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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77 因果而已11.0

    “会吗?”薛瑞天一脸茫然,他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无法体会这种感觉,只能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非常认真的问道,“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真的会这么想吗?”

    “应该不会。”沈茶朝着薛瑞天一挑眉,看向宁老夫人说道,“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的。”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这应该是您和宁昌国的揣测吧,揣测当年的宁昌年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嗯!”宁老夫人点点头,“确实,我们是觉得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大将军刚才也说了,那种仇恨不是一时半刻就会生成的,而是一朝一夕,从小就有的。”

    “但当时的宁昌年,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他的父母,不想留在西京城而已。”

    “更明确一点。”沈昊林跟着补充道,“宁昌年不是不想离开西京城,而是不想一个人留在宁昌国的身边。”

    “兄长说的是。”沈茶点点头,“他的想法很好猜,要么跟着父母一起回家,要么跟着父母留在西京城,只要不单独和宁昌国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真的吗?”

    “小孩子的年纪虽然小,但他们对人还是很明感的,他们的直觉非常准确,谁对他好,对他不好,谁是可以亲近的,谁是需要保持距离的,谁是要敬而远之的,他们分的明明白白的,就算大人们有多少伪装,多少甜言蜜语,在他们跟前都是没用的。他们不听那一套,他们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做事情的。而宁昌年对宁昌国最开始并没有所谓的爱恨情仇,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对这个近而远之。”

    “哦?”宁老夫人一愣,“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的肯定?”

    “老夫人是不是不曾接触过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是不是不曾跟他们一起生活过?”

    “是的,不曾。”宁老夫人点点头,“实话说,我不是很喜欢小孩,觉得小孩很烦人、很吵闹。”她看向地牢的方向,“就是小橙子的那个小外甥,我也不是很喜欢,哪怕他不吵不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我也不是很能接受。”

    “所以,老夫人不是很了解小孩子,他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们的喜怒哀乐都非常的直接。”沈茶想到了沈酒小时候哆哆嗦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老夫人知道,我们有个弟弟,年纪比我们小上几岁,从小就是我们看大的,所以,对小孩子的心思还算了解一些的。”

    “你说说看,小时候的宁昌年为什么这么惧怕宁昌国?”

    “他不是惧怕,而是不喜欢,不乐意,因为在父母的身边,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上房揭瓦就上房揭瓦,想要偷鸡摸狗就偷鸡摸狗,就就算是干了再过分事儿,也不会有人责备他,他的父母也不会惩罚他的。当然,以他那个年纪,干不了特别过分的事儿。总而言之,是没有任何的顾忌,不用看人的脸色行事。”

    “你的意思是,宁昌国不会允许他在西京城做这种事儿,他觉得很拘束,对吧?”

    “是啊,他在西京城住了大半年,应该很了解了这里的规矩多,他兄长的要求也多,不能恣意妄为。”

    “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无拘无束,对吧?”看到沈茶点头,宁老夫人想了想,说道,“嗯,你这个说法倒是有点道理,宁昌国说的时候倒是也提到过,宁昌年小的时候,在老家非常的调皮捣蛋,确实是很让人头疼,几乎每天都有跑到家里去告状的人,说宁昌年带着小跟班打了他们家的孩子,爬了他们家的树、偷了他们家鸟窝里的蛋什么的,宁昌国说自己听着就觉得脑袋疼,没想到这个弟弟捣蛋的花样这么多,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确实是有点意思。”薛瑞天摸摸下巴,看向沈昊林,“咱们小时候也挺淘气的,也不是这个样儿,对吧?”

    “嗯!”沈昊林点点头,“确实是过分了一点。”

    “中州的那对夫妇也不是不管,实在是因为下不去这个手,所以,才想到了要交给宁昌国去管。他们特意去问了宁昌国的意思,宁昌国同意了,才带着人上京里的。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宁昌年已经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中州不是没有好的启蒙先生,但是都管不了宁昌年,再这么下去,这个孩子就真的变成了人们口中说的纨绔子弟。宁昌国同意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喜出望外,估计他们是想,宁昌国跟宁昌年没什么感情,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居然同意了,所以,就拉着宁昌年上京了。”

    “宁昌国应该是想给自己找个帮手,以后他做的事情比较隐秘,要是找其他的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他不喜欢,如果是一个从小到大跟在自己身边的,又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更容易控制,也容易相信。”薛瑞天翻了个白眼,“中州那对夫妇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日后会坠入深渊的。”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爱慕虚荣的结果。”宁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宁昌国和中州的那对夫妇各自有各自的盘算,他们把宁昌年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却没有问过宁昌国本人是不是同意这个安排。当然,他们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无论宁昌年同不同意、乐不乐意,他们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本来宁昌年以为跟父母上京一趟就是看看未曾见面的兄长,涨涨见识,还回跟父母回家的,但没想到,在西京城住了小半年,他都没来得及跟父母告别,他父母把他丢给兄长就离开了。”

    “不告而别吗?”沈茶微微一皱眉,“这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小孩子不可以这样对待的,有了这么一次,中州那对夫妻在宁昌年心里就是言而无信,无论他们以后再说什么,宁昌年都不会相信的,都会觉得他们是骗他,哪怕他们的话成真了,也不可能挽救他们在宁昌年心里的形象了。”

    “嗯!”沈昊林点点头,“小孩子不懂那些弯弯绕,他们之前骗宁昌年是来看望兄长,现在又把人丢下,偷偷的离开,这对夫妇无论怎么解释,小孩子都是不会接受的。”

    “看来,你们是真的和这么大的小孩子相处过,是知道小孩子心里的想法的。”宁老夫人叹了口气,“宁昌国也说,不知道为什么,宁昌年跟他的父母关系不是很亲厚,以为是因为很小就离开父母,不在父母身边生活导致的,哪怕中州夫妇隔长不短的都来西京城,但依然没有什么用,依然不是很亲近的。”

    “就是这个样子。”沈茶点点头,“在宁昌年心里,他们的信誉早就已经没有了,所以,哪怕知道他们当年是有苦衷的,哪怕知道自己小时候多么的混蛋,让父母不得不这样做,但是依然不能原谅,依然不能跟他们亲近。”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能对自己的父母如何,就把这种怨恨转移到了宁昌国的身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茶想了想,朝着宁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如果兄长不会同意父母的做法,如果兄长拒绝了他们离开家到京城来,他们一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怨恨是由此而来的。”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没有,从来没有想过。”宁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朝着沈茶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宁昌国虽然有三个孩子,但都是路二小姐和他的两个姨娘来抚养,他自己也没怎么琢磨过孩子,不知道孩子应该怎么养,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更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

    “这个是肯定的,宁昌国那么忙,怎么可能会自己养孩子?何况,他有孩子的时候,宁昌年已经很大了。”

    “说的就是啊,那个时候,宁昌年已经单独出去住了。你们之前说,在东宫的时候,他很会跟你们讲学,但也只限于很会讲学,其他的都不会。他自己跟我说,宁昌年刚刚留在府里的时候,他是特别的头疼,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个小孩子。”

    “宁昌年被父母丢下,兄长又是不怎么见面的,看上去很凶、很严厉的,他其实是很脆弱的。但这种脆弱怎么表现出来呢?就是用各种调皮捣蛋来表现,他内心越是不安,就越会表现的很招人讨厌,做出一些在宁昌国看来,无法容忍的事情。”沈茶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其实,他内心里是想着,如果宁昌国忍受不了他了,是不是就能把他给送回去,送到他父母身边。”

    “他居然是这么想的?”宁老夫人无奈的笑了笑,“宁昌国和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们以为他就是成心挑衅的,没想到……”

    “我之前说过了,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虽然他们有的时候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要回家、他要回到父母身边,但他会用各种行动来表现出来。又或者,他之前已经提出这个要求了,但是被宁昌国拒绝了,所以,才会想到用惹怒宁昌国、让宁昌国对他忍无可忍之后,把他给送走。结果,他没想过,宁昌国并没有如意,反而把他给算计了,是不是?”

    “是啊!”宁老夫人点点头,“具体用了什么法子,宁昌国没说,我也没有问,只是知道后来这小子不再作妖了,乖乖的跟着宁昌国念书,乖乖的听从宁昌国的安排,但是吧,他对于自己的那个嫂子,也就是路二小姐,态度不是很好,总喜欢给她捣乱,她说什么,偏不听什么,还在他兄长面前给他嫂子告状,弄的他嫂子很头疼。”

    “性格上面的缺陷,无论多少学识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何况,中州的那对夫妇,应该对路二小姐也不是很满意,毕竟儿媳妇的出身远高于他们,这是他们没有办法接触的。虽然宁昌年跟自己的父母不亲,但这种自卑是来源于骨子里的,他应该很赞同父母对于嫂子的态度,有了同样的立场,他如何对他的嫂子,他的父母也不会责备他,至于他兄长,恐怕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后宅之事。”

    “嗯,他对宁昌国的恨,大概也有这个原因,为了路二小姐,宁昌国没少跟宁昌年吵架,让他少惹自己的夫人,没事儿别老跑去路二小姐的铺子捣乱。”

    “他还去路二小姐的铺子捣乱?”

    “是啊,宁昌年长大之后,并没有入仕,而是去做了买卖。”宁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到这里,我要为宁昌国说一句,他对宁昌年这个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弟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哪怕是真的亲兄弟,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这倒是!”薛瑞天点点头,“别人暂且不说,光是我们身边就有不少兄弟反目,小小年纪,哥哥防着弟弟,嫡子提防着庶子,每天都是在不断的陷害中过来的。相比之下,宁昌国和宁昌年这样的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宁昌国是有利用的成分在的,但哪怕是为了以后有个好用的帮手,这么细心教导,也是很值得、很用心的了,不是吗?”

    “侯爷说的是。”宁老夫人点点头,“宁昌年做生意的本钱,也是宁昌国给的,本来宁昌年是想要路二小姐的陪嫁铺子,但宁昌国不同意,宁昌年因为这个就跟他兄长吵了一架,最后是双方各退一步,路二小姐的陪嫁不能给,但宁昌国给了宁昌年一笔钱,让他自己开铺子,他对什么营生有兴趣,就去做什么营生,宁昌国不会去管的。”

    “结果呢?”

    “结果就是,宁昌年心中还是不满,去开了一家跟路二小姐一样的铺子,他之前看上了路二小姐手下的一家胭脂铺子,想要弄过来变成自己的,可没想到,路二小姐不给,他兄长也站在路二小姐一边。他心里就很不舒服,觉得他兄长正如他父母所说,和路二小姐是一家,根本不拿他们当家人的。”

    “所以?”薛瑞天一皱眉,“他就要抢了人家的生意?”

    “嗯!”宁老夫人点点头,无奈的摇摇头,“可惜的是,他一开始并不知晓,那家铺子表面上是路二小姐的,其实早就已经成了青莲教的囊中之物。”

1778 因果而已12.0

    “什么?成了青莲教的囊中之物?”

    “大将军不必惊讶,您没听错,确实是成了青莲教的囊中之物。更准确说,不止那一家铺子,路二小姐所有陪嫁过来的铺子,都已经变成了青莲教的。”宁老夫人有些诧异,“你们没听说过?不应该啊!”

    “是真的没听说过。”薛瑞天也是很疑惑,看看沈茶,又看看很淡定的沈昊林,“我们知道宁昌国可能给青莲教办事,但没听说他连家产都贡献给了青莲教。”

    “可能我表述的不是很准确,怎么说呢?”宁老夫人想了想,“在官衙的备案,铺子的主人还是路二小姐,但真正的幕后老板已经是青莲教了。当时,宁府抄家,应该把所有的家产都抄没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包括这些铺子?”

    “包括的!”沈昊林点点头,“只要是在宁府名下的,都是包括的。所以,他们兄弟的隔阂,就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的?”

    “宁昌国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宁昌年主动提出经商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毕竟他的计划也是这个,他从来没想过让宁昌年走仕途,虽然宁昌年也算是博学多才,但不适合走仕途,更适合经商。”宁昌国轻轻叹了口气,“给宁昌年选择这样一条路,宁昌国也费了不少力气,主要还是要劝说中州的那对夫妇,那对夫妇一直都希望,自己的亲儿子也能当大官,而不是去做一个商人。”

    “可宁昌年喜欢,是吧?”

    “没错,宁昌年喜欢,他支持宁昌国的这个决定。”宁老夫人无奈的笑笑,“宁昌国说,这是兄弟俩为数不多的几次意见一致,一共对抗他们的父母。不过,那个时候,宁昌国已经位居二品了,在中州那对夫妇的面前,已经有了相当的威严,虽然他们敢反对宁昌国的决定,但如果宁昌国一定坚持到底,他们也不敢违抗的。”

    “所以,宁昌年还是走了经商的这一条路,不过,宁昌国的眼光确实挺准的,宁昌年在做生意上面是很有天赋的。”薛瑞天伸了一个懒腰,他坐的有点累了,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慢悠悠的晃着,“宁昌年想要自己嫂子的陪嫁铺子,宁昌国没同意,是因为那个已经为青莲教办事了。但是宁昌国不能明说,只能给了宁昌年本钱,让他自己去开一个新的,对吧?可宁昌国最开始的计划,不是为自己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吗?这个助手肯定不会是在朝堂上的助手,一定是他在青莲教的帮手。既然路二小姐的陪嫁已经为青莲教办事了,那么,直接让他接管这个铺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因为要考察。”宁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宁昌国要考察,还是青莲教要考察,再说了,宁昌年那会儿也没接触过青莲教,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忠心于青莲教,所以,要观察一下,一点一点的培养他成为自己的助手。”

    “嗯,这个理由倒是很能接受。”沈茶点点头,“所以,后来他们兄弟慢慢的就开诚布公了,对吧?”

