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筠讨伐赵匡胤
赵匡胤篡位之后不久,原后周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就兵讨宋。李筠是太原人,历事后唐、后晋、后汉三朝。战功累累,在后周升任检校太尉,领昭义军节度使,驻守潞州,和赵匡胤并驾齐驱。赵匡胤夺位后,曾经派使臣给李筠加官为中书令。使者来到潞州,李筠本来不想接纳。只是因为宾客力谏,才引进使者。李筠设酒接待,并随即取周太祖的画像悬挂在壁上,哭泣不止。李筠的幕僚惶恐惊孩,告知使者说道:“中书令饮酒过量,以致失常。请请不要多心。”宴席散后,使者拜别李筠回到京城,向赵匡胤别禀告了详情,赵匡胤暂时搁置不提。
北汉孝和帝刘钧听说了此事,知道李筠有意对抗赵匡胤,便派人送来蜡书,要联结李筠一同起兵。李筠便想举事,他的大儿子李守节进谏说道:“潞州一隅,恐怕不足以抵抗大梁,还请父亲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不要盲目起事!”李筠大怒,说道:“你晓得什么?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诈称辽、汉进犯边疆,出兵到陈桥,买通将士,回师逼宫,擅自废了少主,囚禁太后,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我还能奉他为主吗?今日我要为周讨伐逆贼,就算是不能成功,死也甘心。”
李守节又流泪说道:“父亲即使想举兵,也要制订万全的策略。依孩儿想来,不如把北汉的来书,交给京城。赵匡胤见我们向他效忠,当然不会产生猜疑之心,那时我们就可相机行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李筠答道:“这却是条好计,我就派你前去,带着北汉来书送给赵匡胤,同时打探宋廷举动。倘若遇到故人,也可预约他们为内应。事关机密,你要谨慎从事!”
李守节领了父命,即日南下。他到了汴都厚,便入朝拜见赵匡胤,呈上北汉书信。赵匡胤看完,便说道:“你们父子有此忠诚之心,朕深喜慰。你可在京城担任皇城使,朕当命使慰谕你父亲就是。”李守节谢恩而出。赵匡胤随即亲笔写了诏书,慰问安抚李筠。并征召李守节为皇城使,让他转告李筠,说道:“我未做天子的时候,可以任凭你自行其事。我既做了天子,你就不能对我稍有忍让么?”
李守节留在汴京城中,见京城很是安稳,各镇都奉表归顺,毫无异样,便知道潞州不便举事,于是写信给父亲寄,劝父效顺宋廷,不要心生异图。不料李筠不肯天听从,反而将朝廷的使者关押了起来,不肯放回。赵匡胤得到这个消息,便召来李守节说道:“你父亲已经谋逆造反,你应在此抵罪。”原来赵匡胤当初把李守节留任皇城使,就已经是不怀好意。
李守节慌忙跪地大拜,说道:“臣曾经哭谏臣父,要他不要起异心。”赵匡胤说道:“朕早知道。朕已留意许久,故此无不察悉。朕如今特赦你,让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要他不要造反。”李守节叩头回去。他返回潞州,进见李筠,详细说明了一切,力劝父亲不要用兵,把使者放回
,并主动谢罪。
李筠大怒道:“你既然回来来,我还怕什么?”李筠当即命幕府起草檄文,一一列举赵匡胤不忠不孝的罪行,布告天下。又擒拿住赵匡胤委派的监军周光逊等人并送往北汉,用来求助北汉发兵。李筠又派遣骁将儋珪,去袭击泽州。儋珪特别会骑马,每日能行七百里。他受命之后,带着数百亲兵,一路飞奔,很快就到了泽州。泽州刺史张福还不知道潞州发生变故,当即开城迎接詹珪。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已被詹珪一刀杀死。詹珪麾兵入城,就此占据了泽州,发书告捷,李筠自然大喜。
李筠的从事闾丘仲卿向他说道:“中书令孤军起事.形势非常危险。虽倚靠北汉的援助,恐怕不能得力。汴梁兵精将猛,很难同他们争胜。不如西下太行山,直抵怀、孟,阻塞虎牢关,占据洛阳,东向而争夺天下。这才是上计。”本来是好计策,可惜李筠没有听从他的计谋。李筠说道:“我是周朝的宿将,与世宗义同兄弟,禁卫军都是我的旧部。他们得知我起兵讨逆,必定会倒戈归降于我。何况有儋珪等人骁悍绝伦,何愁不能踏平汴梁?”仲卿见自己的妙计不得用,默然退去。
李筠接着听说北汉主刘钧率兵到来,李筠急忙来到太平驿迎接,并拜伏在道旁。北汉主刘钧当了即封李筠为平西王,赐马三百匹。李筠说自己受周太祖的厚恩、不敢贪生怕死而从命于宋。北汉与后周世代有仇,刘钧很不爱听李筠效忠于后周的这番话。李筠提及周朝,反而惹起了汉主的猜疑心,因此不愿答言,反令宣徽使卢赞,监督李筠。李筠与卢赞一起返回潞州,心中很是不平,因此与卢赞非常合不来。卢赞秘密禀告汉主,汉主又遣平章事卫融,替他们和解。
李筠很是不高兴,又见汉兵甚少,越加悔恨。可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以李守节留守璐州,自己领兵南下。
边疆警报很快传达宋廷,赵匡胤即命石守信为统帅,高怀德为副帅,率军北征。高怀德正在家中和公主把酒言欢,突然听说诏书来到,连忙出厅拜受诏书。等使者走了,进去对公主说道:“北汉刘钧和李筠连兵,真要来入寇了。”公主听了,不免带了三分担忧的神色。高怀德说道:“公主不要担忧!区区小丑,有什么难平?我大军一出,指日即可凯旋而归。”公主含泪道:“但愿你马到成功,免得我悬念。”高怀德劝慰公主数句话,再与公主饮了数杯,便入朝去了。石守信正在朝中听训,高怀德抢步入殿,拜见过赵匡胤。
赵匡胤说道:“两位爱卿此番前去,千万不要让李筠大军西下太行山。你们要迅速进兵,扼守住关隘要道,自然可以破敌,朕会亲自为你们的后应。”
高怀德与石守信叩头领旨,退朝之后,立刻整顿兵马,启程出发。途中又接到赵匡胤的诏命,说了已经派遣慕容延钊、王全斌从东路出兵,
和他们共同夹击李筠,石守信和高怀德更加放胆前进。
两人率军来到长平,望见前面有敌营驻扎,当即列阵挑战。李筠得知宋军来到,立刻跃马而出。望见对面是石守信和高怀德,李筠便大叫道:“石守信、高怀德两位将军,为何甘心归附逆贼,快快倒戈归降,随我杀入京城,你们还可以悔罪补过!”石守信大怒,说道:“李筠匹夫听着!你是后唐、后晋的旧臣,为什么要改事周室?后唐、后晋都已经亡国,你却坐视不管。如今大宋受禅,故君无恙,你反而跋扈猖獗,这是什么道理?你还是快快下马受缚,免你一死!”
高怀德不待石守信说完,便挺枪出阵,麾兵掩杀。李筠率兵抵敌,双方鏖斗一场。直杀到天色已晚,这才各自收军。次日再战,杀得难解难分。忽然慕容延钊率军杀到,突入了李筠阵内。李筠的部下,顿时散乱。石守信、高怀德等人乘势掩杀,把李筠大军冲成了数段,首尾不能相顾。李筠不敢恋战,急忙拨马奔回去了。宋军追赶了一程,方才退回。
诸将纷纷献功,呈上敌军的首级,大概有三千多颗,石守信一一记录,又和慕容延钊、高怀德商议进兵。慕容延钊说道:“王全斌将军已经绕道进攻泽州,我等应该前去接应为是。”石守信说道:“这确实不应该迟缓,应当即刻进兵。”当下传令拔营,三军一同前进。
行走了数十里,已来到大会寨。这个寨子倚山为固,地势极为险要。李筠收集败军,在此固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宋军鼓着锐气,猛攻数次,然而都被击败而回。高怀德大怒,想亲自引兵攻寨。慕容延钊说道:“且慢!王将军如果到了泽州,寨内必然会得到消息。等待他军心一乱,我们便容易攻入了。”于是众将就地安营扎寨,休息一宵。
次日宋军再去进攻,还是不能攻下。石守信又对慕容延钊说道:“寨中坚守如故,并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想是王将军还没有到泽州。”慕容延钊道:“这也不能预料。还是设法攻入此寨,再作计较。”石守信道:“将军有什么妙计吗?”慕容延钊于是对石守信附耳数语,石守信大喜,便依计而行。
次日凌晨,由慕容延钊出马,直达寨前,大呼李筠叛贼,快出来,与我斗上三百合。寨兵急忙向李筠报告。李筠忍耐不住,出寨迎敌。两下相见,也不答话,便抡刀恶斗。两人战了二十余合,高怀德纵马前来,大呼道:“待我来杀这叛贼!”慕容延钊闻声,虚晃一刀,勒马回阵。高怀德挺枪出来,又是二三十合,故意装着力怯,退了下来。慕容延钊又来接战,杀得李筠兴起,高声叫道:“就算你们一齐上来,我也不怕。”说着,舞动大刀,越战越紧。寨内又冲出卢赞、卫融两人,各执兵器,前来助阵,慕容延钊假装大惊失色,拔马奔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5章 赵匡胤平定叛乱
李筠见己方占了优势,于是步步紧逼,慕容延钊、高怀德急忙招兵退走,奔了五六里。李筠与卢赞、卫融奋力追赶,突然听得一声炮响,石守信伏兵从两旁突出,杀入李筠军中。慕容延钊和高怀德,也返身杀回。卢赞、卫融,知道中计,不能取胜,竟率军北回。只剩下李筠一支孤军,如何支撑得住,于是他也慌忙返回。手下兵士,已经伤亡无数。
李筠跑回寨旁的时候,却见寨外已经竖起了大宋旗帜,一员宋将领着宋军,从寨内杀出。李筠莫明其妙,只好大吼一声,向西北逃去。那宋将也不追赶,迎接石守信等人入寨。原来这员大将就是王全斌。
王全斌本来想偷袭泽州,但是看到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非常崎岖难行。于是他担心孤军深入,怕遭遇埋伏,所以中途折返,绕道进攻大会寨,来和石守信、高怀德等人汇合。众人进寨之后,各自说明经过,都是欢喜不已。正在此时,有几个殿前侍卫到来,报称赵匡胤马上就到。石守信等人连忙出寨迎接,和赵匡胤相见之后,行过了大礼。众将簇拥着赵匡胤进入寨中,暂时在寨里休息一夜。
次日一早,赵匡胤统帅大军继续征讨。山路险峻难行,赵匡胤亲自在马上负载数石,将士们争先效法负载石块。所经山路,当日即铺平为大道。各队陆续前行,很快到了泽州,见敌人据守要隘,阻拦大军前进。原来李筠向北逃走后,在路上遇到了卢赞、卫融。于是三人率军据险而守,扎下数座大营。
赵匡胤下令进攻,李筠、卢赞,一起催马出来。慕容延钊、高怀德立刻上前厮杀,李筠迎战慕容延钊,卢赞大战高怀德,四人你来我往,拼杀了好几个回合。不一会,高怀德叫声“下去!”,顿时把卢赞刺中,卢赞当即落马。李筠军中冲出一员大将,大声叫道:“高怀德休得猖狂,我来也!”
高怀德一看,却是河阳节度范守图。高怀德大喝道:“叛贼!你也来寻死吗?”随即挺枪再战。王金斌也舞枪拨马,来助高怀德。两人双枪并举,杀得范守图手忙脚乱,不免露出破绽,被高怀德生擒了过去。李筠见两将失手,不敢恋战,急忙撇下慕容延钊,和卫融一同回马,跑入泽州城中。
宋军追到城下,四面围攻。都校马全义攻打南门,率敢死士数十人,攀墙而上,很快登上城头。城中却突然火光冲天,只见黑烟遍地。原来李筠逃入泽州之后,便派遣儋珪守城。不想这个詹珪见宋军势大,知道危急,连忙偷偷逃下城去。李筠得知,不由得仓皇失措。
李筠的爱妾刘氏,此时也跟随在军中,就劝李筠连夜逃跑,回去保守潞州。李筠却犹豫不决,有人说拼死一搏,有人说不如出降,有人建议固守。李筠最后决定死守,这时马全义已经登上城头,城池已经被攻破,李筠于是打算**。李筠的爱妾也想跟着他一起死,李筠叹了口气,说道:“我自
问已无生机,所以甘心赴死。你肯跟从我赴死,志节可嘉;但是你怀有身孕,如果生下一个儿子,将来或许可以替我报仇,你还是快快逃走吧!”刘氏大哭而去。
李筠于是纵火焚烧,转眼间红光满天,照遍全城,守兵惊骇而散。马全义大开城门,放入宋军。王全斌首先杀入,正遇着卫融骑马奔逃,当即大喝一声,上前拦住。卫融勉强过来交战,不到三合,便被王全斌擒住。城内的军民,大多被王全斌杀死。
接着赵匡胤进入城里,令人救灭了火,然后出榜安民。军士把卫融押了上来,赵匡胤劝他投降。卫融喝道:“你敢辜负周主;我负却不敢辜负汉主!”这两句话羞得赵匡胤脸红耳赤。赵匡胤即命卫士用铁棍猛打卫融的额头,打得血流满面。卫融喊道:“死不负主,死也值得了。”赵匡胤见他语直气壮,又不觉怜悯起来。他倒不是不忍心杀了卫融,而是他自己心虚。于是下令罢手,将卫融释放,好言劝说,任命他为太府卿,卫融于是投降。
次日,赵匡胤接着进攻潞州。李守节大惊,急忙向汉主求援。哪知道汉主刘钧,早已逃走。李守节毫无办法,只得束手待毙。赵匡胤一到城下,就命令李守节投降,承诺免除他的罪过。李守节于是出城迎驾,拜伏地上求死。赵匡胤说道:“你父亲谋逆,你却知道忠诚。朕岂能不分善恶,胡乱杀戮?现在特赦你,授你为团练使。你好好干活,不要辜负了朕就是!”李守节拜谢。
赵匡胤进入潞州,安民之后,设宴招待众臣,并令李守节也赴宴,赐给他锦带银鞍。李守节感激万分,磕了好几个响头。等赵匡胤回去之后,李守节这才找寻父亲的爱妾刘氏。刘氏逃入民家,被李守节找到,后来果然生下一个儿子。李守节历任单济和三州团练使,死后无子。幸刘氏生下儿儿,得承李家香火,不致绝后。
赵匡胤班师回朝之后,以汴梁为东京,洛阳为西京。回京不久,就得知淮南节度使李重进有造反的意图。赵匡胤勃然大怒道:“李重进竟敢背叛我?我曾经派遣陈思诲前去赐给他铁券,特别抚慰。今陈思诲还没有回来,他却竟敢为逆,真是可恨!”赵匡胤即令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宋偓四将,分别率领禁兵,征讨李重进。
这李重进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历事晋、汉、周三朝。周末被任命为淮南节度使,镇守扬州。赵匡胤夺位之后,升他为中书令,命调去青州。李重进本来和赵匡胤太祖平级,分别掌握着兵权。他听说赵匡胤篡位,常常不能自安。李筠举兵的消息传到扬州,李重进于是派遣亲吏翟守珣,去潞州联盟,商议南北夹攻。
哪知这个翟守珣反来到汴都,求见赵匡胤。赵匡胤问明底细,便说道:“他无非是怕朕加罪于他,因此才有异心。朕现在赐给他铁券,发誓不辜负他,他能相信吗?”翟守珣说道:“臣见李重进终究是有异
志的人,愿陛下事先预防为好!”赵匡胤点投说道:“朕与你相识很多年了,所以你特别忠于朕,可说是不负故交。但是朕要亲征潞州,恐怕李重进乘虚偷袭。烦你回去劝阻李重进,令他过一段时间再造反,不能使得南北一起发作,分了我的兵力。等朕平定潞州之后,再征讨李重进,就很容易了。”翟守珣遵旨而退。
翟守珣见回到扬州,见了李重进,说了一通谎花,劝住了李重进发兵,李重进于是按兵不动。赵匡胤率军北征,还是怕李重进偷袭。于是派遣六宅使陈思诲,带着诏书,赐给李重进铁券。李重进留住陈思诲,只说是等赵匡胤回京,便一同入朝。不久听说赵匡胤大胜回来,李重进恐惧不已,便想跟着陈思诲去京城。
但是他的部将向美、湛敬等人,劝说道:“公是周室至亲,难免被宋主忌惮。如果入朝,只怕要中他计,估计是一去不能复还了。”李重进道:“如果宋主责怪,如之奈何?”向美说道:“现在宋主平定潞周,兵力已疲。公为何不即日兴兵,直取汴京,这叫作先发制人。”李重进说道:“兵力不足,恐怕不能济事。”湛敬答道:“我们可以扣押宋使,向南唐求援。如果得到了唐兵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李重进说道:“就依你的意思办!”当下扣押陈思诲,一面写信给南唐,一面准备战守。
转瞬数日过去,忽染有人来报,宋军已经南来了。李重进大惊道:“唐兵还没有出来,宋军却来到,如何是好?”向美、湛敬也不免惊惶,只得硬着头皮,请兵前往。李重进派兵万人,令他们带去对迎战,自己在城中居守,听候战阵消息。谁知警报接连传来,都是败报。
接着听说是赵匡胤亲自南征,李重进更加惊慌的了不得。他正想添兵去接应,但见湛敬狼狈逃回,报称向美阵亡,兵士大多损失了。李重进吓得面如土色。正在此时,听到城外喊声大震,鼓角齐鸣,料知是宋军杀到。李重进勉强登城一望,但见军士如蚁,矛戟如林,一路行来,约有数里;最后拥着赵匡胤,全身甲胄,耀武扬威。
李重进当下长叹一声,说道:“我本周室旧臣,理应以死报主,今将举族**,你等可自逃生!”左右请求杀陈思诲以泄恨,李重进上道:“我已将死,杀他何益?”即令家人取薪举火,先令妻子投入火中,然后**而死。李重进一死,全城大乱。宋军当即登城而进,拿住了湛敬等数百人。赵匡胤入城,下令斩首。又问起陈思诲,有将士探报,已被逆党杀死。赵匡胤很是叹惜,命厚礼殓葬。
赵匡胤有令寻找翟守珣,好容易找到。赵匡胤说道:“扬州已平,卿可随朕同去!”翟守珣说道:“臣怕李重进怀疑,所以避死。臣事奉李重进多年,不忍心见他暴骨扬灰,还请陛下特别开恩,让臣收拾他的遗骸埋葬,臣死也无恨了。”赵匡胤一口应承。
第46章 周保权接掌湖南
赵匡胤平定扬州之后,启程回京。两场叛乱,两位实力不弱的节度使,短短四个月时间,全部灰飞烟灭,赵匡胤的宋军强悍实力让各地藩镇全部震惊恐慌不已!众人都认为,也许一统天下的重任就要由赵匡胤来完成了。
远在湖南的周行逢知道自己不能迟疑,必须立刻行动。周行逢当即向赵匡胤谦逊恭敬地表示臣服称藩,当然他要是不如此,可能遭来杀生之祸。赵匡胤对于周行逢的积极态度也进行了回应,承认了周行逢的武平军节度使地位,并加封他为中书令。
但是周行逢也很清楚,在赵匡胤的眼中,湖南武平军这块地盘早已成了大宋的盘中餐,他们随时都可以来取走,只不过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周行逢也清楚,湖南的位置又决定了,它不可能是赵匡胤的第一块盘中餐,夹在湖南和大宋之间的荆南高家才是赵匡胤的第一个目标。
形势分析多了,容易头昏,周行逢干脆不去多想了,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周行逢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他的身体健康不让他等到那天。建隆三年九月,四十六岁的周行逢病重。到这个时候,周行逢已经当了七年的湖南霸主,他打破了刘言和王逵的记录,而且获取了善终,周行逢对于自己的一生算是没什么遗憾。
但最让周行逢放心不下的是身后之事。出生贫苦农家的周行逢成家较晚,他的儿子周保权目前只有十一岁,这种情形和三年前柴荣去世时的钱情形极为相似。尽管儿子周保权看起来聪明伶俐、颇有胆气,但是毕竟年纪太小,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柴宗训。但是如果要让周行逢就此放弃,把武平军节度使职位交给外姓人,周行逢自然不会甘心。
周行逢临终前选定了一文一武两位官员当儿子周保权的辅佐大臣。李观象再次得到周行逢最后的信任,被周行逢任命为周保权的老师。李观象对大局形势的把握比较准确,周行逢希望他可以帮助儿子周保权化险为夷,保全性命。武将方面,周行逢选择了一位平时默默无闻的将领杨师璠。
杨师璠之前在湖南武平军中并不出名,周行逢临死前把他推上前场,众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周行逢对儿子周保权说道:“少年时期,和我一起来自朗州以及后来加入武平军的,共有十位异姓兄弟,如今这十兄弟大多已死,只剩下我和衡州刺史张文表两人。张文表经常为得不到行军司马之职,而口出怨言。一旦我死了,张文表必然造反。如果张文表造反,就派遣杨师璠前往镇压,其它人等须好好辅佐我儿,不能丢失领土。如果战事不利,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步,向中原的宋朝举族投降。那样一来至少可以保全性命,不至于落入虎口。”
周行逢一口气将自己死亡后的各种情况,进行了详细的预测和分析。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周行逢一死,张文表肯定会造反。一旦张
文表正式造反,必须派杨师璠前去镇压。如果杨师璠打不过张文表,那就只能投降宋朝,保全性命。周行逢交代完毕,终于放心的撒手而去。
建隆三年十月,周行逢病死,其子周保权继任武平军节度使留后,湖南进入少年周保权统治时期。周保权迅速向北宋王朝派遣使者,汇报武平军的内部情况,很快得到了赵匡胤的答复。周行逢劳苦功高,追封为汝南郡王。周保权被任命为武平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朗州大都督。
武平军内部政权交接出乎意料的平静,周保权非常顺利地成为了湖南武平军的领导人,而且很快便得到了赵匡胤的承认,这让周保权十分高兴,他似乎很有信心把湖南治理好。但是很快,一则坏消息传到了朗州,年仅十一岁的周保权即将接受人生之中的第一次重大考验,而且是改变他人生命运、改变湖南命运的一次重大考验!
