绍权继任,但陈晟的弟弟陈询是个不肯安分守己的野心家。在驱逐了侄子陈绍权以后,陈询自立为睦州刺史。
但是陈询的这次夺权没能得到钱镠的认可
,所以陈询开始颇不自安,甚至在徐绾、许再思发动叛乱之际,暗中沟通田頵,准备寻找新的靠山。田頵撤离杭州后,陈询感觉失去了底气,又怕钱镠兴师问罪,干脆先下手为强,于天复三年(公元903年)七月直接发动叛乱,发兵攻打兰溪。
浙东再度爆发战事,而且爆发的激烈程度超越了前次。面对危机的再次出现,钱镠显得十分的谈定和镇静,刚刚化解了一次祸起内乱的叛乱,而且又和劲敌杨行密联姻结盟成功,对付诸如张惠、陈询之类的三流角色,钱镠自然信心十足。
不过,还没等钱镠开始向陈询、张惠下手,淮南方面却发生了重大变故。天复三年九月,杨行密手下的两位重量级将领田頵和安仁义突然宣布背叛杨行密,自立门户。田頵原本就是野心之徒,因为杭州之战寸土未得,对杨行密和钱镠的联姻结盟十分不满。在徐绾和许再思两人的怂恿和挑拨下,终于决定自主创业。做为田頵的黄金搭档,安仁义也经不起诱惑,联合田頵走向了割据的道路。
杨行密瞬间丢失了宣、润两州,而且面临着田頵、安仁义的军事攻击,因此决定向钱镠求援,希望钱镠能够援助自己,共同对付田頵、安仁义。钱镠刚刚得到了杨行密的帮助,自然要涌泉相报。于是命令指挥使方永珍屯兵润州、堂弟钱镒屯兵宣州,从两个方向策应杨行密对田頵、安仁义的军事进攻。
田頵的叛变对于钱镠来说,似乎并不能算是特别坏的消息。但对于在田頵军中做人质的钱传瓘来说,无异是个极噩耗。只要田頵心情不爽,随时都可以取走钱传瓘的小命。
而事实上,田頵也一直打算这样做。在面临杨行密和钱镠的双面夹击下,田頵战场上屡屡受挫。而每次战败,田頵都迁怒于钱传瓘,威胁要杀死钱传瓘。要说钱传瓘的运气也实在不错,在做人质期间,他居然博得了田頵母亲和田頵妻舅郭师从的好感。也许两人从钱传瓘身上发现了潜在的巨大潜能量,每次田頵对钱传瓘发出死亡威胁,两人都会极力劝阻田頵,从而保护钱传瓘。
但光靠这种保护并不能完全保障钱传瓘的人生安全,因为疯狂之下的田頵可以做出任何疯狂之事。某天,田頵出征前夕,对随从诸将们发出毒誓:“今日不胜,必斩钱郎!”田頵已经对钱镠恨之入骨,这种仇恨自然会转移到人质钱传瓘身上,无论田母和妻舅郭师从如何保护,只要田頵铁了心,想杀钱传瓘,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所以钱传瓘只能寄希望于田頵能够在战场上小胜一把,把怨气发散掉,从而能够保住性命。否则钱传瓘只能走向为国捐躯的道路。
不过,希望还是落空了,田頵依然打败仗。只不过,田頵的这次失败来得干脆和彻底,直接在战场上被杨行密的猛将台濛取了脑袋,结束了他三个多月的造反生涯,而同党安仁义在润州孤立无援,一年后也城破身死。
由于田頵突
然战死沙场,钱传瓘终于奇迹般地获得了生还的机会。在田頵母、郭师从的护送下,历经坎坷的钱传瓘回到了杭州城,和家人团聚。大难不死的钱传瓘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走上了一条前途平坦的大道。
田頵兵败身死,至少使淮南、两浙少了一位抢地盘的人物。但是唐朝末年乱世中,像田郡这样的人前赴后继,实在数不胜数。钱镠、杨行密、田頵等人在淮南、两浙搞得翻天覆地、战乱不断。他们名义上的领导大唐王朝,也没有消停过。
为患百年的宦官专政,在李晔手中得到了彻底根除。李晔重新执掌朝政之后,宰相崔胤、陆扆等人打算乘机彻底解决宦官专政的顽疾,要求李晔将原本一直由宦官控制的神策军交由他们两位控制,当然他们的动机相当不纯,也是为了控制朝政。
但是李晔听信了其它宦官的劝阻,认为不应该由书生掌握兵权,所以把兵权给了韩全诲等宦官。崔胤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自然不甘心被宦官们所控制。于是他向盟友朱温求救,要求朱温率兵入主长安,彻底解决那些宦官。以韩全诲为代表的宦官们自然不甘心束手朱擒,既然崔胤能够可以拉来帮手,那么他们也可以依附大树,韩全诲等人选择的大树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
崔胤和韩全诲等人的博弈,于是变成了朱温和李茂贞之间的斗争。显然李茂贞占了地理优势,因为凤翔离长安只有数十里之地,而朱温的汴梁则远离长安城。
天复元年十月,朱温从汴梁大举发兵进攻长安时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韩全诲等人慌忙劫持皇帝李晔向凤翔李茂贞的地盘逃窜。原本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朱温生气了,天子居然被李茂贞挟了。朱温在崔胤的引导下,率兵向凤翔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论实力,李茂贞完全不是朱温的对手。于是大部分地盘瞬间落入朱温之手,只剩下了最后的根据地凤翔城。在对凤翔府进行了一年多的围困后,李茂贞再也无法支撑。皇帝李晔就像个定时炸弹般放在身边,再不投降,估计自己要被朱温连锅端了。
