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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听了栾家主的话,再看他脸上的表情,都觉得很无奈,这男人无论是多大年纪,都时不时的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你……”柳氏女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被这么决定了,“确定要这样做?”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栾家主轻笑了一声,“年轻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么,生是栾家的人,死是栾家的鬼。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一起走,我才会很踏实。”他看看柳氏女的表情,眯起眼睛,“怎么,你还想着等我死了,跟宁王殿下双宿双飞吗?”
“当然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氏女的脸色不太好,说话的口气也非常的生硬,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了。
“夫人英明,没有就最好了,我还是希望跟夫人生生世世的。”
柳氏女扯了扯嘴角,她看了一眼栾家主,转过头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薛瑞天看了看栾家主,又看了看明显就很不满意的柳氏女,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虽然栾家主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好像很和善,但实际上,他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坚定,完全不容别人有任何的质疑和不同的意见。就算柳氏女对此非常的不满,她也没有办法反驳,还要被自己的相公压制住,也是怪可怜的。
他想起来之前外面有过传闻,柳氏女在栾家说一不二,现在这么一看,传言还真是不可信啊!
“不管你们是不是打算一起共赴黄泉,但作为一名医者,我还是要再问栾家主伱一句,你真的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不解这个毒了吗?”
“大人,我很确定。知道您是为我好,也知道您想研究这個毒,但我不想受这个罪,这辈子受的罪太多了,想要在临走之前,维持这一点点的尊严。”
“我能理解。”金苗苗想了想,“不过,如果你肯让我研究,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不用在苟活这段时间了。”
“怎么能是苟活呢?”金苗苗不赞同的摇摇头,“人嘛,总要有点希望的,不是吗?”
“要这个希望,有什么用呢?”栾家主笑了笑,“您想想,我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的,人的善恶都已经体验过了,该享受的都享受的,锦衣玉食的,也还不错。该吃的苦也都吃过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咸都已经品尝完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看了看旁边不说话的柳氏女,“虽然没有孩子,但我和我夫人过得也还不错,这就已经足够了。”
“过得还不错?”柳氏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是,今天之前过的确实是不错。”
“夫人,不要这样,我们要开心的迎接死亡。”栾家主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态度,又继续说道,“认真说起来,我还是挺幸运的,不是吗?至少比我的祖父、父亲和兄长活的年头都长,如果再强求的话,那就是太不知足了。”他笑了笑,说道,“看看我,要什么都有什么了,虽然最后的结局有点不尽人意,但是,已经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好很多了,若要是再强求什么,那就有点过分了。”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金苗苗想了想,观察了一下栾家主的表情,“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心灰意冷了,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支撑了。”
“有一点点,但更多的还是觉得累了,不想再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事儿瞎折腾了。想想我们这一家子,折腾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落得了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是多么的可笑、可悲又凄惨?”栾家主看看几个人,轻笑了一声,“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会是这样,你们也依然会这样做的,这就是一个赌局,赌赢了就是风光无限,赌输了就是现在这个下场,没错吧?”薛瑞天一脸淡然的看着栾家主,“成者王侯败者寇,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的也是,哪怕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大概也不会放弃的。”栾家主看看众人,想了想,“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不好意思,我不能说。”
“明白,理由你已经刚刚说过了,因为你的一切都是你主家给的,你不能背叛,对吧?”沈茶想了想,“可是,你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了控制你,控制你的家人,给你们下毒,用了各种手段,你依然还要忠心于他们吗?”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控制我和我的家人,给我们下了毒,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背叛他们,但是,受害的人又不是我一个,我有什么好芥蒂的?何况,如果不是他们找了这个毒虫,我恐怕也活不了这么多年,不是吗?人啊,总是要念点别人的好的,他们对我的好,我记着了,你们对我的好,我也记着。虽然我不能跟你们说他们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宁王殿下的事情。”
“是你们打算对宁王殿下动手?”
“也不能说是动手,宁王殿下身边有高人,那两位王爷又是寸步不离,我们找不到什么机会。但宁王殿下是重情重义的人,倒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看到几个人的表情不太好,栾家主叹了口气,“各为其主,我们想的肯定跟各位不一样,所以,还请你们不要介意,毕竟我们只是想想,还没有做。”
“那你们两位的想想,是从望心镇栾夫人意外见到宁王殿下开始的吗?”
“没错,我打算利用旧情,再次赢得宁王殿下的心。”
说话的是柳氏女,她现在有点破拐子破摔的意思,原本她想要跟自己的丈夫站在同一个阵营,共同对付这些难搞的人,然后争取两个人可以逃出生天,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不东山再起,也是可以悠闲的度过余生。但万万也没想到,她的丈夫却要拉着她共沉沦,自己不活了,也要让她一起陪葬,她现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感觉被人背叛了。既然她的丈夫对她无情无义,那么,她就没有必要为他隐瞒了,她丈夫不想说的事儿,她可以说,虽然不能像她预想的那样,为自己赢得活下来的机会,但能给栾家、给曾经的主家重重的一击,她也是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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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
栾家主没想到自己的夫人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重重的一击,他惊讶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柳氏女,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怎么了?”柳氏女朝着他一挑眉,用一个非常冷酷的语气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想要去死,那是你的选择,可我不乐意,不要拉上我。你跟宁王殿下比输赢,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就算这个事儿过后,我是不是能活下来,那也是命运的安排,并不是你的安排。”
“看来夫人对于栾家主的这個决定,非常的不满。”红叶想了想,看看一脸难以置信的栾家主,又看看冷若冰霜的柳氏女,朝着守卫招招手,“既然伱们两位都快吵起来了,那我们还是先把你们分开吧,免得你们吵得不可开交,我们没办法收场。”她看向守卫,吩咐道,“先送栾家主回去,我们跟栾夫人聊一会儿。”
看到栾家主还想要说点什么,守卫手急眼快的打晕了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栾家主从刑讯架上放下来,和另外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守卫,将栾家主给拖走了。
“兄长!”沈茶在沈昊林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跟小天哥带着小四先出去,去让人找二爷爷来。”
沈昊林想了想,明白沈茶的意思,事关宁王殿下,还是需要由长辈们做主。而蒋二爷作为皇室在嘉平关城唯一的长辈,是必须要通知他老人家的。
沈昊林站起身,朝着薛瑞天和影四招招手,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刑讯房,顺手还把屋门给关上了。
沈茶看着他们走了,让红叶把柳氏女放下来,弄了把椅子,把她给捆在椅子上面了。
“你们这是……”柳氏女看着同样搬了个凳子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三个人,很不解的问道,“要干什么?”
“没什么,让男孩们都出去,咱们聊聊心里话。”沈茶把手搭在旁边的石桌上,看了看柳氏女,“栾夫人,您刚才说,想要跟宁王殿下旧情复燃,其实不是真的,对吧?是为了气栾家主的,没错吧?因为他要你跟着他一起陪葬,是不是?”
“难道不应该气他吗?他这样做,一点错都没有吗?”一提到这个,柳氏女就气不打一出来,恨恨的说道,“他说我对他没有感情,说在我的心里,宁王殿下排在他前面,还说我一遇到宁王殿下就慌了神,是,我承认,毕竟宁王殿下是我第一个真心真意、不掺杂着任何别的目的喜欢上的人,甚至我们两个差一点就成为夫妻,我心里有他、在意他不是很正常的吗?”她一边说,一边生气,又看看面前的几个女孩,“你们还年轻,现在应该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一定要记得,选男人绝对不能选这种,表面上看着特别大气,其实,小气得令人发指的家伙。”
“栾夫人,栾家主药拉着您一起……”金苗苗一挑眉,“确实是不太好的,我是不支持这种做法的,有悖人伦的。但是,栾家主小气,在意宁王殿下的存在,不也是因为爱您,在乎您吗?”
“以前我以为是,但……”柳氏女苦笑了一声,“从望心镇遇到宁王殿下开始,就不是这个样儿了。”
“为什么?”
“因为之前在怎么样,宁王殿下是在皇陵,而现在,宁王殿下已经出来了。”
“这……”红叶很不解的看着柳氏女,“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宁王殿下在皇陵的时候,是不能随意出入的,栾家主可以权当这个人完全不存在。而宁王殿下离开皇陵,回到西京城,就意味着殿下恢复了自由身,不再受到任何的束缚,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沈茶一摊手,“这样的话,栾家主就不能当宁王殿下不存在了,他就觉得自己很危险,万一栾夫人和宁王殿下旧情复燃,那么,他这一生就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当年闹的那么难看,怎么可能会旧情复燃?”金苗苗托着腮帮子,很不解的看着沈茶,“说不好听的,栾夫人在当年那段感情里面也是受害者,受到的伤害不比宁王殿下少,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很深的误会,这种误会可不是随便解释一下就能解开的,里面牵扯了好几条的人命、还有好几个人的名声、名誉,就算栾夫人对此一无所知,等到都说开了,她也没有重新成为宁王妃的可能。何况……”她看了柳氏女,“栾夫人早已加入栾家,成为了栾家的帮凶,和宁王殿下完完全全的站在了两个相对立的阵营,哪怕他们依然有情,也走不到一起去。这栾家主啊,是杞人忧天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栾家主有这样的顾虑,也不难理解。”沈茶看了看柳氏女,“栾夫人,当初你在望心镇见到宁王殿下之后,并没有跟宁王殿下说话,只是看着他离开的,对吧?”
“是,怎么了?”
“没怎么,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要利用旧情对宁王殿下如何的话,应该早就上去攀谈一番,而不是就这么看着他走,自己什么都不做,对吧?”沈茶看到柳氏女眼中的惊讶,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可是为什么,你回家之后,要把这个事儿告诉栾家主呢?你完全可以隐瞒下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有办法隐瞒,因为身边还有跟着的婢女,就算我不说,婢女也会说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说了呢!”柳氏女笑了笑,“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的日子过的确实还不错,只要不提宁王殿下,或者不提跟当年有关的人、有关的事儿,就像是一对非常恩爱、很正常的夫妻。可一旦提到这个,他就像是换了个人,轻则冷嘲热讽,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样,重则……”她叹了口气,示意红叶过来扯一下自己的衣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红叶走过去,轻轻扯开柳氏女的衣领,那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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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
红叶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衣领扯开看了一下,这一次还特意往里面看了看,确定不是眼花,才帮柳氏女把衣领重新拉好。
她坐回到等着上,看着苦笑的柳氏女,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刚才看到的这一幕,实在是让她大为震惊,让她对于栾家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看你这个样子,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我也来看看。”金苗苗很好奇,能让红叶这么震惊的,还是不多的,她也走过去扯开柳氏女的衣领看了一眼,看完之后,帮她重新掖好,很严肃的看着她,“根据我初步的判断,这些伤痕有很新的,不超过一个月,也有陈年旧伤,所以,他……”她停顿了一下,“栾家主是会动手打你,对吗?”