周行逢的预测十分准确,衡州刺史张文表果然造反了。张文表的野心和**,比王逵、周行逢等人更为强烈,只是在周行逢的恐怖高压统治下,他必须隐忍伪装自己。到这个时候,张文表已经在衡州装了整整七年的孙子。为了避免引起周行逢的怀疑和猜忌,张文表一直小心谨慎度日。他只能耐心等待,等待周行逢出现问题的那一天,也才是他可以实现野心**的那一天。
当周行逢病死的消息传至衡州,张文表对这昔日的兄弟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是兴奋和狂躁。隐忍伪装的痛苦生活终于宣告结束,张文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在湖南这块土地上称霸了。但是很快又传来周保权继任武平军节度使的消息,这让张文表愤怒不已。
作为朗州兄弟中的最后幸存者,张文表认为,目前湖南这块地盘上,只有他才有资历和威望担任武平军节度使,要他向一位十一岁的小孩跪拜,张文表当然不干。张文表发泄地说道:“昔日我与周行逢同样是出身贫贱,各自立下功名,现在怎么能屈服于一位黄毛小儿?”怒气冲天的张文表自恃湖南已无人是他对手,便打算起兵造反!
举兵造反之前,张文表突然产生了那么一丝的犹豫,因为他突然想起了王逵、潘叔嗣的下场。当天夜晚,张文表就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有条龙缠绕在他的头顶。有龙陪伴,当然不是凶兆,随从们纷纷溜须拍马,认定张文表起兵是天命所定,必定大获全胜,称霸湖南。既然是天命所归,张文表当然不再犹豫,立即起兵造反,打算仿效赵匡胤,搞一场江南的陈桥兵变。
建隆三年十二月,张文表在衡州起兵造反,首先攻打的是原楚国的都城长沙。长沙虽然已不是武平军节度使的治所,但毕竟是楚国五十多年的都城,攻占长沙对于张文表来说,政治上的意义重大。张文表既然能名列朗州兄弟,自然是有些能耐的。行军路上,张文表下令将士们身穿缟素,宣称是赴朗州为周行逢奔丧。
长沙守将名叫廖简,本是长沙的行军司马。长沙刺史暂时没安排合适的人员,所以就由他暂时代理刺史之职。张文表进军长沙的消息传来,廖简的下属们十分惊惶,但廖简却十分平静、谈笑风生,毫不慌张。这种情况的出现,要么是他胸有成竹,早已做好了应敌退敌之计策,要么他是无知者无畏。很可惜,廖简属于后者,因为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军事准备。
当张文表兵临长沙城下,廖简居然还在和下属们饮酒聊天。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廖简一如既往的镇定、平静,谈笑着对众人说道:“张文表这个小儿,只要他敢来,我立马擒获他,大家不要担忧。”
廖简实在太天真幼稚,擒获张文表不是靠嘴巴说说就可以,是要靠实际行动。但廖简不会行动,只会嘴动,所以注定要失败。他忙着喝酒,下面的将士哪有心思守城。廖简的酒席还没结束,张文表便轻松攻破长沙,廖简被当场擒杀。张文表自称长沙留后,并迅速向北宋汇报事情的经过。
张文表发动叛乱,攻占长沙的消息传到朗州,周保权忍不住感叹,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尽管周行逢临死前曾经预测张文表会叛乱,周保权还是希望这种预测不要变成现实。毕竟内乱对于湖南来说,总不是件好事,谁都希望平平安安的过年。
周保权虽然年龄小,但很懂事。他牢记了父亲的遗言,立即召见父亲生前的辅佐大臣杨师璠,要杨师璠率兵讨伐张文表。杨师璠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地在武平军中,平时毫不显山露水。他却对周保权忠心耿耿,收到命令之后,杨师璠毫不犹豫,立即整装待命,准备出兵。
杨师璠出发前,周保权亲自为出征将士送行,病慷慨激昂、泪流满涕的说道:“我父亲刚刚去世,还未入土为安,张文表这个凶贼便忤逆叛乱,都是我周保权不孝所致。希望烦劳诸位,不要忘记我父亲的恩情,戮力杀敌,歼灭张文表这个叛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众将士闻言,无不感动流泪!
杨师璠也被这位少年所感染,对众将士道:“你们看到了我们的这位主公,虽然年少,却十分贤明!”全军将士于是情绪激昂、精神振奋,踏上了进军长沙的征程。遇事毫不慌乱、镇定调兵遣将,还当场演讲鼓舞全军的士气,对于一个才十一岁的周保权来说,做的相当不错。但毕竟他只有十一岁,考虑问题就不可能面面俱到。
周保权一直牢牢地谨记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张文表一旦造反了,那就按照父亲的要求派遣杨师璠前去镇压。杨师璠到底能不能摆平张文表,周保权实在没把握,为了确保可以解决张文表,还是稳妥起见寻求外部力量的援助吧!周行逢的遗言中,还说过可以向中原的北宋王朝求救。周保权因此做出了一个令他终生后悔的决定,派遣使者向北宋王朝寻求援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7章 赵匡胤酒释兵权
周行逢的临终遗言之中,确实说过向北宋求救的话,但那是说要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如果杨师璠实在打不过张文表。但问题是,目前杨师璠还刚刚率兵离开,胜负无从谈起。周保权毕竟年纪太小,在前提条件还没出现的时候,就急着去执行周行逢的后面嘱咐,结果必然是糟糕的!
此时对于周保权来说,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耐心等待杨师璠的消息,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当然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来说,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很正常,无可厚非。
再说赵匡胤从扬州回到京城之后,赵匡胤一直思考着两个大问题。第一个自然是如何使他的大宋王朝永久生存。由此引起的几个小问题:如何使大宋王朝不再重蹈之前五个短命王朝的覆辙。如何使自己的统治时间超过之前十二位皇帝的在位时间,又如何保证自己的黄袍不被别人抢走。如何确保不再频繁发生节度使们的叛乱,如何终结武夫肆意篡位的现象。第二大问题就是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方针,可迅速有效的一统天下,把各路大小藩镇、国家统统扫平,恢复昔日唐朝时期的疆域。
关于第一个问题,十分关键,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永远无法解决第二个问题。尤其是经过李筠和李重进的叛乱之后,赵匡胤迫切希望快速解决这个问题。
再说翟守珣被赵匡胤任命为官殿直,不久又升为供奉官。有的时候,赵匡胤命翟守珣等人随驾微服私访。翟守珣进谏道:“陛下侥幸得到天下,如今人心还没有安定。现在乘轿子轻易外出,万一遇到不测之事,为之奈何?”赵匡胤微微笑道:“帝王创业,自有天命所在,不能强求,也不能强拒。从前周世宗在的时候,一旦看见方面大耳的将士,当即下令杀死。朕却终日侍奉在他的,没有遭到杀害。可见得天命所归,断不至被人暗算而死。”
一日,赵匡胤又微服来到赵普家。赵普慌忙出来迎接,进入大厅中,赵普拜见之后,也力劝赵匡胤慎自珍重。赵匡胤笑道:“如果有人应得天命,就任他去做,朕也不想去禁止。”赵普答道:“陛下原是圣明之君,但是要说普天之下,人人悦服,无一人与陛下为难,臣却不敢断言。就是领兵的将帅,又岂能是个个可信?万一有人乘机发难,那时候祸起萧墙,就措手不及、后悔难追了。所以为陛下的大业考虑,还是请陛下自重为是!”
赵匡胤说道:“像石守信、王审琦等人,都是朕的故交好友,想他们不会生变,卿也太过多虑。”赵普说道:“臣下也不是忧虑他们会叛变。但我多次观察他们这几个人,都不具有统领驾驭的才能,恐怕不能制服他们的部下。如果他们的部下中万一有人作乱,推戴其主人为帝,到那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们了。”赵匡胤听了,不禁点头,对赵普说道:“朕并不是沉浸在花酒之间,否则何必出外微
服私访。正因为国家初定,人心是否归向,还未可知,所以私行察访,不敢少怠。”赵普说道:“只要大权掌握在天子的手中,其他人自然不敢心生觊觎,那样就可以太平无事。”赵匡胤又和赵普谈论了一会,这才回宫。
一日又一日,转眼到了建隆二年,朝廷内外的各处将帅,依然如故,并没有什么变动消息。赵普私下着急,又不便经常进谏,那样会得罪那班武将们。赵普无可奈何,只能隐忍过去。到了闰三月间,赵匡胤这才调慕容延钊外出任山南东道的节度使,撤销慕容延钊的殿前都点检一职,不再加授。
接着过了两三月,又毫无动静。直至夏秋交替之际,赵匡胤召赵普入殿,打开阁楼乘凉,两人从从容容座谈。当时旁边并无别人,赵匡胤于是喟然叹道:“自从唐末以来,数十年之间,就有八姓十二位君主,相继超越本分,窃夺帝位。以至于战乱不止,百姓困苦不堪。我想要平息天下的战乱,图谋长治久安的大计,你认为应该怎么办?”赵普站了起来,回答道:“陛下谈到这个问题,这真是天地神人的福音。依臣愚见,五代的变乱,都是由于各地藩镇权势太重,以至于君弱臣强。唯有逐渐地剥夺他们的权力,如此天下便可以自然安定。臣五年就已经禀告过了!”赵匡胤说道:“爱卿不要再讲了,我已经明白。”
次日,赵匡胤命有司在偏殿摆下宴席,召来石守信、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人一同赴宴,喝得正畅快的时候,赵匡胤挥手,让左右的人员退了出去,对众将说道:“朕没有众卿的拥戴,不会有今天。然而当天子也太艰难了,远不如做节度使的时候,逍遥自在。朕自从当上这个皇帝以来,一天到晚从来都不敢高枕安卧。”石守信等人急忙起身,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忧虑之事?”
赵匡胤微笑着说道:“朕与你们都是至交好友,因此不妨直言相告。这个皇帝的宝位,哪个不想坐一坐呢?”石守信等人吓得连忙叩头说道:“陛下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现在天下已经安定,谁还敢有篡逆之心!”赵匡胤说道:“卿等当然不会,如果你们的部下为贪图富贵,而打算另立天子那又该如何?一旦有人把天子穿的黄袍加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想要不做,能办得到吗?那时就骑虎难下了。”
石守信等人泣涕谢罪说道:“臣下愚昧,没有能够想到这点,还要请陛下爱怜,给我们指示一条生路。”赵匡胤说道:“卿你们先起来!朕却有几句话,想说出来还你们商议。”石守信等遵旨起来,赵匡胤说道:“人生一世,犹如白驹过隙,所以喜好富贵,不过是想多多地积攒金钱,自寻娱乐,使子孙后世不至于穷困短缺而已。众卿何不解脱兵权,到外地去出守边镇,选择良田美宅买下来,为子孙后代树立永久不可动摇的产业;再多养些歌舞美女,日夜饮酒欢乐,乐享晚年。朕还要同众卿结为
姻亲,君臣之间,互不猜疑,上下相安无事,不是很美好吗?”石守信等人都答谢道:“陛下为臣辈考虑得如此周到,真可谓使死者复生,白骨长肉,终生感激不尽。”于是这日尽欢而散。
第二天石守信等人都上表称病,请求赵匡胤摆除他们的兵权。赵匡胤于是任命石守信为天平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宁节度使,赵彦徽为武信节度使,都离开京城到地方就任。就是驸马都尉高怀德,也恩爱出为归德节度使,撤去了他的殿前副都点检一职。诸将先后辞行,赵匡胤又特加赏赐,欢欢喜喜的去了,从此安享天年。
过了数年,赵匡胤想召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进京城掌管禁兵。这个符彦卿是宛邱人,他的父亲名叫符存审,曾任后唐的宣武军节度。符彦卿自幼擅长骑射,长大以后更加骁勇,历经晋、汉两朝,已累功升镇外藩。周太祖郭威即位之后,授他天雄军节度使,晋封卫王。周世宗柴荣又册封符彦卿的两个女儿为皇后。赵匡胤之弟赵光义的继室,也是符彦卿的第六个女儿。所以周世宗柴荣加封符彦卿为太傅,赵匡胤更是加封他为太师。
因为将帅多已外任藩镇,赵匡胤这才想召符彦卿入京。赵普闻知消息,连忙进谏道:“符彦卿位极人臣,岂可再给他兵权?”赵匡胤说道:“朕对待符彦卿不薄,他怎能忍心做对不起我的事?”赵普答道:“那陛下为什么能对不起周世宗柴荣?”赵匡胤无言以对,任命符彦卿掌管禁军一事也就不再提起了。
不久后,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安远军节度使武行德,护**节度使郭从义,定**节度使白重赞,保大军节度使杨廷璋等人同时入朝。赵匡胤在宫廷后苑设宴款待,酒喝得正畅快的时候,赵匡胤从容地向他们说道:“众卿都是国家的元老,久居边防重镇,国家的事情过于烦劳,不符合朕素来优待贤能的意图。”王彦超闻言知晓赵匡胤的旨意,便向前奏道:“臣本来没有勋绩和功劳,长久以来蒙受尊荣恩宠,今已衰老,请求年老退职,回归家园,是臣的愿望。”
安远节度使武行德、护国节度使郭从义、定国节度使白重赞、保大节度使杨廷璋等人却没有明白赵匡胤的意思,还争相陈述南征北战的功绩以及自己的履历和经受的艰难困苦。赵匡胤却说道:“这都是后周朝代的事,不值一谈!”第二天,一律罢除了他们的节度使职务,给予奉朝请的待遇,只有王彦超留镇如故。
赵匡胤老谋深算,思考天下自唐末以来,百姓困苦不堪,深知如何处置藩镇割据、收取兵权的道理,首先从容地在酒席之间,解除石守信等人的兵权,然后在宫廷后苑的宴会上,罢免了王彦超等人的节度使职务,于是京城的警卫和藩镇上积久难治的弊病,一下子便解决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8章 赵匡胤分将守边
建隆二年夏六月,杜太后病情加重,赵匡胤日夜侍奉,不离左右。无奈太后的病势一日重过一日,不久痰喘交加,濒临垂危。杜太后自知一病不起,于是召集子孙以及枢密使赵普,一同至床前。杜太后先对赵匡胤说道:“你登上皇帝宝座,已经有一年多了,你可知道你得国的原因吗?”
