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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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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忠和给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叩了头,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沈大人说完这些事情……”梅林站在影五的边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忠和,“好像感觉轻松了不少,您是不是一直都有这个打算,想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陛下?”

    “是沈忠和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轻轻的点点头,“这个事儿,其实想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就要拜托国公爷、侯爷和大将军了。”

    “可以。”沈昊林点点头,看向一边的梁洁雀,“梁姨若有所思,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吗?”

    “怎么说呢?我还是很赞同小满的想法的。”梁洁雀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之前义父和大哥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像出海打鱼、贩卖鱼干海货的这些船,在极少的情况下,才会被打劫,因为那些人知道,船上没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他们白费力气。而且,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出海的渔民都是靠着这个讨生活的,有一家老小等着这些海货吃饭的,他们不能动。除非,实在是遇到了天灾人祸,比如收成不好,一点东西也没得吃,他们才会动手。还有那些小商船,船上的商品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他们抢走了也卖不了多少钱,换不了多少东西,还害得这些人家破人亡,没有必要为自己造这个孽。”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们看到那些小水匪、小海寇抢劫渔船和小商船也会冲出来帮一把的。”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水师的巡逻是有固定时间的,不能时时刻刻的都在海上,所以,在一些时间能帮着那些渔船和小商船一路顺风的就只有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

    “当海寇,当劫匪也是有讲究的,蝇头小利他们不怎么在乎,能帮一把是一把,他们主要的目标,还是那些大商船,那上面的东西,抢到了就够他们享用好久的。反正那些大商船上的东西就算是抢了,也不会动摇大商贾的根基,他们不在乎的。”

    “想的可还真是周到了薛瑞天冷笑了一声,“不过,你们说的都对,有他们在,海面上可能会少些风浪,可能会更安稳一些。”

    “确实是这样。”梁洁雀笑了笑,“刚才我也听了,大家都觉得倭寇必须要铲除,我跟大家是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一样,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您的意思是说,这些倭寇现在已经有主了,而且他们的主人已经不是倭岛上所谓的大王了,是吧?”

    “侯爷说的对。”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笑了笑,“”那些在海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倭寇,现在已经臣服于那些胡商背后的主人。我当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满脑子也只有一个想法,胡商背后的这个主人,根基深厚、来头不小,最少这个主人手里掌握的财富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确实是。”沈忠和点点头,“能把倭寇收到麾下,能让倭寇俯首听命,这个人不简单。”

    “沈大人,你们跟倭寇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多、也比较长,你们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吗?”

    “大将军,这就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对倭寇的一种误解。”沈忠和轻轻摆摆手,“倭寇要钱,而且还是死要钱,但他们同样也要命,他们把命看的也非常重要。”

    “是吗?”沈茶轻轻一挑眉,“或许是我们遇到的倭人不太一样,不怎么看重自己的性命,一旦任务失败,动不动就自裁谢罪,弄的我们连个活口都抓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口供了。没想到,他们还挺看重自己的性命的,下一次我们倒是要试试,看看他们到底是爱财还是爱自己的命。”

    “大将军,有可能因为您遇到的那些倭人是有什么秘密任务的,所以,他们不能让您抓到活口。”沈忠和冷笑了一声,“您几位可能跟他们接触的并不多,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大概不是很清楚,这群王八蛋是很会看人下菜碟的。”

    “看人下菜碟?”听到沈忠和的话,薛瑞天立马就来了兴趣,“怎么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

    “不止是这样的,这群王八蛋不仅爱财又很惜命,还特别的会审时度势的。举个例子吧,如果你的气势、你的实力碾压式的压倒他们,他们可能不久之前还在你的面前耀武扬威,展现自己各方面的势力,但一看到你展现出来的这些,他们可以马上就对你俯首称臣,跪在地上当儿子、当孙子,甚至当牛做马都可以的。但这种压制必须要持续的时间很长,否则如果让他们抓住一丁点反抗的机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反咬一口的。”

    “这个倒是。”薛瑞天点点头,“这一点我们可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但如果你能长时间的压倒他们,让他们见到你就心生恐惧,曾经被你控制、被你打压的记忆瞬间回笼,让他们不挨打都能感觉到疼,见到你就哆哆嗦嗦的,他们就能真正的臣服。不说这辈子吧,反正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不敢造次,会乖乖听话的。你们说向东,他们不敢说去西边,你们说让他们入海捕鱼,他们不敢去山里抓鸡。而且每次见到你们,都会点头哈腰,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响头,非要磕足他们觉得对你们很尊重的个数,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起来的。”

    “你这个说法吧,我们都是可以理解的,就是要用力量彻底压制他们,把他们的头摁在地上,狠狠的磨挫,狠狠的打,打到那种疼、恐那种惧深入到他们的骨子里,让他们每次看到我们,甚至看到我们的衣着,我们衣料上花纹的图样,都会害怕到不能自已,都会抖成一团。”薛瑞天看向沈忠和,露出一抹坏笑,“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没错的,侯爷,下官就是这个意思。”沈忠和点点头,“只有真正的打服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给你当孙子,才算是真正的收服了。柳帅说过,他们就是贱,而且欠打。”沈忠和轻笑了一声,“这是我们的经验,我们也曾经这样对付过倭寇,效果特别的好,出乎意料的好。”“那你们应该好好谢谢柳帅,给你们这个机会,要不然你们可能不会体会到这个快乐。”

    “是,侯爷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需要谢谢柳帅。”沈忠和笑了笑,朝着薛瑞天点点头,“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是这个样子,后来因为有了点银子,我们就找到了松江府王家,定制了专门的战舰,再后来,柳帅给我们的战舰装了火器,他们害怕的不得了,每次看到柳字旗,都跑得被兔子都快。就算是被我们给撵上了,也乖乖的投降,把抢来的财物都上交,生怕我们用炮轰他们。”

    “这个我听说过。”沈茶轻笑了一声,“柳帅打败倭寇之后,那一次回京述职顺便庆祝大捷的时候,我们正巧在西京城,听他说过这样的故事,说的时候,柳帅的表情还是挺不屑一顾的,说这些倭寇一点骨气都没有,被打残了就彻底废了,再也没有反抗的精神了。”

    “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沈忠和点点头,看向梁洁雀,“所以,您刚才说的特别的对,知道倭寇是什么人,就明白胡商背后的主人,是有多大的能力,除了用银子收买之外,应该是没少收拾他们,没少揍他们,毕竟能让他们这么俯首帖耳,能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刀,用来砍向别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确实是这样的。”梁洁雀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当时看到倭寇出现在主船上,我也是非常的惊讶,能把这些人收为己用,我们真的是小看了这些胡商。当初在乌俾城的时候,我们可从来没有看到他们身边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因为乌俾城的规矩,所以,他们不可能带着倭人进乌俾城,再加上这些人不擅长陆战,所以,就只能安排在海上,等待你们自投罗网。”薛瑞天摸摸下巴,“您继续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一次混战结束之后,胡商和二哥并排站立,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则是被倭寇用到架在脖子上的衣服和大哥。”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义父和大哥的脸色铁青,面带怒气的看着二哥,而二哥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看义父和大哥,就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般。倒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胡商,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向义父和大哥宣告他们的胜利。”

    “他们的胜利?”沈忠和冷笑了一声,“他们怎么就胜利了呢?”

    “也许是因为他们控制住了主船,义父和大哥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他们就觉得自己赢了吧,觉得自己特别的了不起吧。”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想,但在我看来,当时的这一幕,显得非常的滑稽,又非常的可笑。”

    “您的感觉没有错,二叔企图弑父杀兄,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好,确实是非常可笑。”沈忠和赞同的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呢?”

    “义父和大哥脸上的表情是非常的震惊,尤其是大哥,他对着二哥怒目相向,说白天的时候果然没有看错,就是背着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梁洁雀朝着沈忠和轻轻挑挑眉,“你父亲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除了对你母亲、对你有点耐心之外,哪怕是对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是直来直往的,脾气火爆的很,他当时那个样子,就好像要把二哥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是啊,父亲一定非常难以置信,他的亲兄弟居然背叛了他,背叛了父亲,做了引来外敌的女干细。”沈忠和也跟着叹了口气,“那么,祖父呢?”

    “你祖父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也很震惊自己的儿子吃里扒外,很震惊二哥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整个人一直都非常的镇定,跟你父亲的大发雷霆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寒心往往不是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而是沉默的一言不发。”沈忠和叹了口气,“祖父……”他无奈的摇摇头,“大概是对自己的儿子非常的失望,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要表现。”

    “你祖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是个很沉的住气的人,他就静静的听着那歌胡商在那里大方决策,等到胡商炫耀完了,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了痛惜之情,用非常颤抖的声音问二哥,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他不惜一切代价,背叛家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二哥说,知恩图报,人家的先祖帮了我们,我们就应该有所回报,这样才算是个人。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上我们,现在找上门来,应该是迫不得已,如果他们自己能解决,还要找我们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通行证,想办法搞到就是了,他相信他们不会做出伤害大夏的事情。”

    “二叔居然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沈忠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要是无愧于心,也不是没有正规的渠道去申请,他们干什么不用,非要走歪门邪道呢?”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当时义父也是这样说的,但二哥不肯定,还一味的说,什么将当初的金子加倍还回去,那都是瞎扯的,恩人有需要,我们就必须帮忙,这是理所当然的。既然父亲和大哥想要做无情无义之辈,那么他不想被人唾弃,整个家的声誉就由他来维护。”

    “冠冕堂皇。”沈酒趴在桌子上,很不屑的说道,“听这倒是大义凌然的,但实际上,字字句句都为了自己的私利。梁姨,说句不好听的,他的表现显得他自己很是知恩图报,像是个人了,但事实上……”他淡淡地说道,“龌龊之极3931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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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将军说的没错,确实是非常的龌龊。”梁洁雀轻轻拍拍手,朝着沈酒很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当时我听了他那些话,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忠和看看梁洁雀紧紧捏在手里的玉佩,“您刚才看到这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依然对二叔充满了爱恋。”

    “爱与恨是交织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开,爱得越深,恨起来也是没有边际的,可能越来也深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其他人,“你们这几个还小,可能没有办法体会的这么深刻,等你们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就知道了。但小满……”她看向沈忠和,“你爱荟娘爱的那么深刻,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总想着要为她开脱,如果证明了她是对方安排的细作,存心来骗你、引你入局的,你会怎么办?你是会继续爱她,还是很她?”

    “这……”沈忠和想了想,“我不清楚,我现在的脑子很乱,说不出来会是怎么样,但应该会分情况吧。”

    “分情况?怎么分?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分情况吗?现在看下来,她不是很明显就是来骗你的吗?”薛瑞天很好奇的看着沈忠和,看到他有些犹豫,微微一皱眉,说道,“沈大人,不会吧?您还觉得不可能呢?”

    “那倒没有,侯爷不也是说了吗,都已经这样了,那不是板上钉钉了吗?我不得不信,不是吗?”

    “那您现在这个样子,又代表了什么,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觉得,怎么着都不能一杆子打死,是不是?”沈忠和想了想,说道,“就是,骗与骗之间还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是吗?详细说说,可以吗?”薛瑞天看着沈忠和,又看了看同样很不解的梁洁雀,想了想,小跑着到了她身边,挪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下,小声的说道,“您是不是也不太理解?”

    “是梁洁雀拍拍蹭过来的薛瑞天,“完全不能理解。”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跟沈大人之间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对吧?”薛瑞天压低声音说道,“沈大人是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太好?”

    “应该是。”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点点头,“我也觉得脑子不大好,可能是我们太宠着他了。”

    “两位,不要当着本人这么说,好不好?”沈忠和被这两个人嘀咕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清了清嗓子,“你们还听不听我说了?”

    “听,听,当然听。”薛瑞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大人,请说。”

    “虽然都是骗人,但还是要分情况的,不能全都一概而论。”沈忠和喝了一口茶水,伸出一根手指,看了看大家,“第一种情况,那就是不得不骗。”

    “你的意思是,身不由己,对吧?”

    “对沈忠和点点头,“这种情况下,她是被迫无奈的,是有什么苦衷的,她本人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但迫于形势,不得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欺骗我、蒙骗我,那我还是可以原谅的。如果可以说开了,那么,无论这个苦衷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倒是也能说的通。”薛瑞天和梁洁雀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情况,就是她无心无肺,也没有任何苦衷,只是奉命来行骗的,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更严重一点,她就是这个计谋的核心,是这个计谋的计划者、执行者,对我就是除之后快、必须要置我于死地的,那对不起,我是必须要恨她的,一定要为自己复仇,这可是毋庸置疑的。”

    “梁姨,听上去这脑子也不是那么的糊涂,是不是?”看到梁姨点头,薛瑞天朝着沈忠和笑了笑,“但沈大人,您还是别忘了,人呢,都是会有变化的,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一开始对你没感情,但后来爱上你了,可爱上你的这个程度并不够,换句话说,并不足以为了你背叛她的主人,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沈忠和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相信你们之前说的话。”

    “我们之前说的话?”薛瑞天有点懵,“是什么话?”

    “就是她可能没有死,还活着。所以,我也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和一点点的期待,想要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次站在我的面前,想让她亲口对我说出她真正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喜欢过我,还是没有喜欢过我,我都可以接受的。”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接受?”

    “是。”沈忠和轻轻点点头,“无论哪一种,我都会彻底死心的,不再奢望什么了。”

    “看到了吧?”梁洁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不能这么说,沈大人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那些都是我们的推测,还是要荟娘本人亲自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沈大人这一段感情,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只是……”薛瑞天看了看沈忠和,“有一点,我不得不要提醒沈大人,有点希望总是好的,但不要太期待一个圆满的结局。”

    “侯爷的意思是……”“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无论她是被迫还是自愿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都是以自己和她主人的利益为先、为重的,所以,最好别对她的选择有任何的期待。”

    “你是说,无论如何,她现在选择的都是她的主人,对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她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现身,从来没有让你们抓住过任何蛛丝马迹。”薛瑞天看向梁洁雀,“不说你,就是梁姨,这几年应该一直都盯着她的,对不对?”

    “对,没错。”梁洁雀点点头,“但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也只是怀疑她还活着,但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如果这几年她出现过,那我肯定不会错过的。”

    “沈大人,你要知道,你和荟娘之间的牵绊,可不只是你们之间的感情而已,你们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小宝呢!小宝都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亲娘,她的亲娘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说别的,作为一个母亲,不见自己的孩子,可能吗?”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小宝已经不在了?”

    “不太可能。”梁洁雀轻轻摇摇头,“她背后的人很厉害,他们的手段和能力,想要查一查二娘和小宝的下落,想要查查他们是生是死,还是很容易的。完全取决于,她是想查,还是不想查。”

    “明白了。”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的这样,那我确实是会恨她入骨的。”他看向梁洁雀,“但我对荟娘的这种复杂感情,应该与梁姨和二叔的是完全不同的,对吧?”

    “只能说更恨一些吧,你或许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但是我,永远也不会有了。”梁洁雀冷笑了一声,“他说他是天生的贵公子,本就不该埋没在一个海边小镇上的。”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听听,这是得有多不要脸啊,才能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真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不止如此,他还控诉义父对他们太过于霸道,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不许任何人反抗、反驳。”

    “这是……二叔的原话?”看到梁洁雀点头,沈忠和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祖父对他还不够好吗?祖父对他还算是霸道吗?看看我吧,我才是真正被霸道的那一个,好不好?”他看到梁洁雀想要说什么,他朝着对方摆摆手,“我知道祖父是有苦衷的,但我之前也不知道内情啊,他明明知道所有的情况,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真是……”

    “很过分,是不是?”梁洁雀冷笑了一下,“我听了也是叹为观止,我钟情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玩意儿,你们能想象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我身边的侍女都说,当时我的脸色一下子就是惨白了,看着主船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只是您,大概祖父和父亲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他们两位多疼爱二叔,多怕委屈了二叔,我是看到过的,别人说二叔一句不好,他们都是要提刀子跟人拼命的,没想到,捅他们最深的,却是他们认为最亲、捧在手心里的人。”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梁姨,您也别不开心了,从二叔把胡商、倭寇领上主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我们认识、熟悉的二叔了。”

    “说的是,不过不是从那一刻开始,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认清楚过他。”梁洁雀轻轻点点头,“更准确一点,那天晚上的二哥才是真正的二哥,那天他表现出来所有的情绪,才是他真正的情绪。”

    “这么一看,沈家二爷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平日里都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到了关键时刻才会真情流露。那天晚上,他应该是笃定自己的计划能成功,才会这样的,对吧?”

