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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云千里     木匠王爷txt下载     木匠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章 钱镠平定湖州称乱

    默默无闻的司马福居然成了苏州城解围战的最大功臣,司马福因战功升任都指挥使。苏州城下的惨败使得徐温不得不重新审视钱镠的真正实力,也许偏安两浙的钱镠并不是什么鱼腩,也许不该去招惹看似老实的钱镠。

    比起钱镠,中原的朱温以及潭州的马殷其实更对淮南虎视眈眈,都不太肯放弃淮南这块地盘,淮南正处于四面受敌的不利悲摧局面。凡是这种四面受敌之时,总会有人喜欢落井下石。长期占据抚、信两州的危全讽、危仔倡兄弟决定抓住这一良好时机,配合盟友钱镠的行动,给淮南送上一份超级大礼。

    开运三年六月,危全讽发动吉州刺史彭玕、袁州刺史彭彦章、外加楚王马殷为后援,聚集了抚、信、袁、吉四州共十万余人马,自称镇南节度使,打着为女婿钟匡时报仇的旗号,发动了对洪州的进攻。但危全讽失败了,他作为俘虏被押往扬州。

    作为危全讽的堂弟,危仔倡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面对淮南的大军压境,危仔倡终于明白,放弃信州是必然的选择。如果像兄长危全讽那般被带到扬州,估计被徐温杀了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危仔倡放弃信州,投奔了自己昔日的盟友钱镠。

    开运三年七月,危仔倡逃离信州,一路来到了杭州。对于危仔倡的主动投奔,钱镠表示了极大的欢迎,以贵宾的礼式给予接待。危仔倡随即被任命为淮南军副节度使,危氏的这一支家族成员从此开始在杭州一带定居。但钱镠始终觉得危这个姓氏不太好听,所以帮助危仔倡家族改姓为元。

    吴越有喜也有忧,苏州城大败淮南军、信州危仔倡势力主动投奔自然是喜事,忧事则是湖州的再度叛乱。自从成功驱逐李师悦、李继徽父子的势力后,钱镠便将湖州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因为湖州的继任刺史高彦是钱镠的忠实部属。

    高彦在担任湖州刺史期间,为政宽简,颇得百姓们的爱戴。高彦对钱镠和吴越国的忠心程度,那也是无庸置疑的。在天复二年七月徐绾、许再思的叛乱行动中,高彦毫不犹豫地派遣长子高渭率兵救援杭州。高渭在灵隐山下遭遇徐绾的伏击,英勇战死沙场,成为吴越国的烈士。

    天祐三年十一月,担任湖州刺史十年之久的高彦同志病逝,为了表彰高氏家族的忠烈,钱镠立即任命高彦的三子高澧为新湖州刺史。在钱镠看来,既然父亲和兄长都对吴越国忠心耿耿、甚至为国献身,那么高澧的个人道德素质也差不到哪儿去。

    但这一次,钱镠完全看走了眼,高澧上任的凶残可怕和暴虐不仁程度完全出乎了钱镠的意料。父亲高彦和大哥高渭的榜样没有教育好高澧。原本在高彦的治理下,湖州的官吏百姓都生活得不错。大家都为能够碰到高彦这样的好官而高兴,但是高澧则是导致湖州城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罪魁祸首。

    高澧天生喜欢杀戮,尤其喜欢在酒后杀人。夜晚时

    分,高澧经常外出守侯在路边,随意掠夺路人而杀之,当作下酒菜。在高澧的恐怖领导下,湖州城的官吏变得惶恐而不自安。湖州城的平民百姓们则更加的倒霉和痛苦,为了避免被高澧吃掉,大家对这位食人魔王纷纷避之不及。每当高澧在城东城楼上眺望时,城东的所有马路上立刻呈现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状况,甚至连只鸟都不敢在高澧面前出现。

    高澧曾经召集乡丁充当自己的牙军,为了折磨和虐待这帮牙军,高澧下令牙军必须脸部刺字,穿青杉白袴,凡指令一下,必须鞠躬昂首。高澧狂妄残暴至极,令湖州城的官吏百姓们痛苦万分。

    一日,高澧召集下属开会,有感于湖州的百姓们对他怨声载道,所以高澧打算将全城百姓全部斩杀。幸好有人冒险劝说道:“你要是把百姓全部杀了,那还有谁给你交纳赋税呢?没有赋税以后怎么饮酒作乐呢?”最后高澧总算听了进去,湖州城的百姓们算是逃过了一劫。但生活在湖州这样一个人间地狱,早晚都要真的下地狱,大家纷纷逃离湖州,向高钱镠反映高澧的凶残可怕和暴虐不仁。

    钱镠被高澧在湖州的胡作非为、暴虐荒诞的行径气疯了,一向以保境安民为宗旨的吴越居然出了高澧这样一个人渣,自然是无法容忍的,所以钱镠打算出兵收拾高澧。

    面对钱镠的兴师问罪,高澧一方面向淮南方面求救,另一方面则率兵烧掠义和、临平两镇,公然背叛吴越。高澧的背叛激怒了钱镠,钱镠立即命令自己能征善战的弟弟钱镖率兵出征湖州。

    开运四年二月,高澧自知不是钱镖的对手,于是决定亲自向淮南杨隆演请求支援。杨隆演只不过是徐温的一个傀儡,所有大事都是徐温说了算。面对如此打击钱镠的绝佳良机,徐温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于是命令李简、陈璋等率兵救援湖州。

    当高澧和李简、陈璋等人来到湖州城下时,湖州城的两员都将盛师友和沈行思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进来。高澧终于感受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此时钱镠的儿子钱传璙也已率兵进入湖州布防。高澧只得灰溜溜地和李简、陈璋抱头鼠窜,逃回淮南。

    投奔淮南后的高澧不思悔改,经常把娼妓带回家中杀食之,继续着他食人魔王的恐怖恶行。丧家之犬,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淮南的将领官员们对这位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食人魔王”极度厌恶、极端鄙视,终于找机会把高澧给干掉了。

    开运四年三月,钱镠亲自巡视湖州城,并任命弟钱镖为新的湖州刺史。经过高澧之乱,钱镠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外人,也许只有自己的家族成员才是最可靠之人。

    开运四年十月,钱鏐再次巡视湖州,任命盛师友陪同,而沈行思则受到了冷落,无人理睬。沈行思也是颇有野心的,一直对湖州刺史职位虎视眈眈,对盛师友的受宠极度不满。他误以为钱镠会把湖州刺史的职位交给盛师

    友,所以对陈环大发怨言和厥词。

    陈环其实已经暗中得到钱镠的密旨,密旨的内容便是召沈行思回杭州。但他看到如此情绪激动的沈行思,陈环也不敢实情相告,只能哄骗道:“其实你和盛师友的功劳相差无已,大王可能不清楚真实情况,你可以回归杭州后和大王讲明实情,让大王进行定夺。”

    陈环的哄骗很奏效,沈行思总算是平息了怒气,听从陈环的建议,回到了杭州。很快,陈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沈行思到杭州后发现,自己的家人也被陈环带到了杭州,事情的真相终于大白。沈行思感觉受到了欺骗和愚弄,一气之下用巨槌击杀了陈环。

    杀了陈环,解了怨气,但钱镠很快就要回到杭州。沈行思必须摆平这桩谋杀案,于是沈行思匆忙出城迎接钱镠,并且打算恶人先告状,诬告盛师友和陈环。盛师友正好在钱镠身边,于是钱镠命令盛师友和沈行思相互对。面对盛师友的对质,沈行思突然间变得性情大乱,夺过左右士兵的大槊,准备刺杀盛师友。

    当着钱镠的面,居然敢行凶杀人,钱镠气急败坏,立即下令逮捕沈行思,当场斩首示众,而另一位当事人盛师友,也没得到好果子吃,被钱镠打发到婺州去当刺史了。经过沈行思、盛师友内斗事件之后,钱愈加认为家族成员的忠心可靠,所以钱镖便开始稳坐湖州刺史的位子。

    但老天似乎又和钱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原来家族成员有时候也不可靠,一年后,钱镖居然在酗酒之后,将都监潘长、推官钟安德杀死,然后畏罪逃往淮南。当然,这次酒后杀人案件并没有对湖州城产生多大的影响,毕竟钱镖没有举城投降,而是只身逃亡。

    从担任浙东、浙西节度使的那天起,钱镠就已经把“保境安民”作为他治理吴越王国的根本宗旨,但凡和平岁月到来,钱镠便会抓紧时间治理内政、造福于民,因为和平岁月对于唐末的乱世来说,实在过于珍贵和奢侈了。

    开运四年八月,刚摆平湖州高澧不久的钱镠决定对为患杭州城已久的钱塘江进行大规模的治理。众所周知,钱塘江潮是天下奇景,从古至今,吸引了无数游客前往观赏,而文人墨客们也纷纷为这一奇景吟诗作词。

    不过,但凡美丽壮观的东西背后,总会有其凶猛可怕的另一面。这钱塘江潮,虽是天下之奇景,但每逢它展现其天下奇景的时候,那么也就是杭州城附近百姓们痛苦遭受水患的时候。早在两汉时,钱塘江的水患便已形成,但那时还没有杭州城。钱塘江附近也没有多少居民,所以也没把它当回事。

    到了唐朝,杭州城出现,居民开始增多。江潮的侵袭严重影响到了百姓们的生命安全,也影响到了百姓的生产。唐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水患,但一直对它没有较好的防御措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7章 钱镠治理钱塘江

    钱镠占据两浙之后,钱塘江的水患问题非但没有得到缓解,相反愈演愈烈。光化三年九月,钱塘江潮溢,坏民居甚众。数年后,海飓大作,怒涛掀簸,提岸冲齧殆尽,自秦望山东南十八堡,数千亩地,悉成江面,民不堪命。

    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遭受钱江潮之侵害,看着吴越国遭遇钱江潮之侵吞,钱镠决心发动全国之人力、物力和钱江潮进行抗争。但和钱塘江潮对抗绝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历代统治者都无法解决钱塘江潮的问题,难道他就能够完成这一艰巨任务吗?

    开运四年八月,钱镠要求全体百姓积极参加筑塘修堤。百姓也很配合,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筑塘修堤,钱镠最终召集了二十多万民工。

    在钱镠的率领下,吴越的二十万民工在长达数百里的施工工地上紧锣密鼓地进行施工,居然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仅仅用了钱塘江潮退潮的三天时间,便把整个堤塘的基础工程施工完成。

    开运四年十月,经过两个月的施工、二十万民工的共同努力,一条长达数百里的防潮堤塘终于完美地展现在大家面前。两个月时间,修筑完成一条数百里长的堤塘,而且是在汹涌澎湃的钱塘江畔修筑而成,也算的上是一个的伟大壮举。

    这条防潮堤塘从六和塔至艮山门,全长三十三万八千五百九十三丈,史称“钱氏捍海塘”或“钱氏石塘”。同年,钱镠又设置龙山、浙江两闸,遏制江潮入河!

    正当钱镠率领吴越百姓热火朝天地大力发展水利工程时,中原的梁朝没有片刻的消停过。只不过,朱温主要是忙于征讨那些昔日的老对头,诸如河东沙陀族李氏集团、凤翔李茂贞、四川王建、成德赵王王镕、北平王王处直、淮南杨氏等等,中原到处都是朱温的敌人。

    乾化二年六月,卧病在床的朱温要儿媳妇王氏到洛阳将朱友文召回,准备将大事交付于朱友文。但另外一个儿媳妇张氏同样在服侍朱温,自然听到了朱温的安排,于是连忙回家和老公朱友珪商量。

    朱温打算任命养子朱友文为梁朝的接班人,当然引起朱友珪的极其不满。既然老头子宁愿把江山送给外人,也不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只有自己夺取江山了。朱友珪联合亲信冯廷谔、统军使韩勍率领五百牙兵,乘夜杀入朱温的寝宫,将病床之上的朱温杀了。

    杀了父亲的朱友珪又假诏将朱友文杀死,然后声称朱温暴病身亡,名正言顺地继任了梁朝皇帝。中原虽然发生如此重大之宫廷政变,但对于偏安吴越江南的钱镠来说,没受任何的影响。因为朱友珪的能力值比起朱温,实在差得太远,钱镠根本不用去顾虑这种小字辈。钱镠非但无需去主动理睬和讨好朱友珪,相反朱友珪却主动向钱镠示好,以求博得钱镠的支持。

    乾化二年七月,朱友珪主动派遣刑部尚书李皎来到吴越,主动册封钱镠为尚父。朱友珪当皇帝的能力不咋的,但是他并不傻。父

    亲完蛋了,但梁朝四周那帮虎视眈眈的邻居一个都没少,仍然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朱友珪,随时都有可能吃掉朱友珪。

    以朱友珪的能力,显然根本无法应付这种局面,所以必须寻求盟友和支援。吴越的钱镠一向是梁朝的坚实盟友,朱友珪自然要极力拉拢。但钱镠还没来得及和朱友珪交流沟通,梁朝又出大事。

    朱友贞是朱温的第四子,其容仪美貌、性格沉厚、雅好儒士,而且又是朱温正妻贞元皇后张氏生的嫡子,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对于朱友珪的弑父登基,朱友贞自然愤愤不平。

    朱友珪登基后,对他的这位弟弟还是相当照顾,随即任命朱友贞为东京留守、行开封府尹、检校司徒。朱友贞并不感激自己的皇兄,他内心深处的野心和**也高度膨胀,干掉朱友珪,取代朱友珪,就成了朱友贞的目标。

    公元913年二月,朱友贞的心腹驸马都尉赵岩来到了汴京,和朱友贞进行了一番秘密的交谈。双方达成共识,决定率领汴京的禁军发动兵变,干掉朱友珪,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得到手握重兵的大将杨师厚的支持。

    朱友贞一方面派遣使者向杨师厚请求支持,另一方面则要赵岩召集禁军中的心腹将领,准备举事。在得到了杨师厚的支持后,赵岩成功游说了禁军统领袁象先,于二月十七日晚,率领数千禁军杀入皇宫,杀死朱友珪,然后拥立朱友贞为新皇帝。

    但这一切对钱镠没有太大的影响,钱镠继续稳座他的吴越王之位。梁朝的新皇帝朱友贞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使者来到吴越,同样册封钱镠为他的尚父。

    淮南自从杨渥被张颢干掉、张颢又被徐温干掉后,总算步入了政权的稳定时期。淮南的实际掌舵人徐温已经被证明是一位合格的领导者,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似乎不如刘威、陶雅、李遇、李简、周本等猛人,在政治方面的能力绝对是一流。

    刘威、陶雅、李遇、李简等杨行密手下的昔日功勋将领,表面上对徐温俯首帖耳,但内心很不服气。其中宣州刺史李遇最为不服,经常口出不逊,攻击徐温。为了树立自己在淮南内部的绝对权威和地位,徐温决定杀猴骇猴,先拿李遇开刀。

    徐温命令柴再用率兵讨伐不听话的李遇,当然李遇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名将,为了确保能杀猴骇猴,徐温下令将李遇最疼爱的儿子抓为人质,逼迫李遇,并派使者进城哄骗李遇。在徐温的恩威双管齐压下,李遇选择了向徐温妥协服软,代价则是被徐温满门抄斩。

    李遇的灭亡起到了良好的威慑作用,刘威、陶雅等人惶惶不能自安,纷纷向徐温表忠心,徐温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钱镠仅仅占据两浙之地,开始称起了吴越王,那么作为实力强劲的淮南集团,占据淮南、江西,横跨淮河、长江,拥有数十万带甲将士,自然不能比钱镠的吴越王地位低。

    公元912年七月,徐温率领文武百官向杨隆演劝进,要求杨隆演自封为太师、中书令、吴王,淮南集团终于转型为独立王国吴国。而作为吴国的实际掌权者,徐温的职位自然也要水涨船高,徐温瞬间升迁为行军司马、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中原的动荡不安自然引起了徐温的高度关注,徐温决定乘着梁朝的混乱再度扩张吴国的势力。当然,徐温肯定不会贸然去进攻梁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朱温死了,朱友贞能力值很差,但朱温手下那帮能征善战的名将还在。和梁朝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让别人得利。

    徐温的战略方针是:既然中原梁朝目前忙着内哄和政变,那么吴国当然可以乘机攻击那些一向以梁朝马首是瞻的弱小藩镇势力,荆南、楚国、吴越都是徐温进攻的对象。

    乾化三年三月,徐温下令行营招讨使李涛率兵两万出千秋岭,进犯吴越国的衣锦军。衣锦军是钱镠的家乡,也是杭州的西大门,自然不容有失。钱镠最受器重的三位儿子临危受命,出征对抗吴国。

    七子钱传瓘的任务是率兵直接救援衣锦军,而六子钱传璙、三子钱传瑛的任务则是曲线救援,率领吴越的水军攻击东洲,分散吴国的注意力。

    钱传瓘、钱传瑛和钱传璙已经成为钱镠所重点培养的三位吴越王位继承候选人,大家一致认为,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钱镠必将从这三位儿子中间挑选最终的接班人,至于哪位能够最终脱颖而出,那就要看他的表现和运气。

