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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9 辽国使团4.0

    吃完了午饭,耶律南起身说要去方便,顺手把跟沈酒滚成一团的齐志峰给拎走了。

    齐志峰被拎走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的,他以前只跟沈酒见过几次面,因为时间不充裕的问题,也没有好好的聊过,只是稍微寒暄了一下就分开了。

    这一次时间比较充足,两个人聊了一下,发现不仅彼此的年纪一样,就连平时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吃饭的口味也相似。还有宋其云和夏久,虽然年纪稍长一两岁,但几个人都能聊得来,其中一个人说了上半句,就有人马上能接下去,特别的有默契。

    耶律南附在齐志峰的耳边说了几句,齐志峰就乖乖的站起来跟着走了,走之前还嚷嚷着要等他回来继续聊,也不知道这帮小的都聊了什么,聊得这么的开心。

    耶律南和齐志峰两个前脚刚出门,影七后脚就进来了,急匆匆的走到了沈茶的身边。

    “将军!”影七半跪在垫子上,贴近沈茶的耳朵,小声的说道,“燕榭进了屋子之后就没出来过,送进去的午饭也没有动过。负责的兄弟说,他一直都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的,看上去非常的烦躁。会一点金话的兄弟说,他一直都在诅咒什么人。”

    “知道了!”沈茶点点头,“去通知十三,让他做好准备。”

    “是!”影七朝着沈昊林微微颔首,起身离去。

    “怎么了?”沈昊林看着沈茶,伸手把她的发带摆正,“那位有什么想法?还是做了什么?”

    “他有什么想法也没用,同样,他也做不了什么。”沈茶把影七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估计,他想知道我们和辽国使者在聊些什么,是不是在暗地里算计他或者算计金。”

    “他若是想知道,留下来听听不是更好?”沈昊林一挑眉,“不过,他的身份尴尬,留下来也不会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咱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肯定都是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还有一点,他坐在这里没有人搭理他,他也会很不舒服的,还不如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不用隐藏自己真实的自己。估计他也没料到,这次我们的想法一致,准备让他们自生自灭,谁也不打算掺合进去。你说,真的建议他去跟段氏合伙,怎么样?”

    “那只是玩笑话,段氏压根也看不上他。”沈昊林摇摇头,“段氏虽然好大喜功,但同样也附庸风雅,他欣赏夏的优雅,辽的粗旷,却欣赏不来金的四不像。”

    “四不像?很贴切!”沈茶看了一眼和薛瑞天聊怎么酿酒的萧凤岐,轻轻叹了口气,“那位想在这位身上做文章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人家根本就不上当。他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可比……”看到耶律南拉着齐志峰进门,沈茶挑挑眉,“可比咱们的耶律公子差远了,想要挑唆辽国内乱,这辈子应该是没希望了。”

    “说得不错,他可以歇了这个心思了。”

    因为耶律南他们过来了,两个人的谈话就到此为止,这种话还是不太适合被当事人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了,齐志峰的小脸一直都是红扑扑的,他回来之后没有去找宋其云他们,而是跟着耶律南回到了沈昊林这边。

    “那个……”齐志峰让耶律南给他腾了一个空地,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眨巴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沈茶,“那个小茶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他伸手指了指沈酒,“我们两个的年纪一样大,他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对吧?虽然我不是夏国人,但……但……”

    “你可以这么叫,没有问题,本帅替沈将军答应了。不过……”沈昊林在沈茶之前开口,他看看感觉好像是小狗一样的齐志峰,问道,“你特意过来就是问这个的?”

    “不是的,元帅,我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小茶姐姐说。”齐志峰挠挠自己的头发,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小茶姐姐不是受伤了吗?虽然你们很大度的不追究,但这事说到底也是我们的错。虽然两位兄长都已经道歉了,但光口头上道歉好像显得诚意不太够,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他瞄了瞄沈昊林的表情,又看了看沈茶的,语速变得特别的快,“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补品、我们那里特有的药材什么的,对身体很好、对伤口的恢复很很有帮助的。希望小茶姐姐不要拒绝,可以收下,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说完,齐志峰长长出了口气,“呼,活过来了!”

    “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的南哥哥教你的?”沈茶看着差点被自己给憋死的齐志峰,忍不住笑了笑,递给他一杯茶水,柔声的说道,“来,喝口水,顺顺气!”

    “是我自己想的,南哥哥只是希望我能把这些礼物送到小茶姐姐手上,怎么说能让你接受,就看我的本事了。”齐志峰双手接过沈茶递过来的茶杯,乖乖的向她道了谢,“小茶姐姐,你要不要接受啊?”

    “这个……”沈茶看看一脸期待的齐志峰,又看看身边的沈昊林,“我是做不了主的,你要问问元帅才行,他可是这个城里的老大,他才是说了算的那个,对不对?”

    “好像是!”齐志峰听沈茶这么一说,觉得很在理,他把目光投向沈昊林,“元帅,小茶姐姐是你的妹妹,对不对?”看到沈昊林点点头,齐志峰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愿意看到她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况?我们带来的补品可以做到这一点!”

    在旁边一直听齐志峰说话的耶律南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一把捂住了齐志峰的嘴,说道,“小峰,感觉你不是送礼物的,像是药铺里那些口吐莲花、推荐昂贵药材的小伙计!”他朝着沈昊林、沈茶笑了笑,“你们不要误会啊,这个可不是我教的。”

    “我觉得说得很好!”沈茶赞许的伸出了大拇指,“就凭齐公子的这番话,这些东西我收下了!”

    “真的?”齐志峰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太好了!小茶姐姐,你真好!”

    “谢谢夸奖!”看到他快速的向自己行了礼,跑回到沈酒那边去的齐志峰,沈茶笑了笑,“齐公子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沈将军谬赞,在我看来,他应该是越活越回去了。”耶律南看着又跟沈酒、夏久抱成一团的齐志峰,无奈的摇摇头,“岁数长了,可心智一点都不长,还跟小孩子一样,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本来这次出使跟他没关系,可他听说我来了,哭着喊着要来。”

    “那家伙一闹腾,耶律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萧凤岐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一句,不管是夏,还是辽,谁家的男孩子,长这么大还这么的任性,齐公子恐怕是唯一一个,这都是耶律兄惯出来的!”

    “他是我最小的弟弟,我不惯着,谁惯着呢?”耶律南笑眯眯的看了萧凤岐一眼,“凤岐兄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也是非常的照顾吗?要不然,您也落不到今天的这个田地,是不是?”

    “你……”萧凤岐怒目而视,“耶律南,你……”看到沈昊林等人坐在一边看着,萧凤岐忍下了心里的怒火,“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个!”

    “那就多谢凤岐兄的大人大量了!”耶律南勾勾唇角,看向门外,“雪好像停了,咱们也该启程了!”

060 使团离开

    齐志峰是个非常典型的豪门贵公子,父亲是辽国南枢密院的老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亲又是耶律宗室之女,跟摄政王耶律尔图的血脉非常相近,齐志峰算是半个耶律家的人,说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再加上他是这一代人中年纪最小的,不管是家人、兄弟姐们,还是朋友,反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把他捧在手心里,被细心呵护长大的。

    按理说,被这样养大的男孩,通常会走两个极端,不是像耶律南那样表面上温良无害、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就是会变成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豪门恶少。可偏偏齐志峰这个家伙是例外,说他没心眼吧,他把好几个跟他对着干、擅长使一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的家伙耍得团团转,很顺利的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可要说他心眼多吧,每次耶律南说什么他都相信,无论上了多少次当,都不长记性。而且,他也不仗势欺人,偶尔也会多管闲事,教训教训临潢府的那些恶少。

    总体来说,这是个正直、善良、偶尔冒点坏水、偶尔恶作剧的小少年,齐志峰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真心实意的把这个人当作朋友的。除非这个人背叛了他们的友情,否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非常珍惜、不放弃这份感情的。

    这一次跟着耶律南来夏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齐志峰放心不下他的南哥哥,萧凤岐和完颜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全都是心怀鬼胎,想要在这次的出使过程中做点什么。他知道他的南哥哥很厉害,可再怎么厉害,一个人对两个人也是有些吃力,要是有个疏忽被那两个混蛋算计了,那他会很后悔的。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他一定要来看着,帮着他南哥哥出谋划策,想点鬼主意什么的。

    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结交一些夏国的青年才俊,比如嘉平关城的这几位,威风凛凛的国公爷、潇洒自若的侯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以及一众风度翩翩的少年将军,他已经倾慕很久了。他们这些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大,人家都是驰骋疆场多年的老将了,再看看他自己,貌似一事无成,齐志峰特别的汗颜。他记得先贤曾经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要是想提升提升自己,就多跟这些青年有为的人交流,远离临潢府的那些废物。

    耶律南很赞同、也很支持齐志峰的这个决定,不仅是耶律南,就连耶律尔图都觉得齐志峰的这个想法很好,他的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让这些年轻人尝试着处理国家大事了,否则,夏也好、金也好,都是年轻人主事,唯独他们辽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当家,以后三个国家谈判之类的场合,一群年轻人之中坐着他一个老头子,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等真的来到了夏国,来到了嘉平关城,齐志峰和宋其云、夏久、沈酒三个同龄人聊过之后,齐志峰觉得自己的决定简直太棒了,跟这些人真的是相见恨晚,如果不是顾忌两个国家之间这种时好时坏的微妙关系的话,他肯定会拉着这几个人拜把子的。

    “拜把子吗?”宋其云拍拍一脸恋恋不舍的齐志峰,安慰道,“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真是很舍不得啊!”齐志峰抱住沈酒和夏久的胳膊,就好像是小狗狗一样蹭了蹭,“你们要等着我啊,我回来的时候,还会路过这里的,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小峰,你这个胆子大得出乎我的意料!你忘了你父亲说过的话?不到二十岁,不许喝酒!”

    跟小伙伴们腻歪的齐志峰,一个不注意被人从身后抱住,下一刻身体就腾空了,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不得不搂住“袭击”自己的那个人的脖子。

    “南哥……”当着小伙伴被耶律南这么一抱,齐志峰很不好意思,把头埋在耶律南的怀里不肯抬起来。

    “不好意思,这家伙我带走了。”耶律南很有礼貌的朝着宋其云、夏久和沈酒笑笑,“谢谢你们容忍他的任性,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的话,一定会多呆几天,让你们好好的聊聊。但现在恐怕不行了。趁着大雪暂停,我们要多赶一点路,争取早日到达西京。”

    “耶律大人此言甚是!”宋其云是这三人中最年长的,站出来说道,“一路平安!”

    “多谢!”耶律南微微欠了欠身,就这么把齐志峰给抱走了,直接把人塞进了马车里。

    齐志峰在上马车前,伸出了一只胳膊,朝着三个小伙伴挥了挥,就算是告别了。

    薛瑞天和金菁负责送辽国使团出城,而宋其云、夏久和沈酒则是站在城楼上看着使团的车队慢慢远去。

    “回吧!”薛瑞天抬起头,看看已经回去了三个弟弟,朝着金菁挑挑眉,“这一天总算是混过去了。”

    “有没有什么收获?”金菁伸了一个懒腰,转转自己的脖子,“陪他们坐了这么久,感觉好累。”

    “是很累,好久都没有这么正经的坐着了!”薛瑞天穿过城门,慢慢的往军营走去,“至于收获嘛……你不觉得耶律南和齐志峰两个人的关系有点暧昧吗?就好像是……”

    “应该跟副帅大人和晏伯是一样的,而且能看得出来,两个人是真心实意的,他们之前的感情没有掺杂着那些不该有的东西。”金菁看到薛瑞天赞同的点头,轻笑了一下,说道,“之前,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像耶律尔图这种疑心病这么重的人,居然可以无条件的信任耶律南和齐志峰身后的这两个家族势力,虽然耶律南是他的侄子,齐志峰跟他也有血缘关系,但那个人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的人。”金菁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直到今天,这个疑惑算是解开了。”

    “因为他们不会有后人,不会给耶律岚未来成为辽王造成阻碍,对他们这一脉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

    “没错!”金菁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他们两个在一起,想来齐家也是同意的。”

    “为什么?”薛瑞天很不解的看着金菁,“齐家是在担心什么吗?树大招风,还是功高盖主?嘶……”薛瑞天摸摸下巴,“或许都有可能,齐家作为辽国的汉人,过得如此的风光,肯定是招人嫉妒的。所以……”

    “所以,齐家要是无后,那些人就会放心了。”沈昊林拉着沈茶从驿馆的那条路上走过来,朝着他们摆摆手,说道,“况且,耶律南是真心对待齐志峰的,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把齐志峰捧在手心里疼的,看他对齐志峰的态度就知道了,并不是随便玩玩的。”

    “哟,你们怎么这么慢?”薛瑞天看看两个人的身后,“干什么去了?”

    “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苗苗带着三个上街买东西,就让她帮我们分一下耶律南他们留下来的那些补品和药材。”沈茶揉揉自己的额头,“挑出适合太后娘娘可以用的,让影七派人送进京去,剩下的就留给师父和晏伯。苗苗说,那些补药不太适合我,比较适合两位老人家。”

    “估计这些补品会比辽国使团先进京。”金菁搂住薛瑞天的肩膀,“没想到他们还特意带了补品来呀!”

    “他们也算是有心了,看来是真的怕因为萧六这件事情影响与我们略有缓和的关系。”薛瑞天轻笑了一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很显然,想要我们和辽成为朋友,只需要一个混乱的金国就行了。”

    “你们认为耶律南的表现如何?”沈昊林扫掉沈茶斗篷上的雪花,“他这一次如此的坦白,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话来解释,有点牵强,对吗?”

    “兄长说的是!”沈茶呼出一口冷气,“除了这个,还有他几次当着我们的面刻意激怒萧凤岐,都显得很不正常,完全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向我们示好,还是有别的目的,或者为日后的行动埋下伏笔。”沈茶摇摇头,“这个人的心思太多,他说的话要好好的琢磨琢磨,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被带进沟里去。”

    “慢慢想吧,总会想出来的!”薛瑞天打了个哈欠,“你们是不是去军营?”看到几个人点头,他摆摆手,“那我回去休息了,今天起太早,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回应,薛瑞天带着红叶就离开了。

    “对了,十三呢?”沈昊林看向沈茶,“已经跟上去了吗?”