    “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袭,就算是我,也觉得那天晚上,我们是翻不了盘的。”梁洁雀点点头,“何况是胜券在握的二哥呢?”

    “是埃”薛瑞天想了想,看了看梁洁雀,朝着她一挑眉,“梁姨也是隐瞒了不少的吧?”

    “什么?”

    “沈家二爷自命不凡了二十几年,始终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始终觉得自己应该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但现实又不能如他所愿,所以,他只能伪装自己,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都埋藏起来。可能是压抑的太久了,这二十几年过的十分辛苦,所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恐怕要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才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憋闷吧?由此可以推断,那天晚上他应该说的很多很过分、很伤人的话吧?也就是因为这些话,才导致后来沈家老爷子想要把他逐出家门吧?”

    “……侯爷高见,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但如果不想说,我们也无所谓。”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也不知道说道一半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那您还是先平复一下心情吧,能看得出来,就算是过了很多年,您也是非常气愤的。”

    “没错,非常的气愤,他说的那些话,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况且,那些话,一般脑子正常的人、精神稳定的人,都不可能说的出口。”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想了想,说道,“你想要听听吗?听听你二叔的言论?”

    “……”沈忠和想了想,轻轻的点点头,“反正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还是要听听的,我也想知道,二叔究竟是怎么看我们的,怎么看我们这一家人的。他能说得出祖父压迫他这样的话,就说明,我们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个好人。”

    “差不多吧梁洁雀点点头,“他倒是每个人都点评了一番,也确实是都没有什么好话,但你祖父可是他最恨的一个。如果不是你祖父,他完全可以做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都是你祖父困住了他的手脚,让他一辈子只能待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子上。”

    “就算这个小镇子再怎么不起眼,也是把他养大的,而且还让他考上了文举人、武举人。就看整个镇子,谁家是这么做的?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没有指望过家中的子弟去科举啊!科举是多费银子的事儿,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道的吧?也不晓得,这个话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39314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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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淡定一些,刚刚整个人看着还是很平和的吗?怎么突然气愤起来了?”薛瑞天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跟沈家二爷的感情还是不一般呢!”

    “主要我是听不得他这么评价祖父,侯爷,国公爷、大将军,你们是不知道,祖父对二叔多好、多疼爱。”沈忠和看看梁洁雀,“您跟我父亲和二叔一起长大,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对吧?我说说,您听听,如果有遗漏的话,您可以来补充,好不好?”

    “好,你说吧!”梁洁雀轻笑了一声,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解释道,“二哥是义父老来得子,有这个儿子的时候,义父的年纪不小了,大概五十来岁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所以,还是很惊喜的。再加上,整个怀胎十月和生产的过程里,义母吃了不少的苦,对这个孩子看得非常重,完完全全就是放在心尖尖上了。再加上他比大哥小了差不多十岁,等于他的幼年时期、童年时期都是被一家人宠爱长大的。”

    “没错。”沈忠和点点头,“在我的印象中,二叔可是家里最受宠的,比我的地位都高。”他看薛瑞天笑了轻轻摆摆手,“侯爷,您可千万别笑,在我们那边,一般都是疼孙子、孙女比较多,很少有人家说,家里已经有了第三代,还对小儿子疼得那么紧的。我感觉,整个小镇上都只有我们一家。”他看向梁洁雀,说道,“没错吧?”

    “不要说整个镇上了,就是整个郡里、县上都很少见的。”梁洁雀朝着几个人一摊手,说道,“所以,他控诉义父对他不好,完全是没有道理的,我们才这样的愤怒。”

    “没错。”沈忠和附和道,“因为是家里最得宠的,所以,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会如他所愿,没有人反对的,只要不是作女干犯科,都是非常支持的。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类似这样的情况,都是以他为先,然后才能轮到我。侯爷,您刚才说我为什么那么气愤,您想一下,如果家里有一个人受到了特别好的待遇,比任何人都要好,他还在抱怨,家里的人对他不好,对他霸道,您听了能不生气吗?”

    “想想……”薛瑞天摸摸下巴,“是这么回事,确实是挺让人生气的。”

    “所以说啊,这个家里也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地方是对不起他的,他这样做,简直就是白眼狼的行为。”

    “他那个晚上给我的感觉,像是被人下了蛊,完全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感觉……感觉……”

    “根本就不是我二叔,只不过是披了我二叔外皮的陌生人,是不是?”

    “小满,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吧,我知道,这确实是他,他说话时无意间的那些小动作,明明确确告诉我,那就是他,不是别人。”

    “可是……”薛瑞天很不解,“是不是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这才是真正的他本人?”

    “是啊,那才是他本人,他其实一直都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是与众不同的,只是,他平时没有显露出来,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忽略了。”

    “跟你们是不一样的,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梁洁雀解释了一下,“虽然是海边长大的人,虽然是常年出海捕鱼,但二哥好像始终没有办法融入小镇的这个生活,无论是从生活的习惯,还是从他个人,都跟其他的人完全不一样。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看到他,还以为他是京城的那些世家贵公子呢!”

    “没错,确实是这样。”沈忠和点点头,“就显得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完全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区别,只是二叔非常的随和,大家就忽略了这一点。”

    “是啊,同样都是出海的,别人家出海的人,都一身黝黑的皮肤,看着

    非常的健壮。但二哥不一样,无论风吹日晒,他都是一副白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那些人似的,看着五大三粗的,而是非常的纤细,但有力气。如果不是这个样子,镇上的那些女孩也不会那么的痴迷他,是不是?站在人群之中,他就是那么的鹤立鸡群,就是那么的耀眼。”

    “这倒是。”沈忠和也跟着点头,“虽然经常出海,但二叔跟别的出海的人不同,除了晒不黑之外,跟别人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是不是?其他的人都喜欢穿深色的、甚至是黑色的衣服,因为比较耐脏,不容易看得出来。但二叔就喜欢浅色、白色的衣服,他穿着也确实是很好看。别人可能在海上十天半个月不换个衣服、不沐浴,但他不一样,每天都要沐浴,每天都要换衣服,如果是在家的话,一天可以沐浴两次,一天如果出好几次门的话,还可以换好几次衣服。”他想了想,朝着众人笑了笑,说道,“这些习惯,我们镇子上没有的,我也是后来去了西京城才发现,这是京城的习惯,京城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他……应该没有去过西京城吧?”

    “没有。”沈忠和轻轻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偷偷问过祖父,祖父说二叔跟祖母一样,大概是祖母的影响。”

    “这就是骗骗你这种小孩。”梁洁雀轻哼了一声,“你祖母才不是这种人,虽然确实也讲究,但绝对没有他这么过分。他没中举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中举之后,才越来越过分。但你祖父疼他,所以,他怎么做,你祖父都不在意,每天看见他都是乐呵呵的,还会跟大嫂说,看看有什么新的、好看的料子让他选一选,多做几件什么的。”

    “啊?”沈忠和轻轻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他的新衣服很多,我是知道的。”

    “听你们说这么多,还真的挺奇怪的,这沈家二爷……”薛瑞天回头看看沈茶,很困惑的问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他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能猜得到,他用这种方式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大家没注意到罢了。”沈茶看了看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是知道沈家以前的事儿?”“沈家的事儿?是说沈家以前的身份,是不是?”看到沈茶点头,梁洁雀嗯了一声,说道,“这个是自然的,我们这一代很小的时候,家里的祖父就已经告诉我们了,因为牵扯很多,我们是必须要知道的。”她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沈忠和,“你也别那么看我,因为你一定要去从军,我们就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情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仕途。既然你都决定走这条路了,我们不阻拦你,也不做你的拦路石。”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沈茶,问道,“大将军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我刚才一直都在想,沈二爷的愤怒和不满到底是来自哪里,你们也说,其实家里人对他还是挺好的,并没有苛待过他,那么他的这份不甘又是从何而来呢?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点,大概就是这位沈二爷完全不认同自己的这个身份,就是小镇渔民的身份,他想要的是之前的那个身份。”

    “之前的那个身份?田家大少爷?”梁洁雀一愣,“西京城的官宦子弟?”

    “是的。”沈茶轻轻点点头,“你们也说了,他所有的生活习惯都跟小镇上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都是跟西京城里的差不多,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他认为他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梁洁雀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参加科举了,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继续参加考试,从而去当官啊,没有必要只到了举人就放弃了,不是吗?”

    “完全不是一回事,科举入仕也不是他想要的。”

    “不当官?为什么?”梁洁雀微微一皱眉,“他不是认同

    那个身份吗?”

    “梁姨,那是完全不同的。”沈忠和轻轻摇摇头,看向沈茶,笑了笑,说道,“我大概能明白大将军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二叔认同自己曾经是官宦子弟的身份,其实是想要做一个闲散的公子,有钱有地位,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而这一生,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活着,想要游山玩水就去游山玩水,想要做某件事情,就要去做某件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为自己的生计忙活着,大将军,我说的没错吧?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沈茶点点头,“至于他为什么不继续科举,而是选择退出,是因为他确实是不想做官,因为风险太大了,不符合他对自己的规划。”看到梁洁雀恍然大悟的表情,沈茶露出了一抹浅笑,说道,“由此可以推断出,他更怀念、更想念曾经的那个身份,如果有人可以把这个身份给他找回来,满足他的心愿,他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去接受了。”

    “所以,根本就不是一座小岛的问题,而是……”梁洁雀轻轻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他当初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

    “梁姨,你淡定一点,不要这么激动。”沈忠和看着梁洁雀,“二叔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把曾经失去的再找回了,把丢失的东西重新再夺回来。”梁洁雀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他失心疯了,没想到症结竟然是在这里。”她看向沈忠和,“你刚才说的特别的对,他当时的那个状态,跟平日里是完全不同的,疯疯癫癫的,非常的狂热,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狂躁之中,那样子就感觉他要把对面的义父和大哥都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么可怕吗?”

    “对的,非常的可怕,或者说是有点恐怖。现在想想,他这么激动,大概就是终于有机会吐露了他的心声吧。”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那天晚上,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这些年如果不是靠着这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我也是撑不下来的。”她看着沈忠和,“如果不是答应了你祖父、父亲和母亲,一定要看顾好你,一定尽我所能的多陪你一段时间,我大概早就离开这个人世间了,说实话,这里也没有什么真的值得我特别留恋的。”

    “梁姨,您……”

    “你不要多想,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心里有个心结,想要下去问问你二叔,当年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他没有成功,所以他死了,但如果他成功了,他又该如何处置我,处置义父和大哥。不过,现在也知道了,十有八九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吧,在他的计划里面,从来就没有我们的存在。”

    “也许吧,如果他成功了,留在家里的我和我娘,估计要被牵连。”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叛国投敌,家人也是死罪。”他冷笑了一声,“二叔,还真是自私自利的典范呢!”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你父亲当时就问你二叔,为什么要引狼入室,明明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知道他们包藏祸心,为什么一定要助纣为虐呢?难道就不怕自己做了祸事,会殃及子孙,遗臭万年吗?”

    “我二叔是怎么回答的?”

    “非常的不以为意,他说大丈夫想要达到自己目的,就要不拘小节,就不能瞻前顾后,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若总是犹犹豫豫的,什么事情都是做不成的。”

    “他倒是想得开。”沈忠和点点头,“从二叔的回答里就可以看得出,他的计划里只有他自己,没有其他的人。而且他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引来胡商和倭人,其实并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应该就是想要先杀了主船上的祖父和父亲,然后再对您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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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打算留活口?”梁洁雀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忠和,“你……怎么会这么说?你二叔不是那么心狠的人,他做了很多的错事,但不会做这种事情,太大逆不道了。”

    “沈二爷都已经打算叛国通敌了,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薛瑞天轻轻拍拍梁洁雀的肩膀,“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他们这样的人都是这样的。”

    “侯爷说的不错,他既然都把人领上船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你们活下来呢?”

    “可是那些护卫……”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并没有死,不是吗?如果他一开始就存着不好的心思,那么也不会允许那些护卫活着,是不是?”

    “护卫可以活,毕竟你们死了,护卫还可以效忠他,毕竟是花钱雇来的,赚谁的钱不是赚,对吧?”薛瑞天冷笑了一声,“但老爷子、沈大爷和你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定要除掉的,因为你们是他所谓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如果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把你们给除掉,除非你们跟他是一伙的。”

    “但这个又不可能。”沈忠和一摊手,“梁姨,您就不要为二叔说话了,他不值得您还向着他。”

    “我不是向着他,只是有点接受不了,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他手上可就有了亲人的血,余下的人生,他还能过得很好吗?哪怕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哪怕是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午夜梦回,他难道不会被噩梦惊醒吗?不会梦见自己的亲人在向他索命吗?”

    “他不是您这种人,所以,不会做这种梦的。或许他老了,可能会想起这一出,或许压根就不在意。”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带人上来的时候就很明白,这个晚上不是他死就是你们死,你们跟他,只能活一个。而且,祖父和父亲也很清楚,这就是彻底决裂了,他们面临的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嗯薛瑞天点点头,“彼此心里都门清得很,沈二爷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答应和胡商、胡商背后的主人合作,而他希望得到胡商和背后之人的支持,他能做的就是背着你们通风报信,借着胡商和倭寇的手,把你们干掉,也就是弑父杀兄,把反对的人都除掉,他就能顺利的推进这一切了。等到他拿到特别通行证,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但是,他还心存了一点点的幻想。”

    “幻想?什么幻想?”

    “大概就是你们能悬崖勒马的幻想吧,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希望的,如果你们在武力的威逼之下,同意了那些人的计划,他们就可以放了你们,在事成之后给你们一条生路,他就犯不着弑父杀兄的。他觉得自己带人上来的举动,算是仁至义尽了,给了你们最终的选择机会,但如果你们依然坚持不肯合作,不识好歹的话,他只能杀了你们,取而代之成为沈家的主人。”

    “侯爷说的没错。”沈忠和点点头,“只有成为沈家唯一的主人,他才能做主跟那些人合作,如果祖父和父亲在,他是万万做不到这点的。何况……”他冷笑了一声,“他不是一直都在抱怨祖父和父亲,耽误了他打好的人生吗?不是一直都在抱怨说他们的不争不抢,耽误了他成为贵公子吗?他现在可以干掉自己的父兄,开辟他所谓的贵公子之路。”

    “你们说的都对,如果不是义父和大哥提前安排好了,我们可能那天晚上真的会在劫难逃。”

    “二叔这个人就很典型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沈忠和冷笑了一声,“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如果阻碍了自己,也是要除之而后快的,丝毫不会顾虑任何事情的。”

    “这些都很好理解,但我没有办法理解的是,梁姨并不在主船上,沈二爷也不知道梁姨会不会知道这些,也许她没有被吵醒,一直都在自己的小船里睡觉,只是等到第

    二天一早才发现了变故。她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沈二爷大可以编个谎话来诓骗她,让她站在自己这一边,把主船上的悲剧都嫁祸给胡商和倭寇就好了。”

    “不能说是嫁祸,这本身就是他们做的事情,不是吗?”

    “对,就是从配合的人变成主导的人,也算是一种嫁祸。”金苗苗摸摸下巴,看着梁洁雀,说道,“当然,前提是那些护卫也要除掉,免得他们说漏嘴,这么一来,没有了目击者,没有了参与者,梁姨肯定会相信他的话,肯定要跟他一起为父兄报仇。这样一来,整个故事更完整、更立体了,是不是?”