天复三年正月,李茂贞派遣使者向朱温求和,并向朱温送上了一份厚礼,韩全诲等宦官的脑袋及皇帝李晔。朱温终于成功地挟了天子,返回长安。然后他大肆杀戮宦官,不管青红皂白,只要宦官格杀勿论,甚至有胡须甚少的人也被误杀。
为祸唐朝一百多年的宦官专政总算被解决了,但唐王朝和皇帝李晔却已经成为朱温手中的玩物。这正是前门拒走了一匹狼,后门进来了一只虎。
在消灭宦官集团的斗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宰相崔胤打算虎口夺食,从朱温手中夺回对朝政的控制权。宰相崔胤在朝中虽然位居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充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但是在兵力上完全无法同朱温抗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2章 浙东再度起战火
天复四年正月,在朱温的强烈要求及威逼利诱下,群臣纷纷弹劾崔胤,李晔被迫将崔胤贬官。随后,朱温授意侄子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乘夜将崔胤全家悉数杀死。对于这一杀戮事件,李晔表示没有异议,当然他有异议也没用。
各种阻碍势力都被消除,朱温开始了他的谋权篡位之路。首先,他要求李晔迁都洛阳。天复四年四月,李晔在朱温的挟持下,迁都洛阳,并改元天祐。
但老天没能保佑李晔,迁都不久,李晔突然宣告死亡,年仅三十八岁。死亡的原因也很清楚,是被朱温的养子朱友恭、部将氏叔琮、蒋玄晖等人率兵所杀。朱温却声称毫不知情,因为事发当晚,他本人不在洛阳。但无论怎么掩盖,朱温铁定就是杀死李晔的元凶。
李晔死了,大唐没有了皇帝。朱温倒没有立刻把自己升级为皇帝,而是任命李晔十三岁的儿子李柷为新的大唐皇帝。当然,李柷已经成为了朱温的傀儡,他的主要任务只是给朱温加官进爵以及做朱温的盖章机器。
对于长安城发生的变故,远在两浙的钱镠自然有所耳闻。钱镠对此的态度也简单,就是谁当家就拍谁的马屁。朱温、李克用、李茂贞等凶狠强悍的藩镇,钱镠一个也不得罪。唐朝虽然已经衰落,但只要名义上没有死亡,表面上就得恭恭敬敬。
天祐元四年(公元904年)四月,朱温强迫李晔迁都洛阳后不久,钱镠要求唐朝政册封自己为吴越王。钱镠认为自己的要求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十几年来一直向政府纳税进贡,还帮助皇帝消灭了董昌等叛乱分子,劳苦功高,自然应该在爵位头衔上有所变化。
但是李晔迁都后的心情不好,拒绝了钱镠的要求。钱镠知道朝中大权已经落入朱温之手,便提前和朱温搞好了关系。在朱温的斡旋下,李晔还是给钱镠册封了吴王的头衔。从越王到吴王,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但还是有些区别的。就知名度而言,吴王显然比越王更响亮,钱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钱镠当上了吴王,和劲敌杨行密结成了儿女亲家,两浙的地盘似乎十分稳固,钱镠的美好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浙东南边的那几个火药桶又出事了。
睦州刺史陈询本来是个不入流的角色,钱镠开始关注睦州,陈询便惶恐而不自安,被迫向淮南杨行密求援。衢州在陈岌投降后,一度由顾全武担任刺史之职。但顾全武毕竟是一方统帅,窝在小小的衢州不能完全发挥他的作用,于是钱镠任命降将陈璋为衢州制置使。
陈璋曾经是孙儒的部属,自从投降钱镠后,一直表现十分良好。征讨董昌的时候立有战功,在田頵进攻衢州时,他坚决抵抗,得到了钱镠的赏识。当徐绾、许再思率领武勇都发动叛乱,陈璋那颗已经平息许久的野心开始躁动。当徐绾的同伙越州军指挥使张洪率部逃离越州,来投奔陈璋的时候,陈璋
收留了他。田頵派遣使者准备招降温州的丁章时,陈璋大开方便之道,让田頵的使者轻松通过衢州。
对于陈璋的这些反常举动,钱镠自然都看在眼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孙儒的那帮蔡州军将领贼心不死、本性难改,不可能和自己一条心,早晚都是巨大的隐患。既然已经知道是隐患,那就必须尽快排除,以免造成损失。在解决了徐绾、许再思的叛乱后,钱镠迅速派出衢州罗城指挥使叶让入驻衢州,伺机除掉陈璋。
陈璋在孙儒军中混过饭吃的,论搞阴谋诡计还是丰富经验的。他查觉到了叶让的意图后,先下手将叶让杀死。然后宣布脱离钱镠,自封为衢、婺两州刺史,并发兵进攻东阳、暨阳等地。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活命,陈璋选择投靠淮南杨行密。睦州的陈询问题还没解决,衢州的陈璋问题又出现,钱镠颇有些头痛。
面对陈询和陈璋的示好依附,杨行密稍一犹豫,便接受了陈询、陈璋的归附请求,并暗中派兵策应二陈。在杨行密看来,陈询、陈璋显然是难成大事的,如果赞助二陈,那睦、衢两州唾手可得。