    “宁昌国是这样说的,他也没说的很具体,我知道他除了朝堂上的事儿之外,还跟青莲教有关,毕竟宁家本身就跟青莲教有关,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不怎么瞒我。只是……”

    “只是什么?”

    “自从宁昌年参与到青莲教的事务里面之后,他就开始了隐隐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源于何处,就是觉得很奇怪。而宁昌年接触青莲教之后,脾气也慢慢的开始大了,虽然宁昌国是他的兄长,但偶尔也会跟他兄长吵架,兄弟俩的矛盾就越来越多。”

    “这个矛盾是跟青莲教有关?”

    “嗯!”宁老夫人点点头,“他没有说的特别具体,就是两个人总会在某一个任务上面产生分歧,但大部分的时候,宁昌国的想法往往会被认可,宁昌年的意见则是不予采纳,一次两次是没什么问题,宁昌年可能会觉得自己经验不足什么的,但是次数多了,他就会觉得不满,不只是对宁昌国的不满,还有对青莲教的不满,觉得他们不够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忠心、不相信他的决定。”

    “看起来,这应该就是告发的主要原因,你们不想让我舒坦,我也不会让你们好好的活着,毕竟青莲教是皇帝的逆鳞,四朝帝王对青莲教都是绝对不容忍的,一旦发现绝不姑息的那种,所以,他为了让宁昌国和青莲教吃点苦头,就跑去告发了。”说到这里,薛瑞天站在沈昊林的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可是,也不太对啊,那个时候宁昌国已经被下狱了,他这样做算是火上浇油吧?只能让宁府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不是吗?”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宁老夫人轻轻摇摇头,“我只知道宁昌国来见我的时候,就觉得宁昌年有点不太对,整天神神秘秘的,时常几天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的那种不安感就更加强烈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直觉特别准确,还是宁昌年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划要告发了,反正两年多之后,宁昌国东窗事发,宁府彻底败落了。”说到这里,她想了想,“也许留给你们的那个箱子里面,有更多的证据。”

    “老夫人知道的,就是这些吗?”

    “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们说了,宁昌国和青莲教有关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完成小橙子的心愿,不过,从我本人来说,也希望能早日看到晁州宁氏覆灭。”

    “这一点,老夫人可以放心,只宁昌国身份这一件,他们就难脱干系,何况还有宁橙姐姐这样的案子,他们完全逃不掉的。”

    “那就提前谢谢各位了!”宁老夫人站起身来,朝着三个人拜了拜,看到他们手忙脚乱的要扶自己,轻轻的摆摆手,“不用扶,我还没老到需要别人扶的程度。”

    “老夫人快请坐!”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茶想了想,“跟宁家、宁昌国无关,是关于您家的货船的。”

    “大将军请说。”

    “青莲教通过您家的货船走货,宁家的码头是他们的终点,那么,起点在什么地方呢?”

1779 月下漫步

    三个人从地牢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一丝丝开始放亮,听了一整晚上的故事,他们脑袋里现在塞满了宁昌国、宁昌年,以及江南氏族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搞得他们一点困意都没有。

    “累心累身的一个晚上,终于结束了!”薛瑞天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甩来甩去,“这位老夫人不得了啊,果然是琅琊王氏出来的,说的话都是滴水不漏。有用的没多少,没用的一大堆,但你又不能打断她,因为你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你需要的。”

    “小天哥,就别说这些了,既然累了,就放松放松,好吗?”

    “好,放松,放松!”

    沈茶走在沈昊林的身边,看着薛瑞天在前面甩着树枝,想起小的时候,他们三个晚上睡不着觉就偷偷溜出来,害怕被大人们发现,只能在小路上瞎溜达,溜达累了再偷偷摸摸回去,等大人们来看的时候,就假装自己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出去过。

    至于大人是不是真的相信他们这么乖,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

    当时,他们三个就是现在这个状态,薛瑞天在前面蹦蹦跳跳,她和兄长在后面慢慢晃悠,一边走一边听着薛瑞天在前面叽叽喳喳的吐槽着白天遇到的人、经历过的事情,说城里面谁跟谁打起来了,谁跟谁订了亲,街上又出现了还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说书先生又开了什么新书。

    虽然有点吵闹,但因为那个时候她出不了门,听听这些,觉得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再后来,因为国公府、侯府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们三个接替父母亲肩负起了守卫边关、掌管沈家军的重任,三个人各有各忙的事情,很久都没有一起溜达了,现在想想还是很怀念的。

    沈昊林看看沈茶,看看前面乱蹦跶的薛瑞天,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兄长?”感受到了沈昊林愉悦的心情,沈茶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还要感谢宁老夫人,要不是她,咱们也没有这个机会。”

    “嗯!”沈昊林点点头,“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也稍微放过一下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些事儿等天亮之后再头疼吧!”

    “兄长和我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茶抬起头看看天空,指着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星,说道,“上一次,我们是不是也看见这颗星星了?”

    沈昊林顺着沈茶的手指看过去,轻轻点点头,“是啊,好像这颗星星总是这么明亮、耀眼。”他伸手捏了一下沈茶的脸,“就好像你一样。”

    “噗!”沈茶笑喷,瞪圆眼睛看着沈昊林,“兄长什么时候也跟小天哥一样,会说这种甜言蜜语了?都是小天哥把兄长带坏了。”

    “诶诶诶,什么叫做我把他给带坏了?”薛瑞天听到这个指控,呲溜一下从前面蹦跶了回来,插着腰看着沈茶,“再说了,甜言蜜语又怎么是学坏?明明是改善了他无趣的生活,不是吗?你看看他,总是这么严肃,一点情趣都没有。”

    “我就觉得兄长这样非常好,不许你说!”沈茶搂紧了沈昊林的胳膊,哼哼了两声,“倒是小天哥,很会甜言蜜语,可还是会被姑娘们嫌弃的。”

    “他那个根本就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油腔滑调,姑娘们不被腻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红叶突然从天而降,轻巧的落在三个人面前,打着哈欠说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出来玩也不叫我。”

    “你怎么来了?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干嘛?”薛瑞天看看靠在自己身上、仿佛没什么骨头的红叶,微微一皱眉,“你是不是又瘦了?这几天没我看着,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整个府里就我一个人,没有什么想要吃饭的欲望,饿了就随便吃一口,不饿就不吃。”红叶打了个哈欠,随意的摆摆手,脑袋靠在薛瑞天的肩膀上,“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个差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也想吃口热饭、好好的睡一觉,也想跟你们热热闹闹的在一起混,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快了,也就是这一两天,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你就能跟我们一起吃锅子了!”沈茶凑过去看了看红叶,“看起来是累坏了,小天哥,你好好扶着她,别一会儿走着走着,摔一个跟头。”

    薛瑞天把手里的树枝扔到一边去,伸手半搂半抱的将红叶固定在自己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她跟在沈昊林、沈茶身边慢慢的往前走。

    “你说你都困成这个样儿了,怎么还不好好睡觉,还要到处乱跑。”

    “想你们了呗!这么多天都不见面,觉得被你们抛弃了,非常的孤独。”红叶勉强睁开眼睛,很不满的哼哼了两声,“反正这一次事情了了,你们得好好赔偿我,不能让我白难受这么久。”

    “行,赔偿!诶,你看着点,小心脚底下!”薛瑞天看到红叶没留神踩到了一块小石子歪了一下,赶紧扶住了,轻轻叹了口气,“想要什么赔偿啊?”

    “你!”红叶伸手拍拍薛瑞天,又看看沈茶,“还有小茶和苗苗,陪我去逛街,逛一天!”

    “行!”沈茶跟在薛瑞天和红叶身后慢慢的走着,笑眯眯的说道,“听说南市那边开了好几家新铺子,还开了好几家小吃店,等事情结束了,咱们一起去,怎么样?”

    “好!”红叶抬起头看看满天星空,又看看扶着自己慢慢往大营走、还叮嘱自己小心一点的薛瑞天,“记得上一次看星星已经好似好几年前了,是吧?”

    “是啊!”薛瑞天拍拍她的脑袋,“别光看星星,看路,一会儿又摔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红叶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茶,你对侯爷的评价还是有点偏差了,这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油腔滑调,而是……”她哼哼了两声,翻了个特别大的白眼,说道,“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一件事儿能翻来复期的叨咕好几遍……诶呀!”

    薛瑞天很没有脾气的看着倒在自己身上、说脚崴了的红叶,重重的叹了口气。

1780 斗嘴时间

    金苗苗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红叶已经肿起来的脚踝,站起来,走到自己的药柜跟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

    “你们可真行啊!”她拿着瓷瓶看看坐在一边的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蹲在红叶身边的薛瑞天,“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脚给弄成这样,幸好骨头没事儿,要不然,你可有的受了。”

    “这要几天才能好啊?”

    “七八天吧!”金苗苗拿着瓷瓶走回来,蹲下来,用专门涂药的小刷子沾取适量的药膏,轻轻的、均匀的涂抹在红叶的伤处。

    “嘶!”红叶感受到自己火辣辣的脚踝瞬间传来一抹凉意,她不自觉的把脚往回缩了一下,却被金苗苗及时的给摁住了。

    “别乱动!”金苗苗一挑眉,“忍着点,可能一会儿会有点疼。”

    “没事,这点小伤,不用担心。”

    “小伤是小伤,但影响你日常行动,这几天不能乱跑乱跳,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金苗苗给红叶上好了药,转手就把瓷瓶塞给了薛瑞天,“一天一次,每天晚上泡了脚之后,把药涂上,七八天就能彻底好了。但是,你得看着她,或者找人看着她,不能乱走动,也不能跑跑跳跳的。”

    “这个没有问题。”薛瑞天把瓷瓶收好,看着金苗苗把红叶的脚踝用布裹上,稍稍松了口气,“之前给宁王殿下准备的那个椅子现在派上用场了。”他笑眯眯的拍了拍红叶的头,“等一下就让人把那个椅子从侯府推过来,这几天就委屈你坐那个吧!”

    “那个也挺好的,如果大家都忙,也不用人推,自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红叶看了看自己已经被裹成小猪蹄的脚,“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脚伤了,也不能这么快回归大部队,是不是?”

    “这话听着真心酸!”金苗苗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朝着薛瑞天说道,“旁边坐一会儿,我要给小叶子抓几副泡脚的药。”

    “好!”薛瑞天刚应了一声,想要吩咐人准备一下泡脚的专用桶,但下一刻就马上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你俩才是住一起的,你把药膏和泡脚的药都给我干嘛?放你这儿不是更方便吗?”

    “如果我要忙的话,你得看着她,我才不相信她会乖乖涂药,会乖乖泡脚呢!”

    薛瑞天看看手里的瓷瓶,把它揣起来,朝着金苗苗点了点头,“说的倒也是,生病不吃药、伤了不涂药,这不就是我们红叶大人经常干的事儿吗?”

    “如果没人看着,还能从大营单腿儿蹦到阵前呢!”金苗苗看到红叶瞪着自己,一挑眉,“怎么?还不爱听了?你都干出来了,还不许别人说一说吗?”她站在自己的草药柜跟前,快速的把自己想要的草药都找出来,每一份都抓出适当的量放在铺好的油纸上,“你当时瘸着腿跑出来的时候,把辽人的那几个大将军都给惊着了,本来我们跟辽人对阵了大半个时辰,一直都处于胶着状态,可你出现之后,辽人没多久就鸣金收兵了。我们说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让你单腿儿蹦着上。”

    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都想到了当初的那一幕,忍不住全都笑出了声。

    “说起这个事儿,还有后续呢!”

    沈茶喝了一碗金苗苗给煮的预防伤寒的药,觉得浑身上下都热起来,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微汗,也给沈昊林擦了擦。

    “什么后续?”红叶立刻就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看着沈茶,“是不是说我身残志坚,特别佩服我?”

    “特别佩服你是真的。”沈茶从身后把靠枕拿过来抱着,乐呵呵的说道,“也不是我提起来的,是耶律岚提起来的,说见到你,就想起前几年的那场仗,说你一条腿儿跑到阵前,跟他们叫阵,真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他们没想到沈家军还有这么一号人。而且自从你出来之后,沈家军的气势就变得不一样了,之前好像是有所收敛,你出来之后,好像就疯狂了不少,导致他们不得不提前收兵。”

    “哀兵必胜嘛!”红叶得意的一挑眉,“我腿都这样了还能冲上战场,其他的兵士有什么理由不往前冲呢,是不是?”