赵匡胤答道:“都是先祖以及太后的福泽,所以得此幸遇。”太后说道:“你错想了!周世宗让幼儿统治天下,所以你才能得到大位。你百年以后,帝位硬当先传给照光义,赵光义再传给赵光美,赵光美再传给赵德昭。如此一来,国有长君,才是国家社稷的幸福,你须记着!”赵匡胤哭泣着说道:“敢不遵教!”
杜太后又对赵普说道:“你随圣上有很多年了,差不多像家人骨肉,我的遗言,也劳烦你留心记着,不得有违!”赵普受命,就于床前写下誓书,先写杜太后的遗嘱,后面连带署名,写下了“臣赵普谨记”五字,然后收藏在金匮之中,安排妥当宫人掌管。
原来这杜太后生了五个儿子,大的叫赵匡济,次子就是赵匡胤,三子匡义,四子匡美,五匡赞。赵匡济、赵匡赞早四。赵匡胤即位,为了避讳,将所有兄弟的原名,都改匡为光,所以杜太后遗嘱中,也称光义、光美。赵德昭是赵匡胤的儿子,是元配贺夫人所出。自金匮立誓之后,不到两日,杜太后便死了。
再说赵匡胤采用赵普的计谋,尽收了大将们的兵权之后,就选择将帅,分别守卫边防。赵匡胤命令赵赞驻守延州,姚内斌驻守庆州,董遵诲驻守环州,王彦昇镇守原州,冯继业镇守灵武,李汉超驻守关南,马仁瑀镇守瀛州,韩令坤驻守常山,贺维忠镇守易州,何继筠驻守棣州。令郭进守卫西山,武守琪守卫晋州,李谦溥守守卫隰州,李继勋镇守昭义,驻扎在太原。
诸将的家眷都被留在京师,作为人质,待遇倒是丰厚。所有各镇的军务,允许他们便宜行事。每到他们入朝的时候,必定召他们入宫面谈,赏赐极多。因此诸将大多愿意尽力效死,西北边疆得以无虞。但是关南之地,却有百姓进京告状,声称李汉超强占了自己的女儿,以及借钱不还的事情。
赵匡胤找来那个百姓问道:“你女儿嫁给了什么人?”百姓回答道:“是一个农家。”赵匡胤接着问道:“李汉超没有到关南的时候,辽国人是否经常来侵扰?”百姓答道:“年年入寇,实在让我们苦不堪言。”赵匡胤又问道:“现在怎样?”这个百姓答说没有。
于是赵匡胤怫然不悦地说道:“李汉超是朕的大臣,你的女儿给他坐妾,比起嫁给农家,自然是更加荣宠。假如关南没有李汉超,你的子女,你的家产,能保得全吗?区区小事,就值得你不远千里来京城告状?下次你如果再敢来胡乱告状,决不宽贷你!”说完,喝令左右把这个百姓逐了出来。这个百姓无奈之下,只得
哭泣着返回家乡。
赵匡胤却派遣一个密使,传旨给李汉超道:“你赶快归还民女,还清借钱。朕暂时从宽发落你,此后不要再这样!如果你入不敷出,大可以告诉朕,何必向百姓借钱!”李汉超t听了,感激涕零,当即遵旨将人、钱一并归还,上表谢罪。
还有环州守将董遵诲,是高怀德的外甥,父亲名叫董宗本,曾任后汉的随州刺史。赵匡胤没有发迹之前,曾经到汉东游玩,来到了董宗本这里。董宗本非常器重赵匡胤,留赵匡胤住了数日。但是董遵诲却瞧他不起,经常侮慢赵匡胤。
一日夜里,董遵诲对赵匡胤说道:“我曾经看见城上紫云如盖,又梦见登上高台,遇到一条黑蛇,长约百尺,忽然飞升上天,化龙而去,这是什么缘故?”赵匡胤微笑不答。过了几日,他又与赵匡胤谈论兵法。董遵诲理屈词穷,反而恼羞成怒,竟然挽起衣袖,站了起来,要和赵匡胤比试力气。赵匡胤匆匆跑了出来,向董宗本辞行。
后来董遵诲担任了骁武指挥使,赵匡胤在便殿召见他。董遵诲惶恐得不得了,趴在地上求死。赵匡胤令左右扶起他,说道:“你还记得从前紫云化龙的事情吗?”董遵诲又跪拜说道:“是臣当时愚昧,不识真主之面。今蒙圣上赦罪,当衔环以报。”赵匡胤大笑不已。
不久,有董遵诲的部下军卒来击鼓鸣冤,控告他的不法之事,约有几十件。董遵诲得知,更加惶恐不已。赵匡胤复又召见他,说道:“朕刚刚赦免了你的过错,怎会又念旧恶,你不用担心!但是从此以后,务必改过自新,朕自会破格重用你。”董遵诲又是叩头如蒜。
董遵诲的父亲董宗本,住在范阳,是辽国降将赵延寿的部下。等到赵延寿被擒之后,他就带着儿子南逃,但是妻妾被留在了幽州。赵匡胤得知,就令人贿赂辽国之人,重金赎回了董遵诲的生母,送给董遵诲。董遵诲更加感激,誓以死报。赵匡胤特授他为通远军使,镇守环夏。董遵诲到任之后,召集诸族的酋长,宣讲朝廷的威德,众人悦服。不久又来进犯边境,董遵诲发兵深入不毛之地,斩获极多,边境得以安宁。
赵匡胤又令文臣专管州事,设置各州通判和诸路转运使。又选诸道的兵卒进京补为禁卫军,以此裁制镇帅的兵力,集权在中央,于是五代留下来的藩镇积弊,被一扫而空。
赵匡胤又改建隆四年为乾德元年,百官自然入殿朝贺。正在此时,接到了武平节度使周保权的告急。这时荆南节度使高继冲,也拜表上奏。高继冲是高保勋的侄儿,高保勋的祖父高季兴,是唐末的荆南节度使,历经后梁和后唐,晋封南平王。
当年高季兴背叛后唐,他的儿子高从诲直言规劝,高季兴不听。高从诲继承爵位后,对他的左右僚佐们说道:“唐近而吴远,舍弃唐而臣服吴,这不是好方法。”于是就通过楚王马殷
向后唐谢罪。又给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写信,请求他上奏后唐,愿意重新称臣纳贡。安元信把高从诲信的内容告诉了后唐,后唐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高从诲自称为前荆南行军司马、归州刺史,上表请求归附后唐,后唐任命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高从诲派使者奉呈表章来到吴国,表示高氏祖坟在北方,害怕被后唐朝廷所讨伐,那时吴兵会来不及援助他,因此,谢绝了吴国对他的笼络。吴国便派兵进攻荆南,却没有能攻下来。后唐得知之后,加封高从诲兼任中书令。不久,又赐授高从诲进爵南平王。
高从诲为人性情通达,亲近和礼敬贤士。他委任梁震,把他作为兄长看待;梁震常常称呼高从诲为郎君。楚王马希范喜爱奢侈糜费,和他游乐谈笑的人都夸赞他的盛况。高从诲对僚佐说道:“像马王那样可以称得上是大丈夫了。”孙光宪回答道:“天子和诸侯,礼节上是有差别的。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却骄纵奢侈越糜费,取快意于一时,不作长远的思虑,不知哪天便要危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高从诲一愣之后,顿时觉悟,说道:“先生的话是对的。”
又有一天,高从诲对梁震说道:“我感到平生所受的奉养已经过份了。”于是,他舍弃了自己好玩喜爱的东西,改用阅读经史作为自己的乐事。同时省简刑罚,减轻赋税,辖境之内,得以安定。梁震于是说道:“先王高季兴待我如同布衣之交一样,把嗣王托付给我。现在嗣王能够自立,可以不使先王遗业坠落了。我老了,不能再侍奉别人了。”于是坚决请求告退家居。
高从诲留不住他,替他在土洲建筑了房子。梁震披着鹤氅,自称荆台隐士,每当他到王府去谒见,都是骑着黄牛,直到听事的大厅。高从诲时常到他家里去看望他,一年四季的赏赐极为丰厚。从此,把政务全部托付给孙光宪去处理。
那时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准备造反,派使者带着表章来到蜀国,请求蜀国出兵攻打金州、商州作为声援。使者到达成都之后,蜀主孟昶与群臣谋划,群臣都说道:“金州,商州险阻遥远。出兵少了,不足以制服敌人 出兵多了,运输粮草又跟不上去。”蜀主便推辞了这件事。
安从进又向荆南求援,高从诲给安从进写信,晓以祸福,劝说他不要造反。安从进大怒,反而向朝廷诬奏高从诲。荆南行军司马王保义劝高从诲把实际情况向朝廷奏报,并且请求发兵帮助朝廷去讨伐他;高从诲采纳了王保义的建议。
高从诲又派使者向契丹进贡,契丹派使者赐给他马匹。高从诲也派使者到河东,劝刘知远登皇帝位。后汉高祖派遣使者通告安抚荆南。高从诲上表祝贺,并要求得到郢州,后汉高祖不肯答应。于是等后汉高祖派的加恩使来到,高从诲拒不接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章 赵匡胤平定荆南
话说荆南的高从诲听说后汉大将杜重威造反,后汉正发军北征,他就趁机出动水军几千人去袭击襄州,但是被山东南道节度使安审琦击退。高从诲不甘心,侵犯郢州,又被刺史尹实打得大败。高从诲断绝与后汉的关系,转而依附南唐、后蜀。
荆南介于湖南、岭南之间,地域狭窄,兵力薄弱。从高季兴的时候起,各道进贡经过这里者,被他多次掠夺钱财货物。以致各道下书谴责,或派兵讨伐,他不得已把财物送还,从来不感到羞愧。等到高从诲为王,后唐、后晋、契丹、后汉更替占据中原,南汉、闽、吴、后蜀都称帝。
高从诲贪图各国的赏赐,就四处称臣。各国都鄙视他,称之为“高无赖”。高从诲与后汉断绝往来后,北方的商人不再往来,荆南境内贫困、物资缺乏。于是高从诲又派使者向后汉上表章谢罪,请求允许履行交纳贡品的职责;后汉隐帝派使者前去安抚。
不久,荆南节度使高从诲卧床病重,命他的儿子节度副使高保融兼领内外兵事务。高从诲去世之后,高保融主持留后事务。后汉任命高保融为荆南节度使、同平章事。高保融个性迟钝缓慢,没有什么才能,无论事情大小,皆委由其弟高保勗决定。建隆元年,赵匡胤建立宋朝,高保融感到恐惧,因此一年之间三次进贡,同年因病去世,宋朝追赠他为太尉。其子高继冲年纪尚小,因此命高保勗继位。不久高保勗也病死,高继冲继位。
此前赵匡胤派卢怀忠出使荆南,对他说道:“江陵的风俗人情,山川走向,我想全部知道。”卢怀忠返京汇报说倒:“高继冲的军队虽然严整,但士兵不过三万人。年景虽然五谷丰登,但是百姓们却苦于横征暴敛。荆州南近长沙,东可抵御建康,西可逼迫巴、蜀,北面侍奉朝廷,那里的形势是事务繁多而时间不足,是很容易攻取的。”
等到周保权求援的使臣至京的时候,赵匡胤正在思考如何一统天下。当时的赵匡胤有两种方案,一是先南后北,二是先北后南。
先南后北,就是首先全力进军南方,把南方的大小诸国全部消灭。统一了南方之后,再发兵北伐,灭掉北边的北汉,以及更北方的辽国。
先北后南,就是率军北伐,首先灭掉北汉和辽国,然后再消灭南方诸国。
两个方案,各有利弊。先南后北实施起来更为简单,毕竟南方各地实力较弱,北边的辽国很强。赵匡胤为此大伤脑筋,一直在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选择求助赵普。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赵匡胤和弟弟赵光义两人悄悄来到赵普的家中喝酒,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一统天下的大计。赵普建议采取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策略,北宋王朝一统天下的战略方针就此定论。
既然战略已经制定,那么赵匡胤就要开始着手实施这一战略。放眼整个南方,还有大大小小七个割据政权,占据吴越
之地的吴越国,割据漳、泉两州的清源军,雄踞长江中下游的南唐国,多年盘踞江陵的高氏荆南国,拥有两川之地的孟氏后蜀国,霸占广东广西的南汉国,再加上湖南的武平军。
这七个割据政权中,论军事实力,自然没有一个能和北宋对抗,但赵匡胤考虑的是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最短的时间,完成统一大业。如果不能抓紧时间,赵匡胤担心自己无法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大业。万事开头难,如何选择第一个下手目标非常关键,将决定统一大业的最终顺利程度。
正当赵匡胤在为选择哪个目标率先下手时,南方发生的事引起了他的关注。建隆三年十月,湖南武平军的节度使周行逢病逝,继任者是周行逢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同年十一月,荆南节度使高保勖病逝,继任者是他的侄子、二十岁的高继冲。两者都是少年继位,让赵匡胤不由得不心动,但是表面上,赵匡胤还是十分友好大度的承认了周保权和高继冲的地位。
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似乎逐渐浮出水面。但是赵匡胤在下手之前,打算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出兵借口。以宋王朝的雄厚实力,要打谁就打谁,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借口,赵匡胤只不过为了在出兵道义上更能站稳脚跟,省得被后人们所诟病。很快,便有人主动帮助赵匡胤解决了这个借口问题。
建隆三年十二月,赵匡胤同时收到了来自湖南的两份上书。一份是衡州刺史张文表的上书,主要内容,他原本是去朗州奔丧的,路过长沙时,受到了长沙留后廖简的不公平待遇,所以发动兵变,并非叛乱,希望可以归顺北宋。另一份是武平军节度使周保权的求援信,说衡州刺史张文表造反,希望北宋可以出兵帮助武平军镇压张文表的叛乱。
赵匡胤当然能够分辨是非,周保权刚刚继位,怎么可能背叛北宋,而张文表不服管理,造反是极有可能的。接到这两信后,赵匡胤露出了笑容,出兵借口自动送上门来,第一个目标已经确定。但是赵匡胤考虑的第一个猎物却并不是湖南武平军。
要想攻打湖南,必须经过荆南,以荆南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抗北宋,赵匡胤打算玩一出一箭双雕、假道伐虢的好戏。他要先灭荆南,后取湖南。
乾德元年正月,赵匡胤进行了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兵遣将。先是安排中使赵燧到长沙安抚张文表,防止张文表胡乱折腾。赵匡胤的军事部署是: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兼侍中慕容延钊为湖南道行营都部署,枢密副使李处耘为都监,率缁州刺史尹崇珂、申州刺史聂章、郢州刺史赵重进、判四方馆事武怀节、毬使张继勋、染院副使康延泽、内酒坊副使卢怀忠等南征,同时再签发安、复等十州之兵会集襄阳,共同出征。
以如此超级豪华的阵容去对付荆南和湖南,难免给人以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赵匡胤却一点也不轻松,这是他一统天下的第一仗,他必须打出气势和威严。如果第
一仗打不好,下面的仗就很难打了。
赵匡胤便对出征的慕容延钊等将说道:“荆南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地方,现今出兵湖南,借道荆州,顺便平定荆州,取长沙,这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慕容延钊等人自然是受命而去。
很快李处耘率军来到襄州,派遣丁德裕出使高继冲并告晓赵匡胤的旨意,向他假道。高继冲正派遣水军三千人,命令由亲校李景威统率,准备向长沙进军。这时丁德裕到来,向他说明假道情形。高继冲于是召集部下商议,部将孙光宪说道:“中原国家自周世宗时,已有统一天下的志向,现今宋主志向远大.不如早日以疆土归顺,便可以免祸。而主公也不会失去富贵。”
高继冲一时踌躇不决,再去和叔父高保寅密商。高保寅说道:“不如准备牛酒,以犒师为名,去看看他们的虚实强弱,再作计较。”高继冲说道:“那就请叔父前往便了。”
高继冲于是派遣他的叔父高保寅,奉送牛肉在荆门稿赏宋朝军队,并侦察宋军的强弱,李处耘用高一级的礼节接待高保寅。高继冲闻知这种情况,以为没有什么事情。
当天晚上,慕容延钊召见高保寅在军帐中饮酒,李处耘秘密派遣轻骑兼程前进。高继冲还在等着高保寅还归,突然听说王师已到,立即恐俱出迎,同李处耘相遇于江陵北十五里。
李处耘拜见高继冲,令他等待慕容延钊,而自率亲兵首先进人江陵城。等到高继冲还城,宋军已分别占据城中各路要冲。高继冲十分恐惧,便把所辖全境三州十七县的地图和户口图籍,派遗客将王昭济向宋太祖交纳降表。赵匡胤接受降表,任命王仁赡为荆南都巡检使,任命高继冲还是担任荆南的节度使,高继冲的亲属臣僚被分别任命为各级官吏,任命孙光宪为黄州刺史。
先按下宋军的情况,再说此时湖南武平军的情况。那杨师璠带着周保权的期望,踏上了征讨张文表的征途。开战之初,张文表的军队展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双方在益阳附近多次交战,杨师璠初战不利,处于下风。
但是周保权在出征前的那番鼓动人心的演讲,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朗州军虽然稍有失利,却仍然士气高昂、军心稳定,丝毫没有胆怯、畏敌的现象。双方在益阳西北的平津亭处于僵持对峙状态,形势开始变得对朗州军有利。张文表的军队毕竟是叛军,人心浮动又混乱,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军心便会涣散。
杨师璠等待的便是这种机会,僵持不到半个月,杨师璠鼓舞全军,发动对张文表叛军的全面反击,在平津亭大败张文表。张文表率残部逃入长沙城,但杨师璠乘胜追击,再次攻破长沙城,活捉张文表。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就这样被轻松镇压摆平了,平时默默无闻的杨师璠,关键时刻成了武平军的头号英雄,周行逢果然没有看错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章 李处耘攻破朗州
但是张文表还活着,事情还不算彻底终结,因为赵匡胤派来的中使赵遂也已经赶到了长沙城。张文表得知北宋派遣使者的消息后,早已安排人员给赵遂赠送厚礼,希望赵遂可以在赵匡胤面前美言,允许他归顺北宋。赵遂来到长沙,很有可能会为张文表开罪,这是武平军将士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武平军指挥使高超对众将士说道:“中使前来,极有可能要保全张文表的性命,我们与张文表已是不共戴天之冤仇,如果让他到了朝廷,肯定会乘机陷害朗州,我们这些人将性命难保,所以必须马上除掉张文表。”高超的提议得到了武平军将士们的一致同意。
当天,杨师璠命令将张文表斩首示众。长沙城的百姓们由于痛恨张文表,将张文表粉身碎骨、食其肉。张文表很倒霉,造反不成,却落得个声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
赵燧对于张文表的被杀还一无所知,跑到长沙城询问张文表的下落,高超很淡定地回答道:“张文表阴谋叛乱,已经被处死!”张文表被处死,意味着这场湖南武平军内部的叛乱彻底终结,周保权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周保权很高兴,为他自己做出的正解选择而高兴。很快,周保权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有两个坏消息很快传到了朗州。
一是镇压张文表叛乱的头号功臣杨师璠突然身患重病。杨师璠虽然击败了张文表,却身受重伤,很快不治身亡。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位优秀的统帅,却英年早逝,周保权自然为此十分惋惜和遗憾。
二是赵宋的数十万大军居已经兵临湖南边境,随时都要进入湖南,帮助武平军镇压叛乱。因为此时宋军已经拿下荆南,下一个目标当然就是湖南。慕容延钊继续先礼后兵,派遣丁德裕到朗州城,劝说周保权投降。
宋朝的数十万大军就要进入湖南境内,周保权当然十分忧虑。杨师璠死了,已经无法给自己帮助,那么唯有询问另一位辅政大臣李观象的意见。李观象对战场局势的发展十分关注,目前的局势已经非常清楚。北宋不是来帮助武平军镇压叛乱的,赵匡胤是打算向湖南下手。
李观象对周保权说道:“我们请宋军来讨伐张文表,如今张文表已经被歼灭,但宋军没有任何退兵的迹象,看来他们的真正意图是夺取整个湖南。我们以往所凭借的,是北边的荆南。现在高氏束手投降,唇亡而齿寒,朗州不能保全。如果我们选择反抗,无异于鱼入沸鼎,不如向宋军归降,不失为终生富贵!”