    “嗯,他提前出了城,已经等在使团必经之路的客栈里了。接下来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变换不同的身份、角色,一路跟着他们。”沈茶挑挑眉,“这回他的监视目标不止燕榭,还有耶律南。”

061 威胁

    三人回到中军大帐,宋其云带着夏久和沈酒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三人从外面进来,马上起身行礼。

    “都坐!”沈昊林摆摆手,吩咐梅林上茶,“说说,你们跟齐志峰腻歪了两个多时辰,都有什么发现。”

    “齐志峰应该是这四个使者里面最单纯的一个。”宋其云拍拍坐在自己旁边的沈酒,“他们两个除了长得不太一样,其他的方面都很相似。脑子很聪明,有一点小心思,但心机不重,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要比耶律南要高。”宋其云复述了一遍齐志峰的话,“对于敌对阵营的萧凤岐和来历不明的燕榭,他的厌恶是很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尤其是燕榭的到处挑拨离间,他非常的反感。”

    “你们觉得,以他和耶律南之间的关系,他所说的这些,会不会是耶律南提前嘱咐好的?”

    沈茶把手炉塞进沈昊林的手里,自己拿过梅林摆在桌上的那些公文、邸报,一份一份的翻开起来。

    “我觉得……”沈酒朝着他姐姐摇摇头,“没有姐姐说的这种可能。在我看来,齐志峰这个人,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他骨子里是非常高傲的,哪怕他非常的喜欢耶律南,哪怕他总是三句话不离他的南哥哥,但绝对没有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失去原本的自己,失去应有的判断。”

    “评价很高啊,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沈茶看看自己的弟弟,“还有吗?继续说!”

    “我是很喜欢他,如果他不是辽人,我一定会跟他结拜的。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如果他的想法和耶律南的想法有冲突,而他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不惜惹怒、惹恼他的心上人?”看到自己弟弟很郑重的点点头,沈茶挑挑眉,“其云说得不错,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类人,对一件事的看法、做法都是一样的。”

    “这样不好吗?”沈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他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你的感觉很对!”沈茶和沈昊林相视一笑,把刚看完的邸报放到了他的面前,“齐志峰的眼睛还是很干净的,清澈见底,虽然他也有些小心机,但和耶律南相比还差得远。耶律南也愿意保护他的心上人不受到世俗的侵扰,让他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

    “耶律南为了齐志峰,还真是费心费力了。”因为没有外人在,金菁索性就歪在地毯上,双手垫在脑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是想不被这些阴谋诡计包围,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除非,他一辈子都庸庸碌碌,不被人重视。可惜,他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要引人注目。再加上,他现在跟耶律南的关系,不说别人,萧家就……等一下!”金菁噌的一下坐起身来,“耶律南当着我们的面,一次又一次的激怒萧凤岐,然后,齐志峰又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们表达他的善意,甚至跟郡王爷、小酒提出了想要拜把子的愿望……”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这……说明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警告萧凤岐,有什么招数、有什么手段都尽管用在他的身上,他会不客气的收下并反击的。但两个人之间的争斗是绝对不可以把齐志峰也拉进来,否则,就不要怪他手段狠辣了。同时,齐志峰跟我们的感情、尤其是和酒久这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如果齐志峰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沈昊林放下手里的毛笔,轻笑了一下,“还有一点,若日后萧家真的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了,耶律南希望我们可以看在齐志峰和酒久二人之间的情分上,不吝援手,助他们平叛!”

    “二位这么一解释,耶律南的反常表现就可以说得通了。”沈茶冷笑了一下,“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啊!如此看来,萧家意图谋反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板上钉钉了。这次萧凤岐出任辽国特使,除了他的爪子伸得太长、惹怒了耶律尔图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要暂避风头,给萧家再争取一些时间。”

    “以退为进?”沈昊林一挑眉,“耶律尔图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吧?他想要谋反的话,最合适的机会就是耶律岚上位,趁着耶律岚的脚跟还未站稳的时候,速战速决,或许可以成功。”

    “没错,注定是要失败的。”沈茶把看完的公文分门别类的放好,朝着沈昊林一笑,“而我等的就是他的这次失败,不得不承认,耶律南的这次示好,正中我的下怀。”

    “明白了!”沈昊林捏捏沈茶的脸蛋,“铺了那么大的摊子,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可你真的能确定,萧凤岐这次会铤而走险?耶律尔图不会失手吗?”

    “就是啊,万一……”金菁重新躺下,把扇子盖在脸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人家不按照我们的设想来,你的布局不就白搭了?或者……你还做了别的打算”

    “天机不可泄露。”沈茶揉揉自己的脸,“兄长,菁哥,等着看好戏吧!”

    “啧啧啧!”金菁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从旁边拿了条毯子盖上,“女人……真的好可怕!”

    宋其云默默的点头,往夏久和沈酒身边蹭了蹭,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随便招惹女人,尤其是小茶姐姐这样的,表面上是白的,肚子里面全都是黑水。等有机会的话,他也要提醒他那个白痴大哥一声,千万不能因为求而不得做什么傻事,否则,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元帅,老大!”影七掀开帐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在燕榭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是留给二位的。”

    “留给……我们的?燕榭?”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金菁,惊讶的说道,“战书吗?”

    “看看就知道了。”沈昊林从影七的手里拿过那封信,展开一看,“沈元帅、沈将军展信佳,我是大金奉临王完颜喜!”沈昊林抬头看看沈茶,“哟,这是自爆身份了,完全不遮遮掩掩的了!”

    “继续!”沈茶扬扬下巴,“看看他说了点什么。”

    “希望你们不要插手我与辽国之间的任何事情,否则,出了任何事情,由你们自己承担!”沈昊林把这封信交给凑过来的金菁,“这不是战书,这是威胁。话说回来,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对?他怕的应该不是我们插手他和辽的关系,而是插手他跟完颜宗承、完颜萍之间的纠纷吧?可这信上……是写错了吗?”

    “并不是!”沈茶轻轻摇摇头,“他很担心我们会跟耶律南说不要管金国的事情,让他们自生自灭。他很怕到时候金国一片混乱,我们两国携手平分了金国。”

    “小茶说得不错,这就是完颜喜最担心的事情。他仇恨我们,不找我们帮忙,又担心我们跟辽国联手,坐壁上观,最后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这就说明,耶律尔图之前拒绝他非常的干脆,他想要再努流一下,可看到我们跟耶律南、齐志峰的关系很好……哦,他应该知道这两个人对耶律尔图最终的决定会有影响,所以,着急了。看这张纸上的字迹……”金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是在极度的恐慌、愤怒、不安中写下来的,UU小说的力道没有掌握好,有的地方太过用力,有的地方有太虚了。完颜喜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才如此愤愤不平的写下了这些文字,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给我!”沈茶伸手拿过完颜喜的这封信,直接交给梅林,“去抄三份一模一样的,原本的这张咱们留下,临摹的三份里面,分别送给耶律尔图和耶律南各一份,最后一份送到西京,交到陛下的手上。那些补品是不是还没送出去?”看到梅林点头,沈茶继续说道,“和那些东西一起送走,越快越好,务必要赶在使团到达之前放在陛下的桌案上。送给耶律南的那份,就派个暗影过去,谁都可以,只要是在刚才的宴会上出现的就行。耶律尔图那份,我们通过正式的渠道送过去。”

    “正式的渠道?”沈昊林一挑眉,“奉命去辽国恭贺新年的梁大人是不是还在临潢府?”

    “对!”沈茶点点头,接过梅林已经临摹好的三封信,分别放进信封里面,“因为大雪的缘故,他暂时无法回国,只能待在驿馆。这下好了,他不用觉得无聊了,我们可以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拿着这封信去见耶律尔图,问问他把一个金国的王爷塞进辽国使团是什么意思!”把信封封好口,交给影七,“去吧!”

    “是!”影七双手接过信封,站起来向众人行了礼之后,匆匆的离开了。

    “如此直白的告诉耶律尔图,这样做好嘛?私下里找一下就可以了吧?”金菁歪着头看看沈茶,“你的做法就相当于把他的后路给断了,他以后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可能了。”

    “我的目的就在于此,既然他们已经说了要袖手旁观,就要说到做到,对吧?”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沈昊林点点头,“想插手的时候,想占便宜的时候,就要问过我们。否则,这封信就是把柄,证明他们早就跟完颜喜不清不楚,早就对金国垂涎三尺了。到时候,这封信要是不小心被我们流传出去……耶律尔图的名声可就不会太好了。”

    “没错!”沈茶把所有的公文都看完,收拾好桌面,“耶律尔图是聪明人,他一定会明白我的这个意思的。”

    “那你给耶律南是……”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我们对他示好的一个回应。”

062 分析

    “阿嚏!阿嚏!阿嚏!”

    耶律南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和他同坐一辆马车的齐志峰面向南方,双手合十的拜了两下。

    “南哥,你是不是冻着了?”拜完之后,齐志峰递给耶律南一方手帕,还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事啊!”

    “我不是冻着了,是有人在背后嘀咕我呢!”耶律南搂住齐志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沈昊林他们应该反应过来,我们这次是来示好的。”

    “你们这些人呐,有什么话都不肯明说,非要七绕八绕的,用这些特隐晦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脑子不灵光、心眼不多的人,根本就弄不清楚你们想要表达什么,就比如……前面那个傻货。”齐志峰嘟嘟囔囔的躺在耶律南的腿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老实说,就他那个脑子,连我都蒙不过去,还想着谋权篡位呢,这不就是白日做梦?”

    “他白日做梦没关系,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能不能成功,不归我们管,我们只管自己会不会受到波及就好了。而且……这次趁机收拾了他们,对我们也是很有利的,对吧?”耶律南看着腿上那个迷迷糊糊马上就要入睡的家伙,“睡吧,睡醒了咱们就到客栈了。”

    “嗯!”齐志峰哼唧了一声,慢慢的睡着了。

    车队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轻轻巧巧的落在了耶律南这辆马车的车顶上面。

    “耶律公子,我家元帅和将军给你的回信!”

    一个方盒子从车窗外面扔进来了,掉在了齐志峰的身上,这家伙愣是没醒,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声又睡过去了。抬起头看到车顶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耶律南挑挑眉,捡起那个方盒子,轻轻地打开。

    “公子!”负责赶车的侍从掀开车帘,看到没有受到惊吓的耶律南以及依然睡得非常香甜的齐志峰,稍稍松了口气,“您……”

    “嘘!”耶律南示自己没事,示意侍从不要说话,免得吵醒齐志峰。

    侍从点点头,轻轻的放下了车帘。

    打开的盒子里面有一封红漆封口的信,耶律南拿起来,小心的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在看到信纸上面的内容,耶律南轻笑了一下,“没看错,还真是聪明人呐!”

    给耶律南送信的暗影,在确认他收到信之后,立刻返回了嘉平关城,他到的时候,沈昊林和沈茶还在军营里处理公务,中军大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送到了?”沈茶点点头,“很好,辛苦了,休息去吧!”

    暗影行了礼,悄悄的退出了中军大帐。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算是看完了!”沈茶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很不客气的往沈昊林的身上一靠,“今天终于要结束了,这一天过得好累。”

    “你觉得耶律南能看懂你的意思?”沈昊林把沈茶搂在怀,拍拍她的后背,“他的那些鬼心思太多了,难道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

    “至少不会当面去询问完颜喜为什么要自爆身份,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这么一封信。”沈茶轻轻勾起唇角,“我倒是觉得,他肯定会写信给耶律尔图,告诉他完颜喜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耶律尔图收到他这个消息的时候,梁大人也已经把这封信交到他的手里,耶律尔图就会知道,这不是我们凭空捏造的,而是事实。这一点更加坚定了他不会相帮完颜喜,这种表里不一、转身就会出卖同盟的家伙,没有帮扶的必要。所以,他的选择和我们一样,坐山观虎斗。至于耶律南手里的那封信,是不会把它交给耶律尔图的。”

    “你觉得这对叔侄表面上相处得不错,实际上也不是一条心?”

    “怎么说呢,关系很好、相处很融洽是肯定的,但耶律南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有多种准备的。”沈茶睁开眼睛看看沈昊林,“兄长不要忘了,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齐志峰呢,他必须要为他们两个的未来好好的打算一番。小珉曾经说过,这两个人在北南枢密院都已经崭露头角,但关注他们的人太多,把他们当作眼中钉的人也不少,哪怕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暂时让那些人放了心,但只要他们还这么的大放光彩,早晚有一天,连耶律尔图也会对他们起戒心的。”

    “所以,他留下这封信是要握住耶律尔图的把柄,在关键的时候为自己和齐志峰争取一定的利益或者……换取生存的希望?”沈昊林摇摇头,“他能允许自己落到那样一个被动的地步?”

    “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给自己多找几条后路而已。只要不触碰他的逆鳞,什么都好商量,但一旦触碰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对方的。我想,耶律尔图也了解这一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跟耶律南对着干的,毕竟,他的愿望是自己的儿子可以顺顺利利的成为辽王。”

    “耶律岚想要成为辽王,耶律南和齐志峰身后的势力是不可或缺的。”沈昊林点点头,“你说的那个耶律南的逆鳞,是指齐志峰?”

    “齐志峰是最大的那一块逆鳞,应该还有别的,一切被耶律南在意、重视的都有可能成为他的逆鳞。我猜想,耶律尔图有可能见到过耶律南被触碰逆鳞之后的样子,见识过他的手段,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招惹。嘶……兄长,有没有这个可能,当初完颜喜的父兄惹怒过耶律南,所以……”沈茶突然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看着沈昊林,“所以,完颜喜的父兄身亡,完颜宗承和完颜萍父女上位。他这么反对相助完颜喜……主要的原因也在这里。”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此人是个狠角色,深不见底,我完全看不透他。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耶律南上位的话,比耶律尔图和耶律岚的成就要大多了。”

    “这个人……”沈昊林沉吟道,“应该是那种可以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使用武力,就好像是……当年他对金国做的那些事情,虽说也会耗费一定的心力,但比劳民伤财的战争有效多了,最起码,战争不能给金国带来这么多年的混乱,不是吗?”

    “兄长说的是!”沈茶点点头,重新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跟这种人打交道才是最可怕的,必须更加的小心,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踩进他不知道何时设下的陷阱之中。好在,我们现在跟他的关系还不错,只需要稍微注意他的动向就好,可萧凤岐就不一样了。从耶律南一次又一次的警告他来看,这个人注定悲剧了。兄长还记得齐志峰跟其云他们说的那句话吗?他对完颜喜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满,但不会在出使的过程中动手,一来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二来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其实,这句话不是想告诉我们他不会在大夏的境内对完颜喜动手,而是要跟我们说,他们不会对萧凤岐动手,如果萧凤岐有个三长两短,凶手又是他们使团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包庇真凶的。所以……还有什么人想要干掉萧凤岐?”沈昊林微微一皱眉,“完颜喜吗?”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有这个可能的!”沈茶点点头,“挑唆不成就是嫁祸,杀掉萧凤岐,栽赃给与他不和的耶律南和齐志峰,大夏再跟着裹乱,只要他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行动就不会受到限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辽国使团和大夏的注意力被谋杀案吸引,根本无暇顾及他。”

    “盘算是不错,真的能做到吗?”

