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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8 吃醋吃得惊天动地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跟段氏有关。”

    喝完了姜汤,又把羊肉锅里面的肉全部都吃干净,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耶律南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段氏?我记得你说过,他们是来负荆请罪的,误打误撞,赶上了先辽王的丧礼。”沈茶微微一皱眉,“他们又打什么主意了?”

    “他们除了请罪、希望我们不要追究他们安排细作这件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耶律南叹了口气,把一片萝卜放在自己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和亲。”

    “和亲?”沈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是打算求娶辽国公主,还是想要嫁一个公主过来?”看到耶律南一脸的无奈,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我问的这个蠢问题,能让我们阿峰弟弟气到跟你冷战,肯定是要嫁一个公主过来的。”

    “没错,他们是有这个想法的。”耶律南揉揉自己的额头,那样子看上去对这件事也很头疼,“他们的这个提议来的太突然,我们根本就没有准备。何况,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要跟段氏联姻。哪怕想要求娶公主的话,我们也只有大夏一个选择,并无……”

    “等一下!”沈茶打断了耶律南的话,她眯起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段氏并没有和辽国各位世子、公子年纪相仿的公主、郡主,甚至宗室女也没有。”

    “没有适龄的?”

    “对,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段氏年纪最大的宗室女,今年只有四岁,最小的……似乎刚刚满月。这样的年纪,如何能嫁到辽国来呢?”

    “将军,此言当真?”看到沈茶很郑重的点点头,耶律南放下手里的筷子,“那段氏想要塞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这个……就不好说了。”沈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众所周知,段氏向来都是男多女少,王子、段家子弟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一点都不珍贵,但女子就不同了,特别的少。段氏年轻的、未婚配的女孩,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将军所说的年轻的、未婚配的女孩,指的就是最小满月,最大四岁?”

    “没错,所以,能娶到段家女,对于段氏的那些贵族来说是一份尊荣。历代段王更是把段家女视若珍宝,真的是做到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轻易不会外嫁,近些年来,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段氏女通常都是招婿,但和我们所谓的驸马又不一样。”

    “生下来的孩子,是姓段吗?”

    “所以,段家的男孩子才会非常多。”沈茶看看耶律南,“可他们就算再怎么害怕辽国发难,也不会轻易用自己的掌上明珠来和亲的,哪怕是要打仗一仗,也不会这么做的。至于会不会随随便便送个没名没分的人过来……”她轻轻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毕竟是来求和,而不是来挑衅的。所以,如果要和亲的话,应该是国内贵族家的女孩。”

    说话的时候,沈茶就感觉后面有人偷偷摸摸的蹭到这边来,她假装没看到,继续跟耶律南聊着。

    “呵,还真是……诚意满满!”耶律南拿起筷子,又继续吃他的晚饭,“这几日接触下来,我都有点分不清,他们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感觉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管他们真的还是假的,你和岚公子应该都是没有这个和亲的想法,对吧?”

    “这个是自然的。”耶律南的语气很坚定,“我已经有阿峰了,这一生就不可能弃他而去。”

    “哦?”沈茶挑挑眉,“你是这么想的,但辽王不一定吧?我们阿峰弟弟不会是因为辽王属意你去和亲,才跟你闹别扭、才跟你冷战的吧?”

    “不是,不是!”耶律南摆摆手,“王叔知道我俩的事,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其实,只是段氏有这个意思,我们还没有正式商量这件事,那家伙就不跟我说话、连面儿都不见了。刚才你跟我说,这小子要在客栈留宿,我觉得是个和好的机会,就赶紧过来了。”

    “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整个临潢府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跑到这个客栈来,就不怕别人说点什么?”

    “我已经派人往王宫送信了。”耶律南叹了口气,“将军不了解阿峰,他不闹腾是不闹腾,一旦闹腾起来,就要惊天动地。”

    “辽王……知道他生气了?”

    “何止王叔,怕是整个临潢府都知道了。”耶律南浅浅一笑,“王叔的意思,能有和好的机会赶紧抓住,别真的让阿峰伤心。”

    “说得好啊!”

    金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耶律南背后不远处,他手上拖着依然还是很不高兴的齐志峰,走到耶律南身边的时候,他趁着齐志峰不防备就松了手。看到齐志峰没站稳,直接往旁边倒,而耶律南很机敏的接住了他,军师大人坏笑了一下,坐在了沈茶的身边。

    “你也听到了南公子的话了,他可没想着去和亲,都是你自己瞎担心的。”看到齐志峰瞪自己,金菁晃晃脑袋,“话又说回来了,段氏的女孩,无论是段家的,还是国内贵族家出来的,可是沾不得啊!”

    “为何?”

    耶律南楼住齐志峰就不撒手了,反正他们两个的关系在这些人面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他拍拍齐志峰的肩膀,让他不要折腾,认认真真听军师的话才要紧。

    “保命啊!”金菁叹了口气,“段氏的那些女孩,一个个都凶的要死,一言不合就动手,野蛮的很。而且……”他冷笑了一下,“更重要的是,跟段氏和亲,风险最大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做便宜爹了。”

    “说什么呢!”沈茶听金菁说得太不像话了,朝着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大家都是朋友,自然是实话实说了。”金菁一摊手,“段氏又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传闻。”齐志峰终于肯老老实实的坐着了,“说段氏曾经跟回纥还是哪个国家联姻,和亲的公主嫁过去三个月,就有了五个月,还是六个月的身孕,结果亲没结成,反而彻底成为仇家了。”他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个……这个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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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父子

    辽王宫寝殿

    收到耶律南传来的消息,在窗边对坐赏雪的耶律尔图和耶律岚同时松了口气。

    自从这二人开始冷战,他们就一直提心吊胆,现在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让来人转告阿南,务必在今晚把人哄好。”耶律岚挥退内官,看向坐在对面、明显松了口气的耶律尔图,“父亲这几日忧心忡忡,可是因为他们二人的争吵?”

    “若真的可以吵起来,倒也不是大事,偏偏阿峰对阿南避而不见,想吵都吵不起来。”耶律尔图揉揉自己的额角,小儿女的感情也是挺让他头痛的。“阿南若再没有行动,你齐叔怕是要抄刀子打上门去了。”他看看自己的儿子,“镇国将军的人情可不好欠,既然欠了,就要想想应该怎么还。”

    “儿子以为父亲会说,债多不愁呢,毕竟日后要欠的情,会越来越多的。”拿起火筷子,拨弄了一下炭盆里的炭火,耶律岚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镇国将军巾帼英雄,做事比大丈夫还要光明磊落,想来不会抓着这点小恩情,逼迫我们去做什么,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这么回事。”耶律尔图赞同的点点头,“明天应该不得空,反正他们要在临潢府多停留一段时日,你若有空,就去见见。日后我们与他们的合作,我不方便出面,必然要你跟阿南代表的。”

    “是,儿子也想领略一下这位女将军的风采。”耶律岚笑,“话说回来,这段氏三番五次的请见,父亲都拒绝了,所以,您是不打算答应他们的请求,还是不肯原谅他们的作为?”

    “第一次会见,你也在场,你觉得如何?”耶律尔图没有回答,反而抛给了儿子一个新的问题。“若你处在为父的位置上,你可会跟为父做同样的选择?”

    “会!”耶律岚很肯定的点点头,“但原因并不一定跟父亲相同。”

    “哦?”耶律尔图很感兴趣的盯着自己的儿子,轻轻挑眉,“说说看,你拒绝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前倨后恭,令人作呕。”耶律岚很轻蔑的说道,“既然有胆子做那样的事,那就一直硬气着,也能让人高看一眼。现在东窗事发,却要低三下四,真是落了下乘。另外,也不知段王是怎么想的,竟派出这样的使臣,无论是什么官职,都是一副谄媚的表情,哪有一点使臣该有的风范,段氏的颜面都被丢尽了。父亲有所不知,段氏使臣的种种作为,如今在城中已成为笑柄了。”

    “这大概跟使臣无关,应该是段王授意,若无明确的指示,你给使臣八个胆子,他也不会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径。”看到儿子疑惑的眼神,耶律尔图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一口,“很难理解?”看到耶律岚点头,他笑道,“因为理亏,如果不是理亏,金国三个使臣到了之后,为什么巴巴的去见他们?你再等等看,明日雪停,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外,第一个登客栈门的访客,也必然是他们。”

    “原来是这样。”耶律岚恍然大悟,“先是派人刺杀阿南,未能得手,被沈家军抓了个正着,一下子得罪了夏、辽两个国家,再加上后来从各国都搜出了他们的眼线,他们树敌太多,一下子就慌了。所以,这才想着,见人陪笑脸的招数。这么一看,段王的胆子也太小,若认真搜查的话,就光临潢府能搜出不少细作来吧?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你想的太简单了,不单单是细作,最重要的是,他们怕我们和夏追究刺杀、嫁祸这件事。若我们死抓着不放,非要他们给个说法,就不是派使臣来负荆请罪、请求和亲这么简单了。再者,如果我们和夏不放过他们,以金为首的那些,应该也不会松口。”耶律尔图摆摆手,给自己倒了酒,“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段王不是胆子小,是自知实力不如人,担心我们以此为借口,跟夏串通一气,联合出兵灭了他们。若因此灭国,他怕是无颜去见先祖了。所以,这才火急火燎的派了使臣,没想到,却跟先王丧礼撞上了。”

    “国丧期间,停止一切婚丧嫁娶,族中子弟禁止出入任何的游乐场所,段氏这个时候提出和亲,不是真心求和吧?”耶律岚脸上的冷笑越发深了,“难不成他们国丧期间,没有任何的禁忌吗?”

    “他们跟我们不同,但确实是没太多的忌讳。”耶律尔图叹了口气,“他们没考虑到这点,也算倒霉。”

    “那和亲之事,父亲必然不会答应了?”

    “自然是不会答应的,段氏民风太过开放,女子彪悍的程度难以想象,即便是和亲、即便娶来做个摆设,也不会选择段氏女,这样的女子,娶进门来,是祸不是福。”

    “彪悍?”耶律岚不以为然,“能有咱们辽国的女子彪悍吗?还是像镇国将军那样,一鞭子抽死几个人?”

    “诶,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这种彪悍!”

    耶律尔图摆摆手,看到儿子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特别不称职的父亲。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他儿子已经长大了,到了通晓人事的年纪。回想自己在阿岚的这个年纪,屋里也是有三两个丫头伺候的。再想想族中那些子侄们,能像自己儿子这样洁身自好的,基本上没有。

    这么一盘算,耶律尔图心生愧疚,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决定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弥补一下。

    “父亲?”耶律岚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耶律尔图继续往下说,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就更觉得奇怪了。“父亲在想什么?”

    “没什么。”耶律尔图笑笑,“你常年待在临潢府,没听过段氏的传闻,也是情有可原的。段氏呢,从来都是男多女少,所以,对女子特别的……宽容。”

    “宽容?”耶律岚冷笑,“不单单是宽容吧?恃宠而骄,做这样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差不多。”耶律尔图点点头,“段氏女或者国中其他贵女若看上了一个公子,不管是高门,还是寒门,她们都会费尽心机的弄回家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是好还是坏。更不要说,还有带着生父不详的孩子去他国和亲的。”看到儿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摇摇头,拎起旁边的茶壶,给他儿子续了杯茶,“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对我们来说是新鲜事,但对人家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

    “既然是这样,还请父亲拒绝和亲。”耶律南双手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族中子弟再不堪,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入门的。”

    “那你呢?”耶律尔图很认真的看着耶律岚,“你也到岁数了,是时候娶妻了,妻子的人选,你有没有考虑过?心里有没有人选?”看到儿子平静的脸,他微微一皱眉,“你不会跟阿南一样,喜欢的是男子吧?”

    “父亲放心,儿子不是。”耶律岚摇摇头,“就是阿南,他喜欢的也不是男子,只不过恰巧阿峰弟弟是个男孩子罢了。至于妻子的人选……父亲认为和大夏联姻如何?”

    耶律尔图是第一次听到儿子郑重其事谈到自己的婚事,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一点,但真的亲耳听到,还是略感惊讶。

    “倒是跟为父想到一块去了。”耶律尔图看看窗外的雪,把窗户稍微关上了一点,“不过,夏皇至今尚未成亲,他的兄弟姐妹也没有跟你适合的。虽说那个长公主年纪合适,但终归不是宋家血脉。其实,要依着我的意思,与其娶个宋家宗室,镇国将军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觉得呢?”

    “镇国将军肯定是不行的。”耶律岚坚定的摇摇头,“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大将军,如果父亲是夏皇,可会放手呢?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若是提了这样的要求,不要说联姻了,夏国上下都会认为我们是去挑衅的,边关会再生战事的。此事,父亲莫要再提。”

    “我就是随口说说,不要当真,若真的想为你求娶镇国将军,为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耶律尔图笑笑,“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嗯!”耶律岚点点头,“我不在乎夏皇嫁过来的是公主,还是郡主,又或是宋家宗室女,只要她姓宋就好。父亲,我们没有挑剔的资格。若能跟大夏联姻,转投萧家的人就会减少,这是对我们有利的。”

    “哎!”耶律尔图重重的叹了口气,“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考虑到这些。”

    “父亲说笑了,刚刚父亲才说,儿子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且,既为父亲的儿子,就要为父亲分忧。”看到酒盏空了,耶律岚拿起酒壶倒了一些,“父亲拒绝了段氏使臣几次,他们肯定不会甘心,明天晚上的宫宴,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吧?”