事到如今,周保权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以武平军这点实力,是没有办法和宋军抗衡的,也许早点投降,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关键时刻,有不怕死的人挺身而出。反对投降的,就是武平军指挥使张从富。
和杨师璠一样,张从富平时也是默默无闻,在武平军中毫无什么知名度。但是他不甘寂寞、想出人投地,当然
是因为他真的不了解宋军的战斗力,从而无知者无畏。张从富认为宋军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武平军已经在湖南这块地盘生活了几十年,曾经击败过强大的南唐军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园。
张从富自告奋勇,愿意前去迎战宋军。对于张从富的这种勇气和胆略,周保权十分佩服,心中也难免产生了一丝侥幸心理。只要能和宋军抗衡一段时间,说不定天下局面又会变化,也许就能保住湖南的地盘,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周保权拒绝了慕容延钊的劝降,决定用武力对抗宋军。
带着周保权和所有武平军的希望,张从富踏上了对抗北宋军队的战场。周保权暗中一直祈祷奇迹的出现,希望张从富能够成为第二个武平军的杨师璠,拯救武平军的命运。张从富率兵来到了澧州,为了阻挡北宋军队前进的步伐,张从富下令将朗、澧一带的桥梁全部拆除,伐木堵交通道路,静候北宋军队的到来。
慕容延钊和李处耘很兴奋,周保权不肯投降,也就意味着他们即将迎来南征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大家很久不打仗,都有些手痒心痒了!初战三江口,北宋军队大获全胜,大败武平军,趁势攻占了岳州。
乾德元年(公元962年)三月,北宋大军在澧州南和张从富的武平军不期而遇,展开激战。张从富之前的所有豪言壮语,在遇见北宋军队之后,统统变成了谎言。所有武平军将士,包括张从富在内,远远看到威武雄壮的北宋军队,杀声震天地向他们冲杀而来时,众人感到了恐惧,四散而逃,望风而溃。武平军还没和宋军真正交手 ,就大败而逃。
此战如此顺利,让两位主帅慕容延钊和李处耘十分高兴。但是李处耘觉得湖南武平军实在有些令人讨厌,居然敢抗拒中原王朝,必须给武平军一些威慑震撼的东西,让他们长点记性。李处耘选择恐吓武平军的方式确实恐怖可怕。
击败张从富后,李处耘在武平军的战俘之中,挑选了几位身材比较肥胖的俘虏,直接下令处死,然后用这些尸体放在锅中煮熟,让手下将士吃大餐。六十多年前,蔡州秦宗权把人当军粮的恐怖事件再次出现。但是自从秦宗权死后,已经没有再发生过这样的现象,李处耘搞出这招,并非是缺乏粮草,主要是为了恐吓武平军将士,让他们早点缴械投降,早点结束湖南和战争。
对于那些体格强健的俘虏,李处耗则在其面部黥字,放回朗州,宣传宋军吃的消息。李处耘吃人的消息很快传到朗州,效果相当不错。朗州将士闻之惊恐大骇,李处耘在朗州的将士眼中已经化身为新的食人恶魔,大家纷纷避之不及,已无心恋战。部分将士在朗州纵火掠烧后,逃离朗州。
武平军的另一位大将汪端不甘心投降北宋,他挟持周保权,逃离郎州,藏匿于沅江南岸的僧舍之中。慕容延钊和李处耘轻松攻破了朗州城,抓获了败军之将张从富,当场斩首示众。
但是周
保权一天不被抓住,湖南的战事就一天不能算是完结。这一点,慕容延钊和李处耘两人都很清楚。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搜寻周保权的下落。几天后,李处耘部将田守奇将周保权抓获。
但是汪端仍然不肯屈服,召集武平军的残部继续抵抗,成为湖南的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在北宋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小小的汪端注定只能接受失败的结局,几天后,汪端被擒获处死。
至此,整个湖南再无任何对抗北宋的军事力量存在,所有湖南武平军的十五州、六十六县、九万七千三百八十户百姓全部归顺北宋王朝。湖南结束了自马殷以来长达六十九年的割据历史。
周保权作为俘虏被带到了汴京,赵匡殷十分宽容地对待了他。赵匡胤赏赐周保权袭衣、金带、鞍勒马、茵祷、银器千粮、帛三千、钱千贯、授千牛卫将军。乾德五年周保权迁右羽林将军。太天兴国元年周保权迁任并州知府。雍熙二年(公元984年),周保权病死,年三十二岁。
湖南平定之后我,赵匡胤以户部侍郎吕庆余暂任长沙知州。湖南辰州在唐代时分为锦、溪、巫、叙四郡。唐代末年,南蛮酋长分别占据四郡,各自凭借险阻固守,时常出来劫掠侵犯。赵匡胤既然平定了洞庭湖以南地区,很想得到能够通晓蛮人风上人情、了解当地地势、智勇双全的人物来镇守安抚这一地区。
辰州瑶人秦再雄,英武雄健,有奇谋远略,南蛮各部都畏惧归服。赵匡胤于是召秦再雄入京,经考察以为可用,提拔他为辰州刺史,使令他自己选任官吏,田租赋税自己留用。秦再雄感恩戴德,发誓以死相报。回辰州后,他训练士卒,得精兵三千,都能披甲渡水。穿山越堑,犹如猿猴。又选择亲信将校二十人,分别出使各南蛮部落,传达朝廷安抚远方归顺的旨意,没有不随风而从的。都书写表示降服的奏章,上报朝廷。从此,湖北、湖南地区再也没有边境上的优患。
荆南、湖南平定之后,赵匡胤又想荡平南北。因为担心兵力过于劳累,所以暂时下令休养。突然军校史珪、石汉卿两人进来拜见赵匡胤,诬告殿前都虞侯张琼拥兵自重、擅自作威作福的事情。赵匡胤大怒,当即召张琼进殿,说明一切。
张琼不肯认罪,反二出言顶撞,引得赵匡胤勃然大怒,喝令掌嘴。那石汉卿走了过来,用铁锤猛击张琼的脑袋,顿时张琼血流如注,晕了过去。石汉卿又把他拖了出去,关押在狱中。等张琼醒来,自觉伤重,痛不可忍,于是大叫道:“我在寿春的时候,曾经身中数箭。如果当时死了,倒也能完名全节。如今却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可恨!”
张琼解下腰带,托狱吏寄给家中年迈的母亲,自己一咬牙,把头向墙上撞去,霎时毙命。赵匡胤听说了张琼的话,又得知张琼家中毫无余财,不免后悔莫及,特命有司抚恤张琼家人,且严责石汉卿粗莽,便即了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章 赵匡胤发兵征蜀
乾德二年,赵匡胤免除了范质、王溥、魏仁浦三人的宰相职位,任命赵普为同平章事,也就是新任宰相。赵匡胤任赵赵普为相之后,又想设置一个副宰相,苦于没有合适的名称,于是询问翰林承旨陶谷。陶谷说唐朝有一个参知政事,比宰相稍低一级。赵匡胤于是命枢密、直学士薛居正,兵部侍郎吕余庆,并以本官兼任参知政事。
再说赵普拜相之后,任职独专,赵匡胤也格外信任他。一旦遇到有疑难的国事,无不和赵普商议。有时在朝堂上没有议定,到了夜间,赵匡胤还会亲自来到赵普家中,商议政事。所以找普退朝后,担心赵匡胤又会亲自来到,不敢换了朝服衣冠。
一日天降大雪,万物萧条。赵普退朝之后,吃过晚饭,对门客说道:“今日大雪,想必圣上不会来了。”门客答道:“今夜特别寒冷,就是寻常百姓,也不愿出门。何况圣上贵为天子,岂肯轻易出来?丞相大可尽早安歇。”赵普于是脱了朝服衣冠,退入内室。
赵普坐了一会,正要去睡,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赵普正觉奇怪,司有人进来报道:“圣上到了。”赵普来不及穿戴好朝服衣冠,匆匆出来。到门口一看,只见赵匡胤站在风雪之中。赵普慌忙迎拜,连忙说臣普接驾来迟,又衣冠不整,应该治罪。赵匡胤却笑道:“今夜大雪,怪不得你没有准备,怎能怪罪于你?”一面说着,一面扶起赵普,走进赵普家中。
赵匡胤又问道:“朕已约赵光义一同前来,他还没有到吗?”赵普正待回答,赵光义已经赶来。君臣三人,齐集一堂。赵匡胤问赵普道:“羊羔美酒,可以御寒,你家中可有准备?”赵普答说有备。赵匡胤大喜,就命赵普就地设宴,闭门共坐。赵普一一领旨,就就堂中烧炭烤肉,又叫妻子林夫人出来,令她司倒酒。
林夫人进入堂中,拜见过赵匡胤会赵光义。赵匡胤对她说道:“大嫂!今日要多劳你了。”赵普代为拜谢。不一会,肉熟酒热,由林夫人供奉上来。赵普斟酒侍饮,酒过三巡,赵匡胤对赵普说道:“朕因外患没有安定,寝食不安。其他地方或许可以缓征,惟有太原一路,经常来侵扰。朕想将先拿下太原,然后再削平其他他各国,卿以为何如?”
赵普说道:“太原在西北面,我军如果下拿下了太原,便与辽国相接,边患就要我们首当其冲了。臣以为不如先征他国,等到各国平定后,区区弹丸之地,哪里能保守得住?当然要归入版图。”赵匡胤微微一笑,上道:“朕意也是这般,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一下你。但是今日想要平定他国,应该先从何处入手?”赵普答道:“自然是从蜀地下手。”赵匡胤点点头,又商议伐蜀计策,谈论了一两个时辰,夜色已深。赵匡胤兄弟,这才起身辞去,赵普送出门外而别。
再说蜀国的君主孟昶自承袭君位以来,整日骄奢放纵,任用王昭远、伊审微、韩保正、赵崇韬分
别掌管机要,总理统管军事、民政。孟昶的母亲太后李氏。本是后唐庄宗的宫女.被用来踢给孟昶的父亲孟知祥。李氏曾向孟昶说道:“我看见过后唐庄宗及你的父亲灭梁,平定蜀郡.当时领兵的将领.没有军功是不会被授职的,所以士卒畏惧心服。现在王昭远是你的办事人员、韩保正又是承袭父职,平素不熟悉军事,一旦有紧急的情况。这些人有什么用处!”蜀主孟昶却不肯听从。
等到赵匡胤平定了荆湖,蜀国相丞相李昊对蜀君说道:“臣观察宋朝开国命运,不似后梁、后周二代。将来统一天下的,一定是宋朝。若向宋称臣纳贡,也是保全蜀国的良策。”孟昶颇以为然,又和王昭远商议。王昭远说道:“蜀道险阻,岂是宋兵所能飞越?主上尽可安心,何必向他称臣纳贡,反而受宋廷的节制。”孟昶于是放弃了进贡的打算,并增兵在水陆各地,防守要隘。
赵匡胤得知这些情况后,便谋划伐蜀,任命张晖为凤州团练使,张晖完全得知蜀国的虚实和地形的险易,上报朝廷,赵匡胤十分喜悦。
不久.蜀国山南节度判官张廷伟向枢密院事王昭远说道:“相公平时没有功勋业绩.一旦掌管朝廷的机要职务,自己不去建立大功,用什么来遏止时人的议论?不如与并州结交友好,使令他们发兵南下攻宋,我从黄花、子午谷出兵响应,这样便可以占有函谷关以西的地区。”
王昭远认为张廷伟说得对,于是劝说蜀君派遣赵彦韬等带蜡书秘密前往,约定北汉渡过黄河共同起兵。不料到了津京,赵彦韬偷偷地把蜡书献给了赵匡胤。赵匡胤得知之后,笑着说道:“讨伐西蜀,师出有名了。”
赵匡胤于是任命王全斌为西川行营都部署,刘光义、崔彦进为副职,王仁赡、曹彬为都监,率领步骑兵六万,分路伐蜀。王全斌等人入朝辞行,赵匡胤当面问道:“你们以为西川是否能够取得?”王全斌说道:“臣等仰仗天子的宏威,谨遵堂的胜算,必定能一举攻取。”右厢都校史延德前奏道:“西川一方,倘在天上,人不能到,原是无法可取。若在地上,难道用这样多的兵力,还不能平定一隅吗?”
