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嘉平关纪事TXT下载嘉平关纪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32 东郭先生2.0

    “帮了太皇太后一个大忙?以至于被太皇太后接见?宁昌国说的这个话,一点都不像一个文坛宗师能说得出来的,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家信,随便一点、不拘小节一点更合适。”

    金菁无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沈茶,把刚热好的茶给她续上,看了看满脸懵的宁橙,笑了笑。

    影五和影十七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太皇太后那种精明算计的人,能有什么事儿是需要宁昌国帮忙的,这话也就是骗骗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年轻,但凡了解太皇太后为人,都不会这么想的。

    “各位大人……”宁橙有些不解的看着几个人,“这些话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影十七轻轻摇摇头,“我们只是有些感慨,宁昌国虽然在外面历练了几年,也算是见识过了人间险恶,人心难测,但在太皇太后面前,依然像是一只无公害、被算计的小可怜。”

    “没错。”影五附和道,“年轻的宁昌国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步一步的,毫无所知的走进了利刃设计好的陷阱。”

    “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出现。”金菁打了个哈欠,靠在一根柱子上,懒洋洋的说道,“只能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不服不行。”

    “几位大人……”宁橙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最后看看百无聊赖的金苗苗,“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随口说说而已。”金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说道,“只是有所感慨而已,倒是你,知不知道宁昌国到底帮了太皇太后什么忙,太皇太后身居后宫,有什么是需要一个才入西京城不久的年轻人帮忙的?”

    “我兄长说,宁昌国的信里并没有写的特别的详细,毕竟牵扯到后宫,不方便多说,但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宫宴上有御史发难,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控诉太皇太后苛待滕亲王。”看到几个人一脸茫然,宁橙补充道,“滕亲王要是现在还活着,当今圣上要管他叫一声祖父的。”

    金菁看了一眼沈茶,沈茶朝着他点点头,蒋二爷之前好像是提到过,皇爷爷在位的短短十几年,每年都有言官上书,不是说后宫这个妃苛待了二爷爷,就是说那个妃对二爷爷有意,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买通了后宫的内侍和宫女,就为了给二爷爷和这些后妃造谣。

    蒋二爷说过,这些言官想要针对的并不是后妃,而是二爷爷,目的是想要搞掉他,重创皇族和勋贵的势力,让他们这一方元气大伤。只不过,皇爷爷从来都不把这些传闻、造谣当回事,对自己弟弟依然是疼爱有加,直到他驾崩前,依然嘱咐自己的儿子,要好好善待这个小皇叔。

    想到这里,沈茶笑了笑,皇爷爷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他儿子和自己的弟弟为了扳倒江南大氏族、为了扳倒青莲教,不惜以身犯险,会不会气到跳脚,会不会等皇舅舅和二爷爷百年之后重聚之后,把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子捆起来,狠狠的揍上一顿。

    金菁看了沈茶一眼,朝着有些懵的宁橙一挑眉,说道,“这个事儿倒是真的听说过,那位滕亲王确实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御史天天找他麻烦,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群御史寒窗苦读十数载,最看不惯的就是皇室这种无所事事之人了。只是,他们也太过于猥琐,实在不该牵扯到后宫。”

    金菁没说明白的是,恐怕后宫其他人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但太皇太后却不是,至少在那次宫宴上的弹劾,绝对是太皇太后的授意,为的就是让宁昌国钻进这个圈套里面,让他上自己的这艘贼船。

    “是!”宁橙点点头,“学生也觉得他们这群人过分了一些,宁昌国仗义执言,在宫宴上为太皇太后解了围,且有理有据,让那群上疏弹劾的言官哑口无言,算是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让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都记住他了。太皇太后在知道是这个新入东宫的讲学为她解围,想要感谢一二,毕竟之前可没有什么人会为后妃说话,都是希望把这种事儿闹的越大越好。如今出了这么一个人,自然要感谢一下,见一见的,但君臣有别、后宫又不是随便一个外臣可以进入的。于是,太皇太后特意去请了皇帝陛下的圣谕,得到了允许之后,请宁昌国入梧桐殿一叙。”

    “梧桐殿?”金菁转过头看着沈茶,“太皇太后移居之前的宫殿?”

    “嗯!”沈茶点点头,“她毕竟是贵妃,住在梧桐殿符合她的身份。”她看向宁橙,“后来呢?后来太皇太后与宁昌国可否有交集?”

    “这个……”宁橙想了想,“有的,而且还不少,因为宁昌国这一次出头,逢年过节,宫里总是少不了一些赏赐。后来听说宁昌国的父母入京,还带了他们的小儿子,宫里的后妃就想着请宁夫人和小公子进宫来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宁昌国这样的人。”

    “结果呢?”

    “不清楚。”宁橙摇摇头,“宁昌国没说,但宁家夫妇将宁昌年送到西京宁府之后,在西京城只待了三个月,过了夏天之后就离开了。从此之后,宁昌年就是宁府的二少爷,而宁家夫妇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过来住上三两个月,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十年,后来是因为宁家夫妇的年岁实在是太大了,在宁昌国的劝说下,卖掉了中州的宅子,在西京城买了一个差不多的宅院,和宁昌年住在一起。”

    “他们最后是在西京城过世的?”

    “是的,由宁昌国养老送终,他们这一生也算是没白活。”宁橙冷笑了一声,“只不过,他们的儿子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在他们过世大概十五年之后,宁昌国因大逆不道的言论而获罪,西京宁府上下无一幸免,包括宁昌年,虽然他是首告。”

1733 东郭先生3.0

    “宁昌年告发宁昌国意图谋逆,还是首告?”

    “是!”宁橙很肯定的点点头,“虽然很出人意料,但这确实是真的,这不是学生胡说八道的,各位大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大理寺和刑部的卷宗上应该也有记载,率先告发宁昌国的人,就是他的亲弟弟宁昌年,那里面应该有宁昌年的供词,是他签字画押的。”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金菁看到宁橙紧张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卷宗,“我只是在想,他和他这个弟弟的关系,看上去应该比传言中的要好多了。”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宁橙,作为宁家本家的人,哪怕是没有见过宁昌国本人,但从你们族长、长老、还有你的兄长他们的描述中,你应该可以判断出,宁昌国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吗?”

    “是!”宁橙点点头,“不太好接触,不太容易跟他成为朋友。”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他不好接触,这就说明了一点,你的这个四爷爷并不是一个很轻易就接纳别人的人,那么同样的,也不是一个很轻易就可以相信别人的人,对吧?”

    宁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虽然只是跟宁昌国见过一两次,没有特别多、特别深的交往,但就是这一两次的接触,也能感受得到,宁昌国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跟皇室、勋贵、武将是站在对立面的,他代表的是文臣、读书人的利益,跟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见了面,还是可以客客气气的说话,可以和和气气的在一块儿吃顿饭,甚至还能跟你谈论一些政务,给你一些提点什么的。”金菁轻轻一挑眉,勾了勾唇角,说道,“跟你接触的时候,和你闲聊的时候,他会让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针对你的时候,那就是往死里下狠手,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不单单是对皇室、勋贵和武将,文臣内部也是各派争斗,所持的观点是不一样的。”沈茶冷笑了一声,“他对我们狠,对跟他同一立场的人也是更狠的,毕竟从他高中的那天开始,明里暗里的被人算计,都是来自和他同立场的人。”

    “大将军说的没错。”金菁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沈茶,“而且,他跟青莲教也有所牵扯,被青莲教算计的次数也不少,他最后落得一个谋逆的下场,多少青莲教是要负责任的。”

    “确实是。”影五点点头,“宁昌国身上背了这么多事,对人的信任就不那么的完全吧,尤其是青莲教的事,我可不觉得他会跟宁昌年说的,这个人嘴很严,甚至从来不醉酒,哪怕是多喝了几杯,也会跑出去吐掉,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看到宁橙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他一挑眉,“这么看着***嘛?”

    “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用纠结这个,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金菁摆摆手,“我记得之所以宁昌年首告成立,是因为他跟宁昌国的这些事儿多少没有关系,也不信奉青莲教。”他看向宁橙,“江南的大氏族,对青莲教应该很忠心?即使青莲教已经被围剿很多次了,对吧?”

    “是,不只是大氏族,很多普通百姓、商贾大家也是信的,而且很多都很狂热。只不过,我家没什么人信,我父亲情况最不好的时候,我母亲也没有信这个。我也问过,母亲说不过就是自我安慰,对病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令堂在这方面还是很理智的,确实是对病人起不到任何帮助。”

    “不过,族中有很多人是信的,族长啊、长老啊,一些比较富裕的人家,都是相信的。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但这个就是看自己了,族长和那些相信的长老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区别对待。只是……”

    “只是你惊讶宁昌国这样的文坛宗师,从小就远离家族,也会信这个,是不是?”看到宁橙点头,金菁笑了笑,“这其实并不算什么,众所周知,青莲教最昌盛的时候,几乎整个大夏都是信徒。”他摆摆手,“不说这个,我是想说,宁昌年虽然名义上是宁昌国的弟弟,但实际上跟宁昌国半点关系都没有,宁昌国谋逆的那些事儿,怕是不会跟宁昌年说的,更不可能让宁昌年沾染半分,这个宁昌年又是怎么知道宁昌国谋反的事情?”

    “大人们的疑问,亦是学生的疑问,但这些就不是学生能知道的。”宁橙叹了口气,“学生只是在感慨,宁昌国费尽心血培养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把弟弟培养成才,没想到却被弟弟在背后捅了一刀。”

    “用心培养?”

    “是的,用心培养。”宁橙看了看提问的沈茶,“这件事说来话长,各位大人听我慢慢说来。”

    “给他一杯茶,让他喝完了再慢慢说。”

    影十七朝着守卫一招手,守卫拿了一个水囊到了宁橙的跟前,看着宁橙咕嘟咕嘟的喝了小半袋,确定他不喝了,才把水囊拿走,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宁橙向金菁等人道了谢,缓了缓神,开始讲宁氏兄弟的故事。

    “关于宁昌年的事情,我不能保证可以说的很全面,但我可以说的都是我知道的,有兄长跟我说的,也有后来族长给我们念的宁昌国的信,宁昌国在晚年时期的信里,写宁昌年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还是赞赏有加的。”

    “赞赏有加?”

    “是的。”宁橙想了想,“宁昌国送回晁州的最后一封信里面,还夸赞了宁昌年,说他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没想到,一个多月之后,我们收到的就是西京宁府老太爷被控谋逆、整个宁府被抄家的消息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替宁昌国不值的原因,是觉得他亲手养大了一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1734 东郭先生4.0

    “从宁昌国打算接宁昌年到西京自己身边开始说。”

    金菁拽了一把椅子过来,他对这个事儿很有兴趣,他不相信宁昌年对宁昌国干的那些事儿一点都不知情,手上也没沾过那些事儿,更不相信宁昌国对宁昌年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之情,他更愿意相信,宁昌国之所以会把宁昌年接到自己身边来,是想培养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为他顶罪、为他背锅的人。只是他没想过,宁昌年会反水,会卖了他,最终导致了西京宁家的覆灭。

    他回过神看了看沈茶,沈茶朝着他点点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没有说话,但通过简单的几个手势,也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金菁再次回过神来,看着宁橙,笑了笑,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说,宁昌国如何如何,却没有说过宁昌年怎么样,是不是?宁昌年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是一个什么态度?”

    “嗯,根据宁昌国写回来的信,宁昌年最开始到西京城的时候,对宁昌国还是很抗拒的。”

    “抗拒?”影五了然的一挑眉,“也是可以理解的,宁昌年从小在中州长大,在中州宁家,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少爷,虽然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但从来没有见过面,完全可以当作这个哥哥不存在。他在中州的几年,无拘无束,也没有人约束他,也没有人去管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一点,宁家这对夫妇因为曾经有痛失亲子的经历,对这个老来子应该很看重,他们不图这个老来子能做什么,只要好好的、快乐的活着就可以了,所以,约束也不是很多。但这些对于宁昌国来说,就看不过去了,既然跟自己有名义上的关系,就要好好的管教,毕竟长兄如父吧!”宁橙回忆了一下,“他寄给族长的信里是这么说的,毕竟宁昌年也是姓宁的,中州宁家最早也是从晁州宁氏分离出去的,既然他成为了中州宁家的继承人,就要对中州宁家负责,也要把这个家的家风给立起来。”

    “嗯,这么听上去,还是有点道理的。”影五站在金菁的身边,“中州宁家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宁昌年的年纪正好合适立规矩,所以,正好可以让他逞威风。不过,听上去好像宁家夫妇也是很高兴的,他们之前是不是觉得,宁昌国不想管这个弟弟?”