    沈昊林、沈茶相互对望了一眼,耶律岚当时还说了,没想到自己的皇姐这么勇,他害怕自己的兵士把皇姐伤着,以后没有办法交代,才明金退兵的。但现在红叶的身份还没有公之于众,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所以,还是不告诉她实话比较好。

    “这有什么得意的呢?”薛瑞天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一下红叶的脑门,“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把小蹄子养好比什么都强,知道吗?你刚才也听苗苗说了,这次崴的虽然轻,但是位置不太好,如果不好好养着,落下毛病,以后可能会经常崴脚,崴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我知道了!”红叶哼哼了两声,“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啊,说一次两次难道还不够吗?这叨叨好半天了。”

    “之前提醒你小心脚下,不要摔了的时候,就说我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结果怎么着,马上就崴了脚。”薛瑞天又拍了拍她的头,“现在还敢这么说?”

    “不说了,不说了!”红叶朝着薛瑞天做了一个鬼脸,看看还在抓药的金苗苗,“苗苗,你好了没?咱们什么时候能吃早饭啊?我已经饿了。”

    “等一会儿,马上!”金苗苗已经分好了红叶需要的草药包,正在把它们一份一份的包起来,一边包还一边看了一眼红叶,“刚才忘说了,这几天要忌口,你要是不想你的脚肿的像两个猪蹄,你平时喜欢的那些辣的啊,炸的啊、烤的啊,就别吃了,吃点清淡的吧!”

    “啊!”红叶仰天长啸,“受伤了还不让吃好吃的,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1781 贵客来了

    金菁和宋其云、夏久、沈酒围着坐着轮椅的红叶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啧啧称奇,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红叶生无可恋的瘫在椅子上,一点都不想要抗争一下,她已经很累了,想吃的东西不给吃,还要喝很难喝的药,被人围观又能怎么样,何况这几个家伙,也不是嘲笑她一次两次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刚刚她被梅林推着,跟在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来到大营,就被这几个眼尖的家伙给看到了,这几个家伙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嗖的一下就蹿了过来,围着自己转了好几个圈,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似的。

    “看够了吗?”红叶托着下巴看看面前的几个人,“你们看了这么半天,是不是得给我点报酬?”

    “有什么报酬,也得等你脚好了才行。”金菁抱着胳膊,朝着红叶挑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刚才问到了苗苗的药膏味道,她应该叮嘱过你,这几天得静养,还得忌口,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些肥甘厚味,喜欢的那些麻辣鲜香,都不能吃了,需要吃的清淡一点,对吧?”

    “我说军师大人,能不能不要活的这么明白啊?偷偷通融一下又能怎么样啊?”红叶委屈巴巴的看着金菁,“我刚才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了,结果你亲爱的妹妹就给了我一碗粥,两个小馒头,那一个馒头连我手掌那么大都没有,怎么可能够我吃的啊!”

    “这确实是太少了,别说两个小馒头了,一笼屉那么大的小馒头还差不多。”

    “那也大可不必,半笼屉就够了。”红叶叹了口气,“听说南市开了好几家不错的小店,还说要去尝尝呢,现在……”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还是等好了再说吧!”

    “就别想着什么小吃了,你也听苗苗怎么说的,不好好养着,容易落下病根儿的。”沈茶走过来,拍拍红叶的肩膀,“忍忍吧,你总不会乐意以后总是崴脚,崴脚崴习惯了,可不是好事儿。”

    “这么严重吗?”沈酒凑了过来,蹲下来,挽起红叶的裤脚,看着已经被包的很严实的脚踝,微微一皱眉,“红叶姐姐,你这个真的是平地摔崴的脚吗?这看着也太严重了一点吧?”

    “姐姐我也是身手很灵活的,好吗?怎么可能是平地摔呢?”红叶伸手揉了揉沈酒的脑袋,“就是跟侯爷闹着玩,加上天又黑,没看清路,踩到一块石子上面了,一不留神就崴到了脚。”她扁扁嘴,“还以为这个椅子宁王殿下回京了,咱们就用不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小天哥!”沈酒站起来,拍拍走到自己身边的薛瑞天的胳膊,“你要好好的照顾红叶姐姐。”

    “照顾肯定是照顾的,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苗苗的,不是吗?”薛瑞天笑了笑,抱着胳膊看着红叶,“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人陪着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吗?现在好了,这种孤单的日子算结束了,更无趣又无聊的日子开始了。”

    “无聊倒是不无聊,虽然哪儿都不能去,但光听你们说话,就已经很开心了。”红叶揉揉自己的肚子,“还是有点饿,给点吃的吧?”

    沈茶无奈的摇摇头,走向角落的一个矮柜子跟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给!”沈茶把小盒子递给红叶,“这个应该可以吃。”

    “是什么?”红叶接过那个盒子,来打开一看,噗嗤一下笑了,“这不是我前两天给你买的云片糕?不喜欢?下次给你买点别的?”

    “我姐姐喜欢吃糯米团子那一类的,不太喜欢云片糕,觉得有点甜了。”沈酒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两块糖塞给红叶,“一会儿饿了,可以稍微垫垫。”

    “嗯嗯!”红叶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我们的小酒真的是个小可爱,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她拿了两片云片糕塞进沈酒的嘴里,看着他慢慢的吃掉,一挑眉,“是不是很好吃?”

    “嗯!”沈酒觉得这个云片糕很好吃,看看自己的姐姐,“蛮好吃的啊!”

    “我不是不喜欢,是这两天没时间吃,连正经饭都没时间,何况……”沈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何况零食呢?我们三个……”她指指自己、沈昊林和薛瑞天,说道,“已经连着三个晚上没睡了,现在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半天,让我们好好的睡上一觉。”

    “今天估计也够呛。”薛瑞天朝着沈茶挑挑眉,“今天我们的贵客要来了。”

    “沈茶点点头,拍拍红叶,让她陪着宋其云、沈酒和夏久玩会儿,自己拉着金菁,跟沈昊林、薛瑞天一起走到另外一边,三个人七嘴八舌的把昨天晚上跟宁老夫人聊的内容,很简略的说了一遍。

    “你觉得怎么样?她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

    “嗯……”金菁又接过沈茶记录的那些口供,很快速的浏览了一番,“根据我现在了解的,她说的,都是我们想要知道的,还有一些隐秘,揭开了我们的一些疑惑。但是吧……”他把那些口供还给沈茶,“有些东西对咱们确实是没什么用,反而容易影响我们的判断。”

    “比如呢?”

    “比如宁昌国、宁昌年兄弟俩为什么会反目,这跟我们想要查的时候,好无关系,我们只需要看,当初宁昌国到底为青莲教做了什么、到底帮青莲教敛了多少钱,这些银子都留香什么地方去了,这才是我们关注的,至于宁老夫人、路二小姐和宁家的那些纠葛,我们不用去在意。”

    “确实是,但这些故事听听也可以,说不准哪天就能连上了。”薛瑞天摸摸下巴,“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人看上去彼此都不熟,但细细追查下去,相互之间都有仇,是不是?”

    “还真是,不是这种仇,就是那种仇,反正不是各人之间的仇,就是家族之间的。”金菁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这帮老头儿啊,干什么不好呢,天天勾心斗角的,连累后面的子孙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他们要是有这点觉悟,也不至于折腾到现在这个局面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呼哨声,沈茶朝着看过来的梅林点点头,梅林从大帐离开,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

    “老大!”她快速的走到了沈茶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贵客已经到达城门口了。”

1782 好好招待

    沈茶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菁,朝着他们笑了笑。

    “漫漫长路,终于到了终点,真是可喜可贺,欢迎他们来到边关定居。”薛瑞天抱着胳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的非常欠打,一边笑,还一边说道,“人到了,我们小叶子可以功成身退了,不用继续装了。装了这么多天,也挺累的了,是不是?”

    “侯爷,红叶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装不了什么。”看着被宋其云推过来的红叶,梅林笑了笑,“红叶姐姐要小心一点,刚刚路过膳房的时候,我听到苗苗姐说,让辛师傅给你炖骨头汤呢!”

    “炖什么骨头汤啊!”红叶很嫌弃的扁扁嘴,“不是没伤到骨头吗?我这是伤了筋,难道不应该给我炖一点蹄筋什么的吗?骨头汤有用吗?”

    “说起来,我也想吃蹄筋了。”金菁摸摸下巴,“一会儿跟苗苗说,炖几个蹄筋来吃吃。”他看看红叶,轻轻一挑眉,“骨头汤你也要喝,得尽快的好起来才行。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咱们的人手都很紧张,你可不能一直都这么闲,就算腿没好,也得尽力来帮忙的。”

    “这个没问题。”红叶朝着金菁笑了笑,“对了,刚才说,人到了,是不是?”

    “对!”沈茶摸摸自己身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松子糖,丢给红叶,“本来让你去看着他们是最好的,但你伤了,就只能换别人了。你赶紧养好了,好给我去卖命,知不知道?”

    “知道了!”红叶往嘴里塞了一块松子糖,甜滋滋的让她心情很好,她看看梅林,“我记得之前给他们安排好了院子,是不是?”

    “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他们入城之后,就直接送过去。”

    “人现在怎么样?”宋其云打了个哈欠,下巴搁在沈酒的肩膀上,“路上走了这么久,应该早就知道他们被人给绑了吧?瞒是瞒不了的,对吧?”

    “肯定的。”梅林点点头,“我还没过去看,听咱们的人说,好像是还可以,有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

    “是见过大世面的,咱们这种小打小闹是吓唬不住人家的。”夏久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等他们安顿好了,我们仨先去看一眼,放心,不会打草惊蛇。”

    “也好,你们去看看,看看他们什么状态,听听他们都说什么了,回来跟我们聊聊。”

    “你们不去会会他们?”宋其云好奇的看着几个人,“那么大老远的给弄来了,不去瞅瞅吗?”

    “小天哥刚刚不是说了吗?恭喜他们来到边关定居,以后那个地方就是他们要生活的地方了,既然长时间居住,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他们不成,对吧?”沈茶笑了笑,看着梅林,嘱咐道,“满足他们一切的日常所需,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让他们出门,不让他们跟外面的人联系。”

    “老大放心,他们联系不了任何人,人不都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还怎么可能跟外面的人联系。咱们的兄弟说,路上他们也不太老实,几次想要跑,都被抓回来了。知道跑不出去,也联系不了其他的人,甚至想要报官都不行,他们就已经老实了、认命了。”梅林捂着嘴偷笑,“何况这里是边关,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只能乖乖听从我们的安排。”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栾家主不是一般的人,能成为一家之主,又能把柳家掌控在手中,心思之深,可猜不透的。他现在是老实了,十有八九是因为猜到了绑他的人是谁,而且,估计也察觉到了,主要目标应该不是他。说不准到了关键的时候,会把柳氏女给推出来顶罪。”

    “侯爷,您可别乱说,有这个可能吗?”梅林瞪圆了眼睛,“他不是挺爱他夫人的吗?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心爱之人推出来呢?”

    “怎么不可能?”红叶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这个人,从一开始听说他,我就很不喜欢。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感官非常的不好。你们说啊,咱们边关的民风就已经非常彪悍了,但从来没有小叔子娶嫂子的先例,就算是辽、金,都没怎么听过这样的事儿吧?他居然干出来了,不仅代替了他大哥成亲,还……”她一边说,一边嫌弃,翻了好几个白眼,才又继续说道,“虽然对外声称,他对柳氏女一见钟情,但谁都知道,真正能让他一见钟情的,应该是柳氏女背靠的柳家,和柳家身后的势力吧。他是喜欢柳氏女,但一旦柳氏女给他带来了让他头疼的麻烦,恐怕就喜欢不起来了吧?更不要说,这次威胁到他的生命,我敢跟你们打赌,他绝对会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柳氏女,说他完全不知情,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一个人真的会无耻到这个程度?”看到沈昊林、沈茶、金菁、甚至是几个弟弟都默默点头,同意红叶的说法,梅林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我就要拭目以待了,得好好看看这个栾家主到底能做出什么让我不敢想象的事儿来。”

    “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薛瑞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点发涩的眼睛,“对了,你们把人安排在哪儿了?他们要是吵吵起来,闹到邻居可就不好了。我们收拾他们没有问题,要是影响到邻居们,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别担心,侯爷,他们可以随意吵闹,随意折腾,只要不烧房子,其他的都行。”梅林很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他们闹出多大的动静,都是吵不到邻居的,因为四周出了我们,没有其他的邻居。”

    “没有其他的邻居?为什么?”

    “因为我们把他们安排住在西市那边了,那边前后三排屋子都是空的,后来不是给咱们沈家军来探访的亲眷住了吗?现在那里没什么人,所以就安排他们住那儿了。”梅林乐呵呵的说道,“整个城里都知道那片是沈家军的地盘,不会有人轻易过去的,一旦出现在那个地方的陌生人,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对吧?”

1783 安排

    秦正和晏伯看着在大帐里打地铺的几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朝着守在一边的梅林招招手,三个人蹑手蹑脚的离开大帐,走远了一些,确定里面熟睡的几个人听不到了,才停下脚步。

    “这怎么回事?”晏伯指了指大帐,“他们一晚上没睡?”

    “嗯!”梅林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国公爷和侯爷,还有老大半夜去见了地牢的那位宁老夫人,聊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然后回国公府的路上,又碰到了红叶姐姐,结果红叶姐姐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了,他们又连夜找苗苗姐给红叶姐姐治脚伤,结果就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本来早上应该可以睡一下的,我们请的贵客又到了,他们又忙着安排那几位贵客,忙活到了晌午,这才睡下。”

    “睡多久了?”

