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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也就是说栾大本身的情况其实不够好,不满足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如果再以毒攻毒,可能就会受到更严厉的冲击,以他那个时候的身体情况,会出现无法承受而撒手人寰的状况。毒虫呢,又是有限的,没有那么的多,如果人没了,毒虫也就没了,就得不偿失了,对吧?”
“没错!”金苗苗打了个响指,“你继续说。”
“为了更保险起见,为了能让毒虫发挥最大的作用,他们当年就选择了年纪更小、身体情况又稍好一些的栾二。”沈茶想了想,“栾二身体是好一些,但年纪太小了,怎么就能确定他可以承受得住?”她看看金苗苗,“郎中可以保证整个过程中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吗?”
“保证不了,我也没办法确定,当年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来确定栾二就一定可以的。”金苗苗耸耸肩,“这玩意儿玄乎的很,还有一定几率是要看运气的。”
“那你觉得当年栾二知道他父亲和郎中给他种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嘛?”
“知道一部分吧,应该就是说可以让他身体变好的一种方法。”金苗苗摸摸下巴,“确实,想要重下这个毒虫,本人若是不配合的话,也是不行的。如果强行种下,他会受很大的罪,整个过程是非常的痛苦,想象不到的痛苦,甚至最后会变得发疯、发狂,出现双眼胀红、胡乱咬人的情况,更严重一点……”
“更严重一点?”宋其云惊讶的张大嘴巴,“这还不算严重?还能更严重吗?”
“当然!”金苗苗朝着他一呲牙,“更严重的就是,全身爆裂而亡。”
“我去!”宋其云不自觉的吼了一嗓子,“这么恐怖的嘛?”
“对的,就是这么恐怖,非常的可怕,所以,这个人必须要配合,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么一看,栾二从小到大过得日子,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顺风顺水,是不是?”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挺可悲的。”
“这都是自己选的路,既然选了,就算是家破人亡,也要走完。”沈茶一摊手,“现在他们真的家破人亡了,这条路也算是走到了尽头了。”..ne
“没错,终于到了终点,可能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了,对吧?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薛瑞天看了看金苗苗,说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这个毒虫是要靠这鲛鲨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来活着的,那么,它为栾二清除了余毒之后,按照这个理论来说就应该死掉了,是不是?因为栾二的身体里是不可能有这种能养活它的养分吧?”
“没错!”沈茶和红叶对望一眼,朝着金苗苗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想要问的,为什么它还能继续存活呢?”
“本身你们这个逻辑,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毒虫是有它自己的特性的。”
“特性?什么特性?”
“它清除这个余毒并不是像咱们扫扫地一样就完事了,它其实是释放一种东西来清除余毒的,而这种东西就是来自于鲛鲨,也就是你刚才说到的可以养活毒虫的养分。那么,当它完成自己的差事,把栾二身体里的余毒清除了,那么,栾二身体里也存在这种养分了,它自然可以存活下来。”
“哦!”薛瑞天点点头,“你要是这么说,我大概可以理解了。”他站起来走到板子跟前,接过影四递过来的炭笔,在上面画了一张图,一边画一边说道,“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毒虫从鲛鲨那里获取了养分,用这种养分清除了栾二体内残留的余毒,成功的让鲛鲨的养分也进入栾二的身体里,它在这里可以继续汲取养分,可以在栾二的身体里寄生下来,是吧?”
“没错!”金苗苗朝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理解的非常对,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但栾二第一次高热退了之后,并没有毒虫活动的迹象,这又应该如何解释呢?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是后来又过了几年才出的问题,对不对,那个年轻人去送药丸,才确定毒虫要复苏了,而那个药丸是可以抑制毒虫再次活跃的,对吧?”
“因为这个毒虫有一个特别的习性。”金苗苗拍拍沈茶的胳膊,“它在清除掉栾二的余毒之后,就会陷入一种休眠的状态,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要看个体差异了,每个人的情况其实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的。”
“就说栾二的这个情况,我们现在也只知道他的。”
“栾二的这个算是时间相对来说比较短的,我记得以前古籍上有提到过几个过去的病例,说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毒虫苏醒,可能那个毒虫就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就已经死掉了。但也确实有比栾二时间长的,但能找到这种毒虫,并善加利用的,也没有多少,古籍上的记载也很少,只能说在目前我能看到的、可以知道的这几个病例里面,栾二的这个时间是比较短的。”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沈茶不解,“是它自己释放出来的养分,不能直接再由自己吸收吗?”
“应该是这样,要在人体里面进行融合才行,一来是确保之前的余毒可以彻底消失,二来也让这个人自己能接受这种新来的东西。等到彻彻底底的融合好了,那个毒虫就是苏醒的时候了。”
“喔!这个东西很神奇啊!”金菁打了个哈欠,“那现在那个栾二又是个什么情况?听说他没几个月的命了?还说要自己的夫人给他陪葬?”
“嗯!”金苗苗点点头,“因为后面可以压制毒虫的药就要失效了,那个毒虫复苏之后的表现就好像……嗯……你们都知道蚕啃桑叶是什么样,对吧?”
“对,见过的,看上去还是蛮有意思的!”沈茶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她看着金苗苗,微微一皱眉,说道,“你……你的意思是……那样的?”
“对,就是那样的!”金苗苗肯定了沈茶的想法,轻轻的点了点头,“就是一点一点的啃噬,就好像它在寄生在鲛鲨那里一样,直到把它想要啃噬的都啃噬完。你想想栾二的体格跟鲛鲨比起来,那可是差的太远了,所以,这个速度应该是挺快的,少则几个月,多则大半年,最多撑不多一年,这个人就不在了。”
“我的天,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是够可怕的!”红叶站着有点累了,看看旁边有个圆凳,直接坐了上去,她看看金苗苗喝剩下的半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伸手擦擦嘴,说道,“其实想想,也还挺有道理的,这说白了就是一报还一报嘛,对不对?你利用了人家活下来了,活得风生水起的,然后人家就过来拿报酬了,对吧?要是这么一想,确实也没什么错,不是吗?”
“诶,你说的还真对,就是这么回事!”金苗苗点点头,“但这个也不是不可解,但丢性命的几率还是挺大的,毕竟他现在年纪不小了,身体状况也不如年轻的时候,能不能承受驱虫的这个冲击,没有人能说得准。”她一摊手,“其实,我挺开心他选择不驱虫的。”
“驱虫?意思就是把毒虫从身体里剥离开?”看到金苗苗点头,沈茶和红叶对望了一眼,“这要怎么做才能做到?很麻烦的嘛?”
“非常麻烦,就我知道的,目前还没有人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很多人还没到这一关就已经过世了,对吗?”
“对!”金苗苗的表情有些伤感,她耸耸肩,“我师父那么伟大的一个人,都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见过,更不要说其他的步骤了。虽然谈不到是什么遗憾吧,反正就……”她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栾二碰到的是我师父,大概能少受点罪。”
“你可以替大师
完成这个心愿。”沈茶拍拍金苗苗,“咱们现在手里有三个人呢,就算是栾二不肯配合,那我们大可以等着他自己把自己作没了,然后从……”
“不可以,我师父明令禁止这样做的,我不能因为这个而违抗师命的。”金苗苗很严肃的打断了沈茶的话,“而且这种毒虫一旦离开了宿体,就会i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必须要把栾二和那两个日弈阁的刺客在他们发病前转移到一个空旷的、没有人的居所,如果栾二确定不配合,那么就要在他死去的第一时间,把他烧个干干净净的,然后挖坑、深埋、再倒上雄黄酒烧一边,才能彻底的消灭它。”
“好!”沈茶点点头,转头看向沈昊林和薛瑞天,“北边的沙漠还是很荒凉的,也算是杳无人烟了,把人丢在那儿,也是可以的,对吧?”
“可以!”沈昊林点点头,“既然他那么大无畏的要去赴死,我们就可以成全他了。”
“好。”沈茶笑了笑,说道,“还有,日弈阁那两个刺客先留着,或许可以帮你……”她看看金苗苗,一挑眉,“完成你的心愿呢!”
“好啊,好啊!”听到沈茶的话,金苗苗眼前一亮,“如果他们两个肯配合的话,说不准真的能弥补我师父的遗憾,在他老人家的医术手札里面,可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不对?”
“就是说!”沈茶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什么都不能一棒子打死,是吧?栾二既然不愿意,有人乐意就可以了,我们也不指望着他。”
“明天我就去给那两个人看看。”金苗苗搓搓手,突然觉得有点兴奋了,“还要做点准备,回头我写一个单子给你……”她看着红叶,“你亲自去买。”
“放心,包在我身上!”
薛瑞天戳戳蹭过来的金菁,朝着金苗苗的方向一挑眉,“看看,看看,你妹妹一听到有可以研究的毒虫,眼睛都开始放绿光了,就跟好几个月没吃到肉的黄鼠狼似的。”
“她就喜欢这个,又能怎么办呢?何况,当年大师肯收她为徒,就是因为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这个的,在这个上面也是很有天赋的。事实证明,她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没想到啊!”沈昊林也走过来,手搭在金菁的肩膀上,听到他的话,微微勾了勾唇角,说道,“你还有夸她的时候呢!之前不是一直都打击她来着?”
“毕竟我看人的眼光不如大师,是不是?”金菁锤了沈昊林一下,看看凑在一起说小话的三个女孩,“我是她哥哥,终归是希望她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而不是整天沉迷于这些东西。但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喜欢,这些能让她快乐,我也就明白了,只要她开心、高兴就好。”
“就算是想明白了,也阻止不了你没事儿就毁了人家的花圃。”薛瑞天翻了个白眼,“把人家惹急了,再给人家赔不是,日复一日的、年复一年的,你也不觉得烦。”
“有什么可烦的啊,看到她气的直跳脚,一蹦多老高,追着我追出好远,那是我的乐趣。”金菁坏笑了一下,“你们也都知道,她往药炉里一钻就是大半个月,有的时候要好几天不睡觉,老这么着,身体不都坏了嘛?所以,让她活动活动,劳逸结合嘛,不是也挺好的?”
“哥哥做到你这个份儿上,也是相当不错了。”
“那是当然的!”金菁一甩头,差点跟薛瑞天撞在一起,“我这辈子呢,也没什么指望,就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做想做的事情,做开心的事情,就好了。”
“你这个愿望呢,也是我们的愿望。”沈昊林朝着金菁笑了笑,看看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沈茶,伸手把挡在她眼前的发丝拨开,说道,“怎么了?”
“兄长,陪我去见一下宁老夫人,去听听栾家和柳家在江南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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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老夫人也是好几天没见过沈昊林、沈茶了,知道他们忙,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不过,看到他们两个一身疲倦的走进来,老夫人忍不住皱了眉,赶紧招呼宁橙给他们两个人倒茶、上水果,还拿了靠垫放在椅子上,让他们坐的舒服一点。
“多谢老夫人!”沈昊林和沈茶向宁老夫人道了谢,又看了看宁橙,点点头,“精神不错。”
“国公爷说的是,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给搬开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不止是我,娘亲和姐姐也是一样的,精神都比之前好很多。而且武定侯府的环境特别好,吃得好、睡的也好,这段时间都是睡到自然醒了。”
“那还不错!”沈茶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告诉我们,好吧?”
“好!”宁橙点点头,走过来给两个人倒了茶,笑了笑,“那你们谈,我先回避了。”
“不用回避,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正好,我也有个事儿想要跟你打听打听呢!”
“找我打听?”宁橙搬了个圆凳,在宁老夫人左手稍稍往后一点的地方坐下,“什么事儿?大将军请说。”
“你是不是认识西域的商人?”
“对,认识几个。”宁橙点点头,“大将军想要找他们?”
“有个事儿想要问问他们,不过,如果你要是知道的,我倒是可以省了这个麻烦。”
“您先说,我听听。”
“你有没有听过西域的那些商人提起咱们大夏从江南过去走商的人?”
“从江南过去走商的?”宁橙看看宁老夫人,“就是你们要聊的那个姓栾的?”看到几个人点头,他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突然这么一提,我还真想不起来。”他抬起头望着房顶,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嗯……我不知道是不是啊,因为咱们去西域做生意的还挺多的。不过,能让胡人有兴致提起来多聊两句的也没几个。您让我想想,别着急。”
“好,其实你不用告诉我们是谁,就跟我们说西域商人跟你聊的是什么事儿就行。就像你说的,能让他们对赚钱以外的事儿感兴趣的也不多,对吧?”
