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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47 坦诚一点

    薛瑞天看到甄不悔那个样子,随意的摆了摆手,他们叔公祖培养出来的人,拍人马屁都拍得这么漫不经心,都拍得这么的敷衍,这种完全不考虑对方是什么心情的做法,还是挺有趣的。

    “你们王爷和二公子除了这个,还想要知道什么?”沈茶看着甄不悔,“他们把你这個得力干将派出来的原因,不单纯是这么简单吧?荆王手下能人无数,可以解决何卅这种探子的人很多,没有必要非得让自己最得力的护卫出马,应该还有别的目的,没错吧?”

    “大将军英明!”

    甄不悔点点头,朝着沈茶点点头,他从石凳上站起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薛瑞天离着他最近,被他这么一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看着跪下来的甄不悔和随着他一起跪下来的和掌柜。

    “你俩……”他摸摸下巴,很不解的问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请国公爷、侯爷和大将军收下小人和小人的兄弟们。”

    沈茶跟沈昊林对望了一眼,同时把目光投向甄不悔,没有直接给他答复,只是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儿,沈昊林才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甄不悔跟和掌柜的面前。

    “为什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这是荆王和二公子的意思?”

    “是!”甄不悔微微抬起头,直视沈昊林审视的目光,说道,“以后小人们就是小主人直接跟王爷、二公子沟通的联系人,小主人们以后有什么事,不用通过其他的渠道跟王爷和二公子联络了。”

    “这话说的,我们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接受这么一份大礼呢?”薛瑞天的手搭着沈昊林的肩膀,吊儿郎当的说道,“还是别了吧,我们这儿庙小,可养不了甄兄弟这尊大佛。再说了,论起身手来说,甄兄弟在沈家军里,可是数不上号的。”

    “还有,甄兄弟刚才说过了,自己是二公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少了你在身边,二公子说不准就躲不过那些刺杀了,若是因此出了意外,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兄长说的没错,甄兄弟在我们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毕竟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不像二公子,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是要好好看护的,身边有功夫好的护卫,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因为我们的私心,把甄兄弟留在身边,从而二公子受到伤害,我们恐怕会内疚一辈子的。”沈茶走过来,跟沈昊林、薛瑞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为了二公子的安全着想,等新兵营的事情结束,甄兄弟还是回到二公子身边为好。”她看看沈昊林,“兄长觉得呢?”

    沈昊林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沈茶和薛瑞天的说法。

    和掌柜从来都不知道甄不悔还有这么一个任务,是要留在沈昊林、沈茶他们身边,所以,听到甄不悔的话,他也是皱了眉,觉得这个想法简直荒谬,这不像是王爷和二公子能想出来的。

    他看向甄不悔,看到自己同伴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浅笑,就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的,随即想到了荆王和大夏皇室的纠葛,越发的有些担心了。

    “老甄,你……”和掌柜伸手拽了拽甄不悔的衣袖,“这……”

    “这是我的任务,你别跟着掺合!”甄不悔警告的看了和掌柜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又看了看还坐在原处的宋其云和夏久,轻轻勾起唇角,“国公爷、侯爷、大将军,拒绝的别这么快,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个提议难道不是很好吗?如果小人留在你们的身边,小主人们就可以不用通过任何渠道去跟王爷和二公子联系了,不是吗?”

    “听着确实是挺诱人的,对吧?”薛瑞天朝着沈昊林、沈茶扬扬下巴,“但我们拒绝。”

    “为什么呢?”甄不悔微微一皱眉,好像不怎么能理解薛瑞天的这个说法。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就是不想要留下你。”薛瑞天仔细观察着甄不悔的表情,看到他露出懊恼的表情,和沈昊林、沈茶对视了一眼,“是不是没想到我们压根就不想要你?”

    “侯爷,难道你们不想直接跟王爷和二公子沟通吗?留下小人,可是一个非常便利的事情。而且,在整个调查青莲教和背后之人的过程中,小人是全程参与的,掌握很多第一手的消息,小主人们难道不好奇吗?小人留在身边的话,这些消息都是无条件的分享给小主人们。”

    “是吗?你们要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又何必来这么一出呢?”薛瑞天半蹲在甄不悔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甄兄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坦诚一点吗?还不把你这次来边关真正的目的说出来吗?”

    “侯爷是什么意思?”甄不悔吞了一口口水,“小人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薛瑞天轻轻摇摇头,“不不不,你可太听得懂了,你们二公子让你来是为什么,你心知肚明。”

    “侯爷……”

    “不用狡辩了,二公子把自己最得力的护卫派来边关,除了青莲教幕后的人确实是有打算要渗透沈家军,他作为夏人,作为我们的长辈,有必要帮我们铲除这个后患。毕竟我们这一代、上一代,还有往前数的几代,包括他们自己的遭遇,都跟青莲教和背后之人有关,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但是,他还有第二个目的,就是想让你来试探我们,看看我们的底线在什么地方。”薛瑞天冷笑了一声,“你们王爷和二公子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正式见面都没有,就想对我们指手画脚了?”

    “侯爷误会了,我们王爷和二公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应该是这个意思。”薛瑞天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们承认他们是长辈,但是名义上他们已经过世了,我们要是不想认他们,完全可以不认的。我们现在承认他们,是因为莪们心眼好,我们知道他们这一生不容易,到了这个岁数还在颠沛流离,还在为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奔波,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他们。但这些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指手画脚的理由,明白吗?”

    “不,您真的是想多了,侯爷,我们王爷和二公子只是……”

    “想要跟我们合作,因为现在的局面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们不能再继续躲着了,对方也不能继续躲着了,要真正面对面交锋了,所以,你们王爷和二公子必须要一个依托,而这个依托就是我们,没错吧?”

    甄不悔看看薛瑞天,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想找一个依托,想要跟我们合作,这没有问题的。”

    “侯爷,你这是答应了?”

    “看吧!”薛瑞天转身朝着沈昊林、沈茶一挑眉,“我没猜错吧?”

    沈昊林、沈茶点点头,看着甄不悔,说道,“答应不答应,得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不要总想着试探我们,明白吗?试探没有用,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你们总是这样试来试去的,会把我们的耐心都消耗干净,反而得不偿失。”

    薛瑞天说完,看到甄不悔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反而是笑了起来,稍稍冷了一下,不太明白他这个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甄兄弟的这个反应,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就等着侯爷说这些话呢,是不是?”沈茶轻轻一挑眉,“我们刚刚所说的这一切,应该是在荆王兄弟的预料之中?”

    “大将军也如王爷和二公子评价的那样,机敏又聪慧,我们的这点小手段是瞒不过你们的眼睛的。”甄不悔笑着点点头,说道,“在小人来之前,二公子就说过,试探是绝对试探不下去的,各位小主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指手画脚,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摆布,所以,一旦小人把他的话转述给几位小主人,一定会让小主人产生反感,产生被冒犯的感觉。但很快小主人就能明白,这并不是我们真实的想法,不过是想要看看小主人对这些会是一个什么态度。果不其然,都被二公子说中了。”

    “二公子倒是很了解我们。”薛瑞天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甄不悔,“起来吧,你代表着荆王兄弟,是长辈身边的人,我们再怎么狂妄,也不能让你们这么跪着,否则,岂不是打了长辈的脸。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甄不悔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看了看沈昊林、又看了看沈茶,看到他们都点头了,又瞅瞅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朝着几个人谄媚的一笑。

    薛瑞天翻了个白眼,让梅林把甄不悔身上解开,顺便又把他跟和掌柜给扶起来,让他们坐下。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们呢,也不用替你们王爷和二公子来试探我们,我们也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如何?”他看看甄不悔,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和掌柜,轻笑了一声,说道,“和掌柜看起来像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你之前不知道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这种事儿也不是我这个身份应该掺合的。”和掌柜轻轻摇摇头,“刚才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要打起来了!”

    “打呢,是绝对打不起来,最多就是以后非必要不接触、非必要不来往罢了。”

    “侯爷,倒也不用这么干脆,我们也只是……”甄不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未雨绸缪而已。”

    “好一个未雨绸缪啊!”薛瑞天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我们跟你们王爷和二公子的交集,也只是在青莲教和背后之人的这个事儿上,他们是我们双方必须要铲除的目标。当这个事尘埃落定,彻底解决完了,我们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了,是不是?也没有必要非得来往了,对吧?”

    “这……”甄不悔讨好的笑了笑,“侯爷,话别说的那么死,是不是?”

    “这不是你们王爷和二公子希望的吗?”沈茶一挑眉,“你奉命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说的没错,等这个事儿有了定论之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不会打扰他们的清净的,他们用不着这么的担心。”

    “大将军、侯爷,两位说的是哪里话,我们王爷……”

    “这种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就别再说了。”薛瑞天摆摆手,“二位叔公祖不就是担心皇帝陛下卸磨杀驴吗?担心这个事情过后,我们会秋后算帐,所以,才故意让你们来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我们是不是有把他们培养出来的人拉拢到自己身边、让他们最后落得一个孤掌难鸣的下场,对吧?”

    甄不悔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能用浅笑来掩盖尴尬。

    宋其云和夏久到了这个时候,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前面说的,除了何卅之外的事情,全是试探他们的态度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大可放心,完全可以传消息给你们王爷和二公子,我们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宋其云哼哼了两声,“他们虽然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保持容颜不老,一直活到了现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针对他们,那就是欺负他们,我们尊老爱幼,不可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儿。”

    “还有,请转告你们王爷和二公子,尤其是二公子。”沈昊林看着甄不悔,“我们对他手下的人、对他手里的势力不感兴趣,他不必担心我们会惦记。”

    “国公爷说的没错。”沈茶脸上挂着一抹淡笑,但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皇帝陛下以及我们这些人,很有自信,会培养出比他们还厉害的人,请他们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看看我们是否可以超越他们。”她看着甄不悔,“我的这句话,还请甄兄弟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两位叔公祖,可以吗?”

1748 青出于蓝

    宜青府外远郊的鸾鸣山深处传来一阵阵喷嚏声,震得四周树枝上的小鸟四散奔逃,以为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似的,过了一会儿,又发现危险似乎解除了,这些小鸟又纷纷飞回茂林之中。

    被这些茂林包围着的,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建筑风格和金国的建筑是完全不同的,反倒很有大夏江南水乡的意思,小桥流水、假山喷泉,亭台楼阁,样样都很精致,样样都显示出主人家不俗的品味,这样大的一处庄园比金国的王宫显得更气派,更华贵一些。

    除此之外,更有意思的是,从这座庄园的外墙来看,建成的时间应该超过三十年之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层层密林包围着,还是因为这鸾鸣山深处的机关,这庄园竟然从来没有被发现过,甚至说,宜青府的人,上至完颜家,下至普通百姓,都不知道深山之中还有这么一处隐秘的存在。

    穿过景致不错的庭院,通过一条鹅卵石的小路,就来到刚才发出一阵阵喷嚏声所在的偏厅,偏厅门口站着几个武人打扮的随从,但凡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走进偏厅,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里面有两个样貌出众、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一个坐在正位上静静的看着书,时不时的还把眼睛从书上挪开,看看坐在窗边贵妃椅上的另外一个公子。

    而懒懒散散的窝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的公子,一点都不在意被人打量,他正在用帕子很无奈的擦着鼻子。

    就在刚刚,这位懒洋洋的公子,打了十数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现在脑子嗡嗡的,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

    如果远在嘉平关城正被审问的甄不悔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荆王兄弟,那个看书的是荆王,打喷嚏的则是从小就身体不好的楚寒二少爷。

    “刚才外面的小鸟都被你的惊天一震给吓跑了。”坐在正位上看书的荆王,再一次扫了自己兄弟一眼,“你这是怎么回事?是受寒了,还是伤风了?怎么一下子就打了这么多喷嚏?”

    楚寒没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我们刚刚搬到这里,山里的夜晚要寒冷一些,你睡觉又喜欢踹被子,难免不会着凉。”荆王一边说,一边朝着立在偏厅门口的随从摆摆手,说道,“告诉膳房的姜师傅,给二少爷煮个姜汤,多放姜末,祛祛寒。顺便再去后面,把朗朗中找过来,等一下给二少爷把把脉。”

    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随从答应了一声,去膳房给姜师傅传王爷的口令了。

    “兄长,不用朗大夫了,我没什么事儿。”

    二少爷楚寒一边继续打着喷嚏,一边擦着鼻子,顺便还在贵妃椅上滚了两下,滚完之后从旁边的小案几上拿起小茶壶,倒了一杯热热的茶,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

    “我觉得不是伤寒,也不是吹风着凉,我真正病的时候,也没一下子打过这么多的喷嚏,这一次,感觉是谁在骂我。”楚寒呼噜呼噜喝完了一晚上,舒服的长叹了一声,说道,“而且还不是随口骂一骂的那种,还是骂得特别狠、特别解气的那种,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把人气成这个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啊,最近还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吗?”

    “最近坑的人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估计被我坑的人,都有可能骂我。”

    “那你不如想想,最近把谁坑得挺惨的,就知道谁骂你了。”荆王露出一抹坏笑,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乐呵呵的说道,“这是亏心事做多了的现世报吧?人家骂你也是活该,都是你自己找的,是不是?”

    “兄长就不要嘲讽我了,我都这么难受了,还是心疼心疼我吧,好不好?”二少爷因为喷嚏打的太多了,说话的声音都是闷闷的,一听就是鼻子不通气导致的。他喝完了茶,从案几上拿了一个小药瓶,拔掉上面的塞子,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嗅了一下,说道,“舒服了!对了,小黑知道咱们搬过来,想要来看看,被我给拦下来了。这种时候从贸贸然从宫里跑出来,生怕别人不盯着他呢!”