    “确实是,但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他为什么要除掉梁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因为梁姨有可能是他弑父杀兄的目击者,是他罪行的见证者,如果他成功的干掉了自己的父兄,那就要斩草除根,把目击者也干掉,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他的罪行会大白天下。”沈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他的认知里面,应该是没有梁姨没看见的这个可能的。”

    “确实是没有,也没有这种可能。”梁洁雀点点头,“我的船和主船离得很近,主船上的动静一定会影响到我,所以,他知道我一定会偷偷看,就算之前的没看到,后面发生更激烈的争斗,我也是会被惊醒的。更何况,他们吵得那么激烈,一个嗓门比一个嗓门大,海里的鱼都要被他们吵的翻肚皮了,我怎么可能还不醒,是不是?”

    “没错。”沈茶点点头,“一旦梁姨醒了,就是会成为他的目击者,就有可能成为指证他的人,他是绝对不可以把她留着的,否则后患无穷。”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位沈二爷真的是纯粹的为自己的考虑,丝毫不在乎自己家人、朋友的生死,什么都是他可以利用、可以舍弃的。虽然这样说会显得很冒犯,但我不得不说,幸好他人不在了,否则,也不会落得一个好结果的。”

    “我同意。”沈忠和点点头,“我甚至觉得,他如果帮胡商和胡商的主人拿到通行证,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一定要让他承担后果的,很有可能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一边说,他一边看看沉默着不说话的梁洁雀,轻轻一挑眉,问道,“梁姨,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难怪他当时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呢,原来都是有预谋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计划着我的死亡了。”

    “是什么?”

    “在吃晚饭的时候,还有在放烟花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要好好享受这一顿晚餐,要好好的观赏这个烟花,因为这有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二叔他……”沈忠和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说了这样的话?”

    “嗯梁洁雀轻轻点点头,“我当时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因为我知道,我以后很有可能不会再跟他们出海了,自然不会在海上过生辰,当然,哪怕是出海,也不一定能赶得上是我生辰的日子,不会再这么凑巧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多想,而是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可没想到……”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打得是这个主意。”

    “是啊,他居然想的是这个,想的是把他最爱的人给杀死。”沈忠和重重的叹了口气,“二叔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这么的狠心。”

    “谁又能想得到呢?再说了,他最爱的人应该不是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荣幸,他最爱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儿,都要为他让路。”梁洁雀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还是跟你们说说,当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吧,顺便也可以让我平复一下心情,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死亡差点被人给安排了,心里

    有点不舒服。。”

    “您要往好里想,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他的计谋不是没得逞吗?他不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

    “侯爷说的对。”

    薛瑞天看了一眼梅林,梅林走狗去给梁洁雀添了热茶,又给她弄了一点甜甜的小点心和蜜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姨,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的,不要因为这种垃圾男的而生气,他们不值得的。”

    “谢谢你梁洁雀朝着梅林笑了笑,拿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确实是很甜的,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这是我们的特产,等您和沈大人离开的时候,我们多给您准备一点。”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梁洁雀又朝着梅林笑了笑,等嘴里的这一块蜜饯吃饭,又伸手拿了一颗塞进了嘴里,喝了两口茶水,才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

    “当时,他情绪非常激动的把心里所想向义父和父亲吼完,控诉了他们的不近人情,控诉了义父的霸道之后,义父和大哥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两个人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完全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就那么立在那里。大概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小儿子,自己的亲兄弟,在心里是这么想他们的,是这么看待他们的,原来他们以为对他的好,于他而言,都是不需要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可以随时被舍弃,甚至可以随时变成他们对他不好的罪证的。而他需要的东西,是他们给不了的,他们只要给不了,就是他们不对,就是他们的过错。”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不是?”

    “是这么回事,他习惯站在家中最顶端的位置,习惯居高临下的看着别人,习惯一切好的都应该是他的。只要看上了的东西、想要的东西都不属于他,家人也不给他,那就是家人的错,是家人对不起他。所以,有人答应给他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家人的,一点都不留恋的。”

    “果然是白眼狼啊沈忠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不过,他倒是那种,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得不到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一点我能证明。”

    “沈大人?”薛瑞天看向沈忠和,“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证明?”

    “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小玩具,但二叔也很喜欢,他跟我商量说能不能给他玩一玩,他玩好了就还给我。我当时对那个玩具特别的喜欢,自然不会答应的,但二叔就在我面前各种的表现,反正用了特别多的方法,最终还是让我把小玩具给他了。他得到了以后的表情,我现在依然可以记得很清楚,特别的满足。但他也确实是没玩多一会儿就还给我了,为了报答我,还给我买了另外几个小玩具。”

    “他是享受得到这个东西的过程吧

    “那就不知道了,我对他这个性格只能了解这么多,毕竟我年纪小,他能抢的,我能支配的就只有哇小玩具了,连零嘴都涉及不到。”

    “这倒是。”薛瑞天点点头,“那么小就被人拿捏,也是不容易的。”

    “我小时候也有。”梁洁雀点点头,“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到手,但到手之后会不会珍惜,那就看他这个东西是不是他真的喜欢了。”

    “看来这确实是他性格上的问题。”沈茶想了想,问梁洁雀,“后来呢?他控诉完了之后,老爷子和沈大爷是个什么反应?”

    “我义父一直都很稳定,只是看表情大概非常的失望,但他从来不发作。反观我大哥,脾气不太好,很暴烈的,如果是他在气头上的话,说话基本上是不走脑子的。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至于会不会伤到人,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3931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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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沈忠和看了一眼梁洁雀,“我父亲是这样的,他比较容易激动,一旦生气就是特别暴躁,说出来的话就很难听了。梁姨,他跟二叔说什么了?”

    “他说你二叔,全家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赚钱,结果就供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家人的不容易,说他这种行为跟有奶就是娘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做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儿,是要遭天谴的,肯定会遭报应的。”

    “沈大爷这话……”听完梁洁雀的话,薛瑞天眼前一亮,“说的挺对的啊,也很猛啊,一般人如果生气都是骂骂咧咧的,基本上没什么可以值得听的东西,沈大爷不一样啊,还会诅咒呢

    “侯爷说笑了,这可不是什么诅咒,就是我父亲的一个口头禅。虽然我父亲念了几年的书,但也学不会人家拐着弯儿骂人的那种方式,尤其是他们经常出海的,更不讲究那个,更习惯把什么遭天谴、遭报应、什么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我后来问过那些老船手什么的,他们说这是他们的风格,有些人在海上搞事情,都是作死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这样的吗?”薛瑞天点点头,“我以为很多人都是被气急了才会说这样的话,自己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会寄托给神明,没想到……”

    “侯爷说的也没有错,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无能狂怒,既然人办不到,那就只能寄托给神明了。”

    “你这话跟你二叔说的一模一样,当时他被你父亲指着鼻子骂了好久,他一点都不在意,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讥讽的浅笑。他当时的那个表情,我永远都记着的,甚至有的时候,我在梦里都能梦到这个表情,就特别能让人觉得气愤,怒火中烧。”

    “这种表情就是火上浇油。”沈忠和哼哼了两声,“这几年我住在西京城,经常跟那些御史打交道,梁姨你说的那种表情,我经常可以在那些御史的脸上看到。”

    “没错,就是那个。”梁洁雀点点头,“你二叔充分了展现了他身为一个举人对以你父亲为首这一类人的蔑视,对他们的瞧不起。所以,等你父亲狂吼完了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回应说,大哥你这么暴躁,这么的言语无状,怎么能做好小满的爹?怎么能让小满仰望呢?幸好小满跟我亲,愿意跟我在一起,没有收到你的影响变得如此粗鲁不堪。”

    “二叔他……”沈忠和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提到我了?”

    “你不知道吗?你和大嫂是攻击大哥最趁手的两把利器。”梁洁雀冷笑了一声,“用你刺激玩你父亲,说你跟你父亲不亲,你不喜欢他这么粗鲁之后,又开始用大嫂刺激你父亲。说大嫂这样一朵鲜花就是插在了你父亲的这一坨牛粪上,简直太暴殄天物了,她原本可以嫁给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大哥这种粗鲁的家伙。像大哥这么愚蠢、这么没脑子的莽夫,就不配有人家,就应该孤独终老。”

    “哪怕是亲兄弟,怕是是用来开玩笑的,这种话就有点过分了吧?何况,沈二爷是很认真的?”

    “对,非常认真,一点都没开玩笑。”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薛瑞天很不解,“他怎么对沈家大爷有这么大的敌意?”

    “就是说啊,他们兄弟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金苗苗也不是很理解,“怎么突然能恶语相向了呢?这不符合他们兄弟俩一直留给人们的印象,不是吗?”

    “对啊,侯爷和这位大人说的都没错,这不符合我印象中的他们两个。”沈忠和点点头,“父亲骂他,我可以理解,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二叔又凭什么这样说呢?我父亲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的,在我对他仅有的记忆里面,我父亲可一直都很偏疼他的,与其说是兄弟感情好,不如说我父

    亲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疼爱了。”

    “那种疼爱已经超过沈大人你了?”

    “当然了,在我们家里,二叔可是第一位的。”沈忠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记得非常的清楚,在我小的时候,每年最新鲜、最应季的吃食,父亲都是把最好的留给二叔,然后才是祖父和我。每次父亲独自出海回来,带回的礼物几乎都送进了二叔的院子,都是他喜欢的那些。”

    “确实是这样。”梁洁雀点点头,“吃穿用度,家里都是最好的,小满和义父都要排在二哥的后面。”

    “不止如此,如果他去铺子里忙活,回家已经很晚了,家里都是要等他回来才吃饭的,而且就算要留饭,也要挑出最好的给他。要不然,就是等他回家之后再做新的,反正一定要保证他吃上的东西是热乎的,不能是口感、品质都不好的。”沈忠和看向梁洁雀,“是不是,梁姨?”看到梁姨点头,他又接着说道,“而且,在我的印象里,我父亲对二叔很好,我二叔对父亲很尊重,两个人一直都是兄友弟恭的。虽然有的时候,二叔挺气人的,我父亲也会很头疼,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二叔一句不好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真的很少很少吵架的,至少我很少看到。他们就算有口舌之争,也是很快就结束了,上午闹腾完,晚上就和好了,对不对?”

    “怎么说呢?”梁洁雀想了想,“他们两个是有约法三章的,谁也不许在家里吵架,吵架了也不能超过一天,也不能惊动你祖父,不能让老人家和家人担心的。但其实,他们的感情不能说兄友弟恭,只能说还算过得去,无论是你父亲也好,还是你二叔,都在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招惹对方。”

    “不招惹?”沈忠和微微一皱眉,“梁姨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过节,是吗?”

    “当然了,而且这个过节还不小呢!尤其是你父亲,其实对你二叔是有愧疚的,所以,总要让着你二叔,无论你二叔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无论你二叔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都不会真的生气。”

    “愧疚?”沈忠和轻轻一挑眉,“为什么愧疚?难不成……”他看向梁洁雀,“我父亲也喜欢您?”

    “别胡说八道梁洁雀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摆摆手,把茶水咽了下去,又继续说道,“瞎想什么呢?跟我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有过节?”

    “那是你二叔很小的时候,你父亲差点失手把他弄死。”

    “啊?”不仅是沈忠和,大帐里面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梁洁雀,本来都已经困得快睡着的沈酒,听到梁洁雀的话,立刻就弹起来了,目光炯炯的看着梁洁雀,“什么意思啊,梁姨?差点把沈二爷弄死?沈大爷?那他是故意的吗?”

    “怎么说呢?故意和无意各占一半吧梁洁雀想了想,“如果让我说,应该是故意的。”

    “为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知道的啊,二哥是我义父老来得子,义母又因为生他吃了很多的苦,所以,二哥一出生就被当成心尖尖养大的。后来义母过世了,留下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子,这让义父非常的焦头烂额。我义母故去之后,很多人都给他建议,让他赶紧娶一位新夫人,他拒绝了,觉得就为了让人家来家里带孩子,这太不厚道了,对人家是很不尊重的一种行为。”

    “沈老爷这个做法正经还挺不错的。”

    “是啊,他是不乐意了,所以,只能苦着自己,义父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二哥拉扯大了。虽然那个时候大哥的年纪不小了,但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父亲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那个孩子上面,对他难免就忽视了不少。以前他在出海的时候,受了伤什么的,义父怎么都会问问,帮他治伤、给他做点好吃的什么的,但是自从有了二哥,这些关心

    和关爱就都没有了,这让大哥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就是一下子有落差了,心里觉得不舒服了。”

    “对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点了点头,“就是觉得二哥抢占了义父,夺走了本来属于他的父亲,所以,对二哥并不是很客气。但二哥那个时候还小,是很粘人的时候,他不知道大哥对他有意见,每次见到了大哥,都扑上去要跟大哥玩什么的。大哥那个时候吧,虽然不喜欢二哥,但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儿,除了自己有事情忙,没耐心陪着他之外,只要有空还是跟他一起玩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大哥对二哥的不满彻底爆发出来了。”

    “什么事儿?”沈忠和很好奇的看着她,“这些事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你一个小孩,知道长辈们的这些往事做什么?”梁洁雀哭笑不得,“让你对你二叔的印象不好吗?”

    “之前不说,现在不是也得说了?”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以前说了,我也不至于这么震惊,觉得二叔的形象在我心里完全崩塌了。”

    “晚一点崩塌不是挺好的?起码你还能记着你二叔对你的好,起码这么多年了,不至于很他。”梁洁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大哥真正爆发,是在你二哥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他出海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她看了一眼沈忠和,“你知道你父亲的左腿其实是断过一次的,对吧?”

    “是的沈忠和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的,说是差点耽误了治疗,这条腿就废了,是不是?”

    “对,差一点就废了。那一次出海,本来原计划就是你祖父和你父亲一起去的,你二叔就交给我家来看着,结果,临出门的时候,你二叔说什么也不肯让你祖父走,甚至还大哭了一场,突然就高热起来。你祖父一看这样就慌了,根本走不了,就把船队交给了你父亲。那个时候,你父亲已经独立的带船了,但经验还是不足,所以,还是安排了年长的船手带着的。你祖父觉得这次是短航路,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的,就让你父亲自己去了,自己则是留在家里照顾你二叔。你二叔一看你祖父不走了,就很开心了,虽然生了病,但一晚上就好了,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二叔故意的?”

    “不知道。”梁洁雀轻轻摇摇头,“这个事儿,还是我祖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他也是无意间的,但被我缠着没完没了,才跟我说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但你二叔是不是故意生病,把义父留下,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那个时候二叔年纪很小,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吧?也没有这个脑子吧?”

    “谁知道呢?我后来也不敢问他们,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知道这些了,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他们真的感情很好。”梁洁雀停顿了一下,说道,“二叔缠着义父,让义父没能出海,义父觉得短途应该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短途真的出事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太好,大哥出海的第五天,就遇到了海寇抢劫。之前说过了,那些有规模的海寇是不抢劫渔船的,他们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渔船和商船,会故意避开的,甚至在看到渔船经过某个比较危险的航路的时候,会默默的跟在后面护送一段,等到这段路过去,他们才会离开的。所以,很多渔船在看到一些打着旗帜的海寇大船,其实并不担心,反而还会放心。但那天他们遇到的并不是这些大海寇,而是那些散兵游勇,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凶狠,不仅把穿上的东西给抢了,还把人给伤了,你父亲就是被伤的很重的那个。因为那些劫匪看他年纪小,但打起来很凶很,就把他当作对手了,直接把他的左腿给打断了。我祖父说,这一次出海的人其实在遇上那些海寇的时候,本来都想着可能会折在海上,都想着没可能回来,但被路过的番邦的船队给救了,那个番邦商船上面人很多,还备着火器,直

    接把那些海寇给吓跑了,你父亲和那些一起出海船手这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来。”

    “番邦的人没给父亲治伤?”