    “有一个半时辰了,估计一会儿就该醒了。”

    “你刚才说,他们大半夜去见了地牢的人?”看到梅林点点头,秦正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不清楚!”梅林摇摇头,“没带我们去,就他们三个去的。”说完,突然想到沉茶临睡之前跟自己的交代的话,她拍拍脑袋,说道,“对了,老大说,如果您两位或者蒋二爷问起来,就说二爷爷不用去认人了,他们都已经搞定了。”

    “就这个?”

    “对,就这个。”看到两个老头有点不太自然的对视,梅林眨眨眼睛,“二爷去地牢了?”

    “不是,不是!”晏伯摆摆手,不太好意思的笑笑,“二爷大概把这个事儿忘了,早起就跟王伯一起走了,跟我们说,回家去收拾一下晁州宁氏的证据,让他们这次彻底翻不了身。”

    “忘了就好。”梅林捂嘴偷笑,“就不用特意的提醒他老人家了。”

    “你们这边没事儿就好,那我们就回去了,告诉他们,晚上回去一起吃晚饭,二爷也会一起来的。”

    “好,我们会的。”

    秦正和晏伯又去大帐看了一眼,看到几个小孩还是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们被梅林送到大营出口,叮嘱了一下梅林,既然孩子们要睡,就让他们睡到自然醒,不要吵醒他们,还有注意大帐的保暖,不要让他们睡冷了。

    梅林应了一声,看着两个老人家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直到他们的背影看不到了,这才转过身往回走。

    只不过,等到她进了大帐之后才发现,刚刚还在熟睡的几个人都已经醒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刚醒,看上去还有点懵懵的样子。

    看到他们醒了,梅林赶紧去弄了一桶热水,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个木盆,让他们洗洗脸,清醒清醒。

    “彻底醒了?”看到沉茶点点头,梅林又赶紧给他们倒了几杯热水,放到他们的面前,“喝点热水。”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了?”沉茶还没有彻底清醒,擦了一把脸,喝了两口热水,脑袋靠在沉昊林的肩膀上,“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秦伯父和晏伯来过了,看到你们还睡着,不想要吵醒你们,就找我出去说说话。”

    梅林看他们都洗好了脸,把木盆里的水都重新倒在木桶里,把木桶拎出去放到了大帐的旁边,这些水也不会被浪费,他们大营是有菜地的,那几块菜地就是这些废水的最终归宿之地。

    “秦伯父和晏伯来了?”薛瑞天一挑眉,坐到红叶的面前,把她的腿慢慢的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忍着啊,会有点疼。”

    红叶点点头,看着薛瑞天把自己脚踝上的绑布慢慢的拆开,看到里面依然还是肿的很高、像是猪蹄一样的脚踝,轻轻叹了口气。

    “好像看着更严重了一些?”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薛瑞天,“感觉比刚崴的时候,更肿

    了,是不是?”

    “那肯定是会的。”薛瑞天点点头,“淤血会开始慢慢散开,看着会可怕一些。”他想了想,“你稍微动一动,能不能动?”

    红叶轻轻的转了一下脚踝,钻心的疼立刻袭向了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不能动?”

    “动倒是可以动,确实是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很疼的。”红叶呲牙咧嘴,看着薛瑞天用过了热水的帕子,敷在自己的脚踝上,敷了好一会儿才拿开,然后看着他在自己肿着的脚踝上轻轻涂上膏药。“嘶!”

    “马上就好。”薛瑞天小心翼翼的涂好膏药,又接过梅林递过来的新绑带绑好,“好了,四个时辰之后,再换一次药。”

    “下一次换药就是等到泡脚之后了。”红叶慢慢的把自己的脚从薛瑞天的腿上挪开,看看梅林,“刚才说什么来着?秦副帅和晏伯来了,他们说什么了?”

    “问问昨天你们几个是不是去做贼了,怎么混睡成这个样子!”梅林翻了个白眼,看着红叶瞪着自己,她摆摆手,笑着说道,“没这么说,就是问问你们干嘛了,然后叮嘱我别吵醒你们。还有,我把你们要转告他们的话也说了,不过,蒋二爷已经不记得这个事儿了,他和王伯回家去了,说要回去收拾一下证据,准备晚上的时候,拿过来给你们。还有,秦副帅和晏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今天晚上回去吃饭。”

    “嗯,知道了!”沉茶打了个哈欠,“今天什么都不干了,闲散一天吧,最近这段时间累心又累身,得稍微缓缓,什么事儿都等明天再说吧!”她看看梅林,“你回头跟甄不悔说一下,不用再去试探了,问题已经解决了。”

    “好,我一会儿就跟他说,但他要的那个药材呢?”

    “都给他,你或者找咱们的人在旁边看着做,回头复述给苗苗。”沉茶冷哼了一声,“既然那两位送了一个人才给我们,那我们不用白不用,是不是?”

    “对!”沉昊林点点头,“还有,你问问他,他们关起来的那帮人能不能审了,什么时候可以审,何卅的这帮人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重点。”

    “宁家算是完了,只要我们把证据收集完整了,他们就跑不掉了。”沉茶赞同的点点头,“我会再去见一次宁橙,只要他把证据给我们了,我们就安排他们去西域,剩下的事情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一旦宁氏彻底被抄家,我们给他们送个消息,就算了结他们的心愿了。”

1784 证据到手

    虽然嘴上说想要休息一下,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整个沈家军的人都知道,沈茶是绝对闲不下来的。

    她睡醒之后,安排好了梅林的差事,用了一点午餐之后,就跟要在大营里处理公务的薛瑞天、红叶告别,和沈昊林两个人前往了地牢,随手还带了已经整理好的、让宁老夫人过目、确认没有问题、签字并画押了供词。

    他们两个人再一次提神了宁橙,给他看了宁老夫人的口供,并确认了宁老夫人的供词没有任何的差错。

    “母亲是希望我们能早日离开大夏,也相信国公爷和大将军,还有侯爷能帮助我们干掉宁氏。”

    “嗯,对于我们来收,只要证据确凿,干掉宁氏不是一件难事,你的心愿也很快就能实现。但现在我依然想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好吗?”

    “好,大将军请问。”

    “直到现在,到今天此刻为止,你确定自己一定要对宁氏下手吗?如果你将来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不会因为现在这个决定而后悔吗?”看到宁橙张嘴,沈茶摆摆手,“你不要这么快就回答我,你要好好想一想,这个家族是你的根,生你、养你,然后你决定要毁掉他。等到你年纪大了,再回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会不会觉得自己年少轻狂做了一件并不合适的事情呢?”

    宁橙看着沈茶,很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后悔。

    “大将军,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接受您的好意,您是担心,如果我老了,可能会后悔,对吧?”

    “没错,所以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现在确实是很痛快,也迎合了我们的想法,但你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变得很痛苦?会不会一想起来,就把家族被毁掉的这个所谓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不会,永远都不会。”

    “这么肯定的吗?不用再想想了?你出生在这个家族,这个家族养你到大,真的可以下得去手?”

    “恕我直言,虽然宁氏生我、养我,但是他们对我一家都做了什么?我们过去这些年的遭遇、受到的非人待遇,就当是还了家族的这份恩情吧!”宁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代价已经够大了,我们并不想要为这样腐朽的、腐烂到已经臭了的家族搭上我们的一辈子。先生们都说,不破不立,人在有些时候还是要有突破的勇气的,我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就让我来做这个决定吧!”

    “明白了!”沈茶眨眨眼睛,想了想,看看宁橙,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有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这个就当是咱们闲聊天,好不好?”

    宁橙看看沈茶,又看看站在她不远处的沈昊林,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那句话,大将军尽管问,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他看看沈茶,试探的问道,“是跟宁昌国有关吗?”

    “不是!”沈茶轻轻摇摇头,“你家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是说我母亲的事情吗?”

    “对,宁老夫人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受人所托的这个事儿,你了解,对吧?”

    “是的,我了解,母亲跟我说过了,我……”宁橙想了想,“我……”

    “沈茶看到宁橙有些为难的样子,轻轻一挑眉,说道,“我知道你有点为难,但是你要知道一点,虽然宁昌国做了那么多很不好的事情,于国于家都非常不好,但在你家的这个事情上,他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他接受了你兄长的求助,并已经托付给了一个合适的人,当然,如果不是宁老夫人病倒了,你们一家能少受几年苦,但这也不是宁老夫人的错,生病也不是她想的,对不对?”

    “我知道,母亲对我、对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现在能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个家族,都是因为母亲,家族的人不敢跟母亲对着干,所以才会放我们离开。我之前就对母亲说过,非常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据理力争,如果不是她压制住了那些作恶的人,我们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离开的。所以,我对母亲有的只有感激,根本不可能有别的想法。我和姐姐也跟她说过了,我们都要陪着她,给她养老送终。虽然母亲没有亲生的孩子,但我和姐姐,还有小外甥,都是她的亲人,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看到沈茶还想说点什么,宁橙笑笑,“我知道大将军想要说什么,觉得宁昌国并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应该把同样的感激也要给他。这样也是对的,也是有道理的,可是宁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跟他也脱不了关系,他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

    “他已经脱离这个家族了,不是吗?”

    “只是表面上脱离了,实际上依然是长老之一,是要肩负起监管家族的重任的。”宁橙一摊手,“只是他确实是公务繁忙,根本没有办法回家,再加上家族的那些人惯会撒谎,蒙蔽他也不是一个难事,所以,他不知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生气的是,他既然知道了我姐姐的事情,依然没有回来看看,只是告诉了母亲,让母亲来处理,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吗?”

    “你要是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沈茶想了想,“那么,你这个说法能引出我想问的问题,你姐姐是个例吗?还是说,她既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呢?”

    “大将军是说,是不是家族里也有人和我姐姐有同样的遭遇?”看到沈茶点头,他很坚定的说,“您才对了,是有的,但很可惜,她们都没有我姐姐那么坚强,没有撑住,都已经过世了。所以,大将军,我并不只是报私仇那么简单,我也是想要替这些姐姐妹妹讨回一个属于他们、但是迟来的公道。”

    “迟来的公道也是公道。”沈茶点点头,“你的证据给我,我整理妥帖,就会送回到京中。”

    宁橙点点头,从脖子上摘下项链,拿下了一个信筒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沈茶的手里。

    “这里面记载着我藏证据的地方,大将军可以派人去找。”看到沈茶的表情,他轻笑了一下,“大将军,实在不太好意思,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所以,要小心处理才好。我预感到有一天会被大将军的人搜查住的地方,但在我没有弄清楚大将军是否愿意帮助我之前,我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明白!”沈茶握住那个信筒,朝着宁橙笑笑,“等东西派专人送上京,我就会安排你们一家离开大夏去西域,等到晁州宁氏的消息传来,我也会派人给你们送信的。”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宁橙朝着沈茶深深一揖,看看旁边的沈昊林,也深深一揖,“多谢大元帅!”

1785 开挖!

    宁橙藏证据的地方,其实距离他租住的小院也不是很远,从小院出来往西走个一两里,就看到了一片荒芜人烟的菜地,正是图上所标注的那个位置。

    “应该就是这里了。”沈茶往后退了一步,朝着跟在她身后的护卫招招手,“来吧,开始干活了!”

    梅林早就摩拳擦掌了,听到沈茶的话,拎着铲子就率先冲了进去,她之前已经看过一次那张图,虽然宁橙画图的水平差强人意,但好歹是能看明白的,也把藏箱子的地方重点标记出来了,她隐约还有点印象,所以,就直接跑到第一个标记的位置,开始挖了起来。

    沈茶身边留了一个护卫,剩下的几个看到梅林已经冲进去了,也不甘示弱,拎着铲子就跳进菜地里,各自散开,找准了位置,吭哧吭哧的干了起来。

    沈茶侧过头看看身边抱着胳膊、一副懒洋洋样子的金菁,轻轻的叹了口气。

    本来这一趟应该是沈昊林陪着来的,但薛瑞天说有十几份公文是需要沈昊林亲自批阅的,就把人给留在大营之中,金菁听说要来挖证据,自告奋勇的要陪沈茶走一趟。

    “怎么了?小小年纪别总是叹气。”金菁看看沈茶,又看看菜地里干的热火朝天的护卫们,轻笑了一声,“好久没看到这么热血朝天的一幕了,这帮小子得有小一年没干这种活了吧?”

