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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女刚反驳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话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对于退婚这个事儿,她并不是很情愿,对于宁王殿下,她还是很中意的么。
她有些懊悔,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己的丈夫,发现自己丈夫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更是心里没有底,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补救自己刚才的话。
金苗苗和红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决定马上开始火上浇油,继续离间这对夫妇的感情。
“栾家主,听听吧,这才是尊夫人内心真实的声音。”
“不,不是!”柳氏女下意识的大声反驳,拼命的朝着自己的丈夫摇头,辩解道,“你别听他们的,不是她们说的,这不是我的心里话。”
栾家主看了看自己的夫人,看了好半天,才轻轻的点点头。
“你别着急,慢慢说,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他朝着柳氏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不是跟我说过的么,当年订婚你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吧?”
“是……”柳氏女有些犹豫,但为了打消栾家主心中的疑虑,还是轻轻点点头。
“这样就很好,你说是就是,我相信你,不会相信其他的人。”
栾家主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他现在感觉是越来越疼了,整个人完全就是强撑着,虽然还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但也是非常的难受的。可他也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这个时候倒下了,自己的夫人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真不错!”金苗苗拍拍手,脸上挂着很敷衍的假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贤伉俪感情深厚,我等实在是羡慕。可惜了,事实却不若栾家主想的这样的美好,栾家主的人生,几乎都充斥着谎言,而尊夫人是骗得你最严重的那一个。”
“这位大人,不要在挑拨我们夫妇之间的关系了,没有用的。”
“并不是挑拨,是在陈述事实,栾家主,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尊夫人确实不是真的爱你。”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当然,她心里的那个人,更不会是令兄,毕竟她还没来得及行礼,令兄就已经过世了。”
“大人,放过家兄吧,他跟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了,我只是顺嘴提一句,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看到柳氏女想要说点什么,金苗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略带些威胁的说道,“栾夫人,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说谎,或者否认我说出来的事实,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要多得多,千万不要耍小聪明,知道吗?如果你老实一点,那么,那些你想要掩盖、永远都不想暴露的事儿,我可以替你瞒着一二,不让你的相公知道。但如果你再撒谎的话,说不准我一个不小心秃噜出来,把你的那些辉煌让你的相公好好听一听,看看在你这端庄、温婉、大方的外表下,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柳氏女吞了一口口水,完全没有刚才的那副跋扈的样子,用很卑微的目光看着金苗苗。
金苗苗一挑眉,转过头想要跟栾家主说点什么,就看到他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忍不住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子,拔开塞子,倒出一颗药丸,朝着守卫招招手。
守卫走到金苗苗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药丸,按照她的吩咐,将药丸塞进了栾家主的嘴里。
“直接吞下去就好,不需要用水服下。”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这个药见效很快,可以止住你身上的疼,不让你像现在这么难受。”
“多谢!”栾家主的样子很虚弱,但还是向金苗苗道了谢。
“你倒是不用谢谢我,我也是没存什么好心的,给你药就是想给你止疼,让你不用这么的难受,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让你神志清楚,听听尊夫人与宁王殿下的前尘往事有那么的精彩,看看尊夫人对宁王殿下是多么的用心。”
“这位大人!”柳氏女一脸的哀求,“请您不要再说了!”
“怎么可能不说呢?”金苗苗勾勾唇角,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之前也不是不知道你们的事儿,但也想过,如果你们安安分分的呆在江南,不往我们跟前凑,不让我们看到,我们也可以放你们一马,那些恩怨情仇就算一笔勾销了。可谁让你们偏要巴巴的凑到我们跟前来了呢?不止凑到跟前,还要打宁王殿下的主意,他老人家这几十年,因为跟你的订婚,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如果你们不再出现,他老人家的余生可以顺风顺水的,可你们出现了,不仅打扰到了他,还要破坏他下半辈子的清静,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们动手了,新仇旧账可是要一起算的。”
“我……我没有!”
“有没有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金苗苗勾勾唇角,面带冷意,“言归正传,当初栾夫人之所以能变成准宁王王妃,一切都要仰仗先太皇太后,是先太皇太后在先帝面前进言,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又请宁王殿下暗中看了你几次,得到宁王殿下的同意,你们才订婚的。而宁王殿下以为,他是在暗中瞧了你几次,你并不知情,但你其实是知道的,没错吧?”
“……”柳氏女看了看金苗苗,又看了看栾家主,深深的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是,我知道的。
“每次宁王殿下暗中相看,你都提前得到了先太皇太后的知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你都知道宁王殿下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把你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了,是不是?”
柳氏女虽然不想承认,但想到金苗苗刚才的威胁,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诶,早这样有问有答,不就好了吗?”金苗苗很满意柳氏女现在的这个态度,“你们在订婚之后,是不是还约着见过几次,一起出去游玩过?”
“……”柳氏女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回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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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态度很好,有什么就说什么,非常不错。”金苗苗很赞赏的点点头,看看依旧是一脸惨白的栾家主,安慰道,“栾家主不必介怀,他们只是相约着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并没有在外面过夜的。我们王爷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噗……”红叶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她不好意思的朝着被自己喷到的影四摆摆手,又接过沈茶从后面递过来的帕子,给影四擦了擦,才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没忍住。”
沈茶朝着红叶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来,别给金苗苗捣乱。
红叶想了想,看看沈昊林、沈茶交握的双手,稍微有点犹豫,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凑过去,显得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薛瑞天看出红叶的犹豫,伸手拽着她走过去,两个人直接坐到了沈茶的边上,四个人排排坐,一人手里端着一盏茶,乐呵呵的看着金苗苗单方面碾压栾家夫妇。
“不过,你刚才又在笑什么?”沈茶用胳膊肘戳戳红叶,“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诶,那不是因为大将军一向正人君子惯了,不像我们这样的,没什么正形儿,闲的无聊的时候,不是喜欢到处打听八卦、小道消息,就是喜欢听什么坊间传言,听得津津有味的,你不是不太喜欢这些的吗?何况,你每次进宫都是聊正事,也不跟小宫女、女官谈论这些陈年旧事,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之前听了许多好玩的事儿,突然这些事儿就有了联系,自然会觉得很好笑了。”
红叶看到金苗苗瞅着自己,朝着她一挑眉,表面上是在跟沈茶、沈昊林解释,实际上所有的话,都是说给栾家主听的。
“我也不是不听八卦的,偶尔还是会听一听,就是没你们那么频繁的,听听八卦可以调剂心情的。”沈茶看看沈昊林,“是吧?”
沈昊林点点头,他们确实是也听一些宫中秘闻的,但他们二人的八卦来源可不是什么小宫女,而是宋珏、白萌、太后和宋瑾瑜长公主,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小道消息,而是确凿的皇室秘闻。
只不过,这几个人从来不提宁王殿下的婚事,也不提这个曾经的准宁王妃,只是偶尔提到先天皇太后的时候,会捎带一两句,最多也就是说,轻信了先太皇太后的话,都会是这样的下场。
“我知道你们的那些八卦,也是很正经的,跟我们这些可不一样的。”红叶拍拍沈茶,又朝着沈昊林笑了笑,说道,“我们之前听先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说过,太皇太后曾经多次暗示过柳小姐,要她多和宁王殿下出去郊游,如果宁王殿下没有主动邀请的话,她可以主动一点,有来有往,才能产生感情。而且还说过,如果去的地方比较远就更好了,可以在外面住一晚上,这样能促进彼此的感情,加深彼此的了解之类的。”她看了看柳氏女,“没错吧?”
柳氏女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她脸色不太好,眼睛也有点泛红。
红叶看到她这个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们没有猜错,柳氏女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宁王殿下的。
“你……”栾家主看了看自己夫人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的,“你……”
“栾家主放心,只不过是藏在栾夫人心中的一件憾事,哦,准确说来,应该是年少时的柳小姐的遗憾,年纪大了,感慨一下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事情要总是放在心里,时间久了,很容易生病的。”
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又看向柳氏女,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众所周知,宁王殿下身体不太好,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家中的两位王爷也不放心,虽然是年轻人的出游,但身边跟着的人有不少,时辰到了,就会催促宁王殿下返程,所以,太皇太后的阴谋没有得逞。”
“没错!”金苗苗拍了拍手,“说起来,之前我也跟宁王殿下浅聊过一下,他说他是比较爱玩的,没想到他订婚的柳家小姐也是同好,每次都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出去玩,好像还很乐意去比较远的地方。他很难得能找到这样很合自己心意的玩伴,而且,这个玩伴又是自己未来的王妃,这让他很满意。只可惜,他没有办法带柳家小姐去那么远,还是很遗憾的。”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柳氏女,说道,“他说,那段时间是他年轻时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哪怕后来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被算计的,他依然觉得那段时间的相处是非常珍贵的。”她停顿了一下,问道,“栾夫人,您觉得那段时间是不是值得被珍藏的呢?”
柳氏女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滑落,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整个人都是颤抖着的。
“现在再哭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知道悔婚,一切都已经晚了。”金苗苗叹了口气,“我是不明白,你明明心里就是有他的,可为什么到了最后,伤害他最深的也是你呢?你明明知道他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的算计他呢?他已经因为你而遍体鳞伤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为什么不能让他安度晚年?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之前的噩梦呢?”
“我……我……”
“宁王殿下的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你。”沈茶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柳氏女,“你带给了他很多美好,同样的,也是你让他从美好的云端一下子坠入到最黑暗的谷底,栾夫人,午夜梦回,若是想到这些往事,你自己不难过、不懊悔、不内疚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要伤害他!”柳氏女实在扛不住了,痛苦的哀嚎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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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女歇斯底里的哭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中间有几次差点哭背过气儿去,要不是旁边的守卫,及时的打断了她几次,让她能有个缓和的机会,她很有可能就会撅过去,到时候,还得麻烦金苗苗来抢救。
柳氏女哭得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本来眼睛就不大,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条缝。
虽然身心都很疲倦,但她这一次好像是要把积压数十年的委屈、内疚、恐惧以及不甘都彻底发泄出来,完全不顾旁边的人,痛痛快快的、肆无忌惮的哭了一场。
柳氏女哭完之后,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虽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也没有太强烈的波动。她觉得自己发泄一通之后,压在心上多年的石头总算是挪开了,此时此刻,倒是有了轻松的感觉。
过去的数十年,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因为照顾各种人的情绪,渐渐的迷失了自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她为了自己的娘家,为了自己的夫家,为了在乎自己的人,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把真实的情绪都压在心里,一点一点的积攒成现在这个程度。其他的事情倒是还好,但每次遇到跟年少时有关的人和事,她除了逃避,除了否认,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麻痹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忘掉曾经经历过的那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但午夜梦回,偶尔想起往事的时候,她又有些恍惚,实在是骗自己骗得太久了,她都不确定自己和宁王殿下的种种,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才感受到她心里那种很真实的痛楚。
“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因为哭了太久,柳氏女的嗓子都哑了,喝了几口守卫递过来的谁,稍稍缓解了一丝的不适,但还是很不舒服,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既然怎么躲,都是躲不开的,那就不躲了。”她看看栾家主,“很抱歉,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其实是担心你知道之后会不开心的,也担心你会因此受到我的连累。”
“连累不至于,但不开心是真的,哪怕是现在我知道了,也不是很高兴。”栾家主看了看自己的夫人,“你现在喜欢宁王殿下吗?”
“不!”柳氏女轻轻摇摇头,“现在已经不了,提起他,只是有些遗憾。”
“哦!”栾家主想了想,“换句话说,当年是真心喜欢宁王殿下的,对不对?”
“老爷,你也是西京城长大的,对那个时候也是很清楚的,整个西京城的小姑娘都是喜欢他的,没有任何人是例外的。”柳氏女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笑了笑,说道,“是,我是喜欢过他,以前只是凑热闹的喜欢,后来成为准宁王妃,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他确实是个好人。宁王殿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长得很好看,人又非常有礼貌,学识也是出众的,除了身体稍微弱一点,其他的都可以是完美。这样的人,被小姑娘们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在宁王殿下之后,西京城也出现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公子,但跟宁王殿下相比,那就是相形见绌了。”
“他这么厉害的吗?”薛瑞天摸摸下巴,“年轻的时候,这么的招摇?”
“也不算是招摇,都是自发的。”栾家主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在西京城的那段日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的,宁王殿下确实是整个西京城的小姐们最钟情的对象,如果我没记错的,每次宁王殿下出门,西京城的街区都是非常热闹的,城里的那些大家小姐们,每一次都是盛装打扮出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要去参加什么宴会。每次宁王殿下必经之路的两侧,那些小姐们都会聚集在一起,只为了看他一眼。”回想起宁王殿下出门的那个画面,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结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呲牙咧嘴,缓了好一会儿,说道,“想想当时的那个盛况,还真是记忆犹新的的。就算是今天皇帝陛下出巡,怕是都没有那样的盛况。”他看看柳氏女,“所以,夫人也是其中之一?也去街边凑过热闹?”
“不是总去,偶尔会去看个一两次,是陪着小姐妹一起的。老爷知道,我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这种热闹,也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偶尔去一次,不过就是因为小姐妹磨了很久,才不得不答应的。”柳氏女叹了口气,说道,“只不过,自从我被选定为宁王妃之后,身边的小姐妹就不跟我走动了。”
“为什么?”红叶托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的听着柳氏女的讲述,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被定下来了,不是更应该跟你走得近一些吗?如果和你走得近,没准儿就有机会看看宁王殿下了。哪怕成不了王妃,能接近一下也是好的,不是吗?”