    “应该是,所以收到了宁昌国的信,就忙不迭的把人送到了西京。宁昌国在信里面说,宁昌年刚到西京的时候,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状态,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居然是这么的精力旺盛。当年他从江南调回西京,任礼部员外郎兼任东宫讲学,除了需要去东宫讲学的那天要早早起来之外,平时不用参加大朝会,正常去衙门点卯就可以。”

    “也就是说不用早起,正常作息就可以了,是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但这家里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宁橙苦笑了一声,“家里有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小崽子,是不可能有什么正常的起居的。”

    “是吗?”金菁一挑眉,看向通往牢房的方向,“宁昌年到西京城的那一年,应该跟你这个小侄子的年纪差不多大,是不是?我看你这个小侄子就很乖,并没有那么的讨人嫌。”

    “何止不讨人嫌,何止很乖,简直是乖的让人心疼。”影十七补充道。

    “宁昌年是被宠着长大的,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太阳不给星星的,我那个小侄子自然是比不得了。这并不是说,我们苛待了小侄子,只是我家的情况跟宁昌年完全不同,性格也不一样。我的小侄子很安静、不是特别爱说话,从他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出去跟其他同龄小孩一起玩,只愿意静静地在家待着。但宁昌年不一样,按照宁昌国的描述,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皮猴子,只要不约束他,他可以出去闹腾一整天,出门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回来的时候可能浑身都是泥。如果不让他出门,他可能就会在家里闹腾,把整个宁府都搞得鸡犬不宁的。”

    “这么吓人?”

    “对!”宁橙轻轻叹了口气,“刚才说过,宁昌国是不用上朝的,但也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可以多睡一会儿,因为宁昌年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面乱跑。最开始的宁府,不像后来那么大,就是一个两进的院子,所有的动静都特别的清楚,而且宁昌年小时候,据说嗓门特别大,一大早上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年纪大了之后的嗓门也不小。”影五冷笑了一声,看着金菁,小声的说道,“他在大理寺作证的时候,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果然这嗓门是天生的。”

    “所以,宁昌国每天都被他吵得睡不好觉,是不是?”金菁拍拍影五的胳膊,看向宁橙,又问道,“早上不晚起,晚上不早睡,宁昌国这养孩子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是啊!”宁橙点点头,“他给族长写信,说有点后悔了,但后悔也没用,人已经接过来了,宁家夫妇在西京城住了没多久就回中州了,把自己的儿子完全的托付给了宁昌国,他们是觉得,宁昌年可以没有本事,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但如果他哥哥肯拽他一下,让他往上走一走,他们也不介意。再退一步说,如果宁昌年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但这兄弟俩如果能相处出感情来,对中州宁家也是有好处的。”

    “可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是宁昌国,他就没想过把宁昌年给丢回中州?”

    “好像……”宁橙轻轻摇头,“没有提到过,他说教导一个小孩子对他来说是个挑战,他作为东宫讲学,必须要能管得了这么大的孩子。所以,他被宁昌年骚扰了一个多月之后,开始亲力亲为的管教宁昌年,为他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

1735 东郭先生5.0

    “居然是真的亲力亲为嘛?”金菁笑了笑,和影五彼此看了看,“还以为是随便说说的,虽然是礼部的差事不算特别的忙碌,但还兼任着东宫讲学,他能抽出时间稍微看顾一下宁昌年就不错了,没想到是亲力亲为,那可真是很伤心了。”

    “就是说,这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二十岁,虽然说是名义上的兄弟,其实在普通的人家,这个年龄差说是父子也是有人相信的。”影五叹了口气,“这就相当于养了一個儿子,可是很不容易的。”

    “确实是很难,宁昌年散漫惯了,根本就不服管,要是不下力气的话,说不准真的会养出一个纨绔子弟,将来会惹出大事儿来的。”宁橙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所以,宁昌国觉得不亲自管他是绝对不行了,这个孩子再这么下去,就会毁掉他了。”

    “说的倒是有道理,宁昌年到了西京,熟悉了西京的环境,大概就是四五岁的样子吧?”看到宁橙点了点头,金菁勾勾唇角,“确实是开蒙的年纪了,一般读书人的家庭,还有勋贵、皇室什么的,都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就要请先生了。”

    “没错,这其实是正经的开蒙年纪了。”宁橙轻轻叹了口气,朝着一直盯着他的影十七笑了笑,说道,“大人刚才也听我说了,我们家里的小孩每天从早晨起来到晚上睡下,都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是吧?”

    “对,太不人性了,虽然是启蒙,但小孩子爱玩儿是天性,你们那个太过分了!”影十七一挑眉,“你现在又提起来,是因为那个作息起居计划跟宁昌国和宁昌年有关?”

    “对,这个作息起居计划就是宁昌国为宁昌年准备的,后来族长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就给族里的小孩用了,我们这一辈,还有我们下面的那一辈,也就是我小侄子他们那一辈的小孩,用的作息起居计划都是这个。宁昌国在信里也劝过族长,这个计划太过于严苛,完全是因为宁昌年的精力实在是过于旺盛了,必须要给他重压才行,其他小孩可以不完全用这个计划。但是负责教导我们的长老就觉得这个计划很好,觉得我们学习的时间多了,就不会出去淘气了,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所有的精力和体力都用在看书上面了,根本没有力气可以疯跑了。”

    “说的倒也是,小孩子的精力真的是无穷的,你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他们的极限。”

    影十七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曾经帮忙带过几天小孩,完全是被那些小孩给折磨疯了,她也不知道那些小崽子为什么这么难搞,她体力如此充沛的人,她这种在战场上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都不觉得累的人,带一天小崽子就累趴下了,第二天完全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没错。”宁橙附和道,“看来这位大人是曾经深受精力充沛的小孩子的折磨,就跟宁昌国一样。”

    “他制定了作息起居计划之后,他府里的情况有所改善吗?宁昌年能踏踏实实的坐下来念书,不再出去疯跑了嘛?”影十七看着宁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轻笑了一声,“没有,对吧?”

    “是啊,完全没有。”宁橙叹了口气,“宁昌国在信里面说,宁昌年这个小子是非常的聪明,而且记性很好,也会举一反三,他教给的东西,他一下子都能记得住,不仅能记得住,还能倒背如流。他原本计划三个月教完的东西,一个月就已经全部学会了,还能融会贯通。”

    “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家儿不是常说吗?越调皮的孩子,其实是越聪明的,对吧?”金菁一挑眉,“宁昌国是不是很惊喜?他之前从来没有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吧?”

    “确实是,又惊又喜,还有点烦躁。”宁橙无奈的耸耸肩,“他没想到宁昌年会是这样的情况,只学了一个月,就顶别人的三个月,而且别的小孩习字根本是坐不住,他可以坐一下午,写上十几篇大字,得让宁昌国去劝休息一下。但最可怕的是,他学完一天之后,还有精力跟他的小伙伴去街上疯跑,依然是干干净净的出门去,像个泥猴儿一样回来。然后沐浴过、吃过饭之后,还能有精神继续回他的屋里念书。”

    “这个精力……”影十七都忍不住赞叹,“常人所不能及啊!”

    “反正我是做不到。”宁橙叹了口气,“我是完全按照宁昌国制定的作息起居计划度过我的童年的,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很累,每天都睡不够,根本不可能还有精力去疯玩疯跑,我是非常佩服宁昌年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宁昌国应该会疯掉的。”金菁转过头看了一眼沈茶,“不过,这个风格听着很耳熟,是吧?”

    沈茶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薛瑞天小的时候就跟宁昌年差不多,每天念书、练武完了,还要拉着沈昊林出去跑马,顺便抓几个外族的探子,如果沈昊林没空,要去大营或者来看自己,他就会带着几个暗影跑出去折腾,不过,每一次回来,都是会有很大的收获的。

    “可不是,疯得不是一星半点。”宁橙重重的叹了口气,“让他早起吧,他比规定的时间起的还早,让他睡得晚吧,他每天晚上做完功课,还要围着宁府跑上好几圈,然后才会洗漱睡觉。宁昌国在给族长的信里,发了很多的牢骚,说如果不把这个小子接过来,永远也不会知道,养个孩子这么难,这么的不容易,现在才觉得,为人父母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这个……”金菁很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那他也不能总这样吧?他的精力可是跟不上宁昌年的,若是再不想个办法的话,他早晚会被宁昌年拖垮的。”

    “是的,再过几个月,族长接到了他的家信,说是把人送进了专门给官宦子弟开的书院,那个书院,几位大人应该是听过的,就是西京城外的碧麓书院。”

1736 东郭先生6.0

    “碧麓书院?”

    金菁一脸茫然地看向沈茶,他不是西京城人,幼年时期是生活在江南,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被惠兰大师救下之后带到了边关,从此就一直在边关生活,直到长大成人,在沈家军中有了一席之地。

    再后来,他凭借着自己的智谋和战功有了进京述职的资格,在西京城里,他经常打交道的是各个王府、大将军府、勋贵府邸,主要还是替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跟这些皇室子弟、勋贵、武将走动走动,拜拜年、送送礼之类的。

    至于和那些文臣,最多就是点头之交,见面打个招呼,甚至有些连招呼都不打就走过去了,权当没看见一样,免得彼此话不投机最后打起来,惹出麻烦就不太好了。

    所以,以他们跟这些文臣的关系,根本到不了要聊天的地步,更不可能讨论什么书院不书院的。

    “大人不知道碧麓书院?”宁橙看到金菁茫然的样子,觉得非常的意外,问道,“这个书院还是挺有名的,很多官宦家的小孩和有钱人家的小孩都会想尽办法,进入这个书院念书的。”

    “有名是挺有名的,不过要求还是挺高的,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沈茶点点头,表示同意宁橙的说法,“不过,也就是在西京城附近有名,离开西京城和周边郡镇,也没有什么人知道,除非是跟西京城有联系的人,对吧?”

    “是,大将军说的对,确实是在西京城附近比较出名。”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启蒙的时候不在那边,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再关心书院的事儿了。”金菁看着沈茶,“真的是特别的好?应该很贵的吧?”

    “对啊,算是西京城附近数一数二的书院,从院长、山长到负责授课的先生,都是很有名望的大儒,而且不是那种煽动读书人瞧不起武人的,毕竟属于里面也是开设武学课程的。只是,从课业上安排来说,武学课程相对少一些,毕竟这是念书的地方,想要习武是有专门的武学院的。这样的书院,确实是很贵,而且送进来念书的小孩,家里也是非富即贵。”

    “专门为官宦人家设立的,不过,有一说一,开设书院的人还是很公平的,并不是一味的瞧不起武人、抬高文人,是不是?”金菁看看宁橙,“宁昌国选择这个书院,其实也是看中了这里有武学课程,可以让宁昌年发挥他旺盛的精力吧?”

    “确实是这样的,当初宁昌国给宁昌年选择书院的时候,是专门写信回来,询问过族长和长老们的意见。因为西京城那边有好几个不错的书院,但碧麓书院是唯一一个开设武学课程的,也是条件最好、费用最高的。如果单以宁昌国的俸禄,是绝对支付不起这个书院的费用,所以,他想要请族长和长老们帮忙选择一下,哪个书院更合适一些。”

    “你们族长和长老肯定不选择碧麓书院。”

    “大人您说错了,本来宁昌国是没打算选碧麓书院,是想要去另外一家的,那一家听说条件也还可以,但授课的先生就没有这个好,可是是在宁昌国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你们族长和长老选择了碧麓书院?”看到宁橙点头,沈茶一挑眉,“虽然贵,但可以获得的利益要远远高于他们付出的代价。”

    “对,因为都是官员子弟,方便走动关系。”宁橙叹了口气,“而且族长也说过了,毕竟是在京城,宁昌年这么旺盛的精力,学业都压不垮他,那就去学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否则的话,这个小子到处乱跑,到处乱蹦跶,指不定哪天就惹出***烦来,到时候就有可能牵连宁昌国,那样的话就不太好了。”

    “你们族长说的话是非常有道理,这种精力极其旺盛的小孩,越大了就越不好管,小的时候可能就是上房揭瓦,如果不好好管教的话,再大一点就会上街打架,那个时候可就真正变成了纨绔子弟。如果再被什么狐朋狗友诱惑,轻则惹出点什么风花雪月的韵事,重则惹出人命官司,宁昌国的仕途就要面临大危机了。虽然同朝为官,且又都是文臣阵营,但那些御史要抓起同僚小辫子来,可不会考虑这些的。”

    “是这么说的。”宁橙同意金菁的说法,“后来宁昌国咬牙选择了碧麓书院,每年的费用都是族里担负的,当然,这一份费用在后来还是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这个是自然的,路子开阔了。”金菁接过影五拿来的茶,喝了两口,转身看着沈茶,“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大将军居然知道碧麓书院,你可是在边关长大的。”

    “在哪儿长大跟我知道这个书院有什么关系?”沈茶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身边有个百事通嘛,西京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无趣的地方,恐怕瞒不住他。再说了,书院这种地方,虽然他不喜欢,但也是要关注一下的,不是吗?”