杨行密的手下提醒他,您的女儿已经嫁给了钱传璙,并跟随钱传璙回到了杭州城,这样不是会牺牲女儿吗?杨行密不为所动,为了开创霸业,牺牲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天祐二年正月,杨行密派遣西南招讨使陶雅出兵解救被浙军围困的睦州陈询。陶雅奉杨行密之令,出兵新安,救援睦州陈询,却碰到了出师不利的难题。一个夜晚,军营中突发变乱,很多士兵梦中受到惊吓,继而乱窜。裨将韩球吓得措手无策,慌忙向陶雅禀告。陶雅却镇定自若,毫不紧张,命令全军停止惊慌、骚乱,不多时 ,全军恢复正常,而那些逃亡的士兵也悉数归队。
钱镠得知陶雅出兵睦州的消息,便见招出招。他派出顾全武、堂弟钱镒、偏将王球负责出兵对抗陶雅。但是很不幸,他们被陶雅击退,钱镒和王球被俘。
天祐二年四月,初战告捷的陶雅士气大振,迅速联合睦州陈询、衢州陈璋共同出兵,攻打东阳。面对咄咄逼人的淮南军,钱镠没有特别的好办法,唯有殊死抵抗。他任命弟弟钱镖、指挥使方永珍出兵东阳,对抗陶雅、二陈的联军。处州刺史卢约也趁火打劫,他乘钱镠和淮南军激战之际,乘势扩张地盘,派遣其弟卢佶攻打温州,驱逐张惠,成功地占据了温州。
钱镠瞬间焦头烂额、顾此失彼,睦、衢、婺、处、温五州全部笼罩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九月,陶雅和陈询、陈璋的联军攻克东阳,擒获婺州刺史沈夏。形势对淮南大好,杨行密决定重拳出击,彻底占据浙东。于是他任命陶雅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观察使,陈璋为歙婺衢睦观察副使。杨行密要求众人,齐心协力把钱镠的势力驱逐出浙东。
得到了四州观察副使的职务,陈璋很是兴奋。他迫不及待准备立功表现,所以立即
率兵会同淮南大将许野鹤气势汹汹地向越州暨阳进军。
但是在暨阳,陈璋遇到了钱镠部将杨习的拼死抵抗。杨习只是钱镠手下的一员不知名将领,陈璋想当然地认为,连顾全武、钱镒之类的狠人都不是淮南军的对手,小小的杨习面对强大的淮南军必然望风而逃。
但是杨习居然在暨阳大败陈璋和许野鹤的联军,并且乘胜追击,收复了东阳。形势瞬间逆转,钱镠依靠无名之将杨习的超常发挥,重新占据主动。陈询胆小怕事,在陶雅、陈璋出兵浙东四处攻掠时,他则躲在睦州城中摇旗呐喊、加油助威,几乎没有给到陶雅、陈璋有力的援助。此刻他一看钱镠又占据绝对优势了,吓得干脆弃城而逃,直接逃往了淮南杨行密的地盘。
陈询逃走了,睦州不能群龙无首,陶雅被迫进入睦州城,当了代理睦州刺史。但是陶雅的心情却相当郁闷,已经从最初出兵浙东时的愉悦转变为烦恼。陈询猪样般的表现,使得他之前努力营造的有利局面化为乌有。当然局面的逆转还不是陶雅最大的烦恼,他的最大烦恼来自淮南内部。
天祐二年十月,雄心勃勃、准备夺取浙东的杨行密在最关键的时刻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大有生命终结的可能。杨行密和钱镠是同龄人,当钱镠还在活蹦乱跳时,杨行密却突然宣告病危,这对淮南军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正如杨行密之前所感叹的那样,他的那几个儿子们不成大器,难以担当管理淮南的大任。判官周隐甚至劝说杨行密放弃子承父业的做法,将淮南节度使的职务移交给另一员心腹大将刘威,但是遭到了杨行密的反对。
家族企业的创始人都有这样的一个难以挥之而去的情结,就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基业不能交给外人,哪怕儿子如何不成材,也得继承父业。杨行密临终前,紧急召唤右军指挥使徐温和幕僚严可求商议继承人事宜,决定将继续权交给长子杨渥。
在前几次淮南军对外的战争中,完全看不到徐温的身影。论战功徐温完全不能和刘威、陶雅、李神福、台濛等名将相提并论,但徐温敏感度极强,他是改变整个淮南命运的重量级人物。在徐温和严可求的协助下,杨行密的长子杨渥终于及时来到了扬州,并顺利地继任了淮南节度使之职。
不久样渥被唐朝册封为淮南节度使、东道诸道行营都统、侍中、弘农郡王,完全继承了父亲杨行密的资产。杨行密在办理完成交接手续之后,安然长逝,结束了他短暂的枭雄生涯。
淮南军内部发生如此重大之变故,作为跟随杨行密草根起兵的元老之一,陶雅自然会更加关注于淮南内部的权力交接。至于浙东的战事自然要暂时放在一边,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促使陶雅提前放弃了浙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3章 钱镠受封吴越王
天祐三年正月,淮南另一员重要将领宣州观察使王茂章突然宣告背叛淮南,投靠钱镠。原因也很简单,他和新任节度使杨渥不和。
杨渥喜爱游玩作乐、嬉笑娱乐,完全没有掌管淮南的能力。刚当上淮南节度使、弘农郡王没几天的杨渥开始折腾,他的首选目标便是宣州观察使王茂章。因为王茂章原本是润州团练使,杨渥继位后,升王茂章为宣州观察使。宣州观察使本来是杨渥之前的职位,所以杨渥想当然得首选折腾王茂章。