“我想想啊,如果是赚钱以外的事儿,那可能就很简单了。”
“简单?”
“西域商人就对两个事儿感兴趣。”宁橙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就是赚钱,第二个就是情情爱爱,如果他们身边有发生什么男女感情的纠葛的话,他们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他们怎么……”沈茶有点不理解,“居然会对这种事儿,好奇心这么大?”
“大将军,你鲜少跟他们有接触,他们那些人可乐意打听别人的家事了,美其名曰是知己知彼,他们说选定合作的人,就要看看他家里的情况,如果家里很和睦,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他们还是很乐意合作的。如果这个人能力特别强,家里不怎么和睦,但又不影响这个人赚钱,那他们也愿意合作。但如果这个人赚钱能力一般,家里不怎么和睦,又影响到这个人的情绪,他们就不合作。”
“就是打着能不能合作的幌子去探听别人的家事,是不是?”
“嗯!”宁橙点点头,“我知道的有几个故事,都是跟大夏商人有关系的,不如我都说出来,到底是不是两位想要知道,你们自己判定。”
“好,你说吧!”
“第一个故事,不知道这个大夏商人是不是来自江南,但做的是茶叶和丝绸的生意,生意还挺好的,毕竟在西域,丝绸和茶叶还是必须品的。那个商人在西域创出了名头,所以,就有很多西域的女孩子很喜欢他,当然,这个商人长得确实是不错的,可西域的姑娘也很实际,确实是喜欢这个人,但更喜欢这个人的钱。只不过,这个商人挺厉害的,来者不拒,但一个也没留下,更让这些西域商人吃惊的是,这些姑娘空手去的,空手回的,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意思是说……”沈茶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姑娘一个铜板都没有得到?”
“对的!”宁橙点点头,无奈的笑了笑,“后来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是,这个商人娶了一直帮他打理生意的管家,而且是求亲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理由是他以前太过于浪荡了,管家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的牵扯。还因为被缠得太紧了,从这个商人的身边离开了。管家离开之后,这个商人也跟着跑,两个人纠缠了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个商人做了什么,居然让管家答应了,这两个人就成亲了,一时间被传为佳话,就连那些曾经前赴后继去跟商人表达爱慕之情的女孩,也都觉得这两个人是绝配。现在这两个人就在西域生活的很好,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他们也不会怎么回大夏来。”
“虽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这个故事听上去还是很有意思啊!”沈茶点点头,看着宁橙,说道,“现在可以继续说第二个故事。”
“哦,一样是大夏商人,跟前面的那个不一样的是,这个商人从一开始并不是商人,而是逃难过来的,他那个时候年纪不大,被西域当地人收养了,然后就帮着家里做生意。后来,就是生意做得不错,做的规模也不小,但他有名气是因为克妻。”
“克妻?怎么个克法?”
“他的养父母给他订了三次婚,三位未婚妻都没有等到成亲那天就故去了。”
“啊?”宁老夫人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非常的惊讶,说道,“这是有人针对他,还是……”
“那就没人知道了。”宁橙轻轻摇摇头,“第一个未婚妻在骑马的过程中,不小心惊了马,从马上摔下去,死了。第二个未婚妻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看到邻桌打架,想要过去劝架,接过被误伤了,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死了。第三个……”他轻轻叹了口气,“更加的荒谬,泡澡的时候溺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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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宁老夫人一脸的不敢相信,侧过头看着她的养子,“第三个未婚妻是怎么死的?”
“娘,我听到这个的时候,跟您的反应是一模一样。”宁橙无奈的一摊手,说道,“您没听错,非常的荒谬,泡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溺水,结果……人没了。”
“真是……”宁老夫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看看宁橙,又看看沈昊林、沈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的是闻所未闻啊!”
“天煞孤星的命格,大概就只能是孤苦一生吧。”沈茶双手合十,“或许他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对啊,对啊,也许就能遇到了。”
“您两位的心是好的,但真的没有遇到,这样的命格太硬了,谁家也不敢把女儿嫁过去。不管是咱们大夏过去的商人,还是西域当地的人,都不太敢跟他家提亲了,甚至女孩们都不敢跟这个人打交道,生怕沾上他,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人没了。”
“这倒是!”宁老夫人点点头,看看沈昊林、沈茶,“不过,这两个都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不是!”沈昊林摇摇头,他看着宁橙,想了想,说道,“你想想看,有没有符合这样的人,首先是大夏的商人,江南那边的人,籍贯嘛,大概是钱塘、姑苏、广陵这三个地区,年纪不大,但身体一般。时常不在家,一走就是大半年的。”
“这个范围就小了一点。”宁橙摸摸下巴,“大概是做什么生意的?”
“丝绸为主,茶叶、瓷器为辅。”沈茶想了想,“离开西域之间,会带着大量的西域香料、金银器,还有一些很明显有西域风格的物件。”
“大将军,你要这么说,这个原本缩小的范围又大了一点。咱们江南的商人,基本上去西域都带这几样货物,主要是西域人就稀罕咱们这些,只不过就是质量、花色之间的区别。”
“去西域经商的大夏人很多?”
“非常多,但大部分都在西域定居了,每次就算离开回到大夏,也不会太久。”宁橙很认真的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满足这些条件的,应该有那么一个。这个人,西域的商人谈论的其实挺少,有点讳莫如深的意思。”
“讳莫如深?”沈茶和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西域商人对这个人为什么那么避讳呢?”
“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在大夏有什么身份、有什么势力的。”宁橙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让他们很警惕的是,这个人最开始去西域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最多不少过二十个人,而是将近一个百人的商队,粗略估计,没有一百人也有九十几人了。以前那些去西域行商的大夏商人,也挺有排场的,但不超过二十个人,马车也没有他们那么多,也不过就是三五辆拉货的车,而这些人,第一次出现在西域范围内,就引来了很大的关注,他们不仅人多,车也多,大概有个三十多辆。”
“如此招摇,就不怕马匪抢劫吗?”宁老夫人看看沈昊林、沈茶,就知道这个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这就是西域商人说的不敢接近的一点,百人的商队里面,一半都是武人,而且很明显,不是那种镖局请来的镖师,而是那种真正见过血的江湖人。按照西域商人的说法就是眼神锐利,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对方身上。”
“嗯!”沈茶点点头,看看沈昊林,说道,“有可能是马风寨或者日弈阁的人。”
沈昊林没说话,但是同意沈茶的观点,如果是幕后之人授意栾家主去开拓西域商道的话,那应该是要安排最强的武力,免得路上会发生意外。
“就真的没有人抢过?”宁老夫人虽然没有听懂沈昊
林、沈茶之间的对话,但也没有很多嘴的去问,侧过头看着宁橙,“恐怕铤而走险的人,也是不在少数的,万一能抢到呢,对吧?”
“肯定有人抢了,但也肯定失败了,所以,才会平平安安的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乌俾城。你们知道的,乌俾城是整个西域的贸易中心,几乎所有的与其他国的交易都是在乌俾城,所以,这个地方最繁华,也是抢劫、盗匪最多的地方。不过,这些以外都是在乌俾城外发生,一旦进入城内,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了,说是乌俾城有很严格的律法,但怎么严格,我也不知道,没有打听过。”
“这个城也是可以居住的,对吧?”
“对,很多大夏商人都选择在这里定居,因为是离关隘最近的一个城,愿意来大夏经商的西域商人,很多也都住在这里,物品种类丰富,而且交通方便,只要花钱就能办到任何事情,这对西域商人来说,是非常好的。”宁橙看向沈昊林、沈茶说道,“他们西域商人的口头禅,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
“这个是真理,钱可以解决的,就不能成为烦恼。”沈茶点点头,说道,“这个人和他的商队既然没有人愿意接近,生意应该做的也不大好,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他们说是见过的大夏商人里面最公道、公平的了。”
“哦?”沈茶一挑眉,“这话怎么说?”
“因为这个人出价非常合理,从来不强买强卖,不会提到自己物品的卖价,也不会压低别人商品的卖价。也就是说,比如同样的一匹绸子,可能别家卖个十几两,或者更高一点,他就卖十两,别家来理论,他也不卑不亢的,说各人卖各人的货,用不着什么拉帮结派的。如果有人卖的比他还低,他也从来不去找别人的麻烦,更不会让人家去降价。”
“这听着还不错?”宁老夫人眨眨眼睛,“算是个有良心的商人?”
“这个是自然的!”沈茶点点头,“他本身就是很成功的商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没错,而且,他买东西也不会压价,出价非常的合理,所以,他虽然来得比较晚,但还有很多人愿意跟他打交道,成为固定的交易对象。”
“这很不错啊,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沈茶点点头,“那他有什么是值得被西域商人背后议论的?”
“有一点!”宁橙伸出一根手指,“他迎娶了乌俾城城主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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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城主的女儿?”
沈茶一愣,转头看了看沈昊林,这还真是挺符合他们对栾家主在西域那段时间的猜测的。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万万没想到,乌俾城的城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西域的人,好像对跟外族通婚还是比较排斥的吧?他们的宗教跟我们不一样,生活习惯跟我们也不一样,应该是过不到一块去的。”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宁老夫人,听到了这个事儿,也觉得非常意外,很不合情理。
“老夫人对西域人很了解?”
“不算是特别的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些的,之前有胡商的夫人到家里来做客,见过几面,也聊过几次。小姐、夫人什么的吧,无论是哪个地方的人,都是一样的,喜欢聊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我是没去过西域,但对那边的生活还是很好奇,就打听了一下。”宁老夫人喝了口茶,“他们那边吧,对于成亲对象的选择是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要求的,比如说像国公爷和大将军这样的……”她看着沈昊林、沈茶,说道,“有世袭爵位的,是不能娶或者嫁平民的,更不可以选择外族,商人也不可以,哪怕是外室啊,侧夫人什么的,也都是不可以的,否则,一旦被人知道,会受到惩罚的。但是,这个惩罚是什么,他们也没说过,我们也不好问,应该不是很好吧。不过,也有例外,就是每年进贡给大夏的美人。虽然皇室从来都没有收下来过,但他们也必须送家世背景清白的,他们把这个当作一种荣耀。”
“这个我们知道的!”沈茶点点头,“以前有使臣觐见陛下,陛下是要举行宴会欢迎他们,宴会上也聊过西域的各方面跟大夏的不同,他们很羡慕大夏没有这种严苛的婚约制度的,他们有些人年轻的时候,跟平民的女儿互诉衷肠,但最终也只能以一拍两散作为结尾。”
“是这样的。”宁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西域是很多小国组成的,有的时候,一个城池就是一个国,虽然有些人自称城主,但其实就是一国之君。虽然小国不少,但他们遵循的规矩、制度都是一样的,很长一段时间,某些国主对自己继承人的另一半要求非常严苛,除了不能是平民、商人、外族之外,就是必须完璧。”她看了看沈昊林、沈茶,摆摆手,“你们不要这副表情,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关于这一点,哪个皇室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要求,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辽金什么的,以前也会有丧夫的女子嫁给王子,或者丧妻的男子迎娶公主的情况。”
沈茶点点头,完颜青木的母亲就是带着前夫的长子嫁给了完颜与文,这才有了完颜青木,只可惜,那前夫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完颜青木也不会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的疼爱。
“在大夏之前,这种事儿也是有的,哪怕是现在的大夏,也没有人禁止说不能二嫁或者二娶。”沈茶轻轻一挑眉,说道,“只要家世清白就好了。”
“但在西域不可以,你们也知道西域民风开放,对这个方面不是要求的很严,但他们的王室很看重这一点,很多贵族的小姐们在没有真正订亲之前,尤其是在王室有未婚的、同龄的王子的情况下,是不敢胡作非为的。当然,除非没有意愿嫁入王室的。”
“我就说,之前一直听那些西域商人说,他们那边民风开放,比咱们这边开放很多,婚嫁之事很多都是自己做主的,结果听娘这么一说,以为那些商人骗我的,没想到只有平民是真的开放,王室的规矩还是要多严苛有多严苛。”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不得已,有的人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的,其实,真正的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之前常去家里的胡商说,他们那边有个小国的王子,本来有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但两家的长辈并没
有给他们订亲,可能都不太看得上对方,主要还是小王子的父母,觉得对方虽然也是贵族,但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这事儿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觉得儿子长大了就会有新的喜欢的人。小青梅家里估计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王子,也乐得配合。”
“后来呢?”