“这位将军想得通透,但一般的女孩子是不会这么想的,她们的嫉妒心,可是非常厉害的,哪怕是多年的挚交,说嫉妒你,就会嫉妒你,甚至抱团欺负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后来,我跟宁王殿下退婚,嫁入了栾家,她们也没少登门,说是来祝贺的,不过就是来看笑话的。幸亏我和老爷成婚不久之后就离开了西京城,若是久久的住在那里,怕她们会笑话更多了。”
“为什么?”
“就像刚才两位大人说的,她们觉得自己长得比我好,家世比我好,却被我比下去了,很不甘心。”
“哦,那就没有办法了。”红叶一摊手,“这就是命,她们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家没有搭上太皇太后这艘船,没能让太皇太后青睐。”
“大人说的话,以前是我万万不会承认的,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不比什么人差,也是自己凭本事赢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欢,现在想想是真的太天真了。无论是我,还是我家老爷,又或者是栾柳两家,都是在太皇太后的这局棋里,我们都是棋子罢了。”
“这个是当然了,自从你们两家上了太皇太后的船,你们就是她的棋子。她活着的时候,可以给你们庇护,可她已经故去了,庇护就完全消失了。还是那句话,你们的主家是信任太皇太后的,但未必会信任你们。”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都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当了一辈子的棋子,也就不在乎这些了。”柳氏女又咳了两下,喝了两口水,谢过给她送水的守卫,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因为怎么骗自己,也是骗不过了,既然骗不了,不如说出来让自己痛快痛快。”她轻轻叹了口气,“父亲什么时候被绑上太皇太后这艘船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段时间,父亲提起宁王殿下的次数明显多了,现在想想,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让我对宁王殿下开始倾心的。”
“都说什么了?”
“就是夸他啊,夸他非常好、各种好,说什么宁王殿下的年纪虽然不大,但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非常有见地。只不过,偶尔会显得比较激进,不够稳重,但若是假以时日好好的磨练一番,日后也是一代贤王。”柳氏女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父亲说的不够稳重,应该就是他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出去玩一下,跟如今的陛下倒是很像。”
“说起来,如果没出那些事情的话,宁王殿下确实是可以成为一代贤王的。”
“栾家主对宁王殿下也很仰慕?”
“不,不!”栾家主轻轻摇摇头,笑了笑,说道,“应该是钦佩,我和他年纪相仿,他已经参与朝堂大事的时候,我对掌家一事还不是很熟悉,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那个时候,家里的事情很多,大哥又常年卧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我的身上,压力非常的大。但相比之下,宁王殿下那个时候已经上朝议政了,他提出来的建议或者想法,都是很利于民生的。”他看看柳氏女,又看看其他的人,“其实,我偶尔也会在街上遇到宁王殿下,甚至有一次,我们还攀谈了一小会儿。”
“老爷,你……从来没有提过。”
“夫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秘密的。”栾家主看看柳氏女,安抚的笑了笑,说道,“你不愿意跟我说宁王殿下的事情,是担心我吃飞醋,是害怕我心里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那样的一个人,惹人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跟他聊过一次,就觉得这个人很值得的。”
“宁王殿下知道你这么评价他,应该会很开心的。”沈茶轻笑了一声,“来自对手的赞扬,才是最高的评价,能征服得了对手,他此生无憾。”
“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一聊做的都是什么买卖,利润怎么样,商税高不高之类的,平日有没有什么困扰。”
“他问的是这些?”
“嗯!”栾家主看到所有的人都很惊讶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怎么都这么惊讶?他年纪不大,上朝时间不长,都隐隐有一番贤王之名,可不是凭空来的。他喜欢混迹市井之间,不过就是想要了解百姓们的生活,在上朝的时候,做到言之有物罢了。”
“这倒是宁王殿下的风格。”
“是啊!”栾家主笑了笑,“认真说来,我们这些商人确实是应该感谢宁王殿下的。”
“为什么?”
“现在商铺所缴纳的税费,其实都是宁王殿下制定的。”
“是这样的吗?”金苗苗转头看向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看到他们仨也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啊!”
“因为你们不是商人,所以不关心这个,也是很正常的。”栾家主笑了笑,为几位大将军解释道,“他曾经上过一个折子,说商家的利润虽然很高,但朝廷征收的税银也是很高的,而且无论是大商还是小商都按照同一个标准,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这个……”薛瑞天想了想,“我好像真的听过,说宁王殿下走访了西京城大半的商铺和游商,才确定下来的一个条陈。说这样做对小商贩很不友好,会带给他们很大的压力,朝廷应该废除现在商税的征收方式,设置一个标准,按照商家收入的高低、按照收否有固定的商铺来判定,而且,每年都要判定一次,避免有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发生。”
“没错,我和宁王殿下聊的也是这个。”栾家主笑了笑,“当时我也只是随口抱怨了一下,没想到宁王殿下就放在心里了。抛开我们各自的立场不说,他确实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
“那后来这个定下来了?”
“对!”栾家主点点头,“而且比之前设想的还更细一点,整体有两个大类目,一类针对有固定商铺的,一类针对走贩游商的。比如我们这种有固定商铺的,一共分为五个档位,是按照每年收入的高低来确定的。另外一类就是走贩游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划分的,但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比之前缴纳的税费要低了七八成。”
“这是个好事!”薛瑞天点点头,“如果这样分开缴纳的话,各自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是,像我们这样的大商铺如果想要稍微少缴一些税银,那么在定价的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就要好好的想想。比如那些喜欢漫天要价的,大概就会变少了、变老实了。”栾家主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沉默了好半天的柳氏女,说道,“这样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的人,夫人会喜欢、会爱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用对我觉得抱歉。如果我是女子的话,应该也会跟你一样的。”
柳氏女听到栾家主这样的话,没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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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接触了大概有多半年的时间,他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言谈举止都是很得体的,虽然他是个皇子、是个王爷,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柳氏女吞了一口口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西京城好多家世不如他的那些公子哥,一个个架子端的比谁都高,我们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就遇到过,在不知道宁王殿下身份之前,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又开始卑躬屈膝,谄媚得不得了。而宁王殿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态度,彬彬有礼,对谁都很客气、对谁都不摆架子。”
“这一点让你很心动?”金苗苗靠在石桌上,看着柳氏女,“可是真正的君子,不都是这样的?”她伸手指了指栾家主,“栾家主不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栾家主连连否认,“我跟宁王殿下相比,就是云泥之别。我夫人喜欢宁王殿下,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跟宁王殿下有接触的,恐怕没有几个不喜欢他、不崇拜他的,无论男女,无论年纪,这才是这个人的魅力。”
柳氏女听了栾家主的话,想起年少时非常迷恋的那个身影,想起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或许……
想到这里,她轻轻摇摇头,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不会重来的。
“栾夫人!”金苗苗看到柳氏女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她重重的敲了敲身边的石桌,“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宁王妃的备选?”
“十五岁的生辰当天吧,父亲下值回来的时候,非常的开心,说是要送我一个很棒的生辰礼物。我以为是我一直都很想要的一个小摆件呢,但在我的生辰宴上,父亲告诉我,宁王殿下如今已经到了该选妃的年纪了,人选有十个,而我是其中之一。”
“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知道这个消息,对吗?”金苗苗歪着头,看着柳氏女,有些疑惑,“或者说并不乐意自己成为宁王妃人选,但你不是很迷恋他的吗?”
“爱慕、迷恋是一回事,但你真正的参与进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柳氏女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浅笑,说道,“我从来没有认为,我有这个资格会成为人选之一。大家都知道的,家世不是那么的好,长相也不出众,唯一的优点大概真的只有性格了,年轻的时候确实是比较内向,不愿意反驳别人,不会拒绝别人,看着的确是比较好拿捏的。”
“其实,你的缺点在皇家的眼中,才是真正的优点。相貌是否出众,并不重要,家世就更不重要了,至于你的性格,可以后面慢慢打磨。虽然我从没有看到过栾夫人年轻时到底是个什么样,但就这么一会儿的接触,栾夫人的性格并不是软弱可欺的。外面也有过一些传闻,贤伉俪二人也是杀伐果断的,在商场上也是说一不二的,可见年轻时的性格也是可以改变的,这一点才是最不重要的。”
“这位大人说的也对,但是,我依然不认为我是合适的人选,再加上我父亲说,之所以我可以成为备选之一,是因为太皇太后的推荐,是太皇太后看好我,我就更不愿意了。我多少知道一些我家里跟太皇太后的关系,当时是觉得……”
“岳父大人为了维系关系,把你卖给了太皇太后,是不是?”看到自己夫人点头,栾家主扯了扯嘴角,“岳父大人曾经说过,他这样做虽然对不起你,但氏不得已的选择。”
“我知道的,所以,我没有拒绝,虽然我并不是很愿意。”柳氏女扬起脖子,“我还记得第一次作为备选进宫面见后宫的各位娘娘时的那个情景,一共十个人选,每个人进宫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为了公平起见,为了我们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是谁,必须要岔开。”
“那也是你第一次进宫吗?”
“对!”柳氏女点点头,她看了看金苗苗,看到她微微皱了皱眉,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位大人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太皇太后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我,却一定要我成为备选之一?”
“因为她只有你这个备选,对吧?”
“差不多吧!后来我才知道的,之前太皇太后选了很多女孩,都不是很合她的心意,直到遇到了我,觉得很满意,才加入备选的。”
“也就是说,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敲定,是不是?”
“嗯!”柳氏女点点头,看到几个人脸上都是很茫然的样子,说道,“普通人家选择儿媳妇,都是要相看好几次的,才能确定是不是要真的去提亲,更何况皇家娶亲,那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我们那一次整个过程持续了快一年的时间。”
“这么久?”金苗苗一脸惊讶,“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宫吗?”
“不止如此。”柳氏女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忍不住摇摇头,也觉得万分的痛苦,“从确定人选的那一刻开始,宫里就会派年长的女官和教导嬷嬷到府里,教授宫里的规矩、礼仪,她们并不是常住在府里的,基本上是每三个月住上几日,考校一下,合格了,就可以换下一个内容,如果三次不合格的话,就会被淘汰。听说有一位姑娘,第一次考核就被淘汰了。我和另外两个女孩留到了最后,最后的考核是去宫里的,是一整个流程,这大半年学的东西都考了,我们很幸运的都通过了。”
“然后呢?”金苗苗眨巴眨巴眼睛,“这就完了?不是要选一个正妃吗?”
“还没完,然后就是之前说的,让宁王殿下亲自来相看,看看他更喜欢哪一个或者对哪一个更有眼缘。”
“他选中了你?”
“并没有那么快的进展,太皇太后极力推荐我,但另外两个女孩也有其他的后妃推荐,后宫因为这个吵得不可开交,先帝不胜烦扰,最后还是先帝想出一个法子,说是可以先接触看看,看看宁王殿下到底喜欢哪一个,更接纳哪一个。”
“也就是说,宁王殿下不单单跟你一起出去玩,还跟另外两位也出去玩了?”看到柳氏女不怎么情愿的点了点头,金苗苗挑挑眉,跟沈茶说道,“以后再跟他摸牌,他选的,我们坚决不能选,运气不怎么好啊,三选一都能选一张最差的牌。”
“这话说错了,以后打牌就要找他,反正运气不怎么好,我们跟他打牌准能占到便宜,不是吗?”薛瑞天看了看脸上不太好看的柳氏女,轻哼了一声,“一定会赢不少银子呢!”
沈昊林和沈茶看了看薛瑞天,无奈的摇摇头,沈茶朝着金苗苗扬了扬下巴,让她继续。
“虽然我们不赞成宁王殿下的选择,但他选了你,你对他又有情意,彼此又相处的很好,成亲也是指日可待,为什么突然要退婚了?”金苗苗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亲自进宫跟先帝、太皇太后、以及另外两位王爷的面,提及此事的,而且态度非常坚决,对吧?”
“是,是我亲自提的,但并不是出于我的本心。我们两个自订婚之后,我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每次跟宁王殿下出去,或者跟他见面,回来之后父亲就要盘问,宁王殿下说什么了,有没有把他想要知道的都问出来什么的。不止如此,头一天跟宁王殿下出去,第二天就会被叫进宫去,太皇太后也会问跟我父亲一样的问题。”
“也就是他们利用你跟宁王殿下打探一些消息,或者打探宁王殿下的态度,是不是?”
“对,弄得我非常紧张,每一次见面对我来说,压力很大。因为我知道,殿下不可能回答我的那些问题,如果问的次数太多、太频繁了,殿下会不高兴的。”
“他真的不高兴了吗?”
柳氏女没有立刻回答,眼前浮现出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宁王殿下对她的态度转变,两个人从无话不谈到没什么可聊的,也不过就短短三两个月的时间,后面两三次的见面,他们甚至都不说话,就是枯坐几个时辰,到回去的时间就回去了。哪怕她主动跟宁王殿下聊天,说一些平日的去问,宁王殿下的表情也很平静,眼神也是古水无波,丝毫不为她的言语所动容。
“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后面对我非常的冷淡,我们……”柳氏女轻轻摇摇头,“就算我没有提出退婚,我们也不会成亲的,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因为他知道你心怀鬼胎,是不是?”
“可能吧,他又不是傻子,我每次出来和他见面之后,都要进宫去见太皇太后,大概就知道了吧!”