宣州有不少前人遗物,杨渥当宣州观察使时,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杨渥离开宣州来到扬州后,突然对这些遗物产生了兴趣,因此要求王茂章献出这些遗物,全部充公。王茂章比较爱惜这些遗物,自然不肯上交,因此引起了杨渥的不满。杨渥直接命令大将李简率兵攻打宣州,王茂章自知不敌,所以选择了投靠钱镠。
在杨渥看来,损失一个不听话的王茂章对于人才济济的淮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是对于目前身处浙东战场的陶雅来说,那就相当算回事了。原本已经无心恋战,又担心被已经投靠钱镠的王茂章截断了回淮南的道路,陶雅果断地从睦州撤军,退回歙州,钱镠乘势重新占领睦州。
比起陈询,陈璋更加的强硬和凶悍,即使淮南发生变故、陈询仓皇跑路、陶雅无奈撤军,陈璋仍然不甘心认输。当钱镠攻占睦州后,陈璋从婺州撤回衢州,准备固守衢州。但是形势已经不可逆转,杨习和另一将领方永珍率兵攻克婺州之后,迅速对陈璋盘踞的衢州城展开猛烈进攻。
天祐三年八月,被钱镠的浙军围困多月的陈璋决定作最后的困兽之斗,向淮南杨渥发出紧急救援信号。尽管杨行密已经病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下的精兵强将还在。杨渥虽然热衷娱乐,但只要有那帮猛将,淮南仍然是实力强悍的藩镇。
面对陈璋的加急求援,杨渥派出了周本和吕师造出兵衢州,救援陈璋。但此时战场的好运已经站在钱镠这边,钱镠轻松击退了周本的淮南援军。陈璋走投无路,被迫放弃衢州,逃往淮南。
九月,周本率兵撤往信州,钱镠重新占领衢州,浙东之战宣告结束。钱镠经过两年多的鏖战,终于成功地将淮南的势力彻底驱逐出了浙东,稳固了浙东各州的地盘。
杨行密的去世对于钱镠来说,是绝对利好消息。如果不是关键时刻杨行密的突然去世,钱镠是否能够保住浙东都很难说,外加继承淮南节度使的居然是喜欢游玩的杨渥,钱镠顿感压力削减过半。
杨行密死后,却面临没有合格继承人的难题,提醒了钱镠,于是决心要好好培养自己的下一代。在徐绾、许再思发动叛乱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两位儿子钱传璙和钱传瓘被钱镠委以重任,负责率兵征讨盘踞温州的卢佶。
天祐四年四月,钱传璙和钱传瓘兄弟率水军战船兵临温州湾,而卢
佶则聚集四十艘巨型战船驻守青澳海门,准备阻截钱氏兄弟。年仅二十岁的钱传瓘尽管初次征战沙场,却对战场局势有敏锐的判断力。既然卢佶的精锐部队都驻扎在青澳海门,那么温州城必然是防守空虚,那就可以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于是,钱传瓘一方面命令正面的部队继续保持对青澳海门的攻势,自己则率另一支军队由安固江登陆,改由陆路偷袭温州城。正如钱传瓘所预料,温州城精兵尽出,因此城内防御空虚,很快被钱传瓘攻破,刺史卢佶也被钱传瓘斩杀。
二十多年来,温州城兵祸相接、战乱不断。终于在钱传瓘的手中彻底结束了战乱,重新回到了钱镠的手中。温州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剩下处州的卢约了。
钱镠军队强大的战斗力震慑了卢约,兄弟卢佶血淋淋的教训也启示了卢约。钱传璙和钱传瓘兄弟兵临处州,卢约决定开城投降。从乾符二年参军讨伐王郢开始,钱镠经过三十多年的战场浴血拼杀,智退黄巢、大败刘汉宏、铲除董昌、平息徐许叛乱、逼和杨行密,成功地占据了浙东越、明、台、衢、婺、温、处七州及浙西杭、睦、苏三州,成为两浙的唯一藩镇,为吴越国的建立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就在钱镠成功占据浙东最后一州时,远在洛阳城的唐朝内部又一次发生了爆炸性的重大事件。在李晔死后,朱温掌控唐朝政权已经三年。但名义上的唐朝皇帝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李柷,朱温迫切想获取梦寐以求的皇位。毕竟他已经年过五十,说不定哪天就会像杨行密那样翘辫子了,所以必须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梦想。
天祐四年四月,朱温废掉唐朝的末代皇帝李柷,正式称帝、国号梁(史称后梁)、改元开平。 已经立国二百八十九年的唐朝寿终正寝,但是朱温的这个皇帝当得很尴尬和窝囊。他的地盘面积的局促狭小,梁朝是历代王朝中疆域面积最小的一位,其控制范围仅限于河南、山东、河北及陕西长安一带。
河东被朱温的死对头李克用占据,凤翔被李茂贞割据,幽州是刘仁恭的地盘,四川是另一位枭雄王建的势力,而长江以南则根本没有朱温的控制地盘。
朱温不仅控制的地域面积狭小,而且那几个藩镇,也没人把朱温当成皇帝。很多藩镇势力甚至打出为唐朝报仇雪恨的旗号,和朱温兵戎相见,如李克用、李茂贞、王建、淮南杨氏就是其中的代表。
朱温为了巩固梁朝的统治,必须要取得一些势力较弱的藩镇们积极支持,比如两浙节度使吴王钱镠。开平元年五月,登基当上梁朝皇帝才一个多月的朱温便迫不及待地拉拢钱镠。他派遣金吾卫大将军安崇隐来到杭州,册封钱镠为吴越王、增食邑二千户,希望以此来求得钱镠的支持和赞助。