    李涛是杨行密庐州起兵时的元老将领,曾经在杨行密攻打毕师铎、秦彦时立下战功,因战功升任了行营招讨使。对于钱传瓘这个年青人,李涛并不重视。

    此时的钱传瓘虽然只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却早已征战沙场多年,有丰富的临战经验。十年前的徐绾、许再思叛乱时,钱传瓘勇敢地挺身而出,甘愿充当田頵的人质,化解了杭州城的一场危机。

    六年前的温州、处州之战,钱传瓘运筹帷幄、指挥得当,轻松干掉了卢约兄弟,成功控制温、处两州。面对吴国名将李涛和他和两万人马,钱传瓘决定再度发挥自己的军事才能。

    钱传瓘发现千秋岭附近的行军道路狭窄而险峻,不利于大规模人马的通行,所以便命令小股部队绕到李涛军背后,砍伐巨木将李涛军撤回千秋岭的后路牢牢阻塞。

    之后,钱传瓘在李涛进军衣锦军的道路上设下三重伏兵,等待李涛的自投罗网。李涛虽然号称吴国的名将,但和刘威、陶雅、周本等相比,还是略欠火侯,他一头撞进了钱传瓘的伏兵包围。钱传瓘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歼敌良机,在吴越军的三重伏兵攻击下,吴军大乱,溃散而逃。但是逃跑的道路已经被钱传瓘用巨树木牢牢堵塞,李涛和他的两千多名士兵最终成为了钱传瑾的俘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8章 徐温进犯吴越国

    李涛军中有一位吴国的重要人物漏网逃跑了,此人名叫徐知诰,是徐温最为欣赏的养子。钱镠要培养儿子,徐温当然也要锻炼儿子,养子徐知诰是徐温诸子中综合能力值最为优秀的一位,所以奉命跟随李涛出征衣锦军。

    但徐知诰的运气相当不好,同样被钱传瓘的伏兵包围。钱传瓘甚至和徐知诰相遇照面,差点儿俘虏了徐知诰。不过,徐知诰最终化装易服、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千秋岭。

    当钱传瓘在衣锦军一带大展军事才能、出尽精彩风头之时,他的兄长钱传璙在常州一带同样也是捷报频传。钱传璙率领的水军在东洲大败吴军,擒获吴国将领李师愈、姚延环等三千余人。

    同时在衣锦军、东洲两个战场被吴越的两位王子击败,徐温怒不可遏。他原本以为像吴越这样的弱小藩镇比较好捏,但实际情况是,老谋深算的钱镠是故意地低调示弱、隐藏实力。搞得看似强大的吴国似乎在弱小的吴越身上一直占不到便宜,杨行密时代如此、杨渥时代如此、到了杨隆演时代还是如此。

    乾化三年五月,徐温派遣宣州副指挥使花虔、广德镇遏使涡信屯兵广德,准备二度出兵攻击衣锦军。

    钱传瓘已经在击败李涛当中收获了足够的信心,所以花虔涡信之流自然也由钱传瑾负责对付。这次钱传瓘不打算固守衣锦军,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拒敌于国门之外,攻击花虔涡信驻守的广德县。

    乾化三年六月,钱传瓘轻松攻破广德城,花虔涡信彻被钱传瓘抓获,和李涛作伴去了。三度击败吴军,钱镠的战斗**和信心极速膨胀和扩张,以往的低调被摈弃。钱镠决定乘胜追击,争取能够再度开疆扩土,夺取浙西经济富庶的常州。

    乾化三年九月,钱镠命令钱传瓘、钱传璙、钱传瑛三位虎子合兵一处,大举进攻吴国的常州无锡县,大有不取常州誓不罢休的态势。

    自从龙纪元年,杨行密和钱镠争夺常州开始,吴越国和吴国之间打打谈谈已经二十多年。钱镠和吴国的杨行密、杨渥、杨隆演等三人斗争了二十多年,虽然屡有神来之笔、胜利之道,但却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尴尬局面。

    钱镠打算彻底改变这一不利局面,对吴国作战连续告捷,极大的刺激了钱镠的神经系统,使得钱镠开始极度兴奋和狂傲。一般来说,兴奋和狂傲之下的人必然会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面对吴国,吴越处处防御被动,却总能在防御被动之中寻找到制胜的法宝。但当吴越刚刚转入主动进攻的局面时候,大家遗忘了作战的制胜法宝,变得轻佻而又大意。作为钱镠的真正对手徐温,却对吴越的这次大举进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面对吴越的连续三次失利,使吴军的士气降至冰点,为了鼓舞将士的士气,徐温决定亲自上阵。

    徐温临战前做足了预习功课,钱镠的兴奋和狂傲、吴越军的轻佻和大意,都被徐温

    看在眼中,徐温因此断定“吴越军轻而佻、不足为虑”,要求诸将士倍道急驰,急行军赶到无锡。当徐温率军匆忙赶到无锡时,钱氏三兄弟早已驻扎于潘葑镇一带逸以待劳。

    钱氏三虎子似乎同一时间感染了父亲钱镠的兴奋综合症,并没有好好招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吴**队,而是继续的逸以待劳,给足徐温休息喘气的机会。

    徐温的心腹黑云都将领陈佑查觉到了钱氏三兄弟的疏于防范,于是向徐温献计道:“吴越军肯定以为我们远道疲倦而不敢攻击,因此如果我们现在发动攻击,他们肯定毫无防备,出奇不意,才是获胜之道。”陈佑建议兵贵神速,立即发动突然进攻。徐温赞同了陈佑的建议,不过对陈佑的建议进行了改进。

    徐温命令陈佑率一部绕道吴越军背后攻击,而自己则从正面发起攻击!陈佑成功地绕道吴越军背后,而正如他所预料,钱氏三兄弟并未进行认真的军事防备,于是陈佑乘势从背后发动了攻击。与此同时,正面的徐温率大军也频繁照顾吴越军。

    双面夹击之下,三位原本可塑性极强的钱氏虎子也撑不住了,大败而逃。吴越军死伤无数,徐温大获全胜,一举扭转了之前连败三阵的颓势局面!

    潘葑战役的惨败把兴奋的钱镠彻底打醒,其实吴越的军事实力也就只能好好保住两浙吴越的那几亩三分地。吴国虽然经历了多次的内乱和政变,但其实力之强悍仍然令人望而畏,外加徐温又是个综合能力不亚于杨行密的一代枭雄,所以要想在吴国身上开疆扩土的主意难度实在太大。

    当然,潘葑战役产生了另一个恶果,钱镠的三子钱传瑛在潘葑战役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了,年仅三十六岁。虽然钱传瑛是正常的病逝,但不可否认,潘葑战役的惨败或多或少会给钱传瑛带来一定的心理阴影和创伤。

    钱传瑛性格英敏、颇尚儒学、乐善好施,甚至一度赢得了朱温的青睐。朱温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钱传瑛,让钱传瑛当梁朝的驸马。不过,钱传瑛运气不太好,还没等梁朝公主来到吴越国,便提前走人了,遗憾地没能当成梁朝驸马。

    心爱的儿子钱传瑛去世了,钱镠很悲伤。但客观上说,也算是为钱镠解决了部分挑选候选人的苦恼和困惑,毕竟以前是考虑三选一,现在只能采用二选一了。

    现在不是钱镠悲痛伤心的时刻,潘葑战役后,吴军的士气大振,而反观吴越方面将士们则士气低落,毫无斗志。徐温打算乘潘葑之大胜,继续对吴越施加压力,最好能够把苏州一举拿下,所以形势对钱镠完全不容乐观。关键时刻,朱友贞及时出面为钱镠解围。

    毕竟钱镠的吴越是梁朝的坚实盟友,而且自己又把钱镠当成了尚父。尚父有难,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乾化三年十一月,朱友贞命原吴国、吴越的降将王茂章率兵大举进攻淮南的庐、寿两州。淮南

    是吴国的根本之地,自然不能有失,徐温率领吴国的所有精锐军队出兵淮河抵御王景仁。经过先败后胜的几次血战,终于击退了王景仁的进攻,但吴国方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再也无力发起对吴越的攻势。

    钱镠和吴越又一次获得了短暂的和平岁月,不过还是那句话,和平永远是短暂的。钱镠抱定“保境安民、臣服中原”的基本国策,但并不代表其它枭雄就会安于现状、老实宅家,比如吴国就是如此。

    吴国的那帮文武百官似乎集体感染了战争狂热综合症,无论杨行密、杨渥、杨隆演还是徐温,大家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如何开疆扩土、如何侵吞地盘、如何打压邻居。

    吴国的地盘正处四战之地,北面是强大的梁朝、东边是钱镠的吴越、西边是马殷的楚国、东南则是王审知的闽国,很容易四面受敌。

    但吴国毫不忌惮这些邻居们,四面出兵频繁骚扰邻居们,而且居然狂妄自大到和梁朝、吴越、楚国和闽国同时开战,没有任何的和平时代可言。

    当然,吴国之所以敢四面受敌,无非依仗着它强大的军事实力。杨行密时代的那帮能征善战的武将和士兵们都还健在,通过消灭孙儒军队又大量吸收了蔡州军团的降兵降将,在南方的那些藩镇诸侯势力之中,吴国的实力显然高出一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很快,吴国又将下一轮军事打击的目标盯住了割据虔州一带的谭全播势力。贞明四年正月,吴国任命右都押牙王祺为虔州行营都指挥使,率领洪、袁、吉三州之兵大举进攻虔州。面对吴国的强大攻势,谭全播也无法安心守城,所以使出浑身解数向四周的邻居发出救援信号!

    吴越国自然也在谭全播的求救对象之内,虔州是吴越向梁朝进贡送礼的必经之路。钱镠曾多次任命皮光业为使者,经虔州绕道湖南、荆南到中原,向梁朝进贡送礼,如果虔州被吴国占领,吴越国就无法通过陆路向梁朝进贡,所以钱镠必须全力以赴救援谭全播。

    但是虔州和吴越国并不接壤,要想救援虔州,必须通过吴国的地盘,的确有些难办。所以钱镠干脆采取围信救虔的策略,通过攻打和吴越国接壤的信州,分散吴国的兵力,起到援助虔州的作用。

    钱镠的九子钱传球和名将鲍君福作为主将,负责率兵两万进攻信州。在钱镠的三十多位儿子中间,钱传球基本属于知名不高的一位,当然这种说法并不是说钱传球的能力不行,相反钱传球在战场上也曾屡次立功。

    但由于少年时代的一次偶然事件,钱传球得罪了自己的父亲钱镠,从而受到了钱镠的严厉惩罚,甚至差点儿丢掉了性命。天复二年,徐绾、许再思的叛乱事件中,田頵向钱镠提出希望得到钱镠的一个儿子作人质。最终钱传瓘主动要求到田頵军中作人质,在钱传瓘发话之前,钱镠曾经指派九子钱传球去做人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9章 钱镠派兵攻信州

    此时的钱传球年仅十五岁,只比钱传瓘小一岁,但却贪生怕死,哭天喊地得不肯去当人质,把钱镠气得大发雷霆,差点当场把钱传球杀了!虽然在钱传瓘的主动请愿下,钱镠顺利地解决了派遣人质问题,但心中对钱传球的厌恶是无法消除的。

    也就是说,无论钱传球在以后的岁月里如何努力、如何用功,钱镠绝无可能把钱传球放入继承人的行列。也就是说,钱传球再也无法通过合法手段来获取吴越国的领导地位,除非通过非法手段。当然,他在二十年后确实打算通过非法手段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不过最终走向了失败和灭亡。

    虽然钱传球很不被钱镠所待见,但他毕竟是钱镠的亲生儿子,而且军事才能似乎也不差,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使用,诸如进攻信州之类的工作。

    天祐元年十二月,衢州刺史陈璋发动叛乱,投靠了杨行密。鲍君福的运气相当不好,此时的他正好在衢州城中担任应援使,结果来不及逃跑,直接被陈璋当作见面礼送给了杨行密。

    对于钱镠手下的那帮武将们,杨行密一向非常器重。除了特殊优待外,还特别拉拢,诸如杜稜、成及、顾全武等都曾当过杨行密的高级俘虏,但每个都是好吃好住、通过互换战俘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吴越。

    但这次,杨行密没有兴趣搞什么交换战俘。他命令部将李元嗣对鲍君福进行严密的临视,同时抛出诱人的官职拉拢鲍君福。钱镠手下的那帮两浙的本土将领们几乎个个对钱镠忠心耿耿,所以鲍君福选择了拒绝!

    钱镠获知了鲍君福被俘的消息,因为手头上暂时没有杨行密的战俘,交换战俘也搞不成了,外加此时正和杨行密打得热火朝天,所以钱镠非常担心鲍君福随时会被杨行密杀死,钱镠暗中派人送绢书给鲍君福,要求鲍君福暂时答应杨行密的要求,先保住性命要紧!

    作为一名战俘,居然被原领导要求向敌人主动投降,钱镠真有个性。鲍君福在得到了上级钱镠的绢书后,仍然不打算向杨行密投降,哪怕假装投降也不想接受。鲍君福宁死不屈,已经做好了被杨行密杀死的决心,但事情的转机随即出现了。

    李元嗣每天忙着监督鲍君福,其实也很辛苦、很疲惫,所以难免会有些注意分散,放松警惕,所以对鲍君福的监督也就大打折扣了。鲍君福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良机, 一日鲍君福邀请李元嗣喝酒聊天,乘机灌醉并杀死了李元嗣,然后如脱缰之马般逃回了吴越国。

    成功越狱回归吴越国的鲍君福,受到了钱镠的热烈欢迎,被任命为衢州刺史,负责长期驻守吴越国的西南边境,多次击退信州吴**队的骚扰,确保了衢州的长期平安。鲍君福当然是钱传球进攻信州的最佳搭档和助手!

    钱传球和鲍君福率领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信州出发了。其实这场战争对于他们两位来说,难度一点儿也不大,因为信州城目前防御空虚,仅有数千守军,

    对于久经沙场的钱传球和鲍君福来说,攻破信州应该是不在话下!

    钱传球和鲍君福的问题在于,没有精确掌握信州城的真实状况,不知道信州防御空虚的现状。当然有一个信息他们确切知道,信州城的守将是吴国的名将周本。周本自从在抚州大败危氏兄弟后,突然之间转交战场好运,几乎连胜战胜,瞬间摆脱了连败将军的称号,成为吴国的重量级名将。

    但是信州的危局令周本深感担忧,以不到一千之兵力想要对付两万吴越大军,更何况对手中还有鲍君福之类的猛将,周本必须计出奇兵、方能保全信州。

    周本的临战经验丰富,面对两万吴越大军,他毫不慌乱,先派遣一支小股部队出城迎敌。这支小股部队根本不能阻挡吴越军前进的步伐,鲍君福率兵大破之,斩主将李师造,擒偏将冯敏,很快完成了对信州城的包围。

    靠信州城的几百名守军去抵抗两万吴越大军,周本没有那么愚蠢和脑残,虽然他是周瑜的后人,但此时的周本却犹如当年的诸葛孔明在世。周本下令将城门大开、在城门附近架设大量的营帐,然后率领下属官吏们在城楼之上大摆宴席、弹琴奏乐、饮酒作乐,复制了六百多年前诸葛亮在西城县大摆空城计的场景。

    钱传球和鲍君福应该听说过诸葛亮的空城计,但战场之上的情况一向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谁都想立功,但谁也不想丧命。于是,钱传球和鲍君福便试探性地向信州城楼轮翻发射箭矢攻击,希望能够以此试探信州城的虚实!

    但试探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因为面对吴越军的箭雨攻击,周本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信州城楼之上的周本和那些大小官员们居然视若无物般地继续饮酒作乐,完全把城下的那两万吴越军当成了空气。试探居然毫无结果,周本到底在搞什么玩意?