“你刚刚说退婚不是出自你本心,是你父亲或者说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是,那一日父亲回来说,要带我进宫,要我亲自跟先帝说退婚,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父亲说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所以,只能照办。”柳氏女看了看旁边的栾家主,“当日跟宁王殿下退了婚,第二日,父亲就跟栾家提了亲,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嫁入了栾家,成为了栾家人。等我成亲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宁王殿下就因为犯了错,被先帝送去守皇陵了。”
栾家主看着自己的夫人,朝着她笑了笑,说道,“虽然你没能嫁给心里面最爱的那个人,但我们也算是不错,对吧?”
“只是曾经最喜欢的人。”柳氏女也望向栾家主,“虽然我刚才的情绪不好,是因为很多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并不是代表我还惦记着他。”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红叶看着这对夫妇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冷啊?”
“不,我是觉得恶心,非常的恶心,快要吐了!”红叶搂住沈茶的胳膊,小声的说道,“你不觉得他俩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姓栾的这个样子,真的很腻歪,很恶心吗?”
“这不是说明人家夫妻感情好吗?”沈茶看着红叶一脸嫌恶的表情,觉得很好笑,“之前父亲母亲、薛伯父、薛伯母比他们更……嗯,恩爱,也没有这么嫌弃过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瞧你说的,真的恩爱能跟这种惺惺作态的一样吗?”红叶哼了一声,往沈茶的身上靠了靠,压低自己的音量,“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不是吗?”
“嗯!”沈茶点点头,“一个假装柔弱、扮无辜,一个扮伤心丈夫。”她轻轻一挑眉,“不重要了,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对宁王殿下存了什么心思就好,从他们现在的表述来看,跟我们估计的差不多。”
“对!”沈昊林听了两个人的对话,轻轻点点头,“栾夫人的讲述被我们打断了好几次,依然可以继续顺利的讲下去,说明他们事先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都是为我们准备的。”
“既然辛苦准备了,那就让他们继续演下去吧,不枉费他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沈茶轻笑了一声,“不过,刚才我冷眼看着,栾夫人对宁王叔的用情倒是很深啊!”
“是吧?是吧?”红叶抬头看了一眼栾家主和柳氏女,看他们还在彼此深情的望着对方,赶快把脑袋埋在了沈茶的肩膀上,“诶呀,眼睛要瞎掉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茶很无害的摇摇头,跟薛瑞天、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栾家主和柳氏女并不是很清楚后面那四个人在嘀咕什么,虽然他们之前有排演过,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想到了各自的经历,想到了彼此相携走过的这数十年,难免动情了,在彼此的眼眶里都看到了晶莹的泪水。
“别哭,别哭,还没有到哭的时候。”栾家主看着从柳氏女眼角流下的眼泪,有些心疼,说道,“这几十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好了,好了!”金苗苗打断了他们夫妇的深情对望,“等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怎么诉说深情都可以,就是不要给我们看了,免得给我们留下一些不必要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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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苗苗这么一打岔,栾家主和柳氏女确实是有点挂不住脸了,脸上都有些发热,想想他们年纪一大把,还被年轻人调侃,说他们在小辈面前卿卿我我的,简直太丢脸了。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这要是被传出去了,一定会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了。要是被他们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很久的。
想到这里,栾家主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来掩盖自己的失态,他转过头来,朝着金苗苗笑了一下。
“哟,两位这个时候觉得不好意思了?那刚才两位彼此相互对方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不好意思?贤伉俪真的感情深厚,随时随地都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看到彼此,眼睛都没有办法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看到栾家主眼中闪过一抹尴尬,金苗苗一挑眉,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但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句句都戳在两个人的心窝上。
“刚才的那一幕,还真的是很感人的,要是不在这牢里,换成一个比如说是仙气缭绕的湖边,看着就很浪漫的地方,就两位刚刚的表现,若是有人说两位没有感情,那他一定是瞎了眼。”红叶跟着金苗苗敲锣边鼓,“只可惜啊!”
“两位精神头这么好,看来身上的伤是不疼了。”金苗苗看看栾家主,“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是,是感觉到舒服很多了,大人的药非常有用。”栾家主点点头,虽然依然牵动了伤口,但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大人果真妙手回春。”
“这个是自然的,本大人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金苗苗朝着栾家主一呲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过,本大人要提醒栾家主一句,毒医不分家,本大人能给你止疼,能让你好受一点,同样也能让你五脏俱焚,让你痛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大人是在威胁我吗?”
“自然不是,本大人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希望栾家主,当然还是栾夫人识时务,不要做无谓的抗争。”金苗苗朝着两个人一呲牙,“也不要看我们年纪小,觉得我们看不出来你们的那些小手段,跟我们耍些小聪明,明白了吧?”
栾家主被金苗苗给噎了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万万没想到,被主家不怎么重视,觉得根本就掀不起风浪的沈家军小辈,居然这么的强硬,这么的有手段,看来他们主家是看走眼了,估错了形势,怕最终要栽在这群后起之秀手里了。
“栾家主不明白本大人的意思?”
“明白。”栾家主看了一眼金苗苗,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希望是真的明白了才好,如果不懂装懂的话,本大人也不介意帮栾家主真正的明白一下。”金苗苗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柳氏女,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对两位的感情生活不是很感兴趣,也不想看你们卿卿我我的戏码,但是对栾夫人和宁王殿下之间的相处还是很好奇的,夫人不妨多说一说。”
“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相处?”柳氏女微微一皱眉,“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想知道两位在一起的时候,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们两个人,从最开始的不认识、陌生,到后来相谈甚欢,再到彼此没什么话说,即使是见了面,也只是面对面的枯坐,没有什么话可说了。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两个人当时的情况就是一个愧疚,另外一个敷衍,他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对我很冷淡,出来也不过是因为太皇太后的逼迫而已。”
“你们两个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居然还会想着成亲?”
“毕竟是先帝指婚,也是宁王殿下亲口同意的,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除非一方主动退婚,否则,这个婚是一定要成的。”柳氏女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如今想来,幸好被逼着退婚了,幸好我们没有成亲,否则这天底下就会多了一对怨侣,我们最初的那些美好恐怕会被婚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冷淡、无视给彻底磨光了。”
“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的。”金苗苗点点头,“确实是有很多的夫妻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值得拿出来说一说的。”
“是吗?不见得吧?栾夫人刚才哭成那个样子,怕不止是藏了很多的压力,还藏了很多美好的过往吧?反正来都来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说说就不合适了吧?”
看到金苗苗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看看其他人不为所动的样子,柳氏女就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反正说都说了,那就索性都说完吧,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她可不相信这些小孩子能从这些陈年旧事里判断出主家下一步的计划。
她跟栾家主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对她轻轻点点头,虽然他们可能被主家放弃了,但还是不想背叛,就像他们之前说的,他们的一切都是主家给的,不管主家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的,他们都要还了这些恩情,哪怕是用他们的命来还。
“两位商量好了?商量好了就快点说吧,本将军没有太多的耐性。”红叶打了个哈欠,靠在沈茶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欲睡,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柳氏女,没什么精神的说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为了精神精神,可就要动手了。”她朝着柳氏女笑了笑,“不是威胁你,只是我讨厌别人磨磨叽叽的,遇上这样的人,我就压不住火,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她的脾气确实是不怎么好,也确实是没什么耐性,不乐意弯弯绕绕的。”守卫给柳氏女送了水,看着她把剩下的半杯喝完,小声的说道,“你要是再磨蹭,惹急了她,可是要吃皮肉之苦的。”
柳氏女看了看红叶,看了看满脸都写着赞同的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有说不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她想了想,“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开始说吧,挑拣几次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说说,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说到猴年马月了。”
“可以啊,我们洗耳恭听!”
“因为是两个陌生的、将来有可能成为夫妻的人,第一次相见,也不好到外面去相见,怎么都要有长辈的陪同,所以,就选择在了御花园。不只是我,留下来的三个人都是在这个地方见的,只不过是分开了三天,生怕撞在一起,彼此会有些尴尬。”
“嗯,这个确实是,三个人若是一起见面的话,宁王殿下跟谁说话、不跟谁说话都是不太好的。如果有多嘴的人,把当天见面的事情传出去,不一定会变排出什么故事,对宁王殿下,对你们都不是太好。”红叶摸摸下巴,“夫人是由令尊陪着的?”
“我母亲陪我进宫去拜见了太皇太后,母亲被太皇太后留在了她的寝宫,而我则是由太皇太后领着,去了御花园跟宁王殿下见面。宁王殿下那个时候由他的皇兄代王爷陪着,所以,我母亲不太方便跟着一起去御花园。等我和宁王殿下彼此见过之后,太皇太后和代王爷就各自离开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我当时感觉,太皇太后跟代王爷看着不太和睦的样子,两个人说话不仅很客气,还有点疏离,彼此说话的时候都不看着对方的眼睛,还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
沈茶听了柳氏女的话,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这太皇太后把整个皇室从年长的到年纪小的都算计了个遍,皇室以及和皇室有关的人若是还觉得她是家人,那心也就太大了。
就连刚出生的宋其云和夏久,太皇太后都不曾放过,要不是先帝和太后娘娘有先见之明,把两个幼子送出宫去抚养,让他们离着太皇太后远远的,他们未必都有命活到今天。
整个皇室跟太皇太后之间仇怨最多的,恐怕就是代王叔了,他若是能待见她、乐意看到她、跟她说话就怪了,太皇太后算计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命都差点没了,想要他忘记这些,那可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太皇太后当年费尽心思想要挑拨王叔和皇伯父之间的关系,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如果不是有惠兰大师在,及时的把两个人救了过来,两个人怕是早就在皇陵定居多年了。
金苗苗看了一眼沈昊林和沈擦的表情,看到他们两个都面沉似水的,默默地在心里叹气,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这个柳氏女倒霉。
“太皇太后和代王爷的事情不重要,还是继续说你和宁王殿下的事儿,不要东拉西扯的。”
“好,当时为了我们见面,只远远的留了几个宫女和内侍,其他的人都被太皇太后和代王爷撤下去了,两位长辈离开之后,御花园里面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不尴不尬的在那儿坐着,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第一句。后来还是因为我感觉到有点冷,才打破了僵局。”
“哦?你们冬天见的面?这么冷的天还选择御花园?”
“不是冬天,我记得那个时候跟现在差不多,也算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我那天穿的也不少,可依然还是被风刮透了。”
“春寒料峭,免不了倒春寒,如果再加上大风,你会感到冷也不是很意外。”金苗苗摸摸下巴,“宁王殿下没有什么表示?”
“表示了。”柳氏女想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递了杯热茶给我,跟我说如果觉得冷,就多喝热茶,喝暖和了就不冷了。”
“噗!”
这一次没忍住把茶水喷出来的人,还是红叶,说巧不巧的,被她喷的依然是影四。
影四摸摸自己又有点湿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朝着她摆手的红叶。
“这回真的是凑巧了,真不是故意的!”红叶赶紧摆摆手,“我是太过于惊讶了,我真是一点也没有想到,心思如此细腻、待人体贴入微的宁王殿下,对小女孩的杀手锏竟然也是会劝人多喝热水的。”
“全天下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不都是一样的吗?”柳氏女看了一眼栾家主,表情也是很无奈,“无论身份高低、无论是什么立场,他们面对这样的问题,都是同样的解决办法,只会告诉你多穿衣服、多喝热水。”
“这……”栾家主觉得很困惑,“有什么不对吗?喝了热茶、喝了热水,确实是会暖和很多啊!”
柳氏女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表情也是挺无奈的。
“女孩子们希望的是,当她们说冷的时候,你要么可以抱住她、成为她的暖炉,为她遮风挡雨,要么就是脱掉你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薛瑞天看到栾家主恍然大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栾家主虽然年纪大、成亲的时间久,但也没有领悟到这些的真谛,并没有真正的明白身边人的想法。”
“这我真不知道,平时也没注意到这些。”
“也不能怪老爷,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明白这些的。”
金苗苗看着影四终于又把自己后背的湿擦干了,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拽了他一下,让他远离红叶,免得下一次再被喷了。
“那夫人真的喝了很多的茶?”
“是吧,我记得那次喝了挺多的茶,离开皇宫之后,好几天都没有碰过茶水了,看见茶水就吐。”
“那你们只喝茶,不聊天吗?”
“聊的,但因为是第一次见面,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大概就是聊聊平日喜欢什么之类的,吃的、喝的、玩的,喜欢看什么书,对什么有兴趣之类的。”柳氏女叹了口气,“聊了也没有太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皇太后就叫人过来请我们回去用了午膳。”
“那这次见面给夫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什么?”
“原先以为宁王殿下高高在上,就像是他每次出门那样,风度翩翩的,但接触了之后才发现,这样的翩翩佳公子,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如此的……接地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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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面就给夫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其实也很不错的,说明宁王殿下很真实。”金苗苗笑了笑,看看栾家主,又看看柳氏女,意有所指,“不是所有的人在见陌生人第一面的时候,就这么坦荡,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是啊,所以,这也是我对他很有好感的原因。”
“可是……”红叶托着腮帮子,很不满意的说道,“他不了解女孩子啊,完全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说动、他说西,你说打狗,他偏偏要去抓鸡,这不是驴唇不对马嘴吗?”