    “他们有胆子就去闹。”耶律尔图端起酒盏,一口饮尽,“越闹大了才越有意思,反正丢人的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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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相思

    王宫那边,耶律尔图和耶律岚父子在讨论如何应对宫宴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客栈这边,沈茶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段氏的一些故事都讲给耶律南和齐志峰听。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齐志峰一脸震惊,“以前只听说,段氏民风开放,和我们有所不同,也曾听说过,段氏的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本来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眨眨眼睛,“那个……小茶姐姐,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发生过吗?还是……”

    “你们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我师父驻守永宁关城十数年,对段氏还算了解,平日里往来信件中也会提到关于段氏的一些……嗯,趣闻,我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确实是有据可查的,比起你们说的那些所谓据说、听说、传言什么的,要靠谱多了。”

    “这么说还真是!”齐志峰嘟着嘴巴,点点头,“秦正元帅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之前几次去嘉平关城,都未能得见他老人家,实在是太遗憾了。”

    “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看到耶律南已经吃完了饭,沈茶招招手让站在不远处的跑堂伙计把他面前的小桌案抬走,换一张干净的过来,同样也给他送上了一小壶消食茶。“关于这件事,阿峰弟弟,你不用太过担忧,辽王不是心无城算的人,不会答应段氏这个无礼的要求的。”

    “没错,就算是辽王有意与段氏和亲,耶律宗族的族长、族老也不会同意的。”金菁也跟着附和道,“我是不太了解你们的习俗,至少在我们大夏,这种品行不端的女子,没有任何一个高门会娶为正室的。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做妾室都觉得丢人。这样的女子,也就是他们段氏愿意捧着,搁到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觉得很丢人吧!”

    “品行不端是很重要的一点,还有一点,听说她们很擅长巫术和蛊毒。”耶律南眯起眼睛,“之前认识一个回纥商人,他去段氏谈生意,结果没谈拢。按照我们正常的做法,没谈拢再谈就是,可段氏商人却……”他冷哼一声,“居然买通客栈老板,在回纥商人的饭食里面放了东西,逼得回纥商人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回纥商人就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确实是有这样的事情。”沈茶点点头,“不与他们接触、不沾他们过手的东西,是最明智的做法。”

    “这简直太过分了!段氏如此行径,到底是来求和,还是专程上门来恶心我们的。”齐志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用的力气太大了,差点把茶壶给打翻了。“段氏果然阴险狡诈,王叔不见他们,真的是明智之举。”

    “确实很恶心,况且我们正值国丧,从普通百姓到王室,禁止婚嫁之事。就算之前他们不知道,但到了临潢府之后,看到我们为了先王丧礼忙碌,还多次提及此事……”耶律南放下茶杯,冷笑了一声,“可见用心之险恶。”他拍拍还一副气鼓鼓的齐志峰的后背,“好了,别生气了,为他们是不值当的。”

    “南公子说的不错,因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生气,太不值得了。”金菁举起茶杯,朝着耶律南和齐志峰笑笑,“来,干杯!为了……各种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情!”

    “南公子,阿峰弟弟,时间不早了,今天你们也累着了,早些歇息吧,明天怕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沈茶放下茶盏,抱起她的手炉,站起身来,“阿峰弟弟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伙计会带你去,而南公子……”

    “不用那么麻烦多准备一间房了,我跟阿峰用一间就好。”

    四人站起身来,一起上了楼,在楼梯口相互道别,沈茶和金菁往右走,而耶律南拉着齐志峰往左走去。

    看到耶律南和齐志峰进了房间,金菁压低声音说道,“这算是和好了吧?”

    “肯让南公子进他的房间,自然是和好了。不过……”沈茶的表情有些无奈,“咱们这位阿峰弟弟,还是年纪小,经历的事儿少,这本来就是没影儿的事,还没怎么着呢,他自己就乱了阵脚。”

    “可以理解的,关心则乱嘛!”金菁朝着沈茶露出一个坏笑,“这若换成是你,大概不会有冷战这一说,应该早就挥着鞭子把觊觎你的人的家伙抽得满脸花了,对吧?”

    “小菁哥果然是很懂我的。”沈茶挑挑眉,笑道,“在我看来,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段氏才是祸患的源头,怎么可能不找他们的麻烦呢?”

    “……哎,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会跟我装傻的。”金菁摆摆手,“赶了几天的路,身上疲累的很,如今到了地方,我可是要舒舒坦坦的泡个澡了。等我泡舒服了,再来找你喝酒。”看到沈茶想要说点什么,他赶紧说道,“我知道你不喝,你喝茶就好。”

    “……好!”

    “那咱们说定了,一个时辰之后见!”

    沈茶只是笑笑,朝着金菁微微颔首,带着梅林、梅竹进了房间。

    被金菁刚才的话提了醒,沈茶突然也想要泡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彻彻底底的洗去着一路的疲累。

    梅林、梅竹早已料到这一点,早早的吩咐了灶下准备好了热水,一桶又一桶的拎进来。

    “不要泡太久,会头晕的。”梅林给沈茶收拾好了床铺,又按照她的吩咐,收拾了一下靠在窗边的软榻,准备好了小桌案放在榻上,还有一些茶点和干果。“将军,宫宴在晚上,白天可要出去逛逛?”

    “若没有堵门的,自然可以出去逛逛,我们难得来一趟临潢府,怎么也要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要带一些好玩的东西回去。”

    “将军所说的这个堵门的……”梅竹给沈茶拿了家居的长袍,“是指段氏的使臣?他们在大夏搞出那么大的事,哪儿有脸登咱们的门?”

    “看他们的行径,本来就不在乎脸皮的。”梅林冷哼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何况,他们做的事,虽说已派人上京跟陛下解释过了,但毕竟事发在嘉平关城,他们必然要跟将军见一面,好好的说一下来龙去脉,表达一下段王的歉意。”

    “没错。”沈茶轻笑了一下,从浴桶中走出来,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大帕子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若不这样做,他们心里不安。难保我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旧事重提,会以这件事为缘由,好好的收拾他们一顿。”

    “就算道歉,我们想收拾他们,不也是很容易的吗?”看到沈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梅竹赶紧把袍子给她裹上,又赶紧给她擦头发,“他们实力不怎么样,心眼还真不少。”

    “没有实力,又没有心眼,这样的小国很难在夏、辽、金这三个大国的夹缝中生存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沈茶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像段氏这么能作死的,也确实不常见。”

    梅林、梅竹对望一眼,低头暗笑,这世上能得到她们将军这样评价的,也只有段氏这一家了。

    “你们两个收拾好了也泡个澡,泡舒服了就去睡吧!”沈茶穿戴好了,又拿了一条厚厚的毯子裹在身上,“今天是小七、小八值夜,你们不用担心。”

    “是,将军!”

    梅林、梅竹收拾好了,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把屏风归到原位,拎着几个大木桶,离开了沈茶的房间。

    沈茶看着房间的门被关上,自己坐到了软榻上面,将手边的窗户稍微打开一条缝,给房间换换空气。

    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想起之前耶律南和齐志峰之间的互动,沈茶突然有点后悔离开嘉平关城,来到遥远的临潢府。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雪夜,她非常的思念沈家军、思念镇国公府,思念她的兄长。

    虽然以前也离开过她的兄长,但没有像这次距离这么远、时间这么久,要不是有些事情必须她亲自来一趟才能有个定论,她真的不是很想到这个地方来,天气冷、食物又不好吃,这里的人心眼还多,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身累、心更累。她觉得等从这里回去,她一定会瘦上好几圈的。

    想到这里,沈茶觉得心里有些憋闷,伸手又把窗户开大了一些,看着天上的皎月,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嘉平关城是不是也能看到这么大、这么亮的月亮,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兄长在做些什么,是不是有时间像她一样,很悠闲的坐在窗边的榻上赏雪、赏月、喝茶。

    不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太高,倒不是她家兄长没有这个雅兴,而是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她家兄长还徜徉在一堆公文的苦海里无可自拔。毕竟,她和小菁哥这两个处理公务的主力都走了,只剩下兄长和小天哥,能真正用心做事的,怕也只有她家兄长了。

    想到自家兄长从早到晚都黑着一张脸在埋头苦读,沈茶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371 斗嘴

    纷纷扬扬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要比前一天小了不少。

    梅林、梅竹早早的起来,到沈茶的房间替换值夜的影八,顺便还拎来了洗漱用的热水。

    姐妹俩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影八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睡得很香甜,还打起了小呼噜。

    沈茶倒是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案旁边看信。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朝着姐妹俩摆摆手,示意不要吵醒影八。

    “难得今天比较清闲,你们两个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沈茶低下头继续看信,全都看完了之后,就放回到信封里。

    “是国公爷的家信?”梅林扫了一眼信封封口的标识,正是镇国公府的标志,“国公府还好?”

    “都好。”沈茶轻轻点头,“兄长就是抱怨,小天哥一点忙都不帮他,只要让他看公文,就要往外跑。”

    “侯爷一向不喜欢看那些东西的,也只有将军和军师有这个耐心。”梅竹收拾好了床铺,走过来给沈茶找出门穿的衣服,“其他的人还都好吗?”

    “都要,一切正常。”沈茶伸了哥懒腰,站起身准备去洗漱,只是起来的时候可能有点猛,她有点头晕,身子稍微晃了一下。“不知不觉都坐了半柱香的时间了。”她摇摇头,“不该做这么久的。”

    梅林把热水桶放好,和抱着衣服的梅竹一起,凑到沈茶的跟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

    “你们两个干什么?”沈茶走过去,把桶里面的水倒进木盆里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将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梅林一皱眉,伸手摸了一下沈茶的额头,“有一点点热。”

    “可不是热嘛!”沈茶不在意的挥挥手,拿起旁边的帕子开始洗脸,“谁想到辽人的地龙比我们那里烧的旺,炕到了晚上居然也是热的,烧得我是口干舌燥的,我是真真正正被热醒的。因为实在太燥了,嗓子又痛得很,起来喝了两口凉茶,但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这屋子里呀,真的是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

    “真的是因为屋里太热,不是你晚上踹了被子着凉了吗?”梅竹凑过来,伸手摸摸沈茶的脖子,又摸摸手腕,“嗯,身上倒是很正常,就是额头略微有点热。”

    “我好歹也是个大将军,就算身子骨儿不如你们那么健壮,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好不好?”沈茶翻了个白眼,用帕子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身体,但也不用这么疑神疑鬼的。”

    “哪里是我们疑神疑鬼的?如果将军不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我们也不至于会这么紧张兮兮的。”梅林、梅竹看她的精神还不错,确实不像是要生病的样子,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咱们出发之前,国公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好好的看着你,若你病了,回去之后,必然是要找我们问罪的。”

    “问罪?”沈茶一挑眉,“兄长才不会这么的无礼,你们可不要乱说话啊!”

    梅林把漱口杯递了过去,说道,“将军,国公爷对你是不会无礼的,毕竟你撒撒娇、耍个赖就可以蒙混过关,我们就不一样了。作为你的贴身护卫,没有看顾好你,就是我们最大的失职。所以啊,为了我们着想,将军也要保重好自己才行。”

    “什么撒撒娇、耍个赖?”沈茶朝着梅林飞了一个白眼,“本将军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休要胡言乱语!”

    “这可不是什么胡言乱语,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老大你撒娇、耍赖得特别自然,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本来睡得挺香的影八被她们说话的声音吵起来,从软榻上连滚带爬的下来,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晃到了门口,“一大早上就斗嘴,精神这么好,怎么可能是生病的样子。你们自己慢慢玩吧,我不行了,要回去睡了。”

    “小八是怎么了?”梅林和梅竹对望一眼,两个人一起看着沈茶,“将军,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来着?小八怎么困成这个样子?闻着身上的味道……好像是喝酒了?”

    沈茶漱完了口,用帕子擦擦嘴边的水渍,用发带将自己的头发绑好,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

    “也没干什么,跟军师喝喝茶、聊聊天,只不过时间有点晚而已。小八是喝酒了,不多,你们也知道,那点儿酒量在小菁哥跟前,压根儿就不够瞧的。”沈茶伸了一个懒腰,“小竹,去看看小菁哥起了没有。他要是没起,就把他给薅起来,再睡下去,就不用去逛街了。”

    看着梅竹离开房间,梅林眼巴巴的瞅着沈茶,看了好半天都不说话。

    “怎么了?”沈茶换好了衣服,走过来看到桌案上沈昊林的信,拿起来,妥善的收到自己的小匣子里面。等她把信收好,转过身看到梅林瞅着自己的眼神,轻轻一挑眉,“想要跟我说什么?”

    “将军……”梅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样,慢慢的说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不去,名不正言不顺。要记住,我们是来吊唁先辽王的,其他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我懂,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就算我去看了他们,又能有什么用呢?见面之后,怕是连对方的脸都认不出来了,何苦呢!”沈茶轻轻摇摇头,伸手拍拍梅林的肩膀,“其实,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和酒儿都是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我们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而且,在他们的认知里,我们都早已是死人了。”

    “可是,将军会后悔吗?”

    “后悔?不会的。”沈茶笑了一下,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我不想去改变什么。”

    “既然您早就已经想通了,属下就不再多说了。您之前说的对,以您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方便,至少您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对两个普普通通的骗子那么的上心。”梅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茶,突然笑了,“时间过得好快,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将军的时候,您还缠绵病榻,瘦瘦小小的一只,镇国公府上下都在为您的身体担忧,生怕会有一天您没熬过去。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您会成为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我也没想过,我以为能活下来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十几年的光阴,说起来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事实上,我们也过得挺不容易的。多少次都在鬼门关前面转悠,多少次都是命悬一线。”

    “将军说的是,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自己运气不错,居然能活到现在。”

    “不用那么悲观,生生死死的,顺应天命就好。”沈茶给梅林倒了杯热茶,“说起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上树捕鸟、下河抓鱼,看谁不顺眼就要揍谁一顿的小魔王,现在居然要出嫁了,不也是很神奇的吗?前段时间,我还跟兄长说,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送出去的第一份嫁妆竟然是你的。”

    “将军,哪有你这样打趣下属的?”梅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送什么嫁妆,就算是嫁了人,我还是会跟在将军身边的。”

    “跟在我身边也要送嫁妆啊,这两个并不冲突。”

    沈茶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调侃一下梅林,但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争吵声,两个人对望一眼,站起身来出门去看个究竟。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出了屋子,就碰上了从隔壁屋走出来的金菁和梅竹,他们也是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

    “小菁哥,早!”沈茶跟金菁打了个招呼,“看你这样子,是早就醒了?”

    “屋里太热,睡不太习惯。”金菁探头向楼下看去,看到一个跑堂的小伙从膳房的方向跑出来,他赶紧喊了一嗓子,“小哥儿,等等!”

    “沈将军、军师!”跑堂的小哥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沈茶和金菁,向他们行了礼,“两位休息得还好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请下楼吃饭吧!”