“……”柳氏女点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没有办法否认,是的,他动手打我。”
“只要提起宁王殿下或者跟他有关的人、事,栾家主都会打你?”
“对,无论是谁提的,他都会打我。”柳氏女苦笑了一下,“刚刚成亲的两三年吧,因为我们才从西京城搬离去了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两個人是忙着领着家里的人在江南扎下根、站住脚,忙着办完主家交给我们的任务,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回忆以前的那些事儿,甚至我们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那段时间见面就是早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还都是生意上的事儿和家里的那些事儿,其他多余的话都没时间说,外人看起来也算是琴瑟和鸣,两个人相处的非常和谐。”
“因为见面的机会少,所以没时间吵嘴,对吧?”
“对,偶尔几次的吵嘴也只是因为在生意上或者任务上的分歧,很快就和好了,然后再齐心协力的去完成同一件事。现在想想,其实那几年过的算是顺风顺水的,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了话,会不会提到了不该提的人和事,会不会因此惹来不快什么的。那个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每天就是生意、家里、家里、生意,偶尔出去跟那些太太们吃饭,也是因为要做生意。栾家和柳家虽然在江南有一定的人脉,但很久都没有用过了,也是需要打点的。”
“那应该会非常累。”
“没错。”柳氏女朝着红叶点点头,“早出晚归的,晚上回来累的连饭都不想吃的次数也不少,几乎是随便洗漱一下,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就算偶尔会失眠,也是两个人再聊第二天要完成的事儿,有时候,说着说着旁边这个人就没声儿了,转过头一看,这人早睡着了。”
“他打你这个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茶摸摸下巴,给红叶和金苗苗都递了一杯茶过去,“只是因为宁王殿下吗?”
“是,也不全都是,反正一切都是以他为主,他想起来就会质问我两句,回答的不尽如人意,就会动手。有的时候,就是随便打两个巴掌,但是把他惹急了,就有可能用鞭子、棍子,反正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什么趁手就用什么。”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就是从栾家在江南立住脚了开始的。”柳氏女一摊手,“人还是要有事做才好,一旦闲下来,就容易没事儿找事儿。虽然他不怎么喝酒,但偶尔喝一次就会醉的乱七八糟,回来之后就会翻旧帐,平日里那些他自己不乐意提起来的人和事,就会提出来,问我要是以后碰到了会怎么样,他如果跟宁王殿下一起遇到危险,是救他还是救宁王殿下之类的。”
“好幼稚啊!”红叶一脸的嫌弃。
“是挺幼稚的,但如果我不附和他,跟他一起同仇敌忾的话,他也会打我。但每次打完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会跪下来向我道歉,苦苦哀求我,说他错了。”柳氏女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的是真心认错,真的以为没有下一次了,可没想到好不了多久,最多不超过半年,他就会死灰复燃、固态萌发,他的拳头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种事儿,你回娘家的时候,没有跟伱的父亲、母亲提起过吗?”
“提了,都说让我忍着,毕竟这个事儿,我们家是理亏的,人家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柳氏女耸耸肩,很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孩,“奉劝你们,要擦亮眼睛,人长的好看没有用,看看是不是会对你动手才是真的。当然,像你们这样功夫好的,都是带兵打仗的女将,就算动手也吃不了亏。但还是要注意一点,他一旦打人,就不会悔改的,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离吗?按照大夏律法,你身上的这些伤,完全可以成为和离的证据。而且,他还有可能净身出户。”
“我们两家牵扯太多了,羁绊太深了,彼此都有把柄握在对方的手里,是绝对不可能和离的。无论是我们的长辈,还是我们的主家都会阻拦的。”
“所以,你是提出来过?”
“没有正式的说过,只是开玩笑的说过一嘴,就算是这样,他也记在心里了。偶尔有不开心的时候,他对我就更加变本加厉,动手的次数也多了。”
“这话怎么说?”
“在外面当着外人,就是恩爱有加,可回家之后,但凡喝了点酒,但凡他心里不顺畅,就会用我出气。打完了第二天,就会跪下来道歉,说他错了,他不应该这样。然后就给我买东西,什么都买,然后消停个一年半载的,一个循环就又开始了。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我们就这么过了很多年,相互折磨,又相互惦记着,反正过程了最不喜欢的样子。最近这两年呢,是因为他身体确实也不行了,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就算还好过一点。”
“可是你身上又有了新的伤痕,为什么?”
“就是因为偶遇了宁王殿下啊!”柳氏女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根据主家的命令,离开了住了大半辈子的江南,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但我确实是害怕在西京城碰到宁王殿下,所以,才提出要在望心镇定居下来,可谁又能想到,我运气这么不好,刚到了没两天,就遇到了宁王殿下。”
“你们之前不知道宁王殿下已经离开皇陵了?”
“知道的,所以才选了望心镇,在西京城碰到他的机会肯定要比望心镇多多了。”柳氏女叹了口气,看着沈茶说道,“放心,我压根也没想过再利用他干什么,主家也是,他的利用价值早就没了,你们不用担心。之所以刚才说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气他。”
“所以,你不想如了他的愿,陪着他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吗?”
“当然不想。”柳氏女淡淡一笑,“不仅不想,我还想在他临走之前,送他一份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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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栾夫人打算送什么大礼给栾家主?看你这个样子,这个大礼一定让栾家主非常的惊喜吧?”
“这是自然的,如果不是惊喜,我也不会给他准备这个,是不是?”
金苗苗眯起眼睛看着柳氏女的脸色,微微一皱眉,走到她跟前,打了个手势让她不要乱动,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怎么了?”
“现在还不好说。”金苗苗示意柳氏女张开嘴,“看看舌相。”
柳氏女按照金苗苗的话做,很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好了!”金苗苗朝着柳氏女点点头,又伸出手给她号了号脉,两只手都号完了,叹了口气,“栾夫人,你等下再说你打算送给栾家主什么大礼吧,现在我们先聊聊你。”
“聊聊我?我是有什么问题吗?”柳氏女看到金苗苗的表情,心里就是一紧,试探着问道,“你这个表情看得我有点心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会是我也中毒了吧?难道真的要给他陪葬吗?”
“你没有中毒,这方面还算是很康健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给栾家主陪葬,但你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太好。所以,请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认真、诚实的回答,好吗?”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跟你的身体有很大关系,非常重要。”
“好!”柳氏女看到金苗苗这个样子,就感觉不太妙,“是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关于你和栾家主没有孩子这件事情,是你们商量好的,还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这个……”柳氏女眨眨眼睛,有些不太好意思,“必须回答吗?”
“当然,我刚才说了,所有的问题都要有一说一,不能有丝毫的隐瞒。”
“好!”柳氏女停顿了一下,“我们刚成亲的那几年,因为两个人都需要在外面打拼,需要尽快在江南站住脚,所以,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孩子的问题。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两个见面的时间都很少,见面聊的话题也都是跟生意、跟家事有关系的,有的时候,我回房间了,他还在书房见手下的掌柜,有的时候,他忙完了,我还在外院见家里的管事,所以……”她无奈的耸耸肩,“我们两个就算想要个孩子,也是有心无力的。再加上,那段时间,老爷的兄长过世、我的公公婆婆也相继离世,所以,我们那段时间也不太可能同房。等三年过去了,我们情况允许了,可就怎么也……”她轻轻摇摇头,抬起头看看金苗苗,说道,“是我们两个谁的身体有问题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金苗苗想了想,“你们本身是想要孩子的,对吧?”
“是的,我们家老爷嘴上虽然不说,但实际上还是想要的,每次家里来了别人家的小孩,都会过去逗一逗,看他的那个样子,是很喜欢孩子的。当然,我也很喜欢,也希望可以有个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日后能不能成器,都没有关系。我们的亲戚朋友看到我们俩努力了很久,迟迟都没有消息,就介绍了一个这方面的圣手给我们,这个圣手其实还挺靠谱的,他说我们两个谁都没有问题,但谁都有问题。”
“因为你们两个底子不算好,又过度操劳,有些大的损耗,才会比较虚,但不是大问题。”
“是,当时那位圣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就给我们开了方子,以温补为主,说吃一段时间,大概就会好些。只是,我们吃药的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意突然出现了一些麻烦,就……”
“吃药需要调养,如果不调养的话,药就白吃了。”金苗苗想了想,看着柳氏女,“药方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柳氏女轻轻摇摇头,“家里有专门的管事打理这个事儿,说实在的,我们也没时间去管这个,药端上来,我们吃了就算完事儿。”
“是不是这个药有问题?”红叶看着金苗苗,听她们的说话听得是津津有味,“有人在药里面动手脚了?”
“暂时还不确定。”金苗苗轻轻摇摇头,“这个药大概喝了多久?”
“也没多久吧,最多三年。”柳氏女想了想,“后来,我家老爷大病了一场,就把这个药给停了,毕竟要孩子跟要命之间,还是命比较重要。何况,这个药也确实是没什么效果,喝不喝的,也没什么关系。”
“那这位圣手多少有点名不符实,是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那段时间,他不止给我们看过,也给其他的朋友瞧过,人家就有用的。”柳氏女笑了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确实是忙,也就是这两三年才松快下来,药都是断断续续的喝的,有用也就怪了。后来,也有朋友给我们介绍了另外的偏方,是一种熏香,从西域传来的,多少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但……”她耸耸肩,“依然没有用,后来我们也放弃了,算了,这就是命,是老天不希望我们有孩子,不让我们的孩子像我们一样被人控制。”
沈茶看看柳氏女,又看看金苗苗,说道,“你有什么结论?栾夫人是哪里不好?”
“栾夫人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哪怕认真喝药、认真挑理身体,都不会有。”金苗苗很认真的看着柳氏女,“栾家主没有打算让你生孩子,更没有打算给栾家留后。”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柳氏女从金苗苗问起她是否有打算要这个孩子开始就产生了隐隐的怀疑,现在终于听到了金苗苗确定的结论,反而是松了口气。
“无论是从你吃的药,要是你的熏香,以及你身上的那些伤都证明了这些。”金苗苗走过去,拍了拍柳氏女的肩膀,“我从第一次靠近你,就问到了一股隐隐的麝香味道,虽然这个味道很淡,但还是有的,我的鼻子一直都很灵,不会闻错的。”
“你闻错了,我一直都很注意这个,绝对不可能用麝香。”
“你是不可能用,那么,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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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柳氏女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大人,您这个别人指的是谁?”