    “肯定不能!”沈茶冷笑了一下,“十三盯着他,而耶律南……也不会放过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他想要自由,这么一来,更不可能实现了。”她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兄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给师父问安、陪他老人家用饭了!”

063 师徒比武

    临近傍晚的时候,沈昊林和沈茶才离开军营,他们要跟秦正、晏伯一起用晚饭,所以,身边只留下了轮值的暗影,让梅竹、梅林姐妹回去休息了。

    雪虽然停了一个下午,但突然起了风,感觉更冷了。等到了天慢慢黑了,风停了,天空中又开始扬扬洒洒的飘落起了雪花,但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急风骤雨了,倒像是春天散落下来的花瓣,非常的美妙。

    两个人走到晏伯的院子,轻轻推开院门,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是没有人在。

    “这么冷的天儿,他们两个去哪儿了?”沈昊林拉着沈茶往正屋走去,“不会是去街上闲逛了吧?”

    轻轻推开正屋的门,沈昊林突然警惕起来,拉着沈茶极速的向后退去,等他们站稳了,就看到秦正和晏伯一前一后的从屋里冲了出来,晏伯的手上还拎着一条长枪。

    “师父,晏伯,你们这是……”沈茶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扔到了一边,拽着沈昊林微微一矮身,躲开了两个人的攻击。“兄长,晏伯交给你了!”

    “没问题!”沈昊林甩开了身上的大氅,脚尖轻轻点地,纵身一跃,轻轻巧巧的落在了晏伯刺过来的枪尖上,笑眯眯的说道,“虽然长枪是兵器之王,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晏伯您也别忘了,长枪在近身战上的缺点,实在是不够灵活,容易被人……”他突然跃起,绕向晏伯的后背,“抓住漏洞。”

    沈昊林成功的绕到了晏伯的背后,抽出自己怀里的短刀,用刀背拍向晏伯的肩膀。

    晏伯也不是吃素的,老将就是老将,虽早已离开战场,实战经验极其的丰富,他已经察觉到了沈昊林的意图,所以,在沈昊林离开自己的长枪的瞬间,将手里的兵器甩到一边,迅速的转身后退,沈昊林的这一刀走空,难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

    俩人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挥舞着短刀,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沈昊林和晏伯的身法都很快,走的都是以快打快的路子,一瞬间就已经过了七八十招,两个人是越大越兴奋,越大越开心,尤其是晏伯,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了,今天沈大元帅送上门,他肯定要好好的招待一下。晏伯虽然空手,但沈昊林在他这里讨不到半分便宜,这人滑得就好像是一条泥鳅,每次都好想要抓住了,但下一刻就只能绝望的看着他从自己的手里溜走。

    沈昊林和晏伯这边打得如火如荼,秦正和沈茶这对师徒也没闲着,两个人把院中的空地留给了沈昊林和晏伯,他们自己直接上了房顶。

    师徒二人都是拳术高手,彼此非常的熟悉,用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来形容,他们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个细微的动作或者表情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除非出其不意,在外行人的眼里,这两个人的比试没有看点,一点都不吸引人。

    秦正离开嘉平关城不少年了,沈茶自从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交过手,所以,完全不知道师父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只能慢慢的试探。没想到,试探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永宁关城战事少,她师父作为副帅,根本上不了几次战场,平时的那些操练也只能维持应有的水准,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她师父的功力比以前精进了很多,小招的变化非常多,用的力道也跟原来教她的时候不一样了。

    秦正心里的惊讶也不比沈茶少,在他的印象中,小徒弟在拳法上面的造诣确实很高,但没想到自己变换了那么多种招式,她依然游刃有余。他突然想起来他家小枫前两天曾经说过,沈茶现在的功夫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当时就没在意,以为小枫是夸大其词,谁料竟然是真的。

    轻轻向上一跃,躲开了沈茶的一个窝心脚,秦正趁着沈茶还没来得及换招,一拳击向他的面门。

    沈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很有耐心的跟秦正周旋着,他们从正屋的房顶打到了厢房,又从厢房打回了正屋,两个人转动的速度非常快,丝毫不受积雪的影响,被他们的拳风和腿风带起来的雪片哗啦哗啦的往下掉,下面交手的俩人一边打还要一边躲着房顶上掉下来的雪片,偶尔没有注意到,就被一大片的积雪糊了一脑袋。

    “停,不打了!”被糊了一脸雪的晏伯收了招,朝着沈昊林摆摆手,“切磋还要防着暗器,太过分!”

    “下次咱们上房顶,糊他们一脸!”沈昊林把自己的大氅给捡回来,拍拍上面的雪,给晏伯披上,“伯父想要考校我们这几年的工夫,所以才拉上了您吧?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您冻着!”

    “他是担心你们俗事缠身,耽误了练功。”晏伯抬起头,看着房顶上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身影,“估计现在他应该放心了,可以踏踏实实的教导入门弟子了。”

    “晏伯,这次伯父回来,您是不是很开心?”

    “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晏伯看了一眼沈昊林,“你不是这种喜欢探听别人私事的人,想知道什么?”

    “有件事情想要征询一下两位的意思。”沈昊林看看房顶上的沈茶,又看看晏伯,说道,“我和茶儿有个想法,两位的心结已解,决定余生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办个宴席?虽然不能对外公开,但两个府里的人,还有军中四品以上的将军,两位也正式跟他们见个面。”

    “这……”晏伯摸摸鼻子,“这太大张旗鼓了吧?毕竟这是私事,因为这个劳动那么多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要是陛下知道了……”

    “就算陛下知道、太后娘娘知道,也会非常赞同的。”沈昊林拍拍晏伯的肩膀,“这是我们做晚辈的孝心,我父母走的早,没等到我孝顺他们就离开了。茶儿……她是个什么情况,您也很清楚,那两个人虽然还活着,可在茶儿心里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所以,她一直都把秦伯父和您当长辈,是要给您两位养老的。知道她师父会卸甲归田回嘉平关城,她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小茶这孩子总是那么替别人着想,自己的事情却从来不放在心上。”晏伯叹了口气,“她今年要满十八了,别人家十八岁的女孩,都是花枝招展的,咱们家十八岁的女孩,已经是赫赫威名的女将军了。她十二岁就跟着你上战场了吧?”看到沈昊林点头,晏伯很无奈的接着说道,“好多人都羡慕你们年少成名,但从来没有想过,这背后的不得已和心酸。”

    “您说的是!”看着房顶上依然在缠斗的俩人,沈昊林突然觉得很心疼,“这事您记着,跟伯父好好说一下,茶儿特别希望能办成。日子她都选好了,就定在大年初六,和公主的婚事错开。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反正那会儿还在年里呢!”

    “这个……”

    “晏伯,您要是不答应,茶儿会很难过的。”

    “……好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办,我去跟你秦伯父说。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反对,反而还挺乐意的,要是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小徒弟提议的,估计美得要上天了。对了,你刚才说小茶的父母,有他们的消息?”

    “也就是前几个月才突然发现他们的踪迹,听说已经在临潢府定居了。临潢府有不少夏人做买卖,他们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不过,日子过得好不好就不是太清楚,茶儿不想打听太多。”沈昊林没说得太详细,免得晏伯担心。“不管他们在哪儿,离茶儿和小酒越远越好。”

    “没错,不能让他们连累这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摆脱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再沾上。咱们不是有人在那边吗?看着情况不对就可以干掉他们,他们不是辽人,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晏伯看看突然间变招的沈茶,“这就是她自创的拳法吧?”

    “嗯!”沈昊林点点头,“特点就是快,还有就是以怪制胜,趁人不备出奇招。”

    沈昊林说的没错,沈茶自创的拳法就是以快打快,完全不按照固有的套路出拳,可以做到出奇制胜。只是这套拳法的要求也比较高,需要使用的人身法极其灵活,脑子非常的冷静,不会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会被对方的攻势所影响。

    只不过,秦正很擅长对付这种快攻的对手,他向来都用以慢拖快的方式,慢慢消耗掉对手所有的力气,让对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很不幸,沈茶的策略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反而上了师父的当,两个人打到一百七十多招的时候,出现了体力消耗过大的情况。秦正趁机发动了最后的猛攻,在第一百八十五招的时候,找到了沈茶的破绽,一掌拍向沈茶的肩膀。

    沈茶想要躲开,却忘了自己是在房顶上,她最后站在了房檐边上,向后一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从房顶上摔下来了。

    在院子里跟晏伯聊天的沈昊林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纵身一跃,把沈茶抱了个满怀。

064 摔倒之后

    秦正看到沈茶从房顶上摔下去,也被她吓了一跳。在永宁关城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遇到过她小徒弟这样的对手,没有进行过这么一场的淋漓尽致的比试,就有点忘乎所以了,完全忘记了他们身在房顶,一个没留神就把徒弟给打下房顶了。

    看到小徒弟掉下去了,秦正身手要拉他,结果晚了一步没拉住,转眼就看到一个人飞身扑了过来,将沈茶抱住了。看到落在沈昊林怀中的小徒弟,秦正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让我看看。”秦正走到沈昊林的跟前,给沈茶做了个检查,“还好,没受伤。”

    “还好,没受伤?”晏伯走过来,踹了秦正一脚,“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说要试试孩子们的身手,我也不陪你疯。幸好小茶没摔着,这要是摔坏了,我看你后不后悔,上哪儿找这么贴心的徒弟去!”晏伯把沈茶的斗篷给她裹上,招呼着沈昊林,“别愣着了,赶紧进屋去吧。我看小茶这个样子,应该是被突然摔下来吓到了,你看看她都哆嗦成什么样了!”

    “哎!”沈昊林应了一声,就这么抱着沈茶进了屋。

    晏伯也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临进门之前还狠狠瞪了一眼秦正,被瞪了的秦副帅知道是自己理亏,腆着脸笑笑,挠着头也进了屋子。

    “快,把她放在这里!”晏伯把自己平时休息用的贵妃椅拖了过来,让沈昊林把沈茶放在上面,然后用去拿了两个炭盆放在边上,还给沈茶的后背垫了好几个软垫。“小茶的身体是个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蕙兰大师的调养和苗苗这几年的看顾之下,情况还算是比较稳定的,好几年都没有出大问题了。今年她受了重伤,这天儿又格外的冷,我们一个个都担心她的病会不会复发,你还……”晏伯就跟个小陀螺似的,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又是找毛毯,又是找热茶的,嘴上还不闲着,一个劲儿的数落着秦正。“我告诉你啊,要是她因为这个病了,我肯定跟你没完!”

    “是,是,是,你别着急,是我的错,你就告诉我,我现在可以做点什么来弥补我的错误。”

    秦正被晏伯这一个劲儿的念叨,念叨得有点头晕,看着贵妃椅上裹着三条毛毯还哆嗦的小徒弟,也特别的后悔。他是觉得好不容易雪停了,可以试试小徒弟这几年有没有好好练功,可忘了雪虽然停了,但刮起了大风,那可是比下雪的时候更冷的。而且,他一个不小心还让小徒弟从房顶掉下去了,这些事全都赶在一块了,也难怪他家小枫会发疯了。

    “你老老实实坐一边,别给我添乱,就算帮我的忙了。”晏伯朝着秦正翻了个白眼,“这样吧,你让你的亲卫去膳房拿几碗姜汤过来,顺便跟莫老头说,让他给小茶做一碗热热的汤面。”

    “好,不用亲卫去,我自己去。”

    秦正披上了自己的大氅,离开正屋,匆匆的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膳房离晏伯的院子不太远,没多会儿的工夫就到了,膳房离的人都在准备晚饭,看到秦正突然进来,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向秦正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秦正摆摆手,直接走到了莫大师傅的面前,“我来拿几碗姜汤,小茶有点着凉了。”

    “哦,没问题的!”莫大师傅慌忙的点点头,亲自给秦正盛了姜汤,放在了金菁制作的那个可以保温的食盒里面,递到了秦正的手里。“您还有什么需要呢?”

    “小枫说,让你多做几碗汤面,一会儿派人送到我们的院子里去,其他的饭食就不需要了。”

    “副帅大人放心,属下做好了亲自送过去。”

    “诶,你年岁也大了,这外面黑乎乎的,地上又都是积雪,万一摔着可怎么办?”秦正看了一圈,指了一个年纪稍轻的帮厨,“就他吧,让他给我们送过去。”

    “属下遵命,属下定不辱命!”

    被秦正点名的帮厨显得特别的激动,他是先锋营过来的,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受了很严重的伤,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上战场的无用之人,最终的结局就是拿上遣散银子被送回原籍,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与军营无关了。可没想到,因为膳房原来那些杂役的擅离职守,他居然得到了一个可以留下的机会。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上天对他不薄,他要好好的回报。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下来之后,居然还很有幸见到了自己心目中最大的英雄,这位帮厨觉得,哪怕是现在死了,也是此生无憾了。

    “辛苦了!”秦正朝着他点点头,提着食盒匆匆忙忙的走了。

    从晏伯的小院到膳房,从膳房提着姜汤回来,秦正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回来的时候,直接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了沈昊林,自己先到炭盆边上烤烤火,驱驱身上的寒意,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之后,才走到了沈茶的贵妃椅边上。

    “看脸色比之前好多了。”秦正给沈茶号号脉,“不用担心,只是感觉冻到了,寒意并没有侵入到身体里面,喝一碗热热的姜汤,再吃上一碗热热的汤面就没事了。”秦正看看正在给沈茶喂姜汤的沈昊林,又看看一脸担忧的望着沈茶的晏伯,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我的疏忽。”

    “师父,跟您无关,是我的底子太差了。”虽然已经缓过来了,但沈茶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颤颤巍巍的,她朝着大家笑笑,“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就是房顶上太冷了,而且还被风吹了一下,就有点受不住了。我当时就在想啊,这幸好是我,我还能跟师父过上小两百招,这要是小天哥,刚上去就会被冻下来的,一定会抱着炭不撒手的。”

    “这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沈昊林给沈茶喂了整整一碗姜汤,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摸摸她的脸,“好了,暖和过来了,对吧?”看到沈茶点点头,沈昊林笑笑,给秦正、晏伯和自己一人搬了一把椅子,等两位老人家坐下之后,他才坐到沈茶身边,把沈茶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暖着。“说起今天的比试,两位的表现都不错,没想到伯父去了永宁关城那么多年,还是宝刀未老,把茶儿压制得很厉害,她那套拳法的精妙之处,一点都发挥出来。”

    “师父很擅长用拖字诀的,把整场比试的速度拖到最慢,给对手施加很大的压力,最后,不是自己崩溃,就是被师父抓到破绽,就好像是我刚才那样。”沈茶朝着沈昊林挑挑眉,“要是兄长的话,肯定也会输的,擅长快攻的,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喜欢拖慢速度的对手,会渐渐失去耐心的。不过……师父如果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慢的人,这招就不太好用了。只是……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有的。”秦正点点头,看向晏伯,“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个人,当年和我们一起从军的、住在咱们帐蓬旁边的那个家伙,他说话、做事、操练都是慢吞吞的,反应也要比一般人慢一些,每次都被上官说教。我当时就觉得他的性格实在是不怎么符合军营,所以,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被送回到原籍了。幸好,他跟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不用那么急着上战场,要不然,不见得可以活着回来。因为你当时跟他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我特别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

    “他过得怎么样?”晏伯自然还记得那个人,当年他们两个偶尔会在大半夜坐在一起聊天,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现在……还在世?”