    “吃饭的事先等等,这门口在嚷嚷什么呢?”金菁跟在沈茶身后下了楼,好奇的看看客栈的门口,“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闹事?”

    “吵到两位,实在抱歉,耶律公子和齐公子已经去处理了。”

    “没问你两位公子,问你来闹事的是谁。”看到跑堂的伙计一脸尴尬,沈茶了然,“是段氏的人吧?他们应该是来见我们的,两位公子出面解决这种事容易引起非议。”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梅林,“去,请两位公子回来,他们今天还有事要忙,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才是。”

    “是,将军。”梅林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他们大概是想要来见您。”

    “小林子,你们家将军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金菁略微想了一下,“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小菁哥?”沈茶一挑眉,“你去干嘛?”

    “难得有送上门来的消遣,我怎么能错过呢?”金菁迈着四方步,往客栈的门口走去,“我倒是要看看,这段氏的使臣脸皮到底有多厚!”

372 嘎嘣脆

    段氏使臣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沈茶是不清楚,她知道的是,金菁带着梅林出去,不仅没把耶律南和齐志峰给带回来,他们自己也被缠住脱不开身。

    “将军,要不……我出去看看?”梅竹看看正在小口小口饮茶、丝毫不在意外面发生什么了的沈茶,“外面还下着雪,军师他……”

    “再等等,不急。”放下茶碗,沈茶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门口传过来的声音。“你们仔细的听听,有没有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梅竹静下心来,也学着沈茶的样子,闭上眼睛去听,听了好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睛,“怎么……怎么……嗯,听着这么热闹,但好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这就是我觉得很神奇的地方,我们在楼上的时候,以为下面发生了争吵,所以才会出来一探究竟。然而,等我们再细听声音,就发现全程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沈茶轻笑了一下,“这段氏的使臣倒也是个有趣儿的,自说自话竟然可以说得这么热闹,依我看,这世上最红的名角儿都没有他厉害。听听这小嗓音、小腔调的,没有十年的功底,还真是不行。这位若是放在戏园子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红透半边天了。”

    “哪儿有将军这么埋汰人的!”梅竹摇摇头,“好歹人家也是个使臣,不好这么作践的。”

    “什么作践不作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茶笑笑,“只是,他一个人说得挺热闹,可说的话,却不是通用官话,也不是他们段氏的语言,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你们有谁知道这是哪里的话?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回禀将军。”跑堂的伙计微微躬身,“是梵语,家中母亲尊佛,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小人愚钝,也就能听懂那一两句,再多就不能了。”

    “梵语?段氏礼佛,使臣会说梵语也是理所应当的。”沈茶朝着跑堂的伙计微微点头,对他表示感谢,然后让梅竹去把站在不远处张望、满脸都是担心的老掌柜请来。等老掌柜到了跟前,她笑道,“请坐。”

    “不敢,不敢,小人站着就好,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掌柜的向沈茶行了礼,“将军可是要用早饭?小人吩咐他们端上来。”

    “那个不急,且先放放。”沈茶摆摆手,看看掌柜的,“掌柜的,我想问一下,这位段氏使臣姓甚名谁,官居何职,是否是段氏子弟。”

    “将军,小人就是……”

    “诶!”沈茶打断了掌柜的要说的话,“掌柜的请不要自谦,也不用隐瞒,您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些什么事情,您自己知道,我也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是!”掌柜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被镇国将军看穿,也就不再掩饰,清清嗓子,说道,“将军,这位段氏使臣确实是段氏子弟,来头也不小,乃是廉侯段玉启的嫡次子段羽瑄。至于他的官职,据小人所知,这位二公子并未出仕,所以,无官无职。”

    “竟然是廉侯的公子,闹这么一出,倒也不辱廉侯门眉。”

    “将军也听说过廉侯?”

    “嗯,听过。”沈茶点点头,“不止是听过,廉侯的大名,本将军可是如雷贯耳。”

    廉侯段玉启,在段氏国内,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段家宗室都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儿,偏偏他的辈分大,段王和他的那些个儿子、侄子什么的又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位廉侯,实在是个妙人,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段氏崇尚佛家,国内几乎人人礼佛,而这位段侯爷,甭管是上朝不上朝,都做道人的打扮。平日里闲得无聊,还在大理的闹市区支个卦摊子,装模作样的给来往的行人算卦。

    段氏国内也不是没有人弹劾过他,但说到底,也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段王亲自去廉侯府邸,好声好气的劝说了一番,让他不要这样,实在喜欢算卦,在自己府里玩玩就是了,不要去大街上,让子民们看到了,实在不像个样子。

    段王屈尊降贵来劝说,廉侯也是要给足他面子的,老老实实的上朝,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可老实也没老实两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又故态萌发了。

    然后,循环往复几次,段王一看自己实在无能为力,也干脆撒手不管。若还有弹劾廉侯的,就派此人去劝说,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朝上的事情、段氏的王位争夺越演越烈,大家也就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廉侯是不是行事得当了。

    除此之外,廉侯与其他段氏子弟不同的是,他从来不会纵着家中子弟放荡撒野、作天作地的。别家府邸整日里都闹腾的鸡飞狗跳,唯独他家门前无比情景,家里的男孩、女孩都是洁身自好,是段氏宗室中的一股清流。

    “段王这一次的盘算倒真不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的廉侯,居然能让廉侯松口,派他家的二公子来做这样的苦差事。”沈茶轻笑了一声,“不过,放眼段家子弟,也只有廉侯府中的能当此大任,若是段家的其他人来,一个不留神惹了什么滔天大祸,不要说什么求和、和亲了,不结仇就算是好的了。只是,我瞧着这位二公子也是个不着四六的,比侯世子可差的太远了。”

    “将军说的是。”掌柜的微微弯腰,“侯世子才名远播,就是我们这样的人,都有幸拜读过侯世子的诗句。我家王上也曾经说过,这位侯世子才华横溢,幸好廉侯不让家中子弟出仕,若真的是做了官,才是糟蹋了他的才学。”

    “可真巧,我家陛下也说过这样的话!”看到梅林从外面跑了进来,沈茶朝着她招招手,“如何?”

    “将军,这位段氏使臣可真……”梅林觉得自己要疯,她长这么大,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真是个话唠。听南公子和齐公子说,他们在出来之前,这位就已经在客栈门口喋喋不休小半个时辰了。他们出去看,也是以为外面有人吵架,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吵架都是这位使臣一个人搞出来的。刚才南公子跟军师说,这位自说自话已经快要一个半时辰了。”

    “廉侯家风……”沈茶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难怪段王会整日都疼呢!算了,出去看看,我也见识一下这位廉侯二公子的风采。”

    说完,沈茶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客栈门口走去。

    “将军,等一下!”梅林拦住沈茶,把她厚厚的皮裘裹在身上,又接过梅竹递过来的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外面的雪又大了,将军还是裹得严实些,免得吹风才是。”

    沈茶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走出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身着白色狐裘的男孩站在雪地里手舞足蹈的说些什么。

    段羽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傻,他觉得只要能把大夏的镇国将军给吵出来,就算是整个临潢府的人都觉得他疯了也不要紧。

    可他没想到,站在大雪里自说自话了将近两个时辰,只把耶律南、齐志峰和夏国的军师给哄出来了,那位镇国将军却一直不见踪影。他有点泄气,想要放弃,但转念一想,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若真的放弃,他不仅在辽、夏面前成了个笑话,回去也会变成整个段氏的笑话。

    想到这里,段羽瑄继续卖力的自说自话,直到看到一个裹着皮裘的人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从客栈里面走出来,他知道自己想要见的人终于出现了。

    段羽瑄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朝着沈茶深深一揖。

    “在下段氏廉侯府二子段羽瑄见过大夏镇国将军!”段羽瑄面上带笑,“将军难得一见,在下在这雪地里动了小两个时辰,才得见将军一面,真是不容易。望将军垂怜,赏给在下一碗热茶暖暖身子,如何?”

    段羽瑄笑眯眯的看着沈茶,他自诩自己这张脸长得不错,镇国将军在沙场上再怎么威武,说到底也是个女子,虽不至于一见倾心,但也不会忽略不见。

    这位二公子盘算的倒挺好,可谁想到沈茶看都没看他一眼,出来之后直接面对耶律南和齐志峰。

    “两位真是好兴致,大冷天的,站在外面挨饿受冻,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早饭已经备好,两位吃完就尽早回去,这在外面留宿,家里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说完,沈茶朝着金菁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回客栈。

    金菁瞄了一下傻在原地的段羽瑄,轻轻摇摇头,拉上耶律南和齐志峰跟着沈茶一起回去了。

    “诶,将军,将……”

    段羽瑄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快步走到客栈门口,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却没料到客栈的门在他眼前“砰”的一声关上,幸亏躲得及时,否则,门板就要拍在他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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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齐家夫妇

    段羽瑄没料到自己会吃了个闭门羹,身边的小厮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垂头丧气的盯着客栈的大门又看着半盏茶的工夫,才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耶律南身边的护卫趴在客栈的房顶上,看着段羽瑄走了,又跟了他一段路,确信他不会再折返,这才返回客栈禀报。

    护卫的盯梢重点都放在了段羽瑄的身上,却没留神在不远的街角拐弯处停了一辆低调、很不起眼的马车,刚才在客栈门口发生的这一切都被马车里的人看在了眼里。

    马车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虽身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但周身气度不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临潢府中的某一高门的主家低调出行。

    “这镇国将军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光是看她刚才的这番行事,就知道是个有胆识、有计谋的,比峰儿说的要厉害多了,那小子笨嘴拙舌的,连说个话都说不明白。”马车里的这位夫人轻轻放下车帘,对坐在一边的丈夫说道,“老爷原本是想要来拜会镇国将军,感谢她一直以来对峰儿的照顾,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瞅了这么一场热闹,也不枉费咱们起了个大早。”

    “夫人说的不错,这位将军确实是比想象中厉害多了。本来以为像他们这样的武将,对付这种死缠烂打、厚脸皮之人,要么束手无策、要么直接打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像没看见这段氏使臣一般,直接无视他。换成是我……实话说,大概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怎么也会跟那个段羽瑄争上一两句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齐志峰的爹,捋着自己的三缕胡须,很满意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他拍拍齐夫人的手,“这下你放心了,峰儿并没有认识什么狐媚子,是不是?”

    “诶,老爷不要取笑我了,我也是关心则乱。”齐夫人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还不是峰儿那个小子,整天小茶姐姐长、小茶姐姐短的在我们耳边念叨,似乎这位镇国将军在他心里都已经超过阿南了。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跟阿南赌气,不肯见面,我这才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段氏所提和亲之事……”齐大人冷哼了一声,“肯定成不了,王上是不会答应的。”

    “这么肯定?”齐夫人一皱眉,“怪不得这段时间,王上一直冷着他们,不肯召见呢!”

    “就是因为王上不召见他们,他们才想着要走走别的门路,可惜……”齐大人挑挑眉,“好不容易等到夏国使臣到了,却没想到登门不成,反而吃了个闭门羹。镇国将军这招,实在是妙啊!也难怪阿南一直都跟我说,幸好这位出身沈家军的将军会永驻嘉平关城,否则,她若入了夏国朝堂……”他摇摇头,“跟这样的人合作,是百利无一害的。”

    “真的要合作吗?”齐夫人捧着脸,很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辽、夏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多少人的命都扔在边关了,真的就可以握手言和了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就算王上有意这样做,耶律家的族老也不会答应吧?别忘了,前些年,我们跟大夏可是死敌啊!”

    “二子,回府!”齐大人吩咐车夫掉头,看看自己夫人的表情,轻笑了一下,“族老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王上是什么脾气?你觉得他能允许那些牙都快要掉光了的老顽固、老古董插手朝堂上的事?至于所谓死敌,不用放在心上,但凡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咱们这边看上去死的人位高权重,但你想想那个被灭了门的武定侯府,再想想镇国公府,再往前追溯,夏国死在我们的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若真的要这么算计,那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至于和夏国的合作,必然不是由王上出面的,而是要交给下面的这帮小的。这件事做起来不管是举步维艰,还是顺顺当当,都是这帮孩子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慢慢的放手,把这个天下留给年轻人了。”他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齐夫人的腿上,“咱们家那个缺心眼的小子,若是能经常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说不准还真能长长脑子呢!”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齐夫人一边翻白眼,一边伸手揪了揪齐大人的耳朵,“这是亲爹应该说的话吗?再说了,我们峰儿这样挺好的,阿南本身就是个心眼多的主儿,峰儿若是再满心算计,那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齐大人将齐夫人的手握住,“是为夫说错话了,为夫向夫人赔不是,任凭夫人责罚!”

    “阿嚏!阿嚏!阿嚏!”在客栈里吃早饭的齐志峰连着打了三个非常响亮的喷嚏,他接过梅竹递过来的手帕子擦擦鼻子,“谁!谁在背后说小爷坏话!”

    “梅林,去给齐公子弄碗姜汤!”看到齐志峰要拒绝,沈茶挑挑眉,“刚才还说要带我们领略临潢府的风情呢,难不成是说来哄我们的?”

    “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就把姜汤喝了。你刚才在外面大概是吹了风,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别等着真的病了,若病了,别说出去玩了,连屋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沈茶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热粥,拿起放在旁边的茶水,背过身去漱了口,又接过梅竹递过来的药碗,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金菁,轻轻叹了口气,一口气把碗里的药汤都喝光了。

    “小茶姐姐,不苦吗?”齐志峰皱着个眉头,很担忧的看着沈茶,“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你喝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在喝药。小茶姐姐,你这个药,要喝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明年的这个时候吧!”看到齐志峰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沈茶笑道,“你要是不想像我这样,天天都要喝这些让人头疼的汤药,就好好的保养自己,姜汤总比药要好喝多了吧?”

    “是,小茶姐姐说的对,我喝!”