“后来这个小青梅在这个王子外出游历的三年内,被家里安排嫁给别人了,等小王子游历回来,自己的青梅虽然已经结束了上一段姻缘,但因为小王子是下一个储君,不能娶这个小青梅,只能从长辈挑选的贵族小姐里面选一个作为他的王妃,很快两个人就成亲了,但是好景不长,这段姻缘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结束了。”
“为什么?”宁橙很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养母,问道,“是彼此不合吗?我听几个西域商人说,王室有好多貌合神离的夫妇,他们都是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各自都有各自的情人。”
“对,他们是这样的。”宁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宁橙的头,“那位小王妃难产故去了,只留下一个蔫蔫的小宝宝,就撒手人寰了。不过,小王子也算是良心人,在小王妃故去之后,没有马上迎娶那个小青梅,而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等到孩子十二岁了,他自己也成为了国主之后,才娶了那个小青梅。”
“娶了?”宁橙瞪圆了眼睛,“没有人反对吗?”
“当然没有了,因为小王子已经成为了国主,可以自己说了算,而且他已经有了继承人,这些规矩自然就转移到了他的继承人身上。”宁老夫人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但小王子和他的小青梅,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小青梅没过几年就因为重病离世了。”
“原来是这样!”沈茶点点头,“所以,乌俾城的城主为什么会同意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一个大夏商人?这不是违反他们的规矩的吗?”
“这个我知道!”宁橙举手,乐呵呵的说道,“因为他们家小女儿的未婚夫跑了,他们家小女儿已经有了那个未婚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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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橙的话等于往这个屋子里面扔了一个震天雷,轰的一下在几个人眼前炸开了。
“你……”宁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万分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刚说的是什么?乌俾城城主的小女儿怎么了?”
“娘,您没听错,乌俾城城主的小女儿,有了未婚夫的骨肉,但未婚夫跑了,最后只能找一个大夏的商人来当这个冤大头。”
“这个商人姓什么,知道吗?”
“这个还真是打听了一下,姓栾,叫什么不清楚,他们都说这个是大夏来的栾老板。”
沈茶跟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松了口气,并朝着看过来的宁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他。”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这怕是知道了城主小女儿的难处,用此来当作交换的筹码了吧?”
“十有八九。”沈昊林点点头,“这像是他一贯的风格。”
“对!”沈茶也同意,“不择手段,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
宁橙看看宁老夫人,又看看沈昊林、沈茶,完全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等一下!”宁橙好奇的问道,“娘,你们跟我说的是一回事?”
“不用管我们,我们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宁老夫人摆摆手,“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哦!”宁橙虽然不太明白,但知道这几个人不会为他解惑的,只能继续往下说,“这个故事需要分两部分来讲,你们是先听哪个姓栾的老板的,还是那个乌俾城城主小女儿的?”
“姓栾的老板!”
三个人异口同声,说完还彼此看了看对方,都朝着对方露出一抹浅笑,虽然认识不久,但也能做到彼此有默契了。
“姓栾的老板,我之前说的,很神秘的人,西域那边的商人都觉得这个人应该在大夏很有背景的。”宁橙看到他们仨这个样子,很无奈的耸耸肩,“是所有在乌俾城做生意的商人里面排场最大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就算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也只能是想想,不敢轻举妄动的。当然,刚才也说了,这个栾老板规矩很大的,而且做生意非常的良心,所以,在做生意的方面,他在乌俾城的口碑还是不错的。除此之外呢,这位栾老板也是很有个人魅力的,听见过他的西域商人说,这个人长得不错,风度翩翩,就算有人上门挑衅,也是能动口不动手,实在迫不得已,才会请身边的护卫把这个挑衅的人请出去。当然,也有人在他店里撒野过,下场不太好。”
“撒野?砸东西吗?”
“差不多吧!”宁橙想了想,“有个西域商人说,那就是同行为了试试水,买通了乌俾城的小混混,专门去找麻烦的,但这个麻烦没找着,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位栾老板也是挺厉害的人,抓着人就忘当地的衙门里送,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各地有各地的律法,他只需要遵守各地的规矩就好,其他的不归他管。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做法得到了当地贵族和城主的欣赏,觉得他维护了当地良好的行商风气。”
“这也是像他会做的事。”沈茶叹了口气,“放长线钓大鱼,还真是一贯的风格,真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嗯!”宁老夫人点点头,“这跟我了解的,也基本差不多。”她转过头看看宁橙,“他这样做个一两次,乌俾城的城主和贵族们是不是对他青睐有加了?”
“栾老板吗?”宁橙看看众人,眨眨眼睛,“啊,是的。”
“宴请他了吗?”
“有的,这个肯定是要有的,不是吗?”宁橙眨眨眼睛,非常的不解,“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是不是?如果是我们的官衙,有人帮我们维护了治安什么的,也会请来好好的谢谢吧?”
“这个是当然的,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只是问问而已,没别的什么。”宁老夫人轻轻拍拍宁橙的肩膀,“还有啊,你就踏踏实实的讲你的故事,其他的就不用打听,如果有什么东西会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明白了吧?”
“哦!”宁橙被宁老夫人提点了一句,算是彻底歇了试探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说道,“栾老板确实是被城主和贵族们宴请,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他维护了当地良好的治安和行商的风气,另外一方面也是要结交他,毕竟栾老板手里的货,其实比别的大夏商人要好多了。无论是从品种、花色还是质量来说,栾老板的货都可以称得上是物美价优了。所以,城主和贵族都希望直接从栾老板手里的刀这些货,而不是再经过别人的手了。”他耸耸肩,“这些贵族和城主的想法也没错啊,虽然他们很有钱,但不必要的钱还是不应该花的,这些人想的科比我们多多了。”
“这个肯定是的。”宁老夫人轻笑了一声,“因为他们自己也是有买卖的,如果能直接从栾老板手里买下大宗货,再通过他们自己的铺子卖出去,那他们赚的可就更多了。”
“所以,栾老板和他们之间来往就更多了,利益纠缠也就更多了。”宁橙想了想,“不过,栾老板并没有打算在这个乌俾城定居,所以,等他自己的铺子开起来,彻底在乌俾城定居了,他就准备启程返回大夏。这个时候距离他进入乌俾城,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这个时候,城主还没有打算让他娶自己的小女儿?”
“还没有。”宁橙轻轻摇摇头,“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刚刚建立起来,城主就算是厚脸皮,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过分的建议的,何况,这个时候,城主小女儿的那个未婚夫婿还没有逃跑。”
“还没有逃跑……”沈茶想了想之前柳氏女说的时间线,朝着宁橙扬扬下巴,“西域商人有没有说,栾老板大概每次在乌俾城住多久?”
“这个问题,我也是问过的,因为我很好奇他们这些行商的人能在西域住多久,居然都可以跟当地人成亲。”宁橙换了个姿势坐着,说道,“他们说,差不多每次就是一年半的时间,但也不一定,有的时候会短一点,有的时候会长一点,短就差不多不到一年的时间,长的时候,不超过两年,但绝大情况下,都是一年半左右。”他看看沈茶,“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跟你一样,就是好奇,不打算在西域定居的大夏商人,要怎么做到和当地人成婚的。”沈茶笑了笑,“不过,要是在那儿住上一年多、两年的时间,这个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
“西域人成亲的整个过程跟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宁橙看到自己和其他人的杯子都已经空了,忙不迭的又去给大家续了新茶,乐呵呵的说道,“他们成亲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咱们那么多繁文缛节,特别的简单,简单到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些商人在骗我呢!”
“多简洁?说来听听。”
“首先,他们要让成亲的双方见一见,相处一段时间,差不多是三四个月的样子吧,然后双方都觉得不错,就开始选定一个婚期。跟咱们这边不一样的是,咱们是要算个日子,他们虽然也是算,但跟咱们算的方式不太一样,那些西域人跟我解释了半天,我也没听懂,就没记得住。”
“这不重要。”宁老夫人摆摆手,“这跟他们的信仰有关,不用记住。”
“是啊!”宁橙点点头,“等他们选好了日子,就开始商量聘礼和嫁妆的问题。西域的人嘛,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不会在这个上面抠抠索索的,基本上都是双方各出一栋小房子,然后再有些什么金银珠宝、丝绢绸缎之类的,差不多就可以了。至于他们小两口成婚之后会住在哪里,选定在哪里当婚房,是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的,两家的大人是不管的,也可以是男方出的那栋小楼,也可以是女方带过来的,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西域的房子都差不多,三层小楼,极尽奢华。”
“嗯!”沈茶点点头,“这个可以想象,听说他们那边礼服都恨不得把金子镶在上面的。”
“这个我也听过,还是特意问的那些夫人和小姐,她们说不只是金子,还有一些宝石,越闪亮越好,她们就会越喜欢。而且,礼服这个东西可是彰显财力的,虽然都是贵族之间的通婚,但是谁家实力雄厚,谁家式微,都是有可能会通过这个来展现出来的。”宁老夫人轻轻摇摇头,“大夏成亲呢,虽然也是这样攀比,但都是在嫁妆或者聘礼上面较劲,整个婚礼还是很低调的,但人家可是明晃晃的,跟我们就是不大相同。”她看了看沈昊林、又看了看沈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可惜了。”
“老夫人,您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宁老夫人摆摆手,朝着宁橙眨眨眼睛,“继续说,从他们订下到成婚,应该不会超过半年的时间,栾老板在乌俾城会停留一年半的时间,成个亲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城主家的小女儿之前的未婚夫,为什么要跑呢?”
“虽然他们一见倾心,还算是彼此相爱,但是那个未婚夫好像是个多情种,心上人不止城主家的小女儿,还有别的贵族小姐,最终选择跟那家贵族小姐私奔了。”
“私奔?”沈茶很不解的看着宁橙,“不至于吧?以他们的民风,退婚重娶就好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为什么要闹到私奔的地步呢?”
“因为未婚夫所在的家族和他喜欢的小姐所在的家族是世仇,整个乌俾城的人都知道的,他们两家水火不容,就算城主出面调解,也是无济于事,依然是见面就开打,不见面的时候,就跟对方抢生意,然后惹怒了对方,再谈判,谈判不成功就继续打。”
“可你刚刚说,乌俾城有规矩,不能再城中打架,是不是?”
“当然。”宁橙点点头,“所以,每次打架就是跑到城外面去,也不会影响到城里面的治安。”
“怪不得呢!”沈茶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笑,“不过,城主小女儿的未婚夫既然有了可以私奔的小姐,但为什么要跟城主的小女儿订婚,还让城主的小女儿有了……”她微微一皱眉,“这就是他们的贵族风范?”
“他们那儿的人,只要不打算嫁给王子,或者不打算娶公主,又不打算把自家孩子送到大夏来,就没有这种顾忌了,民风开放嘛,只要对方是门当户对的贵族就好了。”
“真是……”沈茶摇摇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所以,那个未婚夫跑了,城主就瞄上了栾老板?他就不怕栾老板在大夏是有家室的?”
“啊?”宁橙喊了一嗓子,“栾老板有家室?没听说啊,西域的商人都说,早就已经打听好了,栾老板那个时候并没有成婚,所以,才会被列为最佳人选的。”他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最后看看宁老夫人,“难道……栾老板骗了他们?”
“不确定,你继续说吧!”
宁老夫人看了看沈昊林和沈茶,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的反应不要这么大,稍微收着一点,免得宁橙这个小子会多想。
“不知道城主和栾老板是怎么聊的,但后来就见到过栾老板和城主的小女儿在城中招摇过市,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就传出了婚讯。婚讯传出来的时候,乌俾城都炸了,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就像他们完全不相信城主小女儿之前的未婚夫跟世仇家的小姐私奔了一样。”
“是啊,城主率先破了规矩,把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一个商人,还是一个外族商人。”沈茶叹了口气,“但城主小女儿有了前未婚夫孩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的,那位
栾老板就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太喜欢吃这种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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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橙听了沈茶的话,瞪圆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他这么一个傻呆呆的样子把所有的人都逗笑了,宁老夫人实在是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她不知道是宁橙以前受到的教育有问题,还是她接手之后也出了问题,这孩子有的时候挺精明的,有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澈但又愚蠢的气息。
“怎么是这个表情?”看到宁橙这个样,沈茶笑了笑,“你为了搬倒宁家,不也是用了心眼,使了手段的嘛,怎么轮到人家了,你就这么的大惊小怪的?”