    “先适应一下,等天气差不多热了,是时候该把城中、城外的荒地开垦出来了,苗苗培育了不少新的种子,看看新种子播下去,今年的收成会不会比往年要好一些。”

    “这个我知道的。”金菁点点头,“那些种子费了苗苗不少心血,希望可以如愿以偿吧!”他看看菜地里忙着挖坑的护卫们,“宁橙这小子,埋得还挺深的。”

    “最近雨水比较多,如果埋得浅了,藏东西的箱子就会被雨水冲刷出来,可能就会被路过的人捡走,那样可就不好了。如果没有捡走,长时间的泡在水里,可能箱子里面的东西会有损毁,如果挖出来一堆破烂,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说得倒也是,最近的雨夹雪的天气确实是很多,前两天的晚上甚至还下了一阵子的小雹子,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下得很密集,”

    “什么时候?”沈茶好奇的看着金菁,“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应该的,那天晚上苗苗不是给你施针了?昊林说,你晚上睡的很香,都未曾醒来,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我知道了,确实是这样,每次苗苗给我扎完针,晚上睡得都特别的沉,感觉就算是天塌下来,我都醒不过来似的。”沈茶点点头,看着其中一个护卫从地里挖出来一个用油纸包包裹好的箱子,搬出来放在空地上,她笑了笑,“宁橙倒是个有心思的小孩,还知道用油纸包好。”

    “噗!”金菁听了沈茶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呀!”

    “嗯?怎么了?”沈茶觉得金菁笑的非常莫名其妙,一点都不理解他到底在笑什么,“小菁哥,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吗?”

    “当然是好好笑。”金菁伸手揉了揉沈茶的脑袋,笑道,“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还天天说别人是小孩,宁橙可是比你大上两三岁呢,什么小孩!”

    “就是小孩!”沈茶扁扁嘴,看着最先冲进去的梅林依然还没有挖到东西,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宁家也是个名门望族,为什么会这么的龌龊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形容,说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听说过!”沈茶点点头,“用来形容宁家那帮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非常贴切。”

    “对吧?”金菁冷笑了一声,“世人总说读书人多么多么的高洁,武人多么多么的粗鄙,而事实上,读书人也不一定高洁,武人也不一定粗鄙。且不说别的,你就看看江南的那些青楼楚馆都是什么样的人常年进出,就知道这些读书人脑子里塞满的都是什么东西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若大部分的读书人,真品行高洁,这些地方恐怕一天就关门大吉了。”

    “那是自然的。”金菁笑了笑,“像王谢那样的大族,尚且还有宠妾灭妻的,在外面包名妓、养外室的子弟,还被人当成谈资呢,何况宁氏这种刚过百年、还未经历过风霜雨雪的小族,刚刚有点起色,飘忽忽就要上天,也是很正常的。宁橙姐姐的遭遇,在他们族中不稀奇,在整个江南的氏族里面也不算少见。”他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们金家也不算无名无姓的,对吧?”

    “嗯!”沈茶点点头,“听兄长说过,小菁哥哥家里在很多年前也是可以比肩王谢的大氏族,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才让小菁哥哥家里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

    “也不能说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来没有听小菁哥哥说起家里的事,想要聊聊?”沈茶歪着头看着金菁,“方便吗?”

    “反正也是无聊,聊聊就聊聊,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金菁又揉了揉沈茶的脑袋,“你要知道,像沈家、薛家这样的家族,其实是最好的,包括宋家,没有多少族人,子弟自我约束力强,只要不自己作死,就不会出事,会长长久久的屹立在世间。”

    “细水长流的意思?”

    “对!”金菁点点头,“像王谢这样的大族,光是嫡系一脉,就要好几千人了,再加上旁支,认真的算起来,那就是数万、十数万的大族。就算族长严厉、族规严厉,但总归有管不到的地方,再加上有人擅长欺上瞒下,那可是给家族覆灭埋下了更多的隐患,对吧?”

    “所以,小菁哥哥家里就是这样败落的?”

    “嗯!”金菁点点头,“那个时候,金家全族有近十万人,族长、长老根本管不过来,有一脉旁支,参与了造反,被事败之后,被揭发出来了。一开始,因为这个旁支已经出了五服,嫡系和比较相近的旁支算是逃过一劫,但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1786 过往

    “噩梦的开始?”沈茶眨眨眼睛,“怎么会呢?按道理来说,出了五服就不算亲戚,准确来说,就不算是一家了。别说牵连了,户籍上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在一个地方,甚至脸同乡都不会算的。”

    “当然了,但那个时候金家也算是树大招风,族人们太过于招摇,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引得一群人来攻讦。你看王谢两族不也是这样,家中子弟出个门、被姑娘小伙扔了一车的瓜果梨桃、手帕首饰的,第二天朝会上,就会有人参上一本,说家风不正的,家主疏于管教什么的,要求当时的皇帝对他们进行惩罚,罚俸啊,降薪啊之类的,这都已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不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吗?”沈茶冷笑了,“前朝的风气不就是这样?喜欢好看的人,往好看的人的马车上扔喜欢的东西?参人家的,不过是自己得不到这些,所以羡慕嫉妒,又没有办法,只能靠着参一本来缓解内心的不满。”

    “确实是这样,虽然前朝也是看脸选官的,但也有不少长得一般的人入朝为官,这些人也是家世背景还不错的,所以,不存在对家世的羡慕,只能是长相上很嫉妒而已。”

    “认真说起来,现在的那些读书人,只是很羡慕王谢这种大氏族光鲜亮丽的一面,只是很希望自己能生在那个时候,也出那样的风头,却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苦楚。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曾经有听说过,那个时候红极一时的望族家主的书房,整夜整夜的不熄灯,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跟心腹、幕僚开会,过的也是十分的辛苦。”

    “在其位谋其政,这个话永远不会过时的。”金菁笑了笑,看看一个一个被挖出来的箱子,微微一皱眉,“宁橙到底搜了多少证据,怎么这么多箱子?”

    “那得看宁家到底都做了什么,他们要是本本分分,也没有这么多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是不是?”

    “你这话对了,要是能本本分分,哪怕是被人盯上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金菁苦笑了一声,“金家出了事儿之后,其实也挺谨小慎微的,就知道会有人盯着自己。当然了,所有的大族都有人盯着,那些人巴不得这些家族出点什么岔子,好把人拽下来,自己顶上去。”

    “以我对王谢这两个大族的理解,他们可以屹立数百年不倒,是因为本家非常的争气,才子很多,有能力、有见识、有眼界的也非常多,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虽然被参的次数也是很多的,但大多都是无足轻重的那种,不足以动摇一个家族的根基。”

    “可金家就不同了,颠覆就在一夕之间,本家也好,嫡系也好,其他的旁支也罢,都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一个百年望族就这么轰然倒塌。”

    “这世上能让一个百年望族这么轰然倒塌的,除了谋逆、巫蛊之外,我恐怕想不出其他的罪名了。”

    “还有人品和名望。”

    “不能吧?”沈茶微微一皱眉,看了一眼朝着自己招手的梅林,又看看她指挥其他护卫从挖的大坑里搬出来的几个箱子,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跟金菁说道,“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一点,咱们朝堂上不少名声稀烂但本事很厉害的人,按照他们的标准,恐怕都当不了官的。”

    “那时候跟咱们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放在咱们这个时候,可能就是一笑了之,或者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放在前朝或者更早一点,那就是可以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一顿、打一顿、甚至行为不检点的人会被游街示众,整个家族都因此蒙羞。”

    “可也犯不着抄家灭门吧?”沈茶轻轻摇摇头,“所以,小菁哥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才引来如此的杀身之祸?”她看着金菁,轻轻一挑眉,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原因,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理由,对不对?”

    “聪明!”金菁打了个响指,“要听哪个?”

    “两个都想听,有问题吗?”看到金菁摇摇头,沈茶笑了,说道,“那先说说这个冠冕堂皇的原因吧!”

    “如你所说,每个家族里面都会有一些很龌龊的事情,尤其是那种人丁兴旺的家族,就更是这样了,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出一些败类,这些败类又做了难以启齿的恶事。”

    “不过就是欺男霸女,还能怎么样?”

    “宁家和栾家那种事情。”

    “那也不稀奇啊!”沈茶微微一皱眉,“就是听着很恶心,想要把施暴者大卸八块了。只是这种事虽然有违伦常,但不至于家破人亡,就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足以定下这个罪。如果仅仅是以此定罪的话,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能明白,金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灭口了。”

    “当然了,肯定不能这么明显。”金菁叹了口气,“不过听父亲说过,当年金家的人确实是干了点天怒人怨的事儿,被人抓到了证据,就是因为证据确凿,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认罪了。”

    “这么严重吗?是什么事儿?”

    “当时家主的亲伯父、还有这位伯父的两个儿子,都挺不是人的,欺男霸女、强占人家的土地,放印子钱,还逼着人家卖儿卖女。”

    “这……”沈茶冷笑了一声,“这些事儿别说是放在当年了,就是现在也是一个死罪啊!前两年一个州转运使,不就是因为这个被抄家灭门的?先帝、陛下对这种事儿更是深恶痛绝的,一旦知道了,一旦确有实证,那就绝对不可能姑息,也不可能善了的。”

    “这个是当然的,不过,你先别着急,这还不算完。等你听完下面的,你可能会更生气的,那些更不是人干的。”看到沈茶瞪圆了的眼睛,金菁冷笑了一声,说道,“当时的家主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据说原本人还是很老实的,但是也不知道后来怎么跟那个伯父的儿子们勾搭在一起了,干起了买官卖官的营生。他们每卖出一个官位,就会有大笔的金子入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定价跟官位大小有关,小的一百两黄金,大的上千两黄金,但对于那些被他们抢占了土地的农民,十两银子就是天价,是要卖儿卖女才能还的上的。”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沈茶沉着一张脸,“当年太祖起事反抗前朝,打的就是这个旗号,我不敢说现在大夏没有这样的人,但起码不会像前朝那样,这么嚣张、这么明目张胆。”她看看金菁,“这些都是可以定罪的,不是吗?”

    “但依照当时的律法,其实是不至于抄家,更不至于连累整个家族都倾覆的。”金菁拍了拍手,“之所以会倒塌得这么快,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那个不可言说的理由了。”

    “不可言说,就是在上面的这些交易啊、往来啊,有不能说出来的一方呗,是不是?”

    “聪明,小茶就是聪明,一点就透。”金菁点点头,“你想啊,他们买官卖官,肯定要有官缺的。虽然金家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但是想要干这种买官卖官的事儿,必然得要有一个渠道的。他们的渠道就是当时皇帝的三皇子,你也知道前朝皇位争夺的很激烈,想要收买人心、想要让朝臣支持自己,就需要花费巨大的银钱,这些银钱除了自己的门客孝敬之外,主要的来源还是这种暗地里的买卖。”

    “大氏族把持的朝政,官位也确实是比较容易买卖的,因为寒门基本上不会有入仕的,那么占据这些官位的就是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而这些人最不缺钱。”沈茶点点头,“这就是找各种门路给各位夺嫡的皇子送黄金,至于能不能当好这个官,无人在意。”

    “没错!”金菁微微一皱眉,看见菜地那边有几个护卫不慎踩着别人挖的坑摔倒了,无奈的摇摇头,“你们都小心点啊,往后退之前,一定要注意后面有没有坑。还有那些已经挖出箱子的,把坑填上。”

    “对,你们要小心一点。”沈茶点点头,朝着梅林说道,“你先出来,把这些箱子都抬出来,然后,再把已经挖好的坑都填上。”

    “是!”梅林点点头,“那个老大,宁橙有说一共埋了多少个箱子吗?”

    “我看看。”沈茶从腰间摸出了那张图,大概的扫了一眼,“二十一个箱子,你们点一下,现在已经挖出了多少个了?”

    “十七个。”梅林和两个护卫一起把挖出来的大箱子、小箱子都给搬出来了,看着那里面的坑,她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找个车,我们先把这些箱子都装车上,其他的我自己慢慢挖。”

    护卫们点点头,留下几个人看着箱子,还有四个人跑回去找个马车,准备过来拉箱子。

    沈茶拉着金菁又往旁边站了站,两个人继续之前的聊天。

    “所以,金家掺合进了皇子夺嫡,但他们支持的那位皇子已经彻底丧失了登基的可能,所以,曾经干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他的支持者也就随之倒台了。虽然不是本家干的,但为了斩草除根,整个金家都不复存在了。”

    “差不多吧!”金菁点点头,“所以,金家之后再也没有重新崛起,主要也是没这个想法、没这个心力,后来你也知道在我和苗苗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更是不想跟这种事情有关联了。还好,沈伯父、沈伯母、薛伯父、薛伯母,还有惠兰大师接纳了我们,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活的这么好,是不是?”

    “这样就很好了,像宁氏那种,天天想着平分天下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着什么。”

    “所以,我觉得很扯,跟天子平分天下,说的很好听,看着很得天子的器重,但实际上什么信任都没有。”看到沈茶一脸的惊讶,金菁叹了口气,“你以为前朝的皇帝很信任以王谢为首的大族吗?并没有。你觉得金家的那些事儿,尤其是买卖官位的事儿,做得那么的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三皇子是不可能说的,毕竟他不能断了这份财路,但是谁捅出来的呢?”

    “前朝皇帝的眼线?”

    “答对了!”金菁打了个响指,“从来没有过信任,完全是因为不得不倚重这些大族,实在被逼迫得没有办法,再加上这个规矩是先祖所定,明文规定,后世子孙不能毁掉这份约定,所以,他们就算想要除掉这些大族,也没有办法。不过,也确实是因为这些大族,前朝那种水准才存活了两百多年,要不是那些大族的扶持,连五十年都撑不下去了。”

    “这倒是。”沈茶点点头,“也就是说,前朝的皇帝在所有大族本家和重要的分支都安排了眼线?”