    “哦!”金菁端着茶杯,朝着沈茶点点头,“吃喝玩乐一门灵,倒还真是没他不知道的。”

    “可不是。”沈茶笑了笑,接过影十七递过来的茶杯,转手给了金苗苗,“何况,碧麓书院真正的主人,跟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想不知道也难。当年这个书院设立的初衷,并不是对外招生的。与其说它是一个书院,不如说它是托管的地方。因为出资建立书院的人家里有很多孩子的年纪都还小,不适合去官学念书,但总要有个地方管着他们,免得他们成群结队出去惹祸,或者家里的人一个不留神没看住,摔伤了或者怎么伤了。”看到金菁一脸的惊讶,她笑了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啊,因为之前出过这样的意外,所以,书院的大老板们才有所担忧。”

    “也就是说,这所书院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培养什么状元之类的?”

    “那是当然了,这些大老板家里不缺状元,不需要状元,这些孩子以后也会过得非常的好。只是到了后来,文臣家里、还有一些富商家里送孩子送的多了些,那些建立书院的人家,家里的孩子几乎就不往书院送了,慢慢的,也就没有人知道,书院真正的主人是谁了。”

    “书院真正的主人?”听沈茶这么一说,金菁更好奇了,“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兄长,听话听音儿,你品品大将军的话,难道品不出什么滋味儿吗?”

    “品品?”金菁想了想,朝着金苗苗摇摇头,“想不明白,你就直说吧!”

    “兄长,这个书院呢,最开始的出资人有轩辕家、沈家、薛家、还有夏家,后来西京城中的几个王府,以及宫里也掺了一脚。”金苗苗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道,“你明白了吧?”

    “嗯,懂了!”金菁点点头,看向沈茶,“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书院这些年一直都是托付给了皇伯父和代王叔管理,况且,我们这些人里面,还没有牵扯念不念书院,念什么书院的问题,也就没提起过。”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金苗苗看了看沈茶,看到她神色不变,又继续说道,“这个书院的日常事务,就像刚才大将军说的那样,托付给了代王府,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没人知道书院到底是谁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书院的营收还是按月送入各个府邸的,哪怕沈家和薛家已经搬到这么远了,也是固定的日子往这边送银子的。”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是不是没想到?”沈茶一挑眉,笑道,“碧麓书院呢,只是几家勋贵、王府为了给自家孩子找个可以玩的地方才建的,有地方念书、习武,还可以凑在一起玩儿,多好的事情,是吧?省的言官盯着,说他们是纨绔子弟,说他们不务正业,说大人们不会管孩子,天天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朝堂上说。”

    “这确实是他们喜欢干的事情。”金菁嫌弃的撇撇嘴,“这样一来就堵住了这些言官的嘴,让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大家都耳根子清净。只是,最开始找的授课的老先生,规格就这么高?”

    “比这个高。”沈茶笑了笑,“你也知道当年轩辕家也是很有名望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可都是很敬仰轩辕家的。”她说完,就觉得自卖自夸的意思,不太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轩辕家出面找的人,院长、山长和授课的先生,都是从宫中的讲习,还有翰林院致仕的老先生,其实听到这几家人想要弄出院,他们都是自我推荐过来的,提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过分,管吃管住有书看就可以了。”

    “明白了,看着是来看小孩、给小孩启蒙的,其实是惦记藏书的,对吧?”

    “小菁哥哥说的对,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是后来……”沈茶轻轻叹了口气,“出了一些事儿,这几家就不往书院送孩子了,书院这才开始对外招收学生,官宦子弟和商贾家的孩子才有机会进入碧麓书院学习。”

    “出了一些事儿?”金菁看看沈茶,又看到金苗苗给自己使眼色,了然的点点头,“明白了,懂了。”

    宁橙看看金菁,看看沈茶,露出一抹苦笑。

    “那些官宦人家要是知道,他们打破头想要送孩子去的碧麓书院,居然是主动给大人们送银子,他们心里怕是膈应死了。但膈应归膈应,心里别扭归心里别扭,他们还是得把孩子送进去,毕竟西京城附近所有的书院加在一起,都没有碧麓书院的条件好,虽然贵,但从碧麓书院出来的学生,无一例外的都中了进士,只是名次不同而已。”

    “自陛下登基之后的这几次科举,碧麓书院的学生每一次都参加了科举,水平确实是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学生高一些,名次也更往前一些。”

    “大将军知道这些?”

    “当然知道了,这书院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多少要关心一下。”沈茶点点头,“对于这一点,陛下还是很满意的。”她看着宁橙,“当初宁昌国虽然是礼部员外郎,按照书院自己制定的规矩,他可是没有资格把宁昌年送到书院里读书的。”

    “什么规定?”

    “碧麓书院的规定,西京城的官宦人家想要把孩子送进碧麓书院,必须要在西京城待够至少三年。这三年不是说你不可以外放,只是你的家眷要在西京城住满三年。”金苗苗解释了一下,“其实,不是歧视外放回来的官员,只是因为如果你待的不够久,是不能熟悉西京城的生活、学习的方式,会影响碧麓书院的一些正常教学。还有,就是进入碧麓书院是要经过先生、山长、院长的考试,如果有一轮不合格,就没有办法进入书院。当然,今年不合格,可以明年再考,什么时候考进都可以念。只是考进来的,也不是安全的,按照考入时的成绩分小班,最好的到最差的,每隔十五天都是要考试的,考不过的就降一等,降到最差的一班的时候,如果还不行,就只能劝说他回家,说明不是念书的材料,就别费这个劲了。同样的,如果入学考的成绩不理想,后来在书院学习之后,成绩慢慢提高,也可以进入最好的班级。”

    “这……”金菁转头看向宁橙,“是不是比你们在外面念书的还辛苦?”

    “确实是,比起碧麓书院的读书人,学生突然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宁橙都听傻了,他以前还挺羡慕宁昌国有这个门路,可以送没有任何关系的宁昌年去大夏最好的书院,也幻想过如果自己早生几年,是不是也会有这个机会。但是现在听了沈茶和金苗苗对于碧麓书院的描述,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进这个书院,以自己的资质,就算有资格进去,也早早晚晚会被劝退的。

    “听你对宁昌年之前的描述,他应该成绩不错,进入书院是完全可以的,只是那个时候,宁昌国并没有在西京城待够三年吧,应该不符合最要紧的那个规定。你知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什么门路,是不是有人给他开了后门?”

1737 东郭先生7.0

    宁橙回忆了一下,朝着提问的金菁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求了人、使了银子的,毕竟在西京城,想要把自家孩子送进碧麓书院的,可不在少数。而且,碧麓书院每一次对外招收学生的数量是有限的,不是想送进去就可以送进去的。”

    “没错。”沈茶点点头,“每一个月只有二十个名额,想要来就请早,晚了可就过时不候了。”

    “好家伙,这做买卖的,要都是你这样的,这买卖早晚都得黄了。”

    “可到如今也没有黄啊!”沈茶笑了笑,“有的生意是要这样做的,物以稀为贵嘛,对吧?”

    “你啊,总是有理的。”金菁看了看宁橙,“想来,宁昌国应该没少费心思。”

    “是,碧麓书院的要求特别高,宁昌国确实是走了关系,但具体走了什么人的关系,他是不会说的。就算是说了,族长和长老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只是,现在想想,虽然宁昌国外放了很多年,但京里的关系还是在的,他当年的座师也在,想要找关系,应该不算特别的难,对吧?”看到金菁点头,宁橙又继续说道,“而且认真算来,宁昌国也是在西京城住了不少年的,科考结束的那几年,仕途上虽然不怎么如意,但还是融入了京城的生活,回来之后,也不需要特别的适应。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宁昌年也是够格进书院的。”

    “这样算来,确实是够格的。”金菁点点头,转头又看向沈茶,“碧麓书院一年多少银子?”

    “一年?”沈茶一挑眉,露出一副标准的奸商脸,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客官,我们书院是按一旬收银子的,一个月三旬,手三次银子。”

    “哦!”金菁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很多书院也都是这样,“一旬多少?”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每旬十两银子。”看到金菁吃惊的表情,沈茶一挑眉,“怎么了?”

    “十两?”

    “嗯!”沈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觉得贵?”

    “确实是不便宜的。”

    “那你看要跟什么地方、什么水准的书院比了,你也知道我们请的先生都来头都不小,给老先生们的酬劳自然是要高一些的,除了先生们的酬劳之外,还有学生们的笔墨纸砚,以及书本的费用,这一笔也是不小的开支。”

    “这些都可以理解,但也用不着十两吧?”

    “诶,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刨开之前的这些,我们的书院还负责一日三餐、上午和下午的两次加餐,书院自己带小厨房,请的大厨是从御膳房退下来的,食材新鲜、干净,各种口味都有。当然,这一部分的费用并不是强制的,如果吃不惯的话,家里可以派人来送。家里来送的话,那么,就不用十两银子,交八两就好了。”

    “也没有少许多啊!”

    “这个是自然的。”沈茶笑了笑,“碧麓书院在西京城郊,真的要送饭的话,等送到了,饭菜都凉了。”

    “奸商,妥妥的奸商。”

    “诶,定这个事儿的可不是我,是轩辕老大人,你要是不满,等到回京之后,去自己跟老大人说。”

    “那还是算了,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金菁摆摆手,“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十两?”

    “对,反正书院刚刚成立的时候是这样的,后来就不知道了。”沈茶点点头,“宁昌年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浮动,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浮动,大将军,还是十两。”宁橙苦笑了一下,“虽然没有浮动,但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哪怕是在江南这样富庶之地,也是够普通的一家五口过一年的。宁昌国虽然外放江南多年,调回西京也是礼部员外郎,但真的说一个月拿出三十两银子,也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这倒是事实,员外郎一个月的俸禄也就是三十两,这里面还夹杂着七七八八的补贴,再加上他为东宫讲学,最多一个月就是四十两,扣除掉一个月的开销,勉勉强强给宁昌年交够一个月碧麓书院的费用。”沈茶一挑眉,“当然了,他当官多年也是有些积蓄的,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是不是?所以,他是不是向家里求助了?”

    “向家里求助?”宁橙想了想,“家里每个月都有多少收入、多少支出,族长和长老都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但我们确实是没看到宁昌年读书的花费走了公帐,如果求助的话,应该是走了族长自己的私库,当时的族长是他的亲生父亲,给自己小儿子补贴一二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那就不是族人可以管的,是人家自家的事情了。”

    “其实,他们就算是走了公帐,族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宁橙叹了口气,“自从他外放做官之后,家族里面的那些生意、家里的门客、还有慕名而来投奔的学生也就慢慢多了,进项也就多了,这一个月多支出三十两,其实也不算什么的,族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也就是说,他是否向家里求助,你是不知情的?”

    “对,我不知情,我兄长也没有提过,这一点不敢欺瞒大将军、大人们。”

    听了宁橙的话,沈茶看向金菁,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他们猜测,当年为宁昌国走后门的应该就是身为贵妃的太皇太后,那个时候,书院还没有托付给代王府,依然是轩辕家负责,如果太皇太后开口,轩辕家是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的。

    至于宁昌国怎么解决宁昌年这个高额的读书费用,那就更好办了,只要宁昌国一脚踏入了太皇太后的地盘,想要跑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太皇太后的心性和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就范的。

    “啊!”宁橙突然叫了一声,看到几个人全都瞅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学生突然想起一件事,应该和宁昌国增加自己进项有关。他曾经给族长的信里写了,说是找到了一个好差事,对方爱慕他的才学,想要请他教家里的孩子念书。虽然有官学,也有书院,但这家人的孩子好像不太方便出门,就请宁昌国到家里去讲学,也不用太过于频繁,每七天去一次,一次讲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就可以。酬劳是按次数结,宁昌国没说一次多少银子,只说宁昌年去碧麓书院的费用这下就算有着落了。”

    沈茶听了这些,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这个所谓的讲学,恐怕就是太皇太后拉拢宁昌国的第一步。

    在她查阅关于太皇太后的卷宗里面显示,太皇太后的娘家有一位侄女,也就是被她算计的那位兄长所留下的女儿,打记事开始就是请了名门大家来家里教导的,因为这位小姐体弱,不能出门招风,不可以向其他名门千金一样,去专门的书院念书,只能请先生到家里来。

    而这些先生里面,不乏过去几次科举的状元、探花、榜眼这些有学问的年轻人,当时西京城中曾经有过传言,贵妃娘娘请这些青年才俊为自己的侄女讲学是假,想要为自己的侄女招婿才是真的。

    沈茶看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表示传言不可信,这也是太荒谬了。

    虽然皇爷爷和太皇太后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是为了报恩才娶的,娶回来也就是当个摆设供起来,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夫妻之实,但如果太皇太后想要为自己的侄女招婿的话,名正言顺的请皇爷爷帮忙挑几个合适的人选,想来皇爷爷也不会拒绝的,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但现在看来,太皇太后应该是想要一石二鸟,一方面广撒网招揽西京城的青年才俊成为她的侄女婿,另外一方面是想要找到合适的帮手,为她在西京城构建新的情报网做准备。

    只是沈茶不记得当年那位小姐的上门女婿是不是从这些青年才俊里面挑选的,但太皇太后最得力的帮手,却真的是从这里面找到的。

    想到这里,沈茶重重的叹了口气,太皇太后这是要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所以迫切的需要有本事的、可以为她所用的人,而宁昌国则是需要在京中找到一个靠山,找到一个稳定的进项来源,所以,这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当然,除去两个人之前有过一定的渊源和交集,他们剩下的共同点恐怕只有一个了,那就是青莲教。

    根据卷宗记载,这两个人都是忠实的青莲教信徒。

    “小茶!”金苗苗用胳膊肘撞了撞沈茶,小声的说道,“你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的瘆人!”