    “治了,但你知道的,船上的治疗条件是有限的,只能进行简单的治疗,最终还是要回岸上治疗才行。”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你父亲因为腿伤的缘故,在回到家里之前,一直都处于昏迷、高热的状态。陪着他一起出海的老船手,提前给你祖父送了消息,跟他说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等等,着重提到了你父亲受伤很重的事情。这个消息确实到了你祖父的手里,因为你祖父收到消息之后,直接来找我祖父,还是说让我们家帮忙看一下二哥,他要去码头接你大哥。”

    “然后呢?”沈忠和一愣,“二叔不会又病了吧?他要是再病了,我就不得不怀疑他有问题了。”

    “他倒是没生病,乖乖的到我家来了,但是就在你祖父准备去码头的时候,都已经走出镇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床上掉下来了,脑袋这个地方……”梁洁雀指了指脑门的地方,“磕肿了,这可把我祖父和父亲母亲都吓着了,赶紧让人把你祖父喊回来,让你祖父陪着去看郎中。”

    “这……”沈茶微微一皱眉,“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虽然那么小的孩子,可能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思,但如果是巧合的话,是不是也太巧了?”

    “是啊薛瑞天歪过头看看梁洁雀,“这要是巧合的话,也太巧了,难不成是因为梦到了自己大哥出事,惊吓之余从床上掉下来了?”

    “别问我,我是真不知道,但这次受伤确实是不轻的,至少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很严重的。”梁洁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我还有点印象,这里高高的肿起来,青紫青紫的。”

    “那是挺吓人的,万一磕坏了,也确实是大事。”

    “是啊,义父也是这么想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差不多有四五天的样子,二哥才算是缓过来,郎中说,不幸中的大幸,只是皮肉伤,脑子里面没有任何损伤什么的。听了郎中的话,义父这才算是放了心。但是,这么一来,就把大哥的事儿给耽误了。”

    “他没去接。是吧?”看到梁洁雀点点头,沈忠和叹了口气,“难怪父亲会对二叔心存芥蒂,本来就觉得弟弟抢走了自己的父亲,这么一来,这个心结就更解不开了。”

    “谁说不是呢?”梁洁雀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父亲是被人抬着从大船上下来的,他回来的时候,也依然是昏迷的,老船手特别着急的把人往镇子上最大的医馆送去,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大儿子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祖父带着我父亲去了,回来的脸色特别的不好,说镇子上所有的郎中都说,如果这两天不醒的话,就可能醒不过来了,非常的危险。而且,还得谢谢番邦商人,如果不是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回来,不止会有人醒不过来的可能,就算醒过来了,那腿也会废掉了。”

    “因为是腿伤引发了高热昏迷。”沈茶和沈昊林对望了一眼,“如果不是及时处置的话,会有性命的危险。我们这边以前很常见的,就直接废掉腿来保命的,这是非常严重的事儿,有可能会毁了这个人的一生。”她看了看梁洁雀,想了想,说道,“这个时候,老爷子在什么地方?不在医馆,没有守在沈大爷身边吗?”

    “没有。”梁洁雀摇摇头,朝着众人耸耸肩,“他从始至终都陪在二哥身边,直到二哥完全好了,他才想起还有一个大儿子要照顾。但那个时候,大哥已经脱离危险,人也醒过来了,腿也接好了,那些可怕的症状都消失了。”

    “凭心而论的话,如果是我,我也会很恨自己的弟弟和父亲的,一个皮肉伤,一个生命垂危,父亲选择了皮肉伤,这一点我是没办法接受的。”薛瑞天看了看沈茶,又看了看沈

    酒,轻轻叹了口气,“但沈大爷居然能原谅,我也是挺意外的。”

    “侯爷,别着急,这也只是一个开始,而且还是刚刚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梁洁雀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沈忠和,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哥在医馆的时候,一直都是我父亲去看着的,祖父跟义父说了,让他去看看大哥,但义父的心一直都在二哥身上,根本没时间去想大哥的事儿,甚至他跟祖父说,应该只是医馆的人故意夸大其词,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但老二年纪小,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我祖父是看过大哥情况的,听到他这个话,差点上手抽他,要不是被我父亲拦住了,义父就要狠狠被揍了。最后,祖父也只是警告义父,现在不去看就别后悔什么的,但我父亲说,义父根本就没当回事,两只眼睛一点都没离开二哥。”

    “后来他知道父亲的伤非常严重,差点没命了吗?”

    “知道了,但好像也挺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让大哥非常难以接受的话。”梁洁雀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什么,你只是差一点醒不过来了,但还是醒过来了,可你弟弟的脑袋都被磕坏了。”她看到大家一脸震惊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不用这个样子,没听错,就是这个意思。”

    “我祖父这个心,是不是偏的太厉害了?”沈忠和冷哼了一声,“突然觉得那天船上二叔的大吼大叫,都不那么的刺耳了,这就是偏心眼养出来的孩子,不是吗?”39314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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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你别着急下结论,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让你,还有各位瞠目结舌的。”

    “只是刚刚开始?”沈忠和很不解的看着梁洁雀,“您的意思是说,我祖父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吗?我父亲也好、二叔也好,都是他的儿子,虽然我知道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这么的明显吧?我父亲也是至纯至孝,从来都是我祖父说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吗?这样的儿子,难道还不满意吗?”

    “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你祖父对你父亲没有半天不满意,只是没有那么上心罢了。”梁洁雀想了想,看着沈忠和,说道,“你祖父总是记着你祖母临终前的嘱托,生怕辜负了你祖母的心意,所以,才偏心的如此厉害。”

    “我祖母的嘱托?”

    “你祖母很心疼你二叔,那真的是她的眼珠子,所以在临终之前,逼着你祖父发誓,要好好的对待你二叔,否则她一定会来折腾他的。你祖父这辈子最尊重、最爱的人就是你祖母,答应了你祖母的事情,定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听起来,倒是很在理的,但为什么后来越来越过分呢?”

    “我们也不知道。”梁洁雀叹了口气,“其实,最开始的想法都是好的,毕竟你二叔年纪小,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肯定是要照顾的,但你祖父怎么会照顾来照顾去,在偏心眼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我们完全不清楚。但他对你父亲的忽视,是连我祖父和父亲都看不下去的,规劝了好多次,他都不怎么在意,一直都说,老大年纪不小了,应该让着弟弟,应该知道是非什么的。”她又叹了口气,“这话还是当着你父亲的面儿说的,说完了,似乎还问过你父亲同意不同意。”

    “这……不是逼着我父亲表态吗?”

    “是啊,你父亲只能说自己不介意,但真的不介意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是吗?”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我祖父和父亲偶尔看不下去的时候,就把你父亲拉到家里来开导,尽量缓和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祖父自己都不上心,别人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沈忠和点点头,“我祖父自己不在意,别人又能怎么样?再说了,最后背叛他的那个是他偏疼的,恐怕被打脸了更难以接受。这也是他后来身体不好的原因?心结难解。”

    “小满!”梁洁雀看了他一眼,“不要用这种语气议论长辈,虽然他对不起你父亲,但没有对不起你。”

    “是,我知道了。”

    “你祖父确实是有心结,甚至不愿意把你二叔的牌位送进宗祠,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梁洁雀摆摆手,“再说你父亲吧,在你祖父日夜不合眼的守着你二叔的时候,番邦的商队已经靠岸了,你父亲这边是被商队的船手给抬下的商船,然后直接转交给了我父亲找来的帮手。我祖父和父亲提前两天就已经带着人等到那边,生怕错过时间接不到人,一看到你父亲,就直接请人把他抬去了镇子上最好的医馆。”

    “和我二叔在一起?”

    “没有。”梁洁雀轻轻摇摇头,“你祖父专门请了郎中去家里住着,并没有在医馆。”

    “祖父还真是……”沈忠和轻轻摇摇头,“虽然不想评论,但这心眼偏的都令人发指,我父亲能最原谅他、和他站在一起,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是这样的。”梁洁雀笑了笑,“因为没有在医馆,所以并不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到底多严重,更不知道,整个船队,我是说由你父亲带领的那个渔船船队受伤的情况是多么的惨烈。几乎所有的人都受了伤,没有一个是好人,但你父亲伤得最严重。”

    “我父亲的伤最严重?为什么?”沈忠和不解,“他那个时候不应该是第一次单独出海,没有人保护在他身边吗?不应该啊,祖父给他带了帮手的。”

    “不是没有人帮他,而是他太猛了,别人都来不及帮着他。”

    “她那会儿年纪也不大,就那么的往前冲?”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我祖父打听到,是因为在海寇攻击的时候,你父亲冲在了最前面,拉都拉不住,直接就和海寇打得特别激烈,完全不顾自己,最严重的时候,他被好几个海岛围攻,如果不是后来有人去救,他应该会被乱刀砍死的。”

    “我父亲这么拼吗?”沈忠和无可奈何的笑笑,“我也没看过他练武啊,就这么直接往上冲吗?”

    “他不练武,直接就是靠了一身蛮力。你们别看他那个时候很小,但一点都不瘦弱,很是有把子力气的。那场打斗的过程中,他可是一个人干掉了七八个贼人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父亲问过你父亲,为什么会冲的这么往前,他说不想大家辛辛苦苦捕捞的鱼、海货都被贼人请走,也不想自己第一次单独出来,就这么的损失惨重,更不想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失望。”

    “他最终想的还是,不想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失望,可他的父亲压根就没有空来他了。”薛瑞天撇撇嘴,看向沈忠和,说道,“令尊后来还能这么大义凛然,实在令人佩服。”

    “我父亲也只是脾气不好,但心地不坏,在大是大非面前,分的还是很清楚的。”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你父亲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什么心思都不掖着藏着,一眼就能看穿。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没错,他不是很懂的什么叫做迂回,也不屑于去懂这些的。”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或者说有点害怕他。我问过我的同窗,为什么每次见到我父亲都要躲着,你们猜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身高马大的,面相看着有点凶很,也不会笑,脾气还挺大,镇子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师,都觉得他不好相处。如果不是很必要的话,不跟他接触的。如果非要有什么接触,那就是加快速度,在短时间内说完事情,马上就离开。”

    “没错,大哥看上去就是有点凶,但跟他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知道,其实这是个心软的大好人。”

    “但人们不会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镇上的邻居,他们也是不愿意的。”沈忠和叹了口气,说道,“跟我父亲不一样的是,二叔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是啊,他的形象就注定了他会被很多的人喜欢。”

    “对,跟我父亲相比,那我二叔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任何人都会摆出一副笑脸,而且他不急不躁的性格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的有耐心,对任何都是。他以前在私塾里当过一阵子先生,他的学生都跟我说,只要有问题,就跟他说,没有他解答不了的。”

    “嗯!”梁洁雀点点头,“无论多大年纪的人,他都是一视同仁,只要问到他了,他就一定给人一个完美的回答,如果回答不了,他就去翻书,最后还是要给人一个完美的答案。”她轻笑了一声,“大家因为这个,都非常喜欢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对啊,能跟小孩子一起爬树上房,弄得一身狼狈,但依然不失翩翩君子的风度。”说到这里,沈忠和微微一愣,看向梁洁雀,“这些……我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难不成是二叔故意的?”

    “故意?你觉得他是存心要跟你大哥一较高低的?”

    “是啊!”沈忠和点点头,“您看,一个粗鲁野蛮,一个风度翩翩,是个人都知道谁更讨喜,更应该跟谁亲近,不是吗?”

    “你二叔没有必要,毕竟本来的条件就比你父亲好一些。虽然是同一个娘亲生的,但你二叔像极了你祖母,你父亲就更想你祖父一些。至于两个人的比较,应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是他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梁洁雀轻轻摆摆手,看到沈忠和还是很困惑的样子,就解释道,“你二叔那个人,天生一副好皮囊的,看着就很风流个傥的样子。再加上他书念得多、也日常习武,整个人看上去就比你父亲要温润如玉一些,看着就令人很欢喜的。”

    “是。”沈忠和点点头,“他确实是很容易让人接近,而且让人真心实意的喜欢他。”

    “对嘛,这不就是你刚刚说的,他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跟谁都能搭上一句话,跟谁都能玩到一起,自然很容易让人喜欢他。这些都是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并没有十分的刻意。但看看你父亲,不要说去街上了,就是在家里,也是板着一张脸,跟个凶神恶煞似的,看谁都像是敌人,都像是要冲过去砍上一刀。这样的人,你敢跟他接触吗?也就是你母亲,很了解你父亲,所以才会跟他成亲,才会有了你。如果不是有所了解的,新婚之夜恐怕就被吓坏了吧?”

    “这个……”沈忠和点点头,“这个确实是要承认的,我父亲的面相是有点吓人。但是听说,他小时候长得也挺好看的,为什么……”

    “海上漂泊,常年的风吹日晒,自然会是这样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二叔一样,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折腾都没事儿。你父亲会变才是正常的,你二叔那种才是妖孽。”梁洁雀轻笑了一声,“你二叔不需要刻意,没有必要刻意,如果可以他这样做了,反而是他自己侮辱自己了,明白吧?”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梁姨您说服我了。”沈忠和想了想,“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镇子上那些风言风语,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就算他不是可以跟我父亲做对比,但也算是放任那些言语了吧?”

    “没错。”薛瑞天点点头,赞同沈忠和的说法,“那些流言蜚语,他肯定都听过,甚至可能还有人在他面前开过这种不怎么高明的玩笑,但他没有阻止,就很难说他没有存着推波助澜的心思。”他看向梁洁雀,“您喜欢他,深爱他,你们会成为一家人,当时肯定也不会在意的,肯定会忽视的,对不对?”

    “嗯……”梁洁雀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们听到了一些,但确实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说的都是事实,也不是捕风捉影,所以,根本没当回事。”

    “你们自然不会当回事,但是……”薛瑞天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沈忠和,说道,“被议论的另外一方,确实是很困扰的,你们有没有问沈大爷在意不在意,放没放在心上?”看到梁洁雀一脸茫然,他轻轻一挑眉,“沈大爷一定是困扰的,但沈二爷可能更乐见大爷困扰的,不是吗?”

    “我也觉得是。”沈忠和冷笑了一声,“话说回来,我刚才就觉得这个风格好熟悉,现在才想明白,这不是跟那些御史惯用的手段吗?那些御史什么都不敢,就擅长玩弄人心,不是今天参了这个,就是明天参了那个,看到别人上蹿下跳的,他们心里特别的舒坦。现在想想,这好像跟我二叔很像,虽然他没有做官,但御史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可是全都学会了、掌握了,不是吗?”

    “确实是,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薛瑞天冷笑了一声,“不得不说,这位沈家二爷,当真是好手段。幸好他没有入仕的心思,否则,这官场上又多了一个擅长搅弄风云的家伙。”

    “嗯!”金苗苗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沈二爷当了官,说不清楚倒霉的那个人就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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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霉的还能有谁?”沈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道,“当然是陛下了,哦,不,应该是先皇。不过,倒也是无所谓的,御史台那么多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小酒!”薛瑞天朝着他摇了摇头,“没有礼貌,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的。”

    “哦!”沈酒看看沈忠和,又看看梁洁雀,“对不起。”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没关系的。”沈忠和摆摆手,轻笑了一声,“咱们懂得都懂,御史台那帮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不是给陛下找点麻烦,就是给朝臣们添堵。”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在座的众人,“我们这些人,谁没吃过御史的苦头呢?”他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二叔幸好是悬崖勒马,不再继续科举,也不想着要入仕,否则,他若是进了御史台,我们家可是要倒大霉了。”

    “小满!”梁洁雀瞪了沈忠和一眼,“不要胡说八道。”

    “这倒也不是胡说八道,梁姨,沈大人说的都是事实。”薛瑞天笑了笑,说道,“这古往今来的御史,真正能有好下场的,似乎也没几个,不是吗?乖乖听话、不找麻烦的,或许可以寿终正寝,但是……”他哼了一声,“又有几个能听话的呢?沈二爷明显就不是听话那一挂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必然是要牵连家人的,这也不是个例,前两年的戴御史,也算是两朝的老臣了,但因为在朝堂上说胡话,诽谤陛下,照样获罪流放了。”

    “只可惜,老大人平日里得罪了太多人,朝堂上基本没有他看得顺眼的人,几乎每一位都被他参过几本。”沈忠和轻轻点点头,“像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还能被他抓着参过几次,何况别人呢?这位老大人深知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想看到他倒霉的人更多,所以,就干脆在自家府邸悬梁自尽了。至于他的家眷,女子投入教坊司为奴,男子全部发配西南边关。”他看向梁洁雀,“听您刚才说的,二叔行事比这位老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他入朝为官,我们家的下场比戴家好不到哪儿去。”

    “原来是这样。”梁洁雀点点头,有些后怕,说道,“那还真庆幸,他悬崖勒马,中了举人之后就回到家乡,没有出去霍霍别人。”

    “就是这么回事,他没有去做官,我们家算是真正的逃过一劫了。”沈忠和点点头,“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父亲在海寇攻击的时候,冲在了最前面,是不是?”