    “嗯!”金菁叹了口气,“有他们安插的,有他们收买的,一旦他们觉得时机到了,或者自己受到了威胁,就开始让这些眼线提供一些他们平日里收集到的罪证,然后一点一点的透露出来。从最开始的无伤大雅的那些行为,到最后这种骇人听闻的买卖,最终会公之于众。就像我们家遭遇的那样,所有的人都知道的,是金家在买卖官位,是祸国殃民的罪臣,但不知道的是,背后之人是三皇子。”

    “那后来那个三皇子怎么样了?”

    “就是没有办法争夺皇位,但依然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度过了他的一生。”

    沈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拍金菁,以示自己的安慰。

    “我没事,事情又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感受不到那种绝望,也感受不了那种被人背叛、抛弃的感觉。”金菁耸耸肩,“不过,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什么读书人、什么武人,只要自己活的快乐就很好了,什么青史留名之类的,离我很远,我也不怎么在意。”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沈茶拽了拽金菁的袖子,“小菁哥和苗苗还有我们,只要有我们,就有家,对吧?”

    “说的没错,只要你们都在,我们的家就在。”

    这个话刚说完,就听到梅林诶呀了一声,紧接着就看到她朝着他们招手。

    “老大、小菁哥,你们快来看,看看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1787 这是个啥啊!

    “这是……”

    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苗苗都围着沈茶和金菁、梅林带回来的这只特别的箱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东西,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是挖证据去了,却挖出了一箱这个东西。

    梅林挖出这么一只箱子之后,沈茶和金菁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没有任何的耽搁,也不聊天了,也不等着挖其他证据了,直接拖着这个有问题的箱子回了国公府。

    因为里面这个东西的不确定性,他们也不敢冒然就把箱子带回国公府,而是放在了国公府的门口,特意让人进去把金苗苗给找出来,让她来检查一下这个箱子。

    结果,不止是金苗苗出来了,沈昊林也出来了,薛瑞天推着迫切的想要看热闹的红叶也跟了出来。

    红叶因为腿脚的关系,被留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从国公府最高处的台阶上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不过,那里面金光灿灿的,多少也能猜到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形状看起来很奇怪。

    “侯爷,侯爷!”红叶朝着薛瑞天摆摆手,“让让,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薛瑞天往旁边让了让,看到红叶伸着脖子看,无奈的摇摇头。

    “你别看了,一会儿再掉下来。”他翻了个白眼,离开那口箱子,上了几节台阶,凑到红叶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看到红叶瞪圆了眼睛,他一挑眉,笑道,“挺惊讶的吧?”

    “嗯!”红叶点点头,“确定这也是宁橙带来的?不是把别人的东西挖来了?”

    “应该不会。”薛瑞天摇摇头,“我刚才看过了之前送回府里的箱子,跟这个箱子长得一样,应该是同一批东西,是不会弄错的。”

    “不会弄错就行。”红叶歪着头,打了个哈欠,“不看了,你把我弄回去,我在廊下等你们。”

    薛瑞天应了一声,弯下腰,让红叶搂住自己的脖子之后,打横抱起了她,站直身体,自己先进门,然后朝着旁边的护卫一摆手,让他们把轮椅抬进去。

    等到薛瑞天再出来的时候,金苗苗把帕子蒙在脸上,戴好手套,仔仔细细的把那个箱子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包括仔细验看了里面的东西,确定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任何毒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国公府门口来了这么一出,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边关百姓,很多百姓跟国公府的人都很熟悉,就过来打听了一下,是不是国公府收到了莫名其妙的包裹,是不是有人要害国公爷。

    “不用担心,是我们自己带回来的,只是让金大人检查一下。”负责维持秩序的一个兵士解释道,“大家不要围观,这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家做晌午饭了!”

    “我们就看看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金灿灿的,还很晃眼。”

    “我刚才听大将军身边的人说了,这好像是个什么案子的证据,也不知道国公爷、大将军他们在忙什么案子,会有这种东西当证据。”一个卖完了菜准备回家的大叔跟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我刚才离得近,看的特别清楚,里面是一具金色的骸骨,吓人的嘞!”

    “诶呦,我的老天爷,纯金的骸骨?”一个大娘咧着嘴,“这得要多少金子才行?真是个败家子儿!”

    “可不是!”

    “纯金不纯金不知道,就是金灿灿的。”那个卖菜的大叔一脸的嫌弃,“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喜欢摆弄这个东西,都不嫌晦气的啊!”

    周围的百姓一听说是骸骨,也露出很嫌弃、很腻味的表情,他们有些人就是生在边关、长在边关,什么大战小战都已经历过了,对骸骨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之所以嫌弃,只是嫌弃弄出这么一具金色骸骨的人,觉得对生命一点都不敬畏。

    “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就快回家吧!”兵士们摆摆手,“热闹是好看,但肚子饿也是真的,对吧?”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兵士们这么一说,深以为然,又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就三三俩俩的散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聊,到底谁家的败家子弄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看到百姓们都离开了,沈茶挥挥手,让人把箱子盖上,搬进了国公府。

    “走吧!”她拉着沈昊林的胳膊,朝着其他的人招招手,“也不知道宁橙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应该不是他的。”金苗苗伸了个懒腰,“这东西年头挺久了,虽然看着保持的很好,还是金灿灿的模样,但还是有一点损毁的,况且,这种工艺不像是大夏的工艺,风格也不是我们大夏的风格。”

    “不是我们大夏的?”金菁想了想,和薛瑞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是西域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金苗苗轻轻摇摇头,“我对这个东西不是很了解,你们可以给秦伯父和晏伯看看,他们都是世家子出身,年少的时候都是纨绔,对这个应该有点了解。或者,你们也可以等晚上的时候给二爷看看,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几个人听完金苗苗的话,觉得她说的挺对的,这几个老头儿年轻的时候都是玩家,估计能看得出来这东西的来历和年代。

    “等晚上没事儿了,去地牢问问宁橙,这么一个东西,他是从哪儿来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从宁家偷出来的?”说完,沈茶自己先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想着,这东西若是海外或者西域来的,十有八九会跟青莲教有关,宁家常年给青莲教走货,没准儿能从这里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又想想,这东西太大了,如果真的是宁橙偷了,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弄到边关来,宁家一定会找,而且不择手段的找,最先怀疑的就一定是宁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来到边关的。”

    “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对,就是不知道来龙去脉,还是得问问宁橙去。不过……”薛瑞天啧啧了两声,“他们从江南跑到边关,弄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也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众人点头,慢慢的往暖厅走,今天的晚饭约好了摆在暖厅,金苗苗已经吩咐膳房做些西京的菜肴,给这些老头们解解思乡之苦。

1788 好东西

    秦正、晏伯和蒋二爷早就等在暖厅里了,三个老头儿都已经喝过一轮茶了,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就派人出去打探,知道沈茶和金菁从荒地里弄来了好多口箱子,大大小小的得有二十来个,据说是宁家那个小子这么多年收集到的证据。

    “你还甭说,这个小子是有点意思啊!”晏伯拍拍蒋二爷的肩膀,坏笑道,“这样的宁家人还没见过吧?专门对自己家下手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宁氏干的坏事太多了,那些族人太过于跋扈,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可不是要被人在背后捅一刀吗?这小子也是有命,能得到贵人的相助。王家那位夫人也是个大度、不计前嫌的,愿意出头,要不然……”蒋二爷摇摇头,“通过这个事儿才能看得出来,什么才是真正的世家望族。”他朝着秦正一挑眉,“是吧?”

    秦正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蒋二爷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说道,“这一次宁氏完了,也算是解开了我的心结之一,什么时候,青莲教彻底消失了,我就可以踏踏实实的等着去下面见父皇、皇兄和我那个大侄子,跟他们说说这个好消息,也能让他们安心。”

    这一次,秦正和晏伯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也同意将二爷的话,青莲教是萦绕在几辈人心头最大的阴影,什么时候这个毒瘤被彻底铲除,他们什么时候就可以瞑目了。

    沈昊林拉着沈茶、薛瑞天推着红叶,金菁和金苗苗跟在他们的后面,和梅林聊着荒地的情况,就这么大剌剌进了暖阁,他们也没想到三个老头都已经在这里了,推开门才看到他们,赶紧跟他们问好。

    “行了,不用多礼了,快点过来坐下。”几个小孩刚近身,晏伯一脸嫌弃的摆摆手,“等会儿,等会儿,站着别动。”他捂着鼻子把红叶推到一边,让其他的人往后退了两步,绕着他们走了两圈,一边走还一边打喷嚏,“小茶、小菁、梅林你们出来,站这边,其他的人站那边。”

    沈茶、金菁和梅林一脸茫然的按照晏伯的要求站在了离门口近的地方,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苗苗则是往里面站了站,他们都不太明白晏伯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二爷站起身来,走到沈茶、金菁和梅林的跟前,仔细的闻了闻,轻轻一挑眉。

    “你们下午不是去挖证据了吗?怎么身上沾了一身钱鬼的味道?”

    “是吧?是吧?”晏伯凑过来,“我就说我没闻错,这个味儿,除了钱鬼也没有旁人了。”

    “钱鬼?”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人,“是什么人?我们这一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啊?”

    “不一定是人,也许是他留下来的东西。那老家伙活到现在,恐怕得一百多岁了,他那个身子骨儿,撑不了这么久的。”蒋二爷戳戳晏伯,“咱们最后一次碰到他,是不是得有快三十年了?”

    “嗯!”晏伯点点头,“有了,确实是三十年了。”他扬扬下巴,“你们一下午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见过、看过、手碰到过,有没有?”

    “有!”沈茶很坚定的点点头,“刚才我们抬进来一口箱子,确实是很奇怪的。”

    “箱子在哪儿?”

    “放在前院了,二爷爷要去看看吗?”

    “反正饭还没好,先去看看。”蒋二爷率先往外走,走到门口,看看秦正,“老秦,你不去看看?”

    “不去,那老家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千篇一律都是一个样。”

    “你呀!”蒋二爷无奈的摇摇头,招呼着几个小孩跟他们一起走,看看薛瑞天推着红叶,想了想,“回头让人把门槛撤了,这样就不用搬上搬下了,小叶子也能好好的养伤。要不然,一会儿抱起来,一会儿放下去的,小天累的慌,小叶子也累的慌。”

    “二爷爷说的是,这就弄。”

    沈茶看了梅林一眼,梅林微微颔首,率先走出暖厅,叫来几个护卫,把暖厅的门槛给挪走了,又吩咐他们把其他红叶经常出入屋子的门槛都先挪走,等红叶脚好了,才重新安回来。

    “得亏当年修国公府的时候,为了方便,门槛修的是活动的。”晏伯看着薛瑞天推着红叶走出暖厅,“不过,小叶子这平地摔的本事也是很神奇。”

    “晏伯,说了多少次了。”红叶哼哼了两声,“我那个不是平地摔,是踩到了石头子才摔的。”

    “都一样,都一样!”晏伯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起来,你们怎么会挖到钱鬼的东西,他的东西留在这个世上的可不多。”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红叶坐在轮椅上,想了想,“金灿灿的,好像是纯金打造的。”她仰起头看看薛瑞天,“是吧?”

    “嗯,像是一副骸骨。”

    “骸骨?”蒋二爷和晏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们确定?”

    “不是很确定,但是看着像。”沈茶走在沈昊林的身边,看看一脸惊喜的蒋二爷,“您知道是什么?”

    “如果是骸骨,那你们可是捡到宝贝了!”蒋二爷搓搓手,“那老鬼留下的每一样都是绝代佳品,都是无价之宝。不过,他这一生做的最好的作品之一,就是一副骸骨,听说那个骸骨的图纸是一个擅长机关术的大师画的,如果能掌握其中的机关,这个东西能藏不少秘密呢!”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前院,那口箱子就放在那里,蒋二爷和晏伯看了看沈茶,沈茶朝着他们点点头。

    “苗苗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她朝着梅林一招手,梅林把箱子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那个金灿灿的东西来。

    “二爷爷、晏伯,两位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东西?”

    蒋二爷和晏伯站在那口箱子跟前,看着站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哪怕是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惊讶的张大了嘴。

1789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沈茶看看蒋二爷和晏伯的表情,又跟沈昊林、薛瑞天交换了一个眼神,难不成真的是那位钱鬼老前辈的杰作,他们真的捞到了宝不成。

    金菁轻轻咳了一声,伸手拽了一下薛瑞天的袖子,朝着已经快钻进箱子里的蒋二爷和晏伯扬扬下巴。

    薛瑞天轻轻摇摇头,那意思是说不太方便打扰长辈,等长辈研究完了,自然会告诉我们。

    这一研究就研究了一盏茶的工夫,两个人都把自己探进箱子里了,等从箱子里面钻出来,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喜。

    “二爷爷?”沈茶看看蒋二爷,又看看晏伯,“晏伯?这东西可有不妥?”

    “当然没有。”蒋二爷摆摆手,让梅林把箱子的盖子重新给盖上,“别放在这里,放到后面的库房,要妥善保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藏着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里面藏东西了?”