    “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特别的有意思。”沈茶朝着金苗苗一呲牙,看向宁橙,“你是否知道,宁昌国信奉青莲教,是那种很狂热的信徒?”

    “确实是,不止是宁昌年,西京宁府在青莲教被围剿之前,都是信徒。”

    “果然如此。”沈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除了身边的金苗苗之外,没有人听得到。

    金苗苗虽然听到了,但没有多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茶,又继续下面的审问了。

    “由此看来,宁昌国真的是为了宁昌年花了不少银钱,费了不少的心血,虽然不是亲兄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用心程度比亲兄弟还亲,绝对是对的起中州宁家了。”

    “谁说不是呢?”宁橙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宁昌年也是争气,念了三四年的碧麓书院,就准备下场试试了,这不是他自大,是他在碧麓书院的先生推荐他,让他试试的。而他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当年的恩科,虽然成绩不是特别的好,但也算很不错了,平稳的中了举人,比宁昌国当年中举的年纪还小了一岁。后来,宁昌国觉得太早参加会试不太好,接下来的考试就没参加,重新回书院念书了。”

    “也是个小天才,不枉费宁昌国花大代价培养他。不过……”金菁看了看沈茶,又看了看宁橙,“宁昌年应该是回原籍参加科考的吧?”

    “回大人,是的。”

    “你们知道宁昌年参加科举,且屡战屡中,是因为宁昌国写信回来?”

    “对,而且信中炫耀之意非常浓,我兄长说,如果宁昌国从京中回来探亲,恐怕还要狠狠的炫耀一番。果不其然,他当年回中州探亲,特意转了个弯儿回了晁州,真的是见人就说宁昌年很聪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中了举人,不愧是宁家的另外一个神童。”

    “这很正常啊,家里有这么厉害的小孩,可不是要炫耀的,这一点无可厚非。”金菁点点头,“只不过,后来好像没有姓宁的士子高中状元,他是不是就没考?”

    “大人猜的不错,宁昌年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场。”

    “这就奇了怪了,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不继续考?担心考不中丢脸嘛?他年纪还小,一次不中,还有两次,只要在宁昌国高中的年纪,考一个好名次,大概都不算是丢脸了。”

    “不是担心考不中,是担心考中了,会给家里带来更大的麻烦。”

    “哦?这话又是何意啊?”

    “是这样的大人,您听学生慢慢说来。”宁橙谢过给他喂水的守卫,润了润嗓子,有继续说道,“宁昌国回来探亲之后,大概过了一两年吧,他从京里写了信,信里面提及宁昌年,说他对经商有了兴趣,已经在京中盘下了一个铺子,准备开始做买卖。”

    “做买卖?士农工商,可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宁昌国居然不反对?”

    “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十分支持。他写信给族长,也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了他的解释,族长和长老也觉得宁昌年不继续科举这条路,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这可是太奇怪了。”

    “一点都不奇怪。”看到金菁很不解的表情,宁橙说道,“那个时候,宁昌国在京城出了几次风头,接待了几次外来的使团,不卑不亢的态度,为大夏挣了不少脸面,宫里宫外对他也是赞赏有加,他在西京城也算得上是赤手可热的红人了。”

    “花团锦簇犹如烈火烹油,这样的风头,不出也罢。宁昌国若是想要真正在京城站稳脚跟,还是要低调行事为好。”沈茶喝了两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如果宁昌年这个时候继续参加科举,十有八九还是会中的,哪怕不是三甲,就是随便中个进士,也足够京城人谈论很久的。这对于想要慢慢低调,慢慢不被人关注的宁昌国来说,其实是弊大于利,所以,只有对不起宁昌年,彻底斩断他的仕途,这样才能保住宁府的平安。否则的话,过不了多久,宁昌国就会被他的同僚围攻,哪怕他背后有靠山,也只能保住他的命,再多就保不下来了。”

    “大将军说的是,族长和长老都是这么说的,不能因为宁昌年影响到宁昌国的仕途,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折损了。幸好宁昌年对做官的兴趣不大,也不想要继续念书,更不想要科举入仕,他确实是在做生意上比较有兴趣,而且还很有天赋,本来就盘下了一家铺子,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两家、三家,等到半年之后,宁昌国再次从西京城来信,宁昌年的铺子已经扩大到了十七家了。”

    “十七家吗?”沈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知道宁昌年的铺子都叫什么?”

    “一开始的不清楚,后来扩大了规模,就起了一个统一的名字,让人一看就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是同一家。”看到沈茶盯着自己,宁橙吞了一口口水,说道,“这些铺子在宁昌国东窗事发之后就被抄没充公了,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名字”

    “说之前的名字。”沈茶冷冷的看着他,“不用管后来的事儿。”

    “回大将军,是扶柳阁。”

    金菁听到这个名字,转头去看沈茶,又看了看一脸惊讶的金苗苗,看到沈茶朝着自己点点头,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做生意啊,只不过不是为了西京宁府,也不是为了中州宁家和晁州宁氏,而是为了太皇太后和青莲教。

    “几位大人……”宁橙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再看看同样变颜变色的影五和影十七,“这个扶柳阁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金菁冷笑了一声,“你真的确定扶柳阁是宁昌年的产业吗?”

    “是!”宁橙点点头,“而且,宁昌年为了报答宁昌国的养育之恩,教养之恩,每年还给了宁昌国三成的分红,这些银子,宁昌国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送回了晁州。”

    “确实是知恩图报的人。”金菁点点头,“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背叛他的兄长?两个人相亲相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到最后反目成仇呢?”

1738 中场休息

    宁橙身上有伤,勉强撑了两个多时辰,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撑到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鏒

    金菁本来还想着听听宁家兄弟到底为什么反目,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宁橙的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这个人晕倒了。

    金苗苗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让守卫给他从架子上面放下来,诊了诊脉,确定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伤及内脏,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听了金苗苗的话,沈茶跟金菁这才放下心来,安排人把宁橙送回牢房妥善的安置,给准备外伤药,给准备一些饭食,让他好好的养伤。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沈茶、金菁和金苗苗这才带着影五和影十七从地牢里走出来,虽然还没有打听到宁昌国、宁昌年兄弟俩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宁昌年为什么会拼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要,也要告发宁昌国,但这将近两个时辰的审讯,他们也从宁橙的嘴里问出了很多关键的信息。

    “小菁哥觉得,宁橙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假的不好判断,但真的有七八分吧!”金菁笑了笑,“剩下的一两分,需要证据来佐证的。”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沈茶点点头,“我是觉得他的话不太稳。”鏒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宁昌国和太皇太后有来往,或者说宁昌国就是给太皇太后、给青莲教办事的。”金菁摸摸下巴,“可是就算有直接证据证明了,也没什么用,是不是?宁昌国死了,太皇太后也没了,就算证明了,这条线也断了。”

    “不,没断。”沈茶和金苗苗同时摇头,两个人相视一笑,沈茶说道,“扶柳阁的生意非常大,牵扯进来的人非常多,虽然宁昌年是最主要的东家,但肯定还有别的参股的,以及扶柳阁当年的帐房、掌柜,都是很重要的人选。但这些,宁橙不一定知道啊。”

    “宁橙不知道,宁橙他姐姐不一定不知道,还有他母亲,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金苗苗拍拍沈茶,又看看自己的兄长,“十七,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跟我说说,当初你们去抓宁橙的母亲和姐姐,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说的详细一点。”看到金菁瞅着自己,金苗苗笑道,“别的我可能不在行,但洞察人心这一点,是我的范畴,是不是?从宁橙和他姐姐之前的口供来看,宁橙的母亲很有可能是装疯卖傻。”

    “跟我想的一样。”沈茶看了看身后的地牢,“我刚刚闪过一个念头,有一个特别离谱的假设。”

    金苗苗看了看沈茶,说道,“我也有一个很离谱的假设,是关于宁橙母亲的身份的。”

    “一样!”沈茶点点头,想了想,“要是确认了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跟宁橙的母亲聊一聊了。如果她真的是她,那她应该知道一些宁橙不知道的东西。只是,她明明是在宁昌国事发之前过世的,为什么也要隐姓埋名的躲起来呢?”

    “我也想不明白,但这不正是离谱假设的根本么,对吧?”鏒

    “是啊!”沈茶和金苗苗击了一下掌,“能证实我们这个离谱假设的人,应该只有二爷爷了。”

    “到时候,我们可以跟二爷爷商量一下,请他来认一下人。在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他见过她,对吧?”

    沈茶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金菁,轻笑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别想了,等我们证明了我们的猜测之后,你就明白我们再说什么。”

    “知道了。”金菁摆摆手,“你们这个哑谜听的费劲,我也不想浪费自己的脑子了。”他看看影五和影十七,“你们抽空带人再去搜一下他们的住处,仔细搜,每一块地砖、墙砖都不能放过。我怀疑有很多证据,被宁橙藏在了那个院子里,仔细找一找,应该能找得到。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找小酒他们要几条猎犬。”

    “是!”

    “跟房主好好说说,应该不会不答应的。”沈茶笑了笑,“跟房主说,搜完了还会复原的。”鏒

    “我们知道的!”

    金菁看看若有所思的沈茶,笑道,“你这是又在想什么?”

    “想宁家兄弟的反目原因,从宁橙的话里面,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反目,宁昌年也不想宁橙描述的那样,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应该还很敬爱自己的兄长的。”

    “兄弟反目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古往今来,兄弟阋墙不都是那几个原因?争权夺利,分家产。”金菁冷笑了一声,“从最后的结局往前推的话,宁氏兄弟反目的根源应该就是扶柳阁,但具体因为扶柳阁产生了什么分歧,目前来看还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怀疑……”

    “宁橙可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故事,是吧?”看到金菁点点头,沈茶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是,他知道的都是他兄长告诉他的,还有后期从他们族长那里听说的,而他兄长和族长又是从宁昌国的信里知道的。但以我对那个老头儿的了解,他应该属于那种报喜不报忧的类型,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写在信里跟族里诉苦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金菁点点头,伸了一个懒腰,“如果是宁昌年上书院的那种事儿,他可能会说,但是你看他连自己缺钱的事儿都不愿意麻烦族里,生怕自己跟族里的关系被人发现,这就说明,他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而这种人……”

    “有什么事儿都会自己扛着,是吧?”金苗苗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鏒

    “没错。”沈茶点点头,“如果不自己扛,很容易暴露他跟晁州的关系,这样就得不偿失了。但如果我们刚才那个假设成立的话,宁橙对这个的内情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否则的话,他是不可能把她当作亲人的,不是吗?从他对她的维护来看,应该是真心的。”

    “我们这不都是假设?万一不是这样的,我们再去找证据呗,对吧?”金苗苗拍拍沈茶,“怎么说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查起来不容易是应该的。”

    “老大!”影五这个时候凑过来,“要不要给老和传个信儿,让那边也查查宁家?他们的消息一直都比我们灵通的,况且他们也是希望大氏族倒台的呀!”

    “可以。”沈茶点点头,“你夜里的时候去见一下他,请他们帮忙查一查。”

    “是!”

    ”等二爷爷来认了人,你们搜到了证据,和掌柜那边有了消息,咱们再来第二回,现在先让宁橙一家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养养伤。“

    “这话听得好瘆人啊,感觉养好了伤就等着你下一次再打似的。”鏒

    “如果不实话实说的话,再挨一次打,也不是不可能的。”

    “行,一切都由你做主。”金菁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去大营吧,估计国公爷和小天儿都等急了。”看到沈茶点头,金菁又看向金苗苗,“你呢?是跟我们去大营,还是回府去?”

    “我回府去看看昨晚上醉酒的那几个老头儿,你们自己去大营吧!”金苗苗摆摆手,看看金菁,又看看沈茶,“对了,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宁昌国冒名顶替了?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怎么咳瞒着我?”

    “是,不能说是瞒着你,你昨天说不跟我们去的,所以,二爷爷的故事,你是不知道的。不过,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今天宁橙的话也应证了二爷爷当年查到的那些事儿。”

    “蒋二爷?”金苗苗了然的点点头,“当年蒋二爷是因为触碰到了太皇太后的逆鳞,才迫不得已隐姓埋名到了边关来,所以,太皇太后的逆鳞是宁昌国?”