    看到齐志峰乖乖的把梅林送过来的姜汤全都给喝完了,耶律南朝着沈茶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将军有办法,平时若是让他喝点姜汤,那可真是难死了。”耶律南往朝着他瞪眼睛的齐志峰的嘴里塞了块蜜糖,“这姜汤若不热上两回,是绝对不会喝的。”

    “你要是像小茶姐姐这样讲道理,我也不会那么的抗拒的。”齐志峰哼了一声,伸手拿了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大大的咬了一口,“话说回来了,段羽瑄这个家伙的脸皮真厚,没人搭理他,他自己一个人玩得还挺高兴的。”

    “好歹人家也是个使臣,你们这么看人家笑话,不太好吧?”沈茶抱着手炉,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人,“就不怕人家恼羞成怒,暗中给你们下绊子吗?”

    “呵,我们也就是看热闹而已,哪儿比得上将军,不仅无视人家的存在,还直接把门摔在了人家的脸上。若真的要结梁子的话……”耶律南夹了一口小菜,“将军应该是最被他记恨的那一个吧?”

    “南公子过奖了。”沈茶淡淡一笑,“若段二公子真的来找麻烦,我定然会告诉他,这个主意是南公子出的,冤有头债有主,还是请段二公子去找南公子算总帐,不要来为难我这个无辜的人!”

    耶律南被呛了一口,实在不敢相信这种甩锅、抹黑的话是从沈茶的嘴里说出来的。

    “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在下佩服!”

    听到耶律南的这句话,饭桌上的四个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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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切磋

    吃过了早饭,耶律南和齐志峰跟沈茶和金菁告辞,准备各回各家。

    “不过就是上街上走一走,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吃过午饭再出来也不晚。”沈茶站在客栈门口跟恋恋不舍的齐志峰说道,“虽说给家里送了信,但一晚上没回去,令尊令堂还是会担心,好好的跟他们说说话。”

    “小茶姐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爹肯定没空管我,这段日子可忙着呢,巴不得我不在他眼前瞎晃,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看到我这么闲,恨得他牙痒痒。我为了拯救他的牙,也只有勉为其难的天天往外跑了。”齐志峰翻身上马,朝着沈茶挥挥手,“午饭肯定不会在家里用的,我已经订好了临潢府最好的馆子吉庆楼,他家别的菜品就算了,烧羊肉和烤鱼在整个临潢府里是最棒的,连王叔吃了之后都赞不绝口。虽然风味与嘉平关城不同,但我想着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鱼羊合在一起就是个鲜字,必然是好吃的。”

    “那我们就说好了啊,最多两个时辰,我就会回来的!”

    “好!”沈茶点点头,目光从齐志峰的身上转向耶律南,“今晚上宫宴,南公子必然会很忙碌,就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了,咱们晚上见!”

    “晚上见!”耶律南点点头,“宫宴戌时开始,过了酉时,我会派人来接各位的,请各位准备好。”

    沈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目送耶律南和齐志峰离开,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两个人转身回去。

    “这个小子,之前来嘉平关城的时候,跟个小大人似的,我开始以为他很沉稳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个活泼的性子。”金菁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之前都是装的。”

    “他当时顶着一个使臣的名头,自然是要沉稳的,没什么可奇怪的。”沈茶揉揉自己的脖子,“外面下着雪,也没法出去练功,这一路上颠簸,浑身酸痛,该找个地方好好松松筋骨了。”

    “将军!”掌柜的就坐在不远处看帐,听到沈茶的话,走到她跟前,深深一揖,“顺着这条走廊,走到最里面,就是一个练功房,若将军想要活动一下,可以去那里的。”

    “多谢!”沈茶微微颔首,看到掌柜的重新回去看帐,侧过身看看梅林,“你去忙吧,顺便把安、李两位校尉,还有戴乙那个小子叫过来。这些日子太忙了,都没时间考校他的功夫。”

    梅林应了一声就走了,没多会儿的工夫,就看到安鸣带着李骏和戴乙走过来。

    人到齐了,沈茶带着他们按照掌柜的话,很顺利的找到了那间练功房。

    “一个客栈,居然会有个练功房,这也太奇怪了吧?”戴乙走进练功房,看到里面刀枪剑戟都样样齐全,虽然比不上他们沈家军,但比他家武馆要强太多了。“老大,这个掌柜的会不会也是习武的人?还有这客栈里的跑堂的,感觉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这回戴乙兄弟说的不错,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安鸣和李骏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这客栈是辽王名下,交给那两位公子管理,想来在这客栈里面的人也不是简单的。属下看了一个晚上,发现掌柜的和跑堂的伙计,都是身手极好,且极有眼色的。我们来这里只有一天,他们似乎就已经摸清了我们的情况,我们不用多说话,也不用吩咐他们,他们就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

    “行了,不用疑神疑鬼的,辽王名下的产业,又是耶律南和耶律岚这两位公子共同打理,自然是要用自己的心腹了。之前这里一直都是接待各国达官显贵,这些跑堂的伙计也要充当护卫。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也有忍受应对。”金菁摆摆手,“如果当初萧家的那帮人遇到的是他们,根本就用不着咱们动手。”

    “军师的意思,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对抗萧家护卫的程度?”

    “萧家的护卫也不怎么厉害,算是中下等吧,不过,据我观察,掌柜的和跑堂的伙计倒是能跟萧家死士有一拼。不过,你们说他们对我们很了解,这是肯定的,你们不要忘了,这个客栈是充作驿馆来用,即使是两位公子的人,在接待使团之前,也要他们去接受一些待客的训练,免得丢了辽国的脸面。”

    “还……还有这个说法?”安鸣和李骏相互看了一眼,“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我倒是知道。”戴乙很郑重的点点头,“以前在京中的时候,遇到使团来访,礼部那帮大老爷至少要提前一年开始准备,使团很多情况他们都是了若指掌的。”

    “小戴子说的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接待使团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尤其是这种一下子接待很多来访使团,就更难了。除了要准备好驿馆,让使团成员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之外,还要考虑各位使团所在国家的风俗习惯,要了解他们的生活细节、饮食细节等等。”

    “使团的情况要通过公函的形式递到礼部,除了那些表面上要照顾的,还有军师所说的细节。就拿我们自己来举例子,比如屋子里不能用什么样的熏香,每日的茶饮种类是什么,最重要的是饮食。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要少吃,什么东西是合口味的等等。如果这上面出了差错,让使臣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就是接待官员的失责,轻则罢官,重则丢命,甚至全家都要跟着遭殃。所以,他们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生怕我们哪一点不如意。”

    “原来是这样。”安鸣和李骏同时点头,“没想到,只是一个接待使团,竟然搞得这么复杂。”

    “你们心生疑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直都在军营,没见过这样的事。”金菁看向沈茶,坏笑了一声,“以后若是有这样的好差使,也让他们去见见世面吧,将军以为如何?”

    “军师说的是!”沈茶一边打着拳,一边说道,“你们这一路表现不错,尤其是戴乙,比之前要懂事多了。”

    “老大,属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用懂事来形容,应该是……”戴乙想半天,“应该是成熟!”

    “你小子可别瞪鼻子上脸。”金菁指指戴乙,“小心惹急了你家老大,一会儿又要拿鞭子抽你!”他看看已经打了一套拳的沈茶,“怎么样?舒服些了?”看到沈茶点头,他又接着说道,“那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荣幸之至,请!”

    金菁在沈家军里,拳术算是数一数二的,跟一打起拳来四肢不协调的沈昊林不同,他是极少数几个跟沈茶能打成平手,甚至有时候还能胜个一两招的。

    看到沈茶气定神闲的样子,金菁轻笑了一下,他不着急进攻,慢慢的调整自己脚下的步伐,忽快忽慢,企图要把沈茶带入自己的节奏。

    沈茶跟金菁交手的次数不算少,对他的风格也是很了解的,虽然不想要上当,但想起师父之前说的话,想要实践一番,就真的跟随起金菁的节奏。

    金菁没想到沈茶会上当,他稍微愣了,脚下差点拌蒜,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不仅没有得偿所愿的喜悦,反而更加谨慎了,他心里没底,完全不知道这丫头会做什么。

    两个人周旋了好一会儿,还是金菁失去了耐心,率先发起了进攻,挥出的拳头,直接奔向沈茶的面门。

    沈茶感受到带风的拳头在瞬间就到了自己面前,不慌不忙的微微一侧头,顺势往左两步,身体一转,来到了金菁的侧面,且轻轻一跃,躲开了金菁踢出来的腿。

    两个人试探着过了五十招,速度并不快,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看清楚他们的一招一式。等五十招过后,沈茶躲过了金菁拍向自己右肩的一掌,顺势用胳膊肘顶向金菁的左侧肋骨,趁着对方躲开,又抬腿踹向他的迎面骨,不等人反应过来,左手又击向他的胸脯,几招均走空,她挑挑眉,脸上闪过一抹坏笑,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她一直都奉行的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无论是平时的切磋,还是在战场上,她的主张都一直没有改变,哪怕是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她都是这样做的。

    虽然她师父一直都在说,快打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要快慢得宜才是最好的。她觉得师父的说法是对的,但也是分对手的,像金菁这种风格多变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给带进沟里,最后只有落得一个被他摁着打的下场。

    在场的几人本来看得很认真,没想到两个人越大越开,到最后只能看见两个快到模糊的身影相互交错,看得他们眼睛都花了。

    “不打了,累死了!”小腿上挨了沈茶一脚,金菁就势坐在地上,朝着沈茶摆摆手,“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我一个没留神,就让你踢了我一脚。”

    “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之前打了我一拳,我会踹你一脚?”沈茶揉着肩膀,看着旁边几个目瞪口呆的人,“愣着干嘛?梅竹,你跟戴乙一组,安校尉、李校尉,你们兄弟一组,一定要尽全力,让我们看看,你们这段时间是否有进益。”

    “是,将军!”

375 危机四伏

    沈茶很欣慰。

    虽然这一路上奔波劳顿,还要提防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杀手,但身边这些人的功夫却没有因为外界的这些影响而退步,反而比在嘉平关城的时候还进步了一些。

    由此看来,偶尔来一场短途旅行,对提高自身的能力是很有助力的。

    对决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都在沈茶和金菁的预料之中。

    安鸣、李骏这对兄弟,勉勉强强算是打了个平手。凭心而论,他们两个的功夫水平差不多,只是李骏太过于暴躁,容易被安鸣给算计了,所以才会落个下风。不过,他们兄弟在暗影营的这段时间,李骏这个脾气倒是被磨平了不少,兄弟两个对打的时间,倒是比每次要久一点。

    过了将近一百五十招,以李骏被安鸣踹了一个窝心脚,安鸣被李骏甩了一个大耳刮子而结束。

    沈茶认为,这个耳刮子是李骏故意的,颇有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至于梅竹和戴乙那一对,就更没有任何悬念。

    戴乙的确比在新兵营、或者是刚去暗影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进步,影五那句话说的不错,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招一式都很到位,随机应变的本领也算是掌握了。可即便是如此,对上身经百战的梅竹,打起来还是很吃力。

    别看梅竹平时蹦蹦跳跳、跟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似的,但跟她交过手的都知道,全部都是假象,完全是骗人的,她一旦认真起来,下手极狠,丝毫不会给对手留有一线生机。

    整个对打的过程,都是梅竹单方面压着戴乙去打,安鸣和李骏二人占了练功房一个小角落,他们俩倒好,绕着整个练功房跑了好几圈,累得戴乙满脸大汗,呼哧带喘。

    “停!停!梅……梅竹姐姐,我……我……认输。”戴乙被梅竹追着打,打得他是上气不接下气,寻了个机会,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举起双手,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不……不行了,真……咳咳咳……真的不行了,呼……呼……累死我了!梅竹……梅竹姐姐,你……你这是……要往死了揍……揍我!”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嚷嚷不行了?看来五哥还是有所保留,没真正对你下手啊!”梅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狠狠揉搓了两下他的头发,“等着吧,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五哥,好好的练练你!”

    “是,是,是!”戴乙也顾不上沈茶和金菁是不是在跟前了,直接仰面躺倒在地上,“您老人家说的都对!”

    金菁看看他们,笑道,“好了,休息一盏茶,然后交换对手,小竹子,你去跟安校尉打,戴乙,你和李校尉。这一次不比拳脚,拿出你们的兵器来。”

    “军师……”梅竹一脸期待的看看金菁,又看看沈茶,“将军,比兵器的话,是不是可以用暗器?上次将军交给我的袖箭,我一直没掌握好要领,还想要多练习练习。”

    “暗器?”沈茶摇摇头,“这个房间有点小,如果用暗器的话,容易误伤。”

    “就是。”金菁跟着附和道,“虽然我这么说是有点杞人忧天,但你们要牢牢的记住我说的话。”

    “是,军师!”

    “经过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表面上看着一片平静,暗地里依然是危机四伏。我们的敌人,除了摆在明面上的金人之外,那几国的使臣大概也把我们归在敌对的一方了。”金菁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耶律南亲自接我们进城,把我们送到客栈,安顿好了才离开。然后又派了亲随押着那些刺客绕整个临潢府游街,想想,那些提前来的使臣,哪个有我们这样的待遇?”

    “他们……他们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同为来访使臣,如此的厚此薄彼,他们眼红也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昨天晚上他们在我们这里留宿,虽然是因为下雪、路上不好走的缘故,但在那些人的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金菁冷笑了一下,“看着吧,晚上的宫宴,这帮人还不定会怎么折腾呢!”

    “他们会认为我们跟辽关系匪浅。”沈茶点点头,“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们心里不舒服也是肯定的。既然是来辽国做客,不好为难主家,我们就是他们的目标。”

    “这就是人家常说的,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所以,传令下去,在临潢府的这段期间,所有人都要注意自己的衣食住行、言谈话语,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着把柄。就比方今天,小竹子说可不可以用暗器,如果我们不用出去见人,也不用去应酬,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我们一会儿要出门,晚上还要去辽王宫参加宴会,这脸上若是多了伤痕就不好了。我们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在那些人眼里,就成了他们的谈资了。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多少没影儿的事都能说出来。”

    “听上去似乎倒是挺有道理的!”梅竹点点头,溜达到兵器架子跟前,没着急挑兵器,反而抱着胳膊看着金菁,“军师,你啰里八嗦的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让人看我们笑话呗?”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梅竹朝着金菁做了个鬼脸,转身从兵器架子上抄了一把长刀,拿在手里掂掂分量,觉得还算是趁手。甭看她柔柔弱弱的,平时跟沈家军的人切磋,也是惯用软鞭,事实上,她最擅长的还是长刀。只是杀伤力太强,除非跟着沈昊林、沈茶等人冲锋,一般是不会用的。

    “这倒是奇了,今天怎么想起用刀?”沈茶轻轻挑挑眉,“怕许久不练,刀生锈吗?”