“你说的这个不对。”金苗苗摆摆手,“他们只是不解风情,达不到你认为的贴心的程度而已。”
“对,但这也不能说是缺点,这世上能明白女孩子想要的是什么的男孩,恐怕凤毛麟角。”柳氏女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将军,如果这是你择婿的标准的话,很有可能就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那也不一定啊!”红叶看了看沈昊林,又看了看薛瑞天,“我觉得我身边的男孩子们就还不错,肯定做不出你说冷,给你端来热茶的事儿。”
“那将军还是挺幸运的,可以遇到知心的人,但遇不到这么贴心的,还是挺多的,”
“这倒是!”金苗苗点点头,“完全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的,真的是很少很少的,并不是很多。”
“所以,这并不能算是缺点,不能因为这个就一棒子把人打死的。别说是二十来岁、尚未成亲的小公子们,哪怕是年过半百、成亲很多年的老爷们,也未必就清楚他们的夫人、他们的姨娘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嗯!”金苗苗想了想,“这个确实是这样的,有些人觉得自己做的特别的好,但自己家的夫人不体谅自己,还很矫情,然后也不知道满足,想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是这样,他们想的跟我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柳氏女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在这些老爷们的心里,只要给女眷们银子、满足她们想要的绫罗绸缎、想要的金银珠宝,以及给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就已经算是体贴了,至于其他的,比如女人们也需要一些陪伴,也需要谈天说地,也需要倾诉一些心事,老爷们是绝对想不到的。”
栾家主被这么明晃晃的点出来,有点挂不住脸,但听到柳氏女说的这个话,又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倾诉这些,找你们的小姐妹不就可以了?”他很茫然的看了看沈昊林,又看了看薛瑞天,“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跟小姐妹见面、跟交好的夫人喝茶什么的吗?这样的场合,不就是可以谈天说地?”
“栾家主,有些话是不能在外面说的,哪怕是夫人的小姐妹,交好的夫人,也不可以知道的。何况,尊夫人想要的,不过是跟自己的相公琴瑟和鸣而已,跟外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栾家主想了想,轻轻摇摇头,“不是很懂。”
“这样说吧,尊夫人出身书香门第,除了你给的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还有一些别的需求。”
“别的需求?谈天说地?”栾家主轻轻摇摇头,“游山玩水?哪有这个工夫,还要忙着应酬呢!”
“听见了吧?”柳氏女苦笑了一下,“这大概是很多男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
“栾家主,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红叶看着栾家主,吊儿郎当的说道,“如果某天尊夫人要跟你聊什么诗词歌赋,聊什么人生理想,聊某位她很喜欢的诗人,你是不是能接得上话,能跟她有来有往?”
“不能!”栾家主很干脆的回答道,“虽然我也喜欢这些,但应该是不能的,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再说了,我们在江南生活了数十年,夫人也常常在家举行赏花宴、品茶宴什么的,但请的都是江南商行的夫人,也没见她请江南名门望族,我们平时也是有一些往来的,所以,我以为她不喜欢这些人。而且跟我们有些往来的大家举行宴会,我们也不曾收到请柬,估计人家也觉得我们出现在那样的宴席是不太合适的,所以也不请我们。”
“老爷,您实在是把我们想的太重要了,和我们交往的名门望族,不过是江南大家专门做生意的分支,以我们的身份,也够不到人家本家那里去。何况,就算是专门负责做生意的分支,宴请的宾客也是名门大家的分支,是跟他们一样的人,我们在人家眼里,也不算什么。”
“夫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这就是事实。”柳氏女轻轻叹了口气,“刚刚这位大人说我出身书香门第,已经是很高看我了,很高抬我了,柳家不过就是一个小门小户的读书人家,也就是出了两三代读书人,我父亲侥幸做了个官而已,在西京城的家世本就不算什么,若不是跟宁王殿下的婚约,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而江南,百年、千年望族的聚集之地,我们这样的家世放在那里面,更是溅不起一丝丝的水花的。”
“哦,原来是这样。”栾家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太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法,这些年委屈了夫人,真的是很抱歉。”
柳氏女没接栾家主的这个话茬儿,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的丈夫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吃醋了,听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很吃心。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虽说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在某些事情上、尤其是关于主家的任务,关于栾柳两家的生意上面,他们确实是很契合的,很心有灵犀的,但在这些知情识趣方面,确实是又缺点什么,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可能他们真的是适合做合作伙伴,而不是灵魂相交的夫妻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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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胳膊上,静静地看着金苗苗、红叶跟栾家主和柳氏女的闲扯,觉得眼前发生这一幕还是很有意思的。
金苗苗和红叶想法设法的要从栾家主和柳氏女的嘴里套出来他们到底想要对宁王殿下做什么,但栾家主和柳氏女则是千方百计的把话题扯开,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多年的夫妻生活,告诉大家,其实他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夫妻和睦,他们也有争吵、也有不理解什么的。
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事实,但他们以为这样东拉西扯就能让金苗苗和红叶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那就是很天真了,虽然这两个人看着跟柳氏女一起义愤填膺,讨伐这些不解风情的男人们,但实际上金苗苗和红叶根本就没有动心,完全是不动声色的任由他们打岔,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得逞了,等到他们彻底放松了,再出其不意的给他们来一记重击,让他们彻底的乱了阵脚。
沈茶轻哼了一声,这两个人也是有点蠢,跟领兵打仗多年的人玩这种战术,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有他们哭的。
红叶听到了沈茶的一声轻哼,转过头去看她,看到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她和苗苗的这一唱一和瞒不住沈茶,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看看还在跟柳氏女扯闲篇的金苗苗,红叶往沈茶这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逼迫他们一下了?”
“再等等,还没有到时候,都这会儿了,我们也不好功亏一溃。”沈茶轻轻摇摇头,“他们的戒心,尤其是那個姓栾的,整个人还是紧绷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放松。现在我们过早的暴露真实的目的,把他的戒心再拉高了,想要消除可就不容易了。”
“他对我们的防备还保持着非常警惕的状态,你们看看他的眼神。”沈昊林小声的说道,“每次说一个新话题,他都是很紧张的,左顾右盼,生怕我们给他们下套。”
“兄长说的没错,所以,还要等一等。栾家主这个人疑心很重的,没那么容易骗到他的,现在这样东拉西扯的,或许能让那位栾夫人放松戒备,但对他没有太大的作用。除非……”
“除非?”红叶好奇的看看沈茶,“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说出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让他特别的震惊,把他那点自尊彻底击垮。”
“哪儿有这么一个消息啊?”红叶翻了个白眼,“你有吗?”
“说起来吧……”沈茶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有点难以启齿,“这个还真的有,也确实是能给他致命一击,但……”
“但什么?说不出口?”
“嗯,反正我是说不出来的。”沈茶轻轻摇摇头,看到红叶一脸好奇,叹了口气,说道,“你去问小天哥,他也知道的。”
红叶看沈茶和沈昊林的样子,确实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转头就盯着薛瑞天。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薛瑞天摸摸下巴,冲着沈茶一挑眉,“你说的那个石破惊天的消息,是我也知道的那个?咱们在小书房,小珏特别神秘的跟我们聊的那个,是不是?”
沈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薛瑞天说对了。BiquPai
“原来是那个啊!”薛瑞天有些为难,看看红叶,“说实在的,伱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知道了怕你接受不了。”
沈茶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喝完之后,转手把还剩大半杯的茶递给了沈昊林,看着沈昊林喝完,接过来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
“如果你们不这么怪里怪气的,或许我还不好奇的,但你们现在这个状态,我还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能让你们这么的……谨慎。”
“不是谨慎,是不太好开口。”薛瑞天想了想,“你容我思考一下,如果这件事情说出来,让那个姓栾的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先慢慢想。”红叶看看沈昊林和沈茶,看他们两个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眨眨眼睛,“看起来很严重啊,要不然你们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是严重,是会对那位夫人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沈茶一摊手,“如果这个话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对她有影响啊?那就更好了,我没有什么顾虑,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我都可以说得出口。”红叶很无所谓的耸耸肩,“想想咱们殿下多好的人,被她伤害利用,我就没再把她当成一个人了。”
“说的对!”沈茶朝着薛瑞天点点头,“你去问小天哥,他会告诉你的。”
薛瑞天看到沈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把红叶拉到自己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好半天。
说了一半,他就看到红叶的脸色越来越红,薛瑞天坏笑了一声,轻轻挑挑眉。
“你刚才还说没什么顾虑呢,怎么是这么个脸色?”
“我哪儿知道是这种事儿啊!”红叶翻了个白眼,“她是没有脑子吗?这样的事儿也敢做吗?太皇太后明显就是言而无信的人,就算真的成功了,她想要的也得不到啊!”
“这还没说完呢,还有更离谱的!”薛瑞天拽着红叶继续咬耳朵,总算是把这个消息都说完,看到红叶耳朵都红了,坏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气死我了!”
“情绪波动这么大,看起来是真的气到了。”沈茶看看被薛瑞天拉着劝慰的红叶,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太皇太后是真的很懂的拿捏别人的心思,说出来的话特别有蛊惑性,都是直击对方的软肋。”她朝着柳氏女扬了扬下巴,“这种心存幻想的小女孩,就是她拿捏的对象。”
“可以想到当时太皇太后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语气、表情都能想得到。”沈昊林脸上闪过一抹讥讽,“还记得我和小天第一次进东宫念书,她就以皇舅舅的名义把我们约到了御花园。”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话里话外,想让我们给她当眼线,把小珏每天的行踪都告诉她。”
“这不是白日做梦?兄长和小天哥跟小珏哥哥的是什么交情,怎么可能为了她捅自己兄弟一刀?”
沈茶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依然一边保持高度戒备、一边跟金苗苗和影四胡扯的栾家主,再看看精神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亢奋的柳氏女,盘算了一下时间,再熬上半个时辰,他们就可以突破栾家主的防线了。
“这个是自然的,而且我们很了解她,也知道她不是正经人,所以,离着远远的,她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她也不值得信任的。”
“没错,俗话说相由心生,她早年刚入宫时的样子,跟后来做了太皇太后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
“为什么?”
“大概是她做了太多缺德的事,害了太多的人吧!”沈昊林扬扬下巴,指了指栾家主和柳氏女,“这两个人也是一样,年少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因为王叔也不会喜欢这种尖酸刻薄的长相。”
“说的也是。”沈茶点点头,“我是觉得栾家主应该是一块很难啃的硬骨头,不愧是能站在宁昌国上面的人,确实是有点滴水不漏的劲儿。”她看了看靠过来的红叶,“你还好吗?”
“不太好,怪不得你之前不肯说,这种事儿确实是不太好说出口。”红叶摸摸下巴,喵了一眼柳氏女,突然戳了戳沈茶,“看见了吗?”
“看见了!”沈茶看了看那个若隐若现的图案,轻笑了一声,“嗯,等级不低。”
“胳膊上的纹身,确实是等级比较高的象征。”沈昊林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热茶,喝了两口又放下,小声的说道,“你们注意看栾家主的右小臂内侧,是不是隐隐约约的,有一颗红色的点。”
沈茶和红叶彼此对望一眼,同时把目光看向栾家主右小臂内侧,果然如沈昊林所说,有一个不算太显眼的红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会忽略掉。
“兄长,这是……”
“如果没看错的话,我在那两个刺客的手臂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沈昊林看了看沈茶,又看了看薛瑞天,“这家伙不老实,挨了一顿打,都不肯说实话。”
“先不急着下定论。”沈茶抬起头朝着影四使了个眼色,等他走到自己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嘱咐道,“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影四应了一声,悄悄的离开了刑讯房,前去死牢按照沈茶的吩咐办事。
沈昊林看着影四离开,轻轻拍了拍沈茶的手,又把目光落在了柳氏女的手臂上,两个人找了好半天,却没有在上面找到跟栾家主同样的红点。
“如果兄长的猜测属实,那他可不一般,应该是幕后之人安排在中原地区的主要人物。”沈茶想了想,“可同样的出身,何卅和他的手下,还有日弈阁那些低阶品的杀手身上也没有啊!”她想了想,“莫非,他是日弈阁的高阶杀手?”她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栾家主,“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啊,如果有功夫的话,还会被我们的人给抓住?如果有功夫的话,怎么可能会在刺客刺杀的时候,直接往桌子下面钻。”
“不要急,这红点代表了什么,等小四回来就知道了。”
“就是,不用急,咱们先看戏。”红叶一只耳朵给了金苗苗和柳氏女,一只耳朵留给了沈昊林、沈茶,听到沈昊林的话,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栾家主也够惨了,跟什么人比不好,偏偏要跟宁王殿下比,宁王殿下在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孩子面前,那就是完美得不得了,是这些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是她们一生都爱恋的对象。你看柳家的这个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她跟宁王殿下相处时,两个人做了什么诗,画了什么画,去了什么地方游山玩水,甚至两个人的对话都印象深刻,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她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要说她对咱们殿下没点想法,我是不相信的。估计他们夫妻生活确实是不怎么样,能活到今天,大概就是靠着这点念想了。”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留点口德。”沈茶哭笑不得的看着红叶,又看看凑过来听他们说话的薛瑞天,“小天哥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如果单论感情的话,栾家的这位可够惨的,他夫人的心思一天也没在他的身上,是不是?而他夫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咱们殿下。”
“这点我同意,他俩应该只有家人的感情,没有所谓的夫妻之情,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维持各自的利益罢了。而栾夫人倒是对王叔很有想法,她应该很喜欢王叔,如果这些意外的话,只谈感情的话,她应该是愿意跟王叔过一辈子的。可惜,这样看着很美好的感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轰然倒塌,她选择了对她自己有利的,而放弃了可能会给自己造成灭顶之灾的一段美好的感情。”沈茶轻笑了一声,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蝇营狗苟算计了一辈子,她活的真累。”
“说的就是啊!”薛瑞天看了一眼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柳氏女,轻轻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明明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这一生活的非常的富足且安稳,老了老了就不认账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风花雪月,不喜欢满身铜臭,啧啧啧,这人啊,一旦不要脸,那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不要脸吗?”红叶冷哼了一声,“她能同意做那些事,说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这个特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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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家主和柳氏女看到那几个人一直都在窃窃私语,他们很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们耳力又不像学功夫的人那样那么好,所以,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靠着直觉来判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说的是自己的事儿。
而金苗苗的功夫好,耳力也很好,除了薛瑞天跟红叶耳语的那些话之外,基本上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一边听这几个人说小话,一边跟栾家夫妇虚与委蛇,竭尽所能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关注自己,而不是关注那几个人。
好在影四很快就回来了,金苗苗稍稍松了口气,这可算是能有人替自己来吸引别人注意力了,自己可以踏踏实实的喝口茶、好好的歇会儿了。
可惜,事与愿违,不知道影四和沈昊林、沈茶说了什么,沈茶朝着自己的方向扬扬下巴,金苗苗微微一皱眉,朝着还在声泪俱下……哦,不,是声情并茂讲述与宁王殿下爱恨情仇故事的柳氏女挥挥手,让她稍微停一停,等等看大将军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苗苗姐,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
影四快步走到金苗苗的身边,先是看了看栾家主,很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贴在她耳朵边上,跟她嘀咕了几句,说完了,还轻轻叹了口气。
金苗苗听完影四的话,抬起头看看沈昊林、沈茶,看到他们对自己眨眨眼睛,又转头看了看栾家主,脸上闪过一抹不解。
“真的?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
“嗯,我问了好多次,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影四很坚定的点头,“我跟他们说,他们的目标也有这个,他们说,如果胳膊上有这个东西,那基本上情况就跟他们一样的,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我听完他们说的,就赶紧跑回来了,想要苗苗姐来鉴定一下,毕竟他们自己也不在行,说的可能没有那么的准确。”
“要真的像他们说的这样,那这些人可真是够狠的,而且心又脏。”
“谁说不是呢,偏偏他们还要为这些恶人打掩护,还要维护这些恶人,想想也是可怜。若是他们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很后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倒也没有必要去心疼他们。何况,他们未必就不知情,是不是?”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看看他的表现,考虑要不要替他处理了。”
影四微微颔首,向后退了一步,朝着金苗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苗苗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影四的脑门,从他面前走过,走到了栾家主的跟前,冲着旁边的守卫招招手,让他把自己的小箱子拿过来,从箱子里面找了一把剪刀。
“栾家主,你不要乱动,我这把刀可是锋利的很,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话,我的手可就没准儿会划伤你了,那你只能自己承受这个痛楚了。”
“好,我不会乱动的,但是能问一句,您这是要做什么?”