    “当然!”秦正点点头,“他的原籍刚好就在永宁关附近,我去看了一眼,他继承了家业,小日子过得不错,依然还是慢吞吞的性子,我想,这辈子他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元帅,将军!”影十八轻轻敲了一下正屋的门,得到回应之后,走进来,先向秦正和晏伯行了礼,“怡和亲王家的三公子找到了!”

    “找到了?人在哪儿?”

    “庆溪。”

065 蠢货

    “庆……庆溪?”

    听到从影十八嘴里说出的这个地名,沈昊林和沈茶都愣了,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是他们的记忆没有出任何问题的话,他们记得,怡和亲王府的这位三公子逃婚之前,曾经跟自己的小厮还是护卫信誓旦旦的说过,要来他们嘉平关城投军的,要来挥洒热血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跑到了庆溪那个地方去呢?庆溪那个小镇可是在西京城的南边,距离西京城大约二十里,而嘉平关城是在西京城的正北方向,这位三公子的路线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越走越远呢?

    沈茶摇摇头,这怕是真实版的南辕北辙吧,三公子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这个成语的意思,也难怪他们在北边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

    “我记得庆溪那个镇上,一半是书铺,另外一半是印刻作坊。”晏伯看向影十八,“没错吧?”

    “是!”影十八点点头,“西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就是,咱们的人在书坊里找到他的。”

    “所以,书呆子是被书坊和印刻作坊给吸引过去的?”

    “你好意思说别人是书呆子?”晏伯送了个白眼给秦正,“你看过的书比那个小子吃过的盐还多吧?”

    “是,是,是,我也是个书呆子,但我是个机灵的书呆子,并不像这位三公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秦正无奈的摇摇头,怡和亲王也不是个糊涂人,世子和二公子也很精明,怎么这个小儿子就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他到了庆溪镇,看到了那么多的书,估计早就把投军的事给忘了。可是……他怎么去的那儿呢?走的南门吗?”

    “不,上次陛下说过,是北门。可是,从西京城的北门出去,要走上两天才能绕到庆溪。”沈昊林揉揉有点发胀的额角,“我挺佩服他,从来没出过门,绕了这么远的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书呆子们的集中地。”

    “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出过门,才会走丢了的吧?也是真够蠢的,他不知道自己走错了吗?也没有找人问问路吗?”沈茶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影十八,询问道,“咱们收到的消息里面,有具体说明整个过程吗?”

    “有的!找了几天无功而返,还是白大统领提议,别在北面吊死,还是朝着其他的方向找一找。”影十八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在往南边找的第二天,就在庆溪镇的一家书铺里发现了三公子。被暗影们请回客栈的时候,这位三公子整个人还是懵的,完全没想到其实是自己走错了路。他以为自己找到的方向是对的,所以,也没找人问路,别人也没问他要去哪里。”

    “真是个美好的误会!”沈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

    “他跟兄弟们说,看到这个镇上有这么多书铺,他有点舍不得走了,想要先逛逛,看看有没有需要带到嘉平关城的书籍。所以,他在客栈里包了一间上房,每天出去就是看书、买书。咱们的人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整整三大摞的书,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的书,他说边关的将士普遍都不识字,他可以过来做先生,教将士们读书识字。”

    “他不是来投军的,而是来做先生的?”沈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他是这么说的!”影十八也觉得很好笑,摸摸鼻子,继续说道,“他说身为武将,也不能不识字,最起码要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给陛下写奏章。”

    “这孩子读书是不是读傻了?这年头有几个武将是不识字的?他对武将的偏见还真是……这个风格有点熟悉啊,我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晏伯听了这话,非常的不高兴,其他的人也是紧皱眉头,觉得这赵玉和太自以为是了。晏伯哼哼了两声,低头想了一会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倒是知道他像谁了,果真外甥随舅舅,他这个做派和他那个眼高手低的舅舅是一个德性的。果然,被那个家伙教过的孩子,都会变成跟他一样的蠢货!”

    “舅舅?”沈昊林想了一下,“他的舅舅,莫非是……蔡老大人的那位曾经引发众怒的公子?花了十几年的工夫才考中了进士,结果放榜当天因为喝多了,直接掉进河里淹死的那位?”

    “可不是嘛!”晏伯点点头,一脸嫌弃的撇撇嘴,说道,“就是他,特别的不是东西,不光是武将家的人见了想要揍他,就是清贵人家的孩子都想要抽他的嘴巴。”

    “还真是众怒啊!”秦正好奇的看着晏伯,“他都干什么?偷鸡摸狗,还是欺男霸女了?”

    “这些跟他做的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这家伙比我们大几岁,整天以我们的兄长自居,我们在街上混的时候,他遇到我们,不是用下巴看我们,就是用鼻孔看我们,那高傲的劲儿啊,整个西京城就没人能超过他了。”

    “这是看不起你们?”秦正一挑眉,“觉得你们丢了清贵人家的脸?”

    “是啊,可惜,太学里那些才子们跟我们玩的也挺好的,反而不愿意搭理他!只不过,他自己没感觉,整天都摆出一副自视清高、不屑与我们为伍的样子来。他不仅看不起我们,更看不起行伍出身的人,不止一次的说过,武人、武将都是粗陋不堪的,朝堂上就不应该有这些人的位置。”晏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人家问他辽金兴兵怎么办,要攻打大夏怎么办,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这种人会怎么回答,不用想都知道。”沈昊林冷笑了一声,“他一定会说,打仗跟他一个读书人有什么关系,反正死的又不是他,辽金又不会真的打到西京去!”

    “国公爷英明,他还真是这么说的!”晏伯冲着沈昊林点点头,“不仅如此,他还大言不惭的说,就算辽金打进了西京也没有关系,能打进来就说明人家厉害嘛,聪明的人要选择厉害的人效忠,这才是明智的!”

    “幸好他死了,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各边军大帅的手上,或者被陛下送上刑场斩首示众。”沈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拍拍沈昊林的手,说道,“兄长不必因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的。”

    “小茶说的没错,这样的人不值得动气,他都不是没心没肺了,而是没皮没脸,无耻至极!”晏伯朝着沈昊林笑笑,“反正他也因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了,当时他说这些的时候,是在……顺郡王家的酒楼,巧的是,顺郡王那天正好在,正好听到了他的话。你们也知道郡王的那个脾气……被先帝惯的无法无天的,只要不杀人放火、里通外国,无论干什么,先帝都不会管的。所以,蔡老大人的这位公子就惨了,被郡王爷打成了猪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蔡老大人本来是要跟先帝告一状的,说顺郡王仗势欺人,后来他打听了一下发生了什么,觉得特别的羞愧,把他儿子又揍了一顿。”

    “关于这件事,我曾经听父亲说过,先帝下旨给蔡老大人,勒令他儿子禁足,三年不能出府门一步。”沈昊林握着沈茶的手,说道,“三年后,这位就考中了进士,紧接着就失足淹死了。只是……怡和亲王怎么会娶他的姐姐?若知道是这个情况,应该不会应下这桩婚事吧?”

    “娶他姐姐在前,他惹众怒在后,那会儿三公子都已经进学了!很不幸,三公子的启蒙先生就是这个蠢货,所以,他能说出那番话,我倒也不觉得意外了,他完美的继承了他舅舅的愚蠢!”晏伯叹了口气,看着影十八,不好意思的说道,“打断你的话了,你继续说吧!”

    “晏伯,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找到了人,给送回怡和亲王府了,现在嘛,估计是被老王爷给禁足了。”影十八撇撇嘴,“这位三公子虽然没出过门,但也知道要多带一些银子出来,他把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月银都带出来了,除了住宿、买书,还剩下了不少。”

    “回去就好,交给老亲王好好的看着,别再放出来丢人了。幸好西京附近的治安不错,没什么山匪,他也没遇到人贩子之类的,要不然……”沈茶摇摇头,“老王爷应该带着这位三公子好好去谢谢白大统领,要不是他急中生智,估计也不会那么快找到人。”

    “茶儿说的对,是该好好答谢一下白萌!”沈昊林很赞同沈茶的话,“不过……也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这辈子就不出家门了,还是要历练历练的。”

    “那也要教好了再放出来,最起码不能像这次似的,迷路了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沈茶叹了口气,“幸好公主真正要嫁的不是这位三公子,否则的话……”

    “是啊,是啊!”晏伯点点头,听到有人在外面拍门,站起身来走出去看了看,没多会儿就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回来了,“晚饭送过来了,吃饭吧!”他看向影十八,“你要没什么事,就跟我们一块吃吧!”

    “谢谢晏伯,我们都已经吃过了,各位慢用!”影十八向几个人行礼了,“属下告退!”

    秦正看看食盒里面放着的四碗香喷喷的汤面,取出一碗看上去姜丝很多的汤面,放在自己小徒弟面前。

    “趁热吃,我特意叮嘱老莫给你的那碗里多放些姜丝,吃了就不会再受凉了。”

    “多谢师父!”

066 命中注定

    沈茶很赞同薛瑞天曾经说过的话,莫大师傅对待他们和对待她师父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她师父还没有回到嘉平关城之前,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武定侯府,不管是谁生病了、受伤了,莫大师傅准备的饭食,虽然不能说是敷衍吧,反正没有她师父会来以后这么的精细。以前,她总觉得是因为他们这里物资匮乏的缘故,可现在这么一看,物资匮乏只是极小部分的原因,至于那大部分的原因是什么,她不想妄加猜测,这是对一位前辈、长辈的不敬。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也经历一下当年他们受过的苦之类的。

    “怎么不吃?”沈昊林看到沈茶盯着汤碗发呆,笑了一下,说道,“在想什么?”

    “没有师父的孩子是棵草,有师父的孩子是块宝。”沈茶拿起勺子,先喝了两口汤,朝着沈昊林一挑眉,“兄长生病的那几天,也没有吃过这么合胃口的饭菜吧?虽说那个白水煮面是那几个帮厨搞的鬼,可莫大师傅他们也不会煮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汤面来。前几年,师父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这个待遇,对吧?”她吃了两口面条,接着说道,“晏伯,您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没法说,我说了,你肯定不高兴。每次让你们在府里弄个小膳房,你们都觉得麻烦,说什么要安排这个,要准备那个的,太繁琐了。反正每天都要去军营,干脆就凑合一下算了。你们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想到自己生病和受伤的情况吧?现在受了伤、生了病,又想吃口好的,嫌弃莫老头的手艺不好了。你们也不想想,莫老头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很精细的东西?他们做出来的饭可以吃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你非要让他们搞成这样,也是难为他们了。”晏伯指指自己面前的汤碗,“无论是从卖相,还是从味道上,都不是莫老头的手艺,应该是从先锋营调过去的帮厨做的。”他看向已经把一碗面都吃光了的秦正,“我估计就是那个来给咱们送饭的小伙子做的,刚才一见面,他就跟我说,是奉了副帅大人的命令,做了几碗热腾腾的汤面送过来。”

    “这种很具有江南风味的汤面,老莫是不会做的,他擅长的都是那种特别粗矿的边关风格。我记得前几年,我就跟他说,那些菜不要切那么大块,要稍微秀气一点,他还说我这个少爷的毛病还没改掉,瞎讲究呢!”秦正看看吃面的两个孩子,“你们也不要挑三拣四的,现在这个条件已经很好,放在我们的那个时候,白水煮面只是伤兵才能吃的上的,其他的人可没有这个福气。”

    沈昊林和沈茶同时抬起头,朝着秦正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你们也应该在府里弄个小膳房,像这样的天气,饭菜都很容易凉的,天冷又吃冷的东西,不闹病就怪了。”秦正用茶水漱漱口,说道,“苗苗那个孩子是不是要负责这个?”

    “是!”沈茶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接过沈昊林递来的帕子擦擦嘴,“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忙活。本来师父新收的三个师弟是要充当主力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其实,一早陛下就说调几个御厨过来,我觉得麻烦就给拒绝了。现在想想,有点后悔了,当时真应该同意的。”沈茶扁扁嘴,“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还是小五建议我在暗影训练营里面找几个人,今年进来的新人里面有几个家里是开饭庄的,作为饭庄少东家,他们的手艺都还过得去。”

    “暗影?”沈昊林用茶漱完了口,听到沈茶的话,微微一皱眉,“他们会乐意吗?好不容易成为暗影的,你一句话就把他们从云端打进尘埃了,他们不得委屈死啊?”

    “通过考核的肯定不会愿意,我也不会让他们来做这些事情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浪费呢?”沈茶给大家的杯子里面重新倒满了热茶,“小五指的是那些考核不合格、准备退回的那些人,在他们里面挑选擅长做饭的调进镇国公府,表面是小膳房的师傅,实际上是咱们镇国公府的亲卫,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当然,要征询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

    “应该不会有人不乐意吧?”晏伯挑挑眉,“其实,我知道很多新兵营的小子们都希望能进镇国公府当亲卫的,他们觉得这里要比在军营轻松多了。”

    “是吗?那让他们来试试好了,本国公爷保证,他们在这里待不满一个月,不要说一个月了,不到半个月就哭着请求回军营了。”沈昊林看看微笑不语的沈茶,“茶儿对亲卫的要求一点都不少,在她的心里,暗影的要求最高,其次就是亲卫,要求最低的就是军营的兵士。”

    “别把我说的这么狠,我还是很善良的人的。对了,我想起要问师父什么了!”沈茶拍拍自己的额头,看向秦正,说道,“师父,您什么时候能真正回来?能有一个确切的时间吗?”