赵匡胤大喜,上道:“你们竟然如此勇敢,朕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如果攻克城寨,所得到的金银财帛,你们尽可分给将士,朕只是想得到他的土地,此外别无所求。”王全斌等人叩头受训。赵匡胤又说道:“朕已经为蜀主修建了五百多间房屋,家具用品,一切具备。如果蜀主愿意投降,他的所有家属,无论大小男女,你们不准侵犯一人,好好的送他进京,前来见朕,朕当令他安居新家。”王全斌等人领旨而出,于是分两路进兵。王全斌和崔彦进等人率军由凤州进军,刘光义和曹彬等人率军由归州进发。于是宋军浩浩荡荡,杀奔西川。
蜀主闻知,急忙任命王昭远为都统,赵崇韬为都监,韩保正为招
讨使.李进为副,率兵抗拒宋军。命令左仆射在成都郊外饯行。王昭远畅饮,捋衣出臂说道:“我这次出兵不只是克敌,夺取中原易如反攀。”李昊暗暗笑着,只好随口敷衍几句,随即告别。王昭远手执铁制的骨朵子.指挥军队,自比于诸葛亮。
此时,宋军王全斌等人已经攻克了万初、燕子二寨。接着攻取兴州,随后攻下石圈等二十余寨,缴获了粮食四十万。到了罗川,王昭远得知消息,于是派遣大将韩保正、李进率军五千,前去迎敌。韩保正、李进二人来到三泉寨的时候,正好遇到宋军的先锋史延德带着前队,骤马冲来。李进当即舞戟出战,双方交手。
几个回合之后,史延德用枪拨开戟,左手一伸,把李进生擒了过去。韩保正大怒,抡刀出战,史延德毫不惧怯,挺枪相斗。两人大战了十多个回合,杀得韩保正气喘吁吁。韩保正便想回马逃跑,不料史延德的枪尖,正向眉心刺来。韩保正慌忙用刀遮拦,那枪便缩了回去。韩保正向前一扑,又被史延德活捉了。
史延德随即挥兵大进,乱杀一阵,可怜这班蜀兵,大多数做了无头之鬼。还有三十万石粮米,也被宋军搬去,一粒不留。
王昭远接到败报,于是在罗川列阵,准备拒敌。史延德也不敢敌冒进,在途中暂时休息,等待后面的军队到来。等崔彦进率兵赶到,这才一同前进。远远就看见蜀兵依江建下营寨,却没有断绝桥梁。
崔彦进的前锋张万友大叫道:“不乘此时抢过浮桥,更待何时?”话音未落,他已经飞马突出,冲上了浮桥。蜀兵急忙过来拦阻,却挡不住张万友的神力。他左一槊,右一刀,把蜀兵都杀落了水中。宋军一随而上,霎时间冲到了桥西。王昭远看见宋军骁勇无比,不禁大惊失色,急忙率兵而退,回守漫天寨。又一面调集各处精锐,一齐守御。
崔彦进、张万友与康延泽分兵三路,同时进攻。崔延进和史延德为中路,率先抵达漫天寨下。此寨建在山上,极是高峻。崔彦进知道不能强攻,只是命令兵士在山下辱骂,引他们出来。王昭远仗着兵多,倾寨出战。崔彦进率军迎敌,交战了一会儿,就一齐退去。
王昭远率军猛追,看看赶了十余里,觉得离寨太远了,于是准备鸣金收军。偏偏在这个时候,左右两面,杀来两路宋军。左路是宋将康延泽,右路便是张万友。崔彦进、延德又领军杀了回来。宋军三路夹击蜀军,王昭远心慌意乱,只得驱马奔回,蜀兵随即溃散。
宋军乘胜追赶,直达寨下,凭着一股锐气,踊跃登山。王昭远心知难以保守,于是又弃寨西逃。宋军冲入寨中,夺得兵器和粮食,不可胜数。等王全斌来到,再派崔彦进等人进兵。王昭远收集残兵败将,又来交战,三战三败,便渡过桔柏江,焚烧桥梁,退保剑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章 赵匡胤平定蜀国
王全斌因为剑门地势险峻,担心一时之间难以攻下,就派人去探听刘光义等人的消息,再作定夺。不久得到刘光义的来信,说他们已经攻克夔州,进定峡中了。原来夔州地处三峡,是蜀国江防的第一门户,刘光义、曹彬等人从归州进兵,正要向夔州攻去。
刘光义等人出师之前。赵匡胤出示地图,指示锁江浮桥说道:“我军逆流到此,不要以水师争胜,应当先用步骑兵陆路袭击。等待敌军势焰低落,便用水陆夹攻,必能攻取夔州。”刘光义等自然遵旨。
蜀国的宁江制置使高彦俦和监军武守谦率兵前来驻守,他们就在夔州城外的江上,筑起浮桥,设置了三重敌栅,并且排列好火炮,专门防止敌船来进攻。刘光义等沿江进入蜀地,连夜袭击。由于蜀兵一心关注江防,而对陆路却没有在意。突然遭到宋军陆路的袭击,蜀军立即溃散。
刘光义等人于是夺下浮梁,直达城下。蜀国监军武守谦想开城迎战,高彦俦劝阻道:“宋军千里跋涉而来,就是想速战速决。我们不如固守不出,等到待他们粮食耗尽,士卒必然没有斗志。那时我们再率军出击,必能一战成功。”
武守谦却不肯听从他的建议,独自带领麾下的一千余人马,大开城门,跃马出战。刘光义的部将张廷翰见状,急忙挺枪过来迎战。两马相交,双枪并举,战了一个多时辰。张廷翰越杀越勇,武守谦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虚晃一枪,拔转马头 向城中逃去。
张廷翰紧紧追赶,也跟着纵马冲到城门守兵急忙要关门,被张廷翰连杀数人,城门因此没有能够关闭。宋军乘机一拥而进,曹彬、刘光义等人也先后赶到。高彦俦想来拦阻,已是不及。武守谦乘乱而逃,张廷翰乘胜登上城墙。高彦俦奋力死战而不能取胜,自己身上受了十多处创伤.他的左右都已逃散。高彦俦见大势已去。便奔回府中,整齐衣冠.望西北成都遥拜蜀君,投火**而死
刘光义等人攻克夔州后,出榜安民,厚礼安葬了周彦俦。接着向西北进兵,所过之处望风披靡。向万州、施周、开州、忠州等地相继投降。峡中各个郡县悉数平定,于是写信告诉了王全斌。
王全斌听说东路大获全胜,自然大喜过望,立刻进军益光。途中抓到了一个蜀中的探子,特别优待他,劝他归降,又询问进入蜀中的道路。这人说道:“益光江东.越过几座大山,有一条狭窄的小径名叫来苏,蜀人只在江的西岸设置栅栏,可以渡到对岸。由此出剑门南二十里可以到青强,与大路相接。若从这条路线行军,剑门关便不足以依赖。”
王全斌大喜,于是按照降兵的话,从来苏径直达青强。同时分一部分兵给史延德,让他偷袭剑门。王昭远接到报告,便令偏将在剑门坚守,自己带着大军来到汉源坡,想阻拦王全斌。
不想还没遇到王全斌,就传来剑门失守的消息,王昭远顿时吓得魂不
附体,不知所措。不久就看见前面尘头大起,号炮连天。王全斌、崔彦进从青强杀到,王昭远目瞪口呆,好象死人一样一动不动。都监赵崇韬急忙布阵出战。但是这时候的蜀军都已经是胆战心寒,哪里还敢对阵接战。刚一交战,有几个人受了伤,就一哄而逃。
赵崇韬还想再战,不想坐下马却向后退去。赵崇韬坐不安稳,凭空跌落马下。他的部下各自顾着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人管他,因此被宋军活捉了前。王全斌带着兵士,一路砍杀过去。他就好像刀劈西瓜,很快有一万多蜀兵被杀。
只有几个败兵侥幸逃脱,奔回寨中,把王昭远扶上马,快马加鞭逃到东川。王昭远下马躲到了仓库里面,悲痛欲绝,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不久宋军追到,进来搜查。看见王昭远缩做一团,也不管什么都统不都统,立刻把他索住,牵了过去。
再说刘光义、曹彬乘胜前进。遂州知州陈愈举城投降。当时各将领所过之处,都想要用杀戮来逞威风,曹彬坚决制止。所以峡路宋军始终秋毫无犯。
蜀主闻知王昭远大败,十分恐俱,用金银布帛招募士兵,令太子孟玄哲统领,李廷圭、张惠安为副.直奔剑门以抵御宋军。孟玄哲不熟悉军事,李廷圭、张惠安都是平庸、懦怯的无知之徒。孟玄哲离开成都时,携带姬妾、乐器及歌舞女子数十人,日夜寻欢作乐,不理军政事务。
到了绵州,他听说剑门关已经失守,便逃回东川。大军所过之处,焚烧庐舍、仓廪。蜀主惊惶恐惧向左右人问计,老将石斌答道:“宋兵远道而来,势必不能久留,请聚结兵士,固守城池,以此来疲劳他们。”蜀主说道:“我父子用丰衣美食养士四十多年,等到遇见敌军,不能为我向东发一箭,现在固垒坚守,还有谁能为我效命!”
不久,王全斌进驻魏城。蜀主命李昊起草降表,请求投降。王全斌接受降表.率大军进人成都。刘光义等人也领兵来成都会师。前蜀灭亡时,降表也是李昊起草的。有人晚上在李昊的家门上写了“世修降表李家”六个大字,以此讥刺李昊。
宋军自汴京出发到蜀主投降,共六十六日,得四十五州,一百九十八县。后蜀自后唐应顺元年孟知祥称帝,到宋太祖乾德三年,共三十一年。
赵匡胤任命吕余庆为成都府知府,并命蜀主孟昶迅速率领家属,进京任职。孟昶不敢怠慢,便带着家族臣属即日启程,由峡江而下,直达汴京,待罪于阙下。赵匡胤亲临崇元殿,和孟昶相见。孟昶叩拜之后,赵匡胤赐坐又赐宴,当面加封孟昶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授爵秦国公。自孟昶母亲以下,凡是子弟妻妾及官属,都有赏赐。就是王昭远这些俘虏,也一并释放。
当初,王全斌率兵伐蜀的时候,汴京连降大雪。赵匡胤在讲武殿设置毡帐,穿戴紫貂皮裘帽处理军政大事,忽然对臣下说道:“我穿戴这些衣服,身上还觉得寒冷。思念西
征的将士,顶风冒雪,用什么来防寒御冷!”当即脱下裘帽,派遣宫中使者疾驰前线,赐给全斌,并告知各将说道:“请体谅不能全部赐给。”王全斌拜受裘帽.感激涕零,因此所向披靡.多立战功。
王全斌、崔彦进等人在成都,昼夜宴会饮酒,不理军务,放纵部下掠夺民女.强夺财务,蜀地人民痛苦不堪。曹彬多次请求还师。王全斌不从。不久赵匡胤诏令蜀兵开赴汴京,并从优发给衣装钱。王全斌等人擅自减少衣装费的数额,仍然放纵部下侵扰百姓,蜀兵忿怨而想要作乱。
三月,蜀兵行到绵州.终于造反作乱.劫掠城池,聚结十多万人,自称为“兴**”。俘获蜀地文州刺史全师雄,推举他充当统帅。王全斌派透朱光绪前往招抚.朱光绪杀了全师雄的家族,抢夺全师雄的爱女为妾。全师雄愤怒不已,于是再无回乡的念头。
全师雄率众兵攻占彭州,自称“兴蜀大王。设置军府.任命节帅二十余人占据各地要害,处理政务,川东、川西百姓争相响应。崔彦进、高彦晖等分路攻讨,都被全师雄打败,高彦晖战死。王全斌派遗张廷翰出击,出师不利,只得退兵保守成都。
全师雄势力日益扩大,派兵据守绵、汉之间。又切断阁道交通,沿江设寨.声称准备攻打成都。于是,邛、蜀、眉、雅、果、遂、渝、合、资、简、昌、普、嘉、戎、荣、陵十六州及成郁府所属各县均起兵响应全师雄,王全斌等人十分恐惧。当时,成都城中降兵尚未派遣者还有二万七千人,全斌怕他们响应贼兵,与其他将领谋划,将降兵引诱到夹城中,全部杀害。
赵匡胤闻知东、西二川起兵作乱,于是派客省使丁德裕领兵前往征讨,又任命康延泽为东川七州招安巡检史。当时,全师雄驻守在新繁。刘光义、曹彬出兵进击,大破敌军。全师雄退兵驻守郫城,王全斌、王仁赡又率兵进攻,全师雄退至灌口。
水陆转运使曹翰会合王仁赌围攻嘉州的吕翰,吕翰弃城逃走。当日傍晚,吕翰还兵,聚众围城,约定三鼓时攻城。曹翰的间谍探知此事.告诫掌漏报时的人只击二鼓,攻城的众贼兵不得集结,至天明而逃遁。曹翰率兵追击,大破敌军。王全斌又在灌口大破敌军。全师雄退走金堂,得病死去。师雄的余党占据铜山,推举谢行本为主帅,康延译随即攻克铜山。丁德裕等人分路招抚,各地叛乱平息。西南夷的各部落大都前来请求归附。
捷报传到汴京,赵匡胤于是催促王全斌等班师。等到王全斌回朝,由中书审问杀降等罪。因他之前平蜀有功,因此只是降王全斌为崇义节度留后,崔彦进为昭化节度留后,王仁赡为右卫将军。
王仁赡对簿公堂的时候,诋毁诸将,只推重曹彬一人,对赵匡胤是道:“清廉畏慎,不负陛下,只有曹都监一人。”赵匡胤查得曹彬行囊,只有图书、衣衾,没有其他东西,果然像王仁赡所说,于是擢升曹彬为宣徽南院使。
第5章 花蕊夫人入皇宫
赵匡胤对曹彬的赏赐特别优厚,曹彬进殿辞谢,说道:“诸将都获罪.臣不敢奉诏领旨。”赵匡胤说道:“卿有大功.又不居功自夸。惩罚和劝免是国家的常法,可以不必谦逊了。”当初,沈义伦任四川转运使随大军人蜀,独自居住在佛寺中。他一直是粗茶淡饭,有献珍贵奇异食品的都被他回绝。当回京之时,箱中只有书籍数卷而已。赵匡胤曾向曹彬问起众官吏的好坏.曹彬说道:“臣只是监管军旅.至于考察官吏,不在职务范围之内。”赵匡胤一再询问,曹彬这才说道:“沈义伦可用。”赵匡胤大加赞赏,于是任命沈义伦为枢密副使。
孟昶进京之后,赵匡胤听说孟昶的小妾花蕊夫人,艳丽无双,因此非常想见上一面。但一时没有理由特别召见,只好借着赏赐的名义,不怕她不进宫来谢恩。孟昶母亲李氏,即带着孟昶的妻妾,入宫拜谢。花蕊夫人,当然也在其中。赵匡胤一一传见,等到花蕊夫人拜见的时候,她刚到赵匡胤的座前,赵匡胤便觉得有一种奇特的香气,扑入鼻中。
赵匡胤仔细打量这个花蕊夫人,见天果然是国色天姿,不同凡艳。等她弯腰下拜,又似乎是那迎风杨柳,袅娜娉婷 。但听得花蕊夫人娇语道:“臣妾徐氏见驾,愿皇上圣寿无疆!”这两句话虽是普通说来,但出自花蕊夫人的口中,偏觉得珠喉宛转,犹如黄鹂唱歌。
赵匡胤大喜,当下传旨令她起身。又命她和与孟昶母亲李氏,一同在旁边落坐。孟昶之母请求去拜见六宫,当下有宫娥引着前去。花蕊夫人等,也要随往。赵匡胤过了好一阵,才见她们出来,谢恩告别。赵匡胤称呼孟昶母亲为国母,并告诉她可以随时入宫,孟昶母亲唯唯而退。
赵匡胤转而双目紧紧盯在了花蕊夫人的面上,花蕊夫人也有所察觉,瞧了赵匡胤一眼,这才回头出去。因为这个暗度的秋波,累害得这位英明仁武的大宋天子,心猿意马,几乎忘寝废餐。那赵匡胤的继后王氏,在乾德元年死去,六宫里面虽然有不少的妃嫔,但都不过啥寻常姿色。此时赵匡胤正在选择皇后,就偏偏遇到了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怎肯轻轻放过?只是没奈何罗敷有夫,不好意思强夺。赵匡胤踌躇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一天夜里,赵匡胤召孟昶赴宴。喝道夜半,孟昶才回去。第二天孟昶竟然得病,虽然请太医来医治,终究无效。数日之后,孟昶当即毙命。赵匡胤停朝五天,居然穿着素服发哀,赠给他们家布帛千匹,葬费尽由官家供给,并追封孟昶为楚王。孟昶之母李氏,奉旨时常入宫,每次与赵匡胤相见,动辄有悲哀的表情。
赵匡胤说道:“国母应该自爱,不要经常悲悲戚戚。如果你嫌在京不方便,过几日可以送你回去。”李氏问道:“送妾回去何处?”赵匡胤答说送她回蜀地。李氏说道:“妾本是太原人氏,如果能够回到并州养老,才
是妾的素愿,妾当感恩不尽。”赵匡胤欣然说道:“并州现在被北汉占据,待朕以后平定了刘钧,定当如你所愿。”李氏拜谢而出。