    “好不容易离孩子近了,孩子想我们,自然要来看看,这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确实是时机不太对,完颜青木这段时间这里……”荆王指指自己的脑袋,“好想不太正常,感觉逮谁咬谁,他们营里面也是人心惶惶的,生怕自己一个运气不好,就被他给盯上。”

    “所以,这个时候小黑从城里出来,有点不太方便,很容易被抓住小辫子。更何况,完颜萍那边也需要他看着,现在她……我是说完颜萍,能信任的人不多了,小黑就是其中一个,如果完颜萍找不到他,他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们这些年的谋划也就有点危险了。”

    “嗯!”荆王点点头,吃完了一块点心,又拿了一块,说道,“完颜萍可以信任的,除了小黑,还有她身边的女侍,不过,那是小茶的人……”说到这里,荆王停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弟弟,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小寒,为兄大概能猜到,刚刚是谁在骂你了。”

    “我……好像也知道了。”楚寒伸出手指头算了算,看看自己的兄长,“如果是我们猜的这样,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是吧?小甄是该暴露了,对吧?”

    荆王看了一眼自己兄弟,看到楚寒那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新兵营差不多三个月,再加上小甄的脚程,确实是差不多了。那群耗子的人应该也露出马脚被小甄发现了,就看小甄会用什么法子捅到那几个小孩的面前了。一旦证实那些小耗子的身份,他们这一次要好好记着你的情儿了。”

    “他们?”楚寒把小药瓶重新放到茶几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歪在贵妃椅上,看着自己的兄长,说道,“你的这个他们指的是昊林他们?”

    “当然说的就是他们,最大得益者就是他们,不是吗?你帮他们铲除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他们总归是要感谢你的,至于这个感谢的方式是什么,那可就不知道了。”

    “对此,我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楚寒轻轻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看吃完点心、擦了擦手、又重新拿起那卷书的兄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哥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们骂我的结果,还念着我的情儿,好好的感谢我,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吗?他们不恼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说不定会想别的法子来折腾我们。”

    “你派小甄去嘉平关试探那几个小家伙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被他们骂的、被折腾的。”荆王翻了一页书,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那几个小的,可不是会轻易被人摆布、轻易被人试探,还不知道如何反抗的。他们要是报复,一定会报复一个大的,咱们也不用猜,猜也猜不到的。”

    “我当时想过了他们会报复,但还是没忍住。这次让小甄去试探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诱惑?”荆王一挑眉,轻笑了一声,“他们心里是有一个目标的,就是要把青莲教和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让他们彻底的毁灭,不止是为自己家族报仇,也是为了保证大夏未来五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太平盛世。有了这样的一个远大的目标,还能有什么诱惑可以吸引他们?他们完全不会在乎那些的,你呀,我当时听了你的这个计划,就觉得你是在做白工。可是你那么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泼你冷水的。”

    “兄长是不忍心泼我冷水吗?”楚寒哼了一声,在靠枕上又滚来滚去的,“明明兄长也是好奇的。”

    “我只是好奇他们知道了是试探,会有什么样的反击而已。再说了,我不让你做,你就真的不做了?你也不是那么听话的孩子,对吧?既然一定要做,那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做,他们要报复,也是报复我们两个的。”荆王又翻了一页书,看着碰着一碗热气腾腾姜汤的随从,朝着他招招手,指了指又开始打喷嚏的楚寒,说道,“给二少爷端过去。”

    “还真是要多些兄长了。”

    楚寒看着这一碗姜汤,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住自己的鼻子把这一整碗都干了,喝完之后,被辣的直撇嘴,赶紧从案几上拿了一块蜜饯塞进了嘴里。

    “喝完了就裹上那条羊毛毯子,别再着凉了。”荆王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楚寒,“你知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还是尽早把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比较好,别到时候该你出场了,你又病倒了。”

    “兄长不必担心,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楚寒裹紧了羊毛毯子,靠在靠枕上,“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孟浪了,但是我们的手伸进沈家军,不被他们发现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就是想看看这几个小孩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接受我们的这些,我是想着吧,咱俩也不可能真的活成老妖精,手里的这些与其交给小黑,不如交给他们,是不是?”

    “这也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不是吗?他们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且手握重兵,又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实力已经足够了,我们给了他们,并不是锦上添花,说不准还会给他们惹麻烦。”

    “这倒也是,有多少繁花似锦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荆王看着自己的弟弟,轻轻摇摇头,说道,“他们跟我们是不一样的,镇国公府、武定侯府、还有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年轻小孩,都是要做孤臣的,是绝对忠于皇帝陛下的,而皇帝陛下现在是信任他们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二心,但以后呢?”

    “以后?什么以后?”

    “他们的后人也会像他们一样,完全的彼此信任吗?昊林他们手里握着这么多的势力,他们的后人会不会变成未来皇帝的磨刀石?会不会又发生我们的悲剧?”

    “兄长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够周全,挨骂也是活该的。”楚寒笑了笑,“不过,现在的小年轻也跟咱们年轻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一个个的主意可正了,这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吧?”

    “可不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他们的心思和手段。”荆王看看自己兄弟,有些担忧,“真没事?”

    “没!”楚寒轻轻摇摇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笑道,“惠兰的药,还有不少,可以容忍我多生几次病。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只要生一次病,身体就会比之前好上一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真的像惠兰当年说的那样吧,再多活几年,看着这些小孩们长大,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我们也就放心了,是不是?”

    “希望是这样。”

    “惠兰铁口直断,他说的话一般错不了,当年他不就是说,小茶一定会知道自己身世吗?”楚寒公子又打了个喷嚏,懒洋洋的在靠枕上蹭了蹭,说道,“只是轩辕那个家伙前些日子来信,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小茶那个孩子对回归轩辕家似乎也不是很乐意,更别说改回轩辕这个姓氏了。”

    “轩辕家和沈家之间是有婚约的,小茶回不回去,改不改姓其实没什么关系,解决完了这个事儿,她和昊林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看到弟弟那个样子,荆王无奈的摇摇头,“轩辕也不是跟你吐苦水,而是炫耀他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可以在小茶面前拥有了一席之地,而我们折腾半天,也不敢跟孩子们见面。”

    “那又如何,我们的好日子也快到了,不是吗?只要夏、金两国一开战,我们就能断了那群耗子的后路,就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所以,轩辕想要得意就让他多得意一会儿吧,反正能得意的时间也不多了!”

1749 帮忙套个话

    远在嘉平关城的众人,并不是很清楚荆王兄弟,主要是楚寒少爷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一次的试探了,结果可以会跟他们之前想的有些不符。

    不过,就算沉昊林、沉茶他们知道,其实也不会太在意,在他们的心里,荆王兄弟是可以合作的对象,是可以供起来的长辈,但并不是可以深交的对象。

    现在他们主要的任务,除了要从何卅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青莲教和背后之人的信息之外,就是要从甄不悔那里知道一些荆王兄弟之前查到的线索,荆王兄弟专注青莲教和背后之人数十年,对于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的了解,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甄不悔这一次来,其实也奉命跟沉昊林、沉茶他们互通有无的,只是稍微有点可惜,计划没赶上变化,他们说话的地方和时机都不太对,他也不太想在这校场里就把这些消息说出来的。

    “你的顾虑我们是明白的。”沉茶想了想,“这样吧,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地牢,看来需要委屈你去那个地方住上两天了。”她看看和掌柜,“你们两位不愧是兄弟,待遇都是一样的。”

    “我有的,你也得有。”和掌柜拍拍甄不悔,轻笑了一声,“我在地牢住了差不多半个月,估计你也差不多,还有你的那些兄弟,应该也会安排住在那里。”他看向沉茶,“大将军,是吧?”

    “和掌柜一看就是非常有经验的。”沉茶看着甄不悔,“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小人到了边关,一切都听从各位小主人安排。”甄不悔微微欠身,“想来把我和我的兄弟扣下来,还有把何卅抓走,其他的人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如果他们里面还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现在好好吓唬一下,应该能被吓出来。”

    “你觉得,这里面还有别有用心的人?”

    “说不准,沉家军可是一块肥肉,好多人都盯着呢!”甄不悔一挑眉,“虽然这些年我们有时候不在大夏,但也知道,各方势力想要渗透沉家军,但想的很好,做起来不太容易,沉家军的三个月新兵营,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对吧?”

    “没错。”宋其云点点头,“既然算是自己人,也不用瞒着你,这一次招募的新兵,我们一个都没打算要。”

    “想到了。”甄不悔点点头,轻笑了一声,“但保险起见,还是审一审,倒也不用特别的手段,吓唬吓唬就可以了。有的人,吓唬几下,就什么都说了。”

    “甄兄弟,听你这个话的意思,你应该也是个审讯高手?”薛瑞天朝着甄不悔笑笑,“你对青莲教和幕后之人这么了解,以前没少审问他们吧?怎么样,他们是那种吓唬吓唬就什么都说的吗?”

    “侯爷有所不知,我们二公子才是这方面的翘楚,我虽然跟他学了一招半式,也只是些皮毛而已。”甄不悔轻轻一挑眉,“确实是审过不少人,基本上都是来行刺的,只是大部分刺客是死士,被抓就直接服毒自尽了,就算我们提前一步,打掉了他们的毒牙,他们也可能什么都不说。有的时候,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稍稍的上一点手段,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凶狠一些。”

    “哦,看上去凶狠一些?”沉茶笑了笑,“说来听听,我们也学习一二。”

    “不敢,大将军也是审问的高手,小人可不敢托大,我们的手段没有那么的丰富,就是稍微用一点药,让他们失去神智,在迷湖之中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迷药?”

    “我们二少爷自己配的独家秘方,几位小主人不要问,小人可不能说。”说到这里,甄不悔想了想,“对了,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各位小主人。”

    “你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里应该有一位用药高手?”

    “哟,这你也知道?”

    “那是当然的,按照大将军的话说,我们是合作者,既然都已经确定要合作了,还是要对合作者有所了解,是不是?”

    “说得好!”薛瑞天点点头,看看沉昊林,又看看沉茶,伸出两只手拉住他们,往远处走了走,走到甄不悔听不见的地方,他猜说道,“我突然有个想法。”

    “你怀疑他的来历?”

    “这个肯定不会怀疑的,甄不悔跟和掌柜肯定是认识的,而且,两个人对荆王兄弟非常了解,如果不是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薛瑞天轻轻摇摇头,“我的想法是,既然他擅长审讯,那我们不如让他帮帮忙,试探一下宁橙,怎么样?”

    “不用试探了,宁橙招了,具体说了什么,等晚饭的时候,我再相信跟你们说。”沉茶轻轻摇摇头,“宁橙的事,暂时跟青莲教和背后的人没有什么关系,暂时不用跟他们说,这是小珏哥哥要找的机会,到时候,我们把宁橙的口供和他收集的证据,以及二爷爷的证据都快马呈送陛下,让陛下决断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说,宁橙跟这件事无关?”

    “对!”沉茶点点头,“陛下一直都想彻底掀翻大氏族,想要彻底摧毁大氏族的美梦,这一次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成了的话,宁橙应该就是首功,他想要带着他姐姐、侄子离开大夏的心愿应该可以完成,但前提是,他必须要说实话。”

    “他还没说实话?”沉昊林一皱眉,“你刚刚可是说,不需要甄不悔来审的。”

    “他有些事情是想要瞒着的,但是瞒不住的,不过……”沉茶摸摸下巴,看看薛瑞天,说道,“刚刚小天哥是提醒我了,我确实需要甄不悔帮我套个话。”

    “我只是提议一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薛瑞天看看那边正在说话的甄不悔跟和掌柜,“你确定他可以帮你,他会帮你?”

    “嗯,虽然没有见过荆王和楚寒二少爷,但他们对我们的维护,对我们的帮助,也是感受到了。”沉茶想了想,“以我们跟

    以我们跟他们接触的经验来看,如果我们提出要求的话,他们应该不悔拒绝的。何况,这位甄兄弟在地牢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帮我们这个忙,是不是?”

    “倒也是,反正来都来了。”薛瑞天点点头,“但是你想让他帮忙问什么?”

    “问一个人的身份,虽然我请二爷爷来看,也是没有问题的,但还是想从这个人的嘴里问出真相,这样才算是直接证据,是不是?”

    “那他应该还是挺擅长的。”沉昊林看着沉茶,“看起来上午的收获蛮多的,宁橙都松口了。”

    “他本身就是有目的的。”沉茶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人若是想要报复,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晁州宁氏,不,大氏族真的就是罪恶之源。”

    “我现在对你上午审出来的故事非常感线索了,能让你发出这样感慨的故事,可真的不是太多。”薛瑞天叹了口气,“那咱们回去吧,看看我们的甄兄弟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

    “好。”沉茶轻笑了一声,率先走回到甄不悔的跟前,“你刚刚说,如果我们有什么要求的话,都可以提,是不是?你可以帮我们的,对吧?”

    “是,只要小主人有事情要求小人去做,小人一定义不容辞。”

    “好,之前说过了,你对审讯略通一二,是不是?”看到甄不悔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沉茶又继续问道,“套话的技巧也有所掌握,对吧?”

    “是的,了解一些。”甄不悔点点头,问道,“大将军是有什么人想要审,想要小人帮忙?”

    “不算审,只是想确定一个人的身份,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份生活。”沉茶看着甄不悔,“如果是你想要知道这些的话,你有什么办法?”

    “有的!”甄不悔点点头,“其实并不是很难,可以用药。小主人身边有用药的高手,不必费力,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桉。”

    “你要用的这个药,是特别复杂吗?”