金苗苗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了栾家主有胳膊的袖子,看到了沈昊林、沈茶说的那个红点,她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眼,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取了干净的棉球,蘸了蘸从小药瓶里面倒出来的液体,在栾家主胳膊上的红点上蹭了两下。
“嘶……”栾家主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使劲儿在自己胳膊上蹭的金苗苗,“大人,这个有什么问题?”
“你都感觉到疼了,还问这个有什么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金苗苗翻了个白眼,伸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顺手给他号了号脉,号完了右手,又号了号左手,微微一皱眉,看着栾家主,脸色有点不太好,“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胳膊上的这个红点是什么,对吧?”
“这个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种下的,说是可以根治我的先天不足,种上了这个,我的身体确实很不错,至少不像我兄长,病病歪歪的,整日都要吃药。不过看大人的样子,是不是这个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感觉呢?”
“自己感觉……”栾家主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红点,迟疑了半响,说道,“就是有一点很奇怪吧,以前它从来没有感觉,但是这两年只要碰一碰就会疼,不知道是为什么。”
“应该是发作了,所以才会疼。”金苗苗又用手摁了一下他的红点,看到他疼的呲牙咧嘴,轻轻一挑眉,“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人给你种的吗?”
“是我父亲找来的一位有名气的郎中,说是医术了得,我父亲很信任他。这个郎中给我种完了之后,早我家里住了大半个月,然后就离开了,从此再也不见。”
“什么时候种下的?种下的时候有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
“嗯,让我想想,时间太久了,已经记得不太清了。”栾家主仰起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三四岁的样子吧,至于种下之后有什么反应,我自己没有什么印象了,只不过我的奶娘回忆我小时候事情的时候,提过那么两次,说是种完了这个的当天,我就开始发高热,整整高热了三天。那个郎中说,这都是正常反应,要我父亲不用着急。三天之后,高热退掉了,人也变得清醒,后来身体就慢慢好了很多,比我兄长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从此之后,我父亲就特别相信这个郎中,只可惜自打那一年见过他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现在算算,这个人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你父亲找来的人……”金苗苗想了想,转过身朝着沈昊林、沈茶点点头,又转回来看看栾家主,问道,“后来,还有什么人来看过你这个红点吗?”
“嗯……”栾家主想了想,“好像是有,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个很年轻的后生来看过,说是当年郎中的徒弟,奉了他师父的命令来看一看,给了我一颗丸药,让我吃下去了,说这就没有问题了,可以保我一生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吃完了药之后,有什么反应?”
“又昏迷了三天,同样也是高热,三天过去之后,神清气爽、周身松快。但是……”栾家主看看自己的那颗红点,轻轻叹了口气,“从现在来看,好像并没有他们说的情况那么好。”他看向金苗苗,“大人,我胳膊上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虫。”
“毒虫?”栾家主听了就是一惊,“怎么……怎么可能?我……我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金苗苗眯起眼睛,“还是怀疑我的医道?”
“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栾家主轻轻摇摇头,连声的否认,他之前也接触过不少神医,这一类人的脾气都很独特,但同样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能接受别人批评和诋毁自己的医术,但凡犯了这个忌讳的,都是被狠狠惩戒的。
金苗苗看到他这个态度很诚恳,轻轻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我并没有诋毁的意思,只是,如果有个虫子,而且还是毒虫在我身体里面,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不太合理啊!”
“这种毒虫非常罕见,寻常人不可得,有些郎中穷尽一生都见不到一次,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金苗苗叹了口气,脸色比刚才要缓和了不少,她看看认真听她讲解的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又看看已经被吓傻、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柳氏女,轻轻一挑眉,“这种毒虫很特别,说它有毒吧,它对小孩的那种先天不足,确实是有奇效的。你自己也感受到了,自从有了这个,要比你大哥强上很多,是不是?”
“是,这个确实是。”栾家主点点头,“可是,后面的那个丸药呢?”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金苗苗把手里的东西丢进旁边的小桶里,看到守卫已经打来了干净的水,就走过去洗了洗手,慢悠悠的说道,“一般来说,这种虫子在种进来的时候,是处于一种半休眠的状态,种进来之后就立刻苏醒了,如果你身体里面确实是有问题的,它就会开始干活,检查你的身体,修补你的身体,至于它到底是怎么做的,那就没什么人知道了,但是你的高热确实是因为它引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影四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栾家主,“那么,这是它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呢?”
“不好的就是它在人的身体里潜伏数年之后,就有可能毒发,必须要用一种特制的丹药给压下去。”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说道,“你想的没错,就是你十一二岁的时候吃的那颗丹药,那个郎中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知道让人给你送药过来,如果他没给你送药过来,那么,你根本活不过十四岁,就会被身体里的那个虫子给琢磨死的。这个药能让这个虫子从活跃转为完全休眠的状态,延缓毒发的时间。不过,有的人服下丹药之后会高热、昏睡,也有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栾家主应该就是那个反应比较强烈的那一个。”
“原来是这样!”栾家主想了想,“那我现在这样是……”
“虫子已经开始从完全休眠转为半休眠,基本上就要复活了。”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因为之前已经压制过一次了,这一次丹药就没什么用了。不过,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栾家主,你的大限将至,最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什么?半个月?”
“对!”金苗苗点点头,“我不知道之前的丹药是什么方子,所以,也不敢贸然给你用药,我只能暂时压制你的毒发,也只能压制半个月的时间。”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栾家主还没说什么,柳氏女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你肯定看错了!”
“哦?”金苗苗看到她这个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觉得我看错了,那我就不用费心为栾家主解毒了。至于半个月之后,栾家主会不会一命呜呼,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全看他的命了!”
“你……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金苗苗一摊手,“不是夫人认为是我看错了吗?既然是我看错了,那就说明栾家主没有中毒,那没有中毒的话,就谈不上什么解毒了,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氏女疯狂的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中毒,也没有任何的中毒迹象,大人,您再看看,兴许就是看错了!”
“看起来,栾夫人是真的不太想救栾家主啊!”红叶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了金苗苗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氏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栾家主死了,你就可以跟宁王殿下再续前缘了?把你曾经没有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了是不是?”
“没有完成的事情?”接收到了红叶的信号,金苗苗接过守卫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两口,“什么事情啊?说来听听,让我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自然是勾引宁王殿下未遂的事情啊!”看到柳氏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的惨白,红叶轻笑了一声,“脸色这么难看,是被我说中了心思?”
“没……没有,你……你胡说八道的!”
“我要是胡说八道,你紧张什么啊?你应该很坚定的反驳我,你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相公啊!”红叶一脸的坏笑,朝着不知所措的柳氏女挑挑眉,“万万没想到,你对我们殿下的情根是如此之深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他,要与他……”她啧啧了两声,轻轻刮了刮自己的脸,“哎呀,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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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家主看了看红叶,又看了看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自己的夫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于情于理,他应该站在他夫人这边,为他的夫人说话,在此之前,他都是这么做的。
但事实上呢,他有点心虚,年纪一大把了,突然得知自己夫人一直以来眷恋着前未婚夫婿,心里有点不大得劲儿,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是利益联姻,但夫妻这么多年了,也产生了很深刻的感情,要说对以前的事儿完全无动于衷,那就是胡说八道,别说其他人不相信,他自己都不信。
尤其是他夫人现在表现出来对宁王殿下的种种反应很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更在意了,再加上刚才红叶的话,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他夫人在嫁给他之前,确实和宁王殿下发生过什么,比如是那种让自己头顶一片绿色草原的事情。
“你……”柳氏女看看栾家主,“你别信他们的话,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是吗?”栾家主苦笑了一下,“我刚才说过了,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你跟我说没有,那我就相信没有,就算是真的发生了,我也是相信你的,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老爷,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栾家主看向红叶,朝着她笑了笑。
“大人,还请不要污蔑我夫人的名誉,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诶,这个,是你们逼我的啊,我确实是有证据,只不过证据不在这里,而是在西京城的皇宫。”红叶看了看栾家主,又看了看柳氏女,慢悠悠的走到了她的跟前,“栾夫人,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个事儿,我要是说出来的话,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这么诽谤,我……”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红叶拍了拍手,又慢慢的走到了栾家主的跟前,“栾家主,你刚才想的一点都没有错,您的这个头顶上确实绿油油的,但也不算太绿,毕竟我们家殿下还是很有节操的,不会做那些趁人之危、轻薄别人的举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过世之后,她身边的心腹宫人都被先帝拘押在冷宫,由先帝身边的大内侍亲自审问,他们招供了太皇太后做的很多事情,其中有几件就事关我们家殿下和栾夫人的。他们说,曾经亲耳听到了太皇太后指使栾夫人在我们家殿下的茶水里放东西,这个东西还是他们亲手拿过来交给栾夫人的。”
“放的是什么东西?”栾家主有点不太好的想法,“是……毒?”
“当然不是了,是……”红叶朝着栾家主露出一抹坏笑,“可以让他们两位增进感情的。”
虽然红叶没有说的特别明白,但栾家主已经听明白了,他转头看向柳氏女,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我没有!”柳氏女轻轻摇摇头,“我记得那一次,太皇太后逼我,说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还不能把宁王殿下绑在身边,实在是太没用了,所以才让宫人拿了那个药,让我在后面的家宴上找准机会,放进殿下的茶杯里面。”
“你放了?”栾家主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你……”
“当然没有。”柳氏女叹了口气,“我……当时胆子小,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宫里派了嬷嬷来教我们规矩,我都倒背如流的。这些规矩里面,就有一条,若是宫人、女官行为不当的话,会被狠狠的严惩的,不止自己被严惩,还会牵连家人。”
“所以呢?”
“我深知做出这样的事,会惹出什么样的后果,但我又不能当面拒绝太皇太后,只能将药收下。但我在后来的宴会里根本没用上,我和宁王殿下都平平安安的出宫了。虽然第二天,我被太皇太后叫去狠狠的训斥了一番,甚至她当着她宫里的人狠狠抽了我一记耳光,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你是觉得如果做了,家人也会被牵连,因为你而丢掉性命,对吧?”
“是,之前也是有这样的例子的,如果殿下不追究,当作我们之间的意趣,倒也无妨。但我知道殿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妥协,一定会追究的,哪怕我是他已经定下来的王妃,也会依律法办事的,同样会跟那些犯了事的后妃一样,丢进皇城司审问的。若是我在皇城司一言不发,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太皇太后也不会伸一把手的,她一定会落井下石的。”柳氏女朝着金苗苗和红叶笑了笑,“这些年,太皇太后的手段证明了我当年的猜测,那些指证她的,没有指正她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倒是,你们对太皇太后的了解,要比我们多多了。”红叶一挑眉,“这只是第一个事情,栾夫人,后面还有几个事情,需要劳烦你为我们、还有你的夫君解释一下。”没等柳氏女反应过来,她又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发生在前面这个事儿之前,还是这个事儿之后。根据宫人的招供,太皇太后曾经借口有事情找你和我们家殿下,把你们诓进了宫中废弃不用的宫殿,找人把你们两个打晕,然后丢在了废弃的榻上,对吧?”