“栾老板这个情况,明显跟我不一样啊!”宁橙揉揉自己的脸,“我搬倒宁家,是为了报仇,好几条人命的仇呢,为人子、为人弟,无论从哪一点上都是要报仇的,对吧?”
“那是当然的。”
“可是栾老板就不一样了,他跟城主和城主的小女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彼此还有利益牵扯,栾老板能这么快在乌俾城站住脚跟,除了他自己确实是很有本事,城主也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他把人家小女儿的情况暴露出来,不就是恩将仇报?人家能不怨恨他?他还能在西域继续混下去嘛?”
“事实就是他不仅混了下去,而且混的还不错。”宁老夫人拍拍宁橙的脑袋,“好好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关窍,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想不明白,也不是很想去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宁橙鼓着腮帮子,有点气鼓鼓的说道,“总不能是双方商量好的,为的就是给和人私奔的那个未婚夫施压吧?”
“怎么不可能呢?这是一定商量好的啊!”宁老夫人看他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就问你,那个城主小女儿的孩子,是不是那个未婚夫的?”
“是啊!”宁橙点点头,“不就是因为有了孩子,城主材着急忙慌的给小女儿找夫家,免得因为有了孩子,以后就不好嫁出去了?而且,因为孩子的问题,好像城主给的陪嫁还特别的多,那个栾老板虽然当了便宜爹,但是实际获利可不少。”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犯懵,“不对,不对,你们都把我搞混乱了,我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栾老板之所以可以散播小女儿这个未婚先孕的消息,是因为他在成亲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对吧?”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宁老夫人对自家这个木头脑袋实在是无可奈何,重重的叹了口气,“首先呢,他们这个成亲,并不是真的相爱,或许说对彼此都有点好感,愿意继续相处下去,但是更多的是彼此利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小女儿更加倾心的还是前未婚夫。栾老板要借助城主小女婿的这个身份,在乌俾城、甚至是整个西域建立自己的关系网,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当然,不排除他还有其他的图谋。”她看向沈昊林、沈茶,“应该是有的,对吧?”
“嗯!”沈昊林、沈茶点点头,“无利不起早,他不就是这种人吗?”
“说的也没错。”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他在西域的布局跟在江南的布局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因为有了这一桩婚事,才变得比在江南的时候更容易一点。”
“栾老板是为了他在西域可以开展更大的作为,而城主和他的小女儿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报仇,向原本的未婚夫家报仇。虽然他们也知道未婚夫的家族也是这个私奔事件的受害者,他们也是被私奔的两个人蒙在鼓里,但是被悔婚的屈辱,他们是不能忍的,所以,很快速的又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是合适的人,马上相处、马上成亲,排场非常大,应该是做到了让整个西域都人尽皆知的程度,是这样的吧?”
宁橙看着沈茶,好好的回忆了一下那些西域商人对整个婚礼的描述,轻轻的点点头。
“非常大,几乎西域各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参加婚礼了,因为乌俾城在整个西域的商贸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城主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他们都愿意给这个面子。他们不在乎小女儿的丈夫到底是谁,在乎的是,可以在这个婚礼上跟各方都见个面,彼此熟悉亲近一下。”宁橙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嫌弃的撇撇嘴,说道,“原来都是各怀鬼胎,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来庆贺的。”
“这个婚礼的两位新人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为什么要求受邀的宾客真心实意啊?”
宁老夫人好笑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越发觉得要多看顾这个小子几年,否则的话,说不定到了西域,被人甜言蜜语的哄几句,就哄的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娘,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骗走的。”宁橙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长了一张会被骗的脸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娘,这个小子太傻了这句话,已经明晃晃的写在您的脸上了,还有国公爷和大将军……”宁橙又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昊林和沈茶,“刚才两位偷笑的样子,我也看到了。”
“因为我们是没想到,能想的出用自己长得像宁昌国这一点,来引起我们注意,然后彻底掀翻势力庞大的宁家的宁橙公子,其实是这么单纯的人。”沈茶轻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宁老夫人,“又或者是我们多想了,其实这个法子,是老夫人您的主意?”
“大将军,看破不说破,方是正途。”老夫人双手合十,朝着沈昊林、沈茶露出一抹浅笑,“既然想要报仇,那就要彻底一点,至于是谁的主意,谁的想法都不重要,是不是?我们看的就是结果,这个结果让所有不喜欢、忌恨宁家的人都满意,这就已经足够了,对吧?”“您说的没错!”沈茶点点头,又看了看宁橙,“说回到婚礼,在这个婚礼上受益颇多的,那就是栾老板了,他通过这次的婚礼,跟西域各国的大人物跟前都混了一个脸熟,在这些大人物心里,他就是城主的小女婿,至于是不是做生意的,是不是外族,在这些大人物心里其实并不重要的。”
“对,做生意的其实是更好的。”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西域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像辽金那样对我们虎视眈眈,但只要有机会可以占我们的便宜,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如今有个大夏商人成为了他们自己人,他们可是高兴的很。”
“婚礼的三方,宾客和栾老板所获的利益都差不多了,那么,剩下的一方就是城主和小女儿,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狠狠的在前未婚夫家的脸上狠狠的抽几个大嘴巴,能恨到这个程度,前未婚夫家应该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儿,让城主和小女儿如此的记恨吧?”沈茶看向宁橙,好奇的看着他,“你有没有问,未婚夫逃婚、私奔之后,是不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或者比较过分的言辞?”
“过激的行为或者比较过分的言辞?”宁橙仰着头,好好的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记得是不是对,据说是城主为自己的女儿找前未婚夫家讨个公道,前未婚夫家狠狠的讽刺了城主的小女儿。”
“讥讽?怎么讥讽?”
“听说这个事儿,闹得是满城风雨的。前未婚夫和世仇家的小姐私奔的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在乌俾城传开了,本来前未婚夫家和世仇家是想要压下来的,但没想到,一夜之间,消息满天飞,自然也就传到了城主和小女儿的耳朵里。城主大怒,就派人去把前未婚夫家的家主,也就是前未婚夫的父亲给找来。人倒是来了,但据说谈的不是很好,想想也是,彼此都带着怒气,一个埋怨对方的儿子跑了,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了侮辱,一个觉得对方的女儿不好,没看的住自己的儿子。”
“这话说的,他们只是未婚夫妇,又没有成亲,又不能住在一起,怎么看?他们天天住在一起的父母都没看住,不主宰一起的反而看的住?”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这不过就是埋怨城主的小女儿没有本事帮助自己的儿子,把儿子跟世仇家的女儿跑了的这个事儿怪罪在城主小女儿的头上。”
“是娘说的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宁橙点点头,“西域商人说,那个前未婚夫的父亲离开城主宅邸的时候,明显就是还没有消息,站在城主宅邸门口冲着里面说了很多的话,非常的难听,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告诉全城的人,他们家儿子可以找到比城主小女儿更好的,但是城主的小女儿找不到比他们家儿子更好的人了。”
“等等,等等!”沈茶拦住了宁橙的话,“乌俾城的城主,相当于一个小国的国君,那个前未婚夫家,就算是贵族,也是要臣服在国君之下的,怎么敢这么嚣张?”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因为我也觉得非常的奇怪,上下尊卑,他们平日里也是遵守的啊,那个前未婚夫家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指着国君的鼻子,跳着脚的骂。”
“那些西域商人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因为前未婚夫家其实是另外一个大国国主的亲戚,直系的那种,所以家世要比城主家高,城主把小女儿嫁入人家家里,算是高攀了。其实,那个前未婚夫家未必不知道自家的公子跟世仇家的小姐眉来眼去的。”宁橙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自己的养母,“西域商人是这样说的,他们也见过那个前未婚夫偷偷摸摸的出城幽会,本来以为约会的对象是城主家的小女儿,但没想到居然是世仇家的小姐。”
“所以,彼此都心知肚明,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城主和小女儿,难怪他们心里的怨气这么大了,这样一来,一切就说的通了。”沈茶点点头,“整个婚事都是为了报复,告诉前未婚夫家,他们想错了,他们也说错了,没有了他们,小女儿也能嫁出去,而且嫁的还不错,这就是要狠狠的在前未婚夫家的脸上抽几个大巴掌。婚礼应该也邀请他们参加了,是不是?”
“是,不是说了么,有头有脸的都来了,他们那个做大国主的亲戚,也派了自己的夫人和小王子来的,特别的给面子,人家都这么赏脸,他们有什么道理不去呢?”宁橙重重的叹了口气,非常的不理解,“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出一口恶气嘛?面子什么的,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个是自然的,人争一口气,人家都踩到头上来了,怎么可能不反击呢?”
“可是栾老板为什么会答应呢?这对于他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吧?容易被人认为是小白脸,以他的精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是不是?”
“自然这个选择就是更好的,有什么比在一个婚礼上,作为主角,认识四面八方的大人物,拓展关系网来的更快呢,对不对?做生意的都比较在乎这一点,能搭上乌俾城的城主,他的货就可以通过乌俾城流通到西域各国,他的生意就不会只有乌俾城这一点。”宁老夫人看着宁橙似懂非懂的样子,伸手戳戳他的额头,“你呀,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儿,凑合开个小买卖,能不赔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嘛!”
“这其实很好懂,就是一个各取所需的交易,他们在婚礼之前应该是聊过的,城主知道栾老板的需求,栾老板明白城主的困境,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有了这门婚事。不过,栾老板散播小女儿未婚先孕的传言,虽然是他惯用的手段,但也应该是征求了小女儿本人和城主的意见,说服他们同意自己这样做,他才敢的,否则,哪怕就是栾老板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恐怕也无法在私自干了这种事之后全身而退的。”
“西域商人也是这样说的,因为后来乌俾城里确实是流传着这样的传言,但真正暴跳如雷的并不是栾老板,而是前未婚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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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自然的,栾老板是知情人,而且流言就是在他和城主的授意之下放出去的,怎么可能会暴跳如雷呢?倒是前未婚夫家……”沈茶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们的这个反应还是挺出乎意料的,为什么他们会暴跳如雷?单纯因为孩子是他们家的?”
“差不多吧!”宁橙朝着沈茶点点头,“因为前未婚夫的这个家族,一直都有个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宁老夫人微微一皱眉,“子嗣不丰?”
“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宁橙看着宁老夫人,笑了笑,“您还真是神了。”
“这么看重孩子,可不就是因为子嗣比较少嘛,要是这方面没什么问题,那根本就不用暴跳如雷了。”
“这倒是。”宁橙想了想,宁老夫人说的没错,确实是缺什么就在一什么。“这家族的香火不太旺盛的,基本上就是好几代单传的那种,比九代好像都多,每一代都是一个孩子,要么是男孩,要么是女孩,反正就独一个,多一个都没有。本来有几代是有兄弟姐妹的,但都没能顺利的活到成年。”
“那还真的很可怜,这就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命啊!”宁老夫人有点幸灾乐祸,“所以,那个前未婚夫也是一个?没有其他的什么兄弟,或者姐姐妹妹?”
“没有,如果有,也不会那么着急了。”宁橙叹了口气,“他们家对于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跟别人家、而且还是世仇家的女儿私奔这件事大为光火,带着人跟世仇家大大小小打了有十几次,那家也不乐意,毕竟人家的女儿也不见了。但,打归打,谁也没占着便宜,两个家族子弟都是有不同程度的伤亡的。”
“但私奔的那对小情人呢?”
“没找到!”宁橙轻轻摇摇头,“两家分别派出去好几拨人出去找,说是整个西域都掀了个底儿朝天了,都没有找到,他们怀疑这对小情人逃到咱们大夏或者辽金去了,但这种事儿也不好麻烦我们,所以,就一直都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吗?”