    “对。”梁洁雀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你父亲那个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但年轻气盛又责任心很强,虽然名义上他是跟着这些老船手一起出海的,但他心里觉得,是自己带他们出来的,他就有责任护他们周全,有责任把他们完完整整、全须全尾的带回去。所以,他就冲的非常的猛,照后来船上的护卫们说,你父亲打到最后都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受控制了。”

    “这么狠的吗?”

    “嗯!”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这是我祖父和父亲亲自跟那些护卫、船手打听出来的,他们自己都说,后来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都很心有余悸,若是这个小子真的不受控制,跟这些海寇以命相博,把小命丢在海上,他们回去应该怎么跟沈老交代啊。”

    “我父亲还真是……”沈忠和轻轻摇摇头,“我一直都认为他为人很稳重的,没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冲动。”

    “年少的小孩都是这样的,那些海寇据说也被你父亲这种疯狂的举动给吓坏了,他们觉得这个小孩疯了,这个小孩要把他们吞噬了,所以,就拼尽全力围攻了你父亲,把你父亲的腿砍伤的,趁着你父亲疼痛不已,倒在了甲板上,他们趁乱跑了。可他们也没跑出去几步,就被番邦商船的护卫追上,一网打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算是我父亲此生经历的第一场大战了。”

    “是啊,后来大哥还跟我们显摆,说那些海寇也不怎么样,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没有那么神乎其神,怎么就把你给伤了呢,是不是?”

    “对于父亲来说,腿伤应该是很光荣的一件事了。”沈忠和轻笑了一声,“然后呢?”

    “大船靠岸,你父亲就被我祖父和父亲送去了医馆,父亲被留在医馆看护着你父亲,祖父回家去给义父送信,可义父当时的心思都在你二叔身上,听到了你父亲回来了,被留在医馆医治,就应了一声,说什么一切就托付给世伯了。我祖父说,孩子性命攸关,说不准就不能再醒过来了,义父却说,这孩子福大命大,什么苦、什么灾都遇到过,都挺了过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掉的。”

    “祖父……”沈忠和轻轻摇摇头,“我要是早知道这些事儿,就要问问祖父,如果当真我父亲醒不过来,他会不会后悔什么的。”

    “家里可是不许说这个事儿的,谁要是提了,那就是打了你祖父的脸,你祖父是要发火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整个过程也确实是很惊险的,你父亲昏迷了整整十一天,伤口时好时坏,高热也是退了又起来,病情反反复复的,弄的镇上最好的几个郎中都束手无策的。后来还是我父亲骑了快马,不眠不休跑到了最近的县上,请了一位治疗外伤特别好的郎中,带着他又日夜兼程的赶回了镇上。这郎中看了看你父亲的情况,也确定之前郎中的治疗是没问题的,就是下药不够狠,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不见好。他给你父亲开了几副药,用的药材种类和剂量都之前的大,而且还是大很多,完全超乎想象,镇上的那几个郎中看得是胆颤心惊的,感觉县里来的这位是要把大哥给弄死了。可谁曾想到,大哥喝了一副药,高热就彻底退了,呼吸也平稳了不少,再也没有反反复复的烧起来,等到第二副药下去,人就已经清醒了。”看到几个人瞪圆了眼睛,她轻笑了一声,“是不是很神奇?我父亲回来说,郎中说了,重症要下猛药,像镇上郎中开的方子太温和了,根本不能彻底根治。只有下了猛药,才会起死回生。”

    “这可真的是起死回生了。”薛瑞天松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沈老先生在做什么?去看过在生死一线的沈大爷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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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父还能想得起他的大儿子,还知道亲自去看看他大儿子是生是死,那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痛哭流涕的吧?毕竟他父亲的心里还是有他的。”沈忠和轻轻一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以为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我二叔,只担心我二叔的安危呢!”

    “别想太多,那是因为你二叔脱离了危险,确定你二叔没事儿了,他总算是放下了心,这才想起了他还有一个大儿子,想起来他的大儿子生死未卜,才想起来要去看看,所以才到的医馆。”

    “果然是要等二叔没事儿了,才能想得起来!”沈忠和冷笑了一声,“他去的时候,我父亲情况怎么样?”

    “好巧不巧,他去的那天正好是你父亲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县里的郎中刚刚给喂了药,还没有起色,人的呼吸还非常的微弱,有的时候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我祖父什么反应?”

    “我父亲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就脸色白了一些,整个人还是很镇定的。待了一会儿,就找到县里的郎中,给人家塞了一大块的银子,说大儿子的命就拜托给老先生了,求老先生多多看顾什么的。”

    “这是什么意思?塞了银子就不管了?”看到梁洁雀点点头,薛瑞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陪着儿子度过难关吗?”

    “没有。”梁洁雀轻轻摇摇头,“差不多待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县里郎中的药发挥作用,就说家里还有事情,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镇上的医馆距离家里能有多远?”

    “其实没有多远,遛个弯儿的工夫就到了。”梁洁雀轻笑了一声,看向薛瑞天,“我知道侯爷是什么意思,其实,他还是放心不下二哥,毕竟二哥年纪太小了,哪怕当时拖了我母亲看顾,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沈忠和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我家里有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是刚大病痊愈,我也肯定不放心的。”

    “可我祖父和父亲当时气坏了,就差揪着他问,难道只有二儿子是儿子,大儿子就不是儿子吗?二儿子天天守着,大儿子昏迷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来看。但他们也理解义父,所以,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走了。其实,他俩回来之后,倒是能看得出来,两个人如果不是脾气很好、又顾着义父的面子,估计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义父给揍一顿的。”

    “怎么能揍一顿呢?如果揍了他,麻烦的可就是你们家了。”

    “侯爷说的没错,我祖父和父亲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把我义父给打坏了,也是很得不偿失的,毕竟总共家里就三个人,病的病,伤的伤,就剩我义父一个不病歪歪、胳膊腿儿都完好无损的人了,要是义父也倒下了,这个家算是彻底停摆了。他们家的日常都需要我们家搭把手,反倒是给自己找了很多的麻烦,所以,想明白了之后,我祖父和父亲就把他给放走了。”

    “没错,那样的话,受累的反倒是梁姨家里了。”薛瑞天笑了笑,“后来呢?”

    “用了县里郎中开的药,也就是两三天的样子,大哥就醒过来了。他醒来的时候,先确认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后在病床边看到了我父亲和祖父,可他最想看到的人却没有出现,我父亲说,当时他特别的失望。毕竟那个时候,大哥也是个孩子,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很轻易的就被看出来了。”

    “想来,沈大爷也是很可怜的。”

    “是啊,光是听我父亲的描述,就觉得当时的大哥很可怜。”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不过,他醒过来之后,还不能说话,因为高热了好几天,嗓子都烧干了的感觉,他只能继续留在医馆慢慢养病,直到情况稳定了,县里的郎中看过之后,确认脚伤没有什么问题了,不会再次溃烂,也不会引起高热,这才允许他离开医馆。离开之前,还给他开了几个方子,跟我父亲叮嘱,一个方子吃多久再换另外一个方子什么的。”

    “这位老先生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是啊,后来我们又塞了银子给老先生,又雇了舒服的马车,把老先生送回了县里。送走了这位老先生,我父亲请了两个早就已经伤愈的船手,抬着大哥,打算把他送回家的。可惜,刚刚到了家门口,就被早早收到消息的义父堵在了门口,他不让大哥进家门。”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父亲进门?总不能还让他继续住在医馆吧?”沈忠和一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梁洁雀,“父亲腿伤还没有彻底的痊愈,等好了之后还需要一系列的恢复,自然是要在家里的,怎么可能还会在医馆?”

    “当然不是要让你父亲住在医馆,他说只要不住在家里,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哪怕是住在镇子上的客栈,都是可以的,住客栈的银子由他出。”

    “这又是什么道理?”薛瑞天很不解,“亲儿子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身上还受伤没彻底好呢,为什么不让住家里,而是住在外面?这沈老先生的想法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

    “谁说不是呢?”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你们听了义父给出来的理由,可能更难以相信了。”

    “什么理由?”薛瑞天掏掏耳朵,“我洗耳恭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亲爹把大病伤未痊愈的亲生儿子赶出去。”

    “义父说,大哥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身上还带着病气,不太合适住在家里。因为二哥前两天又受了风寒,现在刚好一点,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万一大哥身上的病气过给了二哥,二哥的病情再次反复,那就不好了。而且,大哥现在也很虚弱,如果两个兄弟接触,也染上了风寒,之前老先生拼命相救,可能就因此而功亏一篑了。所以,为了兄弟俩都能好好的养伤,就只能委屈大哥住在外面。”

    “这个……”沈忠和眨眨眼睛,看了看梁洁雀,“说的倒是有道理的,生病的人,身体都虚,这两个人谁要是过了谁身上的病气,好像都不太好。”

    “没错,确实是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金苗苗点点头,“如果沈二爷当时真的病了,病情才稍稍有点起色,确实不太方便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哪怕两个人不接触,但要照顾两个孩子,沈老先生势必要分别接触他们,很容易把病气带给彼此的。”

    “祖父和父亲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也觉得很有道理的,而且他们也去医馆问了郎中的意思,郎中说,沈家的小儿子确实是又染上了风寒,最好还是两个人分开住。”

    “后来呢?”沈忠和看向梁洁雀,“真住到客栈去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梁洁雀轻轻摇摇头,“接到我家里来了,当时我家里房子比较多,可以让大哥单独住在一个院子,又有我母亲身边的阿嬷看顾着,非常的妥帖。”

    “住在您家里之后,我祖父有来看过吗?”

    “没有,但每天都有人去告诉你祖父他的情况,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二叔的情况不太好,你祖父只顾着照顾他,其他的心思都没有。”

    “我祖父还真的是,事事都以二叔为重,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话,恐怕会觉得只有二叔是他亲生的,我父亲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二叔才是咱们家最受宠的,你自己也说了,连你都要排在你二叔的后面。”

    “这倒是。”沈忠和点点头,“只是知道了他的那些事,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要谢谢他,谢谢他能折腾,谢谢他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要不然,这个家这么会有你说话的份儿呢?更没有你作妖的份儿了!”梁洁雀一挑眉,“你祖父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你二叔,其他的人,一星半点都是分不到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

    “而且,如果你二叔还在,你跟二娘合谋,偷偷跑去从军,你知道他会怎么样?”

    “他居然知道?”

    “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了他的眼睛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已经是没有能力去管了而已。”梁洁雀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猜猜,如果你二叔还在,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不知道。”沈忠和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我突然对我祖父不是很了解了,完全不清楚他会做出什么。”

    “他会追着你去大营,向门口的守卫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请人把你叫出来,就在大营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腿打断,那种很彻底的,接都接不回来的。”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又看了看其他的人,解释道,“义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谁要反抗他,那就要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当然,一般小事儿他是不管的,但是,像小满你这样的大事儿,他一定是要插手的。”

    “可是,这是不是也太狠了一点?”

    “他说,沈家的人坚决不能跟官家沾边儿,这是底线,但他也说了,现在有心无力了,而且孩子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总比像二哥强。”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我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失落,大概就是接二连三的意外,把原本坚强的他打击得很严重,几乎可以说是一蹶不振了。”

    “我祖父是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小满你,他早就去找你祖母了。”梁洁雀想了想,“在我家出事之后,义父就一夜白了头,等到二哥出事,他整个人就彻底垮了,想要指手画脚也没有那个心力了。”

    “明白了,看来我还是运气好。”看到梁洁雀瞪了一眼自己,沈忠和轻咳了一声,“后来呢?我父亲真的在您家里养了好久的伤?”

    “真的啊,足足三个月,彻底把腿伤养好了,可以下地行走了,基本上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我父亲才领着他回家了。”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大家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没想到,你父亲回家的第三天,家里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

    “你父亲把你二叔丢进了院子里的大水缸,差点把你二叔给淹死。”

    “什么?”

    沈忠和觉得今天听到的所有的事儿都出乎自己的意料,桩桩件件都是他以前不曾想过的,他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家是非常和睦的,除了自己是个任性妄为、离经叛道的家伙,其他的人都很好,可没想到,听来听去,自己才是这个家最乖的那一个。

    “梁姨,您说什么?”沈酒和薛瑞天对望了一眼,“沈大爷把沈二爷丢进了大水缸里?”

    “不用惊讶,你们没听错,是这么回事。”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两个兄弟发生这样的冲突。”

    “可是……”沈忠和非常的不解,“为什么?我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一点原因都没有,就把亲兄弟丢进大水缸里,企图淹死他啊?”

    “你祖父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的惊讶,幸好那个水缸里没多少水,你二叔虽然年纪小,但水性不错,所以没出什么事儿,甚至连风寒都没有,但是受到了惊吓,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小脸惨白惨白的,一脸震惊又无辜的看着你父亲。”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因为他嘴欠呗!”梁洁雀翻了个白眼,“你二叔从小就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因为好久没见你父亲了,想要缠着他一起玩,你父亲还有事,就没答应,想转身就走,却被你二叔给拽住了。”

    “然后呢?”

    “你二叔就开始戳你父亲的肺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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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我父亲的肺管子?”听了梁洁雀的话,沈忠和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东西还能戳我父亲的肺管子?大概就是嘲讽他不被重视?”

    “聪明!”梁洁雀打了个响指,朝着他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么回事,你二叔当时说的话还挺狠的,如果不是你父亲,换成一个别的什么人,可能都不是想要把他扔进水缸里教训教训,就直接把他给弄死了。毕竟两个人年纪相差很大,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落在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手里,想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呢?”沈忠和托着腮帮子问道,“所以,他到底说什么了?还有,发生这个事的时候,他们身边没有人在场吗?”

    “有。”梁洁雀点点头,“有个一直跟着你二叔的奶娘和她的儿子,看到你父亲把你二叔丢进大水缸里,奶娘的那个儿子赶紧就去叫人了,这才避免了祸事发生。后来,你二叔情况好了一点之后,你祖父就开始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先拷问的就是那个奶娘和她的儿子,可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就说是你父亲莫名其妙的抽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把你二叔扔进去了。”

    “他就不问问我父亲?”

    “你父亲那个闷葫芦,问了他会说吗?”

    “这个倒是。”沈忠和苦笑了一声,“他什么事儿都自己扛,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是这么回事,他吃亏不就吃亏在这个上面了?”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从奶娘和她儿子那边问不出什么,你祖父就去问了你二叔,他跟你二叔说,他不相信老大会平白无故的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最好不要说瞎话骗他,还有,告诉他,他的奶娘和他的小伙伴……就是奶娘的儿子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全都说了,现在就看他说不说了。”

    “我二叔信了?”沈忠和一脸的怀疑,“那么轻易就被唬住了?”

    “沈大人,恕我直言,沈二爷那会儿不过就是个孩子,又刚刚受到了大刺激,肯定会被唬住的。况且……”金苗苗轻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这一切都是沈大爷的错,这一次好不如有了个告状的机会,肯定是要抓住的,不是吗?”

    “说的倒也是。”沈忠和点点头,“我总是会忘了当年二叔还是个孩子这件事。”他看向梁洁雀,“他照实说了吗?一点都没有隐瞒?”