“我说的这个别人是谁,夫人又何必明知故问?”金苗苗一挑眉,“你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答案,不是吗?”..ne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您谨言慎行。如果不像您说的这样,您就有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之嫌,这样对您的名声,可就不太好了。”
“夫人,您两位的夫妻关系,还用得着我们来挑拨吗?他无休止的对您动手,您早就不想忍了,对吧?”听到柳氏女的话,红叶忍不住笑了,“您两位表面上恩爱有加,实际上早就已经是貌合神离了吧?如果不是家族利益和一些外界的阻拦,两位早就和离了吧?你刚才不是还说么,要是能和离,早就已经和离了,根本就用不着等到今天,没错吧?”
“是,我们之间是有些问题,但无伤大雅,除非像刚才这种他非要拉着我陪葬这样丧心病狂的想法,否则,我们是不会和离,也不会闹得很难堪的。就算是两个人打架、动手,也是我们家关起门来自己的矛盾,但如果是他联合外人在孩子上面动了手脚,这个我是没有办法原谅的。”
“那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他确实是动了手脚。”金苗苗摆出一张非常严肃的脸,“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无论吃多少补药,都不可能有孩子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茶歪着头,一脸的不解,“栾家主对夫人的占有欲非常的强,从他很在意宁王殿下存在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想来他对夫人还是有感情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了,我也能看得出来,栾家主很在乎你,而且这种在乎都已经出现了一种病态,也就是他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跟你有任何的亲密接触,哪怕是自己的孩子都不可以。”金苗苗看到柳氏女一脸震惊的样子,“你还别不相信,西京城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发生,京兆府就判了很多类似的案子。”
“真的有这样的人?”红叶也是无法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存在,“你说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就算了,但孩子可不是啊,那不是亲的骨血么,怎么可能有人连这个都容不下呢?”
沈茶没说话,只是脸色很难看,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出了刑讯室。
“坏了!”金苗苗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忘了!”她戳了戳恍然大悟的红叶,“你看好栾夫人啊,我出去一下!”
红叶应了一声,也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有点后悔说刚才的那句话,都在兴头上就忘了沈茶和沈酒这姐弟俩了,他们就是不被父母期待而诞生的小孩,而他们和别的人家有不同,他们是既不被父亲,也不被母亲期待的,如果不是家里的长辈压制,恐怕他们都没有降生的可能。
想到这里,红叶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柳氏女,扯了扯嘴角。
“你没有孩子,还是挺幸运的,倒也不能说是遗憾。”她看着门口的方向,又叹了口气,“不被父母一方或者双方期待而降生的小孩,想要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长大是很困难的,与其让他们体验这人间疾苦,还不如不让他们来了,你说对吧?”
柳氏女没说话,她现在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那位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将军突然起身离开这里,她有点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什么话惹这位将军不开心了,或者让她生气了。可是她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哪句话有问题。
“不用瞎琢磨,跟你无关。”红叶看到柳氏女绞尽脑汁思考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她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她们俩不在,咱们呢,就随便聊聊,要不然两个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怪尴尬的是不是?”
“嗯!”柳氏女听了红叶的话,稍稍有些安心,“想聊什么?”
“你说你这次偶遇,没打算算计宁王殿下,是不是真的?”红叶看了一眼柳氏女,“你可别蒙我,自从知道你们在望心镇碰面了之后,我们就安排自己人趴你们家屋顶了,你们家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
“是真的!”柳氏女轻轻叹了口气,“宁王殿下在主家那里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这个也是真的,因为只有我跟他成亲,或者把他彻底除掉,让他远离朝堂核心,这才是主家的目的。就算他现在离开皇陵,重新回到朝堂,哪怕真的会被皇帝陛下起复,也没有多大的用了。”看到红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真的,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你们听到的不过就是我忽悠我们家老爷,说让他给主家去消息,告诉他们宁王殿下回来了,或许还对他们有用什么的,如果我不这样说,我们家老爷下手就会更狠的。”
“可我们没听到他动手,如果听到了,不会不采取行动的。”
“他每次打我,为了不让我发出任何的声音、不引起家里仆人的关注,都是要用帕子堵住我的嘴,然后把我捆得结结实实的,再把床上的帘子放下来,假装……”柳氏女看看红叶,“哎,你还是个孩子呢,跟你说这些,也太不好意思了。”
“明白了!”红叶点点头,“就算闹得动静再打,仆人们也不敢进来查看,生怕打扰了两位的好事。这么一来,栾家主不仅出了气,还赢得了一个夫妻恩爱的好名声,真是一箭双雕呢!”
柳氏女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又无奈的摇摇头。
“没想到,我这一生竟然过的这么的悲惨,被他算计的明明白白的。”柳氏女看了看门口,“所以,我不能有孩子,真的是我们家老爷动的手脚吗?”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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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和柳氏女在屋子里面聊天,金苗苗追着沈茶出去了,刚一出门,就看到沈茶站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下面,靠在树干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苗苗走过去,凑近看了看她,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是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情绪,更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看***什么?”沈茶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凑过来的那张金苗苗的大脸,轻笑了一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那一瞬间有点难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或许等过段时间,几个月或者半年,又或者一两年的时间,再听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连那一点点的难过都没有了。”
“那就说明你已经放下了。”金苗苗笑了笑,“既然放下了,就不用再往心里,是不是?”
“嗯!”沈茶点点头,“你就当我找了个借口,想要出来透透气吧,在那里面带的时间太久了,觉得有点闷,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挺好的,不是吗?”
“行,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金苗苗伸手捏了捏沈茶的脸,“我刚才追着你跑出来的时候,小叶子都吓死了,她觉得她说错话了,害怕你会生她的气。”
“没有,我怎么会生她的气,她也是无心的,再说了,她说的也没有错,这样的垃圾就是变态啊!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跟那两个垃圾有共同语言的还挺多,他们并不是特例。”沈茶看了看金苗苗,招呼她站自己身边,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如果说是对孩子好,栾家主这样的做法,要比那些人理智一些,对吧?”
“是啊,但这样伤害的是里面的那个人。”金苗苗也跟着叹了口气,看了看刑讯室的方向,有些无奈,“反正这样的事,总要有受害人的出现,不是吗?”
“是啊,这样的事儿,总会有人受伤的,但他们两个相互伤害,总比伤害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要好得多。不过,你真的确定,她不能有孩子,是那个姓栾的动的手?”
“动手不一定,但这肯定是他授意的,若是没有他的许可,谁敢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金苗苗冷笑了一声,“那个所谓的圣手,为什么医治别人家就这么顺利,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就不灵了呢?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猫腻儿吗?”
“所以,真的是那个什么圣手给她开的药有问题吗?”
“肯定的,而且从她不知道药方这一点来看,就是问题中的大问题。她确实是忙,但也没忙到连自己吃的什么药都不知道,是不是?咱们不比她忙吗?每次开药,哪怕是我开的,都要经过多少人的手?国公爷和侯爷,还有小酒都会看一看,问问我为什么要用这个药,为什么要用那个药。有的时候,两位长辈得看了,还要问问这些药吃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对吧?但凡是真的在意,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太容易有孩子,怎么可能连吃什么药都不知道?她肯定没说谎,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但那位对她占有欲很强的栾家主,肯定不会不在意的。所以,初步判定,她的身体是被她的丈夫搞坏了。”
“搞坏了?”沈茶微微一皱眉,“这个又怎么说?”
“就是她以为温补的药,全部都是大寒的药,她虽然吃的不多,但架不住药性强,所以,她的身体已经很寒了,哪怕栾家主后悔,再想要补救都没有办法了。这么说吧,就算她真的侥幸怀上了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保不住,会流产的。而且,我敢保证,她每个月癸水都非常的不正常,不是非常的少,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没有。”看到沈茶皱眉的样子,金苗苗拍了拍她的胳膊,“没关系,这一点我们一会儿去跟她求证。”
“这应该是你刚刚诊脉、看舌相看出来的吧?”沈茶叹了口气,“居然看到了一个比我身体还差的。”
“你跟她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你是先天不足加后天没跟上,只要细心的调养,虽然不能比天生就底子好的,但比刚出生的那会儿好多了。但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底子还不错,如果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儿吧,应该也算是无病无灾过一辈子。但架不住后天有人不断的毁她,就算是身体再好的,每年吃这么多的大寒之药,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明白了。”沈茶点点头,“那西域的熏香呢?”
“那个就更明显了。”金苗苗冷笑了一声,“我们都知道,西域的熏香香味会非常的重,因为他们用料的种类很多,用量又很大,比如说一种熏香,我们自己的香可能就比较简单,用个三四种的香料就算多了,量也不会特别大,但他们不一样了,一种熏香里面最少也有十几种的香料,每种香料都要至少一两起步,有的甚至放的更多。”
“那不是很呛吗?”沈茶很不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西域的香料,味道又重又不好闻。
“西域人嘛,你也知道的,他们身上的味道哈,所以,一般都会用重味的熏香遮一遮,用熏香的味道掩盖住他们身上的味道。而西域的熏香里面有一种非常重要的香料,就是麝香。但是他们的麝香又跟我们传统意义上的麝香不太相同,味道有些区别,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栾夫人一直都很注意麝香,但还中招的原因。”
“可能也是熏香里面其他的香料打了掩护,让她的鼻子产生了幻觉,才疏忽掉了。”.ne
“对!”金苗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没有孩子这个事儿,直接的负责人就是她的丈夫栾家主。”她拍拍沈茶,“看来老天还是很公平的,青莲教和背后的人实在是太疯狂了,老天也不允许他们继续猖狂下去了,是不是?”
“嗯!”沈茶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走吧,咱们进去吧,别让她们等我们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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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两个人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转身看过去,就看到晏伯急匆匆的赶过来。
“晏伯?”沈茶和金苗苗对望一眼,快步迎了过去,扶住晏伯,问道,“您怎么过来了?还走的这么快,这要是摔倒了,可是不得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虽然年纪大了,但腿脚还是很麻利的,不会摔倒的。”晏伯抓着两个人的手,非常开心的说道,“我是来给你们送信的,天大的好消息啊,宁家倒了!”
“晏伯,宁家倒了这个事儿,不是咱们之前就料到的吗?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该有消息了,您怎么还这么兴致高昂的?”沈茶拿出帕子,给晏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您跑的这气喘吁吁的,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好不好?”
说完,她也不等晏伯的回复,朝着房顶上打了个手势,从房上落下来一个暗影,进了刑讯室,没多会儿就给捧了一碗热茶出来。
“光是这个消息,肯定不值得我这么兴匆匆的来找你们。”晏伯接过暗影递过来的茶,吹了吹,喝了两口,说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宁家倒了,就会牵连出不少跟宁家有牵连的。”
“这倒是。”金苗苗好奇的看着晏伯,“有我们熟悉的吗?”
“有啊!”晏伯朝着刑讯室扬了扬下巴,“喏,宁家家主第一个供出来的就是里面那两口子。”
“栾家主和栾夫人?”沈茶一挑眉,“宁家主不知道栾家已经被我们搞没了?”