    “我要是再不好好练刀,实在对不起国公爷的悉心教导了。”梅竹把长刀横在胸前,朝着安鸣一挑眉,“安校尉,准备好了吗?请!”

    几个人在练功房消磨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练的浑身大汗,虽然很累,但精神都还不错。

    沈茶让他们各自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之后,在楼下的大堂集合。

    “将军!”梅林走进沈茶的屋子,隔着屏风跟正在沐浴的沈茶说道,“我刚才转了一圈,发现客栈周围有人盯着,我观察了一下,应该不是南公子的人。”

    “段羽瑄大概还没放弃要见一面的想法。”沈茶一点都不意外,段家的人执拗,想做的事情,不择手段也要做成。这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偏执,哪怕是出身特立独行的廉侯府邸,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不用管他,他愿意盯着就让他们盯着去吧!”

    “是!”梅林想了想,“除了段羽瑄的人,应该还有别家的,吐蕃、回纥、大食等等,大部分的使团都派人盯着,倒也是挺热闹的。”

    “小菁哥说的危机四伏,还真不是空口白牙胡乱说的。不过,金国没派人来,倒是挺意外的。”

    “他们现在窝里斗,哪儿还有精力管我们呢!”

    “说得倒也是,等他们自己斗完了,就会发现自己是多蠢了。”沈茶轻笑了一下,站起来拿起帕子,“对了,我们跟齐公子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客栈,把我们带来的东西好好的归置一下,那些需要送出去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分拣好。还有,晚上宫宴的衣裳要准备好,辽国还在国丧期,不宜准备那些颜色太过于亮丽的,素雅一点比较妥当。”

    “将军,您带来的衣裳,哪里有颜色亮丽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根本就找不出第三种颜色。”

    “我带了什么,自然是知道的,主要是小菁哥,平日里喜欢花枝招展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点,别让人抓了把柄,说咱们不懂礼数。”

    “将军说的是,一会儿我去军师那边看看。”梅林一挑眉,“不过,你真的确定不用我跟着?”

    “我和小菁哥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何况还带着小竹和戴乙,你要实在不放心,再让两个暗影跟着,这也是足够了。其实,有齐志峰跟着,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那些人投鼠忌器,不会有什么举动的。”沈茶传好了中衣,转过屏风,“算算日子,今天应该会收到京中的来信,你盯着点,别出了岔子。”

    “知道了!”

    等到沈茶带着梅竹下楼,戴乙收到消息已经等在大堂,看到沈茶,他小声的告诉她,齐公子已经到了,正和军师一起喝茶。

    沈茶微微点头,缓步来到大厅,就看到齐志峰扒着金菁的胳膊,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茶走到他们跟前,“聊什么这么高兴?”

    “小茶姐姐!”看到沈茶到了,齐志峰兴奋的蹦起来,虽然高兴,但还知道要避嫌,并没有往沈茶的跟前凑,“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随时都可以!”

    “那……”齐志峰伸手拽起好似没骨头一样的金菁,“出发!”

    看着齐志峰兴高采烈的冲出去,沈茶和金菁无奈的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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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偶遇

    沈茶第一百零八次后悔答应跟齐志峰一起出门,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喜欢说话的人。

    凭心而论,她身边有不少能言善道的人,比如远在西京的宋珏,比如薛瑞天,比如金菁,就连军中那几位主将都不算是少言少语的主儿,因为她和兄长不太爱说话,很多话都有身边的人代劳了。但他们喜欢说话也是分时间、分场合的,而像齐志峰这种,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话唠,还真是头一个。有好几次,她都担心这小子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沈茶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觉得有齐志峰在,齐府平时肯定特别的热闹,毕竟这小子的一张嘴可以顶旁人的四张嘴,一旦开始说话,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将军!”梅竹一脸佩服的凑到沈茶耳边,小声的说道,“这齐公子底气真足,说了这么半天了,居然一点都不累,还能接着说。”她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金菁和齐志峰,“军师倒是跟齐公子志趣相投,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儿去。看样子,聊得还挺高兴。啊,对了!”她轻轻一拍手,“差点忘了,齐公子刚才带了一车的东西到客栈,说是……说是他们家里,齐大人、齐夫人给您和军师送的见面礼。”

    “见面礼?”沈茶微微一皱眉,“这……面儿还没见过呢,怎么就把见面礼送过来了?这个……是不是不太合礼数?齐府都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咱们之前的准备是不是不太够?”

    “因为要着急出门,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小茶姐姐,不要太有负担呀!”走在前面的齐志峰听到沈茶和梅竹的对话,特意停下脚步,等到沈茶走到跟前,才解释了一下,“其实,我回家去才知道,他俩巴巴的起了个大早,准备来拜会小茶姐姐和小菁哥哥的。结果拜会没拜会成,反倒是看了一场大戏。”

    “段羽瑄自己编排的那场戏吗?”沈茶有点不太好意思,“真是……见笑了。”

    “并不是这样的,小茶姐姐,你不知道家父、家母有多欣赏你呢,话里话外,巴不得你是他们的女儿才好。”齐志峰嘟着嘴,故作不满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回家去,母亲揪着我的耳朵数落我,堂堂一男子,还没一个女孩做事爽快、果断,简直是丢了她的脸。我爹不仅不替我说话,还在旁边落井下石,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了这么厉害的姐姐,要好好跟着你学才是。”

    “齐大人、齐夫人谬赞了!”沈茶摆摆手,“我当不起这份夸奖!”

    “当得起!”齐志峰笑眯眯的说道,“我也觉得小茶姐姐很好,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好。”

    “哦,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小茶姐姐啊?”金菁一勾起志峰的脖子,脸上闪过一抹坏笑,“如果让你在南公子和我们将军中选一个人,你会怎么选呢?”

    “为什么要选啊?对于我来说,他们两个都是不可或缺的啊!”齐志峰让跟着的小厮去给每个人买了一根糖葫芦,还有一人一碗临潢府当地的小吃面茶,“阿南是我最爱的人,小茶姐姐是我最喜欢的姐姐,本来就不一样嘛!”他把糖葫芦和面茶分给每一个人,“说来我也是命苦,回去之后是想要好好的泡个澡的,可被我爹、我娘催着,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对了,他们还准备了一些东西让我带到客栈。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茶姐姐和小菁哥哥可不要推拒。”

    “好!”沈茶笑笑,“东西我们手下,等你回家的时候,要记得把我们的回礼带回家去。”

    “小茶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齐志峰摆摆手,“那个……”

    “这可不是客气,是应该的。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拜礼,不但是府上的,还有其他人的。本来想着等到吊唁完先辽王,再去府上拜会的,没想到却被两位长辈抢了先,倒是我们的失礼了。”

    齐志峰一看沈茶这么坚持,只能答应了。

    临潢府的城区划分和西京相仿,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北城是辽王宫的所在地,以及达官显贵的居所,南城住着的就是普通百姓以及小吏们、小兵们,东城几乎被市集、商铺、客栈等等占据,而西城则是一些秦楼楚馆、赌场、戏园子之类的,算是整个临潢府最热闹、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齐志峰是不对不敢领着沈茶和金菁去西城的,最多就是在东城晃一晃。

    “小茶姐姐、小菁哥哥,我跟你们说,这家姚记是整个临潢府胭脂水粉最全的铺子,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商贾之家,那些贵妇小姐都喜欢上姚记来买东西。这家店也奇怪得很,生意如此红火,却坚决不开分号,以至于他们家每次推出新的东西,门口就会排好长好长的一个队。每当这个时候,都要巡城兵来维护治安。更让人讨厌的是,那些新货居然还……限制数量,早到早得,弄得好多府邸派小厮、家丁半夜就来排队了,生怕来晚了就买不到了。”齐志峰停在姚记的门口,看着沈茶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可以看看!”沈茶点点头,跟着齐志峰走进姚记,一边走一边问金菁,“红叶之前跟我说的,是不是就是这家?还有瑾瑜姐姐提过的,是不是也是这家?好像连苗苗都和我聊起来过。”

    “没错,她们说的都是同一家,都是这个姚记。机会难得,倒是真的可以满足她们的心愿了。”金菁伸了个懒腰,“你呀,也别光想着她们几个,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好歹也是成年了,该学着装扮自己了,整天蓬头垢面的,太不像样子了。”

    “我觉得挺好的。”进了铺子,沈茶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单子,直接递到了迎接他们一人的掌柜的面前,“劳烦掌柜的看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都有。”

    “好的,您稍等。”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沈茶递过来的单子,他不认识沈茶和金菁,但却识得齐志峰,看齐家的小公子跟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也把他们当贵客。请一行人坐下,吩咐伙计上茶、上点心,亲自跑到柜台后面去核对单子上列出来的东西。

    “小茶姐姐,你要买那么多东西啊?”齐志峰也瞄了一眼那张清单,密密麻麻的,没有三五十种也差不多了,“你要把姚记搬空了吗?”

    “你想多了!”金菁拍拍齐志峰的肩膀,“这里面没有一样是她的,她从来不用这些东西,也从来不对这些感兴趣的。”

    “啊?”齐志峰一脸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女子不喜欢胭脂水粉的。临潢府那些贵妇、官眷,还有大富之家的女眷,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她们都是宁多勿少的,明明还有的用,可一旦出了新鲜的玩意儿,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一定要占为己有。他很认真的看着沈茶,“为什么啊?”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沈茶笑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用这么吃惊,多见几次就习惯了。”金菁打了个哈欠,“毕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奇女子,不要说我们大夏了,再加上辽和金,怕是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还没等齐志峰说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到坐在厅里的众人,乐呵呵的凑了过来。

    “哟,很巧啊,这不是大夏的镇国将军和军师吗?”

    大家抬起头,定睛一看,早上被他们拒之门外的段羽瑄,笑呵呵的站在他们跟前。

    “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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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脸呢?离家出走了?

    看到段羽瑄走进姚记的门,梅竹、戴乙和齐府的随从很有默契的上前一步,挡在了沈茶、金菁和齐志峰的面前,把他们跟段羽瑄隔开。

    看到这个架势,段羽瑄挥退同样要挡住自己的护卫,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各位,何必这么紧张,在下并没有恶意。”段羽瑄转头朝着自己的随从挥挥手,“你们都出去等着吧,我有要紧事跟三位大人说。”

    “是,公子!”随从们应了一声,看了沈茶三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三位,这就是我的诚意。”段羽瑄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个圈,“三位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三位有什么不利的举动,论功夫,我不但比不上镇国将军,就连金军师和齐公子也是比不了的。且我的身上也没有佩戴利器,更没有什么暗器,三位……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沈茶和金菁、齐志峰商量了一下,为了接下来的行程不被段羽瑄继续纠缠,还是跟他谈谈比较好,看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要见他们,到底要说什么事情。

    “你们也都出去吧!”齐志峰和金菁让梅竹、戴乙和齐府的随从也出去,并吩咐姚记的伙计给段羽瑄拿了个椅子,放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请坐吧,劳烦也给这位公子一杯茶。”

    姚记的伙计答应了一声,向众人行了礼,转身走到后面,没一会儿的工夫,端着一个托盘出来,将茶碗轻轻的放在了段羽瑄的手边。

    “就……就在这里谈?”轻声向伙计道了谢,段羽瑄看看对面坐着的三人,面露难色,“我们……”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不用单找地方了,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齐志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看段羽瑄的表情,大约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怎么?看段公子的这个样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难道你要说的事情,不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吗?”

    “呃……也……也不是不能。”段羽瑄苦笑了一下,夏、辽的确有这个叫板的资格,人家确实是光明磊落,但段氏……恐怕就没这么有底气。只是现在他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如果失去这一次谈一谈的机会,恐怕在离开临潢府之前,他就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好吧,就在这里谈。在下先介绍一下自己,段羽瑄,段氏这一次的特使。”

    “段公子。”金菁点点头,“段公子想要跟我们聊点什么呢?若是跟十年前的那桩案子有关,就不必再说了。那桩案子已早有定论,是非曲直都已经明明白白,且人犯已经伏诛。段公子不必再费口舌。何况……”他看了一眼段羽瑄,“案发之后,我国陛下为了避免误会,特意询问了段王,段王言明,此时与段氏无关。”

    “军师明鉴,这不过就是糊弄旁人的说法,到底有无干系,镇国将军、军师心里明白,我们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我们也不能……”段羽瑄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也不乐意没皮没脸的缠上三位大人,非要聊这个事,我也是有苦衷的,还请三位见谅。”

    “听段公子的意思,是被迫的?”看到段羽瑄一摊手,金菁笑道,“我就说廉侯本身就是文雅之人,府中的公子定然也是如此,若没有人逼迫,肯定不会这么纠缠的。”

    “军师说的不错,那桩案子说到底跟我们侯府真的是没什么关系,再怎么摊派,也不该派到我们头上。可……王上难得开了一回口,说什么大家都是姓段的,都是同一个祖宗,没道理段氏有难,我们侯府却坐视不管。”段羽瑄重重的叹了口气,“王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很清楚,他想做的事情,无论多么困难,都会做到的。廉侯府虽然不问世事,一心向学,但国内的大事还是会关注一二的。我们这位王上在初登位的时候,曾经放言,要将夏、辽、金等等国家都收入囊中,成为段氏的一部分。每次父亲提起的时候,都会和家兄狠狠的嘲笑一番,野心太大,但能力不足。可我们并不知道,他真的派了很多的眼线去各国,还让他们拥有那么大的权力。那桩案子爆出来之后,父亲说过,王上想的就是,就算最初的目的达不到,恶心恶心敌国也是可以的。”

    “段王……真是好心思。”金菁轻轻敲敲桌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国人的心里不痛快,那么他就高兴了,是这个意思吧?”

    “是!”段羽瑄点点头,“因为确保这些眼线的安全,所以这事只有段王自己知道派了什么人出去,其他的人都被蒙在鼓中,侯府也是这样。至于那些人胆大包天犯下的案子,王上也是被瞒得死死的。所以……”

    “所以?”金菁挑挑眉,“段公子啰里八嗦的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跟我们谈什么?”