    “照实说了,丝毫没有任何的隐瞒。”梁洁雀看向金苗苗,朝着她点点头,“确实是如这位小大人说的一样,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告你父亲的状,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所以,当你祖父问的时候,他特别激动的就把整个过程都说了。说他想要让大哥陪着玩,但他大哥不愿意,说转身就走,他就跟大哥说,难怪父亲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不好,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不知道讨好、亲近别人。他还说,在这个家里,他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大哥不讨好他,就是得罪了这个家里所有的人,得罪了父亲,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喜欢,无论大哥怎么卖力的干活,哪怕是送了性命,都是没有用的。”

    “这……”沈忠和微微一皱眉,和看过来的薛瑞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一个几岁的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一直没出声的沈昊林、沈茶也彼此对望了一眼,他们也觉得很奇怪,沈二爷的这话不太像是一个小孩能说的,如果真的是小孩说出来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身边的人经常这么说,久而久之,就会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等到了关键时刻,这些话就会不过脑子的从他嘴里说出来。

    “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那个奶娘说的。”

    薛瑞天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个奶娘,天天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侯爷侯夫人更看重沈家的世子,不看重自己的儿

    子之类的话,想要离间他们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

    可惜的是,薛瑞天是从来没有信过,不止不信,在这个奶娘挑唆他的第三次,就把这个奶娘给打晕了,直接提到了他父亲母亲的面前,把这个人说过的话全部都复述了一遍,他父亲母亲震怒,直接把这个奶娘送进了京兆府。

    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个奶娘是个细作,但具体是哪儿的细作,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后来西京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遣散了家中的仆役,据说跟这个奶娘是一个路子的。

    沈昊林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薛瑞天,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好奇望着自己的沈茶,笑了笑。

    “等回头再说,是小时候的事儿。”

    “好。”沈茶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了梁洁雀的身上。

    “侯爷说的是。”梁洁雀点点头,“说的还不止这些,二哥还说,大哥这一次出海,真的是九死一生,但又能怎么样呢?在大哥病的快要死了的时候,父亲还是在自己身边的,一点都想不起大哥的,甚至大哥病好了之后,都不许大哥回家里养伤,不也是因为不想要看到大哥,大哥难道还不明白吗?大哥无论是生是死,对父亲和这个家来说都不重要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大哥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要么就彻底死了,要么好了就离开这个家,还巴巴的回来做什么,纯属是自讨没趣儿!”

    “这话说的越来越狠了。”薛瑞天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忠和,想了想问道,“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完全不知道。”梁洁雀轻轻摇摇头,“我父亲回来说,义父告诉他,二哥说不清楚这些都说的是什么,但肯定可以气到大哥,只要能气到大哥就是好的。”

    “能气到就是好的?”薛瑞天一脸不赞同的摇摇头,“他真的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完全不把自己的兄弟当回事了。”

    “是啊,所以义父狠狠惩罚了他,让他给大哥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说这种话了,请求大哥的原谅。”

    “原谅了?”

    “原谅了。”梁洁雀点点头,“毕竟他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能跟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计较,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亲兄弟。虽然大哥原谅了二哥,但义父没有轻轻放过,反而狠狠的惩罚了二叔。”3931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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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罚的?”沈忠和很好奇的看着梁洁雀,一脸的不相信,说道,“我祖父居然还能下狠心惩罚我二叔?我二叔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吗?罚的那么重,他难道不会心疼?”

    “心疼是心疼的,但他说出来的那些话,哪怕他自己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挑破兄弟之间关系的,他不仅没有制止,还深以为然,甚至当着他大哥的面说出来,用来气他大哥,他这就是犯了大错,同样也犯了家法,必须要惩罚的。”梁洁雀看向沈忠和,“你也知道,这是你祖父的底线。”

    “我知道的。”沈忠和点点头,“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能下得了手,对他来说也是很艰难的吧?”

    “应该是吧,但不罚又该觉得自己教子无方了。何况,你二叔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如果不狠狠揍一顿的话,恐怕以后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就算是揍了一顿,我二叔后来也没改,也很无法无天,不是吗?”

    “可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你祖父觉得还是能管得过来的。”梁洁雀叹了口气,“如果能管过来,那岂不是以后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吗?”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还真的是一针见血,小时候什么样,长大了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老先生能预知未来就该知道,他管了半天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薛瑞天冷笑了一声,说道,“话说回来,我也是很好奇沈老先生会怎么惩罚他,毕竟年纪小,又刚刚受了一些刺激,怎么罚都会给沈二爷带来很大的创伤吧?这要是留了根,恐怕很难痊愈的。”

    “侯爷,您不了解我二哥,他很多事情都是表面上假装很柔弱,其实,内里就是一副钢筋铁骨的。”梁洁雀看看薛瑞天,又看看盯着自己看的沈昊林、沈茶,说道,“我二哥可是中了武举人的,虽然这武举人需要后天加强习练,但先天条件也是比较重要的,如果真的天生体弱,他是没有办法达成所愿的,对吧?”

    “是的。”沈忠和点点头,“这个是一定的,没想到,我二叔从小就懂得这个。”

    “不是你二叔懂,是他身边的人懂。”看到沈忠和又要问什么,梁洁雀轻轻摆摆手,说道,“这个等一下再说,说说你二叔的惩罚。因为他身体本来就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略感风寒,所以,义父就摁住他,亲手打了他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沈忠和一惊,“那么小的孩子,不得打废了?”

    “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板子,是家里专门给小孩子立威的,所以,伤害没有那么大,但很疼就是了,可以让你二叔好好的记住这一次。打完了呢,就直接把人送去了小祠堂,关了整整十天,抄家规十遍,让他牢记什么是家,什么是兄弟,以后不要被别人的话给古惑到。”

    “祖父的想法倒是很好的,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不是吗?”沈忠和苦笑了一声,“还是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影响,背叛家人,背叛兄弟。”

    “你祖父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不知道以后你二叔会做什么,是不是?”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他知道了,可以预测未来的话,可能会下手更重一点。”

    “那倒是,这个我信。”

    “这是为什么?”薛瑞天好奇的问道,“有什么说法?”

    “侯爷有所不知。”沈忠和看看薛瑞天,解释道,“虽然我二叔在家里最大、最受宠,但我祖父的面子可是凌驾于这一切的,是最重要的,谁要是让他丢了面子,那就算是二叔,轻则被痛骂一顿,重则……”他一摊手,“你们看到了,死后连牌位都不能进祠堂的。”

    “怪不得呢!”薛瑞天点点头,看向梁洁雀,“受了罚,沈二爷心里没有任何的记恨吗?”

    “我们本来以为没有的,毕竟他从小祠堂出来

    之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梁洁雀冷笑了一声,“我们也是傻,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改变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只抄抄家规什么的,就能跟以前不一样啊!”

    “你们都是心善的人,自然相信他会改好了,不是吗?”薛瑞天给梁洁雀递了一个他刚剥好的橘子,说道,“他没有改好,那就不是你们的问题了。”

    “多谢侯爷。”梁洁雀吃了一瓣橘子,又继续说道,“而且,二哥很擅长伪装,他出来之后,特意去找大哥道歉,非常诚恳的那种,跪在大哥的面前,说他不应该轻信身边的人,不应该听信小人的言辞,和大哥离心离德什么的,最最不应该的就是纵容这些小人进谗言,应该在他们第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把人给打出去,送到衙门去的。”

    “这么一听的话,倒很像是真心悔过了似的。”

    “是吧?”梁洁雀看到沈忠和眼巴巴瞅着自己手里的橘子,分了一半递给他,又继续说道,“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小孩子已经长了教训,不会再犯了。况且,他以后的表现也证明了一点。可没想到,他还是把这个事儿记在了心里,而且认为自己当时是非***屈的,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我父亲不应该活着,不应该留在这个家里,是吗?”

    “没错。”梁洁雀点点头,“只是他隐藏的太好了。”

    “看来那对母子,我是说奶娘和他的儿子,影响二叔很深。”沈忠和想了想,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就能到家里做二叔的奶娘?以我祖父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人在二叔身边的?”

    “因为她曾经是你祖母身边的丫头,只不过后来回家成亲去了,后来你二叔出生,你母亲又把人给找回来,做你二叔的奶娘。”

    “既然是我祖母身边的人,那对待我父亲和我二叔应该一视同仁的,不是吗?”

    “不一样的。”梁洁雀轻轻摇摇头,“一个是你祖母亲自带大的,一个是她陪着长大的,你觉得她会偏向于哪个呢?”39314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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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很能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不同。”沈忠和轻轻摇摇头,说道,“父亲和二叔最大的区别不过就是一个生的早了一点,一个生的晚了一些,但他们两个人都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并不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什么要如此的区别对待呢?如果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个亲疏远近的,我倒是能接受,但他们是一奶同胞啊!”

    “看吧,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但唯独那个奶娘不是,她觉得大哥不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她没有感情,就不是这家的人,就是一个外人。”

    “那她还挺拿自己当回事的。”沈忠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对她的出身有意见,但她不过就是个丫头,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吗?就算二叔一直是她陪着、看着长大的,二叔也是她的小主人,难不成……”他看向梁洁雀,一脸震惊,“难不成,她带着带着二叔,就把她的小主人当自己亲儿子了?”

    “答对了!”梁洁雀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朝着瞪圆了眼睛的沈忠和点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她跟你祖父说,你二叔是她一手带大的,跟她亲儿子没什么两样,既然是亲儿子,那她为自己儿子谋划一些事情,扫平一些障碍,又有什么不对?”

    “真是大言不惭啊!”沈忠和拍了一下桌子,“她有什么脸说出这样的话?她把二叔当亲儿子,那她把自己当什么?当祖父的继室?当我父亲和二叔的继母?那她真正的亲生儿子,又被她置于何地?还是说……”他微微一皱眉,“她从一开始就存了让我父亲和二叔内斗,她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要不然,怎么会说出为自己儿子谋划、扫平一些障碍这样的话?脑袋但凡正常的人,都说不出来吧?”

    “说的就是啊!”薛瑞天也被梁洁雀的话跟沈忠和的理解给震住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梁洁雀,“那个奶娘不会真的像沈大人说的那样,其实是想给她自己的儿子铺路吧?”

    “梁姨,沈老先生是单独审问的那个奶娘和她的儿子,还是有别人一起?”

    “当然有其他的人,毕竟奶娘是个女人,义父如果单独审讯的话,会落人话柄的。”

    梁洁雀看着薛瑞天,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武定侯年纪虽然不大,但看问题总会是一针见血,不像是小满,总抓不到重点。想到这里,梁洁雀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还在啃一个冻梨的沈忠和。

    沈忠和正拿着梅林塞进他手里的冻梨啃着,一边啃还一边唾弃着奶娘阴暗的小心思,没成想,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梁洁雀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他愣住了,不明白梁姨这是什么意思。

    “梁姨,沈大人想不到这一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这么多年了,沈大人都这个岁数了,后宅几乎形同空置,接触最多的女子也不过就是梁姨您而已,他想不到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些人他们龌龊的心思,完全是防不胜防的,不接触这些或者很少接触这些的,确实是想不到的。

    “这倒也是。”梁洁雀轻轻点点头,“侯爷说的对,如果义父单独问话是非常不合适的,所以,他请了我父亲和母亲过去陪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对整个事件都知道的很清楚。当然,同时在场的还有大哥和二哥,义父认为,家里有下人,还是信任很高的下人挑唆兄弟不合,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他们兄弟必须要共同面对,必须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必须要明白这些小人心里面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沈老先生做的对。”金苗苗点点头,“如果不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们下一次还是会上当的。”

    “没错。”梁洁雀点点头,“不止如此,义父还弄得很声势浩大的,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起来一起听审,虽然那会儿家里也没几个下人,但杀鸡儆猴还是必须要有的。”

    “如果是杀鸡儆猴的话,那还是晚了一点。”金苗苗轻笑了一声,“如果可以早一点的话,就不会滋生奶娘这种小心思了。”

    “说的没错,虽然是晚了一点,但总好过完全没有,不是吗?”梁洁雀笑了笑,“毕竟以前家里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根本没人会想到这一点。谁也想不到,奶娘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居然还藏着这样的歪心思。”

    “具体的审问过程,可以方便说一下?”

    “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梁洁雀看了看开始啃第二个冻梨的沈忠和,无奈的摇摇头,“你也好好的听着,看看我跟这个奶娘是不是一样的,有没有图谋你沈家的家产。”

    “梁姨……”沈忠和一脸无奈的看着梁洁雀,“我那不是被人蒙蔽了吗?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是我们的错,我们以为您没存着好的心思,您别怪沈大人。”薛瑞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要是我们不太了解这里面的内情,就轻易下了结论,我们跟您道歉。”

    “侯爷……”梁洁雀摆摆手,又看了看沈昊林和沈茶,“还有国公爷、大将军,你们是看到了我不好的一面,再加上二娘偏信了荟娘的话,对我一直都是有偏见的,所以,对我印象不好,觉得我别有用心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这个小子……”她看了一眼沈忠和,“这个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别人不了解我,但他不可能不了解我,所以,这才是最让我失望的一点。”

    “梁姨……”沈忠和一脸愧疚的看着梁洁雀,“对不起,我向您道歉。”

    梁洁雀瞪了他一眼,朝着他摆摆手,那意思是既往不咎了,沈忠和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原谅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继续啃自己的冻梨。

    “其实,真的不能怪沈大人,首先他不知道你们过去的那些事情,本来你们也没想过让他知道,所以,这就被对方抓住了弱点,利用他来完成对你们的报复。其次呢,柳帅的大营,整个环境也是相对来说很单纯的,没有那么多耍心眼的,所以,他不了解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最后一点,还是那句话……”金苗苗笑眯眯的看着沈忠和,“沈大人对女子并不了解,他接触的除了梁姨之外,就是周二娘和荟娘,荟娘又是他自己救下来的,相濡以沫那么长时间,自然是人家说什么都信什么,毕竟在沈大人心里,一个孤女也没什么可以骗他的,对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上当呢?”沈忠和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知道荟娘和二叔的事情有牵扯,打死我也不能娶她进门的。”

    “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说了。”梁洁雀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的想法是好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惜,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是一定要跟我们不死不休的。”

    “他们还挺有毅力的,都已经隔代了,他们还会找来。”

    “人家都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两代的。要是他们没有这个耐心的话,他们早就放弃了,压根就不会等到我们出生了。”梁洁雀喝了两口茶,又继续说道,“先说说这一次的问话吧,我母亲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下人这么趾高气昂的,家丁把人带进正堂的时候,那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准备斗架的公鸡,脑袋仰得高高的,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架势。”

    “仆大欺主啊!”沈忠和冷笑了一声,“我在西京城这么多年,也去过不少同僚的府邸,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仆人。人家府上的仆人,哪怕是丞相大人府上,从门口的仆人到大管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完全不可能因为你的官职比较低,就对你另眼相看的。”

    “谁说不是?”梁洁雀轻笑了一声,“我母亲说的时候,也觉得非常的不可

    思议,这个奶娘真把自己当成沈家的女主人了。义父说让她跪下的时候,她特别的不情愿,毕竟当着这么多人,让她非常的没有面子,觉得很丢人。”

    “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梁洁雀朝着金苗苗点头,“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沈家的女主人了。义父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问她什么问题,而是让二哥站出来,把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就是他跟沈老先生说讨厌沈大爷,沈大爷应该永远消失的话?”

    “对,就是这个。”梁洁雀一挑眉,“不得不说,义父这一手还是很出乎意料的,奶娘也没有想到,义父让二哥就这么堂而皇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挑唆二哥的话都说出来了,甚至连当时她说这种话的时候的语气、神态都学的惟妙惟肖,让人一听、一看就知道二哥在模仿什么人。”

    “这个奶娘什么表情?”沈忠和用梅林送到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很好奇的看着梁洁雀,问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是啊,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我母亲说,她那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二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二哥应该死了得有好几百次了。”

    “她承认这些话是她自己说的吗?”

    “之前不是说了吗?承认啊,一点磕巴都没打。”梁洁雀冷笑了一声,“义父等二哥说完,就问她这些话是不是她跟二哥说的,是不是她挑唆的,她完全承认了。不仅承认了,还说自己没错,二哥是她看大的,就跟她儿子一样,作为母亲,给儿子争家产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真可笑,我们自己的家产,用的着她一个下人指手画脚吗?”沈忠和冷哼了一声,“当时在场的人都是什么反应?是不是跟我们一样大为不解,非常的震惊?”