面对朱温的频频示好,钱镠开始了思考。钱镠手下的头号幕僚罗隐,十分轻蔑地拒绝了朱温赏赐给他的谏议大夫。朱温的热脸贴到了罗隐的冷
屁股上,罗隐非但没有接受谏议大夫职位,相反对朱温进行了一番人身攻击。
罗隐向钱镠建议道:“朱温只不过是一个篡位之贼臣,大王是大唐之忠臣,所以应该挥师北上讨伐贼臣。即使讨伐不能成功,也可退保杭、越,称帝于吴越之间,如果依附贼臣,则将终身蒙羞!”已经年过七旬的罗隐以故唐臣自居,对篡唐夺位的朱温极度攻击,并不是他本人真正和朱温有深仇大恨。
已经取得钱镠信任和重用的罗隐也想在有生之年当一回开国元勋,当然首先要做的就是劝说钱镠建国称帝,至于挥师北伐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太当真。论实力,钱镠根本不是朱温的对手,而且中间还隔着淮南,根本不可能去北伐。
听完罗隐的慷慨陈词,钱镠意味深长地点头表示赞许。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赞许,钱镠也许洞悉到了此刻罗隐内心的真实想法。论起政治远见性和政治敏感度,罗隐显然比钱镠差得太远。虽然罗隐的那番慷慨陈词听起来有道理,但说容易,做起来好难。
先说说北伐朱温,其实朱温和钱镠的关系一向不错。由于钱镠和杨行密的关系非常紧张,经常爆发战争,为了牵制杨行密,钱镠主动结交朱温。朱温为了夺取淮南,自然会频繁不断地向淮南发起进攻,也就侧面帮助了钱镠。
作为钱镠的盟友,朱温虽然终结了唐朝,名声名誉极其败坏。但当时的唐朝,死亡是必然的,不是被朱温干掉,就是被其他人干掉,各路藩镇表面上号称大唐的忠臣,实则都想取代朱温的位置,内心都不纯洁和干净。
在这样一种复杂的情况下,钱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已经死了的唐朝去搞复仇行动。至于罗隐提到的建国称帝之事,钱镠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枪打出头鸟的惨痛教训必须吸取,从王郢、黄巢到刘汉宏、孙儒、董昌,一个个活生生的案例时常在钱镠眼前闪过,他们曾经无限接近过成功,但最终都功亏一篑。
如果贸然建国称帝,必然成为中原王朝的首选打击目标,激怒朱温不说,淮南也会乘机发难。两浙就会成为各路藩镇的眼中钉、肉口刺。要想保住三十多年艰苦奋斗、浴血打拼创下的基业,必须谨慎小心的面对错综复杂的政治局面。
钱镠经过短思考,定下两浙吴越生存原则,保境安民、臣服中原。这个和马殷的做法如出一辙。不论中原谁当家做主,两浙吴越都坚定不移的向中原王朝臣服,绝不擅自建国称帝。于是,钱镠面对文武众臣笑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吾岂失为孙仲谋邪!”
钱镠欣然接受了朱温的任命,成了梁朝所册封的吴越王。名义上钱镠和吴越的地盘已经归属了朱温的梁朝,吴越的地盘仍然是属于钱镠自己的独立王国,而作为名义上的老大朱温,只是名义遥控指挥下钱镠,要求钱镠进贡财物,并不能真正意义上掌控钱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4章 淮南接连生内乱
既然朱温对吴越并不能真正掌控,那么他也就没有义务去帮助钱镠解决困难,认了老大的钱镠一切还得靠自己。淮南在沉寂了两年后,又开始和吴越兵戎相见。并不是淮南杨渥有多么好战,而是那帮昔日的武将频繁不停地帮助杨渥攻城拔寨,扩充地盘。
天祐三年九月,昆山城顾全武的手下败将秦裴率兵攻克洪州,擒获洪州刺史钟匡时,将淮南的势力扩张到了江西。靠着父亲手下那帮能征善战武将们的出色发挥,整天忙着游山玩水的杨渥居然成功地扩充了地盘。
于是,杨渥开始变得骄横奢侈,完全不把那帮元老放在眼中。曾经建议杨行密另立继承人的节度判官周隐,第一个被杨渥干掉。黑云都指挥使吕师周屡立战功,结果被杨渥猜忌,被迫逃往潭州投奔马殷,搞得其余武将人人自危。
原本杨渥应该为父亲的死守孝居丧三年,但是杨渥完全没有耐心守孝。居丧期间,他昼夜饮酒作乐,饮酒饮多了,便突发创意地在球场点燃粗十围的蜡烛来打马球。灯光球场的造价是相当昂贵的,每烛耗费动辄数万钱。打球打累了,他就带着一帮随从游山玩水,不知所踪。
作为和杨渥比较亲近的两位亲军将领,左、右牙军指挥使徐温和张灏实在无法忍受杨渥的昏庸表现,便苦苦劝谏杨渥,希望杨渥能够痛改前非、专心政事。但杨渥答道:“既然你们认为我没有才能,那何不把我杀了算了!”徐温和张灏惶恐不能自安,担心会遭受杨渥的毒手,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准备更换领导。
此时的杨渥还掌握着驻扎在牙城的数千亲军,徐温和张灏要动手还有些困难。由于平时玩耍娱乐的场所比较狭隘,杨渥有些无法施展空间,所以杨渥命令驻扎牙城的数千亲军全部撤出牙城,驻扎城外,把地盘空出来。