“……”柳氏女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在刚才那个事儿之前,还是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柳氏女苦笑了一声,“太皇太后知道我不愿意,所以就想了另外的法子,只可惜,她低估了那两位王爷,也低估了先帝,更低估了宫里的几位娘娘对宁王殿下的疼爱。”
“怎么说?”
“我醒过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座废弃的宫殿里面,身边并没有人。后来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过来察看情况,才把我救出来。等到了太皇太后的宫里,我才知道,原来只有我在那个废弃的宫殿里待了大半天的时间,殿下早就已经被人救走了。”柳氏女苦笑了一声,“我进宫之后,在被领去那个废弃宫殿的路上碰到了贵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她虽然不满意我成为宁王妃,但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随口聊了几句,就让我离开了。”
沈昊林和沈茶看了看薛瑞天,薛瑞天感受到了两个人的目光,朝着他们淡淡一笑,他姨妈就是不喜欢这个柳氏女,之前已经透露过很多次了。
“然后呢?”
“然后她觉得我突然进宫好像有问题,就暗中派人跟着我,看着我进了那个废弃的宫殿,又看到了宁王殿下也进去了,就去通知了那两位王爷。”
薛瑞天听到这里,朝着沈昊林和沈茶促狭的眨眨眼睛,无声的说道,“皇伯父。”
沈昊林和沈茶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不管是他们皇伯父,还是代王叔,都不愿意提这个柳氏女,但只要一提起,就是一脑门子的不耐烦、不乐意,还有很深的恨意,根源大概就是在这儿。
恐怕在两位老人家的心里,不管柳氏女是不是有苦衷的,她都是跟太皇太后是一伙的,都是要来害他们的宝贝弟弟的。
想到这里,沈茶再次摇了摇头,也不管这两位老人家多想,毕竟太皇太后都已经付诸行动了,而且还是很多次,如果不是宁王殿下自己机警,身边还有很多好心人在帮衬着,太皇太后怕是早就已经得手了。
沈茶看到红叶朝着自己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问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她轻轻点了点头,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继续说下去吧,彼此都坦诚一点,不用再试探了。
“你的意思是,两位王爷救了我们家殿下?”
“是!”柳氏女点点头,“我在太皇太后那里听到的就是这样。”她想了想,苦笑了一声,“反正该知道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就不藏着了,有什么说什么。没错,我跟殿下之间是发生过一些事情,但……”她看向栾家主,“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接触,就是没有到你想的那么严重的程度,刚才被打晕了的这件事情,算是比较严重的一个。”
“还有更严重的?”栾家主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柳氏女,“太皇太后这样强迫你,你都没有跟岳父岳母说吗?”
“老爷,你也知道我父亲母亲对于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态度,我说了只能多挨一顿骂而已,他们并不觉得太皇太后这样做是有问题的,甚至……”柳氏女仰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眼泪不往下流,“甚至……”她努力了好半天,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替你说吧,甚至他们成为了太皇太后的帮凶,对吧?”
柳氏女没说话,看着红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红叶说的没错。
“哎,也不知道说夫人你出生在这个家庭,遇到这样的父母,是幸运还是不幸。在你成为准王妃之前,他们也都是以你为重的,对你疼爱有加,但是你成为准王妃之后,他们一切都是以太皇太后为主了,太皇太后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不惜赔上你的清白。”红叶轻轻叹了口气,“我想,我们殿下真正远离你,并不是因为你总是套他的话,而是那次在你自己家里发生的意外吧!”
“意外?”栾家主看着红叶,表情比刚才严肃多了,“是什么意外?”
“其实,不算意外,算是有意为之,至少在我们殿下以及我们这些外人看来,是精心谋划好的一场骗局,为的就是请君入瓮。”红叶冷笑了一声,“栾家主,你的岳父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大丈夫不拘小节,为了自己的目标和利益,完全不顾女儿的名声和清白。”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岳父亲自下了请帖请我们家王爷到府里一聚,席上故意将王爷和栾夫人灌醉,不过他吸取了太皇太后之前的教训,并没有让两个人失去意识,而是借着让他们两个去小花园醒酒的机会,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栾夫人酒量应该不怎么好,喝不了两杯就会醉的不分东南西北,需要人扶着才能行走,没错吧?”红叶看向柳氏女,看到对方点头,她又继续说道,“而我们王爷是好心,扶着她走到了小花园,本来想让她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她……”
“趁着酒劲儿轻薄了宁王殿下。”柳氏女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小声的说道,“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就……就……”
“就怎么样啊?”红叶轻笑了一声,“不就是亲了一下我们家殿下吗?栾夫人,占了我们殿下的便宜,怎么还挺不好意思的?”她朝着柳氏女摆摆手,“你并不知道,这个酒其实没那么醉人,而是令尊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当初太皇太后让身边宫人给你的那个。因为你没舍得下手,所以,太皇太后就给令尊下了命令,让令尊下手。可惜,你的胆子确实是太小了,而且酒量太差了,亲完我们家殿下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幸好我们家殿下还有一丝丝的理智,在你失态的时候,吃了解酒药,清醒了不少,等稍微恢复一下,就把你交给了你的丫鬟,说你喝醉了,让你的丫鬟带你回自己的院子,而他找到了不远处等他的小厮,离开了你家里。”她看了看柳氏女,“我没说错吧?”
“没有。”柳氏女轻轻摇摇头,“也不知道我的举动是不是吓到他了,还是真的很让他厌恶,后面几次约他出门,他都没有答应,推脱说很忙。等再次出来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慢慢的疏离我。”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看到柳氏女轻轻摇摇头,红叶冷笑了一下,“因为令尊认为他的计谋得逞了,我们殿下跟你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带着人打上了代王府,要求宁王殿下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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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女万万也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听到的真相竟然是这个,她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红叶。
“你说……什么?”她很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我父亲做什么了?”
“你居然不知道?令尊竟然没有告诉过你?”红叶看到柳氏女这个反应,轻轻一挑眉,一字一句说的比刚才那次还清楚,“令尊认为,把你们灌醉、让你们酒后乱性的计谋得逞,认为我们殿下跟你有了肌肤之亲,就带着太皇太后给的人直接打上了代王府,要求我们殿下对伱负责。”
“这……这怎么可能?”柳氏女使劲的摇头,眼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父亲他怎么可以……”
“之前说过了,他以为得逞了,并不知道我们殿下把你交给了你的贴身丫鬟就离开了,他只看到你扑过去轻薄了我们殿下的这一幕,在他浅薄、有限的认知里,觉得我们殿下不太可能是柳下惠,不能做到坐怀不乱,肯定会乱了方寸什么的。至于令尊在代王府怎么狂妄自大的,两位王爷并没有细说,甚至两位王爷提到令尊、提到夫人,就会不自觉的带出极度厌恶的表情。可见令尊的行为给两位王爷和我们殿下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留下了多么深刻的阴影。”
“说起来,关于令尊闹出来的这个天大的笑话,我好像听代王爷提起过。”金苗苗摸摸下巴,“啊,不对,记错了,不是代王爷自己说的,是跟代王爷关系很好的一位长辈说的。”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朝着沈茶挤挤眼睛,“虽然那位老将军早就已经不问世事了,但听我们打探宁王殿下的事情,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都跟我们说了,重点就说了令尊的一些很迷惑、很嚣张的行为。”
“老将军?”红叶看看金苗苗,又看看沈茶,恍然大悟,“哦,那我知道了。”
“特别巧的是,令尊打上门的那天,两位王爷在府中请自己的几位老朋友聚一聚,正好就碰上了这么一出热闹,从头到位都看了一遍。令尊一进门的时候,态度就非常的嚣张,认为自己带了太皇太后给的人,就很有底气了,但是他忘了,两位王爷跟太皇太后不和,自然也不会把太皇太后的人放在眼里,用太皇太后压人,那就是一個非常严重的错误。”
“柳大人仗势欺人,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有太皇太后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不用白不用。”
红叶看了看栾家主的表情,脸色不太好,想想也是,任谁听到自己夫人和自己老丈人这不怎么光彩的过往,心里能好受得了才怪呢。
“是这么回事,那位老将军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老人家嘛,跟我们不一样,不喜欢记住这种闹剧,只说柳大人的话非常的不像样,口无遮拦的,什么没影儿的事儿都往外扔,一点都不像是读书人。而且,他在别人的家里,根本不容别人辩解,代王爷若是帮我们殿下说上两句,他就不依不饶的说代王府仗势欺人什么的。甚至还说出了,是代王府欺负他柳家没人,他要去找柳家的长老,也就是柳元帅来评理。”
“可是……”柳氏女微微一皱眉,很不解的说道,“我们跟柳帅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是当然的,但令尊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来,哪怕现在没有关系,但五百年前就是一家。如果宁王殿下不肯负责的话,他就请柳元帅出面,为他家讨个公道。”
“啧啧啧,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嘛!”红叶拍拍身边的影四,“柳帅也是倒了霉,跟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同姓,无端的惹出了一堆麻烦。”
“就是说!”影四一脸的唾弃,“什么玩意儿啊!”
“诶,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你们先不要着急义愤填膺。”金苗苗乐呵呵的说道,“刚刚我就说了,这一天正好是两位王爷请自己的老朋友小聚,这老朋友里面不仅有目睹了全程的老将军,还有柳大人提到的柳元帅!”看到柳氏女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她轻轻一挑眉,“柳元帅把我们殿下视为子侄,疼爱得紧,听到令尊这么诋毁我们殿下,自然不肯罢休的,先是出面把柳大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然后又让人找出当日的人证,证明我们殿下根本没有所谓的轻薄之举,也没有他所谓的与夫人你有什么肌肤之亲。柳大人和他带来的人被代王府赶出府门,据说非常的狼狈,灰溜溜的跑了。幸好,这个事儿不是大白天发生的,代王府周围也没什么围观的人,柳大人还没有把柳家的脸丢到外面去。”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人证了?”栾家主微微一皱眉,“柳帅很厉害,动作很麻利。”
“不,不,不,栾家主,你说错了,在西京城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皇室之外,只有代王府了。”金苗苗朝着他笑了笑,“而且也不是这么快就找到人证了,而是我们殿下从柳府回来之后,这些人就已经被盯上了,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就没什么事,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们就是人证。栾家主,这里面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
“明白了!”栾家主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就是防着柳家会借此生事,果不其然,柳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看看柳氏女,看了好久,轻轻摇摇头,“岳父……真的是机关算尽,可是这与我夫人毫无关系,她对此根本就不知情,不是吗?宁王殿下冷落、疏离她,未免有点迁怒的意思?”
“虽然尊夫人在这场闹剧里看上去很无辜,但谋划这场闹剧的是她的父亲,跟她有直接关系。而且如果这个阴谋真的得逞了,直接的受益者不就是尊夫人吗?”金苗苗看着柳氏女,想了想问道,“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夫人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柳氏女听到金苗苗的话,看了她一会儿,朝着她点点头。
“夫人当年若是提前知道令尊的计划,会不会提醒宁王殿下小心一点,不要落入这样的圈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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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氏女的身上,他们都很想知道她的答案,想要知道她是会选择站在宁王殿下这一边,还是选择助纣为虐,帮助她父亲、帮助太皇太后阴谋得逞。
“我……”柳氏女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开口,“我……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金苗苗的目光非常锐利,像鹰一样盯着柳氏女,“还请夫人说清楚,是不会帮助令尊,还是不会提醒我们殿下小心?”
“我……不会提醒殿下小心。”
说完之后,柳氏女像是终于把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给搬走了一样,长长的舒了口气。
“和我想的一样,就算你提前知道了令尊的这个计划,你也不会去阻止,也不会去破坏的,反而会很配合的完成。”金苗苗点点头,朝着她笑了笑,“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能有这样的选择,也是在意料之中。”转过头,看到栾家主望着自己,她笑了一下,“栾家主如果站在尊夫人当时的立场,怕是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嗯!”栾家主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因为这样做是对我、对整个家族都有利的。其实认真的想一想,我夫人当年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好,家世不够显赫,她自己在那一群备选的女子中也不够出挑,所以,她成为准宁王妃,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虽然宁王殿下对她很好,但她一颗心总是提着,外人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话语,也让她倍感煎熬。岳父这样的做法,虽然不怎么入流,但若是真能生米煮成熟饭,能促使这桩婚事尽快的达成,夫人从准王妃变成真正的王妃,就能把她从这个漩涡里拯救出来。”他看了看满眼感动望着自己的柳氏女,“我说的没错吧?”