    钱传球和鲍君福变得异常纠结和困惑,难道说周本唱的这出空城计不是空城计,而是伏兵计。纠结和困惑之下,钱传球和鲍君福变得非常谨慎,迟疑而不敢进军。夜幕很快降临信州城,白天的迟疑和谨慎使吴越军错过了进攻信州的最佳时机,面对黑夜,钱传球和鲍君福率兵缓缓撤离信州。

    但是钱传球和鲍君福没有就此放弃“围信救虔”计划,两位将领最后的部署是撤至信州以南的汀州,等待时机继续进攻。随着钱传球和鲍君福的撤军,吴越的“围信救虔”军事行动宣告失败,以往经常被吴越军蹂躏的周本总算是为自己洗刷了一番耻辱。

    虽然吴越军队对虔州的救援没有成功,但吴国方面却对吴越十分不放心,为了防止吴越再度救援虔州,徐温干脆乘胜追击,主动进攻吴越。

    贞明四年八月,徐温任命陈璋为东南面应援招讨使,率兵大举入侵苏、湖两州,彻底搞乱吴越救援虔州的意图。陈璋曾是吴越国的将领,但他似乎天生就和钱镠有深仇大恨。自从天祐元年在衢州叛乱,逃到吴国以来,一直死心踏地的为吴国服务,在吴国历次

    对吴越的战争中,他都是当仁不让的开路先锋。

    陈璋在投奔吴国后,得到了吴国权臣徐温的重用,历任右龙武统军、平章事等职务。面对昔日下属陈璋不断骚扰,钱镠自然烦不胜烦,但陈璋再讨厌、再难缠,总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应对。

    钱镠相信,只要钱传球和鲍君福仍然蛰伏在信州一带,吴越军的“围信救虔”计划就不算最终失败。然而,吴军的强悍完全出乎了钱镠的意料!同月,刘信在虔州附近成功地搞了一次围城打援,派遣部将张宣击败了楚国对虔州的救援行动。士气大振的刘信再次派遣部将梁诠率兵攻击驻扎在汀州附近的吴越军。

    楚国援军的失利动摇了钱传球和鲍君福的信心,信州的周本还没搞定,又面临虔州刘信的进攻,而且又是远离本土在别人的地盘上作战,再不撤军,弄不好要被吴军双面夹击,死在江西。于是,钱传球和鲍君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率兵北撤,回到了吴越国,吴越的“围信救虔”军事行动宣告失败。

    楚国的援军被击溃了,吴越的援军撤走了,刘信对虔州的围城打援大获成功,虔州城的攻破就在眼前,大家只能无奈得等待虔州失守的消息传来。

    然而,谭全播的顽强程度和虔州城的坚固程度却令人难以至信,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悲摧局面下,虔州城居然又抗住了刘信的数次强攻,吴军除了在城下丢弃数千具死尸外,其它一无所获。

    刘信攻取虔州城的自信心开始出现动摇,而这一现象被精明的谭全播查觉,于是谭全播不断地派遣使者出城和刘信谈判,一方面以假投降的方式哄骗刘信,另一方面则是大肆贿赂刘信,目的便是让刘信早点撤军离开虔州。如果不是徐温的最终发威,谭全播的计划差点成功。

    在徐温的强势压迫下,刘信再度对虔州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而这次,谭全播知道,哄骗、贿赂都已失效,虔州城的命运难逃一劫。

    贞明四年十一月,刘信终于攻破虔州,谭全播逃至雩都被俘,不久后病逝。而吴国终于占据了整个江西,成功的切断了吴越等国向梁朝进贡送礼的必经之通道。

    虔州原本就不是钱镠的地盘,即使被吴国占领,对吴越的疆域领土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但问题是虔州的丢失,把吴越国向梁朝进贡送礼的唯一陆路通道给堵死了。

    尽管钱镠名义上还是梁朝皇帝朱友贞的尚父,但政治家之间的那种涉及利益的亲密称呼也就是骗骗人、装装样,作为尚父的钱镠其实反而需要孝敬伺候朱友贞。

    面对进贡通道的完全被堵,钱镠绝不找任何借口、绝不找任何理由,陆上通道被封堵了,那不是还有海上通道吗?钱镠费尽心思,终于另辟蹊径,找到了一条无比艰难的海上进贡送礼之路。具体路线是:从吴越国的杭州湾乘船出发,经东海、黄海、山东半岛,然后在登、莱两州登陆,再经陆路到汴京。

第30章 钱镠交好契丹国

    钱镠的吴越国疆域狭窄,被吴国夹在中间,三面包围、一面临东海,陆上领土扩张受到极大限制,所以只能寻求海上的对外联系和沟通,航海的发展是必然的趋势。在钱塘江入杭州湾的入海口,曾经有块巨石横亘江中,每逢潮来,水石相撞、如翻江倒海般汹涌,进出钱塘江的商船海舶路过此处,经常船覆人亡,众人皆称其为“魔石”。

    钱镠在修筑捍海石塘的同时,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块害人匪浅的魔石,于是在施工过程中,顺便把魔石给凿平了,彻底消除了魔石的危害。魔石问题的解决,使得进出钱塘江的来往船舶安全航行,保证了钱塘江杭州湾的航行通畅,不失为钱镠为吴越国做的又一民心工程。

    钱镠大力发展对外航海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给干儿子朱友贞进贡送礼,航海贸易才是钱镠的真正目的。钱镠吴越国海外贸易的对象集中在外国,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五代十国的那些国家大多没有海岸线,即使临海的国家也整天忙着战争和内斗,连个像样的海港都没有,哪有时间和精力和吴越国搞海上贸易。

    吴越国航海贸易的第一类对象主要集中在东北亚一带,如雄踞北方的契丹国,和朝鲜半岛上的那些小国。契丹在五代十国时期是绝对的老大,其疆域面积之广袤、其军事实力之强悍,令所有国家均望而生畏。由于地理的缘故,南方诸国和契丹均不接壤,只有中原梁朝和占据河东的沙陀族李氏集团和契丹接壤,首当其冲成为契丹的直接对手。

    但此时的契丹还处在游牧民族的阶段,首领阿保机正忙着东征西战讨伐北方草原上的其它部落,所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骚扰中原王朝。面对这样一个和自己几乎毫不搭界、并且隔着千山万水的远方邻居,钱镠同样也不会遗忘。

    贞明元年,钱镠派遣腾彦休为使者,乘海船跨越东海、黄海、渤海来到契丹国,向契丹国首领阿保机进献礼物,希望能够和契丹缔结友好关系、保持长期友好关系,结果是“大得契丹心”,契丹方面很满意!

    当然,出使契丹搞好关系只是第一步。钱镠开始派遣官方或民间的商船频繁来到契丹做生意,契丹地广人稀、物产缺乏,很多吴越国的商品契丹人估计连见都没见过,这种商业贸易想不赚钱都难。        除了契丹之外,朝鲜半岛上的小国也是钱镠结交联络的对象。朝鲜半岛在唐朝时期由新罗一家统治,但新罗国和唐朝一同走向了衰亡和没落。

    原新罗的部将弓裔在朝鲜半岛北部建立了泰封国,后被下属王建夺取政权,改名为高丽,尚州土豪甄萱则在原百济国的地盘又重新建立了百济国。

    新罗、高丽、百济,在朝鲜半岛搞出了山寨版的一幕“三国演义”,只不过这三位实力比较孱弱,几乎无法对五代十国的那些国家构成任何的威胁。对于这种实力极其弱小的邻居,钱镠给以高度关注。钱镠以正常的姿态和心理同朝鲜半岛三国,进行正常的外交活动和商业贸易。

    百济国王甄萱居然千里迢迢的派遣使者来到吴越国,恭敬有加地向钱镠表示臣服,并进贡宝马数匹!当了几十年的进贡者、做了几十年的臣服者,钱镠还是第一次被进贡,第一次受臣服,当百济国的使者说明来意后,钱镠的表情是相当的惊讶,甚至第一时间怀疑百济国使者走错了门。

    按理说,梁朝才是中原的正统王朝。甄萱无论如何也应该向梁朝的朱友贞称臣进贡,向小小的吴越国称臣进贡,实在有些混乱。也许,他们根本不清楚中原王朝的具体情况。朱友贞正忙着稳固政权、讨伐对手,哪有时间去和朝鲜半岛上的那些小国交流联络感情。

    惊讶之后的钱镠迅速恢复了平静,自动送上门来的美事当然不能拒绝。钱镠像模像样地以中原王朝的统治者自居,册封甄萱为吴越国的中大夫,偷偷地过了把江湖老大的瘾。不久之后王建便相继消灭了新罗、百济国,统一了整个朝鲜半岛,钱镠也就再没机会享受被进贡、被臣服的美妙感觉了。

    除了朝鲜半岛之外,钱镠还曾和东亚地区的另一个国家有过紧密的交往,那就是日本。唐朝灭亡之后,五代十国的大部分统治者们没有时间去理会远隔大海的日本,所以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各种交流和联系陷入了低潮期。

    但中国同日本民间之间的商业交流活动没有因此中断过,其中尤以吴越国最为频繁。在钱镠的支持和鼓励下,吴越国的商人们发挥不惧艰难、勇于探险的精神,把生意做到了隔海相望的日本身上。

    当时的吴越有很多著名的实力派商人,他们都拥有自己的船队,从吴越国将香料、丝绸、织物、瓷器等物品运到日本,从日本换取的则是砂金、水银、锡、锦、绢等物品

    随着航海业的快速发展,吴越国的港口城市也随之得到了高度的发展,除了杭州之外,明州、台州、温州等三州也成为吴越国航海贸易的重要海港城市。在钱镠的不懈努力下,吴越国的对外航海贸易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成功当然主要体现在经济收入方面,史称其“航海收入、岁贡百万”,吴越国每年可以从航海收入中间拿出百万钱来进贡中原王朝,可见航海贸易之高利益、高回报!

    成功攻克虔州,连续打退楚国、吴越、闽国的三方援军,把吴国的势力从淮南、江西扩张到了岭南一带,吴国瞬间成为国土疆域面积仅次于梁朝的国家。做为吴国的实权派人物,徐温终于有了自己的深度想法。

    在徐温的再三威逼下,杨隆演被迫让步,同意建立吴国,并改元武义,正式开始使用吴国自己的年号。当然,从杨隆演建国改元中获利最大的自然还是徐温。徐温立即被册封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节度使、守太尉兼中书令、东海郡王等一大串头衔。

    徐温很幸福、很美满,完全沉浸于升官晋爵的喜悦之中,但作为吴国的冤家对头、强劲对手,中原梁朝的朱友贞对此很不爽。南方的进贡

    通道虔州被吴国攻破、吴国又擅自建国改元,摆明了想和梁朝一争高低,朱友贞决定教训下狂妄嚣张的杨隆演。

    但问题是朱友贞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在和北方老冤家河东集团李存勖的几次军事较量中,节节败退,完全没有其父朱温的军事才能。所以朱友贞决定动用钱镠的力量来对付吴国!

    贞明五年三月,朱友贞下诏吴越王钱镠,命其大举率兵进攻吴国。钱镠并非战争狂热分子,他的治国宗旨还是“保境安民”,但面对吴国的屡次挑衅和骚扰,钱镠也并非一味忍让,也许只有和吴国进行一次真刀真枪的大决战,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所谓的“以战逼和”便是如此。

    因此,钱镠对于朱友贞的诏令进行了积极的响应,任命其最器重的儿子钱传瓘为诸军指挥使,率领五百艘战船,从东洲出发,沿长江逆流而上,攻击吴国!在钱镠的所有儿子中间,钱传瓘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从而使其在吴越国继承人的竞选活动中脱颖而出、遥遥领先。

    其实在十七年前的那场人质事件中,当自告奋勇充当人质的钱传瓘奇迹般的虎口脱险从田頵军中安全归来时,吴越国的文武百官们都默契地一致认为:钱传瓘将成为吴越国的第二任领导人。

    但钱传瓘并不满足于现有的成绩和业绩,那就再接再厉吧,争取在进攻吴国的战争中再次大发异彩,稳固自己的候选人地位。

    面对吴越的大举水上进攻,徐温自然要加倍小心应对,百胜军使彭彦章、禆将陈汾被任命为主将,率领四百多艘战船浩浩荡荡地从扬州出发,目标直指东洲一带的钱传瓘水军。吴国和吴越国之间,即将展开两国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水战!

    贞明五年四月,吴越国钱传瓘率领的五百艘战船数万名水军和吴国彭彦章率领的四百多艘战船在狼山一带突然遭遇。“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一点,钱传瓘一向做的非常不错,比如面对这场生死攸关的长江水战,钱传瓘做足了功课。

    论战船数量和水军实力,双方势均力战。但是吴国的战船无论从体积和重量上,都超过吴越的战船,而且吴越战船是逆流而行,吴国的战船是顺流而下,形势对吴越国很不利。但钱传瓘却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中找到了有利的因素。

    首先,对方主将彭彦章和陈汾各率一军,但是两人之间存在着某些矛盾,这个问题肯定可以大做文章。其次,逆流而行并不都是不利因素,在某些情况下,逆流而行可以成为有利因素。如果可以绕道对手背后,那么自己就变成了顺流而下,而对手则要从顺流改为逆流!

    大战前夕,钱传瓘找到指挥使张从宝,下达作战计划:如果吴国水军从正面发起进攻,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碰撞,要辟其锋芒,悄悄绕到对方背后发起攻击。另外,要求所有将士搜集大量的石灰和黄豆,放在船舱之中。

第31章 吴越军狼山大胜

    正如钱传瓘所料,彭彦章发现吴越国的水军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率领战船乘风顺流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吴越国的水军开始执行钱传瓘的第一条作战计划,全体示弱退让,任凭吴国战船顺流而上,而吴越国的战船则悄悄沿江岸逆流而上,成功地绕到吴国战船的背后。

    这样一来,吴越国和吴国的战船都变成了乘风顺流行驶,只不过顺序有些变化,吴越国的战船在吴国的背后。这对吴军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性的场面,那么只有迅速掉转船头,迎战吴越水军。

    但彭彦章的任何一步军事行动都在钱传瓘的掌控之中。因为问题出现了,吴国战船体积吨位庞大的弱点开始暴露。由于体积吨位的庞大,吴国的战船掉头十分困难。从乘风顺流改为迎风逆流,也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慌乱之中,吴国水军开始自乱阵脚。

    破敌之良机出现,钱传瓘迅速命令全军加速行驶靠近吴国水军,当两国战船相交而望时,钱传瓘终于使出自己为彭彦章苦心准备的杀手锏礼物!钱传瓘之前要求大家所准备的石灰和黄豆终于开始发挥它们的特殊作用。

    吴越军将士乘着风势向吴军战船飘洒石灰,这些石灰顺着风势向吴军战船随处飘扬,到处弥漫,整个吴军战船笼罩在一片白色迷雾之中,当然也飘进了吴军将士的眼睛之中,吴军将士目不能睁、痛苦万分!

    石灰战术奏效,吴越军将士开始第二轮攻击,武器是黄豆,大家将黄豆纷纷散向吴军战船,顿时整个吴军战船的甲板之上布满了吴越军的黄豆。黄豆除了可以煮熟食用之外,还有其它功能。黄豆的表面十分光滑,那么人踩到黄豆上就很容易摔跤跌倒。所以,吴军将士频频在黄豆地板上摔跤跌倒、狼狈不堪。

    又是目不能睁、又是频繁跌倒,吴军已经很痛苦残忍了。但钱传瓘觉得这一切对吴军似乎还不够残忍,所以他决定让场面变得再残忍些!石灰和黄豆的战术已经相当奏效,接下来应该是无情的攻击和杀戮了,钱传瓘为了让攻击和杀戮变得更加轻松,决定动用第三种武器,黑油,猛火油。

    拜吴越国发达的对外航海贸易所赐,吴越国从大食国购入了在当时极其稀有的猛火油。这些猛火油除了一部分高价出售给契丹国外,另一部分则留给了吴越国自己使用,关键时刻,钱传瓘当然要充分发挥这些猛火油的特殊作用。为了充分发挥这些猛火油的作用,吴越国的将士们还独出心裁,发明了一种发射猛火油的武器,铁银筒。

    铁银筒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铁筒,但里面灌满猛火油,筒口用银饰封盖。当吴越将士把这些铁银筒扔到吴军船上时,吴军将士纷纷捡起,将筒的银盖摘走,那么自然筒里的猛火油无人问津,在甲板上随处流淌。这些可怕的猛火油只要沾上一丁点火星便会成燎原之势,遇水则火势愈猛,没有任何有效的扑救方式。

    吴越军将士轻而易举地点燃了那些流淌在吴军战船甲板之上的猛火油,火势迅速蔓延燃烧,变成一片雄雄火海,整支吴军船队犹如一堆堆火焰般错落无序的飘荡在狼山附近的江面之上。目不能睁、频繁跌倒、火海袭击,彭彦章和他的吴军战船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抵抗能力,那么接下来就是钱传瓘的表演时刻了!

    钱传瓘率领五百艘战船势如破竹般对吴军船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和杀戮,吴军大败,溃不成军。无论遭遇石灰、黄豆还是猛火油袭击,彭彦章一直没有选择放弃,进行殊死的抵抗,武器全部用完,就用木头进行抵抗,全身受伤数十处,仍然继续战斗。

    而作为彭彦章的助手,裨将陈汾关键时刻选择了观望和漠视,也许是吴越军强大的战斗力震慑了陈汾,也许是昔日和彭彦章的矛盾使陈汾迷失了理智,陈汾决定采取见死不救的方式,任凭钱传瓘火烧吴军战船。彭彦章终于选择了放弃,他放弃的方式也很悲壮,以自尽的方式宣告了生命的结束。主将的死亡使吴军群龙无首,愈加地军心溃散,彻底走向了最后的毁灭。

    狼山之战,吴越水军大获全胜,逼死吴军主将彭彦章、俘虏吴军偏将七十多人,士兵七千余人,缴获吴军战船四百余艘,焚毁吴军战船无数。自狼山至长江岸边,到处漂浮着被斩杀或溺毙的吴军将士尸体,数百里的江面都染成了鲜血的红色。

    狼山的惨败彻底激怒了徐温,对于见死不救的陈汾,徐温毫不客气,立即斩首示众。对于忠勇尽忠的彭彦章,徐温自然大加封赏,正好把陈汾的所有家产赐给彭彦章的家属。吴国和吴越国之间的战争斗争持续了将近三十年,在这三十年期间,双方之间的战争虽然各有胜负,但胜负的差距程度似乎都不太大,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胜和大败。

    狼山之战创造了双方战争胜负差距的最新记录,吴越国胜得一塌糊涂,吴国则败得一塌糊涂,对于雄踞江西淮南、立志统一江南的吴国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徐温自然不甘心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再次组织水军战船,在沙山一带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击败了吴越国的水军,也算是为狼山惨败挽回了些颜面!但沙山的小小失利并不能打消钱镠和钱传瓘父子的高度战争热情,毕竟狼山的巨大胜利是百年难遇的,也许狼山之战的胜利已经把吴国的军事实力打得一落千丈,也许现在就是打击吴国、开疆扩土的绝佳良机,那么还要等待什么呢?