    “王上的意思是,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毁掉两国的关系。”

    听到段羽瑄的话,金菁一脸的不敢置信,紧接着大笑起来,笑得是前仰后合的。

    沈茶跟齐志峰虽然没有金菁表现的这么夸张,但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们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段羽瑄,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位段公子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不着四六。

    “这是段王的意思?”金菁笑了半盏茶的工夫,终于是笑够了,他擦擦眼泪,轻轻摇摇头,对脸色不太好的段羽瑄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想请问段公子,贵王的脸呢?难道离家出走了吗?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想着这样的美事,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不成?”

    “那个……”段羽瑄摇摇头,“军师,我……”

    “段公子,你有所不知,那桩案子一出,京中一片哗然,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在民间,主张讨伐段氏的声音都占了主流,甚至永宁关城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就等吾皇一声令下,为无辜的死者讨回一个公道。但吾皇心慈,认为段王定是被奸人所蒙蔽,才做出如此的错事,而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逝者已逝,苦主家属并不想要再继续追究,且被劫的物品已经收回来了,这样就足够了。所以,吾皇才强力压下主战的呼声。不过,听段王这个意思,并不满意吾皇的处理,真的很想要兵戎相见吗?”

    “不,不,不,军师误会了,我家王上并不是这个意思。”

    “段公子,废话就不多说了,你受累,转告段王,关系破裂是一定的,怎么修补都是修补不好的,不用白费力气。大夏暂时不出兵,不过是看在两国曾经的交情上,但这事并不算完。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直悬在你们的头顶上,若以后再发什么跟段氏有关的祸事,或者段王再妄想在暗中动什么坏主意,那么,就是这把剑落下来的时候,也是我们该算总帐的时候了。”金菁看看段羽瑄,“段公子,我说的这些话,你可是听明白了?”

    段羽瑄没吭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点点头。

    “明白了。”他哑着嗓子说道,“不过,我还想再多问一句,这番话是镇国公爷和镇国将军的意思,还是贵国陛下的意思?”

    “是吾皇的意思。”沈茶冷着一张脸,“顺便请段公子转告段王,请他谨言慎行、小心做人,否则,我大夏将士很乐意教他应该怎么做人!”

    “还有我们。”齐志峰懒洋洋的说道,“正好借这个机会,也表明一下我家王上的意思,希望段王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否则的话,就别管我们辽国不念旧情了。”

    “……好,夏皇和辽王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也会一五一十的转告王上,请三位放心。”段羽瑄点点头,拿起手边的茶碗,将里面已经冷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向三人行礼,“此事已经解决,在下不再打扰,告辞!”

    “段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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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廉侯的谋划

    段羽瑄走出姚记,朝着等候在门口的梅竹等人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带着自己的人径自离开。

    他的心腹紧赶了两步,看看左右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您都把话说了?他们……什么反应?”

    “我没说的那么明白,只是隐晦的说了两句,你能指望什么反应?”段羽瑄轻笑了一声,“这镇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咱们的那些将军捆在一起都不如她一个。若非大夏皇帝绝不可能让这样的女子和亲,我倒是很想请父亲去求娶,可惜啊!”他脸上闪过一抹惋惜之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她呢!”

    “这种没影儿的事儿,公子就不必劳神了。只是,您刚才说,隐晦的提了两句,他们能明白其中深意吗?”心腹面露担忧,“万一他们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似的?什么事都要摆在明面上,说得清清楚楚才能理解?这三位都是极度聪慧之人,哪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足以明白其中的关窍。”段羽瑄一改方才在姚记铺子里的难看脸色,很淡定的说道,“你且看吧,到了晚上的宴会,自见分晓。”

    “晚上的宴会,公子还是要再试探一番?”

    “这个是自然,父亲的意思是要得到他们准确的答复。”段羽瑄回头看看远处姚记的招牌,“但愿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回去吧,今天起的太早,本公子要好好补个觉,养精蓄锐,晚上定将他们都拿下!”

    段羽瑄这边雄心壮志的回驿馆了,姚记铺子里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三人看着段羽瑄垂头丧气的走出去,心里都不怎么舒服,廉侯一脉本就是文雅高士,廉侯本人虽然在挂了个职,于政务也足够的勤勉,但相较于其他段家子弟,也算是远离朝堂了。虽不至于落得被段王嫌弃的地步,但两脉的关系,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仅此而已。

    如今,段王惹出了大祸,不知道应该如何善后,竟然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廉侯处理。无论这差使是办得好,还是办不好,廉侯一脉的仕途、甚至是全府上下以及较好人家的性命,怕是更加的岌岌可危了。

    “借刀杀人,段王真是好计策。”齐志峰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轻叹一声,“看这位二公子的样子,怕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回去之后,会更加远离朝堂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位二公子来之前,有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窍,大概是没想明白,否则的话,也不会来趟这浑水。”金菁面露惋惜,“不过,也不算可惜,反正他家早就被排挤在段家核心之外了。”

    “小菁哥有句话,我并不是十分的赞同。”沈茶摇摇头,一边挑拣着店伙计拿过来的胭脂水粉,都是铺子里刚上的新货,是她那张清单上没有的。一边挑选,她一边说,“二公子或许看不明白,但以廉侯的才智,未必猜不到段王的心思。他既然猜到了,也断不会不提点二公子。但之所以他们依然会来出使,应该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也许廉侯和段王之间有什么协议,也许等到二公子回去之后,侯府一脉就彻底离开朝堂,成为真正的隐士高才了!”挑选完了,她朝着伙计点点头,指指自己选中的货品,“每一种请备上二十份,包装要清新淡雅一些,有劳了。”

    “您客气了,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店伙计不卑不亢,向沈茶微微一弓腰,端着托盘去后面备货了。

    “二十份?”金菁挑挑眉,“你买这么些,是打算熬着吃吗?”

    沈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段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为了自己心爱的弟弟可以顺利继位,必然是要扫清一切明里暗里的障碍。”

    “可是……”齐志峰和金菁对望了一眼,“可是小茶姐姐,这廉侯可不是什么阻碍啊!说难听一点,他一个闲散宗室,就算是有个爵位,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也不过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画幅画什么的,家中子弟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官职,哪里就碍着段王和他继承人的事了?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廉侯虽然远离权力核心,但声望极高,对于少主来说,就是阻碍了。”金菁抢先一步回答,“段王看着挺厉害,心思颇多,但眼界实在太窄。他只看到了廉侯的声望有可能会有一些影响,却不想廉侯一脉历经多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清除干净的。对这样的人,与其清除,不如善加利用,其实对新王来说,才是大大的助力啊。”他看看沈茶,又看看齐志峰,“齐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齐志峰表情严肃,很郑重的点头,“我明白,我会转告的,请军师放心!”

    “乖!”金菁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揉揉齐志峰的脑袋,“果然如想象中一样,很柔软。”

    再看齐志峰,嘟着嘴整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一脸愤恨的瞪着罪魁祸首。

    姚记掌柜的核对了沈茶交给他的清单,上面列出的大部分货品都是有现成的,只是有少数几个缺货,需要赶制,至少要等上一个月的时间。

    “您不必担心,我们备齐货品之后,会通知您的。或者……”掌柜的在小桌案上备下笔墨纸砚,“您可以留下地址,我们派伙计直接送到您的府上。”

    听到掌柜的话,齐志峰想了一下,他朝着掌柜的招招手,说道,“货品都齐备了之后,连同我之前要的那些,都送到我家去。”他眯着眼睛看着掌柜的,“你知道应该送去哪里,对不对?”

    “是,齐公子是店里的老主顾了,小的知道往哪里送。”

    “那就麻烦你了。”

    沈茶点点头,和掌柜的算了帐,带着齐志峰和金菁从姚记出来。

    看看时间还有点早,齐志峰提议再多逛一会儿,沈茶和金菁没有异议,他们顺着往前走,逛了逛茶铺、香铺、还看了几家专门售卖折扇的铺子,买了一些在嘉平关城、甚至是在西京都见不到的、只有在临潢府才能买到的特产。尤其是在一家香铺里面,买到了一种特别名贵的香品,据说对安眠是很有助益的。

    沈茶倒是不怎么担心会买到假的东西,或者被铺子里的伙计欺骗,身边跟着一个齐志峰,她相信没有一个铺子的老板、掌柜、伙计会拿假货来糊弄,不仅不会卖假货,还会把店里最顶级、最好的货品拿出来,价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的。

    想到这里,沈茶忍不住笑了一下,齐志峰还真是逛街必备的利器。

    看看随行的护卫手上拎着的二三十个大包小包,再看看沈茶脸上的满足,齐志峰和金菁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在逛街、买东西的这件事上,无论什么性格、什么做派的女孩都是一样的。

    派人把大包小包送回客栈,三人直接去了临潢府最红火的酒楼吉庆楼,还没走到门口呢,就看到前面围了好些人。

    “这些……吉庆楼是犯了什么事吗?”沈茶和金菁一脸疑惑,“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都是来吃饭的。”齐志峰笑眯眯的解释道,“幸好我机灵,提前订了一个不错的包房,要不然,咱们也得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这么冷的天……”

    沈茶不太理解这些排队的人的想法,看着他们裹得像黑熊一样,宁可在冰天雪地里站上半个时辰、甚至是一个时辰,也要尝一尝吉庆楼出品的菜肴,轻轻摇摇头。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这些人等这么久,都没觉得不耐烦,也没有不高兴,脸上满满都是期待和兴奋。

    “果真是民以食为天。”金菁跟在齐志峰的身后,拉着沈茶进了吉庆楼,“这话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正理。”

    不过,等享受了吉庆楼的服务、品尝了吉庆楼的菜品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捧,为什么会让人趋之若鹜了,这样的酒楼,哪怕就是放在西京,也是会马上火红起来的。

    “服务一流、菜品一流、环境一流。”金菁用餐巾擦擦嘴,,“只要用心做下去,不成大事也很难。”

    在吉庆楼饱餐一顿,一行人原路返回,齐志峰把他们送到客栈,三人站在门口依依惜别。

    “将军,离宫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安排好给齐府送礼的马车之后,梅林才回到沈茶的房间,看到她已经洗过了脸、换好了家里穿的衣裳,并点上薰香,盘着腿坐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走过去,看了看沈茶,“冷不冷?要不要拿条毯子?”

    “不用,我就是坐一会儿!”沈茶摆摆手,“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好像漏了点什么关键的线索。”她看看梅林,又看看打着哈欠进来的梅竹,“你们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梅林、梅竹点点头,她们将军想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两个人行了礼,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沈茶闭上眼睛,继续琢磨着段羽瑄今天说的话,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位廉侯府的二公子,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见他们,绝对不是他说的奉段王之命,来修补夏、段关系那么的简单,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她翻来覆去的琢磨好多次,也没想明白这位二公子究竟要做什么。

    等到一炉香都烧完了,沈茶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了,心里不免有些气闷,决定去练功房练功,没准儿在练功的过程中就能想到被她忽视的关键。

    没想到,沈茶推开练功房的门,就看到金菁已经在里面了。

    “哟,看来我们两个都想到一块去了!”金菁收起他的长枪,朝着沈茶招招手,“是不是觉得段羽瑄今天的表现很奇怪?或者说……别有深意?”

    “小菁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啊!”沈茶点点头,拽出腰间的软鞭直接抽向金菁,“段王的盘算是明摆着的,廉侯不可能不知道,但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让自己的儿子掺合进来,说他没有一点点图谋,我是不相信的。无论是在段氏的威望,还是个人的能力,段王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廉侯的,这也是他忌惮廉侯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廉侯视为最大的障碍。”

    “等一下。”金菁连续躲过了沈茶十次的进攻,灵巧的退出战圈,“等会儿再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沈茶收回鞭子,不解的看着金菁。

    “你说,廉侯会不会……”金菁走到沈茶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通过二公子,在向我们、向辽表示他的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决心?”

    “你是说……他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不……不会吧?”

    “也只有这个猜测才能说得通,要不然段羽瑄的行为就太怪了。”金菁用帕子擦擦脸上的汗,“你想想他说的那些话,和他的那些反应,哪里是给段王说情来的?明里暗里都是来拆台的。”

    “可是,想要取而代之,也不是很容易啊,毕竟,廉侯远离朝堂中枢太久了!”

    “我看未必。”金菁伸出一根手指,在沈茶的眼前晃了晃,“你刚才也说过了,廉侯的人品、能力以及声望都远在段王一脉之上,他若是流露出想要称王的意思,恐怕会得到段氏不少文武的支持。而且,我也不相信他这是心血来潮,拍拍脑门随便想出来的,肯定是谋划了好久。”

    “表面上一派清雅文士作风,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人手,等到时机成熟,将段王一派一锅端吗?”沈茶还是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对我们倒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且看吧,段二公子说的如此隐晦,大概也会担心我们参不透其中真意,必然会再来试探的。到时候,我们见招拆招就好。”

    “啧啧,也不知道今天的风水是不是不大好,这辽、金、段是商量好的吗,要不乱都不乱,要乱都赶在一起了。”金菁摇摇头,“好在辽是平稳过渡了,耶律尔图如愿以偿登位,至于先辽王留下的破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倒是也能跟我们一起看戏了。”

    “看戏之余,还能瞅准机会,占点便宜什么的。”听到有人敲门,沈茶走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梅林,一挑眉,“我说趁着你们休息的时候,来这里松快松快筋骨,怎么没一会儿的工夫,你们就跟着来了?”

    “你等的信。”梅林把一个竹筒交给沈茶,也不进来,朝着金菁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茶关上练功房的门,把竹筒里面的信纸取出来,刚看了头几句,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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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见鬼了吗?