“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好像一直都没有。”宁橙轻轻摇摇头,“要不然,早就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了,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的悄无声息。两家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当从来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跑了也挺好的,找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倒是比留在自己家族里受人摆布要好得多了。”沈茶点点头,“只是这两个家族,应该没有没落吧?”
“没有。”宁橙点点头,“世仇家本身就是有很多孩子的,只是跑了个女孩,他们找了,但没找到,也就放弃了。而先未婚夫家现在掌家的那个家主,就是城主小女儿的孩子。”
“还回去了?”沈茶跟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目光,“不过也是,他们放出风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才对。”
“对,当初放出风之后,那家人听说城主的小女儿是带着自家的孩子嫁给了栾老板,一下子就疯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本来因为唯一的儿子跑了就已经够恼火的了,结果听说了自己还有第三代,但第三代要叫别人父亲、叫别人爹了,他们能不急嘛?”
“我听说,西域跟我们不同,就算城主的小女儿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也是有继承权的,对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宁橙肯定了沈茶的猜测,“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着急上火,想要找栾老板要回属于自己家的孩子。”
“栾老板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何况,他们家可是站在城主府邸门口指着人家鼻子大骂的,这会儿再上门的话,怕是没这么大脸的吧?”
“闹的确实是不怎么好看,而且闹了很久,好多次。”宁橙叹了口气,“那家人
吧,按照西域商人的说法,真的是眼睛长在闹顶上,目中无人的典型。仗着自己出身所谓的尊贵,根本就看不上大夏来的商人,当然了,他们连城主都瞧不起,又怎么能看得上栾老板。所以,他们五次三番的登栾老板的门,都是奔着抢人去的。”
“抢人?抢谁啊?”宁老夫人不解的看着宁橙,“城主的小女儿嫁给栾老板,最多也就是三四个月的身子,还有六七个月才能生,他们总不能是想要抢人家栾老板的夫人吧?”
“娘,您又说对了!”宁橙打了个响指,“他们就是堵着栾老板的门口,大声的喊着,让栾老板把自己夫人给交出来,还说什么让栾老板放心,他们只要孩子不要大人,等孩子生下来,他们立马把夫人再送回来,完全不用担心其他的。”
“这样的话……”沈茶一脸的嫌恶,“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祸从口出嘛,所以,这些人就被打了。”宁橙冷笑了一声,“那些西域商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可是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说栾老板带来的那些护从一路把那些人从栾府的门口打到了城主府邸,城主府邸的时扈从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早收到了命令,如果那家人会从他们府邸前经过,一定要加入揍人的队伍,大概就是能逮到机会出口气就赶紧出口气吧,毕竟总被人压在头上的感觉也不太好受。”
“那家人也是活该!”宁老夫人同样露出一个很嫌弃的表情,她看了看宁橙,问道,“他们挨了一次打,接下来的几次也都是这样?”
“对!”宁橙肯定的点点头,“因为他们觉得第一次挨打是因为人手不足,后来他们多找了些人,结果还是被打,直到最后他们带了好几百人,也没能打得过栾府的那些护从。”
“能打得过就怪了。”沈茶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哪怕是日弈阁低阶的刺客,随便一个都能以一敌十,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栾老板带去的恐怕都是好手,若是他们认真起来,乌俾城所有能打的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她无奈的摇摇头,“以卵击石,活该挨打。”
“后来呢?”沈昊林看着宁橙,“这个孩子后来是怎么回到原本的家族的?”
“这个就特别好笑了,那个家族的人呢,被打了好多次之后,终于长了心眼,知道靠抢是抢不来的,然后就满大街开始嚷嚷,说栾老板勾结城主,抢了他们家唯一的孩子,这样品行不端的商人,应该永久的被逐出乌俾城。”
“这就是往栾老板的身上泼脏水,是想要借助这悠悠众口,逼得栾老板不得不就范。”
“大将军说的没错,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是……”宁橙一摊手,“错过了时机,这招不怎么好用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孩子抛弃了城主的小女儿,他们家的人还讽刺城主的小女儿嫁不出去,结果,人家不仅嫁了,嫁的还不错。再加上,后来流出来的传言,以及他们被打好几次的事实,都证明了,那家人根本就是仗势欺人。所以,他们再怎么宣扬,都没有人为他们说话,对吧?”
“没错!”宁橙点点头,“大将军说的特别对,就是这么回事,那家人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只能去找自己的那个亲戚求助。但那个当大国国君的亲戚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打算帮助他们讨回所谓的公道,可也没有真的放任不管,就出面找几家坐下来,针对这个孩子的归属问题,好好的谈一谈。”
“那个孩子最终会回到原本的家族,应该是这次谈判起到了作用,是不是?”
“对,三方都给了那位国君面子,坐下来好好的谈了谈。栾老板和城主这边自然要求那前未婚夫家对之前的言行向他们道歉,这是最基本的,否则,根本就
没有得谈。那个国君也知道自己的亲戚闹的非常的难看,而且特别的不占理,所以,也同意先未婚夫家道歉,只要道了歉,就可以继续谈下去,要是不道歉,就没有谈下去的机会。虽然先未婚夫家不太情愿,但他们脑子还是很拎得清的,为了那个还没有出生、但马上出生的孩子,他们还是可以豁出那张老脸的。”
“果然啊!”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些人全都是一个德行。”
“香火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就要消失了,这可是他们不能允许的。”沈茶撇撇嘴,看了看宁橙又继续问道,“他们道了歉,这场谈判就可以继续下去,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孩子出生之后归还本家,由本家抚养长大,成年之前,城主的小女儿是不可以探望的,毕竟她已经嫁给别人了,就不要掺合这个孩子的事情了。”
“城主小女儿同意了?”
“对!”宁橙点点头,“虽然听上去对这个孩子挺残忍的,但是说真的,自己的未婚夫丢下自己跟别人跑了,让自己沦为整个乌俾城、甚至是整个西域的笑柄,城主的小女儿若说对自己的未婚夫没有恨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不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听说是她自己的话,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那个让她成为笑话的男人,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那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能回到自己的家,是对这个孩子有好处的。”
“这倒也是。”宁老夫人叹了口气,“母亲若是心存怨恨的话,是养不好孩子的,孩子跟着这样的母亲也是会很受罪的,况且栾老板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无论对他好还是不好,都会引来很多的风言风语。尤其是栾老板和城主的小女儿若是日后有了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那这个孩子的命运可能会更差一点。”
“没错,就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他们决定等着孩子出生之后,度过了满月,就把孩子送回到他自己的家。说起来,城主的小女儿这次算是打破了前未婚夫家的单传魔咒。”
“什么意思?”沈茶惊讶的一挑眉,“是双胞胎?”
“对,双生子,龙凤胎。”
“真不错啊,这下那个家族的人不用发愁人丁稀少了。”
“可不是嘛!”宁橙笑了笑,“这都是后话了,这么大的喜事儿,他们在谈判的时候还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可能那个家族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就说是无利不起早。”沈茶冷笑了一声,“当初谈判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提到,如果栾老板把孩子送回去,先未婚夫家里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那就不知道了,但西域商人说,一夜之间,城中的铺子好多都换上了栾家的匾额,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他们交易的关键。”
“不管是不是,栾家都占了很大的好处。不过,他应该很后悔,如果知道是双生子、龙凤胎的话,他一定会狮子大开口,一定会要的更多。”
“这个是肯定的。”宁老夫人同意沈茶的话,“那后来栾老板和城主的小女儿有自己的孩子么?”
“没有!”宁橙轻轻摇摇头,“听说是因为有一次栾老板在从西域返回大夏的路上,遇到了马匪劫杀,这次劫杀的人非常多,他们损失很惨重,而且栾老板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伤了根本,几乎断了这方面的可能。至于那个城主的小女儿,好像对这个不怎么在乎,但听说她对栾老板还是动了真感情,就算这方面有问题,她也不在乎。”
“栾老板呢?真的把她当作夫人了嘛?而不是利益交换的筹码?”
“是不是真的当作夫人,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西域商人也说,栾老板只要在乌俾城,每天都要陪着夫人出来溜溜弯、散散心什么的,两个人在街上手牵手慢慢的走着,这应该就
是很喜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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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应该会一直都被关注的吧?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就不清楚了,栾老板在城主的小女儿过世一年之后就离开了乌俾城,乌俾城里的生意都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打理,心腹呢,就延续了之前栾老板的做法,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大夏一趟,但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乌俾城。至于栾老板自己,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都没有?”沈茶微微一皱眉,“那可是他耗尽心血打拼下来的产业,就这么撒手不管了?不太合理吧!”
“做老板的不都是这样的!”宁老夫人笑了笑,“只要有心腹替他办事就好了。”
“没错的。”宁橙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其实,听西域商人说起这位栾老板,他们还是挺钦佩的,毕竟一个外族商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让西域各国的贵族们都争相结交,确实是很了不起。可惜,我是无福得见了,也不知道栾老板回到大夏之后,在什么地方生活,有没有回到江南。说实话,如果回到大夏了,我还是很想见见他的。”
“是吗?”沈茶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橙一眼,“城主的小女儿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也没几年吧?”宁橙仰着头,稍稍思考了一下,“也就是最近这三四年的事儿,绝对不超过五年。”
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了一眼,彼此点点头,栾家主确实是从四年前开始不再往西域跑的,从这个时间点是完全可以对得上的。
“你知道城主的小女儿是因为什么过世的?”
“这个我还真是知道,大将军刚才说了,毕竟栾老板和他这位夫人一直都是乌俾城最受关注的人,城主的小女儿过世在乌俾城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所以,因为什么?”
“病逝,对外给出的原因是,郁郁寡欢导致的。”宁橙一摊手,“西域商人说,虽然栾老板对夫人很好,百依百顺的,是捧在手心里的,但夫人好像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先未婚夫。不是有感情,而是这个心结总是解不开。但到底怎么个解不开法,也没有人知道。再加上,她生下那对双胞胎的时候,非常的不顺利,导致伤了身体,所以,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病怏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西域的女子。”
“这也是有可能的,很多女子都是因为思虑过度导致气滞郁结,只要心结解不开,就不可能不多想,尤其是这位夫人,只要那个先未婚夫不出现,不解释清楚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她,不解释清楚既然他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跟她有亲密的关系,她这一辈子都会陷在这个里面,一辈子都过不好的。”
“没错!”宁老夫人轻轻点点头,看着宁橙,“你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过世的,想的太多,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所以……”
“是啊!”宁橙叹了口气,“但我母亲不一样,最终在您的帮助下,带着我们脱离了深渊,现在宁家又倒了,她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但是那位夫人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那个先未婚夫都没有出现过,直到她过世,都没有再见过那个人。”
“他们是私奔,自然是怕被抓回去,肯定是跑得越远越好了。如果没有人特意给他们送信,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乌俾城发生的任何事情。”沈茶摆摆手,“栾老板和那对双胞胎的关系怎么样?那对双胞胎知道栾家的这位夫人是他们的生母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风言风语不少,想要真的瞒住恐怕是很难的。而且,西域商人说,有不少乌俾城的人亲眼见过那对双胞胎去栾府拜访,尤其是那位夫人过世前的一段时间,他们去的更加频繁。”
“那应该是知道了,他们本家没有拦着,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但估计那位夫人不太想要见到这两个孩子,见到他们,心情会更不好了。”
“有这个可能,但也许可以用孩子来慰藉。”宁老夫人朝着沈茶笑了笑,又看看沈昊林,“等你们有了孩子,就能明白这里面的奥妙了,现在说,你们还是不懂的。”
“或许吧!”沈茶和沈昊林对望一眼,两个人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淡淡的笑,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这个笑意,她看看宁老夫人,给她空着的茶杯里倒了茶,说道,“其实,我们对他在西域的情况,一直都有所怀疑,现在听了宁橙的这个故事,这个怀疑基本上就可以变成现实了。”
“你们怀疑什么?”宁老夫人向沈茶道了谢,“怀疑他在西域另娶夫人了?”
“对!”沈茶点点头,“现在看来,我们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为什么会这么想?”
“您长居江南,出身大家,对皇室的事情,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柳氏夫人的来历,您是不是知道一些?”