    贞明五年七月,钱镠下令钱传瓘率领三万吴越军队,向常州发动大举进攻。五代的诸位藩镇之中,吴越国只是个疆域、军事都相对弱小的国家,全国之兵力也不过十多万,发动三万大军几乎是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钱镠铆足了劲想把浙西的常、润两州占为已有。

    狼山之惨败的确使吴国大伤元气,至少在水军方面,吴国的实力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使

    吴国最受伤害的还不是军事实力的受损,而是士气和心理所遭受的创伤。

    徐温是个比较成熟的领导者,狼山惨败的现实告诉了徐温这样一个事实:吴越国和钱镠决不是想象中那般弱小可欺,必须对吴越国这个邻居引起足够的重视。面对钱传瓘对常州的进攻,徐温决定亲自挂帅出征,率领吴国的精英武将奔赴常州,对抗钱传瓘。

    狼山之战,吴国的水军遭受重创,吴国不太可能再发动水路袭击,这似乎是吴越方面的一致想法。应该来说,这种想法基本正确,但是吴国的水军遭受重创并不代表不能战斗,徐温以惊人的速度再次聚集数万水军,由右雄武统军陈璋率领,由海门出兵长江,目标是包抄钱传瓘的后路。

    七月壬申,吴国和吴越国的大军相会于无锡,一场大战再次爆发!相比三个月前狼山的形势,这次的形势有利于吴越方面,因为吴军的主帅徐温病了,感冒发高烧,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指挥军队。

    当然,这种机密性的消息是绝不能让吴越国方面知道的,所以当钱传瓘率军向吴军大营发动密雨般的箭矢攻击波时,吴军营中一度开始慌乱!关键时刻,镇海军节度判官陈彦谦想出应对妙招,他在吴军中间挑选了一位外貌长相和徐温比较相似的哥们,然后让他冒充徐温,坐镇中军大营,装模作样进行指挥。

    “徐温”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吴越军面前,由于距离的缘故,吴越方面自然无法识别假徐温,那么心理方面本应有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依靠假徐温的帮助,真徐温渡过了病重的危险期,高烧退出、恢复清醒,开始亲自指挥战争。

    尽管钱传瓘的军事才能已经足够优秀,但和吴国的头号权臣徐温相比,钱传瓘略显稚嫩!因为徐温很快便找到了吴越军的薄弱环节:吴越军营驻扎在荒草干枝附近,而且最近气候又是如此之干燥, 另外风向似乎又是吹向吴越军营方向的。

    以上条件综述得出的结论是,可以使用火攻之计,以徐温之智商,自然能够想到此计。吴军偷偷潜伏到吴越军营附近,点燃了那些似毫不起眼的荒草干枝,烈火在杂草丛中成燎原之势,乘着风向逐渐向吴越军营侵袭蚕食,整个吴越军营瞬间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钱传瓘似乎把数十年战场上的好运都在狼山一战中彻底透支完了,这次的战场福祉终于远离了钱传瓘。他并没有识破假徐温的骗局,战争相持阶段又没能够想到吴军的火攻之计,钱传瓘和三万吴越军乱作一团、溃不成军,任由吴军宰割和杀戮。

    贞明五年七月,吴越和吴国的无锡之战,胜负双方比之前的狼山水战互换了位置,吴军采用火攻之计大败吴越军,斩杀吴越军指挥使何逢、吴建,及一万多吴越军将士。但是钱传瓘和吴越军的噩梦还未结束,当钱传瓘率领残兵败将夺命逃离无锡,来到苏州附近时,遭遇了吴国的急先锋陈璋。

第32章 吴军大胜无锡城

    陈璋成功的绕道苏州,切断了吴越军的后路,再次对吴越军展开无情的攻击。双面夹击之下,三万吴越军几乎全军覆没,当然最凶险的是主帅钱传瓘。

    钱传瓘是这支吴越军的主帅,又是吴越国的“准太子”,他的双重身份决定了他在吴军将士眼中的价格可观,于是吴军将士都把目光盯住了钱传瓘。钱传瓘在慌不择路地策马奔腾时,一条宽宽的壕沟横亘在钱传瓘面前。

    不过,他最终成功的飞越过壕沟。杭州的城楼之上,年近七旬的钱镠注视眺望着远方。吴越军在无锡惨败的消息已经传到杭州城,钱镠闻迅悲痛万分,一方面是痛惜那三万战死沙场的吴越军将士,另一方面则是深深担忧儿子钱传瓘的安危。钱传瓘骑着他那匹神助之马神情沮丧、遍体创伤地出现在远处的视线之中时,钱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夺眶而出。

    跟随钱传瓘逃回杭州的仅剩数百名残兵败将,两名主将指挥使何逢、吴建战死沙场,永远长眠在了无锡战场。钱镠看到何逢曾经的坐骑时,突然情绪大恸,怀抱那匹坐骑放声痛哭!从石镜镇参军以来,钱镠已经走过了整整四十四年的军事生涯,从一名小小的石镜镇副将,一路浴血拼杀,终于占稳了两浙十一州的地盘,成为吴越国国王。吴越国的将士都是他的家乡子弟兵,都曾为吴越国的建立创下过功劳。

    但一夜之间,三万多名曾经熟悉的将士都灰飞烟灭了,吴越国将新添三万多名痛失亲人的家属,“无锡河边埋忠骨,杭州又添亡夫人”。而这一切的罪责似乎都应该由这场战争的发起者钱镠来承担。以往吴越国也曾经打过败仗,但惨败的程度从没有达到这种程度,钱镠内心的伤痛是无法抑制和言语的!

    为了夺取自己的所谓霸业,为了实现自己的所谓私利,就要牺牲那么多无辜将士的生命?就要使那么多无辜的家庭增加痛苦?钱镠在那一瞬间终于真情流露,终于真心释怀,真心诚意地为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痛哭流涕!

    杭州城的将士家属们看到钱镠的这番真情流露,大家选择了宽容的理解,原先可能存在的怨气和抱怨也就化成了一声声叹息!不管钱镠的这番表现到底是真心忏悔还是假意作秀,总而言之达到了效果,杭州城全体军民心愈附之!

    钱镠这边正忙着忏悔祭奠阵亡将士,而获胜的吴国也不太消停,打算乘胜追击,夺取苏州!无锡之战彻底扭转了吴国在狼山水战之后的被动不利局面,吴国重新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无锡之战的大获全胜刺激了徐知诰,于是徐知诰向徐温进言:携得胜之势,请派二千精锐军队,更换吴越军的服装,尾随吴越的散兵游勇,乘乱攻取苏州城。诸将深以为然,纷纷请求乘此良机,步骑全进,彻底消灭吴越国!

    但此时的徐温选择了和平,他对众人说道:“天下已经离乱久矣,搞得民不

    聊生,而且钱镠也非轻易能对付,如果再兴战事,才是诸位的忧虑,何不乘此大胜,和吴越停战休息,使两国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君臣能够高枕无忧,岂不乐哉,何必再去多杀生灵呢?”于是,徐温义无反顾地率兵撤离了无锡!

    贞明五年八月,杭州城迎来了一批身份特殊的客人,以客省吏欧阳汀为代表的使者团,外加一批无锡之战中的吴越军俘虏。徐温迫切希望尽快迎来和平,所以率先抛出了橄榄枝,接下来就看钱镠的反应了。

    钱镠其实比徐温更加地渴望和平,尽管无锡之战吴越将士死伤无数,钱镠并不打算报仇雪恨,无休止的战乱只会增加将士百姓们的痛苦,胜了又如何,败了能怎样。

    以往,气势汹汹、酷爱战争的吴国经常无休止的随意发动战争,吴越不得不疲于应战。既然吴国方面能够放下身份,主动寻求和平,那何不积极响应。于是,钱镠非常礼貌地接受了吴国的求和请求,双方多次来往书信,正式宣告了两国长久和平时期的到来。

    钱镠和徐温在人生的晚年,终于抛弃了一切前嫌和隔阂,也放弃了所谓的理想和目标,联手给吴越和吴国的百姓们带来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和平。和平的春风开始吹遍吴越大地,这股新鲜的春风来得如此之及时和柔顺,使得吴越国上上下下开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景像。

    这种景像在当时战乱不休的各藩镇势力中间实属难见,北方的朱友贞正和河东的李存勖打得不可开交;割据凤翔的李茂贞和称霸川蜀的王建势力冲突频频;吴国和吴越国达成了和平协议,但和另几位邻居的战事却并没有停止。占据岭南蛮荒之地的刘岩也不甘寂寞,和北方邻居楚王马殷兵戎相见;就连十分弱小的闽国王审知也常兴兵事,和几位邻居们小打小闹。真正的和平对于那几位乱世枭雄来说,似乎是件类似水底月、镜中花似的玩意,看看可以,获取不行。

    谁都想在乱世之中称王称霸、成就霸业。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是战争,只有战争才能成就霸业,所以和平当然是成就霸业的唯一阻碍,所以和平的获取当然非常的困难。唯独钱镠似乎看破了所谓的“称王称霸,成就霸业”,决心将自己内心一直苦苦追求的和平真正意义上进行到底!

    当钱镠神情逸志地在杭州城的西湖之畔尽情享受和呼吸和平的新鲜气息和味道时,吴越国的百姓官员们自然也充分沐浴在和平笼罩的气氛之中。但钱镠并没有因此年老昏聩、头脑发晕,在面对和平时期的几次比较重要的外交活动中,钱镠依然保持着十分清醒的头脑。

    老冤家对头吴国在和吴越国达成和平协议之后不久,政坛局势又出变化了!杨隆演已经当了十三年的吴国领导人,当然主要是当徐温的傀儡。懦弱而又胆怯的杨隆演在这段时间内,表现的极其听话顺从和谨慎小心,使徐温没有再对杨隆演下毒手,杨隆演如履薄冰般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徐温表面上对杨隆演还算客气,不像儿子徐知训那般粗鲁无礼,但傀儡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杨隆演内心深处的郁闷和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既郁闷和痛苦,又不能公然发泄,杨隆演只能借酒销愁,借食消苦,最终卧病不起。

    贞明六年四月,年仅二十四岁的杨隆演病入膏肓,吴国再次面临更换领导人的局面。这个时候,有人向徐温进言道:“丞相大人,既然吴王没有子嗣,要不就您老人家去当吴国的国王吧!”徐温却决心把自己的权臣之路彻底进行到底,皇帝的不要,权臣的必须,徐温充当了一回“曹操”的角色,终生不篡位、终生当权臣,那些遭骂名的事就由子孙后代们去做吧!

    杨隆演的弟弟丹阳公杨溥被徐温任命为新的吴国国王,当然他仍是徐温掌控下的傀儡。不过徐温自己不想当皇帝也就算了,居然频繁书信给钱镠,要求钱镠建国称帝:“钱公,其实您老人家完全具备建国称帝的资本和条件,吴越国名下数十万精锐军队、数十州的富庶地盘,就连我们吴国也经常败在您手下,至于中原梁朝,您根本无需理睬他,他估计现在自身难保。钱公,您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也该享受下皇帝般的生活,过过皇帝般的瘾吧,过了这个村,也就没下个店了!”

    面对徐温狡猾的溜须拍马和怂恿撺掇,年近七旬的钱镠并没有迷失方向。因为徐温的用心显然并不良好,要钱镠充当那只倒霉的出头鸟,而吴国显然想从中渔翁得利。钱镠拒绝了徐温的建议,继续安然地当他的吴越国王,称帝这种傻事只有傻子才能会做

    拒绝了徐温的称帝建议,钱镠觉得和吴国之间的和平友谊并不十分牢靠,以徐温的狡猾性格,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应该是他的惯性,不知哪天又会和吴越国兵戎相见,所以必须寻找可靠的盟友!

    在五代十国的版图之中,真正和吴越国陆地领土接壤的其实只有吴国和割据福建的闽国,而领土并不接壤但距离又接近的则是楚国和南汉国。

    贞明五年九月,朱友贞一边解除了以前册封刘岩的所有官职,一边向钱镠下达了证讨诏书,要求钱镠率兵征讨擅自称帝的刘岩。钱镠和刘岩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钱镠一生未去过岭南,而刘岩则一辈子未到过吴越。这两个国家之间似乎也没有领土接壤,双方除了闻名外,从未打过照面,更不要提什么恩怨情仇了!要让钱镠率兵纵横千里,跨越吴国或闽国,去攻打无怨无仇的南汉国,仅仅是为了满足朱友贞的脸面,钱镠可没那么傻?

    但就这样冷冰冰地拒绝朱友贞,钱镠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他必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南汉国离吴越实在遥远,山高路险。还要经过闽国或吴国,实在不利于长途行军,要不就帮你口头上严重谴责下刘岩吧。碰了个柔软的钉子,朱友贞无可奈何。

第33章 钱镠建立吴越国

    钱镠先后和闽国、楚国通婚了,也不得罪南汉国。钱镠和周围的三个近邻,都保持了友好的关系,朝着自己的和平之路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尽管吴国的执政者徐温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打着吴越国的主意。但是钱镠却打算牢牢地和昔日的深仇冤家吴国保持长期友好的外交关系。

    贞明七年三月,吴越和吴国之间的和平关系终于进一步升级。钱镒是钱镠的堂弟,因战功升龙武统军。在天祐二年陶雅进攻睦州的战争中,钱镒战败被俘。鉴于钱镒的特殊身份,吴国一直对钱镒相当照顾,钱镒成了吴国的高级俘虏。

    已经被吴国整整囚禁了十六年,钱镒一直认为自己必将终老于吴国,永生再也无法返回故乡。在钱镠及徐温的共同努力下,钱镒重返故乡再也不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吴越国决定再次同吴国进行高级战俘的交换行动,交换对象是吴越国的钱镒和吴国的李涛。

    李涛十年前进攻衣锦军时,被钱传瓘所俘虏。当了十年的俘虏,也以为将终老于吴越。随着吴越国和吴国外交关系的改善,李涛幸运地重返家乡。吴越国和平时期的到来,引发了新一轮喜事的从天降临。

    龙德三年三月,梁朝的朱友贞又给钱镠送来了一份大礼,吴越国王的正式册封诏书。其实钱镠在十几年前就被朱温册封为吴越王了,吴越王虽然名义上是王,和吴越国王只有一字之差,其包含的意义和地位却相差甚大。吴越王只是一个地方郡王,还得受朝廷的管辖和约束,只有自己的领地,而不存在自己的国家。

    钱镠在吴越国早已是土皇帝,名义上虽然是梁朝册封的郡王,实则早已按照皇帝的排场、皇帝的标准过起了皇帝的生活。钱镠没有刘岩那般地嚣张高调,所有这一切都在悄悄进行,而且范围仅限于吴越国一地,出了吴越国,钱镠的称号就仅仅是梁朝的吴越王。

    但是吴越国王的地位则比吴越王要更高一等,不但拥有自己的领地,还拥有自己的国家,内政外交高度自治,完全独立于中原梁朝。只不过名义上还是梁朝的藩属国,轮到国家政权交替的重要时刻,还得和梁朝打声招呼,取得梁朝的同意。

    于是,吴越国正式开始公开对外宣称建国。钱镠以吴越国王的名义开始制定一系列更为完善的制度,原本仪仗卫士的名称都仿效天子皇帝的制度名称,自己的居住地称之为宫殿,自己办公府署称之为朝廷,下达命令到所管辖区域称之为制敕,文武百官都称臣下,上表疏时都称吴越国,不再称某军节度,设置百官制度,有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部、客省等官职。

    除了年号方面,钱镠没有使用自己的年号,继续沿用梁朝的年号外,其余各个方面,钱镠都进行了模仿。在钱镠的这些儿子中间,论综合能力值,毋庸置疑钱传瓘排名第一,外加他在田頵人质事件中的慷慨大义表现,钱镠内心深处已经牢牢地把钱传瓘作为吴越国王的第一继承人

    但问题还是有,钱传瓘既非钱镠正妻吴氏的儿子,也非钱镠的长子。在皇位继承传统中,嫡长继承顺序是被大家所公认和推崇的,废长立幼往往会被认为是国家内乱的根源。

    钱传瓘尽管在军事和内政方面都展示出他杰出的能力,但他不过是钱镠的第七个儿子,在他前面还有钱传玑、钱传懿、钱传璙等好几位兄长,按照常理是轮不到钱传瓘的。钱镠并不打算遵循常理,为了确保吴越国的长治久安,必须按照择优录取的原则,当然为了体现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钱镠还特此要求他的几位儿子们把自己所建立的功勋业绩全部罗列出来,功勋业绩最多者才能成为吴越国的继承者。

    功勋业绩那都是有明确记载的,谁也做不了假,钱传瓘无可争议的排名第一,那么大家没有什么异议,钱传瓘当然可以成为吴越国的继承者。表面上的异议自然是没有的,但大家内心深处就一定认可钱传瓘吗?