    信,是沈茶早上出门之前提到的,那封所谓的宋珏的密信,竹筒里面装了整整四大张纸,密密麻麻的,看着人眼晕。

    前两张纸的内容,宋珏都在向沈茶抱怨两个人,那就是宋瑾瑜和白萌,他的妹妹以及未来的妹夫。

    宋珏在信里写道,自从这两个人回到西京以后,每天必然准时准点的见面,每次见面必然选择在他的御书房相会,这还不算什么,每次两个人在御书房卿卿我我的时候,还非得让他在场。

    前面两点都是可以容忍的,唯独最后一点,宋珏是万分的怨念。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他认为这两个人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他们说说笑笑,却让他眼巴巴看着,他非常的憋屈,也很难受。

    不过,在絮絮叨叨了很多宋瑾瑜和白萌的“罪证”之后,宋珏也坦承,其实有他在场,虽然场面会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也能保全瑾瑜的名声和清白,免得日后传出什么风声,对这两个人都不好。

    “这人真是……”对于宋珏的这通篇抱怨,沈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很开心他们能顾及他的感受,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跟我们炫耀,看来这京中是没什么事让他操心了,别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宋珏吗?他若不想方设法的作妖,那就不是他了。回头得跟白萌说一声,好好的盯着他,别让他跑了。”金菁自顾自的耍了一套剑法,“我也是有点心疼白萌,天天旁的事都不用干,光看着他就够费心神的了!”

    沈茶很赞同的点点头,把宋珏抱怨的两张信纸放在一边,接着看第三张纸,这上面写的倒是跟他们有关了。宋珏除了写了一些自己的近况,比如每天都吃了什么好东西、喝了什么好玩意,朝堂上听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之外,还告诉沈茶,若是在临潢府遇到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尤其是金和段氏的人,只要他们犯贱,就尽可能的嘲讽,动手也是没问题的,只要不闹到出兵打仗的地步,怎么折腾随便他们。

    “我们这算是奉旨打架吗?”沈茶脸上的笑意越发重了,再往下看,还有一些叮嘱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我估摸着,这里面还有一半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何止一半啊,这些话的口吻就不像宋珏。”金菁把剑放回到兵器架子上,走到沈茶的身边,拿起她放在一边的信纸,“啧啧啧,这两个人的感情还真是越发的好了。这下,我就能安心了。”

    “前景符合我们的预计,说不准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等到好消息了。对了,有件事还要问你。”顺手把正在看的那张纸也递给金菁,沈茶拿着第四张信纸,“白老大人身边的老人儿,现在是不是还能找到?”

    “你若是让宋珏找的话,倒也能找到。”金菁看看她,“不过,你找他们想干嘛?”

    “不是我找,让宋珏和白萌去找。我总觉得老大人留下的那个遗言有问题,他指的应该是有宋家血脉的,而不是瑾瑜姐姐这样的。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或许瑾瑜姐姐就不用自请去除封号了。”沈茶看着第四张纸,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朝着金菁甩甩信纸,“瞅瞅,瞅瞅,这是把我们当成皇家采办了是怎么着?还是担心我们出来一趟不给他们带特产回去?至于专程写个单子来要吗?”沈茶翻了个白眼,想要说点什么气话,但又觉得宋珏办这事好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亏来之前,兄长提醒我,每一样东西要多买一些,回去要送到西京,要不然,今天逛的这些店,咱们还得再去第二次。”

    “怪不得呢,我就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要买二十份呢!”金菁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啧,昊林确实是比我们有先见之明啊!不过,宋珏想要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这是什么啊?他多大了?还要孩子的玩意儿?”

    “我们的陛下啊,处理政务的时候,是很正经的大人做派,但大多数的情况下,不都是很小孩子的嘛!”沈茶无奈的摇摇头,“你若是看完了,再陪我练一会儿,如何?”

    “好!”

    沈茶练完了功,回到房间沐浴,然后在榻上小憩,刚有那么一丁点的睡意,梅林、梅竹就把她给喊起来了,开始打扮起来。

    沈茶最不爱的就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光是这个打扮就会花好长的时间,但这一次关乎大夏的颜面,她也不得不妥协。只是身为武将,那些过分的涂脂抹粉是绝对不行的,这是她的底线。

    “吩咐下去,你们两个和戴乙跟着我进王宫,影七、影八暗中跟随,李骏校尉留在客栈,安鸣校尉带领五十个护卫随我们一起去,但他们等在王宫之外,不用进去。”沈茶闭着眼睛,“辽王宫可以携带兵器,这一点不用太过担心,但还是要注意一下礼仪,说话稍微收敛一点,不要落人口实。”

    等到沈茶收拾完了,下楼来到大厅,就看到金菁已经坐在那里,来接他们的人也已经到了。

    耶律南派来的人是他的心腹耶律合宜,两个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虽然耶律合宜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姑娘,且此人长得也颇为秀气,但沈茶和金菁都知道,面不副实说的就是他,他们曾经亲眼看到,耶律合宜徒手拧断刺客的脖子,一脚将刺客的肋骨踩断。只不过,耶律合宜对他们从来都和颜悦色,态度好得不得了。

    “将军!”看到沈茶下来,耶律合宜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都准备好了吗?咱们走吧!”

    因为大家都是武将,就没有准备马车,所以,全部都选择骑马前往王宫。

    一路上,耶律合宜一直都在跟沈茶、金菁讲解宴会的流程,并特别说明,因为在国丧期间,所以宴会上不会准备酒水,且知道将军在服药,更是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饮食。

    “多谢辽王、世子和南公子的关怀。”沈茶微微一笑,“费心了!”

    “诶,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耶律合宜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没什么好谢的。要说谢,小的要谢谢将军,若不是将军心细,我家公子纵使不落入段氏的圈套,也不会那么容易脱险。那是小的唯一一次没跟着公子一起,听到这件事情,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说起来,那也是我们的失职,幸好南公子没事,否则,我们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王宫的方向走,气氛着实不错,等快到王宫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金国的三个使臣。

    说来也是巧,这三位使臣都算是有过两三面之缘的熟人,在战场上都跟沈昊林、沈茶、薛瑞天交过手,且都败在他们的手里。虽然不像老辽王、大王子那样走背运,直接把命丢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几乎都是重伤,不养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下不了地,几次三番的重伤,他们已经失去了上战场的能力,也只能勉勉强强的做个使臣了。

    所以,看到沈茶和金菁,三位使臣都想起了养伤那段时间的痛苦生活,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镇……镇国将军,金军师,在下有礼了!”三位使臣颤颤巍巍的向沈茶呵金菁问了好,根本就不等回礼,嗖的一下就跑了。

    “嘶,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金菁摸摸自己的脸,“这是见鬼了吗?怎么跑那么快?”

    耶律合宜轻咳了一声,心里默默的想着,他们为什么不跑?难道要眼巴巴的等着挨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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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心照不宣

    辽跟大夏,现在的关系应该是属于新婚期,正是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粘粘乎乎的时候。

    或许是有求于人的缘故,耶律尔图的做事风格突然有了转变,总想着要把最好的摆在大夏使团的跟前,所以,这一次安排宴席的座位,也给沈茶和金菁选择的是最尊贵、视野最好、最不容易被人打扰的席位。

    和大夏的皇宫相比,辽王宫算是很小了,能有大夏皇宫的一半就不错了,除去后宫不太方面,前面可以用来开宴会的地方,也只有正殿勉勉强强达到标准。

    沈茶、金菁一行人在王宫门口下了马,宫内不许骑马,且不能带过多的随从,所有参加宴会的文武大臣、来访使臣都把自己的随从留在宫外。

    沈茶稍微扫了那么一眼,发现他们到的还是比较早的,王宫右侧有搭起专门招待随从的席棚,里面零零散散的也就是那么三两家,大部分的人还没有来。

    王宫正门离正殿的距离不是太远,且通向正殿的也只有一条路,根本就不存在迷路的可能。这一路上都有带刀侍卫打着宫灯负责给宾客们照亮,虽然天色渐渐的黑了,但也能看清楚整个王宫的大概情况。

    耶律尔图……不,应该是在他前面的几个辽王都没有花心思好好修缮过王宫,也没有好好打理过所谓的花园,看上去虽不至残破,但也颇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悲怆之感。

    走到正殿门口,耶律合宜向沈茶和金菁告辞,他要去后面寻耶律南,而正殿门口的小内侍则是负责带路,把宾客们领道已经安排好的座位上。

    外面灯火通明,正殿里面同样是亮如白昼,小臂粗的宫烛,隔几步就有一支,亮堂得连对方脸上的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殿内分左右两排,左边的席位是为出席宴会的辽国贵族和重臣准备的,而右边就是使臣们的专席。

    小内侍恭恭敬敬的把他们带到王座右侧的第一桌,巧的是,跟他们做邻居的是刚刚打过交道的段羽瑄。

    “沈将军、金军师,晚上好!”和白天不同,段羽瑄身着一件浅青色的束腰长袍,看到沈茶和金菁,缓缓的从座位上起来,向沈茶和金菁行礼,“原来我们是坐邻桌的,看来是非常有缘分的。”

    “二公子也好!”沈茶和金菁同时回礼,坐下之后,金菁看看段羽瑄,“二公子来的挺早的。”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反正在驿馆里待着也甚是无趣,还不如来王宫逛一逛。”等到沈茶和金菁坐下了,段羽瑄才重新坐好,“两位大概不知道,和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是吐蕃使团。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他们实在是……诶,粗鲁野蛮,不值一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内侍,“您……还有事?”

    “是这样的。”小内侍是第一次负责接待他国来使,再加上夏国来的这两位都是凶名在外,而且段氏的这位文雅公子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弄得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惹怒了他们,有可能会天降横祸。听到段羽瑄的问话,他吞了两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三位大人请稍作休息,齐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了。”

    “齐公子?”金菁一挑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轻笑道,“辽王有心了,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小内侍躬身行礼,“小的还要去迎接其他使臣,小的告退。”

    看着小内侍一脸逃出生天的模样快速的往殿门口跑,金菁再次摸摸自己的脸,转身看看跪坐在身后、负责给他们斟茶的女官,问道,“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怎么一个两个见着我,都跟见着鬼似的?”

    两位女官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听金菁这么一问,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军师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怕你?”段羽瑄端着茶杯,淡淡一笑,“两位……尤其是沈将军,身上的煞气太重,这帮小子是没见过大世面,或者没见过血的,自然会害怕。”

    “这么一听,段二公子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金菁扭头看着默默喝茶的沈茶,“原来是被你牵连的。”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沈茶挑挑眉,一点都不在乎,“听二公子的意思,你不害怕我们,是因为见过大世面,或者也见过血?”

    “这样的事对我们这种人难道不是家常便饭吗?”段羽瑄的笑容一下子变冷了,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之前说过了,我那位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知、我也知,嘴上慈悲为怀,手上却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但凡得罪他的,哪怕是亲生的儿子,都会很干净利索的除掉。为了杀鸡儆猴,他每一次都会让我们这些宗室子弟亲眼看着、甚至是亲手杀了那块绊脚石。”

    “段王做事还真是……”想了半天,金菁才找到了一个还算是合适的词,“别具一格。”

    “呵,这个词用的很贴切,确实是别具一格。所以,段家宗室厌恶他和那个家伙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看到他们倒霉,等到他们下台,是很多人此生的夙愿。”段羽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我白天说的事,两位考虑的如何了?”看到金菁一脸防备,他摆摆手,“放心,同样的问题,我也会去询问齐公子的,如果想要成事,辽、夏是我们争取的目标。”

    沈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段羽瑄,接过梅竹递过来的手炉,半闭着眼睛不搭话,这种事情一向都由金菁负责的,她只需要坐在一边听着就好。不过,段羽瑄的这一问,倒也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廉侯……果然是想要把段王和他那个捧在心尖上的私生儿子一起踹下去。

    想到这里,沈茶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廉侯……或者说段家宗室中有人存了这样的心思,段王估计是想不到的。他一直都把怀疑的对象放在他的那些嫡子、庶子、甚至是有能力的侄子身上,跟他们斗得如火如荼,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二公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金菁也没接段羽瑄的话茬儿,“你……不,应该是廉侯,为何会同意出使辽国呢?为何会答应替段王当说客呢?你来之前就应该想到,只刺杀未遂这一桩,辽王和整个耶律宗室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不要说还在辽境埋了那么多的眼线了。”

    “军师,你说的这些,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但父亲让我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求和。”段羽瑄挑挑眉,“我那位大伯在外的名声越臭,于我们不是越有利吗?我知道,求和不成,回去之后,他手里就握着我们侯府的把柄,想要怎么发作就怎么发作。但,那不过就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想要拔除我们家在朝堂上的根基,不是我说大话,以他的本事,可没那么容易。”

    “廉侯韬光养晦的本事,令人佩服。”金菁和沈茶对望了一眼,“二公子,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我们两个随便可以下结论的,我们……”

    “明白!”段羽瑄拍拍金菁的胳膊,“我只是把我父亲的意思告诉二位,请二位转告大夏皇帝,做决定的自然是皇帝陛下,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结果就好。”

    “二公子是聪明人。”

    金菁端起茶杯,和段羽瑄相互敬了敬,两个人同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同时把茶水一饮而尽。

    沈茶冷眼旁观,并没有掺和进去,只是在段羽瑄看过来的时候,送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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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开席之前

    齐志峰是跟齐大人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跟齐家交好的大臣,安置好了他父亲,跟父亲的同僚们打了招呼,欢天喜地的跑过来。看到夏国使团的座位和段氏相邻,他嫌弃的撇撇嘴,虽然有点不大情愿,但还是鼓着小腮帮子坐下了。

    “请问这位使臣,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公子?是不是被本公子的英俊所吸引,产生了爱慕之心?”齐志峰拍拍金菁的胳膊,“本公子名草有主,很遗憾,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你还是去喜欢其他的人吧!”

    “才半天不见,你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人?”沈茶和金菁站起来,给齐大人回了礼,坐下之后,拽拽齐志峰精心梳好的小辫子,“这是从哪儿学的乱七八槽的词儿?被别人听到了,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吗?”

    “别人听到又如何?我可是全临潢府最俊美、最有才的公子,这不是空口白牙随便说说或者事自己自称的,而是整个临潢府所有的闺秀们选出来的,整整两年,我都是第一名的。”齐志峰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朝着一直都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段羽瑄露出一个近乎于挑衅的笑容,“请注意,是所有的,不仅是高门贵族,平民百姓也参与进来了。我这个可是实至名归,比那些自己嚷嚷出来的可要强太多了。”

    “是,是,是,你最棒,你最厉害了!”金菁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强忍着不笑出来的女官,轻轻叹了口气,“这位风流俊美的公子,先喝个姜汤暖暖吧!”