    “说复杂也不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容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这个药肯定不是成药,需要现配。这个药配起来不麻烦,两个时辰就够,但是材料不好找。大将军身边的那位用药高手,还请问问她,是不是有小人需要的材料。”

    “可以,你需要什么东西就写下来,我拿给你去问问。”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甄不悔突然敲敲脑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说道,“大将军身边的那边用药高手是不是惠兰大师的徒弟?”

    “你知道惠兰大师?”

    “知道,我们二公子吃的药,还都是惠兰大师留下来的。”甄不悔轻轻叹了口气,“大将军多少对我们二公子有那么一点点了解,早年间练的功夫有点……算是歪门邪道,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了,因为一个机缘巧合,索性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导致了他身体不怎么好,一个不留神的话,就很容易生病。”

    “二叔公祖身体不好这个事儿,我是听说过。”

    “后来遇到了惠兰大师,经过大师的诊治,经过大师的用药,这些年确实有所好转。大师过世之前,给我们二公子留了不少药,足够应付几十年的。”

    “没想到,二位叔公祖跟惠兰大师还有这段缘分。”

    沉茶想了想,决定回去再翻翻惠兰大师的手札,说不准能找到跟荆王兄弟有关的蛛丝马迹。

    “大师也说了,如果这个药无效了,就来边关找他的徒弟,他的徒弟也会调配那个药,虽然麻烦一些,但二公子不至于会丧命。”

    “明白了!”沉茶点点头,“所以,你要见见她,跟她聊一聊?”

    “如果可以的话,小人希望可以见一见,虽然大师留下来的药还是有效的,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想请大师的高徒帮忙再配一些。”

    “大师是否留下了药方?你这次来边关是否带着了?”

    “大将军放心,药方是带着了。”甄不悔点点头,说道,“小人离开边关之前,要把这个药带走的。”

    “只要是材料齐全,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沉茶点点头,她看了一下甄不悔,轻轻挑挑眉,“刚才还要说留在我们身边呢,现在又说要带着药回去,甄兄弟,你可不太老实啊!”

    “说要留在小主人身边,确确实实是王爷和二公子想要试试各位小主人的态度,各位的反应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来之前,他们就跟小人说了,小主人是不可能把小人留下来的。”

    “楚寒二少爷还是挺自信的,如果我们要留你们下来呢?”沉茶歪着头,看着甄不悔,“你会怎么做?”

    “那就留下来,然后等二公子派人来接替小人,就像大将军之前说的,二公子身边确实还需要小人在的。但是……”甄不悔看看眼前的人,轻笑了一声,说道,“王爷和二少爷为几位小主人的盘算就会有所改变,但会变成什么样,小人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有一点很确定,应该是有损小主人们的利益的。”

    “是吗?有损我们的利益吗?”看到甄不悔轻轻点点头,沉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你们所看重的那个利益,其实是我们不需要的,所以不必担心我们会强留你的。”她抬起头看看天色,“这样吧,因为时间有点紧,你把你审问用的那个药,所需要的材料写一个清单给我,我去找人帮忙把材料找全了,毕竟我不知道你药的都是什么,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找。等找齐了,你就抓紧时间去配药,配好了之后就请告诉我们,我们和你一起去套话,只不过,由你出面,我们在旁边听着就好。”

    “只要能让我配药,一切就都不是问题。”甄不悔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大将军,小人可以冒昧的问一句,这个需要小人套话的是谁?”

    “一个女人,准确说是一个老太太。”

1750 聊聊

    给甄不悔和他手下兄弟安排的牢房,是地牢最里面的几间,看守得了沉茶的令,把那几间牢房收拾得很干净,布置得很舒服,虽然做不到宾至如归吧,但比其他的牢房来说,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甄不悔和他手下的人看到这牢房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惊奇,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吃苦几天的准备,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他们越来越觉得王爷和二公子的决定是正确的,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绝对是非常棒的合作伙伴。

    “我们大将军叮嘱过了,让甄兄弟和几位兄弟暂时委屈一下,在这里待上几天,等到处理完那些人,几位就可以离开了。”影十七看看住了一个单间的甄不悔,把手里的纸笔递了过去,“你需要什么就写出来,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全的。”

    “好,稍待片刻。”

    甄不悔接过影十七递过来的纸笔,放在小桌子上,刷刷开始写,写完了之后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的遗漏之后,吹干了纸上的墨渍,站起身来,双手将那张纸交给了等候在牢房外面的影十七。

    “就是这些?”

    “对,这些就是我要的东西,麻烦你们和大将军了。”

    “不麻烦,应该是我们说谢谢才对!”影十七接过那张纸,妥善的收好,朝着甄不悔点点头,“好好休息!”

    说完,她又冲着其他几个牢房的人点点头,大踏步的离开了。

    “大哥!”其他牢房的人看着影十七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咱们王爷和二公子的眼光是真的好,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勋贵,虽然不至于眼睛长在脑顶上,虽然对我们也是很有礼貌,但终归还是有距离感的,不像是沉家军的这几位,是真的平易近人。”

    “就是啊,老大,如果以后咱们王爷和二公子要是把手里的势力都交出去,我宁可希望交给沉家军,起码待遇不会差的太多。”

    “别想了。”甄不悔靠在小桌子旁边,懒洋洋的说道,“王爷和二公子让我试探一下几位小主人,看看他们是否有这个打算,但人家很明确的拒绝了。”他看了看对面自己的兄弟,“再说了,王爷和二公子也不可能不要我们,就算这个局破了,我们也能跟随王爷和二公子一起游山玩水,是不是?他们两位总还是需要打理日常起居的人,还是需要护卫他们安全的人,不可能真的把我们送人的。”

    “那为什么要试探?”

    “那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了王爷和二公子的命令去做这件事,回去之后把结果告诉他们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是我们能管的。”

    “说的也是。”

    “行了,折腾一天了,都累了,好好歇歇吧!”

    说完这句话,甄不悔就不再开口了,靠在小桌子上闭目养神,他手下的人看到自己老大摆出姿态了,也不再交谈,都各自休息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所有的谈话都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影听到了,并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沉茶。

    听到暗影报告的时候,沉茶和沉昊林、薛瑞天正在看望秦正、王伯、晏伯和蒋二爷,陪着他们着他们喝喝茶,并跟他们说说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主要还是跟他们说说宁橙说的那些消息。

    只不过,这几个老头儿没有一个酒量好的,酒量不好还偏偏还多喝两口,喝多了就头疼、没精神什么的,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沉茶说话的语速也不是很快,慢慢悠悠的,几个老头儿听得还挺舒服的,差一点就听睡着了。

    只不过,被暗影这么一打断,几个老头儿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瞬间变得精神了。

    “这兄弟俩啊,长了好几百个心眼子,你们这些小孩还是年轻,根本就不是他俩的对手。”看着沉茶让暗影离开,蒋二爷打了个哈欠,“荆王这一脉,从最开始就是擅长算计人心的,多智近妖啊!而这对兄弟,绝对是这一脉的翘楚,心眼多得吓人,他们若不是远离了朝堂,本身也不喜欢朝堂的那些争权夺利,大夏恐怕早就易主了。”

    “二爷爷,慎言!”沉茶拍拍蒋二爷的胳膊,“可不能什么都说。”

    “没事儿,我说可以,但你们不行。”蒋二爷摆摆手,“宋家的人心眼软,比较重情重义,在一些人眼里,就是属于没什么脑子的类型,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信任。虽然不完全的准确,但我父亲、皇兄确实是这样的。当然,先帝和现在的陛下,也就是我的大侄子和我的大孙子,比起我父亲、我皇兄要好多了,起码有点皇帝的样子了。”

    “舅舅和小珏哥哥都很好啊!”沉茶点点头,看向蒋二爷,“之前跟荆王打过交道?”

    “嗯!”蒋二爷点点头,看向秦正,“我们两个和他们接触过,确实是不怎么喜欢,是不是?”

    “对,当年他们还在江南的时候,我们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这兄弟俩,尤其是楚寒,绝对是个笑面虎,轻易不要招惹他,你要是跟他合作,就要做好被他吞噬的准备。不过,从暗影刚才转述的话来看,他们不会惦记你们的沉家军,不会惦记你们手里的权力,他们担心的应该是,解决了青莲教和幕后的人之后,他们不能及时脱身。更担心陛下在知道他们手里的势力之后,会严密的把他们看关起来,甚至圈禁起来。这些都是之前的荆王所经历过的,他们担心自己重蹈先祖的覆辙。但你们拒绝了他们的这个请求,基本上可以打消了他们一半的担心,但还有另外一半的担心,是他们需要陛下作出的承诺。”

    “需要陛下承诺放他们和他们手下的人离开,不为难他们吗?”

    “对。”蒋二爷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他们以后会作乱什么的,他们不会有后代的,最终他们巨额的财富和庞大的势力都会在他们过世之前,交还给皇室的。”

    沉茶和沉昊林相互对望一眼,两个人都很认同蒋二爷的话,荆王兄弟最终会上交手里的权力,他们只需要耐心的等着,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不说他们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蒋二爷打着哈欠看着沉茶,“让我只认什么人?”

    “二爷爷是不是曾经见过中州宁家的宁夫人?宁昌国的那个养母。”

    “见过,有过几面之缘。”蒋二爷想了想,看着沉茶,“怎么突然提起她了?她不是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1751 嘴欠

    沉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房门被从外面踹开,金苗苗带着一身的怒气从外面冲了进来。

    “这丫头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那门感觉都要踹坏了。”王伯抓着蒋二爷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小声的问道,“刚才离开我们这里的时候,心情还算是尚可啊,怎么走了没半柱香的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是从哪儿生了气回来的?”

    蒋二爷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看金苗苗扒拉开薛瑞天,一屁股就坐在沉茶身边,搂着沉茶的胳膊,把脑袋靠在沉茶的肩膀上蹭来蹭去的。

    “看起来没多大事儿!”蒋二爷小小声说道,“还能撒娇呢!”

    “怎么没事儿!”金苗苗耳朵尖,虽然蒋二爷说话声音特别小,但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都了都嘴,气哼哼的说道,“事儿大了,气死我了,简直太欺负人了!”

    “怎么回事?”沉茶安抚性的拍拍金苗苗的后背,“听说你是去审了那个何卅?是不顺利吗?”

    “何止不顺利,简直是非常不顺利啊!”金苗苗摇晃着沉茶,一脸的委屈,说道,“之前三个月,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小子是这么一个人,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小子嘴这么严,太讨厌了!”

    “没问出来,所以被他气着了?”

    金苗苗不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在沉茶的肩窝里,呜呜咽咽的,好像是哭了。但沉茶知道,她只是在撒娇,希望自己来安慰她,并不是真的哭了。

    沉茶抱着金苗苗晃了两下,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她,一边看着跟着金苗苗回来的梅林,看到她也是一脸的怒气,就觉得更奇怪了,等到梅林把房门关好,朝着她扬扬下巴。

    “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两个都这么生气?”沉茶皱着眉,看着梅林往自己嘴里倒茶,“那个何卅说什么了,能让你们这么的生气?”

    “那个何卅简直就是个垃圾,要不是还要从他嘴里问出话来,我真的想要拧断他的脖子。”梅林喝了两口茶,恨恨的说道,“我和苗苗姐不是跟着五哥去审那个何卅吗?那个何卅一见我们就开始冷嘲热讽,说什么沉家军没人了,让女人参与审讯什么的,反正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特别的难听。后来,五哥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我就忍不了了,赏了他三十多鞭子,他说果然是女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之类的。”

    “这个嘴确实是应该被撕烂了!”沉茶冷笑了一声,拍拍金苗苗,“别往心里去,他就是成心想要激怒你们,你们生气就上了他们的当。”

    “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是忍了,可是到了最后,他身上都是一条条的印子,还嘴欠呢,说什么,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光打他是没有用的,如果……”金苗苗一想到何卅那个嘴脸,就忍不住怒从心中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强忍着让自己心平静气,这才说道,“如果我们两个人跟他过一夜的话,说不准他能把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这话是当着老五的面儿说的,老五直接拿了狼牙棒往他身上打。我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但也只是皮肉伤,上不上药都能好。”

    “那就不上药了,就让他忍着吧,反正也没打算让他活着。”

    沉茶听了金苗苗的话,也是气得不行,准确说,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快气炸了,那几个老头儿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地牢,把那个何卅撕成一个稀巴烂。

    “青莲教背后之人就能找出这种垃圾给他们当探子,这么一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没错!”沉茶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那张纸,轻轻拍拍金苗苗,“既然嘴那么欠,就让他付出点代价,怎么样?”

    “你有什么办法?”

    “看看这个。”沉茶把那张纸递给金苗苗,“这上面所列出来的药材,你那里是不是都有,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在短时间找齐?”

    金苗苗把那张纸从沉茶的手里接过来,快速的扫了一眼,朝着沉茶轻轻一挑眉。

    “从哪儿来的?这个药配出来可了不得,以后咱们审问都不用动手了,直接往人嘴里塞这个药,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甄不悔给的。”沉茶朝着看过来的沉昊林和薛瑞天笑了笑,“这个就是他说的那个药,可以让人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隐藏在心里的秘密。”

    “这就是他打算给宁橙母亲用的?”看到沉茶点头,薛瑞天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他蹭到金苗苗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好的作用吗?”