“知道,她曾经是准王妃。”宁老夫人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用这个事儿来拿捏柳氏夫人?所以,对柳氏夫人并不是真的喜欢,而是因为不得已才娶的,那位城主的小女儿,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是的,我们之前是有这个怀疑,但是,现在听宁橙的话,他好像……”
“谁都不爱,只爱自己,是不是?”宁老夫人点点头,“你的感觉没错,他不喜欢任何人,不爱任何人,最心疼、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那么,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们,他们当年在江南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宁橙看看沈昊林、看看沈茶,又看看自己的养母,越发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在聊什么?我们不是在聊栾老板的故事吗?大将军说的他们,又是谁?”
“就是你想要见一见的栾老板啊!”沈茶朝着他笑了笑,“江南栾家的家主就是你说的这个在乌俾城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栾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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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宁橙一脸震惊的看着沈茶,“怎么会……”
“干嘛这么惊讶?”沈茶轻笑了一声,“江南栾家的家主就是你口中的栾老板,这一点毋庸置疑。”看到宁橙依然不相信的样子,轻轻挑挑眉,“你知道他?”
“如果是那位栾家主的话,我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姐姐是见过她的,她陪着那个老不死的去见过几次,回来跟我说过,那个栾家主看着长得人五人六的,但其实不是什么好人。”宁橙使劲儿的搓搓自己的脸,“我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就是栾老板。”
“你姐姐?”宁老夫人看着宁橙,很不解的问道,“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宁家跟栾家有不少的交集,那个栾家主曾经偷偷来宁家跟家主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次,来了很多次。我姐姐那会儿不是被……诶呀,你们都知道的。”宁橙吞了一口口水,脸上闪过一抹嫌恶,“就被长老带着一起去见那个人,然后好几天不回来,回来之后,我姐姐跟我说,那个栾家主看着倒是文质彬彬的样子,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像个正人君子,但是吧,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他的话就好像是命令一样,让宁家那些老东西都不停的点头,不停的说是。我姐姐说,给她的感觉,仿佛宁家是他的仆人、下人一样,反正挺厉害的。”
“这样啊!”沈茶看看沈昊林,“那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他的地位应该在宁家智商,要不然,开拓西域商道这么重要的差事,也不可能交给他,对吧?”
“嗯!”沈昊林点点头,看向宁橙,“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姐姐应该已经睡下了,也不方便打扰,你把你知道的关于栾家的事儿,都跟我们说说。”
“好!”宁橙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很崇拜的大夏商人栾老板跟自己最讨厌的栾家主居然是一个人的事实,他缓了好半天,也没缓过这口气来,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再次确认,“国公爷,大将军,栾老板和栾家主,真的是一个人?”
“他现在就在我的死牢里,如果你实在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见过他的西域商人来确认一下。”沈茶朝着宁橙扯扯嘴角,笑道,“当然,为了给他定罪,我确实也需要这样做。不如等西域商人过来指认的时候,你来旁观,好不好?”
“……好!”宁橙下定了决心,“我到底要看看,这个人渣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大的恨意?”沈昊林一皱眉,“感觉你对他的恨意已经跟对宁家和宁家的长老是差不多了,为什么?”
“国公爷,你容我喘两口气,我……”
“还是我来说吧!”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他们转过头看去,就看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橙的姐姐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宁橙姐姐?”沈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请她进来,“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了?”“刚到,只听到什么栾老板是栾家主之类的,毕竟是我自己经历的,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宁橙姐姐向沈昊林、沈茶和宁老夫人行了礼,乖顺的坐在了宁老夫人身边,朝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了一抹安抚性的微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在意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宁橙姐姐轻轻摇摇头,“本来我也不想过来的,只是小宝睡下了,我有点口渴,想要过来倒杯水喝,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如果打扰到了,那我道歉。”
“不必道歉,并不是什么背人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倒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向我们提供关于这位栾家主的情况。”
“我对于他在江南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这些应该娘亲很清楚,等一下可以让娘亲跟你们说。不过,他和宁家的关系,还有在宁家的作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也经历了一些。”宁橙姐姐朝着给她递了一杯水的沈茶道谢,喝了两口,细声细语的说道,“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也有过短暂的一些接触。这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还不错的,因为长得好看吧,所以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人应该是好人,不会做出一些龌龊的事情来。可惜,我错了,在他第二次来宁家谈完事情,长老就把我推进了他的房间。”
“他……”沈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宁橙姐姐,“你……”
“在宁家,相貌出众的女孩,大多都是这个命运的。哪怕是族长的女儿,也没有例外,我们家在族中言微人轻,老族长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已经照拂我们很久了,我们不能要求太多。所以,老族长过世之后,我们的好日子就算结束了。这个栾家主来过宁家四五次,每一次都要逗留七八天的时间。其实,我要谢谢他,因为他留在宁家,我的日子稍微松快一点,只需要应付他一人就好。”
“好了,好了!”宁老夫人搂着养女的肩膀,小声的安抚道,“都已经过去了,伤害过你的人,现在都已经伏法了,新的日子已经开始了,就不要想着那些了。”
“您放心吧,我早就不难受了。”宁橙姐姐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有小宝了,只要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她摆摆手,“别说我了,还是说说那位栾家主吧,他那段时间频繁的去宁家,其实是要宁家做一件事情的,只不过,宁家觉得他们没有那个把握,就拒绝了。拒绝归拒绝,但因为害怕被栾家主报复,所以,才把我推出去,要我好好的安抚一下他。”
“是什么事儿?”
宁橙姐姐看了看宁老夫人,朝着她笑了笑。
“跟您的娘家有关,栾家是想着让宁家蒙骗您的娘家,为他们制造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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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呢!”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一直都打着这个主意啊!”
沈茶看看宁老夫人,又看看宁橙姐姐,想了想,说道,“宁橙姐姐,你的事儿待会儿再说,我想要听老夫人说说栾柳两家在江南的事情,他们往外面放的传言,说在江南的势力很大,在江南做的生意也不小,恐怕并不是事实吧?”
“确实是,但夸张的成分也没有太多,他们生意是做得不错,在二流商贾里面算是佼佼者了!”
“二流?”
“当然了,以他们的水准和实力,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挤进一流商贾的行列的。”宁老夫人点点头,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栾家和柳家具体是什么时候搬来姑苏城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们搬过来的时候,我大概还跟着长兄学做生意,有的时候并不在家,那边来了什么人,我也不是很在乎,除非本家的人或者秦谢这样人家的人造访,我才有兴趣听一听、看一看,打听打听。”她看了看沈昊林,笑了笑,“之前偶然在国公爷的府上撞到了秦家的那位大爷,本来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
“老夫人认识我师父?”
“哦?”宁老夫人看看沈茶,“那位秦家大爷是大将军的师父?那还真是缘分啊!”
“老夫人,您这是……何意?”
“别担心,我对你师父没有什么想法的,要是有,早就有了,也不可能轮到宁家的。”宁老夫人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说道,“年轻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你们可能不知道,江南的大家族一直都有个传统,一年之中,有大概有两个可以让年轻人见面的机会,一个在春天,一个在秋天。春天的时候,几个偏文的大家族会举行几次赏花宴,邀请各家的年轻人来赴宴。而秋天的时候,偏武的大家族会举行狩猎会,也会邀请一些年轻人来参加的。我当年受邀参加了秦家的狩猎会,遇见了秦家的大爷。本来以为他会遵循家族的传统,会继续经商的,没想到,倒是遵循了祖上的传统从了军,倒也是挺出乎意料的。”
“这种宴会,大概就是为了各家小姐、公子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的吧?”沈茶乐呵呵的看着宁老夫人,“没想到我师父那么严肃的人,会去参加这样的宴会。”
“秦家作为主家,举行的狩猎会,秦家的大爷怎么可能会不参加呢?只不过,第二年就听说他离家出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消息。没想到会在边关看到他,他跟以前是很不一样了。”宁老夫人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朝着他们眨眨眼睛,“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不要跟秦家大爷说,其实当年的狩猎会,两家是有意撮合我们的,但是我那边挂着跟宁家的婚约,不太好意思坑人,而秦家大爷似乎对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兴趣,两个人就略微坐了坐、相互认识了一下,喝了杯茶,也就散了。”
“是吗?”听了宁老夫人的话,沈茶朝着沈昊林一呲牙,露出一抹坏笑,他们可以用这个小小的要挟一下她师父,如果下次她师父再不听他们的话。“好的,我们不会跟师父说的。”沈昊林看到她那个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也就是沈茶敢这么对付这些老头子,而老头子被她拿捏了,还不会生气,还会乖乖的配合。
“话又说回来了,栾柳两家在江南闯出点名声,大概也就是一二十年前左右,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是二三十年前到的江南,那位殿下事发,被罚去守皇陵,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对吧?在正当年的时候,被关在了皇陵里,蹉跎了最好的岁月,要说跟太皇太后、还有她手下的那些人没什么关系,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太皇太后的手段,我可是你们更了解的。但凡是有可能对她不利的人,都会清除掉,哪怕是曾经真的用心培养过的人。”
“娘,慎言!”宁橙姐姐和宁橙听到宁老夫人的话,全都紧张起来,生怕沈昊林和沈茶不高兴,“咱们不能说太皇太后的不是。”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沈茶冷笑了一声,看看他们两个,轻轻摆摆手,“不用那么的紧张,我们不会因为老夫人说了一些事实而怪罪她的。”她看着宁老夫人,“他们自己也说过,刚到江南的前几年,其实过的还是挺辛苦的,毕竟要在江南站稳脚跟的话,是不容易的。他们不是本地的商贾,哪怕有一点人脉,也只是比其他外来商贾稍微好一点。”
“没错,当年很多生意其实都是被江南大氏族垄断的,他们的铺子都是有着至少两三百年历史的,栾柳两家这样的新人跟他们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想要从这些人手里抢夺一杯羹,光是靠着一点微不足道的亲戚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等他们成事之后,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做生意确实是很有良心,可以做到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无话说无奸不商,他们居然还这么有良心?”沈茶轻轻摇摇头,“看他们的行事风格,有点不太搭。”
“诶,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做生意也要看人下菜碟,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能一概而论。”宁老夫人笑了笑,“开铺子呢,尤其是柜上摆出来的货品,就是要卖给普通人的。他们家最开始的营生是布庄,有普通人要的粗布、麻布,也有大家小姐、少爷、老爷、夫人们要的绫罗绸缎。他们也会针对不同的客人,制定不同的价格。再说了,无奸不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是指商人和商人之间的交易,对同行有善心,被坑的只有自己。”
“明白了!”沈茶点点头,“他们的生意之所以能很快站住脚,就是因为他们能做到面对什么样的人,制定什么样的售卖策略,对吧?”
“没错!”宁老夫人点点头,“本来这样的人家呢,我一般是不会关注的,但我不是跟宁家有娃娃亲吗?听说宁家的人又跟他们两家往来的比较频繁,所以就稍微关注了一点,没想到啊,居然发现他们的生意可不怎么干净,接触的人也不怎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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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江南一边经商,一边培植自己的势力,关于这一点,他们已经坦白过了。”
“不,他们不可能坦白的,他们私底下的营生,是不会这么轻易告诉你们的。那可是他们的保命符,他们如果有一天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那就是他们向主子邀功的底气。”宁老夫人朝着沈茶笑了笑,“你们还是太年轻,那是一对老狐狸,跟你们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的。”
“可是栾夫人已经怀疑栾老板在外面有了外室,她还要继续维护他?”
“那是他们自己的私事,而私底下的营生,和他们的大局息息相关,他们就算彼此分道扬镳了,就算其中有一个人死了,都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出来的。”宁老夫人轻轻一挑眉,“如果不是我私底下暗中查了他们的底,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到底都在干了什么。”
“娘,这栾老板到底做了什么买卖,让您这么厌恶?”宁橙看着自己的养母,很不理解他的养母为什么对栾老板这么的讨厌,“我记得,栾家好像只涉足了布庄、茶叶、还有一些玉器什么的,并没有其他的了。”
“表面上是这样,私底下可没这么干净了。”宁老夫人伸出一根手指,“秦淮河两岸的生意,他们两家可没少插手,明里暗里掌控着几家青楼和娼寮,还有姑苏城东街的两家地下赌场,跟他们家也有关系。”
“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他们应该跟你们说过,在勉强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结交当地的望族、富商,是不是?”