“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宁家主交待出来的,可比我们知道的多多了,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晏伯把茶碗塞给金苗苗,摸了摸身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竹筒,“刚刚暗影送回来了,小白子专门要给你们看的。刚才给昊林看了,他让我拿给你们。”
“没错。”晏伯点点头,“虽然兵家讲究的是,擒贼先擒王,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王在什么地方、这个王到底是谁,那我们只能先斩断这个王能用的一切手段,让他孤立无援,我们再收拾他也是可以的。”
“你想想栾家主身上的红点,再想想日弈阁那两个高阶杀手身上的红点,如果说真的是为了治疗先天不足,也应该是马风寨那些人的身上都有,毕竟那里面底子不好的小孩会更多一点,可偏偏何卅和他手下的那些人身上并没有这个红点,但这个红点却出现在了一个生在西京城、长在西京城的人身上,不觉得很奇怪吗?”
“关于栾家的事情,宁家主说的还挺多的。”沈茶看到最后两页的时候,突然拽了一下金苗苗,“你看,这不就对上了?原来栾家主找的那位圣手,还有托人弄来的西域香料,都是找的宁家。他们家开拓西南和西域商路的时候,也是宁家介绍的人,看起来这宁家和栾家的关系,不只是栾家主是宁昌国的上线这么简单,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幸好你没答应,要不然非攀咬伤你不可。”沈茶看了一眼金苗苗,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看看,这个是不是更眼熟?”
金苗苗也很好奇,凑过来跟沈茶一起看,一边看一边发出很惊讶的声音。
“抄录了一份口供,和小天一起陪着老秦去见你们二爷爷了。”晏伯背着手,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你们二爷爷这次算是彻底能解开心里的结,能彻底跟过去说再见了。”
“兄长人呢?”沈茶接过那个竹筒,看看四周,没有沈昊林的影子。
“现在好了,他也因为跟宁家有关,被抓起来了。”沈茶看完了这些口供,想了想,“其实,有几个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跟青莲教或者幕后的人有关,只是跟宁家有过一些来往,或者跟宁昌国有过同窗、同僚的精力。小珏哥这次大概是想着彻底整顿一下朝堂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个,毕竟这次不趁着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们,这些原本不算是暗桩的家伙,很有可能会被转变成暗桩,到时候,我们依然会后患无穷的。”
沈茶看看晏伯,慢慢展开手里的口供,很认真的看着上面记载的内容。
“诶呦喂,这武大人给人感觉可不是爱凑热闹的,怎么这种事儿,他也有一份呢?”她揉揉眼睛,再往下看,“还有这位尹老大人,玩的这么花花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哈!”她嫌弃的撇撇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吃得消吗?怪不得之前一直托人想让我给他看看,我幸好没答应。”“啊?”晏伯倒是没听说这个,看看金苗苗,“他还找过你?想让你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啊!”金苗苗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就他这种,都七八十了,还要流连青楼的,还能看什么?当时开的价还挺高的,现在想想,我要是答应了,直接给他治不行了,不也挺好的?一举两得,既收了他的不义之财,还能给那些无辜惨死的姑娘出口恶气。”
“我看看啊!”金苗苗凑过去看了一眼沈茶指的那个名字,“呵呵,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有问题吧!”她拍了拍沈茶的肩膀,“你想想啊,正常人谁没事儿天天盯着别人都干了什么,是不是?咱们这位风跃风大人,天天不是盯着这个,就是看着那个,每天上朝必定参谁一本,陛下看着他就心烦。”
“可那个毒虫确实是可以治疗先天不足的。”
“对,但不是主要目的,是顺便救了栾家主,让他活到了现在。”沈茶想了想,“而且后来那个所谓名医的大弟子送来的丸药,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她看了看金苗苗,又看看晏伯,“栾家知道青莲教的背后还有人的可能有多大?”
“非常大!”晏伯的脸色很严肃,“那个姓栾的小子,很有可能没说真话。”
“我想想,让我想想,到底有什么是我们疏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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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慢想吧,我回去了,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做呢1晏伯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苗苗,“我刚过来的时候,被老莫给拦住了,让我问问你们晚上想要吃点什么,早上起来,他就炖了一锅牛肉、一锅羊肉,水缸里还有几条鱼,是你们廖叔早上送过来的。”
“吃牛肉和羊肉吧,从早上炖到现在了,肯定非常的香。”金苗苗笑了笑,“鱼就先养两天吧,等过两天我挑一挑肥点的,给大家炖个汤,好好的补一补。”
“行1晏伯点点头,“那决定好了,我就跟老莫说了。”他看了看刑讯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情况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能结束?”
“快了1沈茶轻笑了一声,“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去了1
“你们不用那么着急,估计老秦、昊林和小天还得等个一时半会儿的。”晏伯眨眨眼睛,“你们二爷爷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肯定会非常高兴,估计又要跟着一起回来,好好的喝上一顿。”
“你们这几个老头儿是怎么回事?”金苗苗叉着腰,故作不开心的说道,“今天喝一顿、明天喝一顿,这么几天都喝了多少顿了?还能不能行了?命不要了吗?”
“就是啊,给你们喝那种养生的,你们也不肯喝,非说有一股味儿1沈茶鼓着脸,很不满的看着晏伯,“咱们现在才是迈向胜利的第一步,你们也稍微收着一点,我们可不希望等到胜利了,你们都……”她扁着嘴,拉着晏伯的胳膊晃了晃,“那我可会非常不高兴,会恨你们的,对吧?”
“对1金苗苗附和的点点头,“等幕后的人落网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必须是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能缺,一个都不能少,如果谁提前走了,谁不在了,那我们都会恨谁的,别说这辈子不原谅,下辈子也不会原谅的,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别撅嘴嘛1晏伯无奈的笑了笑,拍拍两个人的肩膀,“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不会让他们喝太多的。”他眨眨眼睛,一脸的促狭,“咱手里有法宝1
“法宝?”金苗苗凑过去,小声的问道,“什么法宝?”
“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啊1
“你想想啊,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他们对宁王殿下是不是想要动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压根就没想到栾家主会跟幕后的人有什么牵扯,是不是?所以,他一察觉到我们的目的,明显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尤其是挨了一顿鞭子之后,更放松了,那简直配合得不能再配合了,颇有一点被我们的手段吓坏了,为了保命不得不招供的意思,是不是?”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放心吧1晏伯拍拍两个人,“你们快去忙吧,我走了1
沈茶招招手,从房顶上落下一个暗影,让他送晏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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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金苗苗的话,沈茶没吭声,只是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估算着这个假设发生的几率到底有多大,根据她接触栾家主的这短暂的一段时间来看,栾家主恐怕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猜得到。
金苗苗就站在原地,看着沈茶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她知道这是沈茶自己想问题的一种方法,不能随便打扰,只能等她想明白。
沈茶转了几圈,慢慢的走回到金苗苗的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想明白了?”
“没有。”沈茶轻轻摇摇头,“这种事,除非姓栾的那个家伙自己说出来,要不然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她伸出两根手指,“现在就两种情况,一是他就这么一个夫人,一个家庭,没有孩子。二是他有两重的身份,现在这个是他在公开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隐藏在暗中的,而他另外那个身份或许才是真的,而他有可能用这个身份也成立了一个家庭,一个或几个夫人,还有孩子。”她耸耸肩,“这都是有可能的,对吧?除非他跟我们坦白,否则我们根本猜不到,但就这么接触下来,我觉得……a”
“他坦白的可能不高,对吧?”金苗苗点点头,表示赞同沈茶的说法,“所以啊,干脆就不想了,他爱说说,不爱说就不说,不重要了。”
“没错,幕后的人已经认定栾家背叛了他们,那么,无论他有没有后人,都没有关系了。幕后的人是不会容忍一个背叛者的孩子留在这个世上的。”
“是这么回事,论斩草除根,幕后的人可是个中高手的。”
沈茶轻轻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朝着金苗苗笑了笑,又重新靠在那棵树上,看着手里的那一沓纸。
红叶在里面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沈茶跟金苗苗回来,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让守卫把柳氏女带回牢房。
“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是特别的准的。”
走出刑讯室的时候,她看到沈茶和金苗苗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看着自己,表情非常的耐人寻味。
“你俩怎么回事?出来了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躲清闲吗?”
柳氏女虽然有点慌张,不知道这场审讯为什么戛然而止了,但她也没有打听的资格,只能乖乖的听话,被守卫从椅子上解下来,然后给押回死牢。
“怎么?怎么?”红叶一听这个话茬儿,立刻来了兴致,睁大了眼睛,说道,“是不是有什么八卦?快点说来听听,诶呀,经过这一下午的煎熬啊,他俩是越倒霉,我就会越开心。这对夫妇简直了,要不是想从他们嘴里套点话,早被我揍的连他们亲娘都不认识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等了好半天都不进来,我估摸着是有事,就把她先送回去了。对了,我刚才还安排了一下,把她送到之前宁老夫人住的牢房,离那个姓栾的远一点,一来是免得二人串供,二来是省得这两个人打起来,要是打了个两败俱伤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是吧?”
“是1守卫点点头,押着柳氏女离开了。
红叶轻轻叹了口气,看到路过的小厮手里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有送去大营的加餐,都是各种烤串。她朝着小厮招招手,从盘子里面顺了一把。
“听完了以后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的?”金苗苗戳戳红叶的胳膊,“看你这个样子,意味深长的,是不是有点想法?”
“什么话?”
“是有点想法。”红叶点点头,“但还是要感慨一下,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红叶跟在柳氏女的身后,慢慢的走出了刑讯室,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朝着房顶上的暗影招招手,让他们收拾一下里面,顺便也换换空气。
柳氏女原本就有点不知所措,她的本能告诉她,可能发生了对她非常不利的事情,而如今看到沈茶和金苗苗的表情,似乎就证实了她的想法,让她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做得对,确实是要把这两个人给分开,要不然……”金苗苗冷笑了一声,“柳家的这个可能会把栾家的那个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行,边走边说吧1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的走到了沈茶的跟前,凑过去看了看,“看样子应该是没生我的气啊,既然没生气,站在这里干嘛?” 1861 海图71.0
“说了同样的话?”沈茶和金苗苗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同样的话?”
“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姓栾的家伙会不会有外室,会不会另外有个家庭,还有个孩子。”
红叶很快速的把自己手里的烤串都吃完了,然后把手里的钎子都交给迎面走过来的小厮,用帕子一抹嘴上的用,顺手从刚才小厮手里顺了一碗要给宋其云送过去的果酪,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她平日里没少干,都是非常熟练了。
“谁的果酪你就吃?”金苗苗有些哭笑不得,“哦,对,咱们府里也就小云喜欢这个。”
“对,所以,每次都顺他的,他也知道我偶尔会吃他一碗,也不怎么在意。”
红叶快速的吃完了一碗果酪,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把空碗交给小厮,用帕子再擦擦嘴,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烤串儿的味儿,这才算是放心了。
“你是每次偷吃完烤串儿,再用我的果酪遮盖烤串儿的味道吧?”