等到孟昶死后,李氏并不号哭,只是用酒酬地,说道:“你不能死殉社稷,贪生至此,我也因为你还活着,所以不忍心就死。现在你都死了,我何必再活?”于是她绝食数天,一命呜呼。赵匡胤令鸿胪卿范禹偁护理丧事,与孟昶一起安葬在洛阳。葬事完毕,孟昶的家属回到京城,免不得要入宫谢恩。
赵匡胤见了花蕊夫人,满身缟素,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于是赵匡胤当夜把她留住宫中,强迫她侍奉酒宴。花蕊夫人身不由主,只得惟命是从。喝了数杯之后,花蕊夫人芳脸绯红,赵匡胤越瞧越爱,索性拥入帐中,一夜尽欢,不必细说。
次日赵匡胤即册立花蕊夫人为妃。这花蕊夫人,本是徐匡璋的女儿,外号花蕊。她本来和孟昶很是亲爱,此次被迫承受了雨露,心中总是想着孟昶。于是她亲手绘着昶像,早晚供奉,只托言是供奉张仙,对他祷祝,可以生儿子。宫中一班嫔御,巴不得生男抱子,都照样求绘,香花顶礼去了。
赵匡胤得了花蕊夫人之后,把她当着宝贝一般,每当退朝之后,就和花蕊夫人**作乐。花蕊夫人是个天生尤物,不仅会绘画,还能写诗。赵匡胤曾经令她咏蜀,她即得心应手,立刻写成一首七绝,其中有二句最为凄切,传诵一时。这首诗是:“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赵匡胤看完,不禁大加称赏,赞美道:“卿真可是锦心绣口。”
孟昶初到汴京的时候,赵匡胤曾赐给他新造的大厦五百间,供帐俱全,给让他安居。等到孟昶与母亲李氏,先后死了,花蕊夫人又已经入宫,赵匡胤便命将孟宅的东西,收回宫中。士卒遵旨去收,把孟昶所用的溺器,也取了回来。这孟昶的溺器,是用七宝装成,精致异常。士卒大是诧异,所以取入宫中。
赵匡胤见了,便叹道:“这是一个溺器,却用七宝装成,试问将用什么东西来贮存食物?如此奢靡,不亡何待!”即命人将它撞碎,扑的一声,化作数块。又看见花蕊夫人所用妆镜,背后镌有“乾德四年铸”五字,不觉惊疑道:“朕前此改元,曾谕令各臣,年号不得袭旧,为什么镜子上面,也有乾德二字?”花蕊夫人一时忘记,无从对答。
赵匡胤于是召问诸臣,诸臣都不知道,只有翰林学士窦仪说道:“蜀主王衍,曾有此年号。”赵匡胤喜道:“怪不得镜上有此二字,镜是蜀物,应记蜀年,宰相须用读书人,卿确具宰相之才。”窦仪谢奖而退。自是朝右诸臣,都说窦仪将要入相,就是赵匡胤也有此意,就和赵普商议。
赵普答道:“窦学士文艺有余,经济不足。”赵匡胤默然不语。窦仪听说此话之后,料想是赵普嫉妒自己的才能,
心中怏怏不快,以至染病不起,未不久就死了,赵匡胤很是惋惜。
再说西蜀平定,赵匡胤因为乾德年号与蜀相同,决意更改,并想立花蕊夫人为皇后,和赵普商议。赵普说道:“亡国的宠妃,不足以为天下之母。应该另择淑女,母仪天下。”赵匡胤说道:“左卫上将军宋偓的长女,容德兼全,卿以为可立后吗?”赵普说道:“陛下圣鉴,谅必不差。”赵匡胤于是决意立宋偓的女儿女为皇后。
这宋偓女儿年少之时,曾经跟随母亲入贺长春节,也就是赵匡胤的生日。赵匡胤见她娇小如花,令人可爱。过了四年,又召见她,当即面赐冠帔,此女当时年已二八,正是荳蔻年华,芙蓉笑脸,模样很是端妍,性情又很温柔,当时进入赵匡胤眼中,便记在心中;只因为花蕊夫人,专宠后宫,才把她搁置一边。
此次提及册后的事情,除了花蕊夫人,只有这个宋家的女儿,尚是让他不能忘情。赵匡胤于是通知宋偓,要召他的长女入宫。宋偓自然遵旨,当即将女儿送进宫中。乾德五年,有诏改元为开宝。开宝元年二月,由太史择定良辰,册立宋氏为后。这个时候宋氏十七岁,赵匡胤已经四十二岁。老夫得了少妻,自然倍增恩爱。
宋氏非常柔顺,每当赵匡胤退朝,必定整衣候接,所有御食也亲自检视,坐在旁边侍奉,因此更加得到赵匡胤的欢心。俗语说得好:“痴心女子负心汉。”那花蕊夫人本来有立后的希望,却被宋女夺去,这倒也罢了。谁知赵匡胤的爱意,也转移到宋女身上去了。花蕊夫人因悲成怨,因怨成病,徒落得水流花谢,玉殒香消。赵匡胤回念旧情,也禁不住涕泪一番,命用贵妃礼安葬。后来境过情迁,也渐渐忘了。
这时又接得北方消息,北汉主刘钧病死,养子刘继恩继位。赵匡胤认为有隙可乘,于是命昭化军节度使李继勋,率军北征。李继勋兵到铜锅河,连破汉兵,准备进攻太原。北汉主刘继恩连忙遣使向辽国求援。司空郭无为,与刘继恩有嫌隙,竟然暗中嘱咐供奉官霸荣,刺死刘继恩,另立刘继恩的弟弟刘继元,太原实在乱得很。
赵匡胤得知了北汉情形,一面促李继勋进兵,一面派人带着诏书,谕令北汉主投降,打算封刘继元为平卢节度使,郭无为任邢州节度使。郭无为接到诏书,便想投降,偏偏刘继元不肯。辽主兀律发兵救汉,李继勋担心孤军轻进,反遭危机,于是收兵南归。
北汉兵结合辽兵,进攻晋、绛二州,大肆掠而回。赵匡胤得知之后,勃然大怒,下令亲征。赵匡胤命弟赵光义为东京留守,亲自统兵进攻太原,围攻了三个月,仍然能攻下。北汉大将刘继业,也就是杨业杨令公,能战善守,使得宋将石汉卿等阵亡。辽国又出兵来援,宋太常博士李光赞,于是劝赵匡胤班师回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章 潘美平定南汉国
赵匡胤转问赵普,赵普和光赞的意见相同。赵匡胤于是分兵驻守潞州,自己返回京城。次年,道州刺史王继勋上书赵匡胤,说道:“南汉国主刘鋹,残暴不仁,屡次出兵侵犯边境,请圣上速派大军,吊民伐罪。”赵匡胤并不想发兵,便下诏书给南唐,令唐主转告刘鋹,劝他向宋廷称臣。
当时,南汉主已经是刘鋹。刘鋹是南汉刘晟的长子。他原名刘继兴,刘晟在位时被封为卫王。后周显德五年,即公元958年,刘晟去世,刘鋹以长子身份继位,当时他年仅十七岁。
刘鋹本性昏庸濡弱,把国事都委托给宦官龚澄枢、女侍中卢琼仙,自己天天与宫人波斯女等在宫中游戏。宦者陈延寿对刘鋹说道:“先帝所以能传位陛下,是由于他尽杀了群弟的缘故。”劝刘鋹铲除各王,刘鋹引以为是。于是,他杀害了弟弟桂王刘璇兴,因此上下怨恨.朝廷的纲纪遭受严重破坏。
内侍监许彦真又进谗言杀害尚书右示钟允章,与龚澄枢共事,二人争权不和。正好有人告发许彦真私通先朝李丽姬,龚澄枢将要察问此事。许彦真恐惧,与他的儿子阴谋杀害龚澄枢。龚澄枢指使他人告发许彦真谋反.并下狱治罪,诛杀全族。
刘鋹又以李托为内太师、六军观军容使。南汉主娶李托的长女为贵妃,次女为美人。自此之后,国家的政事都要先禀告李托,然后实行。
刘鋹又认为朝臣有家有室有子孙,不可能全心全意效忠朝廷。唯有阉割入宫者因毫无牵挂,才会对朝廷肝脑涂地。于是,他下令:所有准备入仕的士人,必须阉割后才加以重用。于是宦官人数从前朝的千余人增至七千余,最多的时候达二万余人。
宦官林延遇等人,引荐女巫樊胡子进入宫中。樊胡子自称是玉皇大帝附体,刘鋹深信不疑。在内殿设帐幄,陈宝贝。樊胡子则头戴远游冠,身着紫霞裾,坐帐中宣讲国事人事之祸福。她称刘鋹为“太子皇帝”。宫中一干掌权人物如龚澄枢、卢琼仙之辈都来巴结樊胡子,这位女巫就对刘鋹说道:“龚澄枢等人都是上天使来辅佐太子皇帝的,有罪不可问!”刘鋹一一听命。南汉政权都在宦官林延遇、龚澄枢、陈延寿,和樊胡子、卢琼仙等人手中。国事处置,都由他们几个人来做决定。
乾德二年,即公元964年,宋将潘美、尹祟珂率兵进攻南汉的郴州,一举攻克了郴州城。南汉得知消息之后,内常侍邵廷琄对刘鋹说道:“岭南借着唐末内乱.在此地立国已经五十多年。幸而中原各国多事,兵革不至,而岭南愈发骄糜于国无战事。现今士兵不认识军旗战鼓,而君主又不知道国家的存亡。天下大乱的局面已经很久了。乱久必治,请整治军备,同时派人同宋通使友好。”
南汉主刘鋹却糊涂无知,不以为虑。等到宋军来攻,这才知道恐惧,任命邵廷琄为招讨使.驻守洸口。
这时,宋军已攻克郴州,生擒了南汉的内侍余延业,并把他送到了京城。余延业长得十分矮小,赵匡胤见到吃后,非常好奇,便问道:“你在岭南是做什么官的?”
余延业扭着水蛇腰,翘着兰花指,嗲声嗲气的说道:“做的是扈驾弓官。”赵匡胤听了,差点失态大笑。扈驾弓官,就是保卫皇帝的弓箭手。就你这样儿,也能护得了皇帝?于是,赵匡胤命人给余延业弓箭,让他练练。结果余延业使了吃奶的劲,还是拉不开弓。赵匡胤这下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赵匡胤定了定神,继续问起南汉的国事来。余延业说:南汉主作烧、煮、剥、剔、刀山、剑树等酷刑,或者令罪人同虎、象搏斗。国中赋税繁重,村民入城,每人须交纳一钱,琼州每斗米须交税四、五钱。令人入海底五百尺采集珍珠,所居住的宫殿,全都用珍珠、玳瑁装饰。内官陈延寿制作各种技巧,每日花费数万金。宫城左右,有宫数十座,出游常一月有余或十几天。以豪民为有纳税丁口的民户,供给宴乐犒赏的费用。
赵匡胤听说南汉国主如此奢侈、残酷,十分惊骇,便说道:“我应当拯救这一方百姓。”只是他当时正谋划平定西蜀,没有时间过问此事。
南汉招讨使邵廷琄驻守洗口之后,积极准备抵御宋军。他招集安抚逃亡反叛的人,训练士卒,整修战备,国家赖此稍安。有人投匿名书信诬陷邵廷琄将要图谋不轨,南汉主信以为真,派遣使臣赐邵廷琄自尽。邵廷琄手下的士卒推门拜见使者,诉说邵廷琄没有谋反的事实,请加以考察验证,使者不肯答应。邵廷琄被害后。士卒们为邵廷琄在洗口立庙来祭礼他。
刘鋹接到南唐主的来信后,囚禁了南唐的使臣,令驿站传信回答南唐主,出言不逊。南唐主把刘鋹来信上交给赵匡胤,
赵匡胤得报大怒,当即任命潘美为桂州道行营都部署,尹祟坷为副,出兵讨伐南汉。这个潘美也就是杨家将演义里面的大奸臣潘仁美的原型,当然,其实他没有那样坏。
当时南汉朝中的老将大多受谗言被害致死,皇室的兄弟也被铲除殆尽,掌管兵权的只有宦官之辈。自南汉主刘晟以来,沉溺于游玩宴乐,城墙、护城河多改建装饰成宫馆池沼,战船全部毁坏,兵器也腐烂了。
等到闻知宋军到来,朝廷内外展惊恐惧,于是派龚澄枢急至贺州,谋划防御的办法。龚澄枢刚刚掌握兵权,无法推诿,只好出赴贺州。刚走到中途,就听说宋军已到芳林,距离贺州仅有三十里,他大惊失色,慌忙引军退回,潘美便派兵围攻贺州。
南汉诸位大臣请求起用老将潘崇彻,刘鋹不肯听从,另派遣伍彦柔领兵援助贺州。潘美得知伍彦柔即将到来,暗中用奇兵埋伏在南乡岸边。伍彦柔率领水师来到城外,刚好是深夜。等到黎明的时候,伍彦柔登岸,在胡床上指挥作战。
这时,伏兵突然发起,伍彦柔的部队大乱,死者十有七八。潘美生擒了伍彦柔,斩首向守城士兵示众,随即攻下贺州城。潘美亲自督领战舰.扬言要顺流直下广州。南汉主优愁急促,想不出抵御的办法,便以潘崇彻为都统,领兵三万,驻守贺江。
恰巧潘美领兵直趋昭州,潘崇彻只不过是拥兵自保而已。潘美乘胜攻克昭州,又进兵攻下桂州、连州。刘鋹得知后,对左右的人说道:“昭、桂、连、贺四州本来属于湖南。现在宋军攻取,他们的愿望已经满足,我知道他们不会再进军南下。”
刘鋹又以李承渥为都统,领兵十多万人,在莲花峰下列阵。南汉训练大象,用来摆阵,每象载十多人,都手执兵器。每遇作战,必定把象兵列于阵前,以壮军威。潘美集中强弩射象,大象奔驰,乘象的士兵都坠落下来,反而践踏了李承渥的军队。南汉军大败,李承渥仅只身逃脱。潘美进军攻下韶州,韶州是南汉北方的门户。
刘鋹闻知韶州被攻破.困惑不知有什么办法,开始修理广州城壕。环颐左右,无人可以任用。宫中老妇梁鸯真推荐她的养子郭崇岳,刘鋹命他为招讨使,与大将植廷晓统率六万军队,驻守马迳,抵御宋军。郭祟岳无勇无谋,只是整日祈祷鬼神保护。
开宝四年二月,潘美攻克南汉的英州、雄州,潘崇彻率众投降。潘美进驻泷头。南汉主派使请和,请求暂缓进军。潘美不许,进军马通,距广州城仅十里。在双女山下立寨。南汉主闻知,用十余只舶船,载金宝、妃殡,想要逃入海中。还未来得及出发,宦者乐范与千余名卫兵.盗舶船逃走。
南汉主恐惧,派遣左仆射萧漼献降表到潘美军门请求投降,潘美随即令人送萧漼前往汁京。南汉主想要派遣他的弟弟刘保兴出城迎接潘美,郭崇岳阻止。于是又作守城的准备,派遗刘保兴率领国内的兵士抗拒作战。
植廷晓对郭崇岳说道:“宋军乘着席卷残云的形势,其锋芒不可抵挡。我们兵卒虽多,但都是伤残疲劳之人。现在如不驱兵向前,也是坐等待毙。”植廷晓带领前军据水列阵,令郭祟岳殿后。片刻间宋军渡江,植廷晓奋力战斗,不能取胜,死于阵中,郭崇岳退人栅寨之内。
潘美对各位将领说道:“他们编竹作栅栏,如果用篝火焚烧,敌军必然大乱。趁此出兵夹击,这是万全之策。”于是分别派遣壮丁,每人手二把火炬,从小道接近栅寨。恰巧晚上天有大风,万把火炬一齐点燃,烟尘漫天,南汉军大败,郭崇岳死在乱兵之中。
龚澄枢、李托说道:“宋军前来,是想夺取我们国中的珍宝。如果现在全部焚烧,使他们只得到一座空城,必定不能久驻于此。”于是,他们放火焚烧府库、宫殿,一夜都化作灰烬。第二天,刘鋹出城投降,潘美带兵人城,俘获南汉的宗室、官属,一同送往作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7章 赵匡胤算计李煜
潘美攻破广州城之后,有宦者一百余人,穿戴华丽的服饰请求召见。潘美说道:“这般宦者这么多啊,我奉诏南下讨罪,正是要收拾你们。"于是潘美把他们全部斩首。潘美平定南汉,共得六十州、二百四十县,赵匡胤加升潘美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南汉自后梁贞明三年(917年),刘龑称帝,到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年),共五十四年。
南汉平定之后,赵匡胤下诏:“广南地区有买人男女作奴婢并转相买卖的,一律放免为平民。南汉的政令有损害百姓的,全部上报.一律废除。”
刘鋹被押送到汴京,赵匡胤派吕余庆审问刘鋹反复无常、焚烧府库的罪过,他却归罪于龚澄枢、李托。第二天,主管官员用帛牵着刘鋹及其官僚、献俘于祖庙和社。赵匡胤在明德门受俘,又派刑部尚书卢多逊宜布诏书,贵问刘鋹,刘鋹说道:“臣十六岁即位,龚澄抠等人都是先君的故人。每遇国事,臣不能专断。在南国的时候.臣是臣下,龚澄枢才是国主。请陛下明察!”说完伏在地下等待治罪。
赵匡胤命令大理寺卿高继申将龚澄枢、李托拉出来,在千秋门外斩首。又赦免了刘鋹的罪过,赐给他衣裳、冠带、器币、鞍马,授检校太保、千牛卫大将军,封为恩赦侯。
刘鋹体质丰满高大,眉目突起,有口善辩,天性乖巧。曾用珍珠编结马鞍,成为戏龙的形状。非常精美巧妙,用来献给赵匡胤。赵匡胤看了,对左右臣下说道:“刘鋹爱好手工技巧.习以成性。若是能把这些功夫用在治理国家上。怎能至于灭亡!”