    “没有。”金苗苗摇摇头,看看沉茶,想了想,说道,“这些药材不难找,咱们家铺子里面都有,给我一个时辰,就可以凑齐。”

    “那就好,这样就不耽误事。”沉茶冷笑了一声,“那个何卅的嘴不是很欠嘛,咱们也不用再打他,等甄不悔的药做好了,也让他试试咱们的这个新东西,我也想看看,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嘴还欠不欠,还想不想共度一夜了。”

    “我有个要求。”金苗苗看到沉茶瞅着自己,她说道,“我要见见那个甄不悔,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做这个药的,如何?”

    沉茶朝着梅林一样下巴,让她去大牢问一问甄不悔的意思,她估摸着甄不悔应该会答应,毕竟他之前就提出了想要见一见惠兰大师高足的要求。

    梅林刚推开门,还没等到她出去,影五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

    “老大!老大!老大!”

    “怎么了?”沉茶看着他那个样子,“又出什么事儿了?”

    影五看了看金苗苗,又看了看沉茶,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小菁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何卅欺负了苗苗姐和小林子,直接冲进了地牢,把何卅给……”

    “打死了?”

    “没有,没有,那倒没有。”影五摆摆手,“把何卅的胳膊和双腿给打断了!”

1752 休息一会儿

    沈茶看看已经完全陷入昏迷的何卅,又看看被沈昊林、薛瑞天拉住劝慰的金菁,轻轻叹了口气。

    她朝着看守招招手,让他们把何卅拖回牢房,去大营里面找个朗中给他治一治,不用治的太好,只要别让他死了、留一口气儿能说话就行了。

    看着守卫把人拖走,沈茶走到金菁的跟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带着梅林和几个暗影就离开了。

    金苗苗跟在沈茶的身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自己兄长的肩膀,追上沈茶,一起走出了地牢。

    “她俩这是……”金菁被这两個人的举动给弄愣了,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的身影,很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下手重了?”

    “依我们看呢,重确实是重了一点,之前老五已经狠狠揍过一顿了,本身就已经是受过重伤了,你再来这么一顿,那就是重上加重了。”薛瑞天朝着沈昊林一使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金菁给弄出地牢,“幸好你手底下还是有点分寸的,没有伤及心脉,总算是还能救回来,要不然,别说苗苗不感谢你了,可能还会打你一顿。”

    “这个垃圾出言不逊,我还不能打他一顿了?”

    “能打,审完之后再打也不迟啊!”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青莲教背后之人的探子,还是个小头目,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是不是?”

    “苗苗是想要瞒着你,就是怕你冲动,想要等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再好好折腾他的。”沈昊林一挑眉,“结果还是被你知道了,不过打了就打了吧,虽然是个小头目,估计知道的东西也不多,要不然,也不可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提出交换条件。”

    “昊林说的倒是有点道理。”薛瑞天想了想,“诶,先不急着下结论,可以再磨磨,再磨磨!”

    “这么说来,我是坏了事儿了?”金菁一皱眉,他现在也冷静下来了,想想自己刚刚确实是有些冲动,幸好当初保持了一丝丝的理性,没有下那么狠的手,要不然,这会儿也是会很后悔的。

    “不一定是坏了事儿,也许你和老五的这两顿打能让何卅心生恐惧。”薛瑞天打了个哈欠,拉着人往国公府的方向走,“虽然在新兵营三个月,但是他并不了解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对自己的人或许是如沐春风的态度,但对不怀好意、蓄意要破坏我们的人,可是会毫不留情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乐于挑衅的呢,更是会下狠手的。”

    “打都打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看看离开地牢很远了,沈昊林放开了金菁,“就算他真的没扛过去,和掌柜那边还有几个备用的,就算不是什么小头目,也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说的倒也是!”薛瑞天回头看看金菁,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小茶不会怪你的。再说了,苗苗还在呢,如果他真的有扛不下去的迹象,她还能来抢救一下子,是不是?”

    金菁被安慰了一路,总算是不再懊悔,也不再纠结了,进了国公府的花厅,就看到沈茶跟金苗苗已经在煮茶、吃点心了,仿佛刚刚地牢的那一幕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你俩这就吃吃喝喝上了?”

    金菁跟着沈昊林、薛瑞天走到放着热水盆的地方,用热帕子擦了脸、又洗了手,感觉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三个人溜溜达达的坐到了两个女孩的左右,接过她们递来的姜茶。

    “不然呢?”金苗苗朝着她哥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我俩不吃吃喝喝,还能干点什么?忙活了大半天,一口饭都没吃上,快饿晕过去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一下膳房,叮嘱莫师傅给我们准备晚饭,没准备太复杂的,就是炖了一锅羊肉,准备两盘青菜,又煮了一锅稀饭,一锅面条,这样就足够了。”

    “确实是够了。”沈昊林点点头,看看还在研究那张纸的金苗苗,“从这些材料上能看出什么?留下这个药方的人,是很厉害?”

    “嗯,跟我水平不相上下,只不过,我们的方向不同的。你看他的这个方子,就算是给人用,也不会对人的肌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一定了,肯定会留点什么在对方那里,让他每到一个点,就会很难受。”金苗苗放下手里的药方,朝着其他的人笑了笑,“没办法,这是习惯使然。”

    “材料什么时候能送到?”

    “我在去地牢之前给谭老板送了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晨就能把药送到府里来。”金苗苗把那张纸妥善的收起来,“甄不悔什么来头?我不是说他的出身,我说的是,他在用药这上面,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沈茶轻轻摇摇头,“他很多东西都是学自楚寒叔公祖,也许这个也是一样。”她看看金苗苗,递给她一个面果子,“你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见啊!”金苗苗点点头,“好不容易有一个跟我水平差不多的人,当然要见见了。”

    “是应该见见的。”薛瑞天喝完了姜茶,打了个哈欠,往金菁的身上一靠,懒洋洋的说道,“他手里有惠兰大师开给楚寒叔公祖的药方,他这次来边关,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请你,惠兰大师的高徒,重新给楚寒叔公祖再做一批药。”

    金苗苗听完了薛瑞天的话,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在我师父的手札里面看到过,他老人家在手札里面写了,他诊过的一个老病人,情况比较复杂,他做好了一批丸药留给了那个老病人,足够那个老病人吃上一阵子的。”

    “他有没有提到这个老病人是谁?”

    “没有!”金苗苗轻轻摇摇头,“不过,他好像跟我说过,如果以后有人拿着一张他开的药方来找我做药,不要拒绝,做给他就是了。”

    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三个人同时点点头,看起来,甄不悔没有说谎。

    “哦,对了!”金苗苗站起身来,走到桌案跟前,拿了一摞纸过来放在沈昊林和薛瑞天的跟前,“这是我们三个今天上午的成果,你们好好的看看,这个宁橙可真是不简单呢!”

1753 到底是谁

    膳房的小杂役来送晚饭的时候,沈昊林、薛瑞天才把这厚厚一摞的口供看完。

    沈昊林站起身来,把这一摞口供重新放回到书案的抽屉里,拉着薛瑞天去洗了手,等到小杂役和侍从摆好了桌子,依次离开花厅,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这一次,小珏是可以得偿所愿了。”沈昊林给沈茶挑了几块不太肥的羊肉放在他的碗里,又给她盛了一小碗粥,说道,“经过宁昌国的事情之后,那些大氏族稍稍有所收敛,但并没有真正的放弃他们的那个白日梦。小珏收到过几次消息,江南那边的文人在蠢蠢欲动,想要在下一次科举的时候,搞个大事情出来。”

    “下一次的科举?”沈茶微微一皱眉,给沈昊林用炖羊肉的汤汁拌了一碗面条,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那不就是明年、后年的事情?”

    “嗯!”薛瑞天点点头,咬了一块羊肉,仔仔细细的嚼了好几下,说道,“咱们留在江南的探子也说过,江南的文人和大氏族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尤其是前些年被打压下去的几個大氏族,又在暗中勾搭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而且,这一次参与的不单纯是大氏族,他们还暗中联络了几个皇商。”

    “可不是要联络皇商,光靠他们广收门徒、开坛讲学,可支撑不起他们造反,他们需要大量的银子,就必须要跟皇商联手才行。”沈茶冷笑了一声,回想起前段时间从江南传过来的消息,又想起现在往边关而来的栾、柳两家的人,再次冷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转头看着沈昊林,说道,“这么一看,他们两家搬离江南,定居望心镇,目的恐怕不单纯是为了宁王叔吧?”

    “你是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沈昊林马上就知道沈茶说的是谁,“他们也在为明后年的科举做准备,他们是那些人的内应?”

    “嗯!”沈茶点点头,“是不是内应可不好说,但我怀疑他们在这里面充当的可不只是提供银子的角色,对吧?”她撇撇嘴,“那两家唯利是图,一点小恩小惠,可收买不了他们。”

    “确实没有那么简单。”沈昊林咬住沈茶喂到嘴边的一个面果子,一边嚼一边想,等面果子吃完,说道,“宁橙一家在这个时候跟晁州宁氏决裂,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嗯,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沈茶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慢慢的吃着,她看看薛瑞天,又看看金菁,最后看看金苗苗,“怎么都不说话?”

    “这不是听你们两个说吗?”薛瑞天一挑眉,“我觉得你们刚才的话,有点道理。”

    “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那个猜测,宁橙的母亲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中州宁家的宁夫人,他们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晁州宁氏,也说明,宁氏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计划中来。他们想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卷土而来,他们觉得这一次人多势众,必然会对皇室造成一定的冲击,哪怕他们做不到让皇室下台,也会逼迫皇室和勋贵退让一步。但宁夫人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不想要再次体验一次,再加上,宁橙和宁橙的姐姐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家,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才有了要和离,被家族除名的这一幕,才有了宁橙携家小来到边关的事情。”金菁从大锅里面翻出了一个带骨头的羊肉,一边叼着,一边说道,“但刚才我仔细的想了想,其他的都能说得通,但年纪对不上啊,对不对?”

    “对!”沈茶点点头,“其他的都可以说得通,但年纪对不上,中州宁家的宁夫人,如果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有百岁往上了,但我观察了一下宁橙的母亲,看上去年纪也很大了,可绝对不超过七十岁,如果超过的话,也不会太多,最多最多就是一两岁。”

    “小茶说的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虽然澹台老前辈、还有轩辕老将军,以及荆王兄弟的年纪都不小,但他们的样貌跟他们的年纪不符,但这是因为他们奇特的经历所致,他们都是吃过那个神奇的小药丸的,跟正常衰老的人是不一样的。”金苗苗摸摸下巴,从薛瑞天的手下抢了一个从炖羊肉的大锅里翻出来的鸡蛋,很得意的啃了一口说道,“宁橙母亲,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没有通过任何外界的影响,来改变或者说延长自己的寿命。所以,她应该不是宁夫人。”

    “她不是宁夫人?”沈茶想了想,轻轻摇摇头,“但她肯定也不是宁橙的母亲。”

    “对!”金苗苗和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错,也肯定不是宁橙的母亲。”

    “那么,她会是谁呢?”

    “你们两个先等等。”金菁拍拍自己的妹妹,又朝着沈茶招招手,“你们说的这么热闹,为什么就笃定宁橙母亲跟宁橙和宁橙的姐姐没有关系?仅凭你们的猜测?”

    “不,不!”金苗苗笑了笑,“血缘这个东西非常的奇妙,虽然我没见过宁橙的父亲,但是宁橙和宁橙姐姐的样貌以及某些特征,都跟宁橙母亲都完全不符。”看到金菁和薛瑞天还是很茫然的样子,她放下手里的碗,解释道,“民间有过一种说法,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虽然不完全准确,但可以用这个来判断一下他们是否为亲生子女。你们看宁橙,和他母亲的长相完全不相同,宁橙的姐姐和她母亲也不相同,宁橙和他姐姐却像是双生子,他们的长相有重合的地方,对吧?”

    “还真是。”金菁点点头,“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随了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有他们母亲的一点影子,是不是?”

    “是,但是这种情况不太常见,哪怕是随了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有他们母亲的样子,但是从头骨上面也可以判断出是否为亲生子。”金苗苗喝了两口粥,朝着金菁摆摆手,“这个解释起来,就有点费劲了,总而言之,我作为一个医者,可以下这个结论,宁橙的母亲跟他和他姐姐绝无亲缘关系。”

    “虽然没听得太明白,但是我认可你的说法。”薛瑞天点点头,“那她会是谁?”

    “还有一个可能。”沈茶放下已经空了的粥碗,擦了擦嘴,说道,“还有一个人跟她的年纪相仿。”

    “谁?”

    “宁昌国的夫人。”

1754 宁昌国的传闻1.0

    .x.,嘉平关纪事!

    “宁昌国的夫人?”金苗苗挑一碗面条,往里面铺了青菜、肉,还用炖羊肉的汤当了浇头,盛满之后,直接放在了沉茶的面前,“今天的这锅羊肉,是我亲自调配的汤料,很适合你,多吃一点没有关系。”

    “好!”沉茶笑呵呵的向金苗苗道了谢,拿起快子拌了拌,“刚才我就闻着这羊肉里面一股子的中药味儿,猜到可能是你弄的了。”

    “你这几天太过于耗神,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得给你好好补补。”金苗苗看看其他几个人,“你们也是,可以多吃一点,这一次我调配的汤料搭配羊肉是很不错的,不用担心吃多了会上火。”一边说,她一边给自己弄了一碗,慢悠悠的说道,“小茶,你刚刚说宁昌国的夫人?”

    “对,宁昌国的夫人,按照年纪来说,跟宁橙的母亲是一辈的,她们就算是年龄上有差距,也不会相差几岁的。按照已知的信息来看,宁夫人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也是七十岁上下的年纪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许有这个可能。”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普天之下最不想要再次经历抄家灭门这种悲剧的人,应该就是宁夫人了。当年宁昌国事发,宁夫人是亲眼看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彻底从云端被打落到尘埃之中,这种痛感应该是非常刻骨铭心的,她肯定不想要再经历一次,是不是?”