宋其云的声音从三个人的身后传了过来,她们转过身看了过去,就看到宋其云、沈酒两个人勾肩搭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今天你们是不是没事儿了?”沈茶朝着他们招招手,“晚上可以在家里吃饭?”
“姐姐!”宋其云和沈酒朝着沈茶和金苗苗行了礼,沈酒笑眯眯的挤到了沈茶和红叶之间,挽着自己姐姐的胳膊,“晚上是在家吃饭的,我们今天不用值夜。”
“嗯,很好!”沈茶揉揉自己弟弟的头发,看看偷吃被苦主抓了个正着的红叶,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吃都吃了,你还跟你小叶子姐姐较什么劲?要不一会儿,你把她藏在花厅的零嘴都没收了?”
“我看这个行!”宋其云很赞同的点点头,拍拍红叶的肩膀,挽着她的胳膊,乐呵呵的说道,“有来有往,我们的感情才会更深一步的,对不对?”
“算了,都吃过你那么多碗了,补给你点零嘴也是应该的。”红叶捏捏宋其云的脸蛋,无奈的看着沈茶,“你怎么知道我在花厅藏了零嘴?”
“藏的时候被小四看见了,小四跟我说的。”沈茶轻笑了一声,“那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藏它干什么?小天哥限制你吃零嘴?”
“确实是,他说我爱吃零嘴,就不爱吃饭了,不好好吃饭了,所以……”红叶耸耸肩,“他每次看到我吃这些东西,就会在我身边念个没完没了的。为了避免耳朵不起茧子,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放在花厅了。”
“小天哥说的没错,你却是不好好吃饭。”沈茶笑了笑,朝着红叶扬扬下巴,“继续说,你们之前都聊了什么,怎么就提到这个了?她是觉得她的丈夫有的时候会行踪不定吗?”
“我们也不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然后大眼瞪小眼,是不是?总要说点什么才行。”红叶晃着宋其云的胳膊,跟着沈茶、金苗苗和沈酒一起慢慢朝着国公府走,“就是聊聊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夫妻生活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比较和谐什么的。”
“他们之间都有暴力行为了,还谈什么和谐不和谐的。”金苗苗无奈的摇摇头,“她自己怎么说?”
“她说年轻的时候还好,还会比较尊重对方,倒是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至于夫妻生活和不和谐,她也还觉得可以,毕竟她相公没有纳妾,没有娶个三五房的姨太太,比起江南那些名门望族的太太们来说,要好多了,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在那些富商太太之中算是过得很好的,除了生不了孩子。”
“嗯!”沈茶点点头,“这是年轻的时候,那现在呢?”
“之前本来就是所谓的细水长流,但年纪大了,在这方面更淡了一些,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意、各自的任务,有的时候有交集,有的时候没交集,甚至有那么几年,她记得很清楚,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都很少,更不要说在一起过日子了,能见到这个人,好好的说几句话、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在那几年都算是奢侈了。甚至,那几年他们想要吵架都找不到人来吵。”
“那几年?什么时候?”沈茶看了看金苗苗,追问道,“她说了大概是在她什么年纪吗?”
“什么年纪不知道,就是开拓西域商道的那几年,日子过的非常的不容易。”红叶轻轻叹了口气,朝着迎面走过来给他们让路的小厮点点头,等小厮走过去了之后,又继续说道,“姓柳的跟我说,他们开拓西域商道,也不是他们自己想的,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要姓栾的亲自负责。”
“那他们在江南的生意,和这边的任务呢?”
“悉数都交到了姓柳的手里,所以,后来才有传言,姓柳的在栾家非常有话语权,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其实,她不当家作主也没有办法,姓栾的在西域卖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原来这个传言是这么来的。”沈茶点点头,“姓栾的在西域待了多久?是持续的在那里,还是隔长不短的去一次?”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了,姓柳的说,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刚刚开拓西域商道的时候,在那边待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后来就是半年去一次。”红叶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苗苗,“你们是不是怀疑,栾家的那个如果有外室的话,很有可能会在西域,是不是?”
“柳家的那个也是这样想的,但她没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
“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是有什么间接的证据?”金苗苗推开和国公府相连的小门,侧身让了一下,等到沈茶、宋其云和送酒都过去,才拽着红叶一起穿过那个小门,说道,“她的间接证据是什么?”
“是姓栾的那个家伙每次回来,心情都会非常的好,甚至在这个时候提起宁王殿下,都不会让姓栾的那个家伙暴怒,进而对她动手。” 1862 海图72.0
宋其云和沈酒听了这一路,也基本算是听明白姐姐们在聊什么了,他们俩同时撇撇嘴,一脸的嫌弃,这栾家夫妇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儿,每个人都长了至少八百个心眼子。
“宁王叔沾上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宋其云凑到沈酒跟前,小声的说道,“说真的,我总感觉这对夫妇,拿着宁王叔打幌子,做着伤害对方的事情。”
“诶!”金苗苗从宋其云身后拍了他一下,看到他转过头来,说道,“小云这个话,说到点子上了。今天审这两个人,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一直没想明白,你现在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的。”她瞅了瞅沈茶,“就是这么回事,对吧?”
“嗯!”沈茶带着人继续往花厅走,“确实是有这种感觉,宁王叔是扎在他们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随时都会用来扎一扎对方,让对方感觉到疼。也不知道,他们继续保持这种夫妻关系到底是为什么,单纯的就是让对方心里不舒服吗?”
“谁知道啊!”金苗苗耸耸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吗?什么样的夫妻都有可能存在的。不过,你们说就姓栾的家伙这么恶劣的性格,真的有人愿意跟着他?”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啊,也不是不可能。”红叶摸摸下巴,“只是我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有外室,外室也给他生了孩子,应该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孩子都挺大的了,为什么不见找来呢?栾家的家业也不算小,这么大的家业,难道不想要吗?”
“也许西域那边的家业更大,不是吗?”
“哦,说的也是。”红叶眨眨眼睛,挽住金苗苗的胳膊,“诶,你确定他还有生孩子的能力?”
“怎么这么想?”
“这也不能怪我多想啊,谁让围绕着他发生的事儿,都这么奇怪呢!”红叶从路边拽了一根小草,用手擦擦干净,叼在嘴里,说道,“首先啊,他们祖传的先天不足……”
“噗!”
宋其云和沈酒本来走在她们两个身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红叶说的这个“祖传的先天不足”,两个人大为震惊,实在忍不住喷了出来。
“你俩老实的听着,不要打岔,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说。”
“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呆会儿再说,先解释解释,这个先天不足到底是怎么个祖传法?”宋其云看看红叶,“这个玩意儿怎么还能祖传?姓栾的先天不足,是因为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传给他的?”
“答对了!”红叶打了个响指,“那个姓栾的就是这么解释的。”
“这也行?”沈酒目瞪口呆的看看沈茶,又看看红叶和金苗苗,“他这么说,你们就信了?苗苗姐,我姐姐和小叶子姐姐信了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信了?你可是好大夫啊!”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跟你姐姐信了也就算了?”红叶斜楞着眼睛看着沈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我和你姐姐怎么了?看着像是容易相信别人谎话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酒笑眯眯的看着沈茶和红叶,“我刚才不是说了,苗苗姐虽然不算神医,但也是特别好的大夫、郎中,你们不懂医的信这个无可厚非,但苗苗姐一个医中圣手信这个,就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对不对?”
“算你勉强解释的通!”红叶哼哼了两声,“虽然这个词呢,很荒谬,但只是表述问题,他们家不算是真的先天不足,而是人为造成的这么一种现象。”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沈酒看到花厅就在眼前,刚刚自己的话又得罪了人,拉着宋其云跑过去,小狗腿一样的给几个人开门。
“小家伙!”红叶无奈的笑了笑,看看脸上挂着浅笑的沈茶,小声的说道,“跟宁王殿下聊过之后,小酒明显开朗了不少,应该是放下了。”
“嗯!”沈茶点点头,“活泼了很多,现在还知道开玩笑了,这要是在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注意这一点。”
“是啊,看起来咱们宁王殿下劝人的本事非常不错啊!”红叶拉着沈茶走进花厅,顺手又捏了捏沈酒的脸,“瘦了啊,趁着这段时间多吃点,再过一段时间,会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梅林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经把花厅收拾好了,大家洗手洗脸的水,大家要喝的姜汤,还有一些糖果蜜饯,都准备好了,她等在花厅里面,看到大家进来,笑眯眯的迎了过去。
“回来了?”她接过沈茶、沈酒和宋其云脱下来的披风,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面,看着大家都洗过了脸,就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姜茶,“外面是不是很冷?”
“还好,这天儿再怎么冷,也会慢慢回暖的。”沈茶走过去坐下,拿了个大靠垫过来,接过梅林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两口,说道,“让你问的事情问得怎么样?”
“宁老夫人说,对栾家有点印象,曾经和他家发生了点冲突,对他们的评价不高。”
“冲突?什么冲突?”
“她说栾家的事很复杂,如果这两天你有空,请你去见个面、喝个茶。”
“好,我知道了!”沈茶点点头,“甄不悔那边怎么样了?”
“还差最后一步,就要大功告成了,我们马上就能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真的?”沈茶眼睛一亮,“还需要多久?”
“甄不悔说,顺利的话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最久也不超过十天。”
“嗯,还好。”沈茶点点头,“你倒是也不用催他,让他慢慢来,这种活儿都是需要小心、仔细的,慢工出细活,不着急。”
“好。”梅林笑了笑,“我今天过去看了一下,宁橙那个小子也在的,虽然他不太会机关,但能给甄不悔帮忙,有的时候还能提供一两个不错的点子。这两天甄不悔都说,这小子虽然有的时候碍手碍脚的,但脑子还不错,有的他想不到的点,那个小子能想得到,这让他省了不少的时间。”
“他也在?”红叶一挑眉,看着沈茶,“没问题嘛?”