刘鋹在南汉国时,常用毒酒杀害臣下。有一天,他随从赵匡胤临幸讲武池.跟随的官员还未到齐,刘鋹先至,赵匡胤赐酒给他喝。刘鋹却怀疑酒中有毒,哭泣着说道:“臣继承祖父的基业,违命抗拒朝廷.劳动王师前去讨伐,按罪理应当杀。陛下既然宽待臣下不死.臣愿当一名京城中的布衣百姓,观赏太平盛世,不敢饮这杯酒。“
赵匡胤笑着说道:“联与你推心里腹,怎会有此等事情。”随即命人取过赐给刘鋹的杯酒.一饮而尽。又另斟酒赐给刘鋹,刘鋹十分惭愧,拜谢赵匡胤。赵匡胤将要征伐北汉。在宫禁中宴请近臣,刘鋹向前说道:“朝廷威灵光照远方,四方超越本分的伪君,今日全在坐中;早晚平定太原.北汉的刘继元又要到来。那时,臣首先前来朝见。愿手持木棒充任各国降王的长官。”赵匡胤听罢大笑不已。
赵匡胤对待刘鋹同对待后蜀的降主孟昶一样,不是杀掉他们,而给予他们很高的官职空街,把他们养了起来.并经常向左右臣下讲述他们这些人昔日奢侈腐化导致亡国的事实,让这些亡国的君主当作反面教员的作用。
再说唐主李煜继位之后,深信佛教。他经常用宫禁中的金钱,招募人落发为僧。当时京都的僧人过万,都由朝廷供养。李煜退朝之后,与王后身着僧衣,诵念佛经,频繁
跪拜。僧人如果有罪,只是令其敬佛,就可以免罪。赵匡胤闻知唐主有疑惑,便选择善于辩论的少年,南渡去见唐主李煜。和他议论关于性命的学说,唐主信任器重,称他“一佛出世”,从此不再留意于治理国家和防守边境。
赵匡胤开宝元年五月,南唐以韩熙载为中书侍郎。熙载在后周显德年间,曾经朝见后周回国。当时的唐主李璟向他询问中国的大臣,韩熙载道:“赵点检审视非常,其人高深莫测。”赵匡胤受禅即位之后,李璟更加器重熙载,想要任命他为相。因为他的家庭生活混乱而中止,自此又任命他为相。
唐主李煜立周氏为后。周氏原为王后的妹妹,姿容美好,因为是姻亲往来,先得幸于唐主,王后病死,册立其妹为王后,被称为小周后。李煜甚为留意于声乐女色,《霓裳羽衣曲》早已失传,王后按乐谱尽得乐曲的声调。
唐主常想把户部侍郎孟拱辰的宅第赐给教坊袁承进,御史张宪上书极力谏净,唐主不听。当初南唐宰相严续尽忠主上,无有二心,与执政大臣的议论多不相同,请求罢除宰相的政事,唐主允许,于是百官的政事都归于枢密院。
枢密副使陈乔柔弱俗怯,奸猾的官吏暗中勾结有权的宠臣,作出许多违法的事,致使朝廷纲纪败坏。而张泊当时正以文学得幸于主上,特授予清辉殿学士,与太子太傅徐辽、太子太保徐游另居于澄心堂,秘密谋划机要事务,唐王的旨意多出自澄心堂,由徐游的侄儿徐元楀宣布颁行。中书省、枢密院形同虚设。
开宝四年十一月,唐主派遣他的弟弟李从善朝见赵匡胤,奉献江南的特产入贡。赵匡胤以李从善为泰宁军节度使,赐予宅第,留居京师。唐主亲笔上疏请求遣李从善回国,赵匡胤特诏不予允许。当时唐主事奉宋朝,虽然外面表示畏惧顺服,内里却修整军备。
待到南汉灭亡之后,南唐愈发恐惧。因此向宋朝上表请求免去国号,把“唐国主”改称“江南国主”,把“唐国印”改为“江南国印’,并且请求在赵匡胤的诏书中对唐主直呼其名.赵匡胤予以允许。唐主于是贬低国内制度.所下诏书称“教”,改中书、门下省为左右内史府,改尚书省为司会府,其余官职名称也多所更定。
唐主曾经送给赵普五万白银,赵普禀告赵匡胤。赵匡胤说道:“这不可不接受,但要用书信答谢,给使者少量的贿赂即可。”赵普说道:“人臣没有私下的馈赠,也不能私下收受,臣不敢奉旨!”赵匡胤说道:“大国的主体,不可自行削弱,应当使人高深莫侧。”李从善来朝见,除正常的赏赐外,秘密赐给白金如同送给赵普的数额。南唐的君臣都震惊,深服赵匡胤的雄伟大度。
开宝五年二月,江南江都留守林仁肇密告:“淮南的守兵很少,宋先已灭蜀,现今攻取岭南,道路遥远,士卒疲劳。臣愿借兵数万,自寿春直接渡江,收复江北故地。宋纵使派兵来援,
臣据淮水抵御,北军敌不过我。臣发兵之日,请以臣叛变告知北朝。如果事成,则国家享受其利;如果事败,便诛灭臣家,以表明陛下对宋并无二心。”南唐主不肯听从。
又有沿江巡检卢绛,他招募犯罪的逃命之人.练习水战,多次在海门大败吴越军队。他也曾向江南主说:“吴越是我们的仇敌,到时候必然同北朝为掎角来夹击我。臣下请诈称在宣、歙二州叛乱,陛下声称讨臣.臣便向吴越借兵.吴越兵到来时便消灭他们并跟踪追击,可攻取吴越国家。”江南主也不采用卢绛的建议。
这林仁肇一向负有勇名,是江南诸将的翘楚,赵匡胤也听说过他骁悍异常,不是很好对付,所以暂时采用羁縻的策略,划江自守。但是赵匡胤心中总不忘江南,常常想着除去林仁肇,以便进兵。
刚好开宝四年的时候,李从善又奉兄长李煜的命令,到汴京来朝见赵匡胤。赵匡胤把李从善留住,李煜请求派遣弟弟回来,赵匡胤不肯答应,只是下诏说道:“李从善多才,朕将重用他,当今南北是一家,何分彼此,愿卿不要担心。”
李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经常派遣使者来到李从善这里,探听消息。由此南北的通使,不绝于道。赵匡胤当即派遣画师同往,假扮成使臣,去见林仁肇,将他的面目形容,偷偷画了下来返回。
等到李从善入朝觐见的时候,就把林仁肇的画像,悬挂在一间屋里,由廷臣引着使者进去观看,假装问他认识不认识?李从善惊诧道:“这是敝国的留守林仁肇,为什么他的画像会挂在这里?”
那个廷臣故意嗫嚅,半晌才说道:“足下已经在京任职,同是朝廷臣子,不妨直言告诉你。皇上特别喜爱林仁肇的才能,特赐诏谕,令他前来。他也愿意遵旨来归,先奉上此像作为凭证。”言毕,又带着李从善到一个空馆之中,对他说道道:“听说皇上已经打算把此馆赐给林仁肇,待他到了京城,还怕不是一个节度使吗?”
李从善口里虽然答应着,心下甚觉怀疑。等回到住地,便遣使驰回江南,转报他的兄长,问他究竟林仁肇有无异志?李煜即传召临仁肇,问他是否受到过宋帝的诏书?林仁肇毫不知情,自然回答没有接到过。那李煜也不访明底细,便疑心林仁肇有意欺蒙自己,当下就赐给林仁肇酒宴,暗中下毒。
林仁肇哪里知道,自然一口喝了下去,回至私第,毒性一发,七窍流血,很快就一命呜呼了。赵匡胤听说林仁肇已死,大加欢。但是依然把李从善留住,不肯让他返回江南,又令他转达意旨,召李煜入朝觐见。
李煜自然不敢进京,只是令使臣进贡方物,又一再请求把他弟弟放回江南。赵匡胤仍然不肯答应,只是崔促李煜即日进京朝见。李煜佯却以有病为托词,始终不肯入京,赵匡胤于是想发兵征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8章 宋军大举攻南唐
这时,后周柴宗训母子,已经迁居房州。不久柴宗训病死,赵匡胤为他素服发丧,停朝十日,谥为周恭帝,并把他安葬在周世宗庆陵的左侧,名为顺陵。葬事才了结,同平章事赵普,友生出了种种疑案,免不得要调动相位,所以将南征事又暂时搁起。
原来赵匡胤在平定岭南后,又在闲暇之时微服私访。一天夜里走到赵普家中,正好遇到吴越王钱俶写信给赵普,又赠送给赵普十瓶海鲜,放在走廊。赵普突然听说赵匡胤到来,慌忙出迎,来不及将海鲜收藏起来。等到赵匡胤进来,已经瞧着。赵匡胤当即问是什么东西?
赵普不敢欺瞒,如实禀告。赵匡胤说道:“海里的东西一定很好,不妨尝一尝!”赵普不能违旨,便拿过瓶子,打开封条,朝里一看,却不是什么海鲜,而是灿然有光的金子。赵普自己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说道:“禀告陛下,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匡胤叹息道:“你也不妨接受。他的来意,应该是以为国家大事,都是由你这个书生作主,所以格外厚赠。”说完之后,赵匡胤离去。赵普匆匆送出,后悔了好几天。后来见赵匡胤待他如常,者才放下心来。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普曾经派遣亲吏往连于秦周、陇州吃间,购办巨木,做成大船,运到京城自己的家中。他的亲吏们趁机额外多采,转运到京城,牟取暴利。三司使赵玭查得秦、陇的大木,早有诏禁止私下贩卖,赵普暗中派人去采购,已经是违背了圣旨,而且贩卖牟利,更是不法的行为,于是他把详情奏告给赵匡胤。
赵匡胤得知之后,勃然大怒道:“他还是那样贪得无厌吗?”于是命翰林学士承拟定诏书,即日就要逐走赵普。幸亏有以前的宰相王溥,全力解救,才没有把诏书发出。后来因为翰林学士卢多逊和赵普补和,在和赵匡胤面奏的时候,经常说赵普的短处。赵匡胤更加对赵普不满,于是越来越疏远赵普。赵普倒也有自知之明,于是请求罢免自己当政权力。赵匡胤便下诏调赵普出京,令他担任河阳三城节度使。
卢多逊因此白日提升为参知政事。卢多逊的父亲卢亿,曾经任职少尹,当时已经致仕回家,听了卢多逊攻击赵普的话之后,,不禁长叹道:“赵普是开国元勋,你这个小子没有见识,随意诋毁先辈,将来恐怕不能免祸。我会早死,不致于亲眼看见,还算是侥幸!”不久卢亿病死。卢多逊丁忧离职,奉诏起用。他入朝视事,很得赵匡胤信任。
赵匡胤又封弟赵光义为晋王,赵光美兼侍中,儿子赵德昭同平章事。内顾无忧之后,赵匡胤才思考外事,于是下领令召江南国主李煜入朝。李煜虽然多次接到诏书,但是他担心进京之后被扣留,夺了他土地,因此借口有病,不肯进京,并且暗中准备作战。
开宝七年春正月,江南国主李煜派遣常州刺史陆昭符入贡汴京,上疏请求让他弟弟李
从善回国,赵匡胤不予允许。李煜天性友爱兄弟,自李从善被扣留北朝,他悲痛思念,年节的宴会一律不再举行。
九月,赵匡胤派遣曹彬等人率兵征伐江南。赵匡胤想要征伐江南,但是又出师无名 ,于是派遣知制浩李穆告知江南主入朝汴京。江南国主李煜无法再推辞,便要随同使者前往,他的门下侍郎陈乔说道:“臣与陛下同受元宗的临终遣命,今日前往,必定被扣留,如何对得起社稷国家?臣纵使一死也无颜见元宗于九泉之下!”
内史舍人张洎也劝江南国主李煜不要人朝。当时陈乔与张洎掌管机密,江南国主李煜非常听信他们的话,便再次声称身体有病,而辞谢不行,并且说道:“我恭谨侍奉大国,是希望能得到救助.今日逼我前往,只有一死而已。”李穆说道:“入朝与否,国主可自行决定。然而朝廷甲兵梢锐,物力富足,恐怕是难以抵挡。应当深思熟虑,不要留下悔恨。”
江南国主李煜不肯听从他的话,派遣使者请求加封的册命,赵匡胤不予允许。赵匡胤命梁迥再度出使,劝谏李煜人朝。李煌不予回答,依然不肯进京。梁迥回到京城之后,赵匡胤便任命曹彬为西南路行营都部署,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带领十万大军南伐。
自从王全斌伐蜀多杀降卒,赵匡胤恨怨不已。这次,曹彬等人入殿辞行,赵匡胤告诫曹彬说道:“江南的事情,全部委任卿。一定不要掠夺百姓,要致力于扩大威信,使他们自行归顺,不要烦躁而急于出击。"又告诉他们说道:“攻陷建康城池的时候,要慎重不杀无辜。假使敌人困兽犹斗,李煜的一门家族不许有任何伤害。”
赵匡胤授剑给曹彬说道:“副将以下,有不听从命令者,你可把他们就地斩首。潘美等人闻言都惊慌变色。曹彬自荆南出发,战舰由长江顺流东下。南唐沿江的驻守部队都说这是宋朝每年照例所派遣的巡边部队,宋军所过之处。只是闭垒自守,奉献牛酒摘劳宋师,很快觉得宋军与往日巡边不同。池州的守将戈彦弃城逃走,曹彬进人池州,大败江南兵于铜陵,于是进驻采石矶。
当初,江南池州人樊若水考不中进士,回归此地,他经常在采石矶江上钓鱼。他乘小船载丝绳系在南岸,然后将小船飞快地划至北岸,往还十多次,测出了江面的宽窄。因此他到京上书,述说怎样可以攻取江南,请造浮桥使大兵渡江。
赵匡胤信以为真,于是派遣使者前往荆湖,造黄黑龙船数千艘。又用大船装载巨大竹排.自荆州顺流而下。有人说长江江阔水深,自古没有用浮桥渡江的。赵匡胤不听.提拔樊若水为右赞善大夫。待到大兵南下,以樊若水为向导。不久攻克池州,当即任命他为知州。
十一月.樊若水请求试架浮桥.首先在石牌口试架。后移至采石矶,三日而成功,不差尺寸。潘美借此率步兵渡江,如走平地。当时.江
南很久没有发生战事,老将都已先后死去。领兵将领全都是新近任职的,以功名自负,毫无作战经验。闻听宋朝发兵,前来谈战争利害的每日不下数十人。
李煜任命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郑彦华督领水军一万余人,都虞侯杜真统领步军一万余,共同迎战宋军。出发之前,江南国主李煜告诫他们说道:“两军水陆相互配合,一定会告捷。”郑彦华率领战舰,鸣鼓逆流而上,直奔浮桥,却被潘美指挥的军队击败。杜真统率的步兵接战后.郑彦华不能救援,也被打败。于是金陵开始戒严,下令不再使用宋朝开宝年号。大肆招募百姓当兵,百姓有进献财物粮食的,赏给官爵。
开宝八年二月,曹彬接连攻破江南的白鹭洲、新林港,又派遣田钦柞进攻溧水。江南统军使李雄对他的儿子们说道:“我必定死于国难,你们这些人要勉励自己。”父子八人,都死于阵中,田钦柞又一举攻克了溧水。曹彬的大军进驻秦淮河边,江南水陆十万大军陈列于金陵城下。
当时,宋军的舟船尚未齐备,潘美率兵首先开赴战场,下令说道:“我带领的勇士有数万人,一路战必胜,攻必取。怎能被限制在像衣带那么宽的河流面前而不直接横渡!”于是,他带头涉水而过。大军随即过河,江南兵被打得大败。马军都虞侯李汉琼率领所辖部队,用大船装载芦苇,乘风放火,攻克金陵城南水寨.又攻克城关。守城者争相逃遁,落人水中淹死者数以千计。
当初,陈乔、张洎为江南李煜谋划,令各地驻守部队坚壁不出,使宋军疲劳而还。李煜以为如此一来,北军便不足为虑。于是他自己在后苑领着和尚和道士诵经书、讲《周易》。整天高谈阔论而不理政事。
凡是有军情告急.不过徐元楀等人到手.不得通报。宋军进驻金陵城下数月,李煜还不知此事。当时.军政都归属于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继勋平素尊贵骄奢,起初便没有效死报国的意愿,只是想君主早日投降,但却不敢明说。
每与众人谈论战事,皇甫继勋说道:“北军强大.谁能抵挡!”闻听兵败,便高兴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不能取胜。”手下副将有招募敢死之士想要在夜间出击的,继勋必定用挺杖击背,并捉拿囚禁起来。
有一天,李煜亲自外出巡城,见宋军排列栅寨,族旗蔽野,才知道被左右蒙蔽,开始惊慌恐惧。于是收捕皇甫继勋入狱。将他杀死,派遣使者召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率上江兵入援。
到了十月的时候,江南都虞侯刘澄把润州献给了赵匡胤。江南国主李煜感到形势危急,急忙派学士徐铉请求暂缓进攻。徐铉不敢怠慢,急忙日夜兼程,来到京城,对赵匡胤说道:“李煜本无罪过,陛下出师无名。李煜以小事大,犹如儿子侍奉父亲,从来没有什么过失.为什么要被讨伐?“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第9章 赵匡胤平定南唐
赵匡胤说道:“你说父与子是两家,可以吗?”徐铉无言回答.便返还金陵。一个多月后,江南李煜又派徐铉来请求缓兵,以保全一邦的性命。徐铉见了赵匡胤之后,辩论不止。赵匡胤手按宝剑,愤怒地说道:“不须再多说了!江南还有什么罪,但天下本是一家。朕的卧榻旁边,岂容忍他人鼾睡!”徐铉恐惧不已,只得告辞回归江南。
再说曹彬令潘美带着步兵,先行渡江。有探马把消息报入了金陵,李煜便召集群臣商议,学士张洎说道:“臣遍览古书,从来没有听说过江上造浮桥的故事,想必是军中讹传。否则宋军即使来了,像这样愚蠢,我们还怕他什么?”李煜笑道:“我也说他是儿戏,不足深虑。”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报,宋军已经渡江了。
李煜这才觉地着急,于是派遣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郑彦华,率领水军一万人,都虞侯杜真带领步兵一万人,一同去抗拒宋师,又当面叮嘱他们道:“你们两军要水陆相互配合,这样才能够取胜,千万不要相互推诿!”郑彦华、杜真两人,唯唯而出。