“对1沈茶点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也说了,往大氏族府上递的帖子,一般都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没有人搭理他们,肯来赴宴的基本上就是跟他们身份相当的,也就是一些商贾和他们的夫人。”她眨眨眼睛,有些怀疑的问道,“这个不会也是说谎骗人的吧?”
“这个当然不是1宁老夫人摆摆手,“他们一年就要下七八次帖子,完全不顾季节,完全不考虑江南的习惯,当然没人去了,你们也知道大氏族的眼睛都长在脑顶的,这么不懂规矩的家伙,基本上没有人会搭理的。当然,也有一些小门小户乐意跟他们结交,毕竟勉强算是新贵,万一以后成事了,也能分得一杯羹,不是吗?”
“明白了,就像是当年的宁家。”
“是啊1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他们的手脚做得好,要不是宁昌国自己说出来的,可是连我都不会知道的,更不用说我祖父、父亲和母亲,他们直到离世,都是被一只蒙在鼓里的,根本就不知道,当年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都是算计来的,为的就是要搭上这门关系。所以,宁可我跟宁昌国做个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妇,他们也不肯退婚,就是这个原因。”她轻轻一挑眉,脸上讽刺的意味更浓了一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算是被他们刻在了骨血里面,铭记在心了。”
“确实是这样,这句话太好用了,动不动就拿这句话来说事儿1宁橙也恨恨的说道,“那些作奸犯科的家伙,一旦被抓就拿这个当借口,都太不是东西了。”“说的就是啊1宁老夫人叹了口气,“栾老板和他的夫人也是一样的,千方百计的想要搭上江南的大族,他们知道大族不会接他们的帖子,不会赴他们的宴会,他们就换了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宁橙很好奇的看着养母,“总不能在路上堵着吧?”
“那倒不至于,但也差不多。”宁老夫人坐的有些乏了,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她旁边的宁橙姐姐赶紧站起来扶着,她笑了笑说道,“不用扶我,我就在屋子里面慢慢走走,总这么坐着,有点腰疼。”
“还是扶着您吧1宁橙姐姐笑了笑,“我也不爱老坐着,觉得不怎么舒坦。”
“行,咱们慢慢转转。”宁老夫人慢慢溜达着,一边走一边还跟沈昊林、沈茶说道,“他们确实是干的出来这种事儿,因为我就遇到过,我在茶楼喝茶,那位栾夫人不打招呼就闯进了我的包厢,跟我说,仰慕我已久,想要跟我结交,可巧今日遇到了,能否喝一杯茶。”
“这么……”宁橙姐姐对这样的行为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评价,她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词,说道,“失礼的吗?那位栾夫人应该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样的行为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她没有规矩吗?还是说,她觉得自己是个商人,规矩不规矩的,已经不重要了?”
“应该是觉得不重要,也不怕丢脸了吧1宁老夫人拍拍宁橙姐姐的手,又继续说道,“我当时年纪不大,脾气也很冲,对这种人更是懒得周旋,直接就怼了回去。”
“老夫人怎么说的?”
“我就说夫人好大的脸,素未谋面,为何要造谣生事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夫人,在外面更没有什么名声,又何来仰慕已久呢?”宁老夫人笑了笑,“当时她那张脸,青一块红一块的,可能是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毕竟,在她的想象之中,王家的人就算不悦,也不会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的。”
“这倒是,老夫人的反应应该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一时间反应过不来,所以露出了马脚吧?”看到宁老夫人点头,沈茶轻轻叹了口气,“她脸皮厚,都是被太皇太后磨练出来的,毕竟太皇太后曾经几次三番的命令她要勾引王叔,但她那会儿并没有这么大胆,所以也就没如了太皇太后的愿。跟王叔退婚之后,又嫁进了栾家,真正成为了商人妇,大概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何况,老夫人是女子,又是在包厢里,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只是……”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宁老夫人,“她是怎么知道您在哪儿,又是怎么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找到您的包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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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大将军一针见血,一下子就能听到重点。”宁老夫人看看一脸懵圈的宁橙和宁橙姐姐,笑眯眯的说道,“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不重要的,我之所以怼她,是因为她冒犯到了我。”
“娘的意思是,她不请自来?”
“没错!”宁老夫人点点头,“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那天去茶楼喝茶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提前计划过,所以,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茶楼的,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包厢,又是怎么在不受任何阻拦的情况下闯了进来,这都是让我觉得很讨厌的地方。”
“对哦!”宁橙恍然大悟,“娘,她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偶然撞见的吧?”
“那你就开动一下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好好的想一想了。”宁老夫人促狭的笑了一下,朝着准备说点什么的沈昊林摇摇头,又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了绞尽脑汁的宁橙,“你觉得她是怎么做到这些的?除了偶遇。”看到宁橙想要说点什么,她朝着他笑了笑,“好好的想一想。”
“这个,这个……啊,想到了!”宁橙打了个响指,很得意的说道,“跟踪,她一定是跟踪您的。”
“跟踪?嗯,沾边了,但是她总不能在我家门口等着吧,万一,我那天没打算出门呢,对不对?”
宁老夫人挑挑眉,看着又开始苦思冥想的宁橙,想了好半天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沈昊林、沈茶,很无奈的耸耸肩。
“跟踪是一定会跟踪的,但等在老夫人家门口的,肯定不是柳氏夫人自己。自打他们在姑苏城定居那天开始,姑苏城各大望族府邸周围就已经安排了他们的眼线,他们只需要在家中坐等,就能等到消息上门。还有,他们不止跟踪,也有可能收买了茶楼的伙计、掌柜,甚至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大将军英明。”
沈茶摆摆手,朝着宁老夫人笑了笑,说道,“这不过就是这段时间跟他们打的交道太多,太了解他们行事的风格了,不过,以柳氏夫人一贯的风格来说,收买茶楼的伙计、掌柜,应该是比较靠谱的,如果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做的,因为跟老夫人身边的人不熟悉,万一被出卖了,就会有把柄落在老夫人手里,这样不仅打草惊蛇,也很容易让她接下来的谋划付之一炬。”
“大将军说得不错,我回去之后严查了自己院子里的人,确实没有人与那位柳氏夫人有勾结,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她只是收买了茶楼的伙计,仅此而已。”
“收买了伙计吗?”沈茶看看宁老夫人,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个茶楼是老夫人经常光顾的地方吗?”
“不怎么经常光顾,只是每个月会去一两次,但那个茶楼是姑苏城很多大族的夫人小姐都喜欢喝茶的地方,估计他们就是守株待兔,目标不单单是我,只要是任何一家的夫人小姐去了茶楼,被收买的伙计都会去给他们通风报信,对吧?”
“说的也是。”沈茶点点头,“他们在明,老夫人你们在暗,只要被盯上了,制造一场偶遇是很容易的。”
“没错,非常容易。”宁老夫人叹了口气,宁老夫人叹了口气,“况且,在此之前,她假装偶遇我也不是一两次了。”
“还有其他的偶遇?”“比如碰巧在街上见到,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点了个头。比如在某间玉器店碰到,我出门,她进门之类的,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几次的。”
“但之前这几次,老夫人并没有当回事,甚至有几次都没有看见她,对吧?”看到宁老夫人点点头,沈茶叹了口气,“那位柳氏夫人是太皇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不敢挑衅皇家权威,但对付普通的人,她还是很有心得的,胆子还是很大的。所以,她自认为那几次应该是给老夫人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自觉老夫人同意了她的接近,才会有茶楼上的这一幕。”
“脸皮这么厚?”宁橙一皱眉,“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栾老板的夫人,如果想要结交一些夫人、小姐,大大方方开宴会结交不好吗?干嘛非要用这种方法呢?”
“一看就是刚才走神了。”宁橙姐姐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母亲刚才说过了,没有名门望族收他们家的拜帖,也没有大家夫人和小姐去赴他们家的宴会,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的。”
“哦,我听了,但刚刚忘记了。”宁橙不好意思的抓抓自己的头发,“那后来呢?这位柳氏夫人还缠着娘吗?还是换了一个人去缠?”
“她倒是很想缠,只是不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再次露面之后,好像就不在执着要交结这些人了,开始更注重他们家的生意,很少见她在街上了。”
宁老夫人慢悠悠的走了两圈,在宁橙姐姐的搀扶下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宁橙姐姐给她已经空了的茶杯里倒了茶,碰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
宁老夫人捧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浅浅的喝了两口,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面。
“只是,她这个行为让我很不爽,所以,我就找人查了她的底,顺便看看栾家的生意究竟做倒了何种的地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连强龙都不算,就在姑苏城里招摇,不止我心里不痛快,被她骚扰过的几位夫人和小姐应该也不痛快,因为我在查她底细的时候,发现别人也在查,既然都是认识的人,那就很好办了,大家查到的东西都汇总一下,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货色。”
“就查出他们家有私底下的生意了?”
“没错!”宁老夫人点点头,“不过,主事的不是他们家的人,是柳家的管家拐了好几道弯儿的亲戚,要不是别家的探子偶然撞倒了他们暗中会面,大概也是猜不到的。”
“老夫人想错了,这私下的生意,他们应该也是代管的。”沈茶朝着宁老夫人眨眨眼睛,“这赚来的银子,十有八九落不到他们手里,毕竟造战舰还是很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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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连上了吗?”宁老夫人轻轻拍拍手,“这群人还真是……”她无奈的又摇摇头,“也不知道好好的生意不好好做,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为什么非要牵扯到这个里面来。”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本来老夫人和宁家毫无关系,但因为宁家的算计,让您这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局里,不是吗?”沈茶轻轻叹了口气,“栾家主也好,柳氏夫人也罢,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他们的长辈都没有,他们这几个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为别人服务的。”
“是啊,活在这个局里面的人,都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力。”宁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叹了口气,看看宁橙,又看看宁橙姐姐,说道,“好在我们都已经从这个局里出来了,而你们还在其中。”
“我们是被选定的破局的人,有我们在,他们才会害怕,才会担心哪一天真的会被我们灭掉。”沈茶笑了笑,“老夫人,您虽然和栾柳两家的接触不多,但以您的调查,他们在姑苏城的时候,有没有在他们周围发生一些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不合常理?”宁老夫人点点头,“我找你们来,说的也是这个事儿。”她看看自己的养子和养女,想了想,觉得也不用瞒着他们了,才继续说道,“江南曾经是青莲教最兴盛的地区,而姑苏城也是曾经青莲教众最多的地方,虽然大氏族是不怎么看得上这种装神弄鬼的野路子,但青莲教也吸引了不少一些新富起来的人家和一些小门小户的读书人家。”
“青莲教的目标一直都是他们,江南不比西京城,西京城看重的是官宦人家,而江南富庶,大氏族又是江南的根基,他们不敢去忽悠大氏族,只能把目标放在这些小商人和一些清流门第上面。这种出身的人,有欲望、有需求,他们偶尔帮忙实现一下,这些人就会感恩戴德。”沈茶轻笑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这就是传说中的……”
“好骗。”沈昊林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看看望着自己的沈茶,“说错了?”
“没错,兄长说的对,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好骗。”沈茶看看宁橙,又看看宁橙姐姐,“比如宁家,虽然也是氏族,但比起王谢这样的氏族,怕是要被甩出九条街的,氏族不许科举这一个规矩,对王谢这样的大族来说,其实没多大的影响,虽然他们的子弟不能科举,不能入朝为官,但他们的门生可以了。经过了几百年的磨练,他们早就已经是门生遍布整个大夏了,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收不到京城的消息。再说了,不能科举,没有说不能选妃,大夏历代皇帝的后宫,有不少大氏族出来的妃嫔吧?这也算是皇室的一种补偿,老夫人,我说的对吧?”
“没错。”宁老夫人点点头,“不止后妃,还有皇室子弟的正室夫人,有不少都是出身江南大氏族的,认真算起来,大家都是拐着弯的亲戚。”
“所以,大氏族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消息不灵通,反而是宁家这样不上不下的人家,才想着用各种方法来获取京城的消息,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冒名顶替去参加科考,更不惜去给太皇太后做爪牙。”沈茶一摊手,“都是自己选的路,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看看宁橙和宁橙姐姐,又看看宁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是发现姑苏城里面有青莲教更高级的教众?”