    “我父亲说了一句可以概括所有人心情的话,他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得好。”金菁轻轻拍手,“那个奶娘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就非常的不屑,说这是沈家自己的事情,梁家的人何必强出头,我们沈家自己可以解决之类的。”梁洁雀一摊手,“看了吧,她是当真把自己当成沈家的一份子了。”

    “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沈忠和无奈的摇摇头,“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

    “越是不要脸的人,越是能豁得出去的人,往往都会得逞。”金苗苗想了想,看看梁洁雀,“这个奶娘不会当众说跟沈老先生有染之类的话吧?”看到梁洁雀的脸色不太好,她微微一挑眉,“不是吧?她真说了?”看到梁洁雀点头,她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想了好半天才说道,“她的证据呢?空口白牙的纯造谣、纯污蔑人吗?”

    “其实,她这招挺高明的。”梁洁雀看了一眼都惊掉下巴的沈忠和,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继续跟其他人说道,“女子但凡说出来这样的话,就是拼了名节不要,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可惜,她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话,或许会有人相信的,可有了之前说的那些话,没有人会相信她半个字。更何况,她拿不出证据,义父却能拿得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什么?”

    “是二哥。”梁洁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义父偏疼二哥到什么程度呢?二哥直到八岁,才有了自己独立的院子,因为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考童生了,需要心无旁骛的念书了,这才搬离了义父的院子,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地盘。”

    “在八岁前一直都跟沈老先生住在一起?同一个院子?”

    “同一个院子,同一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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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同一个院子,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同一个屋子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了?”沈忠和一脸嫌弃的撇撇嘴,很不屑的说道,“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己住了,二叔都那么大了,八岁了,居然还跟祖父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这跟你二叔没有关系,也不是你二叔要求的,谁不想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屋子呢?谁不想晚上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做点什么,不用受长辈的约束,是不是?”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祖父啊,他那么的紧张你二叔,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你祖父一直都觉得你二叔是个孩子,所以,就一直没答应他的请求。再加上发生了你父亲把你二叔丢水缸里的事儿,本来有些松动,但这么一来,又不肯同意了。”梁洁雀无奈的笑了笑,“说起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因为你二叔跟你祖父住在一个屋子里,所以,奶娘的谎话立刻就被戳破了。”

    “奶娘不知道他们住在一起?”

    “不知道。”梁洁雀轻轻摇摇头,“奶娘只是白天过来看着一下,晚上就回自己家了,不住在咱们家。”

    “那她说这样的谎,属实是没有必要的。”沈忠和叹了口气,“所以,谎言被戳破之后呢?恼羞成怒了?”

    “也不说恼羞成怒吧,反正脸色就是很不好,她也是万万没想到,二哥这么大了,居然还跟义父住在一起。”梁洁雀冷笑了一声,“母亲说,当时奶娘和她的儿子还有点不知所措,可能是没按照他们的想法发展,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然后呢?总不能僵在这里吧?”

    “当然不会,既然谎言被戳破了,奶娘就很干脆的破罐子破摔了,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野心。”梁洁雀冷笑了一声,“她说本来就是作为陪嫁进入这个家的,陪嫁之所以叫陪嫁,就是预备的妾室,一定是要嫁给主君的。但就因为大爷不喜欢她,生下来之后,只要是她接近,大爷就哭闹不止。”她停下来,看着沈忠和,说道,“你父亲确实是不喜欢那个奶娘,我母亲回来跟我说,那次询问,你父亲离他非常远,一点都不想接近她,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非常的嫌恶。”

    “为什么?眼缘不够?”

    “我也是很好奇,所以后来问过大嫂,这种事不能直接问大哥,问大嫂是最合适的。”

    “我母亲会知道?”沈忠和一皱眉,“不是说从来不提?”

    “你父亲对你母亲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什么都会告诉你母亲,跟你母亲说,你母亲会给他一定的安慰,这算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梁洁雀想了想,“小情趣吧!”

    “原来是这样。”沈忠和叹了口气,“他们是喜欢搞这个的,那我娘说什么?”

    “她说,你父亲不是很清楚刚出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喜欢奶娘靠近,但是他可以确定,长大之后非常不喜欢,因为他看到了那个人偷偷摸摸的进了父亲母亲的卧房。”

    “偷偷摸摸的进了……”沈忠和一愣,“祖父祖母的房间?她要干什么?”

    梁洁雀很无奈的看着沈忠和,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了然的众人,心里越发觉得他们一家养孩子的方式是特别错误的,真的把孩子养成了一个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性子,哪怕都到了现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还这么的单纯又愚蠢。

    “这么一看……”金苗苗摸摸下巴,“她好像很在意自己这个陪嫁的身份,是吧?”看到梁洁雀点点头,她看看依然一脸懵的沈忠和,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对了,沈大爷有没有说过,他看到那个奶娘进他父亲母亲的房间,大约是个什么时期?”

    “是我义母怀着二哥的时候。”

    “果然。”金苗苗朝着薛瑞天一挑眉,脸上

    露出讥讽的笑容,“趁着女主人有了身孕,就惦记着要爬男主人的床,这样的人和事,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少见的哈!”

    “是啊!”薛瑞天点点头,看了一眼持续懵逼的沈忠和,笑了笑,“沈大人好像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我……好像听懂了你们在说什么,但又好像没听懂。”沈忠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那个奶娘趁着我祖母怀有身孕的时候,去勾引我祖父,对吧?”

    “这不是听得挺明白吗?”梁洁雀朝着沈忠和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还被你父亲看到了。结果,她的算盘落空了,因为你祖父不在家,家里只有你祖母,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这件事情,我祖母知道吗?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她来做二叔的奶娘呢?”

    “因为不是她,也会有别人,还不如是她呢!”金苗苗和梁洁雀对望一眼,两个人同时笑了,“起码这个奶娘还是知根知底的,不是吗?退一万步说,要是真的成功了,起码还很好拿捏,毕竟是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丫头,如果换做是别人,反而不太好下手,不是吗?”

    “这种弯弯绕绕,我可是搞不懂。”沈忠和一脸嫌弃,“就是因为被我父亲看到了,我父亲才厌恶她的,对不对?我父亲应该是很爱我祖母的。”

    “那是当然的。”梁洁雀点点头,“但那个奶娘不知道你父亲看到了她,所以,一直觉得你父亲对她的敌意是莫名其妙的,而且,她也不喜欢你父亲,两个人就这么敌对起来。等到你二叔出生,她成为了你二叔的奶娘,莫名生出了一股优越感,觉得自己既然爬不了床,做不成沈家的女主人,那么,就可以利用这个小少爷,达到在这个家可以颐指气使的目的。”

    “她想成为这个家隐形的女主人,是不是?”

    “没错。”梁洁雀点点头,“这是她亲口承认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利用小少爷把大少爷轰走,让大少爷永远回不了这个家。”

    “她都做什么了?”沈忠和哼了一声,“就是给我二叔灌输那些话,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吗?”

    “还不止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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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

    沈忠和看着梁洁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力,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叹气了,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面,他有种自己这好几十年都白活了的感叹,他自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一切都尽在掌握,而现实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家的来历都完全不清楚。

    他突然感觉到茫然,不是因为长辈隐瞒了他多少事情,而是他真的如梁洁雀所说,一点都不关心家里,一点都不在乎家里。

    “对不起!”

    沈忠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吓了梁洁雀一跳,但看见一脸愧疚的沈忠和,她松了口气,朝着对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也不用内疚,觉得好像不我们,其实,这是我们做出来的决定,如果恩怨都在我们这一辈解决的话,那自然是不需要你知道的,你没有必要为这个跟我们一样,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对不对?认真说来,这些人多少也是跟你无关的,对不对?”

    “话虽然是这样,但作为沈家的一员,我也不应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那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梁洁雀笑了笑,“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反正无论如何,这个遗留问题到了你这一辈,总是要彻彻底底的解决,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您说的对。”沈忠和想了想,“刚才您说,奶娘不止说了那些话,还干了什么?”

    “因为你祖父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想要作为自己的妾室,并不知道你祖母的陪嫁丫头是这样来的,所以,也没有把她当回事,你祖母让她来做奶娘,他唯一提出来的要求就是,奶娘坚决不能住在家里。其实这个要求是没道理的,至少在你二叔还很小、还没有断奶的时候,这个确实是很过分。但你祖母答应了,奶娘就白天在家里,晚上回到自己家里去。因为要方便奶娘来家里干活,你祖母还把自己名下的一个小院子借给奶娘住,这个小院子里咱们家很近,走几步路就能到,如果发生意外,需要她帮忙,也可以及时的赶到。”

    “这么一看,祖父祖母对她一家都很好啊,她居然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不是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她要是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儿了。”梁洁雀叹了口气,“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在她的身上算是彻底的领教了。老实说,我父亲、母亲甚至是大哥大嫂都不是很清楚,是不是当初义母答应了她什么要求,所以,她才会把沈家东西当成自己的,那么理所当然的做出那些事情来。”

    “答应了她什么要求?”沈忠和微微一皱眉,说道,“是不是要分给她什么,但是还没等到给她,祖母就过世了。所以,她才拼命的要讨要她以为是属于她的东西。”

    “有可能。”梁洁雀点点头,“但具体怎么回事,也没有人知道。”

    “我祖父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梁洁雀轻轻摇摇头,“如果知道,不就好办了?不至于让她这么作天作地,是不是?”

    “这倒也是。”沈忠和点点头,“所以,她都做了什么?”

    “发现自己接近不了义父,完全不能有超越主仆的关系,那就只能不停的离间大哥和二哥了。她跟二哥说,从义母怀有身孕的时候,大哥就不喜欢他,总用阴沉沉的目光看着义母的肚子什么的,说他出生之后,大哥更是几次下手想要除掉他。”

    “这种事儿,口说无凭,总要拿出真凭实据来的吧?”

    “这种吓唬小孩儿,跟小孩儿胡说八道的东西,要什么真凭实据。”梁洁雀冷笑了一声,“她不停的给二哥灌输大哥不喜欢他的话,不断的灌输沈家的东西都是属于二哥的,跟大哥没关系,然后还在义父面前诋毁大哥,说大哥对她不尊敬,

    对她动手动脚,还说大哥对二哥不好,有虐待二哥的倾向。”

    “我祖父就信了?”

    “当然不信啊!”梁洁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祖父是什么省油灯吗?虽然改姓了沈,但终归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小氏族,那可是真正的家学渊源,那些小氏族的小孩,什么都会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学的,从琴棋书画到为人处事,包括如何管理家事,都要做到样样精通。这样的家族培养出来的,不是奶娘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家出来的能比得了的。所以,奶娘说的话呢,义父就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而且完全不担心奶娘会把二哥给带偏了。”

    “为什么?”沈忠和不解,“那个时候二哥还是小孩子的,很容易偏听偏信,不是吗?”

    “虽然当时没有什么判断能力,但只要送去念书,就会纠正过来的。而且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带跑。更何况,大哥虽然表面上看着有点不好接近,但人还是很好的,从二哥很小的时候,就陪着他玩,兄弟两个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奶娘说的那么紧张,所以,义父根本就不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事实上你祖父想的没错,大哥确实是有点忙,总是不着家,但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也很在乎自己的弟弟,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给二哥带一份,别人家小孩有的,他也是要有的。”

    “这个……”沈忠和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直到我出生,我有印象,我父亲都是街上有什么好东西,先买回来给我二叔,无论是好玩的,还是好吃的,都是先给我二叔,然后才是我。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我父亲都顾不上我,过了好几天才能想起我。”

    “确实是。”梁洁雀点点头,“小时候总因为这种事儿闹脾气,跟你二叔打架,抢你二叔的东西。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奶娘被赶出去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好。大哥这次遇难,他们兄弟之间,主要是二哥单方面的对大哥产生了一些嫌隙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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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方面的嫌隙?”沈忠和不解,“为什么?是奶娘说了什么吗?如果我没记错,他那段时间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有精神头去想别人?”

    “小孩子嘛,越是生病的时候,就越是脆弱的,越喜欢东想西想的,而且,特别愿意把以前的旧帐翻出来,特别的可怕。”薛瑞天笑了笑,看了一眼沈茶,朝着她轻轻一挑眉,“是不是啊?”

    沈茶哼了一声,往沈昊林的身边靠了靠,没有搭理他。

    “准确来说呢,无论多大年纪的人,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脑子都是懵懵的,自己想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都想着自己喜欢的、亲近的人在身边。估计在沈二爷的心里,沈大爷是除了沈老先生之外,最喜欢、最亲近的人了,也想着他能陪着自己。可惜,那个时候,沈大爷自己都生死未卜,一边在海上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边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能不能醒的过来。就算知道了弟弟的期望,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侯爷和这位大人说的都没错,但是那个时候二哥并不知道大哥的真实情况,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大哥已经生死不明了。”

    “为什么?因为他是小孩子嘛?”

    “是啊,他是小孩子,而且还在生病,如果知道自己大哥有可能性命不保,可能会受到刺激,所以,义父决定要瞒着他,一直告诉他,是因为他病了,所以这一次父亲留下来照顾生病的他,而大哥肩负起了独自出海的重任。”

    “等一下。”沈茶打断了梁洁雀要说的话,抬起手,示意她看向自己这边,“梁姨,我这里有一个问题,刚才就想要问的,一打岔就忘了。”

    “大将军请说。”

    “沈老夫人过世之后,沈老先生和沈大爷负责带沈二爷,哪怕就是有奶娘帮忙,恐怕也是不够的吧?毕竟沈老先生和沈大爷也是要出海的,他们出海的时候,沈二爷谁来照顾?奶娘吗?”

    “不不不,如果二哥不生病的话,义父和大哥要是出海,他们就会把二哥托付给我祖父和母亲,因为通常情况下,我父亲应该会随着他们一起出海。那一次完全是因为我家里有事,我父亲无法陪同,所以,才让大哥一个人担起了这个重任的。”

    “也就是说,如果沈老先生和沈大爷长时间不在家的话,其实是由梁家人来照顾年幼的沈二爷的,对吧?”

    “是这么回事,在二哥可以独立生活之前,确实都是这样的。”

    “奶娘会跟着一起来吗?”

    “不会!”梁洁雀摆摆手,“坚决不会,我们家其实跟大哥一样,都是不太喜欢那个奶娘的,从来不让她靠近的。因为祖父曾经说过,她的面相就像是个女干诈的小人,让我们少和她接触。所以,每次义父把二哥送到我们家里的时候,我们都会很客客气气的告诉那个奶娘,她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以她的个性,会同意吗?”

    “一开始肯定是不同意的,她找各种的理由,每天都来骚扰我家里,但都被我祖父和母亲给挡回去了。沈家可能顾及她是义母身边的老人儿,但我们家可不给她这个面子。有一次,义父要带着大哥出海,照例把二哥送到我们家来,她堵着我们家的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结果被我母亲给骂得狗血淋头,说她不过一介奴仆,就想着要摆主家的架子,是不是天天做梦想要成为沈家的女主人。具体的我不清楚,我母亲没有细说,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因为那一次围观的人很多,奶娘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登我家的门。”

    “是不是也恨上你家了?”

    “嗯!”梁洁雀点点头,“那确实是,我家后来的一些流言,跟她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自从她和她儿子被送进大牢,那些流言就消失不见了,若说没关系,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也不知道我义母娘家是怎么调教下人的,怎么教出这样一个玩意儿来。”

    “说的也是。”沈茶轻轻点点头,“所以,这一次因为沈二爷生病,沈老先生留下来照看沈二爷,这个奶娘就没有休息,也能跟在身边,对吧?”

    “是啊,不过,我母亲说,二哥这个病来的蹊跷,突然在义父临走之前病了,但等大哥离开就好了,太过于巧合了。还有后来的那次伤寒,怎么就大哥快好了、要回家了,他就病了呢?”