    “最早也要到四五月份,怎么了?”

    “确定您回来的时间,晏伯好吩咐人把旁边的那个院子给收拾出来。”

    “收拾它干嘛?我和小枫说好了,我们两个就住在这里。”秦正摆摆手,“我们好不容易团聚了,小茶,你们还想着让我们分开住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师父,怎么会让您和晏伯分开呢?那个院子不是给您准备的,是给三位师弟的。”沈茶放下手里的茶杯,很认真的说道,“不管是师父收他们做徒弟,还是苗苗收他们做徒弟,他们都算是国公府的一员了,应该有自己的住处的。之前苗苗说要收他们当徒弟,我是打算让他们跟苗苗住在一起。现在他们变成我的师弟了,跟苗苗住在一起就不太合适了,应该住在您和晏伯的附近吧?”

    “小茶说的没错,我同意这个安排,你觉得呢?”晏伯看向秦正,“要不,干脆就让他们住进我这个院子里,反正空屋子还不少,足够他们住了,也省了再去收拾新院子的麻烦了!”

    “不用,还是让他们跟着苗苗那个丫头住吧!”秦正朝着沈茶摆摆手,“他们跟着我们同住,不是很方便。早晨的时候,我们偶尔会起晚,有可能影响他们。再说,跟我们两个无聊的老头子待在一起,小孩子应该有的朝气就慢慢消失了。我看那个叫李宇的小子,现在就太老成了,一点都不天真活泼。金苗苗那个丫头,鬼精鬼精的,应该能把他们带的很好。”

    “伯父说的……有些道理。”沈昊林和秦正对望一眼,“茶儿,就照师父说的去做吧!”

    “那好吧,明天我跟苗苗说一声,她应该会非常高兴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晏伯站起身来,把桌上的汤碗都收到了食盒里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对了,辽国使团走了,金国什么时候到?”

    “还不知道呢,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过正式的公函过来。”沈茶摇摇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太好的预感?”沈昊林把斗篷裹在了沈茶的身上,“是什么?”

    “说不好,反正就是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完颜喜很有可能要白跑一趟了,什么都捞不到。诶,兄长?”被沈昊林打横抱起,沈茶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长,你这是……”

    “为了防止你再次着凉,我还是抱着你回去吧!”

    沈昊林抱着沈茶走向门口,晏伯帮他们推开屋门,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年轻真的很好啊!”晏伯朝着给他们关院门的沈昊林挥挥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想太多。”

    “这有什么好的?”秦正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沈昊林那个小子的小心思?”

    “哦?”晏伯把正屋的门开着,拉着秦正往后面的卧房走去,“你看出什么来了?”

    “那个混小子对我的宝贝徒弟肯定是心怀鬼胎。”秦正哼哼唧唧的说道,“等过了年,我要再给陛下写本奏折,让他赶紧准我卸甲归田,我要快点回来看着小茶,免得她被沈昊林那个小混蛋给拐跑了。”

    “依我这几年的观察,不止是国公爷,侯爷也有点这个心思,还有远在西京的陛下。”晏伯朝着一脸震惊的秦正坏笑了一下,“很可惜,你的小徒弟在这方面迟钝得很,除了国公爷之外,她不会允许第二个人、我指的是男孩,靠近她的。当然,重伤昏迷的情况除外,那个时候,她想要反对也是反对不了的。”

    “所以呢?”秦正跟在晏伯的身后进了卧房,“你的结论是什么?”

    “小茶对国公爷有点好感,但自己还不知道!”晏伯拍拍秦正的肩膀,“你反对也没用,这是命中注定的,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从小茶进入这座镇国公府开始,他们两个的命运就交缠在一起了。更何况,大哥大嫂当年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对吧?”

067 亲传弟子

    秦正听了晏伯的话,正在解扣子的手停了一下,紧接着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正在铺床的晏伯回身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悲戚表情,也跟着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好好的看着这几个孩子,才是正经。”

    “可是,你不觉得当年的事情,出得那么的蹊跷吗?二嫂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勾结外族的人,就算她娘家有人打着她的旗号,只要好好的查,就一定会查到不是她的证据,一定会还给她的一个清白的,可是……”

    “她是替罪羊,那些人是不会让任何人查到证据的。不过……”晏伯笑了一下,“真相大白的那天,应该快到了。”他指了指虎丘的方向,“他们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是吗?这么说,他们跟我们一样,对当年的那件事情、对当年的定论也是心存疑虑的。”

    “恐怕不是心存疑虑着么简单,他们从始至终都认为是栽赃嫁祸,而且,小茶曾经说过,在栽赃嫁祸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很同意她的这个观点,国公爷也说过,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搞掉一个侯夫人,实在是太假了。但具体这个阴谋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帮着他们找证据嘛?”秦正叹了口气,“我是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怎么会?你出身巨贾之家,怎么会没遇到过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跑出来从军?好好的富少爷的生活不要,非得跑出来吃苦?”

    “为什么?我好早之前就想知道了,难道就是不喜欢这些算计人的手段?”

    “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喜欢做生意,觉得没意思,那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把我弄的头大,和排兵布阵相比,我还是喜欢打仗的。”

    “你这么一跑,家里就交给你那个庶弟了?”

    “嗯,他喜欢这个,能把秦家发扬光大,多好啊!”秦正轻笑了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到底能帮孩子们做点什么?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只能袖手旁观,这是他们的心结,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开。”晏伯重新走回来铺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头子看着就好,如果他们走了弯路,我们指点一下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好吧,有些事情让他们做,比我们自己去做要好得多,也方便一些。陛下对这事也很关注,前年回京的时候,还特意找我去问了,我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一遍,陛下……看着很正常,但……”

    “但什么?”晏伯站在床边,好奇的看着他,“国公爷说,陛下也找到了不少的疑点。”

    “陛下的心思,我一直都摸不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觉得高深莫测的。”

    “这话要是让两位郡王爷听到,非要笑死不可,在郡王爷的心里,陛下就是个大麻烦!”

    “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跟我们无关。”秦正洗了脸、漱了口,烫完了脚,趿拉着晏伯给他准备的布鞋走到床榻旁边,说道,“今天天太冷了,就别沐浴了,明天再说吧!”

    “好!”晏伯点点头,“对了,国公爷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情。”他把沈昊林的话转述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是同意他们的做法,还是不同意?”

    “想要给我们举行一个家宴?当成是成亲仪式?”秦正摸摸下巴,看向正在漱口的晏伯,“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怕你不乐意。虽然你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出风头,但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年纪慢慢大了,应该也不太喜欢张扬了,对吧?”看到晏伯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所以,这事我就是想了想,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们算是很有孝心了!”

    “废话还真多,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接受?”晏伯洗漱完了,打着哈欠走到床边,越过秦正钻进了被子里面。“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啊,这是你小徒弟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辜负了呀!”

    “我自然会接受的!”秦正点点头,“他们每天都那么的忙,难得还能有时间琢磨咱们俩的事情,冲着他们的这份心,我也不会拒绝的。而且……”秦正吹灭了床边小桌子上的烛火,钻进了被窝里,搂住晏伯,说道,“等陛下同意我的请求,我就会长住这里了,跟军中的那些将军见见面、混个脸熟也是很好的,免得到时候他们不认识我,闹出什么误会来!”

    “堂堂的秦正副元帅,会有人不认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小枫,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所有的人都认识我、崇拜我的地步呢!”秦正拍拍晏伯的后背,“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将官,不认识我是很正常的。”

    “说的也是,最近这一两年,年轻的小将出现了很多,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勇猛,国公爷说,应该是受了小茶和小酒的影响,就像你新收的那三个孩子,整天梦想着要做大将军,像小茶一样为大夏征战沙场。”晏伯轻笑了一下,“说起来,你是不是要把他们三个小孩正式介绍给大家呢?”

    “不,不会!”秦正轻轻的摇了摇头,“刚才小茶和昊林他们在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我没有同意他们的那个提议,我希望那三个孩子不要挪到咱们旁边的那个院子居住,依然是让他们跟着苗苗那个丫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不是说怕影响他们吗?”

    “那些就是用来哄人的鬼话,也就是你这么单纯的人会相信,小茶和昊林那两个鬼精鬼精的家伙才不信我说的话。他们没有深究是因为我的决定对咱们两个有利,对他们、苗苗、以及三个孩子也是有利的。昊林和小茶心里很清楚,我收那三个孩子就是一时兴起,绝对不可能像教小茶那样教他们,严格说来,他们就是挂名的徒弟。”

    “挂名的徒弟?这不太好吧?我看那三个孩子还是很高兴你能收下他们的。”

    “他们的条件没有小茶好,我能收他们做挂名的徒弟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在你的心里,小茶才是你唯一的亲传弟子,是不是?”

    “这个是当然的,我当年收小茶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我的一生只有这一个亲传弟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虽然这么说对不起这三个孩子,但也没办法,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是不是?”

    “你不违背诺言没关系,可这三个小孩怎么办?”

    “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看看你同不同意。”

    “什么想法?”

    “那天我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三个孩子的根骨确实不错,他们不太适合跟着我,很适合跟着你。你现在都没有找到徒弟,没有人继承你的这一身功夫,也挺遗憾的,对吧?”

    “我?”晏伯被秦正的话惊了一下,“你是为我收了三个徒弟?嘶,这么一想……倒也不错啊,你有徒弟可以把功夫传承下去,大哥和大嫂的功夫都传给昊林和小酒了,二哥的功夫由小天继承了,唯独我没有徒弟了,想想也怪心酸的。”他往秦正的怀里靠了靠,“你觉得他们三个谁更合适我的功夫?”

    “都适合,不过,年纪最小、看着特机灵的那个是最合适的,你可以重点培养他。听说,这个小孩是莫老头认的义孙,是吧?”

    “哦,小凯!”晏伯点点头,“我挺喜欢那个小孩的,跟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正经的时候是真正经,闹腾的时候是真的挺能闹腾的,练我这种变化多端的功夫很合适。其他的两个,可以跟我练功,也可以跟其他的人练,其实丢给金菁、金苗苗兄妹最合适了。”

    “两个魔王。”

    “没错,就是让这两个魔王好好折腾折腾这两个孩子,不能总是这么的老气横秋的。”

    “没错,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嘛!”

    “天天都跟个小大人似的,小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朝气。”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让他们继续跟着金苗苗住的。”

    “哼,副帅大人,你的私心也不少呢!”

    “我都这个年纪了,有点私心是应该的。”秦正翻了个身,接着说道,“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既然我都已经卸甲归田,你是不是也考虑找个接班人,把管家的这个位置交出去,好好的享享福,让这帮小的好好伺候伺候咱俩。”

    “小茶和国公爷也跟我说过几次这事,让我把管家的位子交给小五……哦,就是小茶手下现在那个最得用的暗影,全名叫影五,大家都叫他小五。我也认真的想过这事,但小五时不时还要出去帮小茶跑腿,搜集情报什么的,根本没有时间顾着府里的事,到时候,还得落在我的身上,这又何必呢,对吧?除了小五,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太多合适的人选,你刚回来,不太了解府里的情况,这里跟其他的府邸不同,人手不是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那一部分,如果调去别的地方,还要重新再进新人。”

    “人手……这么短缺?”

    “不是短缺,是精简。不单是镇国公府,隔壁的武定侯府也没多少人,他们是觉得府里的人不能太多,够用就可以了,免得被有心人混进来。当然,想进府也不容易,你的宝贝徒弟当初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所有进府人员必须经过重重的严格考核,只要有一项不达标的话,就会被淘汰,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曾经问过她,她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防止细作会潜入府中。”

    “她的顾虑没错,这里跟永宁关不一样,辽和金的虎视眈眈,想要夺城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肯定会用各种手段来达到目的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派人混进府里来。”秦正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么说来,根本找不到接替你的人,是不是?”

    “现在肯定是没有,以后……或许会出现的。何况,我现在的年纪也不大,胳膊腿儿也很灵活,脑子也不糊涂,自然是应该多做些事情的。就算是你回来了,我们也不能整天的卿卿我我,对不对?”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法反驳。”

    “我们总不能辜负大哥大嫂,他们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尽职尽责。”说到这里,晏伯坏笑了一下,拍拍秦正,“你也别总想着回来以后就什么事都不做了。”

    “我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是咱家的几个孩子。以他们一贯的风格,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晏伯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很晚了,睡吧!”

    “……”

    秦正很无奈,小枫吊足了他的胃口,却没有为他解惑,这个晚上怕是要一夜无眠了。

068 团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昊林和沈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怎么回事?”沈茶坐起身来,想要越过沈昊林,出去看看,却被沈昊林重新给塞回到被子里面。

    “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沈昊林迅速的从床上下来,一边走向外间,一边披上了自己的大氅,打开门,一个神色慌张的影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沈昊林觉得很意外,影五跟在他们身边很久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看来这次出的事真的很大。

    “发生什么了?”沈昊林让影五进来,自己关上了屋门。朝着里间看了一眼,沈茶已经快速的穿好了衣裳,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沈昊林拍拍影五,说道,“先喘口气,慢慢说。”

    “国公爷、老大!”影五行了礼,接过沈茶递过来的茶杯,喝了里面的茶,说道,“出大事了,金国使团在夏、金、辽交界的午马镇遭到了突袭,整个使团的人,从特使到随从都死了,无一幸免。”

    “金国派来朝贺的使团吗?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什么时候发生的暂时不知,我刚收到消息就来禀告国公爷和老大了,侯爷那边是四哥去说的。”

    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一眼,两个人都很吃惊,前一天辽国使团刚刚离开,紧接着金国使团就覆灭在三国交界之地,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点,可若说是蓄谋已久,小小的午马镇是三国势力交错的地方,眼线、暗探多得不胜枚举,要在那里动手杀人可不是容易的。

    “所以,现场是什么情况?”

    沈茶被沈昊林拉着坐在了书案后面,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影五很自觉的去给她研墨。

    “金国使团一共五十人,全部丧生,尸体位于辽国境内。经过三位仵作的勘验,五十位死者都是全被迷晕,然后一刀致命。”

    “迷晕?一刀致命?”吩咐已经起来的梅林、梅竹去准备热水、茶水回来的沈昊林,听到影五的话,也觉得很奇怪,“尸体没有其他被破坏的地方?衣着也是整齐的吗?”