郑彦华带领战船,沿江鸣鼓而进,急赴浮梁。潘美听说他赶来,便挑选了弓弩手五千人,并排站在岸上。只听得一声鼓号声响,顿时箭如飞蝗一般朝南唐水军射来。片刻之间就把南唐军水军的船只,射得樯折帆摧,东歪西倒,急切之间无从停泊,只好退了回去。
不久,杜真所率领的步军,也从岸上赶到。潘美也不等他摆好阵型,便挥军杀了过去。宋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又把杜真的陆军杀得七零八落,向南溃散。李煜接到败报,急忙下令戒严,一面招募百姓当兵。如果百姓献上财粟,可以得封官爵。可是江南的百姓,一向以来都狠文弱。加上长久以来并无战事,一听说当兵两个字,大多数人早就胆战心惊,哪个人还肯前去当兵?就是家中储着财粟,也宁可藏在深窖里面,不愿拿出相助国家,因此文告虽然接连颁布,却无人前来应命。
这时宋军已经捣破白鹭洲,进攻新林港,同时分军攻克了溧水。江南统军使李雄以及他的七过儿子,先后战死。宋军主帅曹彬亲字督领大军,进军秦淮河。秦淮河在金陵城的南面,其水道可以直达城中,江南的士卒有水陆数万人,在城下列阵,据河防守。
潘美率兵渡河,因船只不够,各军裹足不前,在河边等传。潘美勃然大怒道:“我提兵数万,自汴梁一路来到这里,战必胜,攻必克,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险阻,我也要亲自去试一试,何况区区这条河水,难道就不能走过去吗?”话音一落,他将马一拍,竟然跃入水中,直接渡了过去。
各军见主将渡河,自然跟了过去。就是没有骑马的步卒,也游水到达对岸。江南军队前来争锋,都被宋军杀败。宋将都虞侯李汉琼,把大船划入河里面,船上面载着葭苇,乘风纵火,毁烧了城南的水寨
。寨内守卒,多半溺死。
这时候的江南国主李煜,信用门下侍郎陈乔以及学士张洎等人的计策,坚壁固守,自以为不用担心。至于兵士的指挥,全部交给了都指挥使皇甫继勋。李煜毫不过问,却在后院召集僧道,诵经念佛,专一祈求仙佛的保佑。
等到宋军逼近城下,李煜这才听见炮声震耳。于是李煜亲自出来巡城,登城一望,但见城外到处驻扎着宋军,排列着栅营,遍野都是旌旗,便问守卒道:“宋军已到城下,你们如何不来报告我?”守卒答道:“皇甫统帅,不准人报告,所以未曾上达。”
李煜不禁大怒,即召见皇甫继勋,问他何故隐瞒军情不报?皇甫继勋答道:“北军实在太过强劲,无人可敌,就是臣日日报告,只能是让陛下空自震惊,想陛下也没有什么办法!”李煜拍案喝道:“照你这样说来,就使宋军入城,你也只好任他杀掠,像你这等的人物,卖国误君,该当何罪!”于是喝令左右,把他拿下,打入大牢,给予他死刑。
李煜又下诏给都虞侯朱令赟,令他速率上江兵来援。李令赟率军驻扎湖口,号称有十五万人。接到李煜命令,他立刻顺流而下,想焚烧采石的浮桥。曹彬闻知,即召来战櫂都部署王明,授给他密计,命他前去采石矶防堵,王明受计而去。
那朱令赟驾着大舰,挂着帅旗,威风凛凛,星夜前来。遥望前面一带,战船林立,看上去有几千艘船只,他不觉惊疑起来,立刻命令水军停船,暂时停泊在皖口。到了夜半,忽然听到战鼓声响,江中来了许多敌船,火炬通明,亮如白昼,当中现出一杆帅旗,是一个斗大的“王”字,岸上也来了无数的步兵,也是火把齐举,帅旗面上现出一个“刘”字。
水路两变杀了过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宋军。朱令赟担心忙中有失,不敢分军相拒,只是下令军士放火,先将来船堵住。不料想这个时候,突然间北风大起,自己的战船,刚好停泊在南面。那火势随风吹转,刚刚烧着了自己。霎时间全军惊溃,朱令赟也是惊惶万状,便想逃跑。
但是船身高大,行动实在不便,敌兵四面相逼,跃上大船。很快船上到处都是敌军,吓得朱令赟魂飞天外。他正想跳水脱身,巧好一员敌将到来,一声呼喝,奔上许多士卒,把他打倒在船中,用绳捆缚,像扛猪一样扛将去了。来的大将,就是宋军的战櫂都部署王明。
王明依着曹彬的密计,在浮桥上下,竖着无数长木,上悬旗帜,仿佛与城樯一样,作为疑兵。又约了步军大将刘遇,乘夜袭击,令他自乱。其实他们总共不过只有五千名水军,五千名步军。他们却把朱令赟部下十万人,一夜之间扫得精光。金陵城里面还眼巴巴的望着这支援军,突然听说朱令赟被宋军生擒,都吓得魂胆飞扬。没奈何李煜再次派遣学士徐铉,到汴都请求罢兵停战。
不久徐铉返回,说赵匡胤不肯退兵。李煜听说之后,更加惶急不已。正在此时,常州递来急报,却是吴越王钱俶,遵了宋主的命领,来攻打常州。李煜无兵可援,只命写了一封书信给钱俶 说道:“今日无我,明日岂能有你?一旦宋天子易地酬勋,恐大王也要变作大梁布衣。”钱俶也不回信,接连攻取江阴、宜兴,并拿下常州。江南的州郡,已经所存无几,金陵愈围愈急。
正在此时,曹彬派人对江南国主李煜说道:“形势既然如此,所可惜的,只是一城人的生命。呢如能归顺,那是上策。总有一天此城必破,到时候肯定是有一番杀戮,你应当早日找出一条生路。”江南国主不听。
曹宾见李煜迟疑不决,于是决计攻城。但转念一想,大兵一旦进城,必定害及百姓。虽然之前下过禁令,还是担心不能遍及。他左思右想,于是想出一策,忽然声称有病不能办公。各位将领都前来问病,曹彬说道:“我的病并非药石所能治愈,惟须诸位诚心发誓:攻克城池的时候,不要乱杀一人.我的病自然就会痊愈。”各位将领答应,一道焚香宣誓。
第二天,曹彬便自称病愈。又过了一天,便攻陷金陵。当初,陈乔与张洎约定为国家社稷而死,然而张洎实际上并没有为国而死的志愿。城陷时,陈乔入宫,禀告李煜说道:“今日国家已亡,臣愿受明正典刑,处决示众,来向国人谢罪。”
李煜说道:“国亡是历数已尽,卿死而无益。”陈乔说道:“即使不杀臣,臣又有何面目再见国人!”便自缢而死。勤政殿学士钟倩穿戴朝服坐于家中,大兵来到门前,全族一同死去。李煜率臣僚到曹彬军门请罪,曹彬安慰他,用宾礼接待,请李煜入宫整治行装,曹彬派数名骑兵在宫门外等待。
左右秘密对曹彬说道:“李煜入宫后如寻短见,那可怎办?”曹彬笑道:“李煜平素软弱,又无决断,既已投降,必定不能自杀。”李煜整治行装完毕,便与他的宰相汤悦等四十五人前往注京。曹彬自出师直到凯旋,部下将士畏惧敬服,无人敢于轻狂放肆。攻克城池的时候,兵不血刃,总共得十九州、三军府、一百八十县。
捷报传至京师,群臣称贺,赵匡胤说道:“宇内州县分割,人民深受战祸的苦难,攻城的时候,必然有死于兵刃之下,实在令人悲哀!”说罢.命人出米十万来振济受难的百姓。
南唐自937年徐知诰建国,到开宝八年(975年),共计三十九年,是“十国”中第八个灭亡的国家。开宝九年正月,曹彬及所俘江南国主李煜返还汴京。
赵驾临明德门,因为李煜曾为一国之君.命令不要宣读捷报,只是令李煜君臣穿白衣纱帽到楼下待罪。赵匡胤下诏赦免李煜君臣,赐给冠带、器币、鞍马,授李煜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封违命侯,随从官员一律录用.因此大赦天下。
第10章 赵光义毒死李煜
赵匡胤责问张洎,说道:“你劝说李煌不降,致使今日如此。”并出示张洎所起草的召集上江援兵的蜡丸书信。张洎谢罪说道:“书信确实是臣起草的,然而犬吠非其主,这不过是臣下为主人效劳的一件事,其他尚有很多。今日求得一死,是尽臣子的本分!”赵匡胤以张泊的言谈不寻常,便任命他为太子中允。
后来赵匡胤死了,李煜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赵光义表面宽容,其实无耻且凶残,他早就看上了美貌的小周后。宋朝有风俗,就是每逢节假日和纪念日,有封号的官员太太都要进宫参拜皇族成员。趁着小周后到宫中请安的机会,赵光义“临幸”了她。最不堪的是,他居然命令画工将现场情景给画下来,这就是流传下来的《熙陵幸小周后图》。
生不如死的小周后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李煜身上,大吵大骂。面对此种情况,李煜也无能为力。
有一次,南唐旧臣徐铉去探视李煜。李煜话里有话,责怪当年徐铉排挤同僚,造成栋梁损失,哀叹道:“当初我错杀潘佑,悔之不已。”赵光义听说之后,勃然大怒,认为他有回归故土、卷土重来的志向。
978年的七夕,是李煜的生日。他举办了一个宴会,让乐工们演唱了自己刚填的一首词,这就是流传千古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词中“小楼昨夜又东风”这句令赵光义大为光火,认为李煜有复国的企图。于是赵光义以祝贺生日的名义,赐了一壶御酒给李煜,还命弟弟赵廷美亲自送去。赵廷美和李煜两个人关系很好,毫无心机的李煜在他走后,就喝下了这壶酒。赵光义在酒里下了一种叫“牵机药”的毒药,据说这种毒药服后全身抽搐,头脚缩在一起,死后的形状就和古代绷起的织布机相似。
南唐最后一任皇帝李煜就这样去了,死时年仅42岁,被葬在了洛阳邙山。后人对李煜的惨死,无不哀叹,同时痛恨赵光义的残忍。大多数人一直信奉“恶有恶报”,因此,在民间有一种传说,宋徽宗赵佶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南唐后主李煜转世,李煜是通过自己的投胎转世来报复赵氏王朝的灭国之恨,大宋得到了因果报应。
也有很多野史记载说,宋徽宗赵佶就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翻版,明朝《良斋杂说》记载说:“李后主亡国最为可怜,宋徽宗其后身也”,还把南唐后主转世说的有根有据:“宋神宗一日幸秘书省,见江南国主像,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适后宫有娠者,梦李后主来谒,而生端王”。文中端王就是宋徽宗赵佶,这样以来,大家对宋徽宗是李煜的转世有点深信不疑了。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都是莫名其妙的登上了皇位;都是艺术天才;都喜欢风花雪月的生活;都治国无方;是亡国的君主;都惨死在异国他乡。
再说曹彬受命讨伐江南的时候,赵匡胤曾经对曹彬说道:“等平定了李煜,当用卿为宰相。”潘美听说之后,立即向曹彬预先庆贺。曹彬不悦道:“此次出师,上面依仗庙堂,下面靠着众人之力,方能成功。我虽然是统帅,侥幸奏凯报捷,不敢自己独自居功,况且是宰相的极品高位?”
潘美说道:“天子无戏言,既然你已经攻下江南,自当加封你了。”曹彬又笑着说道:“还有太原没有攻下。”潘美似信未信。等到俘虏了李煜回京,饮酒赏功,赵匡胤对曹彬说道:“本来想任你当宰相,但是刘继元还没有平定,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曹彬叩首自谦拜谢。
刚好潘美也在一旁,便微笑这款了看曹彬。巧被赵匡胤瞧着,便问何事?潘美不敢隐瞒,据实回答,赵匡胤也不禁大笑,当下赐给曹彬钱五十万。曹彬拜谢而退,对诸将说道:“人生何必当宰相,好官也不过多得钱。”
不久之后,赵匡胤任命曹彬为枢密使。潘美升任宣徽北院使。曹翰因江州未平,移师前去征讨。江州指挥使胡则,集众固守。曹翰围攻了五个月,才得以入城,擒杀了胡则。曹翰于是纵兵屠戮,所掠得的金帛,数以亿万计。曹翰用百余艘大船,载回了京城。赵匡胤大喜,记录了曹翰的大功,升他为桂州观察使,并兼任颍州知州。
再说赵匡胤建隆元年三月,吴越王钱弘俶派遣使臣前来祝贺即位,自此每年向宋朝朝贡。钱俶祖父就是钱镠,之前马殷在常州之时和他打过交道,于是马殷的亲家。
钱镠字具美,杭州临安人,唐中和六年出生于临安临水里。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家里红光满屋。由于担心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灾难,钱镠的父亲钱宽决定将这婴儿丢弃在井中,但遭到了钱宽母亲水丘氏的强烈反对,钱镠最终保住了性命,所以大家又称其为钱婆留。
少年时代的钱镠对读书科考完全没有兴趣,他除了骁勇善斗、舞枪弄棒外,似乎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但是没正事可干,得有强大的背景和后台。作为一名普通平民家的一员,不事生产、混迹在市井的钱镠面临着残酷的生计问题。于是,钱镠决定从事一份特别的工作,就是贩卖私盐,也就是当初混世魔王程咬金做过的事情。
在唐朝末年,盐贩子绝对是个高度风险、高度回报的职业,因为盐属于国家控制的资源,只有政府才有买卖交易食盐的权利,普通百姓是无权进行食盐买卖的,走私食盐是犯罪行为,轻则做牢,重则斩首!
但盐贩子里面出英雄,为了获取高额的回报,许多有野心的青年踏上了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钱镠选择了这条道路,在杭州、越州、宣州的山间小道中,经常能够看见钱镠挑着盐担,神情严峻地穿梭在城镇和乡村之中。然而,钱镠又很快发现做盐贩子是没有任何前途的,和政府对着干,似乎不会有好下
场。即使他那侥幸逃脱,也像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不得安宁。
当然,钱镠也可以选择另一条有前途的道路,因为他的两位同行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就是造反,跟随当时已经造反的王郢一起对抗唐朝。但是钱镠没有那样的想法,他当前主要目标是找到一个正当的职业。在石镜镇,钱镠遇到了他生命之中的第一个贵人石镜镇将董昌。
比起王郢,董昌显然更加有用,钱镠投入了董昌的麾下。钱镠的勇武善战、精通武艺很快吸引了董昌。董昌当即任命钱镠为石镜镇副将,年仅二十四岁的钱镠正式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
大唐乾符三年(公元876年)王郢在攻打明州时,被明州镇遏使刘巨容射杀,稀里糊涂地就结束了他短暂的造反生涯。没能亲手终结王郢,钱镠自然感到遗憾。
在王郢造反的同时,另外两位知名度甚高的盐贩子也分别在河南的长垣和山东的冤句发动了反抗唐朝的行动,这就是王仙芝和黄巢的造反。王仙芝虽然是最初的龙头老大,但是他目光短浅,还没怎么造反,却想着被朝廷招安作官,所以很快就被老二黄巢所鄙视和痛恨,两人很快分道扬镳。
失去了黄巢的支援,王仙芝屡次被唐军击败。乾符五年二月,王仙芝被唐朝招讨使曾元裕打败,很快身死。王仙芝死了,他的那帮盐贩子兄弟们除了一部分部队投靠黄巢外,另有一些残部在部将曹师雄的率领下渡过了长江,攻掠浙西宣、歙、润、湖等州,将战火点燃于浙西一带。
作为土生土长的浙西人,钱镠自然容不得曹师雄等人在家乡作威作福、胡作非为,于是钱镠和董昌主动参加了讨伐曹师雄的战斗。平定曹师雄的战斗过程几乎不值一提,因为曹师雄的实力和能力都很糟糕,在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曹师雄很快烟消云散了。
作为一名小小的石镜镇副将,钱镠不可能获取消灭曹师雄的首功。首功当然要赠送给那些同样辛苦指挥的领导,但钱镠在这场讨伐战中获取了一定的战功,随后钱镠立即获得了朝廷的赏赐,任石镜镇衙内都知兵马使,迁镇海军右职。
小小的曹师雄对钱镠来说,只不过是军事战场的一碟小菜,随后严峻的考验再次降临钱镠身边,因为黄巢的大军即将光临钱镠的家乡。造反的大当家王仙芝完了,于是二当家黄巢被推上风尖浪口,当然黄巢的能力远远超越王仙芝,堪称历史上造反的楷模和典范。自然不是王郢、曹师雄等让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乾符六年(公元878年月)春,黄巢和唐朝的各路政府军在中原河南一带鏖战一番后,玩了一手声东击西之计,兵锋南下,直取淮南和江西。但是在江西一带,黄巢遇到了一生之中最大的克星高骈。在唐朝末期的大将之中,高骈是非常厉害的名将,也是当时众多青年追捧的偶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