    “他查到了宁昌国的身份,查到了当年宁昌国通过假身份参加科举,一步一步的绑上了太皇太后的那艘船。如果这个信息当时被揭露出来的话,你知道会给太皇太后带来多大的麻烦。先皇为了保住二爷爷的命,表面上假意迎合太皇太后,实际上安排二爷爷假死,请他隐姓埋名到边关来避祸。”沈茶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本来二爷爷可以在太皇太后薨逝、宁昌国东窗事发之后,重新恢复自己的名誉,但他习惯了这种悠然自得的生活,不想再回到西京城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了。只不过……”

    “只不过,太皇太后、宁昌国这些人虽然倒了,但青莲教和青莲教背后的人还没有抓出来,他有些不甘心,是不是?”鏒

    “是啊!”沈茶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现在轮到我们查这些事儿了,二爷爷就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把他知道的东西、把他查到的证据都交给我们,希望我们能不辜负二爷爷他们的期待吧!”

    “希望能给他一个交待,让他真正的安心,可以好好的生活,不再被这些破事儿所烦忧。”金苗苗点点头,“行吧,你们快去大营吧,我去看看那几个不省心的老头儿!跟他们说不能喝这么多酒,嘴上是答应的我好好的,结果一个没留神,还是喝了好几坛子。”

    沈茶看看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国公府走的金苗苗,看看身边一脸无可奈何的金菁,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别总是叹气。”金菁跟在沈茶身边,又看看身后捂着嘴偷笑的影五和影十七,“想笑就笑,别忍着,再给你们憋坏了。”他翻了个白眼,“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苗苗姐这个样子,跟之前晏伯看到我们不好好吃饭的时候,抓着我们唠叨是一模一样的。”

    “晏伯觉得你们是小孩,所以要唠叨你们,而苗苗是觉得,那几个老头儿是小孩,他们不听话了,也要抓着他们念叨。”金菁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脖子,朝着已经等在驻地外面的沈酒招招手,看看若有所思的沈茶,“在想什么?小酒招呼你半天了。”

    沈茶看着朝着他们跑过来的沈酒,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等到沈酒跑到跟前,她拿了块帕子,给沈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鏒

    “怎么跑这么快?这么着急做什么?”

    “还不着急呢?”沈酒向沈茶和金菁行了礼,冲着影五和影十七点点头,然后抱着沈茶的胳膊晃了晃,“兄长和小天哥都让人来门口看好几次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主动过来等你们。我想着如果你们再不来,我就去地牢找你们了。”

    “怎么着,你们是抢人抢得打起来了?”金菁笑的很无奈,“不就是挑新人吗?怎么跟摇人儿打架似的?”

    “这算是让你说着了,我出来之前的情况就是摇人儿打架。”沈酒拉着沈茶进了大营的大门,沿路遇到兵士,朝着他们点点头,“现在每个将军都有心仪的新人,有的人选择冲突了,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后来还是子昕哥哥说,要不然干脆打一架吧,看看他们更适合哪里,就让他们去哪里。但老陆又不同意,按照子昕哥哥的办法,基本上轮不到他来挑新人了。虽然是后军,也是要补充一下新鲜的血液的。”

    “你们前锋营有没有看好的新人?别的倒无所谓,如果你们有看好的人,哪怕跟别的营有冲突,还是要先让你们来挑的。”

    沈酒轻轻摇摇头,朝着不远处等候的沈昊林、薛瑞天招招手。

    “这一批不太适合进前锋营,体力差的有点远,但有几个很适合进暗影营,脑子好、身手也不错,要是五哥能好好的培养一番,应该是不错的探子。”他转头看着影五,“前提是五哥能看得上。”鏒

    “我知道你说的那几个人。”影五轻轻摇摇头,“他们距离我的要求还差的很远,事实上,我觉得这一批新人并不是很出挑,也不知道这几位将军怎么想的,居然能为这几个人挑急眼了。”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沈昊林、薛瑞天的跟前,沈茶朝着两个人笑了笑。

    “看你们这个表情,是打架打输了吗?”

    “可不是嘛!”薛瑞天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说道,“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特意跑出来等你们嘛?这是等着你们给我们找回场子呢!”

1739 活动活动

    因为沈茶和金菁的到来,让瓜分新兵营的这个事儿变得更复杂了,那几个抢人的将军又临大地,生怕沈茶再在这里面掺合一脚。

    “先说下啊,这几个人都是我看上的,大将军您可别来跟我抢。”卫子昕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穿着统一蓝色软甲的十来个兵士,“我好不容易看上几个人,前几年都没有合适的。”

    “什么就是你的了?”乔梓站在一边不干了,“是我先瞧上的,我先说要他们的,结果被你横插一脚。”

    “我们先跟元帅提出来的。”田芸一看乔梓的这个架势,也站出来了,“别什么你的、我的,刚才子昕不是说了么,咱们干脆打一架,谁赢了就是谁的。”

    “当然可以啊!”乔梓一拍桌子,“打就打,有元帅、副帅和大将军见证,谁赢了就是谁了,可不许耍赖。”

    “成交!”

    几个人击了掌,同时看向了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那意思是请他们作证。

    “找我们给你们撑腰?”薛瑞天一挑眉,“也不是不行啊,但我们给你们作证,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月的饭,我们包了!”

    “嗯……”薛瑞天想了想,“成交!”看到几个将军都松了口气,他指了指穿着红色和浅棕色软甲的兵士,“那些你们都应分配好了,是不是?现在有争议的就是这十几个人了,对吧?”

    “对!”卫子昕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薛瑞天,“你不会也想要掺合一下?没问题啊,我们都奉陪。”

    “我刚才说过了,他们不符合我的要求,也不符合元帅的要求,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薛瑞天看看沈茶,“你们在打之前,不如问问大将军,这几个人也很符合暗影营,也许大将军想要把他们弄去暗影营培养一下呢?”他朝着沈茶一呲牙,“是吧?”

    “大将军?”乔梓和田芸走到沈茶的跟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您没看上他们吧?”

    “怎么就笃定我没看上?”看到几个将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沈茶坏笑了一声,“这一次的新兵,我都没怎么看过,也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怎么样,所以,不好说有没有需要的,有没有看上眼的。不过,既然元帅和副帅、前锋营都已经挑选过了,那按照顺序,怎么都应该先轮到我暗影营吧?各位将军现在就把人定下来,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

    几个将军听了沈茶的话,心里就是一惊,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甚至开始隐隐担心,今年新兵营的人,怕是一个都落不到自己的手里。

    老实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早上听沈昊林和薛瑞天说,沈茶带着金菁去了地牢,没有第一时间来选人,几个人的心里还在暗暗窃喜,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要赶在沈茶回大营之前把人都瓜分完了,等大将军回了大营,新兵营的人都已经各有各的去处,已经尘埃落定,大将军就算再不开心,也没有办法再更改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茶回大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很多,但在瓜分人的这个上面,他们也出现了很大的分歧,纠缠,纠缠来纠缠去,人还没分完,沈茶就到了。

    “大将军。”陆盛远走过来,拍拍卫子昕等人,问道,“您是有什么章程?”

    “之前我跟元帅一直都忙着其他的事情,副帅也不怎么常来看新兵营的操练,这里面最熟悉他们的,应该就是陆将军、卫将军,是吧?”

    “回大将军,是!”

    “我有个想法,需要跟元帅、副帅和几位主将商量一下。”沈茶笑了笑,看看得到消息跑过来的夏久和宋其云,说道,“好了,人都已经来齐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说。”

    “大将军请说。”

    “是这样的,既然我们对这一次的新兵不熟悉,他们也已经操练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不如我们就好好考验他们一下。如果他们能通过考验就可以留下,通不过的,就让他们卷包袱回家。至于留下的,我和元帅、副帅根据他们更为突出的特质,安排去你们的帐下听令。”沈茶看看几个大将军,“这样做,你们是不是能同意?”

    “大将军的意思是,也跟元帅、副帅和先锋营一样,这一次不挑人?”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暗影营近两三年都不会有挑人的打算。”沈茶想了想,朝着看过来的沈昊林、薛瑞天笑了笑,“如果事情办的顺利的话,要是不太顺利,五年之内都不会进新人的,你们不用太过于担心。”

    “我不能说未来几年,但这一次的新兵……”薛瑞天轻轻摇摇头,“不够我们的标准,我们也不会要的。”

    “那就好,有了您几位的承诺,我们就放心了。”卫子昕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您说的这个考验,又是什么?您打算怎么考验?”

    “这个容易,不用你们之间互相打,咱们跟他们……”沈茶朝着场内扬扬下巴,“打一场。”

    “我们跟他们打?”卫子昕一脸惊讶,“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茶看了一眼卫子昕,“害怕打不过人家新兵?”

    “那倒不是,是担心胜之不武。”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是你们要用的人,当然要通过打一场来感受他们到底合用不合用了,如果就这么把人要走了,如果不太合适你们,你们还要再来来回回的换,这样反而麻烦,耽误了磨合的时间。”沈茶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兄长、小天哥,以为如何?”

    “好!”沈昊林点点头,“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也插不上话,就没来得及说。”

    “小天哥呢?”

    “我没有问题啊!”薛瑞天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好坐的时间有点久,咱们也活动活动,是吧?”

    “嗯!”沈茶点点头,朝着卫子昕看了过去,“子昕哥哥跟他们去说,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半柱香之后,校场集合,让他们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好!”

1740 一个都不想要

    沈昊林对于沈茶的这个提议,一点意见都没有,一上午光听这几个将军在耳边吵吵嚷嚷,听得也是很烦躁,心里憋着的这点火儿,总得找地方发出去。

    正好,沈茶给他们找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可是求之不得的。

    只不过,让他感到好奇的是沈茶用的说辞,是因为他们这几个月忙别的事情,很少关注新兵营的操练,所以要亲自试试。但事实上,除非有戴乙那种不服管的刺头儿,他们以前也不怎么关注新兵营,只是偶尔会看一看,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沈茶想要试试这些新兵的伸手。

    “为什么?”沈茶听了沈昊林的提问,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在地牢里累着了,想要舒缓舒缓筋骨。”

    “看你和小菁的样子,怕是得到了很多消息,那个家伙骨头也不怎么硬嘛!”薛瑞天蹦哒了好几下,把自己的身体活动开,“感觉进了地牢之后,跟在集市上的他,判若两人啊!”

    “故意挑衅,故意进来的?”看到沈茶点头,沈昊林微微一皱眉,“为何?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立场和大氏族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知道!”金菁叹了口气,一边换上梅林拿过来的软甲,一边说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故意挑衅的。”

    “这个事儿说起来很复杂,等这场试炼结束之后,我还需要找二爷爷帮个忙,然后才能确定宁橙到底是什么用意。”沈茶看了一眼金菁,又看看瞅着自己的沈昊林和薛瑞天,“反正是很麻烦的事儿,但大体上来看,对我们是有利的。只不过,得等我理清头绪之后,才能跟兄长和小天哥好好说一说,要不然,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没关系,我们不急,怎么都是跟太皇太后、青莲教有关。”薛瑞天冷笑了一声,“当初,我也只是想要查查我母亲的冤案,通敌卖国的罪名太大,我们侯府可是承担不起,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才行。我那个时候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出了这背后藏着的大秘密,所有的人好像都是棋子,所有的人又好像都是棋手,这局棋最终的走向是什么、结局又是什么,就要看我们身为棋子兼棋手的选择,是不是?”

    “说的很中肯,就是这样。”沈昊林看着他,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之前知道查下来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你还会坚持查么?”

    “查啊,为什么不茶?”薛瑞天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什么性子,昊林你是知道的,对吧?惹上了小爷,就不可能善了了。”

    “我猜也是。”沈昊林笑笑,看着沈茶已经收拾停当,朝着站在一边的几个将军招招手,“咱们商量商量,一会儿怎么打。”

    “元帅,还用得着商量嘛?”田芸溜达过来,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大将军是想要来一场混战吗?”

    “混战?”沈茶摇摇头,表示田芸的猜测是不对的,“我可没这么想,田将军不要乱说。”

    “那大将军的意思是……”

    &nsp;“结阵。”沈茶淡淡的笑了笑,“我们结阵,让他们来破,当然,不用特别复杂的,最基础的变化就可以了。他们虽然只操练了短短的三个月,但如果用心的话,这种简单的阵法应该还是很容易破的。”

    “破阵容易,但他们绝对打不过我们,注定是要输的,不是吗?”

    “老乔,你听听你这话说的,你还指望着他们能赢我们?”陆盛远这个谁都不得罪的老好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小崽子要是真赢了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脸活着?一个个都发根白绫算了。”

    “这倒是。”乔梓失笑,“是我说错话了,老陆你不要见怪啊!”