“我不知道是不是更高级的教众,但有几家跟栾柳两家的关系比较密切,他们几家凑在一起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像是刚认识的。”宁老夫人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家的名字,递给了沈茶,“我来之前就打算要交给你们的,只是我有点担心,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真的破这个局,所以……”
“您给宁橙出主意,用宁昌国来试我们,如果我们能借此机会彻底除掉宁家,那么这几家的名字交给我们,同样也能达到宁家的效果。”
“是,我是这么想的。”宁老夫人很坦诚的点点头,“不过,现在看起来,给不给你们这个名字,好像已经不太重要了,栾柳两家都已经抄家了,跟他们有关的那些人家、跟他们交往甚密的那些人,你们也不会轻易放过的,是不是?”“姑苏城虽然不至于发生剧烈的震动,但影响也不小,毕竟这些人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收拾掉他们之后,江南商道可能会混乱一阵子。”沈茶朝着宁老夫人笑了笑,“为了回报老夫人,您可以写信给您家里,那些干净的产业可以找准机会收一收了。”
“大将军的好意,我代家里谢过,既然是国公爷和大将军的意思,那我们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应该的。”沈昊林点点头,“也不能让老夫人白白帮我们,毕竟也是担了干系的,老夫人家里也是担了风险的。”
“国公爷客气了。”宁老夫人笑笑,端起茶杯又喝了两口茶,“说起来,当初我们家与宁家议亲的时候,宁昌国打着这个旗号来过好几次姑苏,除了来我家拜见之外,这几家他也去了。本来我以为宁家与他们有生意往来,但后来观察了一下,每次见面除了茶楼就是饭庄,这几家的铺子看都没看。后来想想,应该是跟青莲教的差事有关系。”
“青莲教盘根错节,在江南扎根许久,就算是我们铲除了这些,还有很多隐藏在暗中,除非……”沈茶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海上的那个?”
“嗯!”沈茶又叹了口气,“现在也只知道肯定是在海上,但具体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这就爱莫能助了,我们家只出了船,你要是想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估计要绑他们的水手才行。”
“老夫人不必担心,已经想到办法了。”沈茶看着宁橙姐姐,“现在,你可以说说,当初栾老板去宁家的时候,你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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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橙姐姐坐在那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一共见过那位栾老板五次。”她伸出自己的手掌,“不过,第一次见面,也不过就是相互介绍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什么。从第二次开始,他每次来宁家,都是让我陪着的。”她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他不算是好人,但对我还是好的,算是比较体贴、比较温柔。”
“姐姐,那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根本就不能当真的。”
“我知道的,如果当真了,我应该就跟着他走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宁橙姐姐笑了笑,“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还算是很冷静的,虽然很贪恋温柔,但是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因为他们说的话,我是一点也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宁橙姐姐,你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宴会上吗?”
“对!”宁橙姐姐朝着沈茶点点头,“长老们跟我们说,有一位贵客要来,找我们去陪席。长老们说的那位贵客,就是这位栾老板。虽然都是身处江南,但晁州和姑苏却又大大的不同,姑苏人杰地灵,哪怕是外乡人到那个地方,只要生活一段时间,都会变得跟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看一个人先看的就是脸,只要脸好看,我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是好人。”
“那个栾老板是好看的,对吧?”宁老夫人看到养女默默的点了下头,表情有些腼腆,轻轻拍拍她,“这有什么的,这世上的女子在年轻的时候怎么会不喜欢好看的男孩子的?这是人之常情,干嘛要觉得不好意思呢?你看看史书上的那些美男子,漂亮是非常漂亮的,但论人品嘛,可就不一定了,但年轻女孩子通常只看脸,不看人品。”她看看沈茶,“大将军觉得呢?”
“别的女孩子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应该不会。”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宁老夫人,伸出自己的双手,晃了两下,说道,“首先,我的父亲、母亲、兄长、弟弟,还有家中的两位长辈,以及隔壁侯府的薛侯一家,都是非常好看的人,我从小是看到大的,如果没有比他们长得好看的,那就不算好看。其次,我身边的护卫,校尉,沈家军的各位将军,也都是很好看的人,而且人品、功夫又非常不错。所以,如果比他们差的,我也不怎么看在眼里。最后……”她朝着宁橙姐姐一挑眉,“死在我这双手上的辽金将领,好看的也有不少,所以,长到这么大,我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长相。”她朝着宁老夫人抱歉的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这倒也是。”宁老夫人点点头,“如果我们跟大将军一样,大概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平心而论,这位栾老板并不是特别好看。”沈茶默默的又补上了一刀,“只不过对于当时的你……”她看向宁橙姐姐,“算是一种解脱,哪怕这种解脱是非常短暂的。”
“大将军说的不错,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能短暂的逃离长老的魔掌,也是一件好事。”宁橙姐姐笑了笑,“哪怕他年纪比我大,我也不在乎。当时的接风宴会,大家就是见了个面,喝了个酒,基本上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无非是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后来我们会离开宁家,所以,说的事情并没有避开我。”
“他们说的就是想要王家帮忙造战船?”
“不,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宁橙姐姐轻轻摆摆手,“那都是栾老板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来宁家说的事情了,大概是两三年之后了。”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轻轻用帕子擦了擦唇边的茶渍,说道,“第一次来,是来警告宁家的。”
“警告?”沈茶微微一皱眉,看了看宁老夫人,“是宁昌国的事儿?”
“对!”宁橙姐姐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年纪不大,也不是很明白栾老板为什么要提这个,他说宁少爷在西京城混的不错,太皇太后非常满意,请各位放心。只是需要注意一点,宁少爷的养父母已经妨碍到了宁少爷的前途什么的,还请他们多多看顾一点。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族长和长老因为他的这个话,特意还去了一趟西京城,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才从西京城回来。他们回来之后,情绪都不是很好,我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被长老找过去,他们好像在忙着处理什么要紧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那个时候,中州的那对夫妇闹的挺欢的,他们确实是过去处理了一下。”宁老夫人点点头,“甚至他们在去中州之前,还去姑苏的宅邸见了我,希望我跟他们一起去,但被我拒绝了。我只是跟他们说,中州那对夫妇是他们自己选的,惹出来的事,由他们自己处理,跟我毫无关系。”她冷笑了一声,“虽然他们被拒绝了,感觉很没有面子,但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因为这对夫妇,他们忙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算是把这对夫妇安抚下来。”宁橙姐姐叹了口气,“我也因此得了一年多的空闲,感觉要好好谢谢他们。差不多又过了半年的时间,栾老板第二次来拜访,这一次就是要我陪同全程,他去做什么,我都跟在一边。”她看向沈昊林、沈茶,慢慢的说道,“栾老板这一次,是来晁州开买卖的,而这个买卖是茶楼。”
“茶楼?”沈茶轻轻摇摇头,“我怎么就不相信,他跑这么远,单纯的是来开茶楼的。”
“大将军感觉没错,栾老板和族长以及几位长老不单纯是开茶楼的,还在里面卖一种特别的东西。”宁橙姐姐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看众人,又继续说道,“忘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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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散?”沈昊林一皱眉,盯着宁橙姐姐问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宁橙姐姐感受到了沈昊林、沈茶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这不敢欺瞒国公爷和大将军,我是亲眼见过的,千真万确。”
沈昊林、沈茶对望一眼,在宋珏和白萌传过来的那份口供里面,宁家的人可没提到忘忧散的事儿,一句都没有。而且,姓栾的和姓柳的,也在下午的问讯中对此只字不提,甚至姓栾的连他去过晁州这件事都没有说过,果然还是不老实,哪怕是挨了打,也不肯说全部的实话。
两个人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杀气,这几个家伙明显是还想着给自己留后路,万一他们还有后人逃过此劫,青莲教幕后的人看在他们没全部交代的份儿上,或许还能对他们的后人、族人照拂一二,最起码不至于流离失所。
“想的倒是很好!”沈昊林轻轻一挑眉,冷笑了一声,“可惜,百密一疏。”
“兄长说的是。”沈茶歪着头看着宁橙姐姐,“请仔细说一下忘忧散的事情,你知道的,这个东西不是好东西,是个大祸害,是必须要铲除的。”
“大将军放心,既然我自己说出来了,就不会隐瞒的。”宁橙姐姐回身看了看宁橙,轻轻叹了口气,“关于我们父亲的死,其实也是有隐情的。”
“什么隐情?”宁橙盯着自己的姐姐,神色有些紧张,愤愤的说道,“不会是被老族长害死的吧?他们可是兄弟啊,他们可是一起从小长到大,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啊!”
“你不要这么激动,父亲当然不是老族长害死的,相反,如果不是老族长,父亲可能会更早的离开我们。”
宁橙姐姐看看宁橙,又看看宁老夫人,最后看向沈昊林、沈茶,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如何把自己知道的秘密说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姐姐!”宁橙把凳子搬到了自己姐姐跟前,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你快点说啊,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
“你姐姐应该是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沈茶看着宁橙姐姐,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个神色,你父亲和忘忧散应该有很大的牵扯,是吧?我大胆的猜一下,在晁州城开始卖忘忧散的,并不是栾老板和后来的族长、长老,而是你父亲,对吧?”
“怎么可能!”宁橙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连声的否认,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橙子,冷静!”宁老夫人面不改色的朝着宁橙招招手,目光看向沈茶,“大将军何出此言?”
“忘忧散,虽然用过之后会让人产生腾云驾雾的感觉,自此忘记烦恼,这东西确实是危害巨大,可以算得上是伤天害理,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它其实是一种药材。”
“药材?”
“对,其实是药材。”沈茶朝着宁橙点点头,“而且用途非常广泛,很多郎中都用过。”
“可这不是禁品嘛?”
“放在郎中手里,就是救人一命的好东西,但放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那就是禁品,是危害巨大的东西。”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之前惠兰大师给他徒弟讲学,我无聊得很,就跟着听了几次,有一次就将到了这个忘忧散。忘忧散这种东西是从米囊花的果实里面提取出来的,一般行医的郎中,遇到疼痛难忍的病人,都会给开少量的忘忧散,这东西是用来镇痛是非常有效的。”
“有多有效?”
“服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疼痛感完全消失。”看到宁橙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沈茶轻笑了一声,“不用惊讶,就是这么回事。”她看向宁橙姐姐,“之前你们有说过,令尊一直缠绵病榻上,一旦身上疼起来就死去活来的,对不对?”
“对!”宁橙还是一脸懵懵的,朝着沈茶点点头,“大将军的意思是说,我父亲用忘忧散镇痛,然后,做起了忘忧散的生意?这……”他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不可能的吧?”
“那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间发生什么事儿都是有可能的。你自己说这话,恐怕都没底气了吧?自己都不相信,是不是?”
“娘,看破不说破,稍微厚道一点吧!”
“好,厚道一点,”宁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关于忘忧散这个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宁昌国提过,有人跟晁州宁家做忘忧散的生意,他本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可没想到刚开始查就被威胁了,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以他的经验来看,查下去一定会遇到危险,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冒险。但他可以确定,能跟宁家勾结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善类。”
“宁昌国没查,但是您替他查了?”
“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儿,后来的事情都是听你们娘说的。”宁老夫人叹了口气,“正如大将军所说,最开始的时候,晁州的忘忧散生意,确实是他们爹的主意,不过,开始的初衷是很好的,而且也不是在茶楼、戏园子这种公开的地方售卖,而是在宁家的药铺子里面,只是价格要比外面的低上很多。”
“明白了!”沈昊林点点头,“他自己被疼痛煎熬,以己度人,知道一定会有跟他一样的人,也受着这样的痛苦。而忘忧散在止疼方面有很神奇的效果,但价格很高、一般人又不太好找,很多病人就算是知道,也不一定能负担得起。他就想着如果在自己的药铺里面售卖一定量的忘忧散,价格公道一些、合适一些,能为和他一样的病人解决这样的苦楚,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没错!”宁老夫人点点头,“宁夫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能为宁家在晁州树立声望。本来老族长还是有点犹豫的,但后来想了几天,也被说服了,但最开始的量没有那么多,只能在他们哥俩自己的铺子里面偷偷卖,看看成效。”
“我记得宁家有一阵子在晁州的声望大涨,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