杨渥在宣州任职时,曾经十分信任朱思勍、范思进、陈璠等心腹三人。由于他开始对徐温、张灏的牙兵产生猜忌,杨渥打算召此三人进扬州,统领亲兵。这个消息被徐温、张灏得知,两人知道如果此三人到了扬州,就意味着杨渥要对他们动手了,所以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徐温、张灏派出偏将陈佑到洪州秦裴的营中,打算暗杀跟随秦裴一起出征的朱思勍、范思进、陈璠等三人。在陈佑讲述了徐温、张灏等人的意图和阴谋后,秦裴选择了中立,最终朱思勍、范思进、陈璠被陈佑所杀。朱、范、陈三人的被杀,对于杨渥来说,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好不容易培养了三名心腹,一夜之间全部报销了。杨渥大怒,决定干掉徐温和张灏。
天祐四年正月,徐温和张灏率数百牙兵冲入杨渥的府邸,手持白刃来到杨渥面前,杨渥吓得魂不附体,以为徐温和张灏打算杀死自己。但徐温和张灏只是将杨渥的亲信数十人全部锥杀,夺取了杨渥的兵权。当然对于淮南诸将中不服者,徐温和张灏也寻找机会处置,于是杨渥被彻底架空,成
了徐温和张灏的傀儡。
尽管杨渥被徐温和张灏夺走了实权,但淮南却静的出奇,没发生太大的动荡和不安。淮南的大将如刘威、陶雅、周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刻发动大规模的叛乱。淮南的实力并没有因为内部的政变而受损,相反变得愈加强硬,进一步加速了扩张的步伐,并把进军的目标指向了抚州和信州一带。 抚州和信州并不是钱镠的地盘,淮南攻掠抚、信两州和钱镠没什么直接联系。但信州有一位钱镠的老朋友危仔倡在当刺史,所以钱镠于情于理都必须伸出援助之手。
乾符年间,黄巢的大军纵横中原时,江淮之间也盗贼四起、祸害乡里,抚州南城的两位豪杰危全讽和危仔倡兄弟招募乡勇,结堡自卫。
乾符四年,黄巢部将刘彦章率兵攻掠江西,在新建被危氏兄弟击败,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危氏兄弟因这次战功被朝廷所嘉奖,成了唐朝抚州刺史钟传的部下。
中和二年五月,钟传驱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占据了洪州,命令部下危全讽管理抚州,危氏兄弟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创业之路。中和五年,危全讽决定脱离钟传,占据抚州不再受钟传管理。同时派遣其弟危仔倡占据信州,危氏兄弟成为独霸抚、信两州的势力。
由于抚、信两州位于江西的东部山区、地狭人稀,不算什么肥肉级地盘,所以包括杨行密、钱镠在内的藩镇并没把抚、信两州作为进攻目标。危氏兄弟自知不是钟传的对手,为了生存,就积极寻找可靠的大树,最终钱镠被危氏兄弟挑选为新的依附大树。
尽管危氏兄弟低调地统治着抚、信两州,但还是引起了钟传的关注,在钟传的强大压力下,危全讽被迫向钟传谢罪道歉,和钟传结为儿女亲家,重新归入了钟传的势力范围。钟传病逝后,其子钟匡时继任了洪州刺史之职,却被淮南杨渥派兵攻破,最终兵败身死。
钟匡时死了,洪州成了淮南的地盘。这一切引起了钟匡时老丈人危全讽的不满,在淮南占领洪州不久,危全讽打算夺取原钟传的地盘。
后梁开平元年十二月,淮南对危氏兄弟发起攻击,淮南将首选的进攻目标指向了信州危仔倡。虽然和兄长同时依附钱镠,但论起和钱镠的关系亲密程度,危仔倡比兄长危全讽做的更好。
一方面信州接壤钱镠的浙东衢、睦两州,危仔倡和钱镠交流机会多,另一方面,危仔倡比较喜欢钱镠的性格。而且比较认可钱镠在乱世之中保境安民的处事原则,所以他和钱镠在各方面都走得更近。
在衢州陈璋和睦州陈询叛乱期间,危仔倡坚决支持钱镠,在衢、睦两州的边境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兵帮助钱镠。对于危仔倡这样一个极其罕见的朋友,钱镠自然要危难之中显伸手,加以援助。
开平二年正月,钱镠派兵攻打信州和衢州交接处的甘露镇,以此解救被淮南围困的危
仔倡。信州危仔倡的危机很快烟消云散了,因为淮南出事了。杨渥自从被徐温、张灏夺取兵权后,心情极度郁闷,郁闷之中自然会大发牢骚,痛骂徐温等人。
开平二年五月,徐温和张灏决定干掉杨渥,然后向梁朝朱温称臣。徐温和张灏派心腹纪祥率一帮杀手乘夜进入了杨渥的房间,实施暗杀行动。临死之前的杨渥说道:“大家如果能够帮助反过来助我杀死徐温和张灏,我就册封他为节度使。”很多杀手心动了,打算马上回去干掉徐温和张灏。
但是带头的纪祥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发生,作为徐温和张灏的绝对心腹,纪祥的任务就是干掉杨渥。所以纪祥制止了手下的冲动,果断地缢杀了杨渥。杨渥已死了,按照徐温和张灏当初的约定,大家准备平分淮南之地。但张灏的野心和**突然之间迅速膨胀,他想取代杨氏,成为淮南的新主人。
但是最终徐温暗中联合左监门卫将军钟泰章,密结死士三十余人,乘夜直入张灏府邸,将张灏杀死。淮南的军政大权自此落入徐温之手,徐温成为了淮南实际掌舵人。淮南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相继发生两起流血政变,作为和淮南有密切关系的吴越钱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开平二年八月,钱镠派遣淮南降将王茂章为使者,远赴开封面见朱温,打算和朱温商讨如何攻取淮南的策略。对于钱镠,朱温还是相当满意的。在朱温篡唐之后,梁朝身处四战之地,李克用、李茂贞、王建、淮南等势力已经将朱温团团包围,朱温的皇帝日子并不好过,所以钱镠等藩镇势力的支持就显得非常重要。