    “他们如果真的有脑子,就应该知道怎么破阵,但他们输,那是因为实力的差距。”薛瑞天活动完了,又蹦哒了两下,说道,“但如果他们没脑子,阵都破不了,他们输就是他们蠢,既然蠢,我们就一个都不用要了。”看到乔梓和田芸又想要说点什么,他摆摆手,“今年的新兵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招了。沈家军这两年的补充足够了,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仗要打,这些新兵如果没有脑子、没有实力,留下来只能是送死。不要他们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可以保住一条命,明白吗?”

    田芸、卫子昕、乔梓和陆盛远相互看了看,朝着薛瑞天点点头。

    “明白就好。”薛瑞天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这次你俩谁当阵眼?”

    “我和兄长都不做阵眼。”沈茶朝着薛瑞天招招手,附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看到薛瑞天哭笑不得样子,她轻轻一挑眉,说道,“怎么样?”

    “……”薛瑞天点点头,“可以,非常好,我去安排一下。”

    看着薛瑞天离开的背影,沈茶拉着沈昊林,把其他几位大将招呼过来,小声的说了自己的计划。

    说完之后,她看看众人,问道,“是不是可以胜任?”

    “大将军,没有问题。”

    “去准备吧!”

    沈酒、宋其云和夏久看着几个将军离开,他们没有动,等所有的人都散了,这才转身看着沈茶。

    “怎么了?”沈茶一挑眉,“有什么问题?”

    “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沈酒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感觉心情不太好啊!”

    “嗯!”宋其云勾着夏久的肩膀,赞同的点点头,“要是心情好的话,绝对布不下这么缺德的阵法。你是不是在地牢里受其了?谁给你气受,小爷去揍他一顿。”

    “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我们的要求还是严格一点,不要什么样的都留下来。”沈茶看着校场里的新兵,轻轻一挑眉,“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就要打仗了,他们这些人留下来,只能白白送了他们的性命,这样对他们不公平。虽然我们一个都不想要,但也不能浇灭他们保家卫国的热情,必须要让他们离开的心服口服才行。”

1741 最后的机会

    看着校场上整装待发又有点紧张的新兵,沈家军这几位大将军都默默的在心里偷笑,之前的新兵都没有这个待遇,哦,不,上一次的戴乙,倒是有这个待遇,直接被大将军给修理了,但像这一次,几位主将严阵以待,亲自下场考验这群新兵的能力,这才是前所未有的。仚

    卫子昕勾着陆盛远的肩膀,看着这一群战战兢兢的小崽子,轻轻的笑了笑,这群小崽子的经历大概会让沈家军里大部分的兵士眼红,他们虽然来的时间长,经历的战争也多,但从来没有被元帅、副帅、大将军和各军主将这么亲切问候过的,这简直可以成为这些小崽子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了。

    “规则都已经明白了?”

    薛瑞天慢悠悠的在将近两百个新兵面前踱步,挨个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实话,本来留不下这么多的,但沈昊林、沈茶和他以及各位主将都觉得,既然这一批都不打算要,那么就没所谓淘汰不淘汰的,可以把之前淘汰掉的、还没有离开的新兵也都叫过来,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沈家军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自己差在哪里,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淘汰,这样才算是公平的。

    所以,那些已经回到自己营帐,打算收拾包袱、去师爷那里领遣返费的小伙子们,重新被喊了回了校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完卫子昕跟他们说的规则,所有人都是一脸蒙圈,他们不是很明白在最后一天,元帅和各位将军搞这么一出是为什么,但有一点他们非常清楚,在这次额外的比试中,如果他们里面有人表现的很突出,应该是可以得到元帅以及几位大将军的青睐。

    尤其是那些被淘汰的,没有留下来的新人,心里更开心了,这个机会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如果表现好了,说不定可以留在沈家军,哪怕是后军压阵,也比这么白白的回家好得多。

    听到薛瑞天的问话,所有的新兵都同时点头,大声的回应他的问题。

    “明白了!”仚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激动,两百个人居然喊出了两千个人的声音,薛瑞天被震得脑袋嗡嗡的,他揉揉自己的耳朵,朝着这两百个新兵点点头,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就仿佛是他们的兄长一样。

    “既然明白了,你们也懂的该怎么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说完了,薛瑞天摆摆手,让影五带着他们暂时离场,等到信号响起,就是他们入场的时间。

    等到新兵都撤出,留在校场上的都是自己人了,几个主将带着自己最得力的副将、参将和校尉,也不用沈昊林、沈茶开口,就很自觉的分散开来,按照他们之前确定好的阵型,去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除了这几位主将,暗影营也参加了比试,这是薛瑞天强烈要求的,他觉得完全可以把这一次当做沈家军内部的演习,既然所有的主将和他们所带领的部属都参与了,那么,暗影营也一定要加入才行。

    这个提议赢得了全部人的同意,所以,最终由影十七带领一个十人小队,隐藏在暗处,既可以策应其他人,也可以找准机会,发起突袭。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梅林得到了沈昊林的命令,脚尖踮地一跃跃到离她最近的一杆沈家军的大旗杆顶端,朝着已经做好准备的影五挥了挥手。仚

    影五看到了梅林发出来的信号,挥了挥手里红颜色的令旗,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命令,演习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梅林这边得到了影五的回应之后,才从旗杆顶端轻轻落下,朝着沈昊林和沈茶点点头。

    沈昊林和沈茶处于整个校场最中心的位置,在他们正前方的是沈酒带领的前锋营,在他们的左前方是薛瑞天的右前营,与薛瑞天相对的,是夏久带领的左前营。而田芸、卫子昕、乔梓、宋其云和陆盛远则是带领各自的部署守住了沈昊林、沈茶的中军大帐的左右和后方。

    影五把两百个新兵带进校场之后就离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他们能不能赢得元帅、侯爷和老大、以及几个大将军的心,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两百个新兵目送影五离开,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沈大将军手下的人真是不一般,他们要是能有五将军这样的身手,那就好了。

    不过,眼下他们更重视这一次演习,等到影五离开,他们就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商量起对策来了,他们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代表着中军大帐的大旗,再加上之前的规则,他们都认为,只要得到那一杆大旗,就算赢得了这场比试。

    “各位!”新兵里面年纪比较大的一个人站了出来,“各位兄弟,听我说,想要夺旗,咱们就要同心协力,毕竟咱们人少,若还是一盘散沙,那可就不妙了。”他看看相处了三个多月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以我们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赢得过将军们的,所以,必须要团结,只有我们团结起来,才有可能创造奇迹,兄弟们以为如何?”仚

    “何大哥说的没错,团结起来才可以出奇迹,我们才有赢的机会。但是,有一点我表示怀疑,我们就这么多人,要是一窝蜂的全冲上去,全军覆没的几率会更大吧?”站在队伍末端、但被几个人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的一个年轻武人笑了笑,“何大哥别觉得兄弟说话难听,就我们双方的人数来说,很明显我们是处于下风的,况且,根据我的判断,他们应该不止这么点人吧?”

    “你的意思是说,暗中还有埋伏?对付我们这种新人,他们还用得着埋伏吗?”

    “那谁知道呢?以防万一不是?万一他们还有埋伏,万一给我们安排了其他的考验呢,我们不得不防着,是不是?谁都知道咱们沈家军有别的边军没有的暗影营,我们这脑袋一热就往里面冲,暗影营会不会冲出来把我们都干掉了呢?”

    “甄兄弟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的。”被称为何大哥的人点点头,“那兄弟的意思是……”

    “我们有两百个人,不如自愿的分成几个小队,分批冲阵,就算前面的兄弟失败了,也能让后面的人吸取一定的教训,不要再犯前面兄弟犯过的错误。”

    “这个可以!”

    “说的不错,确实是分批去比较好。”仚

    甄兄弟的话一说出口,就赢得了不少的赞同声,最开始开口的何大哥脸上也是赞赏的神色,冲着甄兄弟点点头。

    “那我们先自己分个队,再商量商量,我们冲阵的顺序?”

    何大哥的话音未落,分队就已经结束了,基本上是按照兴趣相投、籍贯分组的,大家都是愿意跟自己的熟人在一起。

    “既然你们都已经分好组了,那确定一下谁率先冲阵?”何大哥看了看每个组,轻轻一挑眉,看向甄兄弟,“你觉得呢?”

    “不如我们抓阄吧?”甄兄弟一直保持着淡淡的浅笑,听到何大哥问自己,笑意更明显了,“这样比较公平一点,不用担心谁在里面做了手脚,对不对?”

    “可以!”何大哥看看其他的人,“各位兄弟以为呢?”

    “我们没有意见!”仚

    事情很顺利的推进着,两百个新兵分成了五组,抓阄决定冲阵的顺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主意是甄兄弟提出来的,第一个冲阵的就是他所在的那一组。

    “辛苦兄弟了,我们会在后面给你们加油的!”何大哥脸上挂着浅笑,走过来拍拍甄兄弟的肩膀,“希望你们一次成功,这样我们也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好,我尽力!”

    甄兄弟朝着何大哥笑笑,转身带着自己十个兄弟离开的瞬间,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看了一眼跑到自己身边的发小,冷哼了一声。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这样还想着进入沈家军?”

    “大哥的意思是,他们留不下来?”

    “肯定留不下的,那几位大人之所以会搞这么一出,就是想让他们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差在哪里,知道为什么沈家军不要他们。不过,这些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们搞了一个演习,对我们是有利的,否则,我们还得再找机会接触他们。”仚

    “大哥,咱们要按计划行事吗?”

    “当然!”甄兄弟冷着一张脸,看着校场中央的位置,“咱们好不容易混进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吧?这样的话,就辜负了二少爷对我们的期望。”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把消息传递出去才行,如果料的不错,这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咱们也没想过这么难,这比去跟小少爷接头还困难。”

    发小点点头,也看着中军大帐的位置,轻轻的叹了口气。

    “镇国公治军果然很严格,确实是名不虚传,我们虽然来了几个月,但真是一点接触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把握不住,我们只能回去挨骂了!”

    “尽全力吧!”甄兄弟看看拦在中军前面的前锋营、左前营、右前营,小声的说道,“我们对前锋营进行佯攻,但是真正攻击的地方是左前营,根据我之前的判断,夏久将军的实力要比薛侯爷和沈酒将军稍微弱一点,我们如果从夏久将军这边冲阵,应该可以豁出一道口子。”仚

    “明白了!”

    甄兄弟的发小点点头,跟自己身边的兄弟小声嘱咐了一下,其中几个人点点头,朝着薛瑞天和沈酒所在的阵营方向跑去,做出佯装的样子,吸引了薛瑞天和沈酒的注意力。

    而甄兄弟和他发小则是趁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那边吸引,带着其他的人利用校场本身就有的障碍物,迂回的往夏久的左前营方向前进。

    影五和影十七站在校场最高点的地方,把校场的情况都尽收眼底,看着甄兄弟领着人一点一点的接近左前营,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错嘛,还知道声东击西,算是有点脑子。”影十七一挑眉,“可五哥,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奇怪!”影五的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冷冷的看着慢慢接近左前营的甄兄弟几人,“如果真的是新兵,应该想不到这些吧?而且……”他朝着已经跟宋其云和薛瑞天那边交了手的几个人扬扬下巴,“他们的功夫可不像是当兵的,有点江湖人的意思。”

    “每年新兵营都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下场都很惨,但这些人依然前赴后继,想想也是够执着的。”仚

    “这次不一样。”影五看了看场中的情况,想了想,“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跟老大说一声,看看要不要放水,把他们放进中军大帐,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影十七点点头,目送影五离开,然后继续盯着校场里的情况。

    甄兄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了暗影的眼中,现在也已经被告知了沈茶,他还在谨慎的执行着自己的计划,他这一次必须要见到沈昊林、沈茶,把二少爷的消息告诉他们,这事关整个大局的走向,不能在他这里失败。

    准备偷袭的甄兄弟一伙,在即将接近夏久的左前营的时候被发现了,左前营的校尉高声示警,夏久带着人冲出来,双方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战。

    甄兄弟和他的发香背靠着背,其他的兄弟围在他们周围,陷入混战之后,这样十几人组成的队伍更容易冲出包围圈。

    甄兄弟手里的棍子捅向了一名守军,在守军身上留下了一个浅蓝色的印子,被打中的守军,叹了口气,只能扔掉手里的木棍遗憾退场。

    因为是演习,所以,双方都没有用真兵器,而是在木棍的顶端绑上棉布,沾上代表着自己一方颜色的染料,在比试中,身上被戳中对方染料的就算负伤,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离场。如果攻击方只有一人冲出了防守方,也算攻击方营赢。仚

    所以,被甄兄弟戳上蓝色染料的守军无奈的摇摇头,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甄兄弟和自己发小交换了一个眼神,手里的木棍舞得上下翻飞,不过,想要再淘汰对方的人,就不是很容易了。

    “别想太多了。”甄兄弟趁着喘一口气歇歇的时候,小声跟发小说道,“咱们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现在暴露了反倒是好事儿,能直接见到他们,对吧?”

    “对!”发小点点头,打了个呼哨,“兄弟们,加把劲儿,冲向中军大帐!”