    钱传瓘的两位弟弟钱传球和钱传珦就非常的内心不平静,但他们俩还不敢造次,毕竟钱镠还在,有异议也得藏着掖着!

    同光四年四月,钱镠为钱传瓘的顺利接班跨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直接任命钱传瓘为吴越国的监国,希望钱传瑾能够尽快适应新领导岗位,尽快成为吴越国合格的第二代领导人。钱镠忙着继承人的工作,一切都波澜不惊、和平祥瑞,但中原王朝又出事了。

    后唐皇帝李存勖出事前,还回光返照了一回。 他在同光三年,派遣大军把前蜀国给消灭了。  同光三年十二月,钱镠派遣使者把自己受封吴越国王的消息告知吴国的时候,吴国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自大,徐温表示拒绝承认。

    拒绝也就算了,徐温还决定把双方友好的外交关系进行些调整,禁止两国的使者和商旅进行沟通交往。吴越国和吴国之间的友好关系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紧张!听说钱镠身体健康出了问题后,徐温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和念头。

    徐温之所以和吴越国签订长期友好和平条约,很大原因是比较忌惮钱镠的才能和实力。现在钱镠病重,说不定马上就会去西方极乐报到,那么就意味着吴国可以有所动作了。

    于是,徐温一方面派遣使者出使吴越国,打探钱镠的病情。另一方面则励兵秣马,随时准备对吴越国发起攻击。对于徐温的伎俩,钱镠早已洞悉!

    钱鏐并非真正惧怕吴国的军事进攻,实在不想再起战火。于是钱镠决定抱病上朝,亲自面见吴国的使者。当吴国的使者看到钱镠非常健康般地出现吴越国的朝堂之上,再也不敢多加逗留,连忙回吴国向徐温汇报,徐温只能放弃了军事进攻的念头。

    虽然和新任后唐皇帝李嗣源并不熟悉,但钱镠并不敢对后唐的这位第二代皇帝有任何的不敬,送礼、进贡、称臣的流程一样不少,继续当后唐王朝的小弟。虽然和李嗣源之间并无任何个人的恩

    怨情仇,但钱镠却在无意之中得罪了李嗣源手下的头号宠臣安重诲。

    安重诲是应州人,为人明敏谨恪、骁勇善战,从小便跟随李嗣源征战沙场,是李嗣源魏州兵变的头号主导支持者。李嗣源登基成为后唐皇帝后,安重诲任左领军卫大将军、枢密使、兵部尚书,毫无争议地成为后唐朝廷的头号重臣。

    天成三年春,钱镠派遣使者出使后唐。钱镠在国书中的自称吴越王。毕竟在朱友贞、李存勖时代都已经称呼习惯了,钱镠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安重诲是李嗣源的头号朝堂权臣,对于钱镠,安重诲自然无需给予好脸色看。

    在后唐看来,吴越只是个小小的节度使,居然敢胆大妄为到擅自称王,钱镠是老糊涂了吗?安重诲决定好好敲打下钱镠!李嗣源决定同样派遣使者到吴越国对钱镠进行慰问,安重诲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敲打钱镠的绝佳良机。

    使者的人选安重诲也进行了精心挑选,供奉官韩玫是安重诲的心腹,肩负出使吴越的重任,除了正常的出使任务外,韩玫还带着羞辱敲诈勒索钱镠的重要任务。另一位使者,则是李嗣源亲自安排的供奉官乌昭遇。

    相比韩玫而言,乌昭遇算是后唐使者团中相当懂得礼仪礼数的一位。虽然后唐号称是吴越国的老大,但乌昭遇对钱镠心怀尊敬。在面见钱镠时,乌昭遇显得相当恭敬和谦卑,完全没有大国使者的高傲姿态。

    乌昭遇在和钱镠见面时,不要求钱镠跪拜称臣,反而称呼钱镠为殿下。乌昭遇的所有一举一动都被韩玫看在眼中,韩玫性格极其暴躁狭隘,根本没有任何的忍耐程度,数度言语凌辱同事乌昭遇。

    钱镠对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韩玫很不感冒,外加韩玫居然欺辱乌昭遇,钱镠也生气了,决定上奏检举揭发韩玫的无理行径。乌昭遇主动制止了钱镠,作为后唐的忠臣,乌昭遇不希望这种丑闻对外传播,所以建议还是息事宁人,好聚好散。

    最终钱镠选择了妥协,韩玫当然也没有完成他的任务,除了口舌方面占了点便宜外,韩玫的敲诈勒索没有成功,因为在那种状态下,再搞敲诈勒索,也许真的会激怒钱镠,惹上麻烦。

    韩玫回到后唐,向主人安重诲详细汇报了出使吴越国的每个细节。乌昭遇和钱镠是韩玫必须汇报的重点对象,在韩玫添油加醋般的猛烈汇报下,乌昭遇成了不识国体、有辱国威的使者,而钱镠则成了不懂礼数、妄图自立的狂妄小人。

    韩玫的汇报不由得安重诲不信,对吴越国的敲诈勒索没有成功,外加钱镠对安重诲不感冒,安重诲就此认为钱镠并不甘心真正臣服于后唐。在安重诲添油加醋般的猛烈汇报下,李嗣源也轻信了。

    天成四年八月,李嗣源先是把出使吴越国的使者乌昭遇赐自尽而死,然后开始对钱镠下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4章 安重诲钱镠交恶

    后唐和吴越国的领土并不接壤,李嗣源对钱镠的惩罚措施也很老套,把之前册封钱镠的所有官职爵位,诸如太师、尚父、吴越国王之类的头衔统统剥夺,让钱镠瞬间变成了一个“平民百姓”。钱镠自然不稀罕那些所谓的太师、尚父、吴越国王的头衔,也不惧怕李嗣源这些所谓的报复性惩罚。

    李嗣源接手的其实也是个烂摊子,内部混乱、外部藩镇蠢蠢欲动,李嗣源稳固政权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越过吴国进攻吴越国呢?

    钱镠压根用不着去理睬什么中原老大李嗣源,要不就干脆自个儿南面称帝拉倒。其实,包括吴国的徐温、南汉的刘岩、前蜀的王宗衍甚至包括福建闽国的王延钧都曾极力撺掇和怂恿钱镠称帝,大家都称帝了,也就法不责众了,让中原王朝无可奈何。

    钱镠并不理会来自各方势力的劝说和游说,即使由于安重诲的缘故,而和后唐李嗣源之间的关系急速转变,钱镠也不打算和后唐彻底交恶。

    钱镠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原本在中原王朝心中,钱镠一直是好小弟的代表。钱镠一直想把这个代表当到老、当到死,未曾想却在晚年遇到了安重诲这道坎,把钱镠折腾的相当郁闷和烦躁。

    但钱镠不甘心就此背上这个大黑锅带到棺材里,所以他决定向李嗣源发起解释和澄清。不久后,钱镠便命令监国儿子钱传瓘上书李嗣源,把自己所遭受的冤屈以书面形式向李嗣源进行汇报。但是后唐朝堂的所有奏章都要先经过安重诲过目,钱传瓘的这封解释澄清奏章自然不会让李嗣源看到。

    既然奏章不成,钱镠又心生一计,把书信的内容全部写在绢布上,然后把这封绢书和其它进贡的绢布混在一起,向后唐进贡。安重诲虽然对奏章管制得很严,但对进贡的绢布显然并不感兴趣,钱镠煞费苦心书写的这封绢书经过东传西递、七转八拐,终于被李嗣源所看到。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李嗣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安重诲由此失宠于李嗣源,并被外放任河东节度使。而对于之前对钱镠的不公平待遇,李嗣源也大度地表示道歉认错。

    长兴元年五月,李嗣源先是册封吴越国的未来接班人钱传瓘,授钱传瓘食邑、实封。长兴二年二月,李嗣源派遣监门卫上将军张篯、兵部郎中卢重出使吴越,赐钱镠汤药,恢复钱镠之前的太师、尚父、吴越国王等一大串荣誉头衔,并公开宣布安重诲的矫诏伏诛罪行。

    赐汤药是皇帝对属臣的一种极高待遇的赏赐,钱镠在朱温、朱友珪、朱友贞、李存勖时代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李嗣源为了表示对钱镠的歉意和尊重,决定给予钱镠这种待遇。钱镠内心长达两年之久的郁闷和烦燥,终于彻底释怀和消散了。

    从石镜镇参军以来,钱鏐已经走过了整整五十六个春秋,从一名小小的石镜镇小将,奋斗打拼到如今吴越国王的位置,荣华富贵已达极致。晚年时期,艰难

    跨过了被安重诲所构陷诬蔑这道坎,继续的保持着自己的声望和名誉,又顽强地活到了八十岁,夫复何求矣?另一位成功绽放的枭雄马殷在长兴元年十一月刚刚去世,经历过当年黄巢战乱的枭雄豪杰们都已驾鹤仙去,唯剩钱镠一人而已!

    古代的皇帝或类似皇帝的实际统治者一般都很难有长寿的命运,能够活过八十岁的很少。钱镠无疑是其中的幸运者,也是五代十国诸国中唯一寿命超过八十岁的人。

    但幸福者可能也许是孤独者,晚年的钱镠一直有种寂寞落落的感觉,老朋友或老对手一个个先他而去,内心的空虚和寂寞是难以抑制的。钱镠内心并不十分眷恋这个凡间,晚年的钱镠身患眼疾,几乎不能识物,便开始在吴越国境内开始寻访各种名医治疗眼疾。

    吴越国内恰巧有位治疗眼疾的专家,姓胡。这位胡专家号称是医学世家,专门治疗各种眼疾,方法独特、神奇莫测、手到病除。那么,胡专家自然要被钱镠邀请治疗眼疾。

    但这位胡专家不知是临场怯阵,抑或是没有真才实学,还没开始看病,就对钱镠进行了一番的劝解:“大王您的眼疾,其实治疗不难。但大王您是非常人也,上天为了给您长命增寿,所以故意给你增添了这些疾病,如果大王把这疾病治愈了,恐怕要违背天意,折损阳寿!”

    钱镠听完胡专家的解释后,没有生气。他平静的对胡专家说道:“我自行伍起家,历经数十年,拥有吴越之地,已是富贵致极,但求得两眼能视,即使能够提前到阴间报到,能够好好看看这些阴间牛鬼蛇神,不也是件快乐之事吗?”面对如此慷慨豁然的钱镠,胡专家只能老老实实地为钱镠治病。

    在胡专家的精心治疗下,钱镠的眼疾居然治愈了。但正如胡专家忽悠解释的那般,钱镠在眼疾全愈后的一年多,便因病去世了。

    留给钱镠的时间似乎已经不多了,接班人的问题也必须盖棺定论了。尽管钱传瓘作为吴越国王的继承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但随后邻居闽国发生的政坛动荡,使钱镠对吴越国的未来前景又产生了一丝担忧。

    长兴二年八月,吴越国境内来了两个身份十分特殊的客人,闽国建州刺史王延稟的两个儿子王继升和王继伦。吴越正致力于和平保境、发展内政的时候,吴越的南方邻居闽国开始内乱频发、兄弟阋墙。

    当然,闽国在王审知当权时期还算比较太平。王审知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估计连吴越都干不过,更不用提和吴国、南汉等邻居叫板。所以王审知治国的政策也是保境安民,发展内政,几乎没有和邻居们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

    随着同光三年十二月王审知的去世,闽国终于开始走向混沌和衰亡!继任闽国王之位的是王审知的长子王延翰。王审知显然也没有作好对后代的思想教育工作,他的儿子们综合能力值不高。

    王延翰虽然

    是个高帅富,但肚里没有多少治国的良策。在为父亲王审知服丧期间,王延翰显然控制不住初心奋和喜悦,大摆宴席寻欢作乐,又在民间搜集良家女子充当小妾,搞得闽国乌烟瘴气。

    王延翰的正妻崔氏却是位极其嫉妒的悍妇,自然不能容易王延翰的疯狂行径。于是她在府中大肆虐待王延翰的那些小妾,一年之中居然被崔氏虐待摧残致死八十四人,王延翰对此却无法掌控。

    闽国的政坛有些不太正常,此时正好发生李存勖被叛军所杀的事件,中原王朝面临再次更换江湖老大的特殊时刻,王延翰终于开始了自己特殊的人生思考。

    既然中原王朝的那帮老大个个都自身难保,那也用不着再看他们脸色行事了。在闽国群臣的怂恿下,王延翰决定自行建国称王,当起了独霸一方的闽国皇帝,只不过仍然使用后唐的年号。

    皇帝宝座的诱惑和魔力一向是无穷无尽的,王延翰当了闽国的老大。王审知其它的儿子都相当不服气,尤其是建州刺史王延稟和泉州刺史王延钧。

    王延稟原本姓周,后被王审知所收养,改名为王延稟。要说养子的能力还真比亲子强,他的能力值虽然算不上很强,比起王延翰还是绰绰有余。但由于养子的身份,王延稟无缘王位。

    王延稟平时和王延翰矛盾极深,自知在王延翰手下没法混饭吃,因此决定寻找盟友对付王延翰。王审知的次子王延钧便是王延稟寻找的坚实盟友。作为王审知的次子,王延钧认为自己能力比大哥王延翰强,对于王延翰的继任极为不满。

    两位仁兄找到了共同的敌人,因此迅速达成共识、结成同盟,约定共同起兵讨伐王延翰。王延翰的闽国王当得的确窝囊和废物,当王延稟和王延钧分别从建州和泉州起兵进攻福州时,整个闽国上下居然没有多少文武百官愿意为他卖命。

    同光四年十二月,王延稟率领建州兵率先攻破福州城,杀死王延翰,拥立王延钧为新的闽国王。闽国之间的第一次流血政变上演,只当了一年闽国老大的王延翰被杀,他的弟弟王延钧成为闽国的第三任国王。王延钧的继位没给闽国带来好运和转机,因为他在胡闹方面的才能不亚于他的兄长王延翰。

    当上了闽国国王之后,王延钧很快就迷上了求仙鬼神之道,大肆任用仙人道士,以求能够长生不老,颇有当年高骈的风范。高骈的下场王延钧应该清楚,但前人的经验教训,王延钧完全没有加以吸取。

    他忙着求仙拜神,自然不会去认真治理内政,闽国又迎来了一位不合格的领导者。这种时刻,第一次流血政变的头号功臣王延稟终于有所想法。在第一次攻破福州、拥立王延钧为闽王时,王延稟曾经对王延钧说过颇有意味的一番话语,他说道:“善继先人基业、毋烦老兄复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5章 王绪率军入福建

    王延稟对王延钧的警告暗示很简单,请你好好治理国家,不要胡搞,否则我要第二次光临福州。当时的王延钧正忙着登基大位,自然是满口答应王延稟的。不久之后,他曲解了王延稟的这番警告暗示:难道王延稟企图推翻自己,自己称闽王。王延禀是王审知的亲儿子,自然不会让父亲创立的闽国被外人夺走。

    王审知据说是秦名将王翦的后代,出生于固始县城外的分水亭乡王堂村。他们兄弟三人,长兄王潮,次兄王审邽和他自己。王审知少年喜爱读书,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因而,少年时期就名闻乡里,人称他们兄弟三人为“三龙”。

    唐朝末年强盗群起,中和元年秋,安徽寿州崛起的一支以屠户王绪为首的农民起义军,打到河南,占领了光州。中和五年,王绪攻陷固始,王绪听说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勇猛有才,便召到军中,让王潮担任军校。

    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王潮三兄弟很快转变了思路。在乱世之中,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出人投地,有些不太现实,也许从军是一个可能改变平庸命运的机会。王潮兄弟得到了王绪的重用,但是他们很快发现,王绪这座庙太小,不足以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因为就在光州北边的蔡州,出现了一位名叫秦宗权的藩镇。

    王绪自知不是秦宗权的对手,早早的归顺了秦宗权,被秦宗权封为光州刺史。光启元年正月,由于王绪不肯供给粮食给秦宗权,秦宗权派手下大将刘建锋和马殷率兵攻打光州。不出意外,王绪被打得大败。

    王绪只得带领全军离开光州,南下江西。对于离开家乡南下,包括王潮三兄弟在内的大多数将士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秦宗权的凶残暴虐令人望而生畏。留下来估计性命都难保,去江南去闯闯也好。王绪集结了五千精兵强将作为主力军,当然这些将士的家属也全部随军南下。