不过,朱温此时正忙着对付河东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在朱温看来,对付李存勖显然比干预淮南事务来得更为重要。精明又狡猾的朱温用打太极地方式应付了钱镠的请求,非但没有出一兵一卒,相反还把钱镠的使者王茂章扣压不还。王茂章是淮南的名将,朱温当然要笑纳接收。
不过,朱温表面上还是做了一些文章,得知钱镠生平喜欢玉带和名马,立马赏赐给了钱镠玉带一匣、打毯御马十匹,以资鼓励。钱镠虽然很喜欢玉带和名马,但没能从朱温那里得到实质性的东西,所以联合出兵淮南的计划最终搁浅。
但淮南查觉到了钱镠的意图,还没等钱镠收到朱温的玉带和名马,淮南便再次发动了对吴越的猛烈进攻,进攻目标还是双方曾经长期激烈争夺的浙西重镇苏州城。
比起杨行密,徐温其实更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淮南领导人。杨行密虽然能征善战,但过于讲究江湖义气,多次错失了吞并吴越两浙地盘的良机。徐温在杨行密前期征战沙场的过程,毫不显山露水,但却有着极其成熟的政治才能。
在杨行密初次攻占宣州时,诸将纷纷进城抢夺金银财物,唯独徐温默默无闻地占据粮仓,做粥施舍城中的饥民百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5章 吴越大胜苏州城
由此杨行密开始对徐温另眼相看,徐温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杨行密的心腹。在杨行密临危之际,徐温果断地拥立杨渥为淮南之主,开始了他的霸权之路。杨渥胡作非为、昏庸无能,徐温便联合张灏将其架空,两人同时掌控军政大权。
当张颢在杨渥被杀后,打算独揽大权、威胁到徐温的生命时,徐温再次出手,联合严可求将张颢干掉,成功地独揽了淮南之大权。在徐温的管理下,淮南开始了又一轮的地盘扩张。在钱镠再次开始对淮南的地盘打主意时,徐温决定先发制人,率先对吴越两浙发起攻击。
开平二年九月,淮南集团派遣步兵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率兵围攻苏州城。自从光化元年九月,顾全武收复苏州以后,钱镠就暗自痛下决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苏州城。苏州城有吴越集团的防御守城大将曹圭坐镇,钱镠定心许多,为了缓解苏州的守城压力,钱镠决定旁敲侧击,派兵攻打东洲,以此吸引周本等人的注意。
钱镠部将张仁保率兵攻打东洲,大败淮南军,并攻占东洲。而徐温让周本、吕师造继续保持对苏州城的围困之势,对付张仁保,徐温另有安排。陈璋自从逃离衢州投靠淮南后,一度被淮南遗忘。但徐温非常清楚陈璋的利用价值,如果利用陈璋来对付他的昔日同僚,应该说是非常的物尽其用。
当然,陈璋曾经是钱镠的手下败将,对阵吴越军难免会有心理阴影,所以徐温同时派遣部将柴再用一同出征。在陈璋的率领下,当然主要是柴再用的指挥下,淮南军在鱼荡大败张仁保,并乘势重新夺回东洲,钱镠的旁敲侧击的计划失败。
对于苏州城,周本是非常熟悉的。十年前,周本曾经奉命率兵救援苏州城,结果在苏州城下被顾全武打得大败而归、狼狈逃窜,耻辱和羞愧一度让周本精神不振、意志消沉。
一晃十年过去了,周本又一次来到了苏州这个伤心之地。不过此时的周本显得信心十足,毕竟顾全武已是过往云烟。钱镠手下的那帮虎将也都接近离休状态,吴越出现了人才的匮乏现象。
自从天祐二年顾全武率兵迎战陶雅失利之后,这位吴越的头牌武将神秘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也许是钱镠比较薄爱惜这位头牌武将,以后的历次战争,顾全武再也不曾出场亮相,数年后以病而卒。
除了顾全武外,另三位虎将也鲜有出彩之处!
成及年事已高,自从被杨行密释放回归后,挂着检校太尉、太师、侍中、节度使的诸多头衔处于养老状态,指望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征战沙场,钱镠也不太放心。杜稜的情况和成及有些相似,都已年过六旬,在多年征战之后,杜稜决定给年青人腾出表演和发挥的空间。他的四子杜建徽,就已经非常成功地继承了他的衣钵,所以对于杜稜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战场厮杀。
马绰的年龄和钱镠相当,按理正值职业生涯的高峰期,但马绰选择了退居幕后。其中的缘由也许和顾全武有些相似,马绰在不经意间已经成为钱镠的绝对亲戚成员,钱镠的妹妹嫁给了马绰,而马绰的女儿则嫁给了钱镠的儿子钱传瑾,马绰和钱镠的关系已经成为儿女亲家兼妻舅妹夫。拥有如此亲密的家族关系,马绰自然无需亲自征战沙场,同样挂着诸如节度使、行军司马、刺史、太尉之类的众多头衔,马绰的主要工作便是退居幕后处理政事!