    “这样痛苦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有可能就会疯了。”

    “是啊,如果再来第二次的话,估计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能了结自己这一生的。”沉茶用快子卷了面条送进自己嘴里,慢慢的嚼着,嚼完了又喝了一口汤,才继续说道,“所以,我说能跟宁橙母亲相契合的,应该也只有宁夫人一个了。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宁昌国倒台之前,我在太后娘娘那里也是见过几次宁夫人,虽然只是点头之交,宁夫人什么样子,我也是看得很清楚的。但今天看了宁橙母亲的样貌,可跟我印象中的宁夫人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很肯定的说,这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明白了。”金苗苗点点头,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在那里剥,“所以,这也是你一开始觉得宁橙母亲是中州宁家的宁夫人,但没有往宁昌国的夫人去想的原因,对吧?”

    “对!”沉茶点点头,“我觉得不应该有人会逃脱的,是吧?”

    “没错,确实是不应该有人逃脱抄家的,除了之前就暗中收买衙役的情况。”金菁摸摸下巴,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负责抄家的都是京兆府的官役,他们的手里都是拿着花名册的,都是按照花名册来清点人数的,绝对不可以有人逃脱的。宁昌国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已经涉嫌谋逆了,应该是不可能有人冒着被打为同党的风险,收他们家的银子,私底下放了他家的家人。何况宁昌国的夫人,西城宁家的当家主母,应该是抄家时重点关照的对象,如果她不见了,当时就会有人知道的,肯定会被追回来的,绝对不可能那么悄无声息的,对不对?”

    “没错!”金苗苗点点头,看到沉茶要把剩下小半碗的面条偷偷摸摸的往沉昊林的面前转移,她一瞪眼睛,“不许搞小动作,都要吃完了,你一定可以的。”

    “可是有点撑。”沉茶揉揉自己的肚子,“有点吃不动了。”

    “可以慢慢吃,但一定要吃完。”金苗苗朝着她笑笑,说道,“你从陛下他们来开始,胃口就不好,我观察了好久,发现你的饭量已经是之前的一半,如果不是要喝药的话,是不是连这点都不吃?”看到沉茶点头,她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会被拖垮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沉茶点点头,“我会慢慢的吃,一定会吃完的,放心吧!”

    “乖!”金苗苗笑了笑,“要是觉得吃不下,你可以起来走动走动,然后再吃,但今天一定要把这碗面都吃完了,好不好?”看到沉茶乖乖的点头,她又看向沉昊林,“国公爷,可不许替她,你明白的。”

    沉昊林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帮沉茶,看到沉茶一脸的哀怨,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朝着她笑了笑。

    沉茶明白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她最近也感觉到很累,就是吃的少、睡的少,体力得不到完全的恢复,现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她也要好好的调整一下了。

    “小天?”把沉茶哄好了,沉昊林看向一直都没说话的薛瑞天,“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你们先吃一会儿,让我好好的想想,我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

    “记起什么了?”金菁一皱眉,“是关于宁昌国的夫人的?”

    “对!”薛瑞天放下手里的快子,接过金苗苗分给他的橘子,一边吃一边想着,想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抱歉的看看被他吓到的其他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好像,还,真的,有一个人……跑了,不,准确来说,是没有波及到的。”

    “真有漏网之鱼?”

    “不能算是漏网之鱼,京兆府的花名册里,是完全没有这个人存在的。”

    “啊?”沉茶往自己嘴里塞了几根面条,很不解的看着薛瑞天,“什么叫做完全没有这个人存在?是西京宁府里没有登记这个人吗?”

    “对。”薛瑞天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解释道,“不只是西京宁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整个西京城都没有这个人存在的。知道这个人存在的人,其实是非常非常少的,京兆府漏掉了这个人,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不算玩忽职守。”

    “解释解释,宁昌国的后院,还是有隐情的?”

    “隐情吗?算是隐情,也算是宁昌国的屈辱,他自己认为的屈辱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

    “这就是说来话长。”薛瑞天打了个哈欠,“这个隐情吧,也是我后来无意中知道的,你们都知道,我很喜欢听一些大家族的秘闻,但也只是听听就过去了,很多大家族的秘闻呢,没必要放心里去,很多都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的。”

    “你听到这个秘闻,是宁家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

    “出事儿之前吧?”薛瑞天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我听到这个传闻的地点,是东宫,那个时候,我和昊林都在东宫读书。”

    “宁昌国当时还是太子太傅,对吧?”

    “对。”薛瑞天点点头,“因为他太过于严厉了,所以,很多勋贵子弟都不喜欢他,都在传关于他的消息。我记得那天中午,我有点不舒服,就没跟你和小珏去太后那里吃饭,一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隐隐约约就听见两个人在说关于宁昌国的事情。我虽然醒了,但没打扰他们,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后来,宁昌国倒台,我也没想起这个事儿,估计也没人觉得这个传闻会是真的。”

    “我提出宁橙母亲是宁昌国夫人之前,小天哥也没相信这个传闻会是真的,对不对?”

    “对!”薛瑞天点点头,又喝了两口茶,慢慢的说道,“我当时听的时候,都觉得假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但现在想想,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应该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小天哥给我们讲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核心说的就是,但我事先说明,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是真还是假,由你们自己来判断,好吗?”看到大家点头,薛瑞天才继续说道,“其实,宁昌国是有两位夫人的。”

    “两位夫人?”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怎么会有两位夫人?”

    “这两位夫人呢,都是出身江南名门望族的千金,一位是松江府王家的嫡长女,另外一位就是常州府路家的嫡次女,这两位夫人在宁府的地位是一样的,平起平坐,都是正妻。”

    “都是正妻?”沉茶跟金苗苗一愣,惊讶的看着薛瑞天,“真是闻所未闻。”她看看依然很平静的沉昊林,歪着头看着他,“兄长也知道?”

    “同一天听到的,陛下也知道。”沉昊林看看薛瑞天,“那天你不舒服,我们有点担心,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去看你,没进门就听到两个人在说宁昌国的传闻,我们两个就没进去,站在外面听了一下。如果不是小天今天提起,我也不记得。”沉昊林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用茶水漱了漱口,说道,“说是两位夫人,其实真正跟宁昌国生活在一起的,也只有一位而已。”

    “对!”薛瑞天点点头,“松江府王家的那位嫡小姐,是和宁昌国指腹为婚的,他们还没有出生之间,家里的长辈为了两家长远的发展,就为他们定下了婚约。两个孩子出生之后,正好是一男一女,就约定再宁昌国二十二岁之间,把婚事给办了。”

    “宁昌国后来被寄养给了中州宁家,松江府王家居然没有退婚?”

    “没有啊,大氏族的操作都是一样的,王家也有族中子弟为了科举,不得不更改籍贯的,这些在他们眼中,都是很正常的,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而毁约的。”

    “原来是这样。”金菁从锅里找到一个带着骨头的羊肉,慢慢的啃着,“那后来呢?”

    “宁昌国高中,在翰林院修书,因为冒名顶替的事儿,原本提上日程的婚事又暂时搁置,几年之后,才秘密的在江南完婚了。”

    “秘密完婚?”金菁一脸的八卦相,他用胳膊肘杵杵薛瑞天,“为什么是秘密?都不昭告天下的吗?”

    “还不是因为宁昌国的身份问题,他的身份不能暴露,王氏和宁氏又不想放弃这次的联姻,自然是要秘密举行的。你们记不记得,蒋二爷说过,宁昌国从西京城调任江南的途中,曾经去过一次晁州,停留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时间?”

    “记得!”沉茶点点头,继续吃着她的那碗面,“这两个多月就完婚了?”看到薛瑞天点头,她不赞成的撇撇嘴,“那位王家的小姐也居然同意?”

    “同意了,但她有一个条件,换句话说,是王氏有一个条件,如果宁氏答应这个条件,这个婚约可以继续履行。如果宁氏不答应这个条件,婚约取消。”

    “是什么条件?”

    “王家的小姐出嫁可以,但不能随着宁昌国四处奔波,成婚之后,王家在晁州给自家女儿置办几处房产,女儿就住在自家的宅子里面,宁昌国如果想要亲近的话,没有问题,但需要得到王家小姐的许可。如果王家小姐不想要见他的话,那他不能有任何的异议。”

    “明白了!”金菁打了个响指,“这就跟尚了公主的驸马一样,各自有府邸,如果驸马想要跟公主亲近一些的话,要提前向公主提出申请。”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沉昊林,看到沉昊林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把脸凑近了一些,说道,“是吧?”

    “不清楚。”沉昊林看看贴近自己的大脸,伸手轻轻的推开,“从我记事开始,父亲母亲就是生活在一起的,小天可以作证。”

    “小菁,你不能这样,镇国公府怎么能跟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的?”薛瑞天用快子戳了一个面果子,慢慢的啃着,“沉伯父和沉伯母是非常相爱的,当初就说好了,绝对不可以设立什么公主府,两个人要一起生活、同生共死的。”

    “好感人啊!”金苗苗捧着脸,一脸羡慕的说道,“果然沉伯父、沉伯母亲亲爱爱的过了一辈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她放下自己的手,“当然,我也不想强求,如果遇不到的话,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想我师父那样,也是挺好的。”

    “对!”金菁点点头,“如果遇不到一个能跟苗苗情投意合、尊重她、爱她的人,一个人很好的。”

    “没错!”金苗苗朝着金菁笑了笑,伸手推了推薛瑞天,“侯爷,你继续说,宁昌国同意了这个要求?”

    “同意了。”薛瑞天叹了口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被迫同意的。”

1755 宁昌国的传闻2.0

    “被迫同意?”沉茶和金苗苗、金菁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薛瑞天摇摇头,“我能理解为什么是被迫同意,但以宁昌国心高气傲的那个劲儿,他要是悔婚,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居然同意了这门婚事,同意了这个看上去有点荒谬的要求,我还是挺意外的。”

    “小茶说的是。”金苗苗点点头,“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难道是迫于形势,没有办法?”

    “还有一个疑问,松江府王家是什么来历?”沉茶看看沉昊林,看看薛瑞天,又看看金菁,“晁州宁氏已经算是大族了,这个松江府王家还能超过晁州宁氏吗?”

    “听听,当初大师给你们俩取了个问题少女的绰号,一点都不为过,问题就是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不过……”薛瑞天看到两个人要翻脸,讨好的朝着他们笑了笑,“不过,倒是都问在了点上。”他捅了捅一脸恍然大悟的金菁,朝着他扬扬下巴,“是吧,是吧?”

    “是,确实是都问在了点上。”金菁点点头,“晁州宁氏虽然也在限制科举的名单里面,但说实话,他们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什么叫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金苗苗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兄长,“也就是说,真的就比不上松江府王家,那跟那个常州府路家相比呢?”她啧啧了两声,跟同样一脸蒙圈的沉茶说道,“果然秦伯父说的没错,江南这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特别的多。”

    “秦伯父自己出身江南大家,自然知晓其中的关窍,再加上他们秦家本家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属于商贾大家,跟这些文人望族还是有所差别的。商贾大家争来争去,争的不过是一个钱字,但这些文人望族争的,可不止是钱,还有权和名,只不过他们不明说罢了。”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金苗苗冷笑了一声,“其实就是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的分别。”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的。”金菁笑了笑,朝着金苗苗摆摆手,拿起手边的快子,给自己夹了一快子的青菜,“不说秦伯父家里了,还是要回归正题,说说这个松江府王家、常州府路家,还有晁州宁氏。其实,你们听我说的这个顺序,就知道他们的地位如何。”

    金菁吃完了那口青菜,放下手里的快子站起身来,跑到角落里把沉茶常用的板子拖了过来,在上面写下了这三个家族的名字。

    “这就是他们家族的排序?”沉茶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板子,“小菁哥,你的意思是松江府王家,常州府路家,他们的名望和实力都远在晁州宁氏之上。”

    “是历史底蕴和根基,远在晁州宁氏之上。”金菁在松江府王家这个名字的下面写上了一个数字,看向沉茶和金苗苗,“知道这个三百是什么意思?”

    “松江府王家有三百口人?”金苗苗眨眨眼睛,依然是一脸的茫然,“应该不是吧?”

    “当然不是了!”薛瑞天被金苗苗给气笑了,“谁家按照人口多少排地位顺序的?西京城外有好些村落都姓一个姓,人口都上千人了,难道他们的地位比皇室要高吗?”

    “是家族的传续。”沉茶看着金菁,“松江府王家有三百年吗?从来都没听说过。”

    “松江府王家,如果只说它自己的话,大概有个一百五十年,但他们家的来历比较显赫,任何一个家族,哪怕是我们都比不了。”看到沉茶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金菁轻笑了一声,“你还别不服气,松江府王家出身琅琊王氏,你觉得是不是家世显赫?松江府王家的那位嫡小姐,是不是有资格跟晁州宁氏提条件?”

    “居然是出身琅琊王氏的吗?”沉茶收了轻蔑的表情,“如果是琅琊王氏,那确实是有这个资格的。”她扬了扬下巴,“常州府路家呢?”

    “东阳郡的分支,虽然不如琅琊王氏显赫,但比起晁州宁氏来,那可高出不止一块,对吧?”