“没问题。”沈茶点点头,“就让他去吧,东西是他塞进去的,估计也想知道到底能不能拿得出来。” 1863 海图73.0
宋其云和沈酒是结束了今天所有的操练才回来的,这一天基本上都没闲着,因为快要打仗了,他们也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不仅练手下的兄弟狠,练自己更狠。
练的时候,这俩人没觉得怎么着,空闲下来往这里一坐,就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饿的后背贴前胸的,他们俩拽着红叶不肯撒手,一个劲儿管她要吃的。
红叶看了看着两个粘人精,轻轻的叹了口气,毕竟是之前答应过的,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小零嘴都贡献出来,一样一样的从柜子里面往外拿的时候,是非常的心痛。
“不许吃太多啊,膳房已经做了好多好吃的,零嘴吃多了,晚上就吃不下了。”
“知道了,我们又不是你!”宋其云乐呵呵的咬了一口绿豆饼,“我们就是垫垫,说实话,你爱好的这口儿,我们也不怎么喜欢,甜了吧唧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嘴。”红叶捏了捏沈酒和宋其云的脸,看他俩的这个样子,有些心疼,“你俩怎么回事?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
“没来得及。”沈酒看到自己姐姐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下次我们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啊?”红叶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下次可就不给你们吃了。”
“知道了,不会有的。”
红叶拍拍他们两个的脑袋,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没挨着他俩坐,而是坐的远远的,就好像离得远就可以假装不知道这回事了。
“让他们先吃着吧,咱们继续说。”红叶把姜茶喝完了,看着金苗苗说道,“继续刚才我们说的,我之前是想说吧,你看那个姓栾的,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有毛病,因为祖父也好、父亲也好,都是被人下了毒的,他自然也会带那么一点。为了压制原本的这个毒,又弄来了毒虫,虽然毒虫是可以消除他身体里面本身的独行,可对他自己的伤害应该也是不小的,对吧?”
“嗯!”金苗苗点点头,“确实是,看着很强壮,内里还是有点虚的。”
“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了,用这个毒虫清除完原本的毒素,就有可能自己发作,所以,姓栾的又只能服用另外的一个药丸来制止这个毒虫,勉强保证他能活到这个时候,没错吧?”
“说的对,要不事毒虫和那个药丸,他早就没了。”
“这家伙真不容易啊!”沈酒吃了两个杏仁饼之后,觉得已经没那么饿的慌了,端着个茶杯,静静的听着两个姐姐的话,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他现在可以算是一个实打实的药人了吧?”
“说的就是啊!”红叶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的身体,真的对他生育的能力没有什么影响吗?虽然姓柳的身体被他搞坏了,但我估摸着,他也够呛,是不是?”
“你们什么意思?”宋其云很好奇的看着几个人,“你们意思是,他们没有后,其实是因为不能生?”
“虽然吧,这个因果关系很有可能是成立的,但还不能轻易就下定论,至少从目前来看,无论是所谓的先天不足、还是那个毒虫和药丸,都没有这样的效果,但是……”
“但是?”红叶眨眨眼睛,“但是什么?”
“其实,他们两个没有孩子,真的算是一件好事。因为以他们两个这样的身体状况,无论哪一个郎中,都不建议他们要孩子。”
“为什么?”
“因为对孩子不好。”金苗苗一挑眉,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的孩子,一来可能会难产或者早夭,二来就算生下来,能长大的话,也是很悬的。”
“很悬的意思是……”红叶很不解的问道,“凶多吉少?”
“差不多吧,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疑问,有些天生的病,可不是花多少银子、用多少贵重的药就能治好的,明白吧?活下来的话,很有可能这里不全、那里残缺的,反正很难是一个健康的小孩。”
“那这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如果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姓栾的在外面另有家室,另娶一个夫人呢?孩子会不会健康一点?”
“有可能,但几率也是非常的小。”金苗苗叹了口气,“我们之前说,如果他真的在西域重新安了一个家,娶了一个夫人,生了一个孩子,为什么不来中原争家产,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恐怕也是力不从心,想来但是来不了!”
“明白了!”沈茶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们的猜测未必准确。”
“也不一定,孩子可能没有,但另一位夫人那就难说了。”金苗苗想了想,“宁老夫人不是知道他们家的事儿吗?等你晚上去见老夫人,问问她也可以,还有牢里关着的鹤家的兄弟,问问他们也行啊!”
“鹤家跟柳家的关系更近一点,恐怕也是被瞒着的。”沈茶冷笑了一声,“姓栾的去西域行商,江南的声音都掌控在姓柳的手里,他不可能让商队里柳家的人知道关于外室的事情。不过,问问也是可以,万一呢?”她一边说,一边给梅林打了个手势,看着梅林去外面吩咐暗影,又说道,“咱们城里是不是还有西域的商人?明天可以去问问。”她看了看沈酒和宋其云,“你俩谁明天巡逻去?”
“我!”沈酒举起手,“姐姐,你放心吧,交给我,保准问出来。”
“就是打听打听,打听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沈茶轻笑了一声,“虽然要注意态度,但是他们如果……”她一挑眉,“随便你怎么办,明白了?”
“明白了!”
“你呀,你呀!”金苗苗无奈的摇摇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怎么了?”沈茶伸了一个懒腰,看看那外面的天色,“那些胡商呢,就是不能给他们太好的脸色看,他们惯会蹬鼻子上脸的!”
“谁会蹬鼻子上脸啊?”
话音未落,就看到花厅的门开了,蒋二爷率先走了进来,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菁跟在他之后,影四则是走在了最后面。
“二爷爷!”
沈茶站起身来,朝着蒋二爷行了礼,又等其他人行完礼,把蒋二爷让到了上座。
“乖,都坐吧!”蒋二爷朝着众人摆摆手,看到大家都坐下,才用梅林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了脸和手,看看正给沈昊林递帕子的沈茶,问道,“刚才在聊什么,从外面听很热闹的样子。”
沈茶大致给蒋二爷说了一下审问栾家主和柳氏女的情况,还说了一些他们关于这两个人的猜测。
“干嘛执着找外室呢?”蒋二爷微微一皱眉,“找到了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他们的夫妻关系没有外面传言的好,他们内心是有隔阂的,而且姓栾的还中了毒,我们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他们或许知道青莲教背后的人的情况。”沈昊林想了想,“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个外室,说不准能用来威胁栾家主,是不是?毕竟他跟栾夫人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能更喜欢哪个外室,是吧?”
“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可他已经很久没去走商了,如果这个外室真的存在的话,而且还是他的真爱的话,你们觉得他会把人丢在西域那么久而不闻不问吗?也许这个外室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他才不像以前那样有规律的去走商,是不是?”
“也有可能,但总归去打听打听比较安心。”看到梅林给蒋二爷端了姜茶过去,沈茶戳戳沈昊林,把放在一边的信纸挪过去,眨眨眼睛,“看了?”
“嗯!”沈昊林点点头,“你也是看过了这个,断定栾家跟幕后之人有关,是不是?”
“对!”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从这份口供里面可以看出,宁家主虽然不知道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老巢在什么地方,但他确确实实知道一些事,和这个幕后之人有关的。栾家也是同样的情况,虽然我们目前在栾家还没找到什么东西,但也就是时间问题,只要存在就一定会找到的。”
“所有的人都认为,栾家和宁家是被太皇太后操控的,是太皇太后利用的人,但事实如何呢?”金苗苗叹了口气,“他们很有可能是幕后之人派来监视太皇太后的人,对吧?”
“对,但太皇太后完全不知道。”
“她未必不知道,或许知道了,却不敢说。”蒋二爷喝完了姜茶,听到小孩们的聊天,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要觉得她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多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她其实也是有软肋的。”
“软肋?”宋其云冷笑了一声,“她不是号称百毒不侵吗?”
“她的软肋是她的家人,我是说娘家的人。”蒋二爷叹了口气,“她过世之前还在央求先帝要放过她的家人,什么错事都是她做的,跟她家人无关。不过先帝没答应,斩草要除根,要真的谅解了,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他一挑眉,“何况,她的家人哪里无辜了呢?她搜刮的钱财,她的家人享用了,她这个太皇太后的名头,她的家人同样享用了,甚至因为她是太皇太后,日子过得奢靡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令人发指?”红叶托着下巴,看向蒋二爷,“怎么个令人发指?”
“你们都知道西域商人很富有,是不是?”
“是,听说西域有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生活在那附近城池的人,生下来就不用干活,就有金子入帐,他们做生意什么的,完全都是因为闲得慌。”沈茶看大家看着自己,耸耸肩,“嗯,之前跟西域商人也打过交道,他们说的,他们也很羡慕生活在那边的人。”
“对,我也听说过。”沈昊林点点头,“说吃饭用的碗,还有喝水的杯子什么的,都是金子做的。要不是害怕睡着睡着觉,床有可能会塌,他们连床都用金子打一个。”
“这不是巧了吗?”蒋二爷轻笑了一声,“你们俩把刚才说的那些带入一下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再想想先帝应不应该斩草除根。”
所有的人听了蒋二爷的话,眼睛瞪得溜圆,他们都感到非常的震惊,没想到太皇太后的娘家过的是如此奢靡的生活,这可真是比帝王还要享受。
“你们要知道,抄家的时候,是多么的吓人!”蒋二爷叹了口气,“太皇太后的娘家原本有三处别院,可抄家的时候,各地抄出来二十多处,还有好几个专门用来泡汤的庄园。他们名下的农户、佃户已经达到了千人的级别,家中的子弟,不学无术,每个人的身上至少有两条人命。”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拿了一块绿豆糕,啃了一口,说道,“至少啊,最多的,大概有百十人死在他手上。”
“真可怕!”金苗苗一脸的嫌弃,“这种败类能活在世上这么久,也是我们的失职,太让我们愧疚了。”
“跟你们能有什么关系,你们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蒋二爷看到金苗苗的样子,再看看沈昊林、沈茶、薛瑞天脸上的愤怒,轻轻摆摆手,“谁也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啊,他们是真的目无法纪,真的草菅人命,不管不顾的。后来审问过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太皇太后的侄孙,他说,太皇太后不一定都知道,但是有些比较严重的还是知道的,她帮忙压下来,也叮嘱过他们要收敛一点,不要为所欲为,给她惹麻烦什么的。”
“也就收敛个几天,最多不超过半年,就要固态萌发了。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是记吃不记打的类型。”薛瑞天冷笑了一声,“有一点啊,她娘家也是信奉青莲教的,她自己还是青莲教最大的头目,家里居然有这么多银子、金子?难不成克扣了青莲教的供奉?”
“那就没有人知道了。”蒋二爷一摊手,“至于宁家和栾家会不会上报,那就要好好问问他们了。” 1864 海图74.0
沈茶递给沈昊林一碟点心和一碟肉脯,并给他和薛瑞天的茶盏里都重新续上了热茶。
“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昊林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果脯。
“好吃?”看到沈茶笑了笑,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少吃点,对牙齿不好。”
“嗯,我知道了。”
沈茶又吃了一块果脯,看看蒋二爷那边,梅林抢走了他的糕点,不许他吃那么多,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沈昊林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凑过来跟沈茶小声嘀咕了一句,“二爷爷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是不是?”