    听到头领的话,包括从薛瑞天和宋其云那边退下来的几个人,都拼尽全力冲了过来,好好的一场比试,让他们冲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气势来。

    夏久得了沈茶的消息,说是要给这一组人放水,本来他也想要放的,但看到这一组人如此激烈的打法,把他的好胜心也勾起来了,他扛着他那把已经裹好棉布的长刀就冲过来了,招呼都不带打的,这一刀直接朝着甄兄弟的脑顶就砍了下来。

1742 荆王兄弟的口信1.0

    夏久的刀朝着甄兄弟的脑袋就砍了下来,甄兄弟一惊,拽着自己的发小,紧急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一直围在他们二人周围的几个手下也随着同方向退却,如此默契的同进退,可是短短三个月培养不出来的。

    夏久一刀未能击中,倒也没见有多沮丧,看着甄兄弟,轻轻一挑眉。

    “怎么,现在已经毫不遮掩了?”

    “夏将军说的哪里的话,小人可是听不明白。”

    “是吗?”夏久笑了笑,“听不明白没关系,我找个你能听明白的跟你聊聊怎么样?”

    甄兄弟和发小相互对望一眼,还是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必须要见到沉昊林和沉茶,否则一旦影响未来大局,他们可是难辞其咎。

    甄兄弟朝着围住的手下人摆摆手,让他们散开一些,说道,“小人奉我家公子之命,求见镇国公、求见大将军。”

    “你家公子?”经过刚才短暂的交手,夏久倒是也发现甄兄弟的不同,本以为是什么对手派来的细作,没想到却是要面见沉昊林和沉茶的。他疑惑的看了看甄兄弟,“要见镇国公和大将军,为何不走正常渠道?为何要混入大营之中?又为何混入新兵营?”

    “夏将军,自然是不能走正常渠道了,我家公子身份特殊,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否则,将会给各位引来杀身之祸。”

    “是吗?”夏久冷笑了一声,举起长刀,“本将军可真是怕啊!既然这样,你就先赢过我手里的长刀再说,赢了本将军,自然就能见国公爷和大将军了。”

    话音未落,夏久举起长刀从上而下的砍了过来,直接冲着甄兄弟的肩膀噼了下来,甄兄弟一惊,快速的抬起手里的木棍格挡,因为夏久使了七成的力气,甄兄弟手中的木棍在格挡的瞬间就被砍成了两半,齐齐整整的从中间断开。

    “你这手里的兵器吃了亏,就算赢了你,我也是胜之不武。”夏久收回自己的长刀,看着甄兄弟把断成两截的木棍丢在一边,“说吧,惯用什么兵器,让人给你去拿,咱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打完了,你就能达到你的目的,怎么样?”

    “夏将军可以做这个决定?”

    “当然!”夏久看了看刚刚落在自己身边的影五,“五将军也可以作证。”

    “五将军安好!”甄兄弟做了几个手势,看到影五的脸色变了,他澹笑了一声,“看来五将军知道小人来自何处,小人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奉命行事。”

    “口说无凭,本将无法确认你的身份。”影五冷冷的说道,“不过,既然夏将军提出要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你不妨先答应下来,你们比完了,我们再说其他的,如何?”他看看其他的人,“既然你们都已经在边关呆上三个多月了,说明你们要说的事儿并不要紧,也不急于这一时,对吧?”看到甄兄弟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回答刚刚夏将军的问题,惯用何种兵器?”

    “说来也是巧了,小人也是用刀的,长刀、大刀都可以。”

    夏久点点头,朝着身边的校尉扬扬下巴,不一会儿的工夫,校尉就拎了一把长刀过来,他走到甄兄弟跟前,把长刀交给了他。

    看到甄兄弟掂了掂长刀的分量,夏久勾勾唇角,“如何,可还顺手?”

    “可以!”甄兄弟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影五让围住的众人都散开,把足够的空间留给夏久和甄兄弟,自己则是站在夏久的副将身边。

    他刚刚认出那几个手势是来自哪里,之前和掌柜也用过同样的手势,而且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是封了他们家公子的命令,如果猜测准确的话,这个公子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楚寒二少爷。

    想到这里,影五忍不住笑了笑,给荆王兄弟找了这么多的麻烦,他们终于忍不住要露面了。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就是荆王兄弟的手下,他看了看已经交手的两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左前营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影五的离开,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场内的打斗给吸引。

    夏久作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前锋营大将,单打独斗的功夫在整个沉家军也是排名靠前的,他看着甄兄弟的刀朝着自己噼了过来,也没有躲避,直接徒手抓住了长刀的刀柄,用力的往外一推,把甄兄弟推出了十几步远,甄兄弟用长刀撑在地上踩面前站稳了。

    甄兄弟站直身体,将长刀从土里面拔出来,冲着夏久冲了过来,大刀朝着他的头顶噼下,夏久也不躲,直接举起自己的长刀将甄兄弟的挡住,用了七八成的力气,再次把甄兄弟推了出去。

    甄兄弟一点也不气馁,再次扛着刀冲了过来,这一次朝着夏久的腹部砍了过去,夏久冷笑了一声,脚尖踮地,直接从甄兄弟的头顶跃过,来到了他的背后,抬起脚朝着甄兄弟的后背踹了过去,甄兄弟躲闪不及,被生生的踹倒在地,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来人,绑了!”夏久收了招式,朝着左右摆摆手,看到甄兄弟手下的人要反抗,指挥着自己的校尉和参将快速的把人制服,“都捆起来。”

    “夏将军,我输了,但我要是要面见沉国公和沉大将军。”

    “别慌,既然我刚刚答应你了,自然是要履行承诺,带你去见他们。只是你要记住,如果你见到他们之后,不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有什么口信要说,而是想要干点别的什么,那你和你这些兄弟的下场就会非常凄惨的,明白吗?”

    “夏将军放心,事关大局,小人不会说谎。”

    “希望如此吧!”

    夏久沉着脸,把长刀交给自己的副将,给远处的梅林打了个手势,有意外事件突发,比试暂停,那些还没有进场的人,全部都看管起来,不许他们四处走动,不许他们交头接耳,至于该怎么处置他们,还要看国公爷的意思。

    刚刚消失的影五,此刻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夏将军,国公爷、大将军请你把他……”他看了看甄兄弟,说道,“带过去,其他的人就地看押。”

1743 荆王兄弟的口信2.0

    比试突然被暂停,还在商量着应该怎么排兵布阵的新兵们都被看押起来,甚至都连彼此交谈、相互打探情况的自由都没有,这些新兵多少能猜到一点,那个甄兄弟和他的人怕是心怀鬼胎之人,怕是要对沉家军不利,在比试的时候被查出来了,所以,他们才被牵连到。

    一想到他们被牵连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有可能会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接受严苛的酷刑,那些守卫逼问他们都泄露了什么机密,光是想一想,就让这些新兵全部都不澹定了,每个人在战战兢兢害怕的同时,都在心里拼命的回忆,在这三个多月里面,自己有没有跟甄兄弟这一伙人过从甚密,有没有跟他们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有没有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

    不过,这些后续反应是已经被带到沉昊林、沉茶、薛瑞天众人面前的甄兄弟所不知道的,他现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终于可以把要说的话说出口了。

    等到了地方,甄兄弟看到沉家军所有的将军都在,哪怕是被绑着,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小人见过国公爷、侯爷、大将军,见过两位王爷,见过各位将军!”

    行过礼之后,甄兄弟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行李被放在地上,他刚才冲着影五打那几个手势,就知道暗影一定会去他和兄弟们住的营帐去搜他们的东西,用以确认他们的身份。

    只不过,这一次的行动必须要保密,他们的身份不能被其他的人所知道,他们的行李里并没有一点关于他们身份的东西存在,也就是说他们从这些身份凭证里面找不到他们真实身份的信息。

    “听五将军说,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沉茶看了看甄兄弟,“说吧!”

    “大将军,实在不好意思,小人来之前,我家公子特意嘱咐过,此事只能国公爷、侯爷、大将军听,最多还有两位王爷,其他的人没有这个资格。”甄兄弟看看其他的将军,看到他们脸上的不解,“事涉皇家机密,各位将军,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田芸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刚才收到消息,说是发现新兵营里面混入了心怀不轨的人,他们就以为是外族派来的,可没想到等人到跟前,他们才发现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元帅,这……”

    “你们先离开,但别走太远,如果有需要,还是会叫你们过来的。”

    “是,元帅,末将等告退。”

    沉昊林摆摆手,示意各位将军先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朝着甄兄弟扬扬下巴。

    “现在如你所愿,人都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可以说了?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叫什么,来自哪里,受命于何人。”

    “小人甄不悔,见过沉国公、薛侯爷、大将军,见过两位王爷!”甄兄弟……不,现在应该叫甄不悔了,等到其他将军离开之后,双膝跪倒在地,给沉昊林、薛瑞天、沉茶、宋其云和夏久磕了三个头,“小人奉楚寒公子之命,前来嘉平关城传信。”

    “楚寒公子是何人?”薛瑞天冷着一张脸,“我们可不认识什么楚寒公子,他为什么要你传信给我们?”

    “侯爷,您没有必要否认,我家王爷和公子确实没有跟各位见过面,但已经跟各位神交已久,不是吗?通过不少手段,跟各位小主人传递了消息,是不是?王爷和公子对于有各位这样的子侄一直都非常骄傲,也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他们年轻的时候,能有各位少爷、小姐的本事,也不至于被迫隐居山林,被迫隐藏行踪。”

    薛瑞天看看沉昊林、沉茶,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宋其云和夏久,轻轻一挑眉。

    “你说的倒是挺开心,可我们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侯爷,我们王爷和公子一直都跟西京城有所来往,各位小主人都查到了什么,查到什么程度,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甄不悔笑了笑,他看着沉昊林、沉茶,说道,“西京城郊的那座宅子,两位小主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应该从里面找到不少东西了吧?还有,我们王爷和公子的存在,陛下应该也是知道了,对吧?另外,当时找到那座宅子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沉茶,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您家的那位老前辈,没有错吧?”

    “沉家只剩下我们兄弟姐妹三人,又哪位来的什么老前辈?我怎么不知道?”沉茶冷笑了一声,“你不用套我的话,你的行李里面没有可以证明你真实身份的东西,我们没有办法确认你到底是谁,所以,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认的,明白吗?你现在不如想想,还能怎么证明你是谁,如果想不出来,我们只能把你当作外族细作来处理了。”

    “我们与嘉平关城的联系是和记杂货铺,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请和掌柜来做个认证。”

    “是吗?和掌柜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用着急,我们等等他。”夏久轻笑了一声,“在他来之前,我们先聊聊天,怎么样?反正你们在新兵营待了这么久,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吧?”

    “王爷想要聊什么?”

    “聊聊你们既然是奉命行事,为什么不采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跟我们说呢?你们既然跟和掌柜有联系,为什么不通过他来联系我们呢?为什么要待在沉家军里那么久?”

    “这是我们家公子吩咐的,到底为什么要在沉家军这么久,还是等和掌柜来解释。今天我们遇到的一切,都是王爷和公子已经预料好的,哪怕各位小主人没有去找和掌柜,和掌柜也会找上门来的。”甄不悔朝着夏久笑了一下,“小王爷,我们是不能通过和掌柜跟你们见面的,我们只能给和掌柜送消息,让他配合我们的行动。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这是王爷和公子规定的,我们不能违背的。”

1744 荆王兄弟的口信3.0

    和掌柜来的速度要比想象中要快得多,他是知道甄不悔带着手下的人混进了沈家军的答应,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还知道这是王爷和二公子的意思,是要瞒着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考察一下,至于考察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忙策应甄不悔,不把他的存在告诉沈昊林、沈茶众人。

    不过,和掌柜也是觉得挺奇怪的,甄不悔这一行人进了沈家军的新兵营得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是音信全无,他完全不知道这群人在做什么,也不方便打听,只能这么干等着。如今听到这群人被抓了,提心吊胆了好多天,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和掌柜跟着暗影,风风火火的进了校场,眼睛也不敢随便乱飘,就直接到了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宋其云和夏久的跟前,先规规矩矩的给几个人见了礼,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呲牙咧嘴朝着自己傻笑的甄不悔,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他实在不想承认,他认识这個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家伙。

    “是认识的?”沈茶看到和掌柜这个样子,就可以确定不悔的身份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听和掌柜亲口说出来。

    “回大将军的话,是认识的。”和掌柜无奈的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到了沈茶的面前,“这是王爷和二公子的亲笔信,信里盖着王爷和二公子的签章,完全可以证明这个家伙的身份。”

    “怎么这封信现在才拿出来?”沈茶接过那封信,也没打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和掌柜,“我们打交道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和掌柜完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王爷安排了人在我们大营里面。哪怕不能明说,多少也能提醒一二,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回大将军的话,不是小人故意隐瞒,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和掌柜不好意思的看着沈茶,“他们到了这里,才给我送信儿,说是奉命去沈家军的,但是要进沈家军做什么,他们也没说。而王爷和二公子给我的命令是,不许干扰甄护卫的一切行动,不许把他们的存在告知各位,也不能给各位提醒。小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担心自己的提醒会不会搅乱他们的行动,所以只能缄口不言。”

    “你们同为二公子的部属,居然互相不见面?”