    “宁昌国的这两位夫人,还真是门庭显赫,他到底是哪儿来的福气,能娶到两位高门贵女的?”金苗苗想了想,“我差不多能明白了,晁州宁氏虽然门楣不低,但最多也只是江南望族的新贵,历史底蕴不超过一百年,比起那些老牌的氏族来说,他们也只有仰望的份儿,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这个意思,那就很不对了。”

    沉茶站起身来,在花厅里慢慢熘达消消食,她的面碗里还有一小半的面条要吃,要是不熘达熘达,下半夜就有可能找人比武去了。

    “没错,那是非常的不对。”金苗苗点点头,“咱们暂且不说常州府路家的这位嫡次女,就说松江府王家的这位小姐,以王家在望族的声望和地位,为什么要跟宁氏联姻?这小姐完全是下嫁,难道说,虽然是嫡长女,但在家里不受宠?用这门婚事羞辱她,不会吧?松江府王家这种门庭,还能干得出这种龌龊事?”

    “这位小姐在家里还是很受宠的,而且非常有主见,听说还是王家近二十年出的第一才女。”金菁冷笑了一声,“但生在这样的家里,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王家除了广开门庭、传道授业之外,还有一项比较大、比较重要的收入来源,他们有一支船队,是专门做海上生意的。只不过,他们虽然做海上生意,但没有专属于自己的码头。而晁州宁氏却在港口有自己专属的码头,而每一次王家出海归来,十次有三四次要借用晁州宁氏的码头,所以,这也是他们跟宁氏联姻的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有码头的家族很多,为什么偏偏是宁氏?”

    “虽然是望族新贵,但好歹也都是读书人,其他家族也确实是有码头,但他们都看不上。”

    “这倒是,这些读书人一向眼睛长在脑顶上,他们明明自己做生意,但却总是把士农工商放在嘴边,总是说经商的身上有一股铜臭味,不雅。”沉茶轻轻摇摇头,“不过,王家为了一个码头就要下嫁自己的嫡长女,理由也不是特别的充分。”

    “那是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金菁看着沉茶和金苗苗笑了笑,“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沉茶微微一皱眉,“谁救谁的命?”

    “宁氏救了王家的命。”金菁笑了笑,“是不是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确实是不可思议。”沉茶点点头,“确定不是安排好的?”

    “这世上还是有巧合存在的。”金菁叹了口气,在板子上又写下了一行字,“这个救命之恩发生的地点,可是非常的微妙。”

    “松江府的莲台寺?”沉茶站在板子前面,看到金菁写的这个名字,冷笑了一声,“明白了,光看到这个寺名,就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果然,青莲教在江南的发展少不了这些大氏族的帮衬啊,他们才是青莲教最忠实的拥趸。”

    “是这么回事,莲台寺是青莲教在江南比较大的一个道场,意外发生的那天,莲台寺在举行一场大的法会,有不少教徒都从千里之外赶来莲台寺。人一旦多了起来,踩踏事件就难免会发生,值得庆幸的是,当时松江府王家和晁州宁氏被安排在了同一排,两家的人都挨着,意外发生的时候,宁氏救起了被推倒的王家大夫人,也就是后来那位王家小姐的亲生母亲。而那个时候,王家大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倒是能说得过去。”沉茶点点头,“救人的是……”

    “说起来,就真的是缘分了,救人的是宁氏大夫人,宁昌国的母亲。更凑巧的是,宁氏大夫人也有了身孕,因为这个意外,两位夫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亏得是在王家的地盘上,能快速的将两位夫人送到王家在莲台寺附近的别院,又请了圣手来医治,这才没出了大事。”

    “原来是这样,有了这样的生死之交,两家的关系就更亲密了,对吧?”看到金菁和薛瑞天点头,沉茶坏笑了一下,“小天哥知道是理所当然,小菁哥为什么会对此知道的如此清楚?”

    “因为这件事在江南被誉为美谈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宁两家因为这个意外结为莫逆,后来又在两家长辈的撮合、以及两位大夫人的姐妹情深、情投意合之下,给尚未出世的两个宝宝指腹为婚,让这两家更多亲多近。只不过,世人以为,两个小孩长大之后,这两家就解除了婚约,没想到,他们是秘密完婚,王家还提了那么一个要求。”

    “哦,明白了。”沉茶点点头,“因为这个意外,晁州宁氏攀上了松江府王家,对于晁州宁氏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是不是?”

    “对!”金菁点点头,“宁氏知道王家的海上生意,就提出了把自己的码头分给王家一半,这样,王家也因此获利。只不过,宁氏大夫人和王家大夫人相处的很好,两个人怀孕的日子又很相近,这才萌生了要顶婚约的念头。后来还是两家长辈做的决定,不过这是单纯的为了让两位大夫人如愿,还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彻底的绑在一起,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成为了姻亲,那就是牢不可破的关系了,如果以后一旦两家在什么立场上发生了分歧,他们也会慎重的对待对方的,对吧?”

    “没错。”薛瑞天打了个响指,朝着沉茶笑了笑,表示她猜对了,“家族联姻,固然有感情很好的,也有这样利益大于感情的。”他轻轻一挑眉,看看沉茶,又看看沉昊林,笑道,“像沉伯父、沉伯母这样,纯粹因为相互喜欢、相互爱恋、相互依靠在一起的,这世间是很少见的。”

    “那是当然的。”沉茶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父亲母亲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了。”

    “确实是,沉伯父、沉伯母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了!”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有了这样的对比,宁昌国和王家的小姐,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因为两家各自的利益,被无情地绑在了一起,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怜。”沉茶赞同的点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

    “王家提出那样的条件,宁氏就这么答应了?没有抗争一下?虽然他们的地位、声望不如松江府王家,但也还可以,根基也算是稳,哪怕跟王家翻了脸,毁了这桩婚约,也比答应这个要求强一点吧?以这几天对晁州宁氏的了解,他们不像是会被人压着打却不还手的类型。”

    “那就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薛瑞天伸出一根手指,“他们的名望、在江南的根基,都是因为得到了王家的支持之后才有的,如果失去了王家的支持,跟王家翻了脸,他们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要说家里有一个宁昌国,就是家里有十个宁昌国也是无济于事的。”

    “没错!”金菁叹了口气,“江南的氏族,一向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晁州宁氏不是虾米,但也不是大鱼,同样需要一些关系、人脉来为自己家的子弟铺路,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一个比宁氏更大的望族维持一个看上去非常不错的关系。由此看来,松江府王家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们也没有理由反抗,对吧?”看到沉茶和金苗苗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想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宁氏是绝对会接受的,哪怕宁昌国本人不接受,从族长到那些族老也是会逼迫他同意的。”

    “可是,王家提出这个要求,明显就是要悔婚,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倒也不是这个说法,王家小姐从小就知道这个婚约,没有答应,也不反对,就这么长到了二十岁。这个时候,除了履行婚约,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不是吗?况且,她家里答应她的,只要她不同意,宁昌国就进不了她的门,所以,她的清净还是可以保得住的。”

    “这位小姐,应该是不打算成婚,所以,把这个婚约当借口,把宁昌国当个盾挡在自己面前。”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宁、王两家也不在乎宁昌国能不能进这个门,和王家小姐的关系好不好,只要他们有这桩婚事在,两家的利益就是绑在一起的。何况,宁昌国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州宁家的人了,无论王家,还是宁氏,其实都乐得见他们两个维持表面夫妇的这个关系的。”

1756 宁昌国的传闻3.0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

    金苗苗摇摇头,拉着还打算溜达的沈茶坐下来,把她那小半碗的面条拿过来放在她的面前,朝着她扬扬下巴。

    “别光看着啊,就剩这么几口了,努努力就吃完了。”

    沈茶无奈的笑笑,接过沈昊林递来的筷子,慢吞吞的开始消灭这小半碗面条。

    “苗苗,你刚刚说有点意思,怎么个有点意思?”沈茶扒拉了两口面条,又重新把碗放下,“你是说,他们一个把人娶进来当摆设,一个把人嫁出去只为了维护面子、名声,有点意思?”

    “难道不是吗?这两家都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才拿这桩婚事当交易的。如果不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等宁昌国和王家小姐长大,这桩婚事也就吹了,对吧?”

    “倒也是。”沈茶又扒拉了两口面,想了想说道,“还是不对。”

    “又有什么不对的?”金苗苗想了想,“没有了?”

    “之前小天哥说,宁昌国和王家小姐是秘密完婚的,但是王家的需求,不就是为了王家小姐的颜面和名声吗?让人知道他们履行了婚约,可秘密完婚谁也不知道,这不是前后矛盾的吗?”

    “这也不算前后矛盾。”薛瑞天摆摆手,“这桩婚事是应付松江府王家内部的,跟外面的人没关系,只要他们族中没有人说三道四就可以了。”

    “所以,这王家小姐在成婚之后一直住在晁州,根本没来过西京城,由此就躲过了一劫?”

    “应该是这样吧!”薛瑞天点点头,“不过,既然小珏知道她的存在,那就不应该放过她的,为什么……”

    “小珏哥哥会放过她的,毕竟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夫妻,但实际上只是见过一面或者说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在西京城宁家做主的,并不是她,她有她自己的小日子过,何必受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牵连,白白的丧了性命,对吧?”沈茶抬起头看着沈昊林,“我没猜错吧?”

    沈昊林朝着她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抬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陛下知道这件事,但没有声张,毕竟王家小姐无辜,没有必要为这种大逆不道之辈丧了性命。只是,她为何回成为宁橙的母亲,为何会跟着宁橙和宁橙姐姐一起来边关,这需要她自己来回答了。”

    “听兄长的这个意思,已经确定了宁橙母亲的身份,就一定是这个王家小姐?”

    “嗯!”沈昊林点点头,“有这种感觉,而且,我还感觉到,我们可能会从这位王家小姐那里知道一些关于青莲教的事情。”

    “托兄长的福,希望一些顺利吧!”沈茶勉勉强强把剩下小半碗的面都吃了,懒洋洋的靠在金苗苗的肩膀上,看着站在板子跟前的金菁,扬扬下巴,“下面就是说闲话时间,小菁哥,那个常州府的路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常州府路家的门第也远高于晁州宁氏,路家小姐虽然是嫡次女,但身份高贵,怎么也看上了宁昌国?别说这又是一桩买卖姻缘?”

    “不,不,不!”金菁摆摆手,露出一个贱嗖嗖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买卖姻缘,人家可是知己。”

    “知己?”薛瑞天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宁昌国的这位夫人是怎么娶的,但也见过几面,感觉也是个大家闺秀,很有文采的那种。而这种家族出来的小姐,虽然对宁昌国的身份了若指掌,但是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是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宁昌国的履历上并没有常州府啊!”

    “你记得不错,宁昌国确实没去过常州府,但是他有个同窗兼同僚是常州府的人氏,恰好又是常州府路家这位小姐的亲哥哥。”

    “嗯,又一个冒名顶替的。”薛瑞天冷笑了一声,“他也是在翰林院待了几年?”

    “这个是当然的,这位常州府路家的大少爷,书念的不错,就是运气不太好,跟宁昌国考了同一科,又碰上了同样的舞弊案和伪造身份案,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跟宁昌国一样,灰溜溜的躲到翰林院修书。不过,大家出来的都自带一种气质,就算顶了寒门的名头,他们自己气味相投,也是很容易认出同类的。”

    “明白了!”沈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他们在京里的时候就已经相认,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金菁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沈茶一挑眉,“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清楚,但很有可能是这样的。”金菁看到沈茶又想说点什么,朝着她摆摆手,“我呢,知道的都是那些小道消息,这种特别正经又机密的事情,我肯定不是很清楚的。但是从后来路家公子给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亲妹妹牵线这一点,应该是把身份给说明白了。”

    “常州府路家和晁州宁氏的联姻居然是路大公子亲自牵线,他就这么看好宁昌国?”

    “那这也没有办法,是不是?事实证明,路大公子的眼光可就是好啊,宁昌国在后来的几十年,确实是独占鳌头,无人可以超越的,他妹妹跟着他这位挚友,也确实是享福了。只是……”金菁撇撇嘴,“老了,老了,却没落得一个好下场,反而还牵连了自己的家族。不过,幸好陛下仁慈,英明,只处理了路家小姐这一房的人,并没有牵连路家其他人,只不过,路家也因此而元气大伤。”

    “路家主事的都因为这个被牵连了,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想要再选出一个令各方都信服的家主,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薛瑞天轻笑了一声,“不过,前几天从江南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是已经有了结局。不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陛下决心要收拾他们,选择谁都是一样的。”

    “没错!”金苗苗点点头,“咱们还是来说说这位路家小姐,是为什么答应会嫁给宁昌国呢?”

    “因为她迷恋他。”

1757 宁昌国的传闻4.0

    “什么东西?”薛瑞天掏了掏耳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难以置信,“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东西?谁迷恋谁?说清楚一点!”

    “常州府路家的小姐迷恋宁昌国啊!”金菁朝着薛瑞天挑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哪儿哪儿都不对,怎么就迷恋了?”薛瑞天抱着胳膊,一脸的不赞同,“他们见过面吗?就说什么迷恋不迷恋的,只听路家大公子一人之言吗?”

    “那当然不是了!”金菁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薛瑞天,“诶,不对啊,人家迷恋不迷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你不是喜欢路家的小姐吧?不应该啊,你们这个年纪、这个辈分,也不至于啊!”

    “脏心脏肺的瞎想什么呢!”薛瑞天团了一个纸团,朝着金菁扔了过去,“不许胡说八道!”