    “等回暖厅之后再慢慢说。”蒋二爷问问自己身上的味儿,一脸的嫌弃,“钱鬼那老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他喜欢用的东西特别的味儿,我又不喜欢这个味儿。”他朝着几个小孩摆摆手,“你们也都回去洗洗,洗完了换身衣服再去暖厅,我们两个也去洗洗,要是让我带着这个味儿度过一个晚上,那我是真的受不了。”

    “那这样,半个时辰之后在暖厅见,梅林,你去跟我师父说一声,我们要是老不回去,师父也不知道我们干什么去了,可能会着急。”

    “好!”梅林点点头,朝着众人行了礼之后,往暖厅的方向跑去。

    其他的人就在前院解散,蒋二爷跟着晏伯去了他的院子,其他的几个小的就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这边有一小排的房子,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小浴房,房间不大,但足够用了。在浴房的壁橱里,还放着干净的衣服。这些都是防备着某天出了什么事儿,会有处理伤口、洗漱、换衣服的地方。

    当然,有的时候,他们在书房整宿整宿的在书房开会,第二天早晨也会在这里洗漱、换衣服的。

    虽然不知道蒋二爷和晏伯所说的是什么味儿,但小孩们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而且他们洗漱的非常快,没多一会儿就都洗漱完、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到书房里聚齐了。

    “时间还早,咱们先歇会儿,喝口茶。”金苗苗打了个哈欠,看看沈茶半干的头发,丢给她一块大帕子,“最近伤寒比较流行,你擦干头发,免得着凉。”

    “好!”沈茶慢悠悠的擦着自己的头发,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又看看金菁,“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从听完了宁老夫人的话之后,就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宁老夫人说,晁州宁氏想要跟王家结亲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王家有船,有船厂,这是青莲教需要的。因为青莲教没有这些东西,所以运货很不方便。而晁州宁氏跟王家成为姻亲之后,青莲教又有码头,又有了船,他们从海上走货就非常便利,不用今天借用了东家的船,明天又要借西家的船,对吧?”

    “嗯!”薛瑞天点点头,“所以呢?你觉得哪里不对?”

    “不,我只是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沈茶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我们之前一直都认为青莲教源于大夏,现在的老巢也一定会在大夏或者这片陆地上,但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可能,青莲教因为多次的围剿,不管是大夏的,还是辽或者金的,都算上,经过常年、多次的围剿,他们在这片陆地上已经生存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转移,转移到海上某个不知名的岛屿上呢?要不然,为什么他们做生意、他们走货需要从海上,而不是陆地上呢?”

    “诶,小茶,你这个想法很独特啊!”薛瑞天摸摸下巴,“我之前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是啊,如果在陆地上,无论在夏、辽、金、甚至是西域哪个国家,都不可能从海上走货,还走的是晁州的码头,是不是?如果要走晁州的码头的话,那……”

    “有两种可能,一种他们在大夏周围海域的岛上建立了大本营,另外一种……”

    “和倭寇勾结在了一起。”沈昊林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如果是跟倭寇勾结在了一起,倒可以解释,完颜萍姨妈身边为什么能出现倭人,他们本身就是一体的,或者说,倭人已经被青莲教收服,成为了青莲教的打手。”

    “嗯!”金菁点点头,“但如果是第一种呢?”

    “那就不知道了!”沈昊林轻轻摇摇头,“海域并不是我们的专长,但你们都知道,兵部每年都会更新海图,毕竟我们要打海寇、打倭人,需要最新的海图,每一张海图上标注的很清楚,并没有什么陌生的岛屿出现。”

    “对!”薛瑞天也点点头,补充道,“兵部每年更新的海图,都是柳家军呈报上来的,柳家军所属的战船、水师,几乎两三个月就会出海一次,把大夏周围海域的所有岛屿都扫荡一遍,如果青莲教存在于附近的岛屿之上,柳老元帅是不会不知道的,也不会不通报的。还有,如果出现什么陌生的岛屿,他们也会标记出来的。我看过最近两三年的海图,基本上可以说,没有新岛屿的出现。”

    “所以,这就是一个问题。既然没有可疑的岛屿,那么,青莲教这么多年的货是从哪里装船的?从哪里来,海上行驶了多久,才到的晁州码头?然后他们从晁州码头又去哪里装下一批货呢?”沈茶一摊手,“我之前也问过了宁老夫人,他们只要船,不要船员,用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所以,无论是宁家还是王家都不知道装船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我给柳帅写信,加紧送到他老人家手里,请他们下一次出海的时候,仔细探查一下那些岛屿,连同倭人所在的岛屿都探查一下。”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肩膀,“你这个大胆的猜想,说不准就成真了!”

1790 黄金舍利

    沈昊林说要写信,马上就动笔,跟沈茶说完,就铺好了纸,磨好了墨,立刻提笔给柳帅写了一封密信,装在了特质的竹筒里面。

    沈茶喊来了一个暗影,把竹筒交给他,让他跑一趟江南,亲自面见柳帅,把竹筒交给他。沈茶想了想,又特别嘱咐了一下去送信的暗影,见到柳帅之后,帮他们转告几句话。

    暗影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重复了几遍要转告给柳帅的话,确认无误之后,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上向沈昊林、沈茶告辞,回到住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又去找影五报备了一下,匆匆离开边关,前往江南去见柳帅。

    写完了信、并送出去,基本上就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个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离开书房,往暖厅的方向走去。

    “我之前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金苗苗好奇的看着沈昊林、薛瑞天,“柳帅和那个柳家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恰巧姓了同一个姓而已。”薛瑞天一挑眉,“柳家倒是想跟柳帅攀过亲戚,但柳帅没搭理他,两人在朝上也不怎么见面,一个常年驻扎海边,一个不配上朝,也就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了。后来,柳家跟宁王殿下攀上了姻缘,在柳帅面前还得瑟过一阵子,结果这门亲事没成,柳家又获罪,远离西京城,柳帅就更不在意了。”

    “懂了,也就是从头到尾,都是柳家单方面的想要攀扯柳帅,柳帅岿然不动,根本就不搭理他?”

    “正眼都不看一下。”薛瑞天轻笑了一声,“柳帅才不在乎这个,反正他也不怎么回京,回京也不怎么多待,见过陛下、见过几个想要见的人,参加两三场宫宴就走了。至于私底下的那些弯弯绕绕,无论什么阴谋,在他身上都没用,他根本不接招。”

    “对!”沈茶点点头,“柳帅没次进京,都只带着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而他的家眷一直都跟他一起驻扎在海边大营,想要在他老人家身上做文章,那是不太可能的。”

    “原来是这样。”金苗苗点点头,“这样就放心多了,万一这两个人是有关系的,咱们把这些事情透露给他,那岂不就是一个傻吗?”

    “兄长的信里并没有提及跟青莲教有关,你们也听到我说的那几句要转告给柳帅的话,也没有提到青莲教,只是请柳帅多多留心附近海域的海盗和倭人,有什么异动要尽早发现才行。还有附近的无人海岛,不一定就是真的无人海岛,要试探一下,确定没有人才行。”

    “怎么确定没有人?”金苗苗眨眨眼睛,“炸岛?”

    “那倒不至于,他们水师有自己的办法,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怎么做,这是他们的法宝。”

    “这样啊!”金苗苗点点头,“如果能把这群人逼出来,那对我们的帮助就非常大了,是不是?”

    “是啊,希望一切顺利。”沈茶看了看一直都没说话的红叶,朝着金苗苗努努嘴。

    被关注的红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目标,她坐在轮椅上,摸摸下巴,回想着之前的事儿。

    她越想越出神,完全听不到周围人的议论,到最后自己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她都不知道。

    “你这是想到什么了,还是肚子饿了?”负责推着她的薛瑞天第一个听到了这个声音,忍不住笑道,“怎么突然哼了一声?”

    “啊?”红叶被拍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薛瑞天,“我怎么了?”

    “刚刚为什么哼了一声?一路上都不说话,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薛瑞天戳戳红叶的脸,“你现在这警惕性不行了啊,要是刚才有人刺杀我,你是不是都来不及反应?”

    “上一个刺杀你的人,坟头的草都长长了吧?”红叶翻了个白眼,“何况,刺杀你自己就能搞定,要我反应什么啊?”她晃了晃自己的脚,“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反应?”

    “这倒也是,自己跑都是很困难,还得我抱着你。”薛瑞天笑了一声,“不过,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小茶和苗苗看了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

    “也没想什么,就是琢磨刚才那个黄金骨,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薛瑞天微微一皱眉,“你在哪儿见过的这个?”

    “不是一模一样的,是类似的。我记得应该不是这种形状,而是别的样子。”红叶仰起头看看薛瑞天,又侧过头看看金苗苗和沈茶,“咱们几个是一起见到的,你们没有什么印象吗?”

    听到红叶的话,被点名的几个人全都抬起头看着天空,然后朝着她摇摇头。

    “完全不记得,丝毫没有这个印象。”沈茶被沈昊林拉着,躲开了地上的一截小竹子,她蹲下来,把那块竹子捡起来,放在路边,“咱们什么时候见到的?几岁的时候?”

    “我想想啊,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吧,实在是忘了在哪儿了,只记得是金灿灿的,现在想一想呢,跟这个黄金骨的风格应该是差不多的。”

    “你是说金灿灿的风格跟黄金骨差不多,还是工艺上差不多?”

    “工艺,要都是金灿灿的,金银铺子里面不都是这种东西吗?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黄金骨的金灿灿,和那些金锭子、金首饰的那种金,色泽完全不一样,这个更亮一点?”

    “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这个有光泽、更通透一些,不像有些金子那么闷。”

    “对,就是这样!”红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悔的说道,“但曾经见到的那个东西具体是个什么形态,还有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我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起来。”她一摊手,很无奈的说道,“现在这个记性,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

    “才多大一点,就说自己记性不好了,要是等到你五六十岁了,岂不是是个糊里糊涂的老太太?”

    “我要是糊涂了,一定天天拽着你。”红叶翻了个白眼,“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不是很正常的?小孩嘛,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也是可以理解的。”薛瑞天坏笑了一声,拍拍红叶的脑袋,“你记性挺好的,毕竟,我们连这个都记不起来了。”

    “诶,等等!”金菁摸摸下巴,“你这么一说,我稍微有点印象。”

    “什么印象?”薛瑞天看看金菁,“你也见过?”

    “是不是见过类似的东西,是真没有印象了,但这个被嫌弃的味道吧,我记得那么一点点。”

    “被嫌弃的味道?”薛瑞天回忆了一下那个味道,突然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差点把红叶给吓着,看到红叶对自己怒目相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起来了,记得之前好像是谁说过这个味道来着?”他推着红叶绕过一个桩子,有些疑惑的说道,“不是沈伯父,还是惠兰大师说过。”

    “对!”金菁打了个响指,“是有这么一回说,说很久以前的某位大师用这个味道当作自己作品特别的标记,他们说这个味道特别像是马粪,但味道没有真正的马粪那么刺鼻,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得到。但一旦靠近了,好像就很容易在衣服上染上这个味道。”

    “父亲或者大师说过这样的话?”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一眼,两个人同时摇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嗐,你们一个个瞎琢磨什么,等下吃饭的时候,问问老爷子们不就知道了。他们对这些东西都很了解,不是吗?”金苗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跟他们走了个对面的蒋二爷和晏伯,跟他们挥挥手,又看到了跟在这两位后面的秦正,发现这老爷子也换了一身衣服,忍不住笑笑,“那个味道看来他们都很嫌弃的,小茶,连你师父都去换衣服了。”

    “估计连暖厅都让人清理了一遍,还让人除味了。我师父毕竟是大家公子出身,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沈茶轻笑了一声,“话又说回来了,当时在看这个东西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这个味道有什么问题,可能是我们的重点都没放在这个味道上面,而偏偏这个味道才是最应该关注的,是制作这个东西的大师留给我们的真正线索。”

    “可不是,他们要是不提,我们都想不到,结果他们这么一说,不换件衣服,就怪腻歪的。”金苗苗翻了个白眼,“就算洗干净了,换了衣服,也觉得身上还带着那股子味儿。”

    “你就不要想了,越想就越觉得难受。”红叶轻笑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道,“不过,这个宁橙也是个人才啊,这大箱小箱的从宁氏往外搬东西,宁氏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且这些箱子都一样,谁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玩意儿。”

    “只能说宁老夫人在宁氏的地位太过超凡脱俗,他们不敢对宁老夫人有什么不敬,或者说不能跟宁老夫人起什么冲突,否则,以宁家现在的实力是得罪不起松江府王家的,王家想要收拾掉宁家,就算称不上轻而易举,但也不是什么难事。”沈茶轻笑了一声,看看站在一棵榕树下等着他们的三个老头儿,“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即使我们已经查到很多事情了,他们还有些事情是瞒着我们的?比如这次宁家的事儿,如果不是宁橙的出现,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二爷爷和宁家的瓜葛,对不对?”

    “对!”薛瑞天跟着点点头,“我们也只是知道二爷爷因为什么事儿,不得不隐姓埋名来到这里,但不知道这个事儿的具体内容,明明也是跟青莲教有关,甚至宁家是跟青莲教有直接关系的,他们也不肯跟我们说,对吧?”