    “小菁哥哥!”备受整个临潢府女孩子追捧的齐公子,听到金菁的话,瞬间从得意洋洋变成了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瞅着坐在身边的人,“可以不喝吗?好像今天喝了好几碗这个东西了!”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早上起来,被小茶姐姐灌了一碗,下午回家被娘亲灌了一碗,睡醒之后又喝了一碗,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以后我看见姜汤就要绕道走了。”

    “你看看,人家姑娘都看着你呢,你好歹是人家心目中最俊美的公子,别让人家失望,是不是?”把汤碗往齐志峰的手里一放,金菁挑挑眉,“请吧!”

    沈茶和段羽瑄坐在这两个人的两侧,全程都以看戏的架势瞅着这两个人,看到齐志峰迫于金菁的威势,捏着鼻子把一碗姜汤灌下,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小茶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齐志峰抹抹嘴边的汤渍,撅着嘴说,“不帮我说话就算了,怎么还看我的笑话?太不厚道了!”

    “没有看你笑话,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所以才会笑的。”沈茶看了梅竹一眼,让她递给齐志峰一包蜜饯,“你跟我家酒儿相熟,也知道他的性格,虽然也很活泼,但要让他跟你这样,时不时的撒撒娇、耍耍赖、逗人开心是不可能的。正好,有你在,我也就不用强求他了。”

    “那倒是,我一直都觉得,小酒酒的性格有那么一点点的沉闷,而我……阿南说,过分的活泼,跟小酒酒的性格很互补,所以才能成为好朋友。”吃了几颗蜜饯,压住了嘴里辛辣的味道,齐志峰侧过身子,认真打量了一下段羽瑄,虽然很不乐意跟他说话,但事关重大,他还是要抛开偏见。“你……你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不是诓我们的?”

    “齐公子说笑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这不仅关乎着侯府上下百十余口的性命,以及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同僚的命运,同样也关乎着段氏的未来。”段羽瑄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在下可以发誓,若是有欺骗之意,必受万箭穿心之苦。”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本公子就当一回传话筒。只是有一点,本公子要提前说一声。”齐志峰的表情很严肃,“想要让我们出兵,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也同样是我们的要求。”金菁赞同的点点头,“我们可以拒绝段王的求助,但若想要我们出兵增援,恕难从命。段公子若是不能接受,我们就没有办法谈下去了。”

    “三位多虑了,谁说一定要舞刀弄枪才能把他给搞下去?”段羽瑄指指自己的脑袋,“用这里也是一样的。”

    “我们是武将,想的自然都是那些舞刀弄枪的事,言语不周的地方,还请段二公子海涵。”沈茶朝着齐志峰招招手,“我难得做一回使臣,也认认人,免得以后什么时候碰上了,人家认得我,我却不认识人家,这不是很失礼嘛!”

    “好嘞!”

    齐志峰甩给段羽瑄一个白眼,和金菁交换了一个位置,开始给沈茶介绍坐在对面的那些辽国贵族和重臣们。除了介绍他们的名字、官职和所属家族之外,还着重说明了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对立方、哪一个是可以争取过来的。甭看他好像整天无所事事,对于这些人的来历、背景居然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很显然平日里是用过功的。

    沈茶托着腮帮子,很认真、很用心的听他的介绍,时不时还给他的茶碗里续茶水,免得他说话太多,伤到了嗓子。

    当萧凤歧带着几个萧家子弟出现在殿里,众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萧家现在不单单是耶律家、齐家的仇人,在经过刺杀未遂之后,成功的上了沈茶黑名单的第一名。

    “真晦气!”齐志峰重重的哼了一声,“萧凤歧那个混蛋怎么不突然生病,真希望他们今天晚上来不了!”他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狠狠揍他们一顿!不过……”他朝着摁住他肩膀的金菁扯扯嘴角,“小菁哥哥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你知道就好,如果是你闹事,丢脸的可就是耶律家和齐家。如果是萧家主动挑衅,别人就会说,他们不甘于失败,会受到世人的讥讽。”说话的不是金菁,而是不受齐志峰待见的段羽瑄,“所谓文臣、武将,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并不是说武将就天生蛮力,不会动脑子,反而在很多情况下,武将的智谋要远远胜于所谓的文臣。”他看向沈茶,“沈将军是武将们都很羡慕的常胜将军,自然不只是用武力达到这个成就的,沈将军的才智谋略要高于大多数的文武,何必妄自菲薄!若是我之前那句话说的不妥当,冒犯了沈将军,我愿意向将军道歉。”

    “段二公子说笑了!”沈茶淡淡的看了一眼段羽瑄,拍拍齐志峰的胳膊,“别再盯着他们了,你若是再看,萧公子恐怕会认为你有事要跟他说,他就会过来了。你不希望开席之前,惹出什么不高兴的事吧?”

    “就是,就是,今晚上大家都是来开心的,别让那些人毁了咱们自己的心情。”金菁拽拽齐志峰的小辫子,看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侧过头看了一眼刚刚进门的吐蕃使臣,又看看身边的段羽瑄,“二公子,这吐蕃使臣与你可是同住在一家驿馆?”

    “可不是嘛,若说本公子对武将的怨气,吐蕃使臣才是真正的罪魁。”段羽瑄朝着沈茶摆摆手,“我真不是针对沈将军的,只是……哎,一言难尽!”

    “吐蕃人惹上段二公子了?”看段羽瑄的那个样子不像是作假,沈茶觉得好奇,“吐蕃和段氏,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吧?如果不是这次的出访,几十年也打不了一次的交道,怎么段二公子的怨念如此之深,甚至都牵连到了所有的武将了?”

    “要怪也只能怪吐蕃人太霸道,我们跟他们同住在一个驿馆,简直要被他们给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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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这路数......看着眼熟!

    “想想也知道,段二公子是文雅之士,但吐蕃人却……”金菁轻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跟文雅二字相差甚远,二公子不喜欢他们、甚至是厌恶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军师说的太委婉了,何止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跟他们,完全就是两类人。他们跟文雅根本沾不上边,简直是粗鄙不堪。”段羽瑄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齐公子,等他们离开临潢府,你们再去收拾驿馆就可以知道,本公子的怨念为何如此之深。”

    “不会是要我们重新修缮驿馆吧?”齐志峰睁大了眼睛,“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可不敢接待他们了。”

    “差不多吧,你们是没看过他们屋子里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有的样子了。就连他们所在的院子,也是面目全非的。”段羽瑄叹了口气,“使臣嘛,就是代表各自的君王、陛下去别的国家做客,既然是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入乡随俗是最基本的,不在主人家里喧哗,不给主人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是身为一个客人应该遵守的规矩。”

    “这个是必然的。”金菁点头,“如吐蕃使臣这样的做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不是,本公子也是开了眼,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段羽瑄喝了一口茶,用帕子轻轻沾沾唇边的水渍,“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就是他们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是会这样说的。每天在驿馆里高声喧哗不说,整天叮叮当当的比武、打架,他们一个个肉大身沉,摔在地上,地面都跟着颤好多下,那动静比地动差不了多少。你说,他们要是光在白天折腾也行,我们大不了可以躲出去,等晚上安静了再回来。他们是白天折腾完,晚上还接着折腾,一边喝酒一边闹腾,不到一更天绝对不肯罢休。你们能想象吗?当你睡得挺熟的,突然间整个房子剧烈晃动,你本能的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不会吧?”

    “不会?”段羽瑄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公子可以去跟回纥使臣打听打听,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齐志峰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内侍招招手,吩咐他去回纥使臣那里问问他们在驿馆里住的好不好,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小内侍很快就回来了,回纥使臣的话基本上与段羽瑄所说相仿,没有特别大的出入。

    齐志峰的脸色比刚才看到萧凤歧几个人的时候还要难看,吐蕃这帮混蛋,倒是没上外面给他们找麻烦,没想到却在驿馆里无法无天成这个样子。

    “段二公子,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要向你道歉。”齐志峰想了一会儿,“总不能好好休息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然这样吧,我回头给你们找个客栈,你们先住下。不管怎么样,好好的睡一觉才是最重要的。同样的话,我们也会跟回纥时辰说明,对给你们造成的困然,我们也会有所弥补的。”

    “那本公子就替整个使团谢谢齐公子了。”段羽瑄微微欠欠身,“吐蕃那帮人,齐公子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会跟他们好好协调的,段二公子不必担心。”

    “协调?”段羽瑄摸摸下巴,“齐公子,你打算怎么协调?”他双手一摊,“我们也去交涉过,但一点用都没用。那帮人呐,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二公子,你们的交涉不过就是让他们不要再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影响到别人了,只是动了嘴皮子而已。但我们就不一样了,当然先礼后兵,我们也会先劝,但如果他们听不懂人话的话,那就打一架呗,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呗!”齐志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女官招招手,在她的耳边小声交待了两句,“跟南公子说,是我的意思,请他帮忙挑选一个客栈,好让两个使团都安顿好。”

    “是!”女官向众人行了礼,默默的离开了。

    “还挑选什么?”段羽瑄挑挑眉,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茶,“我们可以跟沈将军、金军师一起住啊。”

    “真对不住,二公子,夏国使团的住处是王上亲自安排的。”齐志峰笑笑,“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二公子还是安心住在我们安排的地方,等我们解决吐蕃人之后,你们就可以搬回去,或者一直在客栈住到离开临潢府,这都是可以的。”

    “好,一切都听齐公子的安排。”

    齐志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段羽瑄了,低声跟沈茶聊了起来。

    聊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耶律尔图带着耶律岚和耶律南出现在了殿中,殿中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辽国的贵族、重臣以及来访的使臣们纷纷站起来,向耶律尔图行礼。

    耶律尔图笑着回礼,并请大家重新就坐。

    “首先,要感谢各位使臣们的到来。同时,本王也要说一声抱歉。”耶律尔图举着手里的茶碗,“因为是在国丧期间,不能饮酒,也不能舞乐,实在是怠慢各位了,还请各位谅解。”

    “辽王客气,我们是来吊唁的,又不是来饮酒作乐的。”金菁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不用觉得抱歉。”

    耶律尔图朝着沈茶和金菁这一桌笑笑,吩咐殿中的小内侍,可以上菜了。

    宴会上的菜色,出乎意料的好,沈茶吃了两口,觉得这个味道非常的熟悉,和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吉庆楼吃的好像是一样的。

    “没错,就是吉庆楼。”齐志峰点点头,“今天晚上宴会负责掌勺的就是吉庆楼的大师傅,前段时间,阿南给王叔带过一次吉庆楼的吃食,他吃过一次就爱上了。阿南和他商量晚宴菜品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请吉庆楼的人来做。”

    “还是那句话,好好做东西,早晚都会出名的。”沈茶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盯着耶律尔图看了一会儿,“辽王的气色不太好。”

    “是,他这段时间累坏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摄政王和王要做的事情,其实相差还是蛮多的。”齐志峰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吞掉,才说道,“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雪,那么冷的天儿,非要在园子里面赏雪,结果今天早上就病了。但宴会是已经定好了,不能更改,阿岚和阿南逼着他喝了药、睡了几个时辰,现在这个样子比早上要好太多了。”

    因为是喝了药来的,耶律尔图待了一会儿,感觉药劲儿上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趁着自己的神志还清楚,他起身向大家告辞。

    耶律岚和耶律南亲自带人送他回到寝殿,看着他睡着了,才重新回到正殿。

    他们两个刚进门,就听到咣当一声,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吐蕃使臣一脚踹翻了自己的小桌子,上面的盘子、碟子以及碗筷都滚落一地。

    “来了!”耶律南冷笑一声,“还挺及时的。”

    之前耶律尔图在场,吐蕃使臣迫于他的威势,根本就不敢妄动,现在他们害怕、顾忌的人走了,他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自然是想骂什么就骂什么。

    从宴会的布置、菜色,以及服侍他们的女官和内侍都没逃脱,吐蕃使臣整整骂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本来就生的五大三粗,嗓门又大,吼得房梁都跟他们颤了颤。只是,无论他们的声音再怎么洪亮,再怎么刺耳,底气再怎么足,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殿中其他的人,包括耶律岚和耶律南在内,就好像这些人不存在一样,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啧,这路数……看着很眼熟啊!”沈茶观察了一下殿中众人的反应,朝着齐志峰笑笑,“这算是……现学现卖吗?学的还挺不错的。”

    齐志峰正在跟一根羊肋排做斗争,听到沈茶的话,笑眯眯的点点头,“我们早就收到消息了,说吐蕃人要在宴会上找事,所以,就提前做了准备。只不过,那些准备都不如小茶姐姐的这一招有用。经过早上的那件事,阿南觉得就应该这么对付那群吐蕃蠢货。”

    “阿峰弟弟,你还是稍微考虑一下旁边那位二公子的感受。”沈茶轻轻拍拍齐志峰的胳膊,“二公子可一点都不蠢呢!”

    “沈将军,不用考虑我。”段羽瑄的耳朵很好使,听到沈茶的话,挥挥他的大油爪子,“早上那个闭门羹,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等我回去之后,自会转送给应得之人的。”

    “啧啧啧!”齐志峰撇撇嘴,“小茶姐姐,你听他说的这个话,他还总说别人狠毒狡诈呢,要依着我看,他自己也不比别人差很多。”

    沈茶没说话,只是拿着小茶壶往齐志峰的茶碗里续了水,让他别被羊肋排肉给噎着了。

    吐蕃使臣骂了半天,骂得是口干舌燥的,也没等来跟他们理论或者打架的人,他们更是怒火中烧,但人家不理他们这个茬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忿忿的踹了旁边的小屏风,气哼哼的离开了。

    吐蕃使臣带着随从前脚刚出了殿门,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殿中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群王八犊子!”吐蕃使臣恶狠狠的瞪着正殿的方向,气呼呼的撂狠话,“都给我等着,早晚收拾服了你们,让你们跪下来叫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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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尘封十年的旧事,让嘉平关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家国之情、兄弟之谊、恋人之爱该如何取舍,面对家国安危,众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嘉平关纪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嘉平关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