“老爷说的是,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真的可以如我父亲所愿,发生了那些事,我就不用受这個罪了。如果殿下真的落入了我父亲的计谋,他也不算是个良人,不是吗?可惜,殿下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做那些不守礼的事情,所以,就算我不提醒他,他也不会上了这个圈套的。”
“真不错,这个想法确实是挺有意思的。”金苗苗拍拍手,一脸的讥讽,“如果他被陷害了,他不是个良人,如果他没被陷害,但名誉受损了,没关系,他是个正人君子,可以自证清明。有了这样的理论,你们可以竭尽所能的伤害宁王殿下,因为反正他没做过,他可以证明自己,对他而言,不过就是被小小的议论了一下,没有什么损失,是不是?”她看了看栾家主,又看了看柳氏女,“而且这样做对你还是有好处的,宁王殿下要是不想每次被这样算计、骚扰,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如你们所愿,尽快的跟伱成亲、完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宁王妃,要么就是退婚,除此以外,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是这样没错,其实我能理解父亲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逼迫他一下,但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把他推向了更远的地方。”柳氏女苦笑了一下,“我父亲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是想要利用我、利用宁王殿下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但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起白头偕老。可惜……”她轻轻摇摇头,“事与愿违,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宁王殿下的性子刚硬,完全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和逼迫,那件事之后,他深居简出,根本就不露面。”
金苗苗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着柳氏女,看着她默默的流泪。
柳氏女看了看金苗苗,又看了看红叶,最后把自己的目光落在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的身上。
“我可以理解你们为宁王殿下打抱不平,觉得我既然爱慕他,倾心于他,为什么不能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同仇敌忾,跟我父亲和太皇太后划清界限,为什么不能大义灭亲,揭露他们所谓的罪行。那是因为我觉得,就算我站在他身边,真到了最后的时刻,殿下也不会为了我,放过我父亲,放过我的家族。殿下……”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他的判断,所以,他会因为我父亲的事情迁怒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不是深居简出,也不是要故意冷落你,而是没有办法跟你见面。”
“什么?”柳氏女被沈茶的话说的一愣,“这位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那一次他大病了一场,高热了七八天,若不是身边有高人相助,别说等到你们主动退婚了,你恐怕要落得一个克夫的名声了。”
”他……他怎么了?”柳氏女一脸的茫然,似乎没听明白沈茶说的话,“你可以再说一遍吗?他怎么了?”
“那天你父亲去闹完之后,他当天夜里就起了高热,整整烧了八天,人都差点烧没了,怎么跟你见面?”沈茶沉着一张脸,阴沉的盯着柳氏女,冷冷地说道,“好不容易高热退了下去,他一清醒就要挣扎着去找你,想要跟你说清楚,但被两位王爷摁下来了。”
“他……病了?还病的这么严重?”
“对,你没听错,病得非常严重,差一点就死了。”沈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也幸好有两位王爷和一位高人在身边,也幸好真的没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没有让他出门去找你,他这条命才勉强算是保了下来。栾夫人,你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差一点就称为了他的王妃,就应该知道,他其实身体并不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不能大悲大喜、不能动怒或者收到什么刺激,否则就可能引发旧疾。那一次,令尊带人打上门来,让他感到非常的痛苦,他的确是认为这个阴谋是你跟你的父亲共同谋划的,所以,急火攻心这才病倒了。等他高热退了之后,因为没能找你问清楚缘由,情绪非常低落,病情反反复复了好几次,要不是两位王爷守着,说不准这一关就扛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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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信,他怎么会……”
“你不信也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谁也不可能用这个骗你的。”
沈茶看向柳氏女的眼神,没有一丝丝的温度,哪怕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都不为所动,仿佛她是个死人一般。
“宁王殿下身体不好,我相信,一直都是有这個传闻的。”栾家主相对来说非常的冷静,“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看上去确实不是身体康健的人。”
“没错。”沈茶看了一眼栾家主,又重新把目标转移到了柳氏女的身上,“其实,你可以仔细的回忆一下,那件事情过后,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想想他当时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脸色是不是特别的难看,精神是不是有些萎靡不振?还有,跟你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有气无力的,就像很敷衍你一样。”
听了沈茶的话,柳氏女仰起头,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那一次是出事之后,她第一次跟宁王殿下见面,地点选择在了西京城最大的酒楼帝皇居,据说这个酒楼的大厨是宫里出来的御厨,连挂在大门门楣上的匾额都是先帝御笔亲题的,一半来这个酒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宁王殿下甚至在这里专门有一个包房。
柳氏女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当日宁王殿下的样子,他穿着一袭浅青色的长衫,人好像比一个月之前要瘦了一些,脸色也白了一点,但宁王殿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惜她沉浸在了自己的心情里面,没有仔细观察宁王殿下的情况,就忽略了很重要的细节,导致他们这一生都彻底分开了。
柳氏女慢慢睁开眼睛,哭倒是不哭了,但眼睛肿了,可从她的表情上看,能看得出她略带一丝的遗憾。
“想起来了,对吧?”沈茶看着柳氏女,“是不是很恨自己?”
“如果当时能察觉到他不舒服,我也不会生出一丝怨恨的心了,也许我们真的……”柳氏女说不下去了,轻轻的摇摇头,“算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她看着沈茶,“不过,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伱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没有必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况且,你需要说对不起的,又何止这一桩呢?”沈茶看了一眼红叶,朝着她扬扬下巴,“是不是还有一个故事没说?那个可是要比前面这两个更精彩呢!”
“说的没错!”红叶轻轻拍了拍手,“确实还有一个故事,比前两个更为劲爆,如果说真正是哪一个节点让宁王殿下与夫人决裂,并不是前两个,而是这一个。”
“这已经足够劲爆了,难道还有更令人叹为观止的?”金苗苗看到红叶点头,忍不住看了一眼栾家主,“尊夫人在认识你之前,日子过得还真是很丰富多彩呢!”
“的确很丰富多彩,这个故事说出来,一定会让栾家主大开眼界的。”红叶看着栾家主,轻轻一挑眉,说道,“现在这个事儿发生的时间节点应该是在之前那场闹剧之后,我不得不说,栾家主,您的这位岳父真的是精神可嘉,一次不成,还要来第二次,而且这第二次闹的比上一次更狠、更难看了。”
“但闻其详。”
“说这个事之前,我想问一下栾夫人,在刚才那个闹剧之后,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是,我之前也提到过,他变得开始疏离了。但听了这位将军的话,他应该是不想我知道他病了,所以,才故意为之的。后来,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我们两个的关系又缓和了不少,似乎回到了之前可以玩玩闹闹、谈天说地的时候,但好像彼此还是心中有点芥蒂,不敢随意的开玩笑。”柳氏女看看红叶,“着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的僵硬,缓和了不少,而这些变化,你是不是也跟你父亲都说过?”
“是,是说过!”
“很好!”红叶点点头,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在得知你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在大朝会上给宁王殿下没脸吗?”
“什么意思?”
柳氏女觉得今天所有的谈话都像发生在梦里一样,都是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但直觉告诉她,这些事都是真的,因为她父亲是完完全全可以做的出来的。
“以令尊的官位,只有大朝会才有资格上朝,而且还是站在了外围。但因为你是选定的准宁王妃,你父亲凭借这层关系,从宫殿外面挪到了宫殿里面,总是可以不用受风吹日晒的苦了。只不过,那一次大朝会,先帝本来都要无事退朝了,你父亲突然站了出来,说有本启奏。先帝以为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就让柳大人说下去,没想到,柳大人开口就是要逼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问宁王殿下何时迎娶他的女儿。”红叶停了一下,接过影四给她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看看栾家主瞪圆了的眼睛,又看看完全不知所措的柳氏女,“是不是很惊讶?令尊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事儿?”
“没有!”柳氏女对此完全不知情,“他……他都说了什么?”
“具体的记不清楚了,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他的女儿跟宁王殿下相处已经很久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也没做,但是女孩子嘛,名节还是重要的,他们两个招摇过市这么多日子,别人总是会指指点点的,希望殿下能早日下定决心跟自己的女儿完婚,不要总是朝三暮四的。”
“朝三暮四?”
金苗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站在一边啧啧称奇,她之前是知道柳家特别的不要脸,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往宁王殿下的身上泼脏水。
“我们殿下哪里朝三暮四了?明明是很专一的人呐,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可不就是睁眼说瞎话,不过就是想要逼迫殿下早日娶了柳小姐,他好向太皇太后交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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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金苗苗翻了个白眼,“但凡沾上她,就没好事儿!”
“说的对,只要跟她有关就没好事。”红叶点点头,“根据太皇太后的心腹女官招供,柳大人在大朝会上向宁王殿下发难、向宁王殿下泼脏水,说他朝三暮四,说他行为不检点,都是太皇太后的指使。而且,为了确保这盆脏水的真实性,太皇太后甚至为他准备了人证。”
“人证?”栾家主不是很明白红叶的意思,“这种人证怎么准备?再说了,全西京城的人都知道宁王殿下身体不好,不能经常的出门,更不要说什么流连青楼楚馆了,他连去酒楼吃个饭,都是需要包厢的。”
“巧了,这里面就有你栾家的事情了。”
“我家?”栾家主的神色有些慌张,“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伪证是你家准备的。”红叶朝着栾家主一呲牙,“栾家主应该很清楚,栾家是靠什么起家的,对不对?”
栾家主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看看眼前的众人,又看看自己的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确实不是什么干净营生,但也是很早以前就关掉了。在我接手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这样的营生了,所以,如果是这方面的,确实是跟我家没有关系。”
“生意呢,是肯定不做了,但不代表跟这一行没有任何关系。令尊,我是说栾家主的父亲,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帮助太皇太后打理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只不过,在栾家离开西京城之后,这部分生意就交到旁人的手里,故而栾家主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
“太皇太后手里的生意?”栾家主想了想,轻轻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只是隐隐听父亲说过几次,我还以为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所以,净说一些糊涂话,没想到这居然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太皇太后手里的那些生意,必须要交给最相信的人来打理,而栾老爷子是她绝对信任、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人。”红叶笑了笑,“而且,在这個方面,栾老爷子还是个熟手,完全不需要有什么磨合的地方,可以替她管理的井井有条。”
“所以,为了给宁王殿下泼脏水,塑造宁王殿下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他们专门准备了……”柳氏女深深吸了一口,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准备了人证,而这个人证是青楼里来的,对吗?”
“没错!”红叶打了个响指,“这一招狠毒在哪儿呢?他们准备的那些人证,证词都是经不起推敲的,也经不起查实的。”
“这个意思是……”金苗苗看了看红叶,又看了看柳氏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不会是,那些证词里说的宁王殿下花天酒地的时间,和栾夫人见面的时间是相符的?”
“就是这个意思!”红叶叹了口气,一脸的佩服,“以柳大人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这么精妙绝伦的狠招的,如果宁王殿下想要自证清白,就要说出那一天那个时辰,他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证。而一旦他说了,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百官,他在跟栾夫人见面,单独见面,身边连小厮、丫鬟都没有。至于你们见面做了什么,宁王殿下说的没有人在意,人们可以随意遐想,随意的编排。等这样的谣言越穿越猛烈的时候,你们再说毫无关系,那就不会有人听了。”
“这可是真的狠,一毁毁了两个人的名节。”栾家主不赞同的摇摇头,“虽然我办事也不择手段,但对于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不敢苟同。”
“那说明栾家主还是有一定良知的,不像一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顾忌了。”
“难怪呢!”柳氏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或者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一次我们见面,好多人围观,还指指点点的,我还在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们,殿下甩给我一句明知故问。我当时真被他给说蒙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他又在生气。”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说我们的关系似乎已经修复了不少,但我对他还是有愧疚之心的,所以,他无论什么态度对我,我都没有关系的。”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卑微,为了这么一个人,连自尊都丢了,特别的不值。我曾经也想过,这样的婚约我到底要不要放弃,但我又不能违抗父亲母亲和太皇太后的意思,也只能……”
“可你从来没想过,伱的父亲在背后做了什么,才导致原本已经缓和的关系又重新变得僵持起来。”
“没有。”柳氏女摇了摇头,“那次见过之后,我们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是退婚之后,宁王殿下主动约我出来,把我送给他的东西悉数退还给我,还说既然我不愿意跟他共度一生,那就祝我幸福,希望我能遇到一个良人。”
“你当时有没有冲动想要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
“有。”柳氏女点点头,“但是为了我父亲,为了我们一家人,没有办法这么做。我父亲因为这个事儿被罢官了,虽然知道这是太皇太后的安排,但还忍不住会埋怨宁王殿下,我也想过,如果他拒绝退婚,如果他挽留我一下,是不是情况还会发生变化。”她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浅笑,“可是他没有挽留,就那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她看向红叶,“今天听到了你说的这些,我才明白,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步一步的按照太皇太后的计划完成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我成为宁王妃,没有打算让我真正的嫁给宁王殿下,只不过是利用我拖住宁王殿下,达到她的目的罢了。”
“可她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只留下了一堆谎言就离开了。”栾家主看了看自己的夫人,“我们因为她的谎言在一起,成为了夫妻,又在多年之后,因为她曾经的谎言了解了真正的彼此,倒是也应该好好的谢谢她才是,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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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女盯着栾家主看了好半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栾家主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才朝着对方露出一抹浅笑,笑得栾家主心里发毛。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问问,知道了我这些过往,老爷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失望?”栾家主看看她,“为什么会失望?”
“因为我骗了老爷,对老爷隐瞒了一些事情。”
“可你隐瞒的那些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不是吗?你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能说是隐瞒?”栾家主笑了笑,轻轻的叹了口气,“骗人的又不是你,又何必把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呢?现在看来,我们的这一生就是个笑话,不是吗?”
“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没有一时半刻是为自己而活的。”柳氏女叹了口气,“成为宁王妃、退婚宁王殿下,再嫁给老爷,人生中的大事都是别人利用、算计的工具,哪怕知道了真相,也不能反抗,因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家施舍给我们的,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她看了看金苗苗,看了看红叶,“我们虽然年纪比你们大,但活的却是很失败的。”
“扯远了,夫人,我想说,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我们,对吧?这不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我们这一代,再牵连他们……”他看了看沈昊林、沈茶、薛瑞天众人,笑道,“我没说错吧?”