    “这几个老头儿,神神秘秘的。”金苗苗摸摸下巴,“咱们不急,反正现在事情呢,是越查越明白了,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的秘密给套出来的。”

    “嗯!”沈茶点点头,“其实,把宁家揪出来,之前一个疑点就解开了。”

    “宁、柳、栾,对吧?”沈昊林看了看沈茶,朝着她笑了笑,“宁昌国应该是柳家和栾家的上家,但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见过面,那就不确定了。以青莲教和太皇太后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应该……”

    “不会见面。”沈茶很肯定的说道,“他们就跟我们的眼线一样,通过其他的方式进行联络、传递消息,但不太可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更不会见面了。”

    “对!”沈昊林朝着沈茶点点头,“这样会更安全一些的。”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那棵榕树下面,看着穿了一模一样袍子的三个老爷子,全都忍不住笑了。

    “您三位穿成这样,往这里一站,真像是同胞兄弟。”

    “苗苗,你可别乱说啊!”蒋二爷甩甩袖子,有点嫌弃的看了秦正和晏伯一眼,“谁跟他们是兄弟,他们明明是我的乖侄子!”

    “二爷爷,怎么又变成侄子了?”沈茶轻轻一挑眉,笑眯眯的看看三位老爷子,跟在他们的身后往暖厅走,“不是早就说好各论各的了吗?”

    “他们要不是在我面前腻腻歪歪的,倒是可以各论各的,可他们在我跟前一点也不收敛啊!”蒋二爷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大人的事儿,小孩不要掺合。”他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沈昊林、沈茶,“刚刚在说什么?看你们聊的还挺起劲儿的。”

    “小叶子说,我们之前应该也见过类似那副黄金骨一样的东西,但我们想不起来了。”

    “什么黄金骨?”蒋二爷看到金菁指指库房的方向,恍然大悟,说道,“啊,你们说那个啊!那个哪儿是什么黄金骨,这样说也太不礼貌了!”

    “不是黄金骨?”

    “当然不是!”晏伯推开暖厅的门,朝着他们招招手,“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黄金舍利!”

1791 海图1.0

    金苗苗提前吩咐膳房准备的晚饭是西京菜,秦正还好,在西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对于西京菜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虽然江南口味跟西京城的口味差不多,可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但蒋二爷和晏伯是生在西京城、长在西京城的人,虽然长大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离开西京城,远离自己的家乡,但对于西京城,他们还是很怀念的,如果能在他乡吃上一口地道的西京菜,是真的可以缓解思乡之苦的。

    蒋二爷和晏伯一进暖厅的门,就闻到了暖厅里飘着的熟悉的香味,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之前金苗苗已经告诉他们,晚饭会有惊喜,但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惊喜。

    “狮子头、三套鸭、水晶肴肉、松鼠桂鱼、文思豆腐?”

    两个老爷子相互对望了一眼,赶紧走了两步,蒋二爷看看自己的位置上已经摆好的菜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几个小孩,轻轻一挑眉。

    “看起来样子还不错啊!”蒋二爷深深地吸了口气,“闻起来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你们做得好!”

    “诶,这份功劳可不是我们的,二爷爷要夸还是夸苗苗吧,她心思细腻,觉得应该准备一下西京菜,她能想到这些,我们可是想不到的。”

    “你们每天那么忙,这几天我在府里冷眼旁观瞧着,就没看到你们有彻底休息的时候。”

    “二爷这话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金苗苗叉着腰,故作生气的样子,看着蒋二爷,“我也很忙啊,是不是?其实,不是我能想到,国公爷、侯爷他们想不到,是因为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苗苗这话说的,真的是让我觉得愧疚呢!”

    薛瑞天笑眯眯的把红叶推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从轮椅上把她抱下来,放在矮椅上,放的过程中还是很注意她的脚,放好了之后,又小心的看了看红叶的脚踝。

    “没有窝到脚踝,是不是?疼不疼?需不需要换个姿势?”

    “不用了。”红叶轻轻摇头,笑眯眯的看着薛瑞天,“我挺好的,你快去坐着吧!”

    薛瑞天再次确认红叶的脚是真的没有问题,才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红叶看到薛瑞天坐好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小桌上,看看自己桌上简简单单、素素净净的三道素材和一碗白粥,又看看别人桌上的三套鸭和松鼠桂鱼,忍不住皱皱眉。

    “虽然说,鱼和文思豆腐,我是不能吃的,里面的海鲜对伤口不太好,但狮子头、鸭子应该不会妨碍我养伤吧?”她看着金苗苗,“为什么我只有清粥小菜?”

    “你现在不是得喝药么,要戒油腻,狮子头里面有肥肉,鸭子里面也是有你不能吃的东西,自然不会给你了。”金苗苗轻轻一挑眉,朝着她笑了笑,“晚上吃的素净一点,对你的伤口好,明天白天看看你伤口恢复的情况,咱们再说要不要给你吃点什么,补一补?”

    “不是啊,别的没有也就罢了,怎么连骨头汤都没有?”红叶委屈巴巴的看着旁边金苗苗自己的菜,“不是说喝骨头汤对腿伤好吗?”

    “你要听郎中的话,知道吗?该吃什么东西,该什么时候吃,我是可以判断的,好吧?”金苗苗坐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脑袋,“好好吃,好好睡觉、好好养伤,明天要是消肿了,你就能吃好东西了。”

    红叶看到金苗苗的笑脸,又看到大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虽然很想吃肉,但考虑到自己的脚踝真的很疼,不能因为贪嘴,让她的伤变得更严重。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很忙,如果她的伤势加重了,不仅不会帮到大家,还会拖累他们。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吧!”

    “乖!”

    蒋二爷、晏伯和秦正坐在这群小孩的对面,看着他们上演的这一出,无奈的笑了笑。

    “行了,别闹了!”秦正敲了敲桌子,看着蒋二爷率先拿起了快子,自己也拿起了快子,朝着对面扬扬下巴,说道,“吃饭吧!”

    小孩们点点头,看到长辈们动快子了,也拿起快子,开始吃了起来。

    蒋二爷和晏伯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彼此看了看对方,脸上都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薛瑞天用勺子挖了一块狮子头放进嘴里,看看蒋二爷和晏伯,“虽然不比上宫里的御厨,但比街上那些酒楼做的好多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了。”常年在街面上混的晏伯点点头,“不说地不地道吧,就说这个食材就比西京城里那些酒楼要好多了,好多酒楼都没有这个味道的。”他看着金苗苗,“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金苗苗笑了笑,“咱们国公府里的那位刘师傅,之前是在西京城最大的老字号酒楼摘星居当了三年的大厨,擅长做西京菜的,有的时候,宫里都会叫一桌席面的。”

    “摘星居啊?”蒋二爷点点头,“那我就知道了,那家酒楼的菜色是真不错,大厨手艺也很好,不比御厨差。主要是御膳房的菜吧,一天天的都是那个味道,没什么新鲜花样,但摘星居就不一样了,每个月都会推出一些新菜来,几乎没有不好吃的,所以,后宫的娘娘们,有时候想要换换口味,就去摘星居叫一桌席面进宫。”

    “原来是这样。”

    沉茶对于狮子头的兴趣不是很大,吃了小半个,就把剩下的递给了沉昊林,自己挑了几块鸭子,慢慢的啃着,她看看对面吃的非常开心的晏伯和蒋二爷,轻轻一挑眉,冲着沉昊林笑了笑,苗苗这个事儿办的非常的好,虽然西京菜是有些费工夫、费火候的,但是偶尔吃一两次的,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薛瑞天一边吃,一边看看暖厅里面人的表情,和做同样事情的沉昊林、沉茶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那两个人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无奈的摇摇头。

    “晏伯!”薛瑞天从自己的小盆里面捞了一根鸭腿,慢慢的啃着,他看向晏伯,说道,“咱们家是不是也有一个跟刚才说的那个黄金舍利一样的东西?的东西?”

    “跟黄金舍利一样的东西?”晏伯想了想,“没有啊!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本身钱鬼老前辈留下来的就不多,你们能看到这个黄金舍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刚才红叶说,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

    “见过类似的东西?”晏伯看看红叶,“什么东西?”

    “不记得了。”红叶摇摇头,喝了两口粥,说道,“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但记不清了。”

    薛瑞天又咬下一块肉,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后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虽然我们对见过这个东西没有印象,但是闻到过差不多的味道。”

    “你们小时候?”晏伯想了想,看了看秦正,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想了半天,“多小的时候?”

    “七八岁吧!”红叶放下手里的碗,满怀希望地看着晏伯,“大概是这个时候,您有印象吗?”

    “你们七八岁的时候,闻到过跟这个差不多的味道?”

    “对,这个味道非常的熟悉。”

    晏伯想了想,把狮子头吃完了放在一边,“嗯,让我想想啊!”

    他看了看自己喷小盆里的鸭子,把带骨头的都挑出来放到秦正的小盆里,又捡了一片火腿,小口小口的啃着,等这片火腿啃完了,他轻轻放下快子,朝着对面的孩子们点点头。

    “是真的见过?”

    “嗯,算是见过,但应该算是一晃而过,所以,你们觉得有印象,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晏伯点点头,“但那个东西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惠兰的。”

    “我师父?”金苗苗抬起头看着晏伯,“谁给我师父的?”

    “钱鬼。”晏伯轻轻一挑眉,“他有一样金器要交给惠兰保管,但这东西是什么,我就看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不是给我们的,印象也不太深。”

    “那东西去哪儿了?我师父留下的东西里面也没有啊!”

    “只是暂存一段时间,后来你师父按照约定又送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师父跟这位老前辈关系很好?”金苗苗眨眨眼睛,“可是从来也没有听师父聊起过这个朋友,也没有在手札上看到关于这个朋友的记录。”

    “应该是朋友吧,也就算是一个君子之交?这么说吧,钱鬼的岁数也挺大的,具体多少岁,我们不是很清楚。反正这个人呢,神神秘秘的,有的时候还神神叨叨的,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冷不丁的看到他,正经还挺吓人的。”晏伯想了想,戳戳蒋二爷,说道,“你跟他们说,我跟那个家伙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都看不顺眼,也不知道他那么大的年纪,偏偏要为难小辈。”

    “他不是为难你,是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又有眼光,不肯跟他学,觉得很可惜。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所以,就总拿话刺你。”秦正笑了笑,“当然,后来发现你确实对这个没兴趣,也就不管你了,不是吗?”

    “这倒是。”晏伯点点头,舀了一勺文思豆腐,朝着蒋二爷扬扬下巴,“还是你说吧!”

    “行,你吃饭吧,我吃好了,跟孩子们聊聊。”蒋二爷点点头,把自己没动的一半的菜放到了秦正和晏伯的桌子上,拿了一点水果,边吃边说道,“其实,算算年纪、算算辈分,他应该是我们的长辈。”

    “那是,不是得一百多岁了?”

    “从面相上、体态上、各个方面都看不出来的,我听惠兰说过,虽然这位老前辈醉心金器,但也是一个顶尖的高手,功夫很厉害的,所以,看不太出他具体的年纪。”

    “功夫好跟驻颜有术是两回事吧?”

    “那就不知道了。”蒋二爷摇摇头,“这些事儿,我也不是很明白,这种事儿惠兰喜欢,但我没兴趣。”

    “那这位老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金苗苗很好奇的看着蒋二爷,“我师父是很喜欢结交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觉得很有意思。”

    “确实是。”蒋二爷想了想,说道,“这位老前辈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一心一意的投入到他喜欢的那些东西里面,你们看看那副黄金舍利,那么大一个,打造出来差不多要四十斤到五十斤的黄金,这个必然不会是他自己想要打的,肯定是有人预定的,但为什么会在宁氏手上,那就没有人知道了。至于这位老前辈的性格嘛,不算很和善,就像是刚才小晏说的那样的,神神叨叨的,看着像是这里……”蒋二爷指了指自己的头,“有问题一样,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不懂人情世故,如果不是有个天分很高的徒弟,可能早就已经饿死了,根本就活不了那么久。”

    “这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沉茶叹了口气,“这位钱鬼老前辈,应该是痴迷打造金器这个事儿,在他们这一类人的眼里,只有他们喜欢、痴迷做的这些事儿,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人更不重要。”

    “是啊,但你打造出来也得有人买,是不是?也得保证自己的生活能过下去,对不对?”蒋二爷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他对靠手艺赚钱这个事儿,是很能接受的,惠兰说,好歹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经历过了兵荒的年月,知道活下来的重要性,不会那么想不开的。”

    “对,大师说的这个很对。”沉茶点点头,“然后呢?”

    “我就知道这么多。”蒋二爷笑了笑,“这算是惠兰的朋友,我们接触的不频繁,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从聊天的整个过程和内容来看,也是言之有物,是个有脑子的人,只是平时不太喜欢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打造金器里面去了。”

    “那他的风格非常独特吗?看到刚才的那个,好像有点偏西域那边的感觉。”

    “因为他早年就生活在那边,手艺应该是从那边学的。”蒋二爷想了想,“包括你们闻到的那个味道,也是西域那边一种用来维持金器光泽的特殊香料,但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我们的交情没有好到跟人家打探这样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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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尘封十年的旧事,让嘉平关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家国之情、兄弟之谊、恋人之爱该如何取舍,面对家国安危,众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嘉平关纪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嘉平关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