    “是的,目前看来,尸体没有其他的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是整齐的,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被迷晕的,自然不会有搏斗的痕迹。”沈茶叹了口气,“还有什么线索?”

    “的确是有很奇怪的地方,传消息回来的兄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主要是尸体出现在的位置很奇妙,而且,经过勘验,确认尸体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有目的的潜入了辽国境内,然后被杀了。”

    “对!”影五点点头,“根据兄弟们传回来的消息看,金国使团下榻的地方是他们自己的驿馆,他们是昨天傍晚到的,所以,并不存在白天遇袭的可能。所以,能确定的就是,死亡的事件是在昨天夜里。可他们舟车劳顿一天了,晚上不好好的在驿馆里面休息,全副武装的跑到人家辽国那里去做什么呢?”

    “金国的特使是完颜与文,使团的随从都是他自己的人,大概是想着悄悄的潜入辽国,去找完颜喜的。可惜,他不知道完颜喜已经跟着辽国使团前往西京了。”

    “他不知道?”沈昊林一挑眉,“怎么回事?”

    “你、小天哥和萧凤岐出去方便、顺便赏雪景的时候,耶律南跟我说的。自从完颜喜告诉完颜与文将会跟他在西京汇合之后,完颜喜传出去的所有信息都被耶律南和耶律岚在暗中拦下来了。所以,完颜与文并不知道辽国使团是什么时候到嘉平关城,他带着人去辽国,大概就是想去见见完颜喜。可是……这么想也说不通的,他应该知道,辽国使团是绝对不可能舍近求远,他们会选择腾乌,不会走午马的。”沈茶微微一皱眉,迅速的在纸上画了午马镇的地形图,“整个午马镇是一个大的三角形,分别跟各国的边境相连。以我们为中心的话,左边是金,右边是辽。因为辽国的腾乌关离我们这里更近,所以,每次派使团来,通常走腾乌,而非午马。但如果是要去金国,午马是比辽国使团的必经之路。可金国除了午马镇这一条路,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沈茶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细线,“大半夜的穿过公共地带,悄悄的潜入辽国……你说会不会有人冒充完颜喜给完颜与文传消息,让他在这个时间跟自己见面呢?”

    “有可能!”沈昊林摸摸下巴,“但之前是说在西京见面,现在又选择在午马,总要有一个非常合理、能说得通的理由才行。”他看向影五,“他们的行李呢?还在驿馆吗?有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所有的行李还都在,但咱们的人传信过来的时候,搜查还没有结束,目前还不好说,到底都搜到了什么。”影五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代表金国的那个地方,“不仅他们行李的都在,送往大夏的朝贺礼物也都在的,如果是抢劫杀人,是绝对说不同的。”

    “有人看到凶手的样子或者发现凶手的踪迹了吗?”被沈昊林拉着漱了口、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发的沈茶,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他们穿过公共区域的时候,就没有人注意到吗?”

    “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影五摇摇头,“马上就过年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金国这几年还真是流年不利,什么倒霉的事都能被他们遇到了。”

    “小五,传信给咱们在金国的兄弟,让他们查一下,完颜与文跟完颜喜的关系,在金国国内,究竟有多少人是知情的。这件事情暂时与我们大夏无关,我们保持一个观望的态度,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如果有可能的话,看看咱们的兄弟能不能进到驿馆里面去检查一下房间,尤其是完颜与文的房间。”

    “依我看,不如我们亲自过去一趟。”薛瑞天推开屋门,带着金菁和红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案子发生在午马镇,无论是谁都脱不开干系,更何况,死的是朝夏使团,我们也是有嫌疑的。”

    “早饭?”沈茶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米粥、小菜和肉饼,挑挑眉,“苗苗的手艺啊!大家都坐,一起吃吧,小五,你也来!”

    影五点点头,作为沈昊林、沈茶的绝对心腹,他也不是第一次跟这帮大佬一起吃饭了。

    “你们二位,还有红叶,有什么想法?”沈茶喝了两口粥,拿起了一个肉饼咬了一口,说道,“我刚才跟兄长和小五说,很可能是有人假冒完颜喜给完颜与文送了消息,约他见面。可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两个见面,带这么多人干嘛?整个使团的人都被他带走了。”

    “所以,你这个方向是不对的!”薛瑞天摆摆手,指了指沈茶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地形图,“绝不是见完颜喜,肯定是有别的目的。我倒是没想他们去辽国那边有什么目的,我在想凶手是怎么把他们给迷晕的。一般来说,迷晕这种事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个凶手就是使团的人……”

    “侯爷,不可能,使团的人全死了,没有活口!”影五摇摇头,“不存在凶手是使团的内鬼。”

    “你先听我说完,如果凶手易过容,混在使团里面,在他们进入辽国境内的时候,把他们给迷晕了,然后把他们给杀了。另外一种就是小茶刚才的推断,就是有人假意约他们出来,采用跟前面一样的方法杀人。但是……这里面也有个说不清楚的地方,这么多人进入辽国国境内,辽人没有发现吗?任凭凶手在他们的地盘上行凶?除非……”

    “除非,辽国的人提前被迷晕了!”

069 疑点重重

    “等等,等等!”沈昊林摆摆手,示意大家暂停一下,说道,“咱们的思路有点乱,全都自己说自己的,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依我看啊,咱们先把已知的消息整理一下,然后再阐述各自的推论。”沈昊林进了里间,把一个小的舆图架子拖了出来,朝着沈茶招招手,说道,“茶儿,把你画的地形图挂在上面。”

    “不劳老大动手,属下来!”坐在外侧的影五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刚才沈茶画出来的午马镇地形图,挂在了舆图架子上面。“侯爷和军师大概还不知道午马镇是个什么情况,属下从头给各位梳理一下,各位一边吃一边听。”影五跑过来喝了口茶,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件案子跟咱们大夏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是辽和金之间的牵扯。金国使团于昨日傍晚抵达午马镇,入住金国在镇上的驿馆,按照驿馆驿卒提供的消息就是,在使团入住之前,他们很尽职尽责的清点了人数,并按照使团提供的花名册点了名字,确认了入住的人员。包括特使在内的五十人,一个都不少,全部都在的。使团入住之后,全员是在大堂用的晚饭,除了完颜与文自己占了一个桌子,其他的人,五个人一桌,把大堂都坐满了。驿卒记得晚饭结束、使团回房的时间差不多是戌时,他们收拾好了大堂,做完了其他杂七杂八的活儿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这个时候应该在亥时,他们说不是很确定,但肯定是在亥时前后,相差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有一部分驿卒表示,昨天晚上很奇怪,毫无缘由的就觉得特别的累,眼皮特别的沉重,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倒头便睡。这一点,咱们的人、辽的人都可以证实,驿卒们是被他们用冷水泼醒的,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一个疑点,记下来!”沈昊林在自己面前的纸上把这个问题写下来,一边写一边说道,“午马镇各驿馆的驿卒都是训练有素的暗探,他们的警觉性比普通人要高很多,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之中,就算是在夜里,在睡觉,他们也是一只眼睛闭上、一只眼睛睁开的。而且,一般的迷药对他们毫无用处,所以,我们需要思考一下,凶手是怎么做到让这些暗探睡死过去的!”沈昊林看到大家都赞同的点头,朝着影五一挑眉,“继续。”

    “是,国公爷!”影五站在舆图架子一侧,接着说道,“惨案发生之后,三国各派了一队人,去驿馆进行搜查。经过大家的清点,使团众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以及朝贺的礼物,每一件都好好的摆在原位,并没有丢失。所以,并不存在杀人越货的可能,这就是金的情况。接下来是辽国的情况,比较简单,没有金那么多的发现。根据午马镇传来的消息,金国使团的五十具尸体是在午马镇属于辽境的地方发现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整洁,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致命伤是脖子上的那一处刀伤,其他的地方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还有一点是之前忘说了,没有发现凶器。”

    “是迷晕之后再行凶的?”薛瑞天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和金菁,轻轻的摇摇头,“我看不是。”

    “小天哥的意思是,迷烟在空旷的地方很容易失去应有的效果。还有一点,边关的冬天是多风的,风向不对的话,不仅不能迷倒对方,很容易误伤到自己。”沈茶吃完了一个肉饼,端起粥碗喝了两口,又继续说道,“怎么做到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迷倒五十个人,也是个疑点。还有一点,这是辽人的地盘,金国使团进入辽境,辽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知道,还是这本身就是他们的计划?”

    “我觉得辽人不会蠢到把人引诱到自己的地盘杀掉,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金菁否定了沈茶的第二个推断,“我更倾向于前面的那个说法,辽人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察觉到金人的进入。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不止是一个人,在金国驿馆、辽国边境同时下手,至少需要两人,或者是两人以上,一个人是做不到着一点的。”金菁看向影五,“仵作验尸的时候,确定死者就是本人吗?没有易容的痕迹吗?”

    “对,死者就是本人。”影五点点头,“所以,辽人对金使团全员深夜潜入的目的很怀疑。”

    “我赞成小茶的说法,绝不是去找完颜喜见面的,应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金菁轻轻敲了敲桌子,“小五,现在我们知道的消息就这么多了?”

    “对,目前就是这样。”影五走回来坐下,“更详细的,就要去午马镇一趟了。”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咱们在这件案子里面保持中立。金国使团是直接通过公共地带进入辽境,并没有从咱们这边走,尸体也是在辽境发现的,所以,跟咱们没有牵扯。辽金若是各执一词的话,有可能让咱们去帮忙破案。”金菁摸摸下巴,“不对,你们说,他们不会怀疑咱们派人干了这事吧?”

    “不会!”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同时摇头,薛瑞天拍拍金菁的肩膀,说道,“金国使团是来我们这里朝贺新禧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干嘛要跟他们过不去?何况,认识死在辽境的,我们现在跟辽的关系很微妙,还算说得过去,若是嫁祸给辽,岂不是自己破坏了难得的平静?”

    “说的也是!”金菁点点头,“我们等着他们请我们去破案吧。”他看向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茶,“小茶,想什么呢?”

    “我在想,使团全灭,尸体发现在辽,对什么人是最有利的。”沈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舆图架子的旁边,在纸上写了“凶手”、“使团”,在两者之间画了一条线,说道,“我们慢慢来分析一下,刚才军师说,使团全灭,大家首先怀疑的就是我们大夏,这个思路没有错,如果是三国交战的情况下,这个是最合情合理的理由。但用在休战期,不太合适。更何况,金国使团全灭,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相反,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在过年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按照我们的习俗,是非常不吉利的。”

    “对!”沈昊林点点头,“还有一点,我们刚刚处决掉了辽、金细作,就是因为不想在过年的时候见血,特意选择了腊月二十三之前做了这件事。这一点,辽金心里也是很清楚的,自然会把我们排除在外。还有另外一点,在金国的公函里面说明,派遣特使过来,也是有要解释为何会在嘉平关城有他们的细作的意思。我们等着听他们的说法,更不可能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就傻掉他们,这太不合理了。”

    “兄长说的很明白,辽金都清楚这些,所以,我们的嫌疑就洗清了。”沈茶又继续说道,“第二个被怀疑的就是辽,刚才军师说过了,辽也不可能行凶,他们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如果使团死在公共区域,三个国家都有嫌疑。死在辽境,辽的嫌疑其实完全可以排除,被嫁祸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想,这一点,辽、金的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种情况了。”薛瑞天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桌面,“金的内讧!”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具体的还要看在午马镇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还有,如果不是熟人的话,完颜与文不会带人进入辽境的,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对,我之前想是有人借着完颜喜的名义引诱他们的,但也不能把整个使团都引来,所以,这个送消息的人,应该是完颜与文的熟人,而且是不会有戒心的人。”沈茶点点头,“我刚才说了,使团悉数被杀,对什么人是最有利的,就目前从我们知道的消息来看,应该就是完颜宗承和完颜萍这对父女,因为在整个赈灾过程中,完颜与文一直都在跟他们对着干,还鼓动宜青府的贵族也跟他们对着干,这一点让这对父女很恼火。但恼火归恼火,因为这个去杀掉整个使团,然后嫁祸给辽,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如果凶手真的是这对父女派来的,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你是怀疑他们知道完颜与文和完颜喜的关系,所以,干净利索的除掉心腹大患?”薛瑞天想了想,“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

    “凶手不是他们。”沈昊林招呼影五把桌上的碗碟都收进食盒里面,“是跟他们双方都有仇的人。”

    “对!”薛瑞天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使团一死,不但把辽也拉下水,还能让完颜父女和完颜与文的支持者打成一团,一箭多雕!”

    “若真像你们猜的那样,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可怕了!”金菁摇摇头,揉揉自己坐麻了的腿,“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去给副帅大人问安吧,顺便也听听他老人家的看法。”

    “好。”

    众人依次起身,穿好大氅,走了出去,唯独薛瑞天磨磨蹭蹭的,站在舆图架子前面看了好半天,还是红叶冲进去,把他给拽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太入神了,有点心不在焉,薛瑞天的脑袋直接撞在了打开的门上。

    “啊,好痛!”

    众人看着他额头上肿起来的一个大包,表示非常的无语。

070 出发午马镇

    秦正、晏伯和被喊来给薛瑞天治伤的金苗苗看着他额头上那个青紫青紫的大包,也非常的无语。

    “你说你是不是蠢?”金苗苗在薛瑞天的脑门上涂了厚厚一层冰凉凉的药膏,没好气的说道,“小孩子都不会像你这么笨,你说你走路不看路,在想什么呢?”

    “我是在想啊,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些线索,但也没想出来忽略了什么,结果就撞门上了。”薛瑞天嘟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金苗苗,“你还凶我,太过分了!”

    “凶你?”金苗苗拍了一下薛瑞天的脑袋,“你说说你多大一个人了,居然还在这里装可怜,幸好几个孩子都不在,要不然非笑话死你不可!”

    “谁愿意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吧,我才不管呢!而且,我也不是装可怜,是真的很可怜,现在能跟你们好好说话,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刚才都有想吐的感觉了。”涂了药膏之后,薛瑞天觉得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晕乎乎的,被金苗苗和红叶扶着躺到了晏伯的贵妃椅上,“无妄之灾啊,好端端的撞了一下!”