吴越武将状况目前就是如此,所以周本对攻占苏州抱有极大的希望。很不幸,苏州还将是周本永远的伤心之地,因为有人打算刺破周本那个充满泡沫的希望气球。防御守城大师曹圭已经在苏州驻守整整十年了,尽管在这十年的时间内,苏州城没有遭受战火的冼礼,但曹圭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是曾经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周本的大军压境,曹圭一如十年前在嘉兴那般镇定自若,仍然率领他的老搭档师鲁从容地在城楼之上巡逻指挥。不过相比十年前的嘉兴城,目前的苏州城还是有些变化的。曹圭的身边多了一位重要助手,牙将孙琰。
孙琰是临海人,以骁勇多智而著称,人称“孙百计”,此时他的职务是苏州城牙将。虽然他此时的知名度比不上曹圭,但在这场苏州保卫战中,孙琰将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周本和吕师造为了攻取苏州城,提前进行了充足的准备,筹备策划了近百种攻城方案。面对周本对苏州城的猛烈攻击,曹圭和孙琰见招出招,无论周本使用云梯、天桥、抛石、渡濠、冲车、轩车等什么攻城工具,还是使用筑山对攻、钩梯爬城、填塞城沟、放水淹城、开挖地道、穿突暗门、密集爬城、隧道攻城等各种攻城方式,曹圭和孙琰都能找到克敌之策,从而一一化解。
面对如同铜墙铁壁般难以攻克的苏州城,周本数月的疯狂进攻,几十种方案的轮换实施,换来的是损兵折将,而苏州居然毫发未损、岿然不动。周本不甘心就此接受失败的教训,决定动用最后一个攻城方案了,使用淮南军的王牌攻城工具洞屋。
面对周本隆重推出的王牌攻城武器洞屋,孙琰却毫不慌乱,他使用的方式很简单,很实用。周本的王牌攻城武器都已使用殆尽,然而苏州城却依然安然无恙。周本彻底的无计可施了,只能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关键时刻,曹圭和他的老搭档师鲁准备给周本伤口撒盐,彻底瓦解淮南军的士气。
开运三年正月的某个夜晚,曹圭和师复在苏州的城楼之上大摆宴席,搞得灯火通明。当然灯光宴席只是搞搞气氛,曹圭主要目的是将战争中抓获的一帮淮南军俘虏们悉数释放,使其出城返回军营。
仗打到这个份上,淮南军已经对攻破苏州城不再抱有希望。有些淮南军将士对于硬骨头曹圭的威名早有耳闻,现在城中又多了一位孙百计,这种攻城战早已没有胜
算,全军士气为之坠落!
尽管苏州城有防御大师曹圭和孙百计坐镇防守,钱镠显然并不想再次失去苏州城,所以针对苏州城的救援工作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弟弟牙内指挥使钱镖、行军副使虎子杜建徽、江海游奕都虞侯何逢、司马福等负责率兵救援苏州城。
开运三年四月,钱镖、杜建徽等人率兵来到苏州城外,但却碰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周本不亏为淮南的优秀名将,尽管攻城屡次失利,却将整个苏州围困得水泄不通。苏州城一直在苦苦坚持支撑,连城外援军的一点消息都无法得知。如果内外双方无法取得沟通联系,苏州城的解围便成了最大的难题。
关键时刻,都虞侯司马福自告奋勇单身潜入苏州城,他有潜入苏州城的把握和信心。首先,司马福是苏州本地人,对苏州城的地形非常熟悉。其次,司马福从小生活在河网密布的江南水乡苏州,深愔水性,要想进入重重围困的苏州城,从苏州的水道之中进入是唯一可行方案。
临危受命的司马福成功地从苏州城外的河流潜水游至城门附近,但又碰到了新的困难。周本对此早有准备,在苏州的几个水城门设置了渔网,这些渔网之上全部挂满了铃铛,并且全部沉入河底,即使那些蟹兵虾将、鱼鳖龟蛇经过,渔网上的铃铛也会响个不停,更不论大活人了,所以要想顺利通过那些渔网的确是个难题。
司马福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对付报警式渔网,他有自己的聪明方法。司马福手持长竹竿,然后在水中用竹竿去不断触碰渔网,守在水城门附近的淮南军士兵看到水下的铃铛响个不停,自然会拉起渔网查看情况,司马福便乘着这瞬间空档,迅速从河底潜水通过这道渔网。
通过这种方式,司马福在苏州城的河网水道之中七转八拐,终于在三天之内安全顺利地进入了苏州城,见到了曹圭、孙琰等守将,并商定了里应外合共同破敌之计策。
潜入苏州城中已经是九死一生,但司马福为了确保里应外合作战的胜利,再次利用原来的方式潜出了苏州城,正可谓义高人胆大。司马福的成功联系确保了城内外信息的沟通和顺畅,在双方约定出兵的那天,钱镖和杜建徽率兵对淮南军发起了猛烈进攻,城内的曹圭和孙琰也顺势出城发起攻击。
在吴越军的夹击之下,原本已经士气低落的淮南军无法组织抵抗,几乎溃不成军、大败而遁。在这种已经失控的局面下,名将周本也无可奈何,苏州这个伤心之地已经彻底令他再也伤不起,唯有和搭档吕师造选择撤退。但刚撤到黄天荡附近,又被吴越军拦截,败得一塌糊涂,差点儿成了吴越军的俘虏。
苏州城解围之战以吴越的完胜而告终,此战吴越军生擒淮南军将领何朗、闾邱直等三千余人,缴获战船二百余艘,战果十分辉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