    “他不是喜欢,是对这位宁夫人有一种孺慕之情。”

    沈昊林不动声色的扔出了一颗火雷,炸得所有的人差点儿从位子上跳起来。

    金苗苗和沈茶相互对望一眼,一个冲向薛瑞天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戏谑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一个则是奔向自己的兄长,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想要继续听接下来的八卦。

    “哟,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呢!”金菁很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挂着一脸的坏笑走过来,半蹲在薛瑞天的身边,伸手捏捏薛瑞天的脸,“你说,我们也算是一块长大、感情非常好的兄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面呢!”

    “就是,就是,你怎么跟这位路家的小姐扯上关系的?”金苗苗扒在薛瑞天的肩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诶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说,你和这位路家小姐有什么渊源!”

    沈茶看看脸色通红的薛瑞天,又看看一脸淡然的沈昊林,握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在沈昊林看过来的时候,朝着他眨眨眼睛。

    “怎么回事啊?”沈茶小声的说道,“小天哥什么时候跟路家的小姐有了交集?”

    “你这是什么记性?”沈昊林看到她八卦的那个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当时你也在场,怎么就不记得了?”

    “啊?我也在场?”被沈昊林一句话说得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沈茶仰着头想了半天,也没从自己尘封中的记忆里找到跟这件事情有关的线索,只能朝着沈昊林轻轻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了,兄长,给个提示。”

    “提示就是,某一年太后娘娘的生辰宴。”沈昊林摸摸沈茶的脑袋,“你肯定会有印象的。”

    “太后娘娘的生辰宴……”沈茶继续仰着头,很认真的把自己参加过的几次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过了一次,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丝丝的线索,她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是因为那次宫宴上,她一直照顾你,所以,你对她有了一点好感,有了一点孺慕之情?”

    “嗯!”薛瑞天点点头,“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祖母一样。”

    “薛老夫人?”看到薛瑞天笑了笑,沈茶仰着头又继续想,“这两位……像吗?”

    “薛老夫人?”金菁和金苗苗相互对望了一眼,轻轻摇摇头,“好像没有见过。”

    “你们是没有见过的。”薛瑞天笑了笑,“我祖母是个很好的人,他俩……”他朝着沈昊林、沈茶笑了笑,“是见过的,我祖母是很好很好的人。”

    “嗯!”沈茶点点头,“应该说是非常好、非常温柔的人。我记得我第一次进京,第一次见到薛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准确说,都没有行礼,就被老夫人抱住了。”

    “光是抱住就够了吗?”薛瑞天哼哼了两声,跟金菁和金苗苗吐槽,“你们俩那次没去,是不知道的,从我祖母见到小茶开始,我这个孙子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根本没有凑近跟祖母撒娇的机会,我祖母是抱着她不撒手啊,心肝宝贝儿的一通喊,要不是小茶要回自己家,我祖母肯定要拉着她跟自己睡的。就这样,昊林来接小茶的时候,我祖母还拉着小茶的手不肯放开,说什么一定要说话算数,第二天一定要去看她,陪她吃饭之类的。”

    “在京里待的那几天,茶儿几乎长在侯府,要不是宫里传召,老夫人是不肯放人的。”沈昊林朝着金菁和金苗苗解释道,“这也没有办法,薛家一直都是男孩多、女孩少,家里的女孩都是当眼珠子那么疼的,薛伯母在老夫人面前比薛伯父受宠,无论出了什么事儿,老夫人都是毫无保留的站在薛伯母这一边的。”

    “对!”薛瑞天点点头,朝着金菁和金苗苗一摊手,“就是这么回事,然而我这一辈,女孩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了小茶,那不得可劲儿的疼吗?”

    “原来是这样。”金菁点点头,“难道路家小姐也是薛老夫人这样,所以让你有了祖母在身边的感觉?”

    “就是气质、感觉非常像,虽然祖母是出身武将勋贵之家,路家小姐是江南望族的才女,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非常豪爽、非常的侠气,特别的不矫情。”

    “这一点很难得,那些江南的才女也好、才子也好,都是恃才傲物的,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见到这样豪气的才女,会觉得眼前一亮。”金菁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他慢慢的站起来,敲了敲自己有些发麻的腿,坐在薛瑞天的身边,说道,“说不通啊,你因为她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就觉得她很好?”

    “只是觉得很好,也觉得宁昌国配不上她,所以,听到你说宁夫人年轻的时候,非常迷恋宁昌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才有了刚才的那个反应。”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觉得她不应该被困在一个宅邸的后院里,为她感到惋惜,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最终陪着宁昌国一起沉沦,也是她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旁人哪怕再怎么为她打抱不平,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伸手拍了拍金菁,“继续说她们年轻的时候的事,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1758 宁昌国的传闻5.0

    “那我继续说,你可不要打岔了啊!”

    “那不一定,如果听到超乎想象的消息,我还是会惊讶一下的。”薛瑞天看了看金菁,给他捏了捏肩膀,“蹲的时间有点久,是不是麻了?”

    “可不是!”金菁敲了敲自己的腿,等那个麻劲儿过了之后,才慢慢的站起来,蹭到了那个板子跟前,敲了敲板子,说道,“虽然是小道消息,但可以确定的是,路家小姐确实是迷恋宁昌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知道了吧?”

    “非常不想知道这些。”薛瑞天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人,宁昌国要是不好好珍惜,就应该被挫骨扬灰。”

    “他最后的结局,也不比挫骨扬灰好到哪儿去,不是吗?”金菁笑了笑,“你们应该听过京里的传闻,宁昌国和夫人琴瑟和鸣,十分的恩爱,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对吧?”

    “嗯……”沈茶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轻轻点点头,说道,“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太后娘娘也说过,太傅和夫人的感情非常好,虽然生活中难免不了磕磕碰碰,难免不了争吵,但很快就能和好如初,感情也会更好、更上一层楼的。我当时比较关注的点在于,为什么吵完架,都不记恨对方,感情还会变好,现在想想,大约明白了!”

    沈昊林又摸了摸沈茶的头,轻笑了一声,朝着金菁扬扬下巴,让他继续讲下去。

    “等一下!”金苗苗打断了正准备开口的金菁,看看他,又看看沈茶,说道,“他们两个这么好,宁昌国是不是只有这一位夫人,没有妾室?”

    “其实是有的。”沈茶想了想,“根据抄家时京兆府提供的花名册,宁昌国一共有一位夫人,两个妾室,宁夫人育有两子一女成年,两个妾室好像只有三个女儿,再无其他了。”

    “好家伙,这人口也不少了,我还以为宁昌国这么疼爱宁夫人,要跟宁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没想到也是左拥右抱的主儿!”

    “宁昌国的这两个妾室,其实是不得不娶的。”沈茶叹了口气,往沈昊林身上一靠,朝着金苗苗叹了口气,说道,“那两位的来头可是大的很,架子、排场堪比正室夫人,被人家的姨娘走出去都是被人低看的,但这两位可不是,她们要是去谁家拜访,那就是要被当贵宾接待的。如果不是宁昌国和夫人恩爱,这两个妾室怕是要爬到他们头上当主子了。”

    “这么嚣张?”金苗苗一皱眉,“两个妾室而已,哪里来的底气?”

    “太皇太后给的底气。”薛瑞天冷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手,“这不就对上了吗?我一直都奇怪,宁昌国替太皇太后办事,身边一定会有太皇太后的眼线,但经过后来的调查,他身边的师爷,青莲教派来负责盯着他的,也只是知道一部分的事情,还有另外一部分,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那种完全被打懵的样子,是做不了假的,所以,我们之前判断,太皇太后和青莲教在他身边还埋了钉子,但我们当时没有查出来,对吧?”他看向沈昊林,“咱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一直都不得章法,没有一个结论。”

    “因为当初我们没有考虑到,太皇太后会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去做探子。”

    “没错,我们只知道这两个妾室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但没想过她们也有可能是盯着宁昌国办事的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他的……”

    “主人。”

    “没错!”薛瑞天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走到金菁身边,说道,“对不住,再打一次岔,这个事儿比较关键,等我们说完,你就可以说他们年少时的事儿了。”

    “好!”金菁后退一步,让薛瑞天站在板子前面,看着薛瑞天把板子翻过来,在上面写了几个人名,“宁昌国,路家小姐,若虹,绿水?”他看看薛瑞天,“若虹,绿水这两个就是宁昌国的妾室吗?”看到薛瑞天点头,他微微一皱眉,“怎么气起了这么个名儿?俗气的很呐!”

    “名字是太皇太后给起的。”沈茶冷笑了一声,“小菁哥,你要知道,太皇太后虽然也是江南人,但出身江南商贾大家,而且又是当时青莲教的掌权人,给自己身边的丫头起名,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商贾之家和青莲教的风格,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确实是不伦不类。”金菁点点头,“根据你们刚才说的,我总结了一下,这两个妾室是太皇太后派在宁昌国身边的眼线,一方面是盯着他是不是按照命令去办事,一方面是看看他有没有生二心,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薛瑞天点点头,“也难怪了,怪不得宁夫人眉头总带着一丝丝散不开的犹豫,那次姨妈宴客,我也是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她说……”他停了下来,认真回忆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人生总归是有不如意的,有的时候过的太顺畅了,总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总会有人来找麻烦的?是两个妾室吗?”

    “那就不知道了。”薛瑞天轻轻摇摇头,“我本来是打算问一问的,但当时想了想,就没有问。因为我觉得有可能是家里的事情让她烦心,我一个外人,如果追问的话,会显得太失礼。”

    “这倒也是,太后娘娘的宫宴,大多都是各重臣、各勋贵的女眷,你一个小孩,又是外人,确实是不太方便,问不好就容易引起误会,给太后娘娘找麻烦。”

    “确实是,所以,我就装了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给混过去了。”薛瑞天哭笑了一下,“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仗着年纪小,多问一句,或许就能早点知道宁府的秘密了。”

    “那也得人家想说不是?毕竟那两个妾室,是太皇太后的人,宁夫人肯定会有所顾忌的。”金菁看着那两个妾室的名字,“我们当初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应该就着落在她们两个的身上。对了,当年抄家,这两个人去哪儿了?”

    “哪儿都没去,衙役们闯进后院,按花名册抓人,发现少了好几个人。生怕这几个人通过别的渠道跑了,就赶紧冲到各自的屋子里面去找,才发现,包括这两个妾室在内的七八个女眷已经……”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在房梁上自缢了。”

1759 宁昌国的传闻6.0

    “这是……”金菁一皱眉,给自己倒了茶水,喝了两口,又把剩下的递给薛瑞天,看着他喝完才说道,“畏罪自尽?还是担心自己受不住酷刑,说点不该说的话?”

    “畏罪自尽应该是我们这些已经知晓内情人的说法,毕竟她们自己可不认为自己是有罪的,青莲教的人,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拯救苍生吗?”沈茶冷笑了一声,“至于会担心自己受不住酷刑,说点不该说的,也是想多了,她们毕竟是犯官女眷,一般不会轻易用刑的。”

    “那是为什么?”金菁不解,“如果她们活着的话,青莲教会施以援手,把她们救出来吗?”

    “不会!”沈昊林喝沈茶同时摇头,说完,两个人朝着对方笑了笑,沈茶继续说道,“救她们还要浪费人手,不如杀人灭口来得好,这样也不用担心她们会泄露秘密了。”

    “这倒是。”金菁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抢了金苗苗手里的梨子,啃了一口,说道,“她们本来就是青莲教中人,对教中行事的风格也是了若指掌,估计是想到了这一点。”

    “应该吧!”沈茶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昊林,又拿了一小盘果切放到了金苗苗的跟前,说道,“还有一点,应该是不想受罪。”看到薛瑞天跟金菁都很茫然的看着自己,她轻轻叹了口气,“她们享了大半辈子的福,从一开始给太皇太后做贴身女官,到后来在西京宁府做姨娘,都是风光无限,虽然做的一些事情,比较脏,但她们自己的日子过得是非常好,对不对?依照大夏惯例,犯官女眷、家属是要么投入宫中做苦役,要么发卖到教坊司,要么经过内廷分配,分配到皇室、勋贵府里为奴。你们觉得,这仅有的几种选择,她们可能接受吗?”

    “这倒也是。”薛瑞天点点头,“大半辈子过得都是颐指气使的生活,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发卖给她们曾经算计过的人,这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对吧?”沈茶轻轻一挑眉,“何况,青莲教也在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她们不自行了断的话,恐怕也没办法活到第二天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看薛瑞天,又看看沈昊林,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对。

    “想说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但不知道想的对不对。那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经不在了,她们的行事都是听从新一任的掌权人,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判定,新一任的掌权人当时或许就在京城?”

    “不一定。”沈昊林喝了一半的茶,把剩下的一半塞进沈茶的手里,“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青莲教的规矩很严苛,要求高级教众,尤其是掌握核心机密的那种,遇到这样的意外,必须要了结自己,免得教中的秘密泄露,给青莲教带来灭顶之灾。这是很硬性的规定,不管掌权人是否在京里,她们都要执行。否则,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她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话,就会有青莲教的杀手出现了。”

    沈茶握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一边喝一边频频点头,说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如果当时掌权人在京里,我们或许能从时间、从在京里的可疑人物推出掌权者是谁,或者缩小一个范围,总不至于到现在,我们还是一头雾水。”

    “慢慢来吧,反正我们掌握的消息也不少了,估计会很快就知道这个掌权者是谁了,总归就是跟太皇太后关系比较近的那几个,太皇太后过世,肯定要把这么大的一个权力交给她最信任的人。”薛瑞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转头看向沈茶,“对了,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沈茶点点头,“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

    “跟陛下他们碰面了吗?”