    从光州到长江,沿途没有什么强大的藩镇。所以王绪大军非常顺利地翻越大别山、跨越长江,来到了江西。朝廷并不重视江西,在江西连节度使都没设,只是在洪州设了一个江西观察使。王绪看到江西的现状,自然是欣喜若狂。这里没有实力强悍的藩镇,这种软柿子是必须要捏的。

    王绪的妹夫刘行全被任命为开路先锋,率兵在江州、洪州一带到处攻城略寨,大有占据江西的趋势。江西观察使钟传自然不允许王绪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于是大举反攻。论军事实力,王绪没法和钟传相比,而且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自然无法在江西站稳脚跟,刘行全攻占的县城大多得而复失。

    为了生存,王绪再次调整目标。既然江西无法立足,那就必须再次寻找生存之地。王绪发现福建的武夷山区地势险要、人口稀少、几乎没有唐朝军队驻守,也没有势力较大的藩镇力量。于是,王绪再度调整军事方针和目标,将目标改为福建西部

    福建西部的山区就只有漳、汀两个大州,人口非常稀少,军事力量也很弱小。王绪的军队轻而易举地便攻占了汀、漳两州之间的地盘,成为福建山区的头号军事力量。

    王绪的军队都是些盗贼出身,军纪较差,烧杀掠夺、祸害百姓是家常便饭。虽然在福建打下来了一片地盘,却没有得到福建当地百姓的支持,很多州县又是得而复失。王绪只会打地盘,不会守地盘,对于军队的纪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里虽然没有能够威胁王绪这支军队的军事力量,但是因为得不到当地百姓们的支持,王绪军队的粮食即将告罄。福建山区原本就人口稀少,现在一下子涌入数万军队和家属,粮食很快变成了大问题。毕竟山区多的是森林树木,农田却并不多。

    光启元年七月,王绪向全军下达了一道极其残酷的命令,要求全军将士不得再携带家属行军,违令者斩。对于这道命令,王绪给出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山区道路崎岖险阻,不利于行军,带着家属只会延误行军速度,不利于行军作战。二是目前粮食出现危机,家属们只会白白消耗粮食,牵连将士。

    至于那些家属的生存问题,王绪就管不着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自己都快没命了,哪有功夫去管他们。王绪抛弃家属的命令,让全军将士怨声载道。携带家属千里迁移,就是为了能够照顾妻儿老小。现在要把自己的亲人抛弃,大家自然非常怨恨王绪。以往在大家心中威望极高的王绪瞬间变成蛮横无理、刚愎自用的孤家寡人,整个大军的人心开始逐渐离散。

    怨恨归怨恨,毕竟王绪是老大,老大的指令不得得遵守,很多将士忍痛含泪被迫放弃妻老小。对于王绪这道不近人情的残酷命令,军中还是有敢于违抗者,诸如王潮三兄弟。

    王潮三兄弟都是极其孝顺之人,自然不会理睬王绪的这道军令。当众将士纷纷把妻儿老小抛弃在路边的时候,只有王潮三兄弟仍然搀扶着年迈的母亲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

    王潮兄弟的行为很快被王绪所发现,王绪顿时勃然大怒。虽然王潮兄弟是他的心腹爱将,但是他们胆敢违抗军令,也必须接受惩罚。王绪严厉训斥王潮兄弟,要求王潮兄弟立即遵守军令,将其母亲抛弃。

    王潮听罢,情绪异常激动,和王绪争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母亲,将军为何下令让将士抛弃自己的母亲?”王绪看到王潮胆敢顶撞自己,更是怒火中烧,威胁要立即处死王潮的母亲。王潮三兄弟立即答道:“如要处死母亲,请先处死我们三兄弟!”

    大多数将士都对王绪的命令非常不满,关键时刻都站在了王潮三兄弟这边,要求王绪宽恕王潮三兄弟。众怒难犯,王绪只得平息怒火,放过了王潮兄弟。

    在王绪的军中,除了他的妹夫刘行全之外,王潮三

    兄弟算是王绪最为信任倚重的一股力量。王绪不仅把军队的财政交给王潮管理,有时还让王潮代表自己巡视军队,他们的关系在来到福建山区之前是相当融洽和谐的。经过这场“弃母风波”之后,王绪和王潮三兄弟之间的融洽关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最终也导致了王绪悲剧的发生。

    屠夫出身的王绪在成为统领数万大军的一方首领后,开始变得猜忌多疑、嫉闲妒能,总是担心下属们会造反叛乱,取代自己的位置。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王绪找了一位江湖术士来预测他的前途命运。

    江湖术士的话虽然大多不靠谱,但王绪所找的这位江湖术士的预言却是相当的靠谱。因为他来到王绪的军中仔细观望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军中有王才者之气,将来必有人会取代你。王绪的猜忌果然正确,军中真的有野心**家想取代自己。那就必须先下手为强,把那些野心家提前干掉。

    但那位术士也就只有半吊子的本事,他能看出了军中的王者之气,却无法找出有王者之气之人。对于王绪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他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于是军中手握重兵、才能勇略过人、外貌雄伟魁梧者都成了王绪的怀疑对象。只要被王绪列为怀疑对象的,都会王绪以各种借口处死 。连军中的二号人物,王绪的妹夫刘行全也被王绪所杀。

    整支军队顿时笼罩在恐慌之中,那些掌握军权的中高级将领,人人自危、惶恐而不知所去。王潮三兄弟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他们无论才干、勇略都是出类拔萃的,又身居要职。之前还因为弃母事件和王绪发生了冲突,无论如何都应该上了王绪的清除名单,王潮三兄弟头上悬着的利剑随时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生死关头,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展开自救。王潮迅速在军队中寻找同样身死危境的将领进行劝说:刘行全是王绪的亲戚,而且勇冠三军,连他都被杀了,何况我们这些人?所以大家必须团结起来,展开自救。

    众人对王绪的残暴不仁早已十分不满,在王潮的劝说下,军中逐渐结成了一股反王绪联盟,准备寻找时机发动兵变推翻王绪。王绪毕竟是这支数万军队的创始者,虽然后期很多措施搞得人心离散,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拥护者。如果兵变失败,王潮等人必将死无葬身。

    王潮作为军中联盟的组织者,自然要抗起推翻王绪的重任。在军队向南安进军的过程中,王潮找到了负责带队的前锋将领,准备寻求这位前锋将领的帮助来发动兵变。

    这位前锋将领名叫林硕德,字邦定,号天复,原籍光州固始,后加入王绪的军中,因英勇善战而被任命为前锋将领。进入福建后,林硕德跟随王潮、王审知兄弟攻克泉州、福州,成为闽国著名的开国元勋,后来还被王审知封为开闽都统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6章 王潮兵变夺军权

    为了取得林硕德的支持,王潮再次出面游说:我们抛弃家乡、放弃妻儿,成为人人喊打的盗贼,都是被王绪所胁迫。如今的王绪猜忌不仁,凡军中有材能者均被他杀之,这种人怎么能够成就大事,仁兄你相貌堂堂、才能出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招致杀生之祸。

    听完王潮的一番话,林硕德连忙向王潮跪拜哭泣,希望王潮能够指明光明的前途和方向。王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凭着自己出众的口才,王潮终于把他也拉进了联盟。既然联盟已经结成,那就必须立即发动兵变。

    一日行军途中,王潮和林硕德率领几十位精锐将士埋伏于竹林之中,当王绪途径这片竹林时,王潮等人率众杀出竹林,将毫无防备的王绪擒获。王绪在这支光寿军中人心已经丧失殆尽,大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兵变,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出来为王绪卖命。众人欢呼雀跃,齐声高呼万岁,兵变宣告成功。

    此时王绪自然是悔恨不已,因为王潮兄弟就在他的清除名单中,下一个遭受清除的就是王潮兄弟。但历史没有假设,王绪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王绪被囚禁,失去了翻身的机会。也许觉得自己可能会遭受耻辱的待遇,王绪不久后自杀身亡,结束了他的造反生涯。

    王绪完了,光寿军不能群龙无首,必须推举出新的统帅。在绝大多数人的心慕中,王潮的威望和魅力都高人一等,又是这次兵变的主要策划人,自然是新任统帅的最佳人选。不过,王潮面对诱惑,却显得十分冷静,拒绝了众人的提议,并主动推举林硕德当统帅。

    这个统帅的位置明显是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会落得和王绪同样的下场。林硕德不愿担当这个重任,王潮在这次兵变中已经展露出了过人的领导才能。如果没有王潮的帮助,他也许连性命都难保,统帅自然应该由王潮来担任。

    尽管绝大多数将士一致推举王潮为新的统帅,但王潮坚决不愿意担当此任。最后,他决定让天意来决定此事。神话又一次上演,王潮决定搞一次“拜剑选举”,他把一把宝剑插在土中,让军中几位大将依次在宝剑面前跪拜三次,如果谁能够把宝剑能够拜动,谁就是军队统帅。

    大家觉得既然王潮不愿意主动担任统帅,那就让天意来决定,几位重要将领纷纷主动在宝剑面前跪拜,当然宝剑没有任何变化。轮到王潮跪拜的时候,宝剑居然丝毫不动,难道上天都不想让王潮担任统帅吗?不过,大家没有从王潮当时的表情中看到任何的失望和遗憾。因为王潮的表情是相当的平静和安详,似乎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统帅的位置确实毫不感冒。

    接下来出场的是王潮的三弟王审知,当王审知面对宝剑跪拜时,神话传说终于上演了,宝剑居然奇迹般地松动了,破土而出,直接摔倒在地上。整支军队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原来真有天意存在,天意要让王审知来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大家纷纷把王审知视为

    神人,纷纷向王审知跪拜。

    “拜剑选举”是大家都同意的选举方式,既然天意都眷顾王审知,那就没有任何疑问,王审知应该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故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望所归的王潮居然没有当选,当选的是他的弟弟王审知,结果颇有些令人费解。

    但是大家视作神人的王审知拒绝担任统帅,他还是推举兄长王潮为统帅。他说道:“大家认为我是天意所眷顾的神人,那我也是沾了兄长的眷顾,才能得天意相助。所以神人应该是我的兄长王潮,他才是上天所安排的统帅,请大家还是推举兄长王潮为统帅,我情愿当副,来辅佐我的兄长。”

    大家这才知道,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后面的结果作铺垫,天意只有一个,就是王潮当统帅。王潮兄弟虽然在这支光寿军中威望颇高,但毕竟并没有真正执掌过兵权。军中还有不少资历颇深的统军将领,如果王潮就凭一次幸运的兵变便轻易获取整支军队的指挥权,很难让所有将士信服。

    为了让这支光寿军所有将士彻底对王潮信服,必须搞一些神秘的东西出来,王潮于是策划了这场“拜剑选举”。以王潮兄弟的精明,要让宝剑在跪拜时松动自然不是困难之事,只不过,王潮聪明的搞了回声东击西,为了避免引起将士们的疑心,他干脆把宝押在三弟王审知身上,兄弟两人共同上演了一出成功的“拜剑选举”。

    “拜剑选举”到了这个地步,王潮再搞假谦虚、装客气就真的没有必要了。王潮终于答应担任统帅之职,这支光寿军迎来了它的第二任领导者。

    光启元年八月,王潮正式成为千里跃进武夷山的大军领导者。摆在王潮面前的,却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由于王绪的放任纵容,这支军队的军纪并不太好,到处迁移,四处攻城略寨,却始终无法立足生根。即使在没有“老虎”的武夷山,这支军队似也得不到当地百姓们的支持,立足不稳。

    这支军队恶名远扬,当年曾经依附过蔡州的秦宗权。大家理所当然地会把这支军队归成秦宗权的同种类型,盗贼流寇的名声一直跟随着这支军队。如果不能解决这两个问题,这支军队早晚会走向死亡之路!

    王潮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把这支军队带上正道,毕竟大家都是从淮河,不远万里来到偏僻的山区,谁也不希望就此命丧他乡。王潮有自己管理军队的想法和方式,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似乎就是老大,但兵强马壮并非能够成就大事的唯一条件。

    王潮比起屠夫王绪,更具备成就大事的才能和素质。要想乱世成就大业,除了手中掌握军队外,必须对军队的纪律进行严格的整顿,否则军队只会成为一帮杀人机器。在王潮的治理下,这支光寿军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杀伤、抢掠百姓现象发生,逐渐赢得了当地百姓们的称赞。

    军队军纪虽然得到了改善

    ,但人们对这支军队的鄙视和嘲讽还是让王潮深感不安。戴着秦宗权同党的破帽子,让王潮内心很是难以平复。为了彻底洗刷秦宗权昔日同党的耻辱,使这支军队能够成为人们所认可的正义之师,王潮做出了惊人之。他要再次来个千里大迁移,打算从福建转战四川,为逃亡四川的唐朝皇帝李儇勤王保驾。通过勤王保驾,为这支军队的广大将士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唐僖宗李儇的运气不好,没当几年皇帝,还没玩够,就被黄巢赶出了长安,被迫逃亡四川。虽然黄巢已经被干掉了,李儇显然吓得不轻,于是躲进了四川成都。虽然李儇早就不被那帮强悍的藩镇当回事,但是名义上还是唐朝唯一合法的皇帝。勤王保驾自然可以改变这支军队的命运,甩掉盗贼流寇的头衔是肯定的。还可以被朝廷认可,成为合法的正规军。

    王潮毕竟是官宦世家出身,骨子里自然希望获得朝廷的认可,成为名正言顺的唐军。虽然再次迁移很辛苦,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全体将士没有怨言,再次踏上了千里西行之征程。当大军行至沙县附近时,王潮遇到一位来自泉州的人物。

    这次遭遇看似毫不起眼,却是一个重要转折点,它改变了全体将士的命运、也改变福建的历史。王潮所遭遇的人名叫张延鲁,福建泉州人,他是带着一千多名泉州百姓和牛酒主动来犒劳王潮的军队,当然犒劳军队并非他们的唯一目的,他们恳求王潮能够留在福建,帮助他们赶跑泉州刺史廖彦若。

    福建是人烟稀少的偏僻山区,虽然山中无老虎,但总是有几只强悍的猴子在活蹦乱跳。王潮虽然率领着有数万之众的军队,但在福建的地盘上,他还不是最强的人,至少有两股力量要强于王潮。一位是占据福州的福建观察使陈岩,另一位则是泉州刺史廖彦若。

    黄巢大军在四年前曾扫荡过福建,并占据了福建的头号州府福州城,唐朝在福建的官员非死即逃,福建一度出现了无政府管理状态。建宁当地一位名叫陈岩的豪杰挺身而出,聚众率领数千乡党,乘势攻破福州城,驱逐了黄巢的部将,帮助唐朝收复了福州城。

    唐朝新任的福建观察使郑镒非常欣赏陈岩,保举陈岩为福建团练副使之职。福州左厢都虞侯李连傲慢不法,经常纵其下人危害百姓,陈岩得知后,决定秉公执法,诛杀李连。李连提前得到消息,便出逃溪洞,聚集同党攻打福州,陈岩沉着应战,大败李连,使自己在福州的威望进一步得到提升。

    郑镒已经查觉陈岩终非池中之物,自己这个福建观察使的位置早晚会属于陈岩,因此干脆好人做到底,主动推举陈岩为福建观察使。于是,陈岩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福州地区的头号藩镇。

    廖彦若则是一个无名庸碌之辈,只不过乘着乱才坐上了泉州刺史的位置。但他生性贪梦残暴,对泉州百姓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7章 王审知攻打福州

    王潮率领的这支军队在福建西南攻城拔寨,但是由于漳、汀一是贫瘠、荒凉之地。陈岩和廖若彦则占据了经济富庶、繁华的福州和泉州,王潮也没有对福州、泉州两地采取任何有敌意的行动。所以他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岩和廖彦若都相信,王潮不过是偶尔流窜一下,很快就要离开,何必去招惹人家。

    他们的看法本来也没错,王潮也是这样考虑的,只不过他正要离开的时候,张延鲁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结果。泉州的张延鲁并非无名之辈,他的祖籍居然也是光州固始,和王潮是同乡,后来先祖迁居至南方。张延鲁早年跟随父亲在福建经商 ,很快成为了泉州的著名商贾。

    泉州刺史廖彦若的残暴统治令张延鲁十分不满,看到在漳、汀的武夷山区有这样一支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军队,廖彦若和泉州的百姓欣喜若狂。大家一致推举威望颇高的张延鲁为代表,以牛酒犒赏王潮大军,希望王潮可以替天行道、帮助他们铲除残暴不仁的廖彦若。

    泉州是福建的大城,兵力雄厚、防御严密是必然的,攻打泉州必然会造成军队的重大伤亡。但是王潮从张延鲁和一千多名泉州百姓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希望,民心可用,生存有望。王潮终于做出了重大抉择,不再西征勤王,而是留在福建帮助泉州百姓解决廖彦若!