沈昊林和沈茶、薛瑞天相互看看,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只能点了点头。
“其实你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由,虽然看着好像没有人能控制你们,你们不用听命于谁,但你们也是被很多事情裹挟着,卷着往前走。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牵扯,没有这么多恩怨,你们也不会查我们,我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沦为阶下囚,不是吗?”
“是!”薛瑞天点点头,“而导致这一切的,不就是你们的主子嘛?当然,这里面也有太皇太后的份儿,但现在太皇太后已经过世了。”
“没错。”栾家主点点头,“所以我夫人说,她骗了我,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其实没有,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面,无论知情还是不知情,我们都算是帮凶,谁也不比谁高贵,不是吗?”
“没错!”金苗苗点点头,“所以,你并不怪她,是不是?”
“当然不怪,我给太皇太后办事,给我们的主家办事,也有很多是不能对她说的,也有很多必须要瞒着她的,难道我也让她很失望吗?”
“老爷说的是,但我刚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就不会说抱歉了。”
“哦,那就是我理解的有问题了。”栾家主笑了笑,“你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我原本想说,骗了老爷、对老爷有所隐瞒,是感情上面的事。”柳氏女轻轻的叹了口气,“当初老爷也是问过我的,对宁王殿下是不是还有感情,我当时担心老爷生气或者吃心,所以,每次老爷提起来的时候,都是告诉你,我对他没有感情,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嗯!”栾家主点点头,“所以,你觉得在这个上面骗了我,对不起我,是不是?”
“是啊,我表示非常的愧疚。”柳氏女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会对我有所失望,但是……”
“夫人,这个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其实,你每次告诉我你对宁王殿下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丝毫的留恋,我都没有相信过。”
“为什么?你……”柳氏女很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每次都笑眯眯的点头,从来没有表示出自己的不相信?这是为什么?”
“因为对于你们两个的事,我不说完全清楚,但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你和宁王殿下退婚之后,是被安排嫁给我兄长的,作为弟弟,我肯定要知道即将成为我嫂子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找了一些人来了解,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你们相处的那些事情。只是,岳父大人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岳父大人跟代王府的几位关系都很差,岳父大人喝多的时候,不止一次痛骂那几位王爷,说他们就是看不起柳家什么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红叶好奇的看着栾家主,“尊夫人曾经的未婚夫,柳家从始至终都希望攀上的高门大呼,你觉得不重要?”
“当然了,这不都是过去的事情吗?况且他们也没真的有什么,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栾家主笑了笑,“不过,今天听完夫人的话,我确实是有一点失望的。”
“是吗?”柳氏女看着栾家主,有点搞不清他的想法,“那些都不重要,那你失望的又是什么?”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们成亲也快三十年了,虽然没有孩子,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氏是不错的,对吧?我知道你之前在宁王殿下哪里受过一些感情上面的伤,所以,就想着要对你好,弥补你那些伤痕,而我们这么多年,也确实能称得上是琴瑟和鸣了,对不对?”
“是!”柳氏女叹了口气,“然后呢?”
“我一直都以为,在你的心里,我应该占的分量比较重,应该算是第一位,但没想到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办法超越宁王殿下。这个无法超越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你真真正正的爱过他,爱得深沉、爱得惨烈,他无论身在什么地方,他无论是活着还是故去,在你心里,我都没有办法越过他,不是吗?所以,这一点,我确实是输了,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柳氏女沉默了好半天,到了最后,喃喃的说道,“对不起,抱歉!”
“你也不用这样的,感情这种事儿,用不着说什么对不起,更不用抱歉。”栾家主淡淡的笑了笑,“他给你留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你对他念念不忘,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偶尔会想,不知道宁王殿下现在是个什么样,会不会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也是风度翩翩的,或者已经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满脸络腮胡,长得膘肥体壮之类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胡思乱想的,宁王殿下对自己的要求应该很严的,不会纵容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栾家主,你的想象力也很……丰富啊!”
“对于臆想中的假想敌,我这样想不过就是安慰安慰自己罢了,我觉得到了今天,其实还是我赢了一筹。”
“你赢了一筹?你说什么地方赢了?”红叶好奇的看着栾家主,“哪里赢了?”
“无论他们之前的感情多么的好,夫人对他如何印象深刻,如何忘不了他,都没有关系,因为夫人现在是我的夫人,而不是宁王殿下的夫人,不是吗?”
“说的真好啊!”红叶鼓了鼓掌,一脸敬佩的看着栾家主,“这么一看,确实是栾家主赢了。但是……”她看了看柳氏女,又看看栾家主,“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大人请说。”
“经过今天之后,你们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心里不觉得别扭吗?”
“大人这话说的,这不是老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觉得别扭的?如果真的觉得别扭,三十年前,我就不会成亲了,对吧?”栾家主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红点,“再说了,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以后了吧?没有以后,也就更谈不上什么别扭不别扭了,是不是?”
“说到这个……”红叶看看金苗苗,“虽然你说这种毒虫特别的罕见,那它的毒也不是不可以解的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世上的毒和解药都是相辅相成的,不可能单独出现的,对吧?”
“我这个话,你倒是记得挺深刻的。”
“那是当然!”
“这位大人!”栾家主听了两个人的对话,看着金苗苗,问道,“也就是说,我这个毒也是可以解的,是不是?那会很难的吗?”
“确实是可以解的,但也确实很难,非常难,你无法想象的那种。这个毒虫很罕见,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自己本身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开始解毒。之所以能了解这个毒虫,还是从以前的古籍上看到的。所以,如果栾家主想要解毒,那一切都要从头来,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这都是说不好的。”金苗苗叹了口气,说道,“而且,在这个解毒的过程里面,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有办法跟你说明白。”
“是这样的吗?”栾家主想了想,“你让我考虑考虑。”
“栾家主,想不想解毒,要不要活下来,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旁人……哪怕是尊夫人,都不能替你做局定。同样的,别的人也不能强迫你、逼迫你,或者阻拦你。”金苗苗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柳氏女,朝着栾家主耸耸肩,“您一定要好好的考虑清楚。”
“好,我会考虑清楚的。”栾家主想了想,“如果解毒的话,这个过程很痛苦吗?”
“那就不知道了,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根据古籍上的记载,整个过程应该不会很轻松,至少要比上次用单纯用药物压制毒虫的那个过程难熬多了。甚至有这样的记录,说是有人不小心中了这个毒虫,在解毒的过程中,因为身体承受不住了,导致了最终的死亡。”
“原来是这样!”栾家主点点头,想了好一会儿,看看金苗苗,“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能不能知道,这个毒虫是怎么来的?我父亲会是从什么样的渠道得知这种毒虫可以缓解我们家祖传的这种先天不足,虽然我父亲有太皇太后的这个渠道,但我觉得以太皇太后的能量,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这个吧?”
“毒虫从何处来的问题,你先等一等,我倒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问你,什么叫做祖传的先天不足?”金苗苗微微一皱眉,“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我都从来没有听过先天不足还有祖传的,你怎么就能确定是祖传的先天不足?你们是不是对先天不足有什么误解啊?”
“你还别说,老说这小孩生下来身体不好,就是先天不足,但从来没有人说过,先天不足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对不对?”红叶看着金苗苗,“所以,到底怎么能产生先天不足,你先把这个解释清楚,然后咱们再说会不会祖传的问题。”
“肯定不会祖传了,普天之下也没听说过什么祖传的先天不足!”
“你要是再说祖传的,苗苗非要跟你急了不可。”薛瑞天朝着红叶丢了一个苹果,“说起来,我倒是多少知道先天不足是怎么回事。”
“你又知道了?”红叶接过苹果,看着薛瑞天,看到他指了指旁边的沈茶,恍然大悟,“哦!”
“哦什么啊!”沈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道,“我这先天不足,是人为的。”
“对,她那个不算。”金苗苗摆摆手,让守卫拿了一个板子过来,拿起旁边的炭笔,轻轻的敲了敲,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需要满足先天不足的条件有这么几个,第一个就是母亲的身体不好,尤其是脾胃虚弱的,在怀胎的十个月里面,对吃的喝的吸收不好的,很容易造成小婴儿先天不足。还有就是天灾人祸导致的没吃没喝,也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第二个就是在十个月的过程中,有过误服药的现象,可能会伤害到小宝宝。最后一点嘛,就是孩子早产,或者难产,都有这个可能。”她看着栾家主,“所以,你们家这个祖传的先天不足,又是属于哪种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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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红叶点点头,“栾家主不妨告诉告诉我们,这个先天不足到底怎么祖传,我不是再质疑你,只是觉得很奇怪,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的。”
“说起来,这个词也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说的,据我父亲所说,我们家的人生下来都有一点问题,大人们都会说,是先天不足。后来就慢慢的演变成,祖传的先天不足。”
“生下来都有点问题?”金苗苗摸摸下巴,“详细说说。”
“就是我们家的小孩,从我祖父开始,到我父亲、兄长,我自己,生下来就非常的虚弱,都是需要旁边有郎中随时救命的那种。我祖父怎么样,我是不太清楚,但他身体不好是真的,我出生没多久之后,老人家就过世了。听家里的老仆说,我祖父几乎常年汤药不断,虽然不至于像我兄长那样,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至于我父亲,比我祖父再稍微好一点,因为他身边跟着大夫,有什么问题能及时的处理了。不过,我家里的药,除了供给我大哥之外,就是我父亲了。我大哥那样的,你们也都知道,英年早逝,受了二十来年的罪,比我父亲还早就撒手人寰了,让我父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我就不用说了,要不是这个稀罕的毒虫,我的结局可能跟他们一样。”
“栾家主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多少岁过世的,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祖父大概四十多一点,我父亲跟他也差不多,现在就是我自己勉勉强强算是年过半百了。”栾家主看看若有所思的金苗苗,“是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是有点问题。”金苗苗点点头,“可能不是什么先天不足的问题,而是别的问题,你别急,容我好好的想一想。。”
“没错,就是应该有别的问题。”红叶摸摸下巴,“几代人的身体都不好,而且寿命又都不长,这不太符合情理,是不是?”她看看金苗苗,“你说,会不会是那個?”
“那个?”金苗苗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红叶,“那个又是哪个?”
“就那个啊!萧家的那个!”
“萧家……”金苗苗还是不太明白红叶的意思,她转头看看沈昊林和沈茶,又看看薛瑞天,看到薛瑞天给她打了个手势,她恍然大悟,“啊!萧家那个!”她轻轻摇摇头,否定了红叶的猜测,“肯定不是,萧家的那个早就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了,不可能有任何的遗留。何况,时间对不上。栾家主的祖父出生的时候,萧家那个还没弄出来呢,对吧?”
“也是,症状好像不太一样,对吧?”红叶喝了两口茶,想了想,说道,“萧家那个是慢慢虚弱的,到二十几、三十岁全面爆发,但这个是从一出生就不太对。”
“对啊,所以不太可能是那个。”金苗苗走过去,翻了翻栾家主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最后让守卫把胳膊放下来,给号了号脉,想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找到自己的药箱,从药箱里面翻出自己的针包,挑了一根针,走到栾家主的跟前,朝着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就是戳一下,看看。”
栾家主也不知道她要戳什么、看什么,只能配合着点点头。
金苗苗在他的耳朵尖、手指尖,还有额头上戳了几下,看了看流出来的血的颜色,沾了一点闻了闻,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栾家主的肩膀。
“你们家这个毒,下的够早、够久远的。”
“什么意思?又是毒?”看到金苗苗点头,栾家主又问道,“谁下的?”
“还能有谁?”金苗苗冷笑了一声,“谁想控制你们,谁想让伱们为他卖命,就是谁。不过,你们家这种毒,倒是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目的就是让你们寿命不长、活的别太久。”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如果你父亲活的太久,你就没有出头之日,就没有办法控制你了。幸好你们两位没有孩子,要不然你们两位也不会活到这个岁数的。”金苗苗摆摆手,“这个毒不重要了,解不解的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比较要命的,还是你中的那个虫毒,你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栾家主很认真的点点头,“我之前就很想要问,这个毒虫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我父亲找来的那个郎中,说是名气很大,但从来没有听过,而且,我记得他对那个人很有礼,感觉非常尊重。”
“既然你问了,那我们也就不瞒你了,前几日发生了刺客的事情,刺客身上有跟你一样的红点。”影四走上一步,解释道,“我刚刚问了那两个刺客,他们证实,这天下只有你们的主子才有这种毒虫,而你父亲找的郎中,就是你主子身边的人,也只有这个郎中,才会这个法子。不过,如你所说,这个郎中要是活到现在已经过百岁了,但大概他的坏事做的很多,所以,并没有很长寿就离开了。至于他的那个徒弟,就是栾家主你见过的那个后生,现在已经接替他师父的位置。”
栾家主听完了影四的话,轻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这是……”影四一挑眉,“猜到了?”
“也不是很难猜。”栾家主轻轻的叹了口气,“毕竟我们主子为了控制住我们这些人,用的手段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他想了想,看着金苗苗,“我想好了,还是不劳烦大人了。”
“哦?”金苗苗很意外栾家主的选择,她挑挑眉,“不想解了?”
“嗯,只是不想受这个罪了。”栾家主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柳氏女,看到她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朝着她扯了扯嘴角,“我刚才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管夫人之前和宁王殿下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不用特别的在意,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有夫人陪着,已经足够了。”
“老爷,你……”柳氏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陪你去……”
“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也算是应了我们当年的誓言吧!”栾家主笑得非常的和蔼,“这样一来,我又有一个可以赢过宁王殿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