    “没有!”沈茶轻轻摇摇头,张嘴吃掉沈昊林喂到嘴边的一片梨,吃完了才说道,“正好是前后脚错开了,他们一直都在昏迷中,不用担心他们作妖。”

    “那就好。”薛瑞天松了口气,敲了敲板子,“言归正传,我觉得昊林和小茶的猜测都是对的,在这几个人的自缢现场,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个硕大的火盆。”

    “火盆?”金菁把梨核丢在了装垃圾的碟子里面,用帕子擦了擦手,说道,“要是我的记忆没出任何岔子的话,宁昌国抄家的时候,应该是夏天,还是暑气正盛的时候,满屋子摆冰都不觉得凉快,她们还弄了那么大一个火盆?原先的计划是想把自己热死啊,还是想把自己给烧死啊?又或者……”他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是烧什么东西呢?”

    “答对了!”薛瑞天打了个响指,“当时衙役们也觉得很蹊跷,就把火盆里的火给浇灭了,发现里面烧的都是类似纸张的东西,但应该是烧了很长时间,都烧成了灰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果然是烧东西啊,应该就是她们与青莲教、太皇太后联系的书信之类的。”金菁点点头,左右看看,又拿了一个苹果啃,说道,“这两个妾室不一般啊,遇事不慌,非常的冷静,办事情有条不紊的,在自缢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确实是这样的。”薛瑞天点点头,冷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是太皇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能跟一般人相比呢,对吧?”

    “诶呀,不要带那么大的怨气吗?”金菁走到薛瑞天的身边,拍拍他,说道,“死者为大,还是稍微注意一点比较好。”他看着宁家后宅的这个关系,“抄家的时候,宁夫人好像生了很重的病?”

    “嗯!”薛瑞天点点头,“衙役们奉了陛下的旨意,并没有为难宁夫人,也没有惊扰她,她是在那个住了一辈子的宅子里过世的。”

    “也算是有始有终了!”金菁感受到了薛瑞天情绪的低落,搂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晃了两下。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薛瑞天朝着他笑了笑,“我们还是来聊聊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吧!”

    “主要是这俩!”金菁在若虹、绿水这两个名字上面点了点,“她们是怎么进的宁府?”

1760 宁昌国的传闻7.0

    薛瑞天推了推金菁,让他帮自己倒杯茶,他站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早就已经口干舌燥。

    “我先休息一下,也让你们稍微歇歇,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颠覆你们对太皇太后的认知。”他朝着几个人坏笑了一下,“都知道太皇太后心思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阴损的招儿都用过,但在我看来,她针对宁昌国和宁府的行为,才是最……令人恶心的。”

    “虽然太皇太后被我们所有的人都嫌恶,对我们或者我们的家人都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但能让小天哥这么嫌恶,看来她对宁昌国和宁府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小天哥可以认同不择手段的底线了,对吧?”

    “不是我的底线,而是任何一个人的底线。”薛瑞天摆摆手,“不行,你得让我稍微缓缓,我现在是越想越生气,越想火儿越大,等一下就没有办法好好说了,非要气炸了不可。”

    沉昊林看到他那个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朝着薛瑞天丢过去。

    “败败火,等一下让苗苗给你开个泻火的方子,免得明天你嘴角又该起泡了。”

    沉茶看着薛瑞天恨恨啃梨的样子,觉得特别的好笑,刚想要挖苦他两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挖苦的话咽了下去。

    “对了,小天哥,这几天好像没见过红叶,她去哪儿了?”

    “在侯府做戏呢!”薛瑞天无所谓的耸耸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了蒙蔽接下来的那几位贵客,咱们做戏要做全套,她现在就是继续充当宁王殿下的护卫,每天要么就是在侯府里面,要么就是跟在假扮宁王殿下的暗影身边出门熘达熘达。”他轻轻叹了口气,“她昨天晚上还跟我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无聊了,这种闲来无事、混吃等死的日子,头两天感觉还算不错,这都好多天了,越来越觉得无力,再这么下去,人就该废掉了。”

    “你跟她说不要着急,最多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只要我们请来的贵客在进城的时候看到她跟在宁王叔的身边,就会相信宁王叔还在城中,那么,无论我们对他们说什么,都会相信的。”

    “也未必啊,咱们是用一种非常礼貌的方式把他们给请来的,他们苏醒之后,怎么可能不着咱们算帐,还要听我们的话?”薛瑞天一脸无奈的看着沉茶,“想得太好了,对吧?”

    “我很礼貌的请他们来的时候,用的可不是本来的身份。”沉茶澹澹一笑,“他们那么有钱,是非常有名的商贾,有些觊觎他们财富的人,对他们下手,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比如什么山匪啊、马匪啊之类的,他们要是想活命,肯定会对我们言听计从的。”

    “上哪儿找山匪、马匪什么的?”薛瑞天拍拍身边的金菁,“你听听她的话,山匪、马匪不都让她收拾完了?咱们还上哪儿去找啊!”他看向沉茶,“我给你变一个出来?”

    “小天哥,你这么年轻,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啊?”沉茶轻轻一挑眉,“那些山匪、马匪是被我收拾完了,但也没有赶尽杀绝啊,是不是?”

    “行了,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但是我拒绝!”薛瑞天面无表情的看着沉茶,“想都不要想!”

    “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沉茶扁扁嘴,“这是对我们有利的事儿啊,为什么要拒绝?”

    “你难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拒绝?”薛瑞天搂着金菁,和他晃了晃,“你哪次管我借的人,哪次还了?哪次不是落到你们中军那里去了?”他用力敲了敲板子,“人家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好家伙,你倒是挺好,三番两次找我要人,次次不还给我。小茶,行行好,你也薅薅别人家的毛,好不好?能不能别总可着我们前锋营一家薅?再这么下去,前锋营都快没人了!”

    “小天哥……”沉茶一脸委屈的看着薛瑞天,“我……”

    “别撒娇,别来这套,这招儿对我没用!”薛瑞天捂住自己的眼睛,“总而言之,这次绝对不行!”

    “真的不行吗?”

    “决定不行!”

    “那就算了!”沉茶一挑眉,看着已经放下手的薛瑞天,“既然跟你借不到,跟老田借也是可以的,他们那边的人更多一点。只是,这一次立大功的机会,恐怕就轮不到小天哥了。不过,我还是很宽宏大量的,用老田的人套出的话,还是可以分享给小天哥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的别扭?”薛瑞天转过头看看一脸憋笑的金菁,用胳膊肘杵了他两下,“别笑了,你听着是不是特别的别扭?”

    “不是别扭,是阴阳怪气。”金菁轻轻咳了两下,强忍住自己的笑意,假装自己很正经的说道,“小茶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如果不借人,就得不到一手的消息,就不知道栾、柳两家的计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成为了太皇太后指定的掌权者。”他拍拍薛瑞天,“侯爷啊侯爷,这个决定不怎么明智啊!用几个人换一个非常明确的一手消息,非常划算啊!”

    薛瑞天看看金菁,又看看靠在沉昊林身上,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的沉茶,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朝着沉茶点点头。

    “人,我可以借,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还回来。”他很认真的看着沉茶,“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这次新兵营又没有一个可以用的,我的人绝对不可以再少了。”

    “放心吧,这一次绝对有借有还,那几个人只对小天哥你很服气,我和兄长都不一定能管得住他们,给别人的话,他们自己都不会同意的。”

    “你想借他们?”薛瑞天一脸震惊地看着沉茶,“原来你一直惦记的是他们?你确定?你就不怕他们生出点什么别的心思?”

    “与其找别人假扮马匪,不如让他们这些曾经干这个事儿的人来啊,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呢?”沉茶笑了笑,“再说了,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我可是不担心他们还会重操旧业。”

    薛瑞天想了想,又看看沉昊林,“你同意?”

    “有你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行吧!”薛瑞天点点头,“我明天把人给你找出来,具体怎么做,你可以直接跟他们说的。但还是那句话,人还是要还回来的,明白吧?”

    “成交!”

    “行了!”金苗苗吃完了一个果盘,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其他的人,说道,“是不是该继续聊聊宁昌国的后宅了?你们再磨蹭下去,我可能要睡着了!”

    “好!”薛瑞天敲了敲板子,说道,“我们来说说这两个妾室,说说太皇太后是怎么让她们进入宁府的!”

1761 宁昌国的传闻8.0

    “嗯嗯!”金菁频频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薛瑞天。

    说老实话,他对这些八卦啊、秘闻啊、小道消息什么的特别感兴趣,虽然说知道别的什么皇室秘闻,可能会被灭口,但太皇太后的不算,宋珏那个小子,一心一意的想要把太皇太后干的那些事儿宣扬得让所有大夏子民都知道,可一点都没有家丑不外扬的意思。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没人把太皇太后当成一家人来看待。

    “收一收你那副八卦的嘴脸!”薛瑞天伸手捏了捏金菁的下巴,“等听完了,你就不是这个样儿了,一定会跟我一样,唾弃那个老太太的。”

    “你先说呗,我看看这个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恶心到你的。”

    “好好听着啊!”薛瑞天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若虹、绿水这两个丫头,是那个老太太的贴身女官,这两个丫头是太皇太后的娘家送进来的,说是太皇太后的奶娘家的孙女,怕太皇太后在宫里闷的慌,送进来陪伴的。”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种事儿也不少见,很多后妃都会从娘家找几个贴心的丫头进宫来,只要不随便惹事,就没有人会计较这个。”

    “嗯!”沉茶点点头,“这是不成文的惯例,太后娘娘身边也有宫女是从娘家来的。”

    “没错。”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太皇太后当年是个什么打算,但听说宁夫人第一次有了身孕,就被太皇太后选召入宫,等离开皇宫的时候,这两个丫头就跟在了宁夫人的身边。”

    “这个我知道!”沉茶举起手,示意薛瑞天,这个故事由她来说,“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还要详细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沉昊林和薛瑞天都很好奇地看着她,“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听这些的吗?”

    “我有一次进宫去看瑾瑜姐姐,约好了去御花园的那个深潭钓鱼,坐的位置比较隐蔽,宫女被我们两个赶走了,周围只有暗影,一般人也发现不了。所以,就听到了很有意思的故事,这可不是我们主动听的,那几个小宫女说完了,离开深潭附近,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小宫女?”沉昊林一挑眉,“是原来在太皇太后宫里的?”

    “应该是吧,除了太皇太后宫里的,大概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么详细的秘闻了。”沉茶冷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刚小天哥说,宁夫人是奉召进宫的,确实是这样的。但你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宁夫人刚有身孕的时候,就让宁夫人进宫。”

    “为什么?”

    “因为担心宁昌国有了孩子,就不受她控制了,就会为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会做出一些伤害到她和青莲教利益的事情。”沉茶看了看他们,又默默的帅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你们记得,宁昌国和宁夫人完婚多久之后才有的孩子?”

    “好像……”薛瑞天仰起头想了想,“好像成亲十多年之后才有的孩子。”他看向沉茶,“是这么回事吧?”

    “嗯!”沉茶点点头,“宁夫人是十五岁嫁入宁府,二十五还是二十六岁有了六岁有了第一个孩子,也是整个宁府的第一个孩子。中州宁家的宁夫人为此还频频请了太医入府,但都被拦下来了。”

    “讳疾忌医?”金苗苗一皱眉,“是他们自己本身的身体有问题,还是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不想要孩子?”

    “都不是!”沉茶轻轻摇摇头,“无论是宁昌国,还是宁夫人,他们的身体都很好。而且,他们也希望能早一点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耸耸肩,“他们不能那么早的有。”

    “是……”沉昊林看看沉茶,试探着问道,“太皇太后的原因?”

    “对!”沉茶朝着沉昊林点点头,看到他皱了皱眉头,轻轻拍拍他,“我听到的时候,也是兄长这个样子,完全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一下!”金苗苗打断了沉茶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太皇太后在他们夫妻之间动了手脚,让他们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

    “就是这个意思。”沉茶点点头,“那几个小宫女说,太皇太后赏给宁府的食物、熏香里面都掺了不容易有孩子的东西,宁昌国就算不跟宁夫人一起,比如起了别的心思,跟府里的小丫头有了肌肤之亲,也不会有孩子出生。”说完,她好奇的看着金苗苗,“真的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有!”金苗苗叹了口气,很肯定的说道,“听你的这个描述,太皇太后用的就是那种比较短效的,需要持续使用,否则的话就会失效的那种药。”她一脸嫌弃的撇撇嘴,“但用这种方法控制一个人,不觉得很过分、很阴狠吗?不管怎么说,这个总归是会伤身体的,万一以后人家都不会有孩子了,她能负责?”

    “那不是正合她意?”沉茶冷笑了一声,看向不怎么吭声的薛瑞天和金菁,“小天哥和小菁哥这是愣住了?”

    “不,只是在感慨。”薛瑞天和金菁交换了一个眼神,“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自己还不觉得呢?”

    “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所以不觉得自己无耻,别人以为如何,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金苗苗叹了口气,“利益至上,若是有人因此损害了她的利益,她会拼命的。”

    “所以,宁夫人怀孕,其实是让她没有办法接受的?”

    “应该是在她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沉茶轻轻叹了口气,“根据小宫女的说法,她也不能一辈子都控制别人,更不可能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让人家把孩子给打掉,所以,就想了一个别的招数。”

    “别的招数?她的别的招数就是给人家府里送妾室,让人家夫妻之间产生隔阂,如果宁夫人因此动了胎气,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是就得逞了?”

    金苗苗哼哼了两声,这个故事刚开始讲,就已经听得她很生气了,不知道听完了之后,她会不会气爆炸了。所以,为了让自己降降火,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轻轻的拍拍手。

    “去膳房帮我挑几个西瓜,不用切,我们这里有刀。”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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