    “真正的无妄之灾是金国使团,不是你!”晏伯笑眯眯的凑过去看了看薛瑞天额头上的大包,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真是个小可怜啊!你记着啊,这两天洗脸、沐浴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碰到了。你撞的位置还好,离眼睛挺远的,要是磕到了眼睛,更有你受的。”

    “还是晏伯最好,不像那几个家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薛瑞天抱着晏伯的胳膊蹭了蹭,在看到副帅大人阴沉的脸的时候,快速的放开了。

    “金国是流年不利,水灾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又来了这么一出!”金菁摇摇头,“唉,完颜父女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师父,您觉得我们的推断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沈茶给秦正递过去一碟杏仁酥,给晏伯的面前放了桂花饼,说道,“您和晏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个我不擅长,还是小枫来说。”秦正转头看着晏伯,“我觉得他们想的已经很到位了,你怎么看?”

    “有一点是刚才侯爷说的,被你们忽略掉的。”晏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驿卒两个字,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金菁,说道,“他们是不是在说谎。”

    “说谎?”几个人相互对望一眼,都很快的反应过来,“我们所有的推论都是建立在驿卒的证言上面,如果他们说谎的话,我们之前所有的推论就没有任何意义。”沈昊林叹了口气,“可是,他们能说些什么谎?难道是使团不是使团,死的人是别的人吗?”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如果沈昊林的猜测被证实是真的,那真正的使团去了哪里?是成功潜入了辽国,还是在金国潜伏了起来,等待一个时机,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我的天呐!”金苗苗抱住身边的红叶,“这也有点太恐怖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沈茶摸摸下巴,“这个完颜与文,基本上没有人见过,连张画像都没有流出来过。金国驿馆的人可能见过他,也有可能不认识他。”

    “不会吧?”众人同时皱眉,“他那么的活跃,怎么会……”

    “他只是贵族的头领,却没有真正的入仕,在金国朝堂上没有领授任何的职务,宜青府认识他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说边关了。”沈茶叹了口气,“如果驿馆里的人有认识他的,却没有坦白,使团并不是真的使团,那么就是他们说谎了,我们可以深究一下他们说谎的目的。但是如果驿馆的人不认识他,从来没有见过,只凭着身份文碟和令牌这种东西来验明正身的话,别人冒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若是这样的话,现在就必须要确认使团就是使团,死的那个特使就是完颜与文。只有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才能进一步确认驿馆的人是不是说了谎,然后再确认我们假设的那些推断是不是可以成立。”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薛瑞天呵呵呵的笑了两声,“他们要请咱们来破案,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你这个伤患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难道要顶着这么一个大包出去丢人现眼吗?人家问你这个大包怎么来的,你该怎么回答呢?”金苗苗拍了一下薛瑞天,甩给了他一个白眼,“国公爷也不能去,作为一家之主,应该在城里坐镇的。要去的话,就是小茶和我哥,这个案子这么有趣,我也想去看看。”

    “你可拉倒吧!”薛瑞天哼哼唧唧的说道,“就你这个脑子,跟去了还不够给大家添乱的!”

    “你怎么看不起人呢?小茶去了,我必然会去的,我得替国公爷看着她,不能让她全身心的都扑在案子上,得好好照顾她,免得她再病了。”金苗苗朝着秦正和沈昊林笑笑,“副帅大人、国公爷,您两位说呢?”

    “我说你们就是瞎琢磨!”秦正摇摇头,“小菁只是说有可能来找我们破案,没说肯定会找。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就为这个争上了。不过,要是真去的话,苗苗去确实是很合适的!”

    “伯父说的没错。”沈昊林也赞同秦正的话,“有苗苗在茶儿身边,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我就不行了吗?”薛瑞天不服气,“我比这个小丫头差在哪儿了?”

    “你不懂医术!”

    薛瑞天被沈昊林一击即中,捂着歪在贵妃椅上不说话了。

    准备午饭的时候,影五拿着两位信匆匆忙忙的走进了暖阁,恭恭敬敬的将信双手奉给沈昊林、沈茶。

    “是金国驻边大将完颜展雄和辽国驻边大将耶律泽盛的亲笔信,正如军师预料的那样,他们请我们去破案。”沈昊林看完了信,将信纸交给秦正,“我们刚派人去西京向陛下禀告这件事情,也说明他们有可能会请我们破案,伯父以为,我们是否要等陛下的回音?”

    “不必,陛下想来也赞同由咱们出面去查案。而且,边关离西京太远,等到陛下的讯息传回来,估计案子斗已经破了,凶手已经捉到了。”

    “师父说的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件案子是发生在边关的,自然由我们自行解决。”沈茶点点头,“按照之前说的,我、军师、苗苗一起前往午马镇。嘉平关城就交给兄长和小天哥了,也请师父帮忙看顾一下,万一金国异动,我们也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放心吧!”秦正点点头,“不能只去你们三个,亲卫、随从和暗影都要带上,阵势弄得稍微大一点。”

    “是!”沈茶点点头,“梅林、梅竹,我肯定带着,小五、小七和小八也带走,国公府的亲卫带走三十个人,再从前锋营调二百人就足够了。我们是去查案的,又不是去打仗的。”

    “足够了!”秦正和沈昊林同时点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午饭之后。”沈茶吩咐影五把自己的命令传下去,“咱们这儿离午马镇不太远,午饭之后出发,傍晚就能到了,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调查了,这件案子疑点太多了,越早开始调查越好,免得有些线索、证据会被有心人给毁掉!”

    沈昊林点点头,拉着沈茶的手,说道,“你查案归查案,其他的事情不用掺合,也不要累着自己。军师、苗苗……”他看向金菁和金苗苗,“你们两个帮我好好的盯着她,不能让她累着。”

    “元帅放心,我们定不辱命!”

    “小茶!”缓了一上午、头终于不晕了的薛瑞天也坐在了沈茶的身边,“大年三十儿之前,一定要回来!”

    “好!”沈茶点点头,看看秦正,看看沈昊林,“师父放心、兄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尽快赶回来过年的!”

    沈昊林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沈茶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071 齐聚午马镇

    站在城楼上,看着三百人的队伍渐行渐远的背影,沈昊林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用这么依依不舍的,过几天小茶就能回来了。”和沈昊林一起站在城楼上送行的薛瑞天,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没准儿还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她了,毕竟大家都想着各自回家过年。”

    “借你吉言,希望一切都顺利。不过……”沈昊林挑挑眉,“你觉得完颜宗承和完颜萍真的是凶手?”

    “不出意外,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提出来了,完颜与文死了,谁能得利?当然,他死了,很多人都可以得利,但完颜宗承、完颜萍得到的利益是最多的、是最大的。”薛瑞天裹紧自己的斗篷,抬起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他们可以不用再受贵族们的控制了。”

    “可是,他们有这个魄力吗?沈昊林摇摇头,“不,应该说,他们有这个脑子吗?”

    “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这种半路截杀使团的事,有脑子的正常人谁干这个呢?”薛瑞天噗嗤一下笑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干嘛?杀了使团,把祸水引向辽国,一旦查出来,彻彻底底的跟辽国结了梁子。耶律尔图又是个小心眼的,你觉得在真相大白之后,他能饶得了凶手?别说结盟了,辽不联合大夏攻打就不错了。”薛瑞天撇撇嘴,很嫌弃的说道,“只有那种被逼急了、被逼得走投无路、完全失去理智的家伙,才会不计后果的做出这种蠢事,完全就是图一时的爽快,根本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国公爷,属下认为,侯爷说的对。”站在薛瑞天身边、扶着他的红叶看向沈昊林,说道,“完颜与文应该是在金国国内太嚣张了,就算是被指派出来充当出使大夏的使者,完颜宗承和完颜萍也不会太放心。万一趁着出使的机会,做出一些让他们很……怎么说,提心吊胆的事来,比如联合辽、联合大夏之类的,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王位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这可是他们父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因为当年他们就是这么把完颜喜的父兄赶下台的,自然不会允许、会防着别人效仿他们。”

    沈昊林赞同的点点头,看着前往午马镇的队伍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完全看不到踪迹了,他转身下了城楼,薛瑞天带着红叶也跟在他的身后。

    “对呀,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人之常情嘛,自己做过的事,绝不会让别人模仿的,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对吧?”被红叶扶着,慢慢的下了城楼,废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回到平地上,薛瑞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说那对父女走投无路选择了这个下策,完全是因为被完颜与文折腾的不轻,金国的水灾都已经快两个月了,赈灾的效果一点都不好,金国的百姓怨声载道,都是拜以完颜与文为首的贵族们所赐。百姓们是不会了解宜青府内的争斗,他们只会说完颜宗承和完颜萍无视他们的存在,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这种情况若再持续一段时间,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这同样是这对父女不想看到的。若是能干掉完颜与文,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宜青府的贵族们收敛一下,他们会这么做的。”

    “说得到也有道理。”沈昊林转过头,看了一眼红叶,问道,“其实,红叶是想跟着茶儿去午马镇的吧?”

    “国公爷英明,属下是有这个想法!”红叶点点头,看了一眼薛瑞天脑袋上的的大包,“一来,属下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二来,想要保护将军的安全。虽然辽金亲自来请将军出马破案,但午马镇依然是龙潭虎穴,属下有点不太放心。可惜,侯爷把自己给撞成这个样子,属下也没有办法离开。”

    “真是谢谢你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抛弃本侯,本侯太感动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赏你!”跟着沈昊林进了国公府,慢慢悠悠的往暖阁方向走去,“为了报答你,减少欺负你的次数。”

    “是吗?我真的是谢谢您了,侯爷!”红叶冷哼了一声,“侯爷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薛瑞天不在意的挥挥手,“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那么的担心,小茶自己的功夫就很好、心思也不少,警惕性也很高,绝对不能着了辽金的道。我相信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时候,都可以冷静的对待的。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小菁菁和金苗苗,还有那么多护卫、暗影呢,安全不是问题。咱们呐,也不用七想八想的,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等她顺利归来就好了。”

    “仔细的算算,应该是她第一次离开咱们单独出去。”沈昊林推开暖阁的门,让薛瑞天先进去。“担心不也是很正常的吗?你跟我这儿假装镇定,其实,心里也很忐忑吧?”

    “担心是肯定的,就像红叶说的,午马镇现在是龙潭虎穴,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对小茶很有信心。”走进暖阁,甩掉身上的斗篷,薛瑞天直接歪在了他的躺椅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金国流年不利啊,大过年的搞出这么一件破事,明年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呀!”

    “他们真的很讨厌!”梅林、梅竹跟着沈茶走了,红叶自觉的接替了她们的活儿,给沈昊林和薛瑞天端茶倒水。她把一壶热茶放在沈昊林的桌子上,分别给两个人倒满了茶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薛瑞天。“副帅大人难得回来过年,将军的高兴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大家都盼着三十儿晚上的团圆饭了,出了这档子事,好好的团圆饭没准儿就让这群混蛋给搅合了。”

    “那可不行!”薛瑞天摆摆手,“大年三十儿之前,小茶要是不回来,咱们去杀去午马镇,把她给抢回来。”他朝着沈昊林挑挑眉,“怎么样?干不干?”

    “计划通过!”

    “阿嚏!阿嚏!阿嚏!”朝着午马镇狂奔而去的沈茶突然打了三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裹好了斗篷,跟旁边的金苗苗说道,“不会真被你说中了吧?又着凉了?”

    “依我看呐,你不是着凉了,是有人惦着你呢!”金菁单手拽着马缰,很潇洒的跟在沈茶的身后,“你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国公爷和侯爷担心、惦记,也是很正常的。”

    “我们尽快解决问题,尽快赶回去,我也不是很想在午马镇多呆。”沈茶一挑眉,“小五,我们到午马镇,还需要多长时间?”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最多半个时辰。”

    “加快速度,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

    “是!”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酉时之前到达了午马镇。

    “将军,军师,金大夫!”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影六,率领大夏派驻在午马镇的众兄弟,看到沈茶等人的到来,纷纷上前行礼。他朝着梅竹、梅林、影五点点头,伸手拉住了沈茶那匹马的缰绳。“老大,辽国的耶律泽盛将军和金国的完颜展雄将军已经到了,他们在青峰茶楼等您。”

    “好!”沈茶很帅气的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影六,“好好安顿一下先锋营的兄弟们!”

    “您现在就去?不休息一下吗?”

    “小六,这你就不知道了!”金菁好久没见影六了,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乐呵呵的说道,“你家老大要尽快解决这里的案子,赶紧回城去,家里有人等。”

    “国公爷和侯爷?”影六拍掉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爪子,顺便送了金菁一个大大的白眼,“也是,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儿,该吃团圆饭了。”

    “答错!”金菁契而不舍的又把爪子搭在影六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秦正副元帅回来了。”

    “真的?”影六一脸惊讶的看着金菁,完全忘记了肩膀上的那只手,“太好了!我们老大惦记他好几年了,他终于肯回来了!跟晏伯和好了吗?”

    “嗯,一切都非常的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影六频频的点头,“老大的心结也终于解开了,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你们这边又是什么情况?”金菁看看走在最前面的沈茶和金苗苗,“有没有怀疑的人?”

    ”我们怀疑……“影六压低声音说道,“驿馆的人没有说实话,而且……尸体的样子很奇怪,我不太会形容,也说不太好,你们一会儿去看就知道了。”

    跟着沈茶来的先锋营的兄弟,被暂时安置在午马镇大夏驿馆里面,沈茶和金菁带着影五、影六前往公共区域的青峰茶楼。

    “沈将军、金军师!”等候在茶楼门口、迎接沈茶的是耶律泽盛的副将无飒以及完颜展雄的副将巴布。他们看到沈茶和金菁纷纷行礼,“二位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家将军在二楼恭候。几位,这边请!”

    沈茶和金菁带着影五、影六跟随无飒和巴布进入茶楼,上了茶楼的二楼,就看到耶律泽盛和完颜展雄分坐在一个大桌子的两边,看到沈茶和金菁,二人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沈茶见过二位将军!”

    “金菁见过二位将军!”

    按辈分来算,耶律泽盛和完颜展雄都是秦正那一辈的,沈茶和金菁都是小辈,出于礼貌也要先行见礼。

    “二位贤侄不必多礼!”耶律泽盛赶在完颜展雄之前,扶起沈茶和金菁,“在这个时候把二位贤侄请过来,实属无奈之举,还想二位贤侄见谅!”

    “我说耶律呀,这么着急套交情,是不是心虚啊?害怕二位贤侄把真凶找出来,让你辽国颜面大跌,你回去没有办法跟你的摄政王交待呀!”慢了一步的完颜展雄笑眯眯的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二位贤侄好久不见了,气色看着还不错呀!”