“这样也挺好的。”沈茶看看蒋二爷,“这一次宁家彻底倒了,他看上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是不是?”
“嗯,非常高兴,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在看了小珏给的密函之后,差点都蹦起来了。刚才店里也有不少客人,老人家高兴的要请客,把所有的帐都免了。”
“这样啊!”沈茶笑了笑,“东家有喜,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是不是?”
“没错!”沈昊林看了一眼蒋二爷,笑了笑,说道,“其实应该能早点回来的,刚刚在家的时候,因为太开心了,非要拉着我们喝一杯,不喝不能走。”
“兄长也喝了?”
“没有!”沈昊林摇摇头,“小天陪着喝了半杯,再想喝就被我们拦住了,听说要回来吃饭,说什么也要跟两位伯父再好好的喝一顿的。”
“可不是,喝完了还说,自己家的酒就是比我们家的好喝。”薛瑞天朝着沈昊林、沈茶眨眨眼睛,乐呵呵的说道,“我说,好喝是肯定的,毕竟没……”
“嘘!”沈茶比划了一下,朝着蒋二爷那边眨眨眼睛,“小声点,要暴露了!”
“小声点什么小声点,暴露什么暴露?”蒋二爷哼了一声,朝着几个小孩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们喝了那么多年的酒,酒跟掺了水的酒,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您……”
“只不过是不想要拆穿老晏,我也知道他是担心我们的身体,害怕我们出毛病,所以,他愿意掺水,我们也愿意假装不知道。”
“这就对了!”金苗苗拍了拍蒋二爷,“酒还是少喝一点,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如果真的能做到少喝,那么,晏伯就没有必要给你们掺水了,是不是?”
蒋二爷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宁家倒了,老爷子心里很舒坦吧?”金苗苗朝着蒋二爷挑挑眉,“来,说说此时此刻有什么感想?”
“感想嘛,大概就是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吧!”蒋二爷喝了两口茶,长叹了一声,“之前被宁昌国陷害,不得不隐姓埋名来到这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
“没想过吗?”红叶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势力是很大的,盘根错节的。你们查了那么久,大概心里很有点数,说是限制了那些望族的势力,其实也并没有,他们依然在想方设法的进入朝堂的核心,他们虽然不能科举,但依然可以掌控一切。这不是能力大小的问题,而是底蕴的问题。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明明我们都是皇室子弟,大家都说我们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没有人敢为难我们,我们要是犯了事儿,那肯定是罪有应得之类的。虽然也不能说不对,但面对这些大氏族,我们有的时候确实是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每次想起来,都是觉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
“皇家的人都是看着风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宋其云叹了口气,“只是那些人不了解罢了,就算了解,他们也不愿意相信,他们只愿意相
信那些有利于他们的传言。”
“是啊,尤其是像我们这种闲散子弟,也不乐意争权夺利的,过得还真不如太皇太后娘家的那些人恣意。何况,百姓们对皇家子弟一向是有偏见的,哪怕是皇帝陛下、小云这样的,做的已经够好了,但依然能挑出毛病来的,比如说皇帝陛下性子软弱啊,比如说小云不务正业,明明应该在西京城拼搏的,可偏偏要跑到边关去舞刀弄枪的,反正就是怎么都不对。”
“这个倒是!”宋其云表示同意蒋二爷的话,“总觉得如果这个人当了皇帝陛下,或许比现在的要好多了什么之类的,可其实,真的有下一任,说不准他们又嫌弃了。”他无奈的摇摇头,“跟某些跟百姓的关系走得比较近的京官来说,我们确实是属于比较弱的一方。”
“算了!”蒋二爷爷摆摆手,“反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宁家做了多少的恶,这一次都得到报应了,不是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非常满足了,还要什么呢?什么都不要了。”
“宁家倒了,二爷爷的冤屈就真的可以昭雪了,你是不是……”
“不用了,我在边关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再回到西京城,回到那么热闹的地方,估计都会不习惯了。”蒋二爷摆摆手,“保持原样就很好了。”
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相互对望了一眼,轻轻的点点头。
“您开心就好了。”金菁笑了笑,又看看沈茶,问道,“对了,栾家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说在望心镇遇到宁王殿下,是想要做什么?”他咬着薛瑞天塞给他的肉脯,看看沈茶,又看看自己的妹妹,最后看看红叶,“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不会是不太好的事情吧?他们真的想要利用宁王殿下干点什么?”
“想多了,如果是不太好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踏踏实实的坐这里了。”红叶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自己浑身皱皱巴巴的,就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空地开始慢悠悠的打拳,一边打一边说道,“概括说来,宁王殿下就是这对夫妇拿来刺向彼此的刀。”
“什么意思?”蒋二爷微微一皱眉,“他们夫妻感情不合,用辰辰来挑战对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金苗苗点点头,“他们并没有外面传言的感情好,但也没有那么的不好,本身呢,他们算是利益结合,好也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大部分这种联姻的夫妻,其实都是这样的。”蒋二爷叹了口气,“不光他们,很多都是。”
“但别人家都是相敬如宾,谁也不干涉谁,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好了。但他们可不一样了,他们的相处非常的……扭曲,反正正常人是不会有这样想法的。”..ne
“没错!”红叶点点头,“就算是利益结合的夫妇,哪怕真的彼此看不顺眼,分居就是了,他们可真不一样,彼此折磨,往彼此身上戳刀子什么的,对方越不想提什么,他们就越提什么,这个就很过分了。”
“一对怨侣。”金苗苗叹了口气,说道,“我听了他们的故事,感觉姓柳的一开始是想跟姓栾的好好过日子的,毕竟她也说,刚嫁过去的几年,日子过的还算是不错,没有那些糟心的破事儿,两个人坐在一起还是可以谈谈心的,也不知道怎么久慢慢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从她嫁入栾家开始,姓栾的一天都没有放心过她,推荐给姓柳的用的西域熏香都是含有麝香的,还骗她这是对生孩子有好处的。”
“这个人,未免有点太恶毒了!”蒋二爷一皱眉,“就算是真的不喜欢,以礼相待就好了,为什么要害人?害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好处也没有,只是让两个人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一些。”金苗苗摇摇头,“怎么说呢,姓栾的这个家伙,现在看
着很扭曲,他在外面看上去非常有礼貌,非常有教养,但对身边的人,却是另外的一副嘴脸,慢慢的折磨他们,慢慢的摧毁他们,似乎这样做,就能让他很快乐。”她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人能活到这个年纪没有被弄死,也是一个奇迹。”
“其实,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姓栾的那个家伙未必对姓柳的没有感情,感觉一开始也想以礼相待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相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两个人的心里都有对对方的怨气,很大,很大的怨气。”
沈茶看着打拳的红叶,突然有点心痒痒,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摆好了架势,跟她推推手、过过招,也算是活动活动身体了。
“你觉得他们还是有感情?”
“嗯,没有爱哪里会来的恨?我觉得,至少在姓栾的去西域走商之前,还是有感情的。”看到红叶一脸困惑,沈茶解释道,“我是有证据的,因为她身上的伤。”
“哦!”红叶恍然大悟,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跟沈茶推手,“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柳家的跟我们说,她怀疑姓栾的有外室的原因是,姓栾的每次从西域走商回来,心情都特别的好,这个时候,她就算提起宁王殿下,姓栾的也不生气,更不会打她,对不对?”
“对的,因为不在意了,所以也不会生气了。”
沈茶笑了笑,突然朝着红叶发起攻击,朝着她的面门击出一掌,红叶看到这一掌眼看着要击中自己,微微一侧头,把这一掌躲过去了。
“怎么突然变招了?还搞突然袭击啊!”
“攻其不备嘛!,你小心一点,可能一会儿我又要变招了!”沈茶笑了笑,“他们最开始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姓栾的对宁王殿下也不可能心存芥蒂,一提起来就不是很高兴,千方百计的要问自己的夫人,宁王殿下到底在她心里有多大的分量。”
“可是再好的感情,也不能长年累月的这么摩搓,早晚都会被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对不对?”金苗苗看着红叶和沈茶,“所以,问到没有耐心再问了,就直接动手了。宁王殿下就像是开启姓栾的那个家伙暴虐的捻子一样,提起来就是一顿暴揍,后来呢,只要跟宁王殿下有关,哪怕是没有直接提起,只是跟他有关的人或者事,姓柳的就会被暴打一顿。”
“这么……”薛瑞天吞了一口口水,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么狠毒的嘛?姓栾的居然打人?”
“对!”金苗苗掰着手指头给他们数,“提起宁王殿下挨打,提起跟宁王殿下有关的人和事也挨打,后来慢慢演变成只要姓栾的喝多了,心里不舒坦,姓柳的也要挨打。最近一次的打就是在望心镇遇到宁王殿下,姓柳的身边的丫头给姓栾的家伙通风报信,才让柳家的那个挨了这一顿打。就是因为不想被打了,柳家的才说要利用宁王殿下的,但她根本没有这个计划。”
“他们夫妻还真是……”蒋二爷叹了口气,“辰辰跟他俩有关,真是倒霉透了。”
“谁说不是呢!”沈茶冷笑了一声,“他们两个日子过不好了,就拿我们王叔作筏子,恶心透了。”她收了势,朝着红叶摆摆手,“不来了,歇会儿吧!”接过梅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又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想问的就是,日弈阁两个刺客身上,还有姓栾的这个家伙身上,种下的那个毒虫到底有什么说法?”她坐回到沈昊林身边,看着金苗苗,“我看你刚才一直都讳莫如深,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金苗苗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现在不合适,说了就没人有胃口吃东西了,等吃完饭再说吧。”
“等吃完饭再说,你就不怕我们吐出来?”
“那倒不至于,就是吃饭之前说,很影响食欲的。”金苗苗轻轻一
挑眉,“你不过,可以先说一点,这个虫子虽然说是毒虫,但也有它好的一面,如果你身体里面有伤口的话,它可以修复伤口,不至于溃烂,导致更严重的情况发生。”
“那也算是好虫子,是不是?”
“这世间的万物,本来就没有好,也没有坏可言,都是要看用它的人,所以,好好用它的,它就收好虫子,用它干坏事的,它就是毒虫。”金苗苗一摊手,朝着众人笑了笑,看了看外面,“晚饭来了,有什么事儿,吃完再说吧!” 1865 海图75.0
蒋二爷、秦正和晏伯,并不打算跟小辈们一起共进晚餐,等到晏伯过来,蒋二爷就跟着他走了,他们要在自己的院子里庆祝一下,他们也相信,小辈们也要庆祝一下,他们这些老家伙在跟前,这帮小孩也是拘谨的很,根本就放不开。
等长辈们离开,影四跟值夜的暗影叮嘱了几句,从里面关上了花厅的门。
“行了,都坐下吃饭吧!”沈茶朝着梅林和影四招招手,“今天你们也忙活一天了,什么都不要考虑,就好好的吃顿饭。”
沈昊林给沈茶夹了几块炖的烂烂糊糊的牛肉,把勺子塞进她的手里。
“来!”沈昊林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先庆祝第一步的胜利!”