    战争一打响,正如王潮所预料的那般,泉州果然是块比较难啃的硬骨头。但是王潮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惧怕困难,他颇对泉州进行长时间的围困,对泉州城发动了数次进攻。民心完全站在王潮这边,廖彦若凭着坚固的城墙进行顽强抵抗,但终究不是王潮的对手。

    光启二年八月,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围城,王潮的光寿军终于攻破泉州城,擒杀了廖彦若,全面接管了廖彦若的地盘。泉州的攻占对于光寿军来说,是意义重大的。这是他们自起兵以来,真正掌握的第一块根据地。

    王潮占领泉州后的表现,令泉州百姓眼睛大放光亮,招怀离散,均赋缮兵,比之前的廖彦若不知要强多少倍,简直就是泉州救星,泉州的百姓于是都坚定地站在王潮这一边,把王潮当成了泉州城新的统治者。

    当然泉州百姓说了不算,王潮要想成为合法的泉州领导者,必须征得福建观察使陈岩的同意。陈岩名义上是唐朝在整个福建的最高长官,没有经得陈岩的同意,王潮在泉州城的地位就无法得到正式的认可。

    王潮对福建的形势看得清楚,廖彦若可以干掉,因为他是自己找死的。但陈岩和廖彦若完全不同,他在福州的统治十分开明,颇得福州的民心。而且陈岩有福建观察使之职,和陈岩兵戎相见,那纯粹是自找麻烦。

    于是再占领泉州城之后,王潮及时地向陈岩发出了请求归附的要求,请求接受陈岩的统一管理。作为福建观察使,陈岩已经占据福州多年,深得福建人心,已经

    是福建的霸主。王潮在福建的强势崛起自然引起了陈岩的关注。得到王潮愿归顺的消息,又经过对王潮的一番了解之后,陈岩任命王潮为泉州刺史,继续管理泉州城。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但王潮和他的这支光寿军总算获得了政府的认可。他们成为来政府认可的正规军,他们再也不是那支靠烧杀掠夺为生的盗贼军。王潮对此深感欣慰,他为自己在关键时刻所做出的正确选择而庆幸不已,自然也对能够接纳认可自己的陈岩十分感恩戴德。

    福建的形势变得相当平静祥和,福建的两大城市都在贤明领导的统治之下。观察使陈岩在福州治理得有声有色,而王潮则在泉州管理得颇得民心,两位上下级间的关系也是其乐融融。

    陈岩对能力出众的王潮十分欣赏,而王潮则对贤明宽厚的陈岩心怀感激。大顺二年十二月,陈岩突然病逝,福建的平静祥和气氛终于被打破。陈岩在临终前对身后事进行了详细的安排。他虽然在唐末五代时的知名甚低,但却心胸宽广、贤明材干。

    陈岩很清楚自己在福州的那帮子嗣亲属们根本不成大器,不能担当大任。与其将来子孙遭殃,还不如乘早放手,以保全整个家族。于是陈岩力排众议,指定王潮为自己的接班人,并安排使者到泉州邀请王潮北上福州主持大局。

    这对于王潮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转瞬之间,他就可以成为整个福建的霸主。但问题随之而来,还没等使者来到泉州,福州就出事了。陈岩安排身后事不久,便去世了。福州城在短暂的时期内,出现了权力的真空状态。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大家最多遵照陈岩的遗嘱安排,耐心等待王潮到来主持大局。可是福州城中有人不打算老老实实地听从陈岩的遗嘱安排,其中的头头就是陈岩的妻弟都将范晖。范晖是一个有野心之人,对于姐夫陈岩的安排十分不满。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接替陈岩的合适人选,却被王潮横插了一杠,范晖自然很不甘心。

    范晖在城中鼓动手下将士,推举自己为新的福建观察使留后。陈岩临终前的安排,在他看来,那是无中生有的造谣。所以他让王潮老老实实呆在泉州,不要跑来福州。

    福州局势突然逆转,范晖居然变成了新的福州观察使代理人 ,王潮入主福州的美梦破灭。唐末乱世之中,像范晖这样“手中握兵权、擅自称大王”的现象屡见不鲜,王潮也就见怪不怪。尽管自己是陈岩所认可的福建观察使人选,但范晖的横空杀出也令王潮无可奈何。

    福州是福建的头号重镇,论坚硬程度,比泉州更难打,那就先观望下局势再说。王潮没动静,范晖却开始自毁前程。此人根本没有当领导的才能,刚当上福州城的老大,便开始过起骄横奢侈的生活,完全不把军政大事放在心上。很快就搞得福州将士百姓怨声载道,民心大失。

    一些原

    陈岩的将领对范晖大失所望,于是纷纷离开福州,南下泉州投奔王潮,主动游说王潮攻取福州,取代范晖。时机再次到来,攻取福州是民心所向,王潮自然不能辜负福建军民的热切期望,替民行道的战争再度打响。

    鉴于福州城在福建的重要地位,王潮自然不敢轻视这场攻坚战。王潮的堂弟王彦复任都统,三弟王审知任都监,共同率兵攻打福州城。王彦复在王氏家族中,属于默默无闻之人。除了这场福州战役外,他默默无闻、平谈无奇地走完了他的人生。

    王审知却不一样,他是王潮的三弟。身长七尺六寸,紫色方口隆准,经常乘坐白马,被军中称之为“白马三郎”。王审知在之前的表现并不显眼,除了那次“拜剑选举”外,王审知没任何令人信服的表现。当然,并非王审知缺乏能力材干,而是王潮的光芒过于耀眼,完全掩盖了王审知的自身光芒。

    王潮对于这位弟弟的才能还是相当了解的,否则也绝不可能让王审知在“拜剑选举”中扮演如此重要的一个角色。为了让王审知尽快成长,王潮决定让王审知担当攻取福州城的军事重任。

    对于福州战役的前景,无论是留守泉州的王潮,还是出征在即的王审知、王彦复,都相当看好。因为整个泉州的百姓都坚决支持王潮攻取福州城,百姓纷纷拿出家中的粮食送给出征大军作军粮,平湖洞及海边的少数民族也以兵船相助。

    形势一片大好, 民心所向。王审知和王彦复甚至天真的认为,大军兵临城下,范晖说不定会提前跑路、逃之夭夭!不过,战争的进展却并未如大家所想法的那般顺利。泉州军队很快对福州城进行了包围,但是范晖却并未提前跑路。他死守福州城,给攻城的泉州军队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福州的防御指数绝非昔日廖彦若的泉州所可比,福州城守军将士的战斗力自然也强于昔日廖彦若的泉州将士。陈岩在福州任观察使期间,曾经对福州城进行过两次较大规模的修缮,使得福州城的城墙异常坚固,范晖正是凭借着坚固的城墙抵挡住了泉州军队的数次进攻。

    王审知和王彦复在福州城下数度攻城,无功而返。从最初的一鼓作气,到再而竭,三而衰。正所谓兴冲冲而来,灰溜溜而走,两人对攻取福州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尽面对城高墙厚的福州城,王审知和王彦一筹莫展。但好歹完成了对福州的合围,打不了就围,就是饿也要把范晖给饿死。然而,福州局势很快再度发生变化。范晖虽然才能平庸,但紧急时刻他也会跳墙。范晖慌忙之中派遣使者向北方的邻居,浙东威胜军节度使董昌发出求救信号。

    范晖之所以向董昌求救,一方面是在福州、浙东一带,除了董昌再无可以抗衡王潮泉州军的藩镇势力,另一方面范晖和董昌是儿女亲家,自家人当然应该相互帮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8章 王潮入主福州城

    董昌对发生在福建的事情本不关注,在他的眼中,福建不过是贫瘠蛮荒之地,哪里比得上富庶的江浙。至于风声水起的王潮,董昌也表示不熟。只要王潮不打浙东的主意,董昌才懒得去搭理他。

    但范晖是要救的,毕竟是儿女亲家,而且又是近邻,董昌也不希望出现一位陌生又强悍的邻居。景福二年二月,一个重磅消息传到正在围困福州城的泉州军中,董昌已发动温、台、婺三州的五千将士前往福州救援范晖。

    对王审知和王彦复来说,虽然福州城坚固难下,范晖已经不足为惧,早晚是囊中之物。即将到来的董昌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雄踞浙东七州,手下有精锐将士数万之众。如果让董昌兵临福州城下,那么泉州军将毫无胜算。

    王审知和王彦复原本就信心不足,得知董昌的浙东军即将救援福州的时候,更加信心丧失。他们甚至有了撤兵的想法,连忙向王潮发出鸡毛信,希望王潮向福州增派援兵,亲临福州指挥战斗。

    但是王潮不打算向福州增派援军,也不打算去指挥战争。旷日持久的福州争夺战已经让王潮十分不满,王审知和王彦复打了将近一年,也没拿下福州城,战争再这样僵持下去,必将生变。目前的出路不是增派援军,而是一鼓作气,攻下福州城。

    王潮对王审知和王彦复的请求,给了他们措辞极其严厉的回复:没有援兵,不准撤退,福州必须攻取。兵尽益兵,将尽益将。如果你们都战死了,我会亲自上战场。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审知和王彦复再也不敢提增兵、撤退之类的话了。大哥的严厉训斥,激励了两位年青人。既然没有退路了,那就破釜沉舟,玩命到底吧。

    王审知和王彦复重新对全军将士进行了总动员,泉州军再次鼓足勇气,在两位主将的率领下,向福州城发起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王审知和王彦复彻底玩命了,他们亲自冲锋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中,冒着滚石箭雨率领众将士对福州城发起攻势。

    福州城其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差一口气就要完蛋了。王潮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攻取福州的态度最终成了压死范晖的最终一根稻草。

    五月,福州城粮草全部耗尽,董昌的援军还是没有出现在福州城下,范晖再也不敢死守。他把大印交付给监军之后,自己乘乱弃城而逃。福州城群龙无首,军心大乱。王审知和王彦复终于攻破福州城,取得了这场持续一年之久的攻城战胜利。

    至于范晖没有得到好下场,在出逃的过程中,不得人心的范晖被乱军所杀。王潮在得知攻取福州城的消息后,立刻赶到福州城主持大局。他到福州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戴孝素服,为已经病逝的陈岩安排葬礼。

    陈岩其实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尸首都快烂了,再搞什么葬礼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但王潮却认为,这种做法很有必要

    。尽管王潮是陈岩临死前所指定的福州观察使的接班人,但毕竟班没有接成,中途被范晖横插一杠,失去了和平接班的可能性。

    尽管王潮攻打福州,打着“替民请愿,为陈岩报仇,铲除暴虐”的口号。为了在道义上站得住脚跟,王潮必须打好死人陈岩这张牌。所以他一入福州,便迅速为陈岩安排隆重的葬礼。为的是向全体福州军民传递这样一种信号:我会很好的遵照和继承陈岩的衣钵,希望全体福州城的军民能齐心协力支持我。

    除此之外,王潮对陈岩的家属也特别的照顾。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陈岩的儿子陈延晦,并特别厚待陈岩的妻儿老小。做完这些之后,王潮才开始办自己的正事,在全体将士的一致要求推举下,王潮自称福建观察使留后,开始了王氏家族对福建的统治。

    对于王潮入主福州,福建的各家军事势力基本上采取了支持默认态度。一来,王潮的军事力量在整个福建已是龙头老大,无法与之抗衡。二来,王潮本人相当宽厚仁义,比起之前的廖彦若、范晖之流强上百倍,大家都表示愿意服从王潮的领导。

    放眼整个福建,除了漳州、泉州和福州已经被王潮军队占领外,还有汀州、建州以及西部山区的少数民族蛮夷地区在各路军事力量手中。王潮在入主福州之后的主要任务便是对付这些弱小势力,把福建统一在自己的领导之下。

    还没等王潮动手,福建剩余的汀、建两州内部便开始了行动!建州刺史熊博原本是陈岩的亲信,在范晖入主福州期间,熊博选择了依附范晖。在王潮攻占福州之后,熊博没有选择支持王潮,而是表现了犹豫不决的态度。

    熊博的部将徐归范早有归服王潮之意,既然上级不发话,徐归范便干脆发动兵变,攻占建州,杀死了熊博,然后归顺王潮。有了建州的前车之鉴,汀州刺史钟全慕没有了其他想法,迅速顺应潮流投降了王潮。

    至于散布在福建沿海一带的海贼盗寇,慑于王潮大军的压力,逗望风而逃,或降或散,福建终于完成统一,全部归于王潮领导之下。统一了福建,王潮还需要一个正式的名份。尽管福建的全体军民都一致认可了他这个福建观察使的代理人,但如果没又朝廷的正式认命,一切都是非法的。

    远在长安的唐朝政府早已名存实亡,皇帝李儇回归长安不久,便病死了。接替李儇的,是他的弟弟寿王李晔。各路强悍的藩镇早已割据称霸, 根本不把唐朝政府放在眼中,唐朝政府实际能控制的区域仅剩长安附近及岭南一带。宫廷之内,祸害数百年的宦官势力依然气焰嚣张,皇帝都被宦官控制手掌中。

    王潮自然对当前的形势看得清楚,尽管唐朝政府已经威信全失,但还是一块管用的政治招牌,自己必须以臣服归顺唐朝政府来获取政治资本。和中原诸如朱温、李克用、李茂贞等强悍的藩镇相比,王潮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必须表

    现出对唐朝政府的绝对臣服和顺从,才能在福建成功的生存下去。王潮的这种态度,给他带来了收益。

    景福二年九月,唐朝政府正式任命王潮为福建观察使,王潮一跃成为福建最强大的藩镇势力。十年前,从千里之外的淮河边,千军万马大迁移,过江西到福建,发动兵变擒获王绪。攻占泉州,夺取福州。正式升任福州观察使之职,王潮统领这支光寿军终于走上了正轨。从此这支光寿军的全体将士还家属们再也没有回去家乡,永远扎根于福建,成为新一代的福建人。

    景福二年二月,众望所归的王潮终于成为了福建的最高长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观察使,连节度使都不是,但对于出生县佐,而且还当过那么几年流寇的王潮来说,已是相当成功的人生转型。

    王潮所处的位置相当有利,福建位于偏僻的东南沿海,原本就是不毛之地,人烟稀少。中原那帮实力强劲的藩镇也不稀罕这种边远地区。福建的邻居们实力也不强悍,北边是浙东观察使董昌,南边是岭南节度使刘崇龟,西边江西有占据洪州的钟传和占据虔州的卢光稠,东边则是茫茫大海。

    无论是董昌、刘崇龟,还是钟传、卢光稠,和朱温、李克用、李茂贞等强悍的藩镇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对于王潮来说,他的这些邻居不可能对他在福建的生存构成威胁。只要王潮不像廖彦若和范晖那般乱折腾,他在福建的稳定生活是可以长久持续。

    王潮当上福建观察使的位置也并不是人人都心服口服,新任江湖老大登基,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闹事砸场子。其中的代表人物酒是浦城的杨氏乡团武装。

    唐朝末年,黄巢大军扫荡福建时,各地的乡民纷纷据险自保,结民为兵,成为福建数量繁多的地方武装。王潮就任福建观察使之后,不少地方武装选择归顺了王潮。但还是有部分地方武装持犹豫观望态度,浦城的杨氏家族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如何对付这些不肯归顺的地方武装,王潮有自己的策略。这些地方武装论军事实力根本不是王潮大军的对手,王潮只需稍稍发力,便可轻易消灭,但是王潮并不打算采取军事手段。

    地方武装其实都是福建本地的平民百姓,只是迫于生计而结团自保,完全可以争取,对待他们自然不能采取强硬手段。于是王潮派遣三弟王审知亲自到浦城招降杨氏乡团,对乡团首领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消了杨氏乡团的顾虑,终于成功的招降了杨氏乡团。

    在杨氏乡团的带头下,其它大大小小的乡团武装纷纷望风而降,或招安或解散,乡团武装的问题瞬间迎刃而解。

    在王潮的领导下,福建出现了一片和平安详的局面。但和平安详之下,还是有不稳定因素对王潮进行考验,比如住居在福建武夷山区的少数民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9章 王审知接掌福建

    福建古代被称为闽越,是闽越、山越人的聚集居住区。后来随着大量中原移民的迁入,闽越和山越人逐步被移民汉化,和中原移民共同成为福建的主体民族。

    到了唐朝末年,福建山区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原土著居民没有受到汉化影响。由于他们大部分居住在山区,因此被唐朝政府称之为洞蛮。武夷山区的黄连洞蛮是其中一支人数众多的少数民族部族。

    原福建观察使陈岩便是建宁人,他在起兵初期,依靠黄连洞蛮人的帮助,驱逐了黄巢军队,成功占据了福州城。陈岩病死,范晖继任福州观察使。黄连洞蛮是少数几股继续支持范晖的力量之一,只不过建州在被徐归范占据之后,黄连洞蛮也失去了救援范晖的机会。

    王潮在统一福建的过程中,没有对黄连洞蛮的问题给予足够的重视。黄连洞蛮对王潮不感冒,但没有立刻表现出不服管束的态度,而且又是居住地深山老岭之中,大家短期内似乎相安无事。