    “你这就不是套交情了?”耶律泽盛请沈茶、金菁在正中间的椅子坐下,“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这个案子既然交给了两位贤侄负责,我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好。凶手是谁,谁有嫌疑,是由二位贤侄来判断的,我们不能干涉。”他看相完颜展雄,“完颜将军,你觉得呢?”

    “好,我赞同!”

    “既然二位的想法一致,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就由我们接手了。”金菁看看两位将军,朝着他们一笑,“我们别的要求没有,只要求二位将军以及辽、金两国和此案有牵扯的人,承诺对我们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实、可信的,不能有任何的虚假!”

    “当然,这个是肯定的!”两位老将军相互对视一眼,“我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沈茶让影五拿出了纸笔,“第一个问题是要完颜将军的,你是否确定,死掉的特使就是完颜与文。”

072 童心未泯

    “死的使团特使是不是完颜与文?”耶律泽盛微微一皱眉,“你是怀疑……”

    “对,我是有这个怀疑。”沈茶点点头,很干脆的承认了。“在这个案子发生之前,耶律将军可曾听过或者见过完颜与文这个人?应该没有吧?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不知两位将军是怎么想的,我和我家元帅有一种感觉,似乎金不太重视这次的出使,所以,会派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前来。更神奇的是,这位特使还没到大夏,就已经被截杀了。所以……”她看向完颜展雄,“这就是贵国的诚意?”

    “说的就是啊,哪儿有这样办事的人,贵国的王和那位统帅不怎么靠谱啊!我早就说了,跟着他们混是没前途的,你从来就不听我的话!”耶律泽盛看到沈茶和金菁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我和那个蠢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而且,他母亲是我们辽国的和亲公主,是我的一个堂姑姑。”

    “二位不仅是亲戚关系,还是师兄弟的关系,这应该是亲上加亲,怎么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金菁托着腮帮子光明正大的收集消息,就算被两位老将军察觉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可以借口说,这有助于他们梳理案情。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位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误会,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好,从来都没有好过。”耶律泽盛伸手指指对面的完颜展雄,“这家伙倔得很,一旦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根本就不听人劝的。本来那个金国统帅的位置应该是他的,就因为他有一个姓耶律的母亲,所以被完颜家的人排斥、孤立。我三番四次派人叫他回来,他就是不肯。明明战功赫赫,可偏偏不能有更大的天地,只能龟缩在边关。要不是他,我也不能主动请缨驻守腾乌。我就是要看着这个家伙,免得那些混蛋对他暗中下手。”

    “多管闲事!”完颜展雄冷哼了一声,不自然的扭过头。

    “二位虽然在两个不同的国家,但依然能兄弟情深,真是可喜可贺!”金菁拍拍手,“耶律老将军,请回答我家将军的问题,可曾见过完颜与文?”

    “不曾!”耶律泽盛很坚定、并恨迅速的否定了这一点,“不仅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金国的朝堂上,对吧?不过,以我对金国的了解,完颜家族不入仕的族人,可是极少的。要么和掌权者不对付,要么就是自视清高。我不太清楚这个完颜与文是属于哪一类,这还需要他为我们解释。”耶律泽盛朝着完颜展雄挑挑眉,“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完颜展雄对着耶律泽盛的时候是一张冷脸,对着沈茶和金菁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表情,至少要比对着他兄弟的时候要温和多了。“我可以确认的就是,死的这个特使的的确确是完颜与文,我虽然跟他接触的次数不太多,但每年过年的时候,也会在宫宴上碰到。大家都是亲戚,虽然私下不太和睦,但宫宴是喜庆的场合,无论心里怎么咬牙切齿,表面上的寒暄还是要有的。至于使团的尸体,我去看了一下,除了完颜与文之外,还有几个是我认识的,是他的贴身护卫。”

    “这样!”沈茶点点头,“那其他的使团成员……老将军,您是不认识的,对吗?”

    “对,我常年都在边关,只有过年或者王宣召的时候,才会回宜青府。”完颜展雄瞄了一眼耶律泽盛,轻咳了一声,“我的身份比较尴尬,所以也不会停留太久,办完了事就会回来,那里的人……不太认识!”

    “自找苦吃,活该!”耶律泽盛翻了个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所以,您也不敢保证,被杀的人就是使团原本的成员,对吧?”

    “对,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这一点。”完颜展雄很肯定的点点头,“这一次,他们从宜青府过来,并没有经过我驻守的边关,所以,他们是不是原本使团的人,会不会在中途换了人,没有人知道。”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沈将军的怀疑,我也是有的。毕竟完颜与文从来不掺合这种事,前些年是因为他还小,不到领授官职的年纪,最近的这几年……”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耶律泽盛,“就像你说的,他跟完颜宗承和完颜萍非常的不合,可以说两看相厌。”说到这里,他抓了抓头发,瘫倒在椅子里,“事到如此,我也没法替他们兜着了。不单单是完颜与文跟完颜宗承和完颜萍合不来,完颜家族的人、宜青府的贵族都跟他们的关系不太好。听说完颜与文被人杀死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完颜宗承和完颜萍。”

    “为什么?”沈茶看着完颜展雄,“关系不好是关系不好,但也没有到非要把人杀死的地步吧?”

    “完颜与文和完颜宗承、完颜萍之间有血海深仇,不是你把我弄死,就是我把你杀掉。”完颜展雄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牵扯多年前的一桩敝国内乱,我就不太好说得太详细了,你们知道他们之间是有必须要弄死对方的这个心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沈茶点点头,“我了解了,那咱们去看看尸体吧!”

    “诶,沈将军,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完颜展雄不乐意了,指着耶律泽盛,问道,“你怎么不问他?”

    “问我什么?”耶律泽盛一挑眉,哼了一声,“你要清楚一点,我们才是受害人,我们是被嫁祸的!”

    “那也是你们自己说的,沈将军可没说你们是被冤枉的,一切都要以查证为准!”完颜展雄翻了个白眼,“再说了,谁知道你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千万别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句话送给你,你自己都说了,很有可能是完颜宗承和完颜萍下的手。你们铲除异己没有关系,可不可以别把脏水往我们辽国的身上泼?”耶律泽盛敲敲自己的桌子,“难道你们泼了脏水,就不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吗?”耶律泽盛嫌弃的撇撇嘴,“我跟你说,跟着蠢货,自己也会变成蠢货的!”

    “蠢货?”完颜展雄狠狠拍了拍桌子,“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蠢了吧?就因为无意中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就跟着人家进了山,结果转来转去,生生把自己给转丢了,活活的在山里冻了一整夜。他自己迷了路不说,还得让我们这些师兄弟大半夜的去找他,他自己一个受冻,也要拉着我们不放。”

    “那怎么了?让你消消食不是很好吗?”耶律泽盛冷哼了一声,“每天都吃那么多的饭,饭量大得像猪一样!”耶律泽盛跟沈茶、金菁说道,“这个人一顿饭足够我们吃五天了,这家伙差点因为饭量大被赶出师门,要不是我……你早被轰走了!”

    “难道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完颜展雄看看自己手边的东西,拿起一个坐垫扔向了耶律泽盛,耶律泽盛躲开了,顺手抓住这个坐垫,又扔了回去。两个人来来回回扔了好多次,最后干脆挑到了桌子上,相互撕打起来。

    “打起来了!”金菁摇摇手里的扇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俩老头还真童心未泯,你不劝阻一下?”

    “不用!”沈茶把椅子往外拽了拽,远离那张桌子,“他们心里也憋着火呢,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吧!”

073 隐瞒

    两个幼稚的老头,你撕我扯的打了小半个时辰,从桌子上达到了窗口,从窗口打到了门口,一个把一个摁倒在地,被摁倒的一个又把另外一个给拽到地上,两个人滚成了一团。

    “一看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动作真熟练。”金菁压低声音,用最小的音量跟沈茶说道,“估计这俩老头只要一见面就来这么一出,,都成为他们的习惯了。”看到耶律泽盛用自己的大手盖住了完颜展雄的脸,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晃着,金菁撇撇嘴,“啧啧啧,这画面……真是看不得啊看不得!”

    “说明他们感情很好,就跟小天哥和苗苗一样,你别看小天哥整天损苗苗,每次都把她气得摔东摔西的,苗苗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沈茶仔细的看着两个老头提供的消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两位,稍微停一下,小侄想请教完颜老将军一件事情。”

    “什么事?”轮到完颜展雄掐住了耶律泽盛的脖子,听到沈茶的问话,他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你是突然想起什么了?”

    “驿馆的那些驿卒……”沈茶从椅子上站起来,认真的看着完颜展雄,“可是老将军认得的?”

    “认得!”完颜展雄肯定的点点头,“偶尔,我也会来驿馆溜达一圈,毕竟,这里也算是我管辖的地方。”

    “谢谢!”沈茶转头看向耶律泽盛,“那么,老将军,在辽国地盘上的那些人,您可都认识?发现尸体的那几个士兵可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耶律泽盛也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被完颜展雄拽散的小辫子一根一根的重新给绑上,“午马镇是重镇,派的都是我耶律族的精英。为了确保没有人替换他们,我还特意检查了他们的脸,没有被易容的痕迹,这一点,贤侄可以放心。”

    “谢谢您!”沈茶点点头,看看完颜展雄,又看看耶律泽盛,“两位老将军若是打好了,解决了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尸体?”

    “尸体就在茶楼的地下冰窖里面,整个午马镇,只因为茶楼需要常年备冰,所以,我们就把尸体转移到这里来了。”完颜展雄看耶律泽盛笨手笨脚的编小辫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走过去把他编的歪歪扭扭的鞭子拆掉,一根一根的重新编好。“你是不是还要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方?”

    “是的!”看到耶律泽盛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让完颜展雄给编头发,沈茶和金菁同时轻咳了一声,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发现尸体的是什么人?”

    “当天负责值守的士兵,叫做丘乙。他说,五更起来去方便的时候,推开门,发现了金国使团的尸体。”

    “就他一个人吗?”沈茶微微一皱眉,“晚间值守的话,通常应该是两人以上,没有其他的人见到吗?”

    “有的!”耶律泽盛点点头,“不过,他是第一个发现的。当天晚上,守在那里的人一共有八人,他们是四个人一班,一个半时辰换一次班。他发现金国使团的时候,值守的士兵都醒了,他们该洗漱、换衣服回去休息了。丘乙第一个走出屋门,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动,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就推他一下,把他给推开之后,才看到摆了那么多具尸体,大家全都吓了一跳。按照他们的描述,这个画面毽子比打完一场仗收拾遗骸还恐怖。”

    “将军,等一下,我有个问题要问。老将军,您刚才说的是摆,对吧?”金菁很敏锐的抓住了耶律泽盛话里的关键点,“为什么要用这个字呢?”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为什么尸体会呈现出那样的一个状态。”完颜展雄给耶律泽盛编好了辫子,走到沈茶和金菁的面前,说道,“第一批到达发现尸体地点的人,都觉得很奇怪,而且毛骨悚然。尸体的那个样子给我们的感觉,好像不是人为的。”

    “不是人为的?”沈茶和金菁相互对望一眼,“您能详细说一下吗?”

    “来,纸笔给我用一下,我给你们画一下当天我看到的景象。”完颜展雄要过了沈茶的纸笔,画了一副案发现场的图,“这五十人被摆成了一个这样的形状,就好像是一个……”

    “三角形!”沈茶认真的看着完颜展雄画的图,“第一个人就是完颜与文,对吗?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他的亲卫,剩下的就是使团的随从。”

    “没错,我看到的也是这个样子!”耶律泽盛指指完颜展雄画的图,“当时丘乙他们被吓到了,除了被摆成这个样子之外,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袍子,仰面朝天躺在雪地里面,周围一个脚印都没有。按照丘乙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些人跟地上厚厚的积雪几乎融为一体了。”

    “没有脚印……”沈茶摸摸下巴,“血迹呢?不是一刀毙命吗?雪地里面可有留下痕迹?”

    “没有!”完颜展雄和耶律泽盛同时摇头,“这也是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咱们都是行伍的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大家都清楚,若是一刀毙命的话,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还有,他们穿的是白色的衣服,我们检查过了,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血迹。”

    “所以,二位才认为不是认为的?可……”沈茶看向完颜展雄,“之前您又怀疑是贵国大王和统帅下的手,准备嫁祸给辽国,这前后的说法可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一切都是猜测,毕竟完颜与文和完颜宗承、完颜萍之间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完颜与文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们两个,我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至于那个不是人为的,只是当时看到现场的一个反应,算是人的本能,不可以当作什么证据的。如果你们当时在场的话,反应应该跟我们是一样的。”

    “所以……”沈茶看着完颜展雄,“您心中怀疑的凶手还是完颜宗承、完颜萍,对吧?”

    “是的!”完颜展雄点点头,“除了他们,我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怀疑。”

    “贵国国内有既不喜欢完颜宗承、完颜萍,也不喜欢完颜与文的吗?”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的。”完颜展雄叹了口气,“我之前说过了,贵族们都讨厌那对父女,可完颜与文的人缘很不错,不至于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但不喜欢他的人,还真的是很少的。”

    “原来是这样啊!两位老将军的心里,应该是早有了一个嫌疑人的怀疑方向,,现在才把这么关键的部分说出来……”金菁看看完颜展雄,又看看耶律泽盛,笑眯眯的说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考验我们,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没有的事,军师不要多心!”完颜展雄摆摆手,“今天这一天过得太混乱了,我现在的思维还是乱七八糟的。所以,遗忘了一些什么东西,还请二位贤侄多多包涵。”

    “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能经得住吓了,所以,两位要多多体谅,何况,这都火烧眉毛了,我们还考验你们什么?早点破案、早点抓住真凶、早点回家过年!”耶律泽盛叹了口气,“而且,我们也有个小心思,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吧,从我们两个的嘴里说出来不太好,你们可能会觉得我们在串谋,我们是想等你们勘查现场,询问丘乙,让他亲口告诉你们。毕竟,他才是第一个亲眼看到那一幕的人,对不对?”

    沈茶和金菁对望一眼,这倒也是可以说得通的,毕竟他们不是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第一目击者有说服力。

    “你需要见见丘乙吗?我去把他给你叫来!”

    “不必了,麻烦他在发现尸体的地方等着,等一下我有些问题想向他请教。”

    “好!”耶律泽盛点头,“那我们走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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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尘封十年的旧事,让嘉平关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家国之情、兄弟之谊、恋人之爱该如何取舍,面对家国安危,众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嘉平关纪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嘉平关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