几个人的杯子都碰到了一起,各自都喝了口茶,这才真正拿起筷子,开始吃晚饭。
“这个肉不愧是早上就开始炖啊!”金苗苗也给自己弄了几块牛肉,往嘴里塞了一块,一边吃一边感叹,“老莫炖肉,果然是一绝。”
“他家祖上是宫里的御厨,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就从宫里出来了,家里的后人倒是也没进宫继续做御厨,有开饭庄的、开酒楼的,开点心铺子的,反正干什么的都有,就没离开过这一行。手艺算是传下来了,也没有糟蹋,是吧?”
“这倒是!”金苗苗点点头,看了看沈茶,“你这欲言又止的,是想说什么?”
“不知道,但总感觉好像哪儿不对。”沈茶接过薛瑞天递给自己的一个鸭腿儿,向他道了谢,“栾家和柳家的两个当家人,关系这么不好,居然买卖开的还不错,这合理吗?”
“合理啊,有什么不合理的!”薛瑞天轻笑了一声,朝着沈昊林扬扬下巴,“你知道当年跟咱们俩家关系最不好的是哪家吗?我是说在西京城。”
“好像有点印象。”沈茶啃了一口鸭腿儿,想了想,“是不是卢太师?”
“没错,答对了!”薛瑞天往宋其云、沈酒和红叶的碟子里也放了一个鸭腿儿,“那个时候,卢太师跟咱们两家可以算得上是水火不容了,只要双方都在的场合,必然会吵一个不欢而散的。但卢家和我们两家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京城最大的马场就是我们合伙开的。虽然现在我们也好,卢家也好都不在京城,但马场的生意还是继续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这个我知道,我以为……”沈茶眨眨眼睛,“这个卢家不是那个卢家。”
“就是那个卢家,只不过一直跟我们合作的卢家人是太师的小儿子,现在换成了小儿子的大孙子。”薛瑞天捞了两块水煮羊肉在自己的碟子里面,往上面撒了点研磨好的花椒粉,轻轻一挑眉,说道,“最开始合作的时候,卢太师可是完全不反对的,甚至……”
“出钱出力,现在马场的那个地方,还是卢太师亲自选定的。”沈昊林轻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萝卜豆腐汤,说道,“听父亲说过,之前也看过好几个场地,都不是很满意,后来还是太师搞定的。”他朝着沈茶笑了笑,“所以,关系好不好,跟能不能一起做买卖没有直接的联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往来皆利益,谁会真的跟银子有仇呢?我们有不是真的生活在西域那个盛产金子的地方,是不是?”金菁从羊肉锅里拿了一大块排骨,用手抓着在那儿啃着,一边啃,一边说道,“朝堂上吵得再凶、打得再狠,都是因为各自的政见不同,大家全部都是为了大夏可以越来越好,所以,无论吵成什么样,都不会真的记恨。”..ne
“这个我明白的。”沈茶把啃剩下的骨头放在碟子里面,用放置在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也给自己来了一碗萝卜豆腐汤,小口小口的喝了两口,说道,“但是栾家的这对夫妇,恐怕是真的记恨对方,尤其是姓柳的,你
们是没看见她身上的伤,真的很恐怖。要说她不记恨她的丈夫,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如果因为两个人的爱恨情仇而影响到了生意,他们两个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在江南站住脚,在青莲教和青莲教幕后的人那里拥有姓名,是不是?”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脑袋,“这两个人虽然在感情上很扭曲,但脑子很灵光,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分的很清楚。哪怕到了最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但他们还是有利益关系的,还是可以在一起赚钱的。”
“这种……”沈茶叼了一块豆腐,嚼了两口,很不解的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
“理解不了就算了,他们之间的牵扯,之间的纠葛,都很牢固,就算感情不合,也不会影响到那些的。”沈昊林看了看她的碟子,又捞了几块看起来不肥不瘦的羊肉过去,“味道很好,而且不油,你最近一段时间,跑来跑去的,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今天一天都没吃是真的,快饿晕了。”沈茶笑了笑,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咬了一口,“虽然他们说,并没有实质性的针对宁王叔的计划,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呢?”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别的。”金菁看了看桌上,拿了一个馒头摆开,“我很担心幕后之人知道我们动手,让他们损失了一员大将,他们会回敬我们一下。”
“不是已经回敬了吗?”薛瑞天轻笑了一声,“他们都派日弈阁的人来了,还想怎么样?你觉得想要在望心镇或者西京城动手吗?”
“不可能吗?”
“不可能!”其他的人同时都摇头,宋其云继续啃着他的羊排,还不忘给沈酒捞了一块大的,“全盛时期都没敢在那个地方动手,何况是现在呢?”
“没错,而且他们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金国,放在了完颜青木和完颜萍的身上了,就算知道栾家背后是我们捣鬼,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等到最后算总帐的时候。” 1866 海图76.0
因为惦记着栾家主身上的那个毒虫,大家很快就吃完了晚饭,撤掉了桌上的残羹冷炙之后,重新换上了热茶、果脯和水果。
梅林和影四在花厅的门口守着,而其他的人都围坐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金苗苗,等着她给大家解惑。
“你们别这样,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金苗苗晚上吃的有点撑,站在窗户边,捧着一个茶杯,看着大家全都望着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不管的,是你自己说,吃完饭再说的。”红叶也站起来,还给沈茶使了眼色,拉着她一起走到金苗苗身边,摆出一副特别欠揍的架势来,“反正你要是不说,我们俩就黏着你一晚上,就算你回去睡觉了,我们也要跟你一起睡。”
“行啊,一起睡就一起睡,我没有任何意见。”说完,就接收到了沈昊林的注目礼,金苗苗立刻就怂了,笑了笑,又看向沈茶和红叶,“你俩不要这样,我没说不说,就是要想想,应该怎么说,从哪儿说起。”qδ
“老四!”沈茶朝着影四招招手,“把板子拖过来,记录一下你苗苗姐说的重点。”
“没问题,老大!”
影四乐呵呵的跑到花厅的角落里,把他们常用的那个架子拖过来,又把它的老伙计那块板子给放在上面,准备好了一切,朝着沈茶打了个手势。
“好了!”
“可以开始了!”沈茶朝着影四挑挑眉,转过头看着金苗苗,“如果你没有头绪,最开始的时候,就由我来问,如果你想到这么说下去,就由你自己来说,好不好?”
“没有问题!”金苗苗点点头,慢慢的在空地上溜达,“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毒虫到底是怎么来的?”
“好。”金苗苗想了想,“这个东西其实是一种附属物,它是寄生在大海某种巨型鱼类的身体里面。”
“什么样的鱼类?”红叶很好奇的问道,“是有毒的吗?”
“类似于鲛鲨,比鲛鲨更大一些,牙齿更锋利,攻击性也更强。哪怕是住在海边、哪怕是常年出海,也很少有人能真正见到活的这种巨型鲛鲨,因为它们通常活动在茫茫大海,很少会靠近海岸的。意思就是说,想要捕杀,就必须有一条比鲛鲨体型还要大的船,而且这个船要做到本身就很坚固,船上还要装上猛烈的火器,这样的话,遇到鲛鲨才不会被它整个吞进肚子里。”
“好家伙,这个巨型鲛鲨是吃人的?”
“它本身分不出你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在它们眼里,都是食物,都是可以吃的。”金苗苗叹了口气,“所以,我之前说过,能得到这个毒虫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巨型鲛鲨是很难碰到的,几百年能有一次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幕后的人是怎么遇到的?还养了这么多?”
“有可能是得到了巨型鲛鲨的尸体,这种寄生在鲛鲨身体里的虫子,是不会因为本体死掉就会离开的。”
“啊,鲛鲨都已经死掉了,它们还能继续在这里面存活吗?”
“对啊!”金苗苗点点头,“它们存活的条件是鲛鲨身体里的这个东西,也就是什么时候它们把这个鲛鲨身体里面的东西都吸收完,才会离开这个,再去寻找下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明白了!”沈茶点点头,看着影四在板子上走笔游龙,飞快的记录着,笑了笑,说道,“幕后的人好运气,可能见到了巨型鲛鲨的尸体,从里面得到了毒虫,恰巧他们之中有人知道这个毒虫可以用来干什么,所以……”她点点头,“不得不说,幕后的人前期还是很顺风顺水的,不是吗?”
“嗯,但还有一个重点。”金苗苗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基本
上可以确定老巢的位置了。”
“基本上可以锁定了。”
沈茶伸出手跟金苗苗击了一掌,又看看其他的人,除了红叶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之外,都默默的朝着她们点头,表示他们也听明白了。
“什么意思?怎么就锁定老巢了?”红叶抓抓脑袋,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要长出脑子了。“我怎么根本就没听明白?”
“哪怕是鲛鲨死了,尸体要么会沉在海底,要么会冲到岸边,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跟海有关系的地方,对不对?也就是说,幕后之人的老巢一定会是在岛上,他们只有在跟海有关的地方,才会得到巨型鲛鲨,才有可能得到这个毒虫,明白了吧?”
“懂了!”红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说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呢,确实是可以确定了。”
“这个毒虫的来历清楚了,那么下一个问题,苗苗,这个毒虫到底会起到什么作用?既然古籍里面有记载,那应该是有人使用过,有人研究过,所以,不应该是一个未知的东西,是不是?”
“当然!”金苗苗终于等到手里的茶凉了一点,赶紧喝了两口,又继续说道,“我之前说的并不是胡说八道的,这个虫子有它好的一面,也有它不太好的一面。好的方面,就是像那个姓栾的一样,可以帮忙清理一下沉疴,不单单是这种遗留的毒,也有一些不好好的溃面,都是可以通过这个满满的修复的。但是,这个需要郎中的功力非常深厚,幸好他们遇到了,就目前栾家主的情况来看,每一步的操作都是对的。”
“所以,第一次种下这个毒虫的时候,高热也是正确的,对吗?”
“对!”金苗苗点点头,“但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点,你们发现,这个毒虫给了栾家的老二用,但没给栾家老大用,按理来说,老大的情况更严重,而且又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么,为什么没给他用呢?是因为栾老头儿偏心眼吗?”
“应该不是吧?”
“当然不是!”金苗苗很肯定的说道,“这种做法其实可以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以毒攻毒,但这种手法使用的时候,条件很苛刻,要求本体,也就是栾二或者栾大本身能承受得住这个可能会发生的冲击,要不然,在这个过程中,受不住考验的,就会永远的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