    到了乾宁元年,黄连洞蛮终于不甘寂寞,出兵攻打汀州城。对于黄连洞蛮这类小角色,王潮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他立即派遣大将李承勋,率一万大军征讨黄连洞蛮。黄连洞蛮只是少数民族乡团武装,无非仗着人多,欺负一下防御薄弱的汀州城。在李承勋的援军兵临汀州城时,早就吓得四处逃散。

    李承勋率兵追击,到达浆水口,大破黄连洞蛮,彻底打击了黄连洞蛮的嚣张气焰。从此黄连洞蛮一蹶不振,再也不敢挑头闹事。黄连洞蛮平定,福建再也没有敢于抗衡叫板的势力,王潮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对福建进行治理。

    如何治理福建,王潮早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套路,总体可以归结为八字“保境安民、发展经济”,具体措施则是创立四门义学、招还流亡、堪定租税、派遣官吏巡查各级州县、劝课农桑、交好邻道。

    在唐朝末的乱世当中,如果哪个藩镇势力能做到王潮的措施,那他统治的区域对普通平民来说,那真是世外桃源。王潮打算让福建成为唐朝末年的一个人间乐土,在他的治理下,福建终于彻底告别了战乱。百姓安民乐业,经济快速发展。连许多中原一带的名士,也来到福建避难。

    王潮在福建的所作所为自然引起朝廷的关注,王潮虽然很有想法,对唐朝政府还是一贯的顺从臣服,该进贡的一份不少,该称呼的一字不少,这让李晔十分满意。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藩镇能够把唐朝政府当回事。

    乾宁三年九月,唐朝把福建升级为威武军,王潮任威武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个人荣誉和官爵再次升级。正当王潮准备在威武军节度使的位置上大展鸿图时,疾病不合适宜的入侵了王潮。王潮只有五十二岁,还不到六十岁,福建的美好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却要告别自己的家乡父老。

    乾宁四年冬,王潮病危,临终前安排三弟王审知为威武军节度使的接班人,等

    于是把福建的军政大权全部交付于王审知。后事安排完毕,王潮潸然而逝,结束了他五十二岁的生命。

    对于福建威武军节度使的接班人,王潮在病危时刻存在着多种选择性。王潮毕竟已经五十多岁,几位儿子诸如王延兴、王延虹、王延丰、王延休等早已成年,按照惯例应该从儿子中间选择一个。

    即使王潮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满意,他还有王审邽这个二弟。论资排辈,也应该轮到王审邽,无论如何轮不到最小的王审知。但王潮独具慧眼,毅然将军政大权全权交付于王审知。王审知在后来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将王潮的霸业成功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后人逗叹服于王潮知人善用、卓越远见。

    在“拜剑选举”中大放异彩的王审知不经意间已经跃升为福建的二号人物,在军民中的威望和魅力仅次于王潮。原本就被上天指定为领导者,只不过由于王审知的高风亮节,王潮才成为了领导者,大家都想当然地认为王潮的接班者必然是王审知。

    王审知也非常的争气,平时表现非常良好。无论在军队中,还是在百姓们中,都颇有好评。诸如攻打泉州、攻打福州、安抚豪强等重大事件,王审知都是当仁不让地居功至伟。王潮主政福州后,福州街头出现了一首非常有趣的童谣。

    福州城的这首童谣是,“潮水来,岩头没,潮水去,矢口出”,潮水自然是指王潮,岩头暗指陈岩,矢口合起来是“知”字,暗指王审知,全句意思是,王潮来了,所以陈岩没了,等王潮去了,是王审知。

    乾宁初年,王审知担任福州观察使副使之职。在一次庙会之上,一位坐禅的僧人突然指着人群之中的王审知说道:“金轮王第三子降人间,专生杀柄”。所谓童谣、所谓高僧,当然只是一场表演。这场表演的总导演也许不是王审知本人,在王潮还健在的情况下,王审知导演这种戏,纯粹找死。应该是王潮和王审知兄弟再次一起导演了这场大戏,目的是为王审知的顺利接班营造政治舆论和声势!

    在王审知表现极其良好的同时,王潮的那几位儿子的表现就只能用平庸来形容了,平庸者在乱世之中是无法生存的。至于王潮的二弟王审邽,虽然不至于用平庸来形容,但他的优点却是吏治,对军事一窍不通,在军队之中没有威望,完全无法和王审知相提并论。

    一切一切的社会民间舆论都指向王审知,大家似乎都一致拥护王审知为王潮的接班人,在这种历史潮流的引导下,即便王潮有所想法,也不敢选择王审知以外的其它接班人。

    对于王潮的选择,福建上下几乎无人反对。但有一个人反对王潮的选择,那就是王审知本人。王审知在得到王潮的任命后,坚决不敢受命,而是推举兄长王审邽为新的威武军节度使接班人。

    王审邽哪里敢接受弟弟的推举,固辞不受,又把皮球踢给了王审知。表演也不能太过火,王审知稍加推却之后,最终接受了任命,自称福建威武军节

    度留后,福建的第一次政权交替总算是顺利地完成。

    但王潮任命的有效范围仅限于福建,出了福建,压根不会有人去理睬王审知,所以王审知必须得到唐朝政府的正式认命。尽管李晔在宦官和藩镇两大势力的夹缝中艰难生存,但只要唐朝这块金字招牌还在,那么皇帝的话语有时也会有些效应的。

    在这一点上,王审知继承了兄长王潮的政策,韬光养晦、低调做人、积极进贡、尊重皇帝,由此博得了皇帝李晔的欣赏。

    光化元年,王审知为自己的谦逊态度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被唐朝正式任命为福建威武军节度使、授金紫光禄大夫、右仆射,正式成为福建的最高军政长官。王审知的运气也着实非常不错,在他从兄长王潮手中接过福建这个地盘的头几年,他的四周没有强悍的邻居们来威胁王审知的生存。

    福建的北边,是浙东观察使董昌的地盘。董昌原本和王氏家族关系不好,在王潮派遣王审知攻打福州时,作为范晖的儿女亲家,董昌还派兵援助范晖。在王审知的所有邻居当中,要论关系险恶,董昌是排名第一,而且也是当前唯一可能威胁王审知的外部势力。

    然而,董昌却在乾宁二年称帝,结果遭致众叛亲离。在钱镠的努力积极下,董昌兵败身死。钱镠成为浙东主人,但和淮南杨行密鏖战不休,自然也无暇顾及南方偏远山区的王审知。

    福建的西方,是岭南东道。比起福建,岭南更加贫穷落后。从福建至岭南,到处是荒芜人烟的崇山峻岭。岭南节度使也不是个美差,数年之间已经连续轮换,哪有闲工夫去关注东方的福建。

    西北边则是群雄割据的江西,钟传割据洪州一带,卢光稠和谭全播占据虔州,危全讽和危仔倡兄弟占据抚、信两州。割据势力颇多,但由于实力都不够强悍,各自混战不休,自然谈不上对王审知构成威胁。

    至于福建的东边,那是一望无际的波涛。如此轻松和谐的环境,王审知必须充分抓住有利时机,保境安民,发展经济。福建人烟罕至,王审知手中掌握的军队仍然是以那支光寿军为核心力量的军队。即使加上原福建的军队,王审知福建军的实力仍然是处于劣势状态。

    王审知认识到福建军队的真正实力,所以即使面对实力并非强大的岭南东道和虔州,王审知也不敢盲目开疆扩土,而是老老实实低调做人,扎紧篱笆,当起固守的山大王。

    西岩山,位于浦城县以西,雄崌于浦城西部,是福建西北的重要军事要地,控制着由浙东、江西进入福建的要道。王审知知道西岩山的重要性,因此派遣军队驻扎在这里,仿效军屯,开垦农田,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经过王审知的经营,西岩山“屹起平地,俯瞰数千里”,成了闽西北的一座坚固军事要塞,成为福建军抵御来自北方、西方外部军事入侵的前沿要塞。

第40章 王延钧受封闽王

    王审知是福建的最高军政长官,自然不可能亲自驻扎西岩山。关键时刻还得提拔人才,章仔钧成为王审知提拔的一位福建名将。章仔钧是浦城人,先祖在南北朝时迁至福建泉州。后来又迁至浦城,其父章修曾任福州军事判官。章仔钧深沈大度,尽管出身官宦世家,但其父为官清廉,章仔钧家境并不富裕。

    章仔钧家境贫穷,其妻练氏是浦城当地富豪之女。练氏也非平凡女子,尽管家庭的强烈反对,她还是抛弃豪华优越的生活,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穷书生章仔钧。得了贤妻的章仔钧婚姻生活很幸福,却遭嫌贫爱富的岳父歧视和羞辱。练富翁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嫁给了富家子弟,唯独练氏嫁给了穷书生章仔钧。章仔钧已经年近四旬,没有任何出人投地的迹象,这让练富翁心中十分不满。

    练富翁过六十大寿,作为女婿的章仔钧自然要到岳父家去祝寿。但练富翁毫不领情,没有给章仔钧好脸色看。把章仔钧打发到柴房砍柴,还拿些残羹冷炙给章仔钧吃。练氏看到,非常生气。拉着章仔钧匆忙离开了娘家,并愤然说道:“今后再也不走回头路了。”

    不久,王审知接替王潮成为福建之主。章仔钧感觉王审知是自己心中苦苦追寻的明主,于是来到福州,毛遂自荐,向王审知呈现战功守三策。王审知听完大喜,把章仔钧待为上宾,并说道:“何相见之晚邪!”

    章仔钧年近中年时,开始出人投地。成为张延鲁之后,被王审知重用的又一位福建当地官员。他先是被王审知任命为高州刺史,检校太傅,西北面行营招讨制置使。后来由于她是浦城当地人,又被王审知派往西岩山常期驻守。从此以后,章仔钧开始了他在西岩山二十多年的驻军生涯。

    在章仔钧的努力经营主持下,西岩山这个军事要塞变得更加坚不可破,成为福建北部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塞。章仔钧发达后,其岳父悔恨不已,决定和女儿、女婿重归于好。但是碍于女儿所说的“不走回头路”,他打算重新修一条从练家到章家的道路,以表达自己对女儿、女婿的歉意。

    由于他平时比较刻薄,修路工人都和他过不去,居然把石板横着铺筑,结果直至他资金耗尽,路也没修完。女儿练氏被父亲的举动所感动,决定自己出资帮助父亲修完这条道路,父女这才和好如初。

    王审知完全继承了兄长的政策,继续招怀流亡、勘定租税、劝课农桑、遣使巡查、结交邻邦。于是福建几乎成了一个远离战乱的世外桃源,中原的文人墨客们纷纷千里漂移,来到福建这个远离战乱之地。

    福建三面群山环绕、一边靠海,王审知为了保境安民,采取与周边邻居友好相处的政策,他对海上贸易尤其重视。要想发展海上贸易,必须发展海港城市,福州是当朝威武军节度使的州府所在地,又是沿海港口,自然成了王审知重点发展的对象。

    王潮和王

    审知的到来,给福建百姓带来了新的希望。尤其是王审知执政后,对他任命的下属官员进行了严格的管理,选用了一大批清正贤明的官员。

    正当王审知大力发展经济之时,中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佑四年四月,朱温篡位称帝,改国号为梁。王审知之前除了定期向唐朝进贡外,额外赠送给朱温的礼品也是相当丰厚。

    天佑元年四月,王审知的谦逊谨慎获得了回报,被唐朝册封为检校太保、琅琊王、食邑四千户。对于朱温的篡位自立,王审知觉得十分正常。王审知很快做出了选择,继续臣服中原王朝。不管中原王朝姓李还是姓朱,王审知没有犹豫,坚决臣服。

    朱温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立即册封王审知为中书令、福建大都督长史、进封闽王。朱温虽然占据中原,取代唐朝。在朱温的北边是世仇李克用,他和朱温苦苦争斗了数十年,未能分出胜负。在朱温的南边,是淮节度使杨行密的地盘。杨行密虽然已死,但杨渥仍然控制着淮南、江西一带,是朱温南下江南的头号阻挡者。在朱温的西南边,则是割据四川的王建和占据凤翔的李茂贞。

    朱温的梁朝四面受敌,日子很不好过。要同时对付这么多邻居,自然不能单打独斗。寻找帮手是朱温的必然选择,南方那些弱小的藩镇都成了朱温热衷寻找的盟友。

    割据浙东的吴越王钱镠、占据湖南的楚王马殷、控制岭南的刘岩都成了朱温的小弟,他们主要目的是牵制淮南杨氏。王审知也顺应潮流加入了朱温这边。       开平三年八月,淮南杨氏为了破坏朱温的合围阴谋,也向王审知派遣了使者,试图和王审知搞好关系。此时淮南杨氏的领导是杨隆演,徐温成了淮南的实际掌权者。原本这是徐温瓦解朱温联盟的一步妙棋,但由于使者的问题,导致弄巧成拙。

    徐温派往福建的使者叫张知远,他到了福建以后,举止傲慢、态度嚣张。王审知大怒,直接把张使者斩首。王审知和淮南吴国的关系彻底恶化,完全没有好转的可能。

    和淮南的关系闹僵了,那么必须和另外几位邻居搞好外交关系。贞明二年冬,王审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钱镠的儿子钱传珦,双方结为儿女亲家,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和平共处。

    王审知让二儿子王延钧娶了刘隐的儿女刘华为妻,福建闽国和岭南正式确立了友好关系。双方边境变得异常宁静详和,除了后来爆发过一次小规模的战争之外,再无任何战火侵袭。

    福建五大州福、建、泉、漳、汀的刺史职位,除了汀州之外,基本上由王氏家族的成员担任。王潮虽然很牛,但他的儿子们却偏偏都是庸材,于是把接力棒交给了弟弟王审知。

    王审知也有很多儿子,有王延翰、王延钧、王延喜、王延望、王延宗、王延武、王延羲和王延政等人。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养子,名叫王延稟。

    王审知的二哥王审邽不热衷于权利争斗,常期在泉州担任刺史,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王审知没有亏待这位兄长,在天复二年,要求唐朝册封王审邽为左仆射、开国候、威武军节度副使、司空、司徒等高官厚爵。王审邽有三个儿子,分别是王延彬、王延美、王延武。

    王审知还有两位堂弟,是王彦复和王想,是跟随王氏兄弟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搭档。对于兄弟、儿子、养子和侄子们,王审知统统委以重任。毕竟都是自家人,哪怕出现些问题,毕竟也是王家的人坐江山,江山不会落到旁人手中。

    同光三年五月,王审知任命王延翰代理自己全权处理福建的军政事务。十二月,王审知在执掌福建二十九年后病逝,年六十四岁。闽国的第一代领导人王审知已经仙去,福建的军政大权交给你王审知的长子王延翰。已经死去的王审知无法预料,随着王延翰的继位,标志着福建内乱开始。

    天成二年,后唐皇帝李嗣源正式册封王延钧为福建威武军节度使、守中书令、琅琊王。狂妄自大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王延钧很清楚,因为他的兄长王延翰就是犯了狂妄自大的错误。王延翰虽然臣服后唐,但后来又自立为王,完全不把后唐王朝放在眼中。

    王延钧知道以闽国的实事实力,对外最好先装装孙子。装孙子虽然面子上很难看,却很实用,可以永保国家的和平。天成二年十一月,王延钧再次向后唐王朝派遣进贡使者团,进贡犀牛、香药、海味等多种珍稀物品。

    频繁的进贡自然会得到回报,天成三年七月,李嗣源派使者吏部侍郎裴羽、左散骑常侍陆崇来到闽国,册封王延钧为闽王。王延钧以十分谦恭臣服的态度对待中原王朝后唐,自然和后唐的关系搞得非常融洽。和周边邻居的关系,也相处得不错。

    虽说闽国曾经和南汉国发生过冲突,但冲突最终没有扩大,双方的边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王延钧毕竟是南汉的驸马,靠着南汉清远公主刘华的这层特殊关系,王延钧也不好意思和南汉再度兵戎相见,那么搞好外交关系就是必然的事情。

    林延遇原是服侍王延钧的宦官,为了搞好同南汉的外交关系,王延钧特地任命林延遇为常驻南汉国的外交使者,在南汉国都城番禺设置官邸、专掌国信。刘岩也对这位闽国常驻代表十分敬重,又赐府弟、又给赏赐。两国之间外交出使来往频繁,两国关系和谐融洽。

    闽国的北方是雄崌两浙的吴越国,吴越国目前的统治者还是年过七旬的长寿星钱鏐。由于两国之间很早就确立了和平共处的外交政策,外加王延钧的妹妹嫁给了钱鏐的儿子钱传珦,双方也是儿女亲家,所以两国之间的边境一向是太平无事。对于老前辈钱鏐,王延钧相当尊重,一直以父辈之礼来对待。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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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木匠,最终成了一个王爷。在战火纷飞的五代乱世,他历经坎坷,建立起一个强大一时的王国,造福一方。欲知详情,请看本书《木匠王爷》,看看木匠马殷是如何逆袭了他的人生之路,最终建立了五代十国之一南楚。木匠王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木匠王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木匠王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