    “确实是都很凑巧,要是没人动手脚,大概都不会相信的。”

    “对的,所以,她曾经怀疑过,是不是二哥装病,也怀疑过,是不是奶娘动的手脚。但这都是猜测,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哪怕是后来奶娘和奶娘的儿子进了大牢,也没有提到这一点。”

    “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提的,不主动提呢,最多就是一个背主的罪名,关两年就能放出来了。但如果主动提了,那就是涉嫌杀人未遂了,不是轻易说关几年的事儿了。”薛瑞天点点头,“所以,沈大爷和沈二爷之间的嫌隙在哪儿?生病了,大哥不在身边?”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哥离开的太久了,兄弟两个人稍微陌生了一点。”梁洁雀算了算时间,“从大哥离家出海,到大哥伤愈归家,差不多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二哥对大哥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没有人跟他说,都瞒着他,所以,他得不到任何大哥的消息。而且,每一次大哥出海回来,都会给二哥带点新鲜的番邦玩意儿,但这一次没有,因为他们没去成,半路就回来了。所以,二哥就觉得大哥可能真的不喜欢自己,再加上兄弟俩长时间没有见面,再次一起生活,就稍微疏远了一点。”

    “疏远也是很正常的,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薛瑞天想了想,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假寐的沈酒,说道,“我们沈小将军也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如果我们边关发生了一些战事,需要长时间在外面扎营,留他在家里,那我们回来之后,再次见到我们的时候,也是有点陌生感的。”

    “没错。”金苗苗点点头,“不仅是对我们这些哥哥姐姐有陌生感,对父母也不会特别亲近,小孩子都有防御的本能,他会对长时间不见的人都有一种抗拒的。不过没有关系,这种抗拒、抵抗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好转的。但前提一定是要多接触的,多有亲密的关系才可以,要不然,恢复到以前的那个关系会花更长的一段时间。”

    “我也觉得是这样的,但是这么一来,就给了那个奶娘可趁之机。”梁洁雀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哥不是因为二哥偶然受了风寒,不能回家养伤,只能来我家嘛?那个奶娘就跟二哥说,你看你大哥宁可去住隔壁,也不肯回家来住,肯定是不喜欢你了,嫌弃你生病了。二哥本来就对大哥有点意见,听到奶娘这么一说,这个不满就更多了一些。他去问义父,是不是大哥不喜欢自己才不回家的,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大哥、让大哥不高兴了,大哥才不回家的。如果是的话,他可以跟大哥道歉。”

    “这个话听着很耳熟。”沈茶小声的跟沈昊林吐槽,“跟夏伯伯家里的那几个婶婶说的话好像味道都差不多,是不是?”

    “是啊,那几个婶婶阴阳怪气起来,就是这个味道。”沈昊林点点头,“没想到,这个沈二爷居然学会了……”他轻轻一挑眉,“后院的这种招数。”

    “大概是那个奶娘教的,他们家里里外外就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

    “说的有道理。”沈昊林点点头,递给沈茶一杯茶,“慢慢喝。”

    沈茶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又继续听着梁洁雀的讲述。

    “沈二爷这个话……”薛瑞天无奈的跟金苗苗、金菁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只能说,幸好那个奶娘被抓了,要不然,不一定沈二爷能中举人呢!”

    “侯爷是不是觉得听着特别的不舒服?”梁洁雀苦笑了一声,“我当时听母亲说的时候,也觉得好不舒服,这不是后宅的人争风吃醋的语气嘛?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通过二哥这样的事,她觉得以后如果需要添仆从的话,一定要观察人品的,否则,就会给自己找很大的麻烦。”

    “这是很重要的。”金苗苗点点头,“那么,沈老先生事怎么回答他的?现在再瞒着他,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不告诉他实情的话,他们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大的,等这条裂缝很大了,再想着要修复的话,那就很难了。”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义父应该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跟二哥说了,二哥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大哥不喜欢他了,而是他大哥差点就死了。他觉得很愧疚,然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奶娘说了,想要征求奶娘的赞同。”

    “结果呢?并没有赞同他的愧疚,是不是?”

    “对的,奶娘没想到义父会把大哥的事情跟二哥说清楚,也没想到二哥会对大哥重新产生了兄弟情,这完全跟她预设的不一样的。”

    “这是她亲口说的?”

    “对!”梁洁雀点点头,“但也不妨碍她更改一些自己的计划,既然二哥知道了大哥的事情,那她可以改变一些说辞。比如,她告诉二哥,义父很早就知道了大哥病危、性命不保的消息,但从来没有去看过大哥,是因为要照顾二哥,不放心二哥之类的。这么一看,在义父的心里,二哥还是最重要的什么的。还说这一次大哥之所以会自己出海,完全是因为二哥生病了,所以,义父才留下来照顾,让大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海之类的。”

    “这种话说一次是没有用的。”沈忠和冷笑了一声,“我二叔那种聪明人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当然了,说一次肯定是没有任何用的,架不住那个奶娘天天絮叨,只要找到了机会,她就会慢慢的把话题往这个上面带,每一次都说的不多,但每一次都击中二哥的要害。久而久之,就让二哥相信她的话,让二哥确信自己就是这个家最受宠的孩子,沈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而跟他大哥无缘。甚至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二哥当着大家的面说,奶娘跟她说,大哥不受义父的喜欢,不被义父重视,如果想要在这个家生存下去,就必须要讨好二哥之类的。还说过什么,距离二哥继承沈家,只差一场海难。”

    “杀人诛心啊!”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只差一场海难,这不就是说,她期盼着沈老先生和沈大爷出海的时候遇到危险,再也回不来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梁洁雀冷笑了一声,说道,“除了奶娘自己和二哥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表示非常的震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奶娘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应该是没有人能想得到。”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说是在江南的大家族里,或者京城的高门大户里,会出现这种人,那还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摇了摇头,“边境小镇的话,都是民风淳朴,很少会有这样的恶行、恶人出现。”

    “没错,所以后来才报官的,这种人不送去官衙,难道要留着过年吗?”梁洁雀轻轻点点头,“二哥之所以后来挑衅大哥,也是因为那个奶娘的撺掇。二哥对大哥不受父亲宠爱什么的还是挺有怀疑的,所以,奶娘说,就让他试试,如果大哥因为挑衅而受到责罚,就证明她说的没有问题。”

    “她大概没想到我父亲脾气大到可以把二叔丢水缸里,没有想到二叔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给供出来,更想不到,她会因此跟苦主对簿公堂,然后亲手把自己送进大牢吧!”沈忠和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这件事情过后,我父亲和二哥应该已经解除了隔阂,彼此心里应该没有什么芥蒂,怎么到了那天晚上,突然又提到了这件事?难道我二叔一直都没放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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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有那么简单?”梁洁雀无奈的摇摇头,“你二叔虽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但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你想想你小时候偶尔得罪他一下,是不是会被报复回来?”

    “好像还真的是。”沈忠和想了想,“我记得有好几次,我在外面拽着他死活不松手,坐在地上哭,说他什么来着?啊,对,欺负小孩好像是,让镇上的叔叔大爷、婶婶伯娘看了不少笑话,虽然当时他好像看着不怎么在意,但后来……大概是过去很久之后,我差不多都把这个事儿忘了,就被他报复回来了。”

    “怎么报复的?”沈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好奇的看着沈忠和,“沈大人那会儿还是个小朋友,沈二爷难不成还会把你拎起来揍两下?”

    “当然不是了,我二叔没这么不文雅,他的报复都是不留痕迹的,但你知道他是在报复你。”

    “对!”梁洁雀笑了笑,看了一眼沈忠和,“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这个小子每次得罪二哥,过段时间,就会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什么小青蛇啊,小虫子啊,这种小孩子看到都会怕的东西。有一次,我记得他不知道怎么又把他二叔惹了,他二叔在他的被子里放了一窝那种这么粗……”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这么粗的小青蛇,大概有个七八条的样子。”

    “何止啊!”沈忠和翻了个大白眼,“怎么可能有七八条,得有十多条呢!你们想象一下啊,当你们累了一天了,洗漱完毕准备回去睡觉了,一掀开被窝,发现被窝里趴着十多条的小青蛇,哪怕它们是不会咬人,但你们会不会受到惊吓?尤其那会儿我才四五岁的样子,那可是被吓得不轻。”

    “可不是被吓得不轻,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听到他的院子传来一声尖叫,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以为他怎么了,赶紧披头散发的跑过去一看,他自己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床上趴着一窝小青蛇。那天晚上,这小子是跟着我大哥大嫂睡的,听我大嫂说,前半夜就没怎么睡,一直都翻来覆去的,后半夜就算是睡了,也不是很安稳。我大哥大嫂那个晚上一直都看着他,生怕有点什么事儿。”

    “沈二爷这个玩笑确实是有点太恶劣了,对待小孩子,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是不是啊?”沈忠和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有余悸,“我跟你们说,不光是当天晚上,接下来的七八天,我都没有睡好,而且每次掀被子的时候都心有余悸,生怕里面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落下病根儿了。”

    “从军之后,这个毛病就慢慢好了。”沈忠和叹了口气,“小的时候那可真的是吓坏了。”

    “也就是说,沈二爷其实也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薛瑞天摸摸下巴,想了想,“他一定会报复沈大爷把他扔进水缸里这件事,对吧?”

    “是的。”梁洁雀点点头,“就算是当下可能跟我大哥道了歉,说是自己的错,但在他看来,他对不起我大哥是一回事,我大哥把他扔进水缸是另一回事,两者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他肯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会重新报复回来的,这就是二哥的性格。”

    “而且还是加倍回报的那种。”

    “对!”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比如把大哥的船凿坏,让他看不出来,到海中央就沉了之类的。”

    “什么?”沈忠和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他不会真的这么干了吧?”

    “不会,不会。”梁洁雀看到他那个样子,赶紧否认,“我只是打个比方,他没有机会这样做。你别忘了,那个时候,你二叔还是个孩子呢!”

    “还好,我以为家里的这两位都要变成杀人未遂呢!”沈忠和拍拍自己的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但我二叔终究还是报复回来了,

    不是吗?”

    “怎么说呢?你二叔的报复都是暗戳戳的,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尤其是当事人。”梁洁雀无奈的一摊手,“这次针对你父亲的报复,确实是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你们知道西域沙漠里有一种植物是全身都是刺的,对吧?”看到几个人点头,她又继续说道,“我家里有那个东西,听说很好养,所以,义母很喜欢的。二哥拿了几个小球,差不多这么大的……”她比划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放在大哥经常坐的坐垫里面,大哥一坐就哎呦了两声,小球上面的刺扎到他了。”

    “这个我好像听过,我娘说过。”沈忠和想了想,“但我娘没说是因为什么,就说祖父找了郎中,专门给我父亲拔刺之类的,其他的也没说。”

    “对。”梁洁雀笑了笑,“你祖父跟我父亲说,他当时一看二哥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子是在报复他大哥呢,他也没法说什么,反正他大哥把人扔进去之后,总要被报复一下,这样就算是两清了。”

    “可是,这都报复完了,他怎么还放在心上?”

    “如果有人在你小的时候,把你丢水缸里,你就算报复回来,应该也能记在心上的,何况是你二叔那种小心眼的,对吧?”

    “这倒是。”沈忠和点点头,“我也不是小心眼,但如果我真的产生了那种濒死挣扎的感觉,可能报复一次都不够,只要想起来,就会接二连三的报复。”

    “这不就得了,你跟你二叔一样,谁也别说谁。只不过……”梁洁雀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二叔报复来报复去,最终把自己的性命给报复没了。”

    沈忠和看了看梁洁雀没有说话,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也是没想到,二叔过世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等一下再说,继续说那一次审问。”

    “不是问出来她是怎么挑唆我父亲和二叔之间的关系,就把她给送去官衙了嘛?”

    “当然不止这些了,奶娘看到整个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而且自己的谋划也是完全落空,跟沈家是没有办法善了的,双方绝对算得上是完全撕破脸了,就开始破罐子破摔,指着义父的鼻子开始谩骂,甚至一点都不隐瞒的,把她以前干过的事情都亲自抖落出来。”

    “意思就是说,她在挑唆沈大爷、沈二爷关系之前,还对沈家的其他人做了别的手脚?”

    “对。”梁洁雀点点头,“我母亲每每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都非常的震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心思歹毒的人。她完全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奶娘在沈家做了那么多龌龊事,原来他们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巧合,都是她干的。”

    “那……”沈忠和想了想,“她都做了些什么?”

    “除了要爬你祖父的床之外,还在你祖父祖父的饭菜里放了点东西,本来她是想要借机成为你祖父的妾,可没想到,你祖父虽然吃了放了东西的饭菜,但是没给她任何的机会,反而是助力了你二叔的出生了。在这一点上,你二叔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她,要不然,他都没有机会到这个世上走一遭的。”

    “你们以前的日子居然是这么的……”沈忠和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看看其他的人,看到他们脸上的浅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梁姨,这种事情就别明着说了,这还有小孩呢!”

    “沈大人,不用担心我们。”被点名为小孩的沈酒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趴在桌上假寐,“虽然我们年纪小,但我们见得多也听得多,这奶娘的手段,也就是放在南境的边陲之地可能少见,放在江南或者西京城,这些手段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不要说高门大户了,就是那些有点小钱的人家,都不稀罕用了,太简单粗暴,太没有水平了。”

    “小将军说的对。”梁洁雀看了一眼沈

    忠和,“这也不算是新鲜事儿,谁家后院都有可能发生的,也就是我们家这位不谙世事的大人,听完了才会一头雾水,才会觉得大惊小怪的。在京里的这些年,我也是见过了不少这种事,对比起他们来说,奶娘的手段确实不怎么样。可在当时,在那个民风还算是单纯的小镇上,她就算是很有心眼的人了。”

    “我不是大惊小怪,只是……”沈忠和有气无力的反驳道,“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本来以为咱们家里一直都是很太平、很祥和的呢,没想到也有这种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

    “没有什么真正的太平、祥和,只不过是不像让你这种小孩子看出端倪,尽力的粉饰罢了。”梁洁雀轻笑了一下,“谁家过日子不会吵吵闹闹呢?都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只是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是啊,我爹娘也是,从来不在我们面前吵架。”薛瑞天朝着梁洁雀点点头,“如果不是凑巧碰上,我压根都不相信他们会吵架,还吵的那么凶。后来才知道,爹娘不在小孩子面前吵架,是害怕对小孩子不好,会让他们觉得爹娘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容易让孩子担惊受怕什么的。”

    “是这样的。”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笑了笑,又瞪了一眼沈忠和,“尤其是孩子年纪很小的时候,大人们都比较避免在孩子们面前发生矛盾,就算有什么分歧,想要吵架,也都会选择小孩子不在的时候,就是担心如果当着孩子们的面儿吵起来,会让他们产生误会,觉得家里的这些人感情不好,会给他们留太深刻的印象。”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继续说道,“不止是吵架,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遇到了什么意外之类的,也不会让小孩子知道的,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儿会说的,因为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也不能帮上忙,没准儿还会添乱的。”

    “这倒是。”沈忠和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后来呢?奶娘屡次对祖父下手不成,是不是就把下手的目标对准了二叔?”

    “不,第二个目标是你父亲。”

    “我父亲?”沈忠和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她不会从一开始就想要除掉我父亲吧?”

    “没有,她只是不喜欢你父亲,因为之前说了,你父亲从出生开始就很抗拒她的接近,后来她被义母嫁了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你二叔出生才回来的。不过,她嫁人之前,就偷偷的虐待过你父亲。”

    “虐待?是我父亲还没有长大,很小的时候吧?”

    “对!”梁洁雀点点头,“我母亲说,大哥三四个月的时候,经常看到过他身上有那种特别小、特别细的针扎一样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是发现不了的。偶尔也能看到他胳膊上或者腿上有青紫色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人掐过一样。这些呢,我母亲都跟义母提到过,义母也放在心上了,但她观察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不过,在义母观察的那段时间,大哥身上的这些痕迹,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这也是很令人费解的。”

    “大概令堂跟沈老夫人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那个奶娘就在跟前,她听到这个话,大概知道沈老夫人会细查,所以就收手了,免得引火上身。”

    “应该是,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奶娘并没有彻底的收手,而是换了其他的法子。”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不会再在大哥身上动手动脚,留下什么痕迹了,而是开始做别的手脚。小孩子嘛,稍微有点不注意可能就会生病,什么头疼脑热的,什么拉肚子、起疹子之类的,她自己承认,大哥小时候十次生病,有七八次都是她做的手脚,由此可以判断,二哥生病,也不排除有她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嫌疑。”39314932。。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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