    “回大将军,这是二公子要求的,如果一方被抓了,还能保住另外一方。”

    沈茶点点头,她作为暗探组织的头头,自然也明白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最好的,暗探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毕竟培养出来都还是挺不容易的。

    她拆开那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快速的看完了信里写的内容,大致就是跟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道歉,说瞒着他们安排人进了大营,完全是因为他们这边收到了消息,青莲教幕后的人派人潜入了沈家军的新兵营,他们要悄悄的把人揪出来,不能让他们得逞。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他们谅解之类的。

    看完了信,沈茶将信纸交给沈昊林,看着跪在地上的甄不悔,轻轻一挑眉。

    “你刚刚跟我们说,潜入大营是为了给我们传递二公子的口信,是骗我们的?”她轻笑了一声,“到底你和二公子谁的话才是真的,我们应该相信谁?”

    “请大将军恕罪,就像小人刚刚说的那样,在小人的身份没有确认之前,小人什么实话都不能说的。”

    “还挺谨慎的。”薛瑞天看完了信,朝着甄不悔一挑眉,“确定有他们的人摸进来了?”

    “确定,但……”甄不悔点了点头,看看沈昊林和薛瑞天,又看看沈茶,“沈家军招募新兵,并没有二公子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劝退了的。”

    “你的意思是说,还没等你们出手,他们就被淘汰了,一个都没进来?”

    “只进来了一个,感觉其他的人就是为了衬托他,让他冲进来的。我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人确实是挺有本事的。”甄不悔看了看面前的人,继续说道,“这个人留到了最后,就在外面的那群人里面。只不过,如果没有今天的比试,他也是要被淘汰掉的。我听说,淘汰他的原因是他的年纪偏大。”

    “年纪偏大?”夏久摸摸下巴,看着甄不悔,“那个人是不是叫做何卅?”

    “小王爷英明,就是他,在所有的新人里面,年纪是最大的,威望也很高,除了我带的这些兄弟之外,有不少人都愿意听他的号令。”

    “我知道这个人,他是我和小云、子昕哥哥一致同意淘汰的。”夏久冷笑了一声,“我们纯粹是觉得他看着不顺眼,人品有点问题,表面上对什么人都很包容,实际上在暗中算计了不少人,我们之前留着他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干嘛,结果,最后一轮考核,他没能通过就被淘汰了。如果没有今天的比试,他是不是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边关,把大营的情况告诉幕后的人?”

    “小王爷请放心,他只要离开边关,我们的人就会把他给绑了,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脱的。即使是有人接应他,我们也会把接应他的人一网打尽的。”

    甄不悔看看和掌柜,朝着他一挑眉,两个人相视而笑。

    “诶诶诶,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眉来眼去的,好不好?”薛瑞天哼了一声,“你们王爷和公子的手,伸得够长的,都伸到我们的地盘里,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未免太不尊重我们了吧?”

    “侯爷,王爷和公子是不想各位烦心,也不想各位添堵,如果莪们能提前把这些人都解决了,不是很好的吗?”甄不悔看了看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想了想,说道,“其实,王爷和二公子真的让我们给各位带了口信。”

    “什么?”

    “王爷和二公子让我转告各位,也请各位帮忙转告皇帝陛下,他们和你们是同一阵营的,又是有着同样的亲缘血脉,他们是可以值得你们相信的。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可以跟他们说,他们可以帮忙解决的。”

1745 荆王兄弟的口信4.0

    甄不悔说完这些话,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这几个人的反应,发现他们对这些话无动于衷,就觉得很奇怪,看了看旁边的和掌柜,和掌柜朝着他耸耸肩,意思是别看他,他现在也搞不清楚状况。

    “各位小主人不相信王爷和二公子的话?”

    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这对未曾谋面的叔公祖,这两個人话说的确实是挺漂亮的,但事儿办的却没有他们的话漂亮。

    沈茶摸摸下巴,朝着站在一边的影五打了个手势,影五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不管荆王兄弟想要做什么,他们还是先安排人去处理这个何卅。

    “和掌柜,你也别傻站着了,扶起你的小伙伴,找个石凳子坐下,有什么话呢,咱们坐着说。”

    “多谢侯爷!”和掌柜扶起甄不悔,看看他身上绑着的绳子,“侯爷,那这……”

    “先绑着吧!”薛瑞天一挑眉,“你们鬼鬼祟祟的瞒着我们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我们要是没点惩罚的,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他看着甄不悔,“你自己觉得呢?”

    甄不悔笑了笑,说道,“各位小主人怎么处罚小人,小人都是认的。”

    “态度倒是不错。”薛瑞天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你俩都听到这会儿了,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说什么?”沈昊林淡淡的扫了一眼甄不悔,“现在不是听他说吗?介绍一下自己在荆王和小王爷身边是什么职位,介绍一下他们是怎么发现何卅是和幕后的人有关系的,再说说被我们发现之后,他们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位打算什么时候真正的现身,总不能嘴上说什么难题都为我们解决,却一直都藏在背后吧?”

    “哪怕不现身,也要跟我们见上一面,大家当面聊一聊,说说各自掌握的情况,这样才方便我们制定详细的对敌计划吧?”沈茶接过梅林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是整个布局里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就不打算出来看看吗?”

    “国公爷和大将军说的都是,容小人为两位主人稍微辩解一下。”

    “可以。”沈昊林点点头,“先说说你跟荆王兄弟的关系。”

    “小人是二公子的贴身护卫,二公子对外排出来的密探,都是小人负责对接的。”甄不悔朝着沈昊林笑了笑,“不过,那些比较重要的人物,小人并不插手,一般都是和掌柜这样的。他们先传信给小人,小人再转给二公子,如果二公子有命令下达给和掌柜他们,也是会通过小人的。”

    “换句话说,你完全有欺上瞒下的机会啊!”宋其云看着甄不悔,“你算是二公子身边得力的帮手,除了二公子能监督你,恐怕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知道你干什么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甄不悔轻轻摇摇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二公子身边确实是出现过这样的事儿,就是因为出现过,造成了很严重的损失,所以,从那之后,二公子就建立了很严谨的监督制度。这个制度很繁复,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欺上瞒下是绝对不可能的,有人敢生出坏心眼,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的。”

    “是吗?”宋其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行吧,姑且就信你一次,那么,就说说你怎么发现何卅的。何卅能存活到最后,说明他是挺有本事的,应该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我们研究他们的时间最长呢!”甄不悔叹了口气,“各位都知道,我们王爷和二公子在这个世上最恨、最想除掉的,恐怕就是青莲教和幕后的人,收集他们的消息也是最多的,我们可以很肯定的说,只要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况且,他们身上都是有记号的,想要确认身份是很容易的。”

    “记号?什么记号?”

    “在他们的后脖颈上有一个弓箭的图案,虽然他们平时因为遮掩的比较严实,但大家伙都是一起去沐浴的,只要注意的话,就能看得见。”

    “所以,你是看到何卅脖子后面的弓箭图案?”

    “是!”甄不悔点点头,“其实之前就有所怀疑了,虽然他尽力隐藏了自己会功夫的这个事实,但偶尔还是露出一些来,因为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给抓出来,所以,对新兵营的这些人就格外的关注,很快就可以发现的。还有一点,跟何卅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八个人,虽然他们表面上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包括何卅在内,不自觉带出来的口音,证实他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这种细微的变化,也只有我们这种常年跟他们打交道的人能发现。”和掌柜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各位大人可能很容易分辨出外族的细作,首先你们对他们非常的了解,常年跟他们打交道,其次就是因为他们的长相跟我们大夏的人是不一样了,很容易被发现。但青莲教和它幕后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就是我们大夏的人,长相也是我们大夏人的长相,说话也是我们大夏的语言,他们混入人群里的时候,根本就很难发现。”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是不是?”薛瑞天看看沈昊林、沈茶,“也就是他们这种专门研究这些人的人,可以发现他们。”

    “那些外族的细作在各位小主人的眼里是挂相的,那些人在我们眼里同样也是挂相的。”甄不悔笑了笑,“如果小人猜的不错的话,何卅是那群人的头儿。只是……”他看看面前的人,稍微有些犹豫,“有一点小人不是很明白,在这三个多月的新兵操练期,我看着何卅带来的人一个一个的走掉,当然这些人也没真的走,都被我们的人抓了,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如果小主人们想要去看看,等晚上的时候,让和掌柜带你们过去。”他朝着沈昊林、沈茶笑笑,“让小人不太明白的是,这些人的本事、实力都远在何卅之上,而何卅偏偏留下来了,他们却走了。”

    “是被何卅算计走的?”

    “小人觉得是。”甄不悔点点头,“他们虽然是一伙的,但好像是面和心不和,各有各的算计。如果小主人们审问了何卅,小人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请求陪审。”

1746 荆王兄弟的口信5.0

    “请求陪审?”沉茶一挑眉,“答应你倒是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小人先谢谢大将军了。”

    “你可先别谢!”沉茶摆了摆手,看看甄不悔,说道,“我们带着你是没有问题,但有个前提,是你要先说清楚,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听陪审,是你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吗?”

    “这个,小人说不太好。”甄不悔想了想,有些犹豫,说道,“小人并不知道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也不知道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小人的直觉告诉小人,何卅这个人绝对不一般,毕竟能使出那么阴险手段的人,不会轻易就接受被淘汰的这个结果的。”

    “直觉?”沉茶轻轻摇摇头,笑道,“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的,你知道的,我不相信直觉。”

    “回大将军,小人的直觉跟其他人的直觉可不一样。”甄不悔朝着沉茶笑了笑,提了一个问题,说道,“大将军可知小人为何叫不悔?”

    “不知道。”沉茶轻轻摇摇头,“你的姓名难道不是令尊令堂给起的?”

    “小人是孤儿,是被二少爷捡到并养大的,所以,小人的名字是二少爷给起的。”

    “啊,这个我不知道,对不起!”

    “大将军何必道歉?小人无父无母,又不是大将军害的!”甄不悔轻轻笑道,“小人最开始并不叫做不悔,是差不多七八岁的时候,二公子给改的,后来就正式叫了甄不悔。”

    “为什么要给你改名?”

    “因为落子不悔。”和掌柜看了一眼甄不悔,轻轻叹了口气,跟沉茶解释道,“大将军有所不知,甄兄弟的直觉在我们这群人里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反正就是如果他有感觉,那就一定不会出错。”

    “哟,这么神奇的吗?”薛瑞天一听就立马来了兴趣,“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神奇本事的人呢!”

    “侯爷,您别听老和瞎说,就是运气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甄不悔无奈的摇摇头,“至于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那是完全没有的,要是有那种能力,我还当个贴身护卫干嘛?直接上街摆摊算卦了,估计早就能在江南最繁华的地方买所大宅子了。”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你从我们这些人手里赚走的银子,购买好几座大宅了!”和掌柜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道,“刚刚我说的落子无悔,是他的外号。”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外号?”薛瑞天越来越好奇了,“因为下棋不悔棋,棋品好?”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和掌柜点点头,“就是从来不悔棋、不悔牌,买定离手,绝不赖皮。”

    “这也不至于专门给他这么一个外号吧?”

    “因为他的落子无悔都是赢的前兆,只要他出手,只要是他在的棋局、牌局、甚至是猜大小这种,都没有失手过。”

    “没有失手过的意思是……”薛瑞天很惊讶的看着甄无悔,“把把都赢吗?”

    “侯爷英明。”和掌柜点点头,“是不是很神奇?把把都赢。至少在我们这些人里面,包括我们王爷和二公子,都从来没有赢过他。他可以说,目前在下棋、打牌等一切带有赌博性质的游戏,他都是赢的。我们王爷和二公子呢,各位也知道,皇子从小就是要培养琴棋书画的,对吧?”他看向宋其云和夏久,看到他们点头,又接着说道,“王爷和二公子的棋艺和牌技也蛮好的,赌品也是挺好的,但每每跟他玩,都是要耍赖皮的,下一局棋是要悔十好几步的,就算是这样,也从来没有赢过。而且,还输的气急败坏的。”

    “输的气急败坏是什么意思?”宋其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好奇,“是他们输了之后,就打你吗?”

    “那倒没有,只是发誓再也不跟小人玩了,结果隔不了几天,又来找小人玩儿,然后再输急眼了,如此的反复,小人都习惯了,都这么过了许多年。”

    “这样啊?”宋其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这跟本王一个待遇了,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因为每次都要输给我很多钱,我已经好久没有玩过了,所以,等回头空了,咱们也来玩一玩,看看是本王的运气好,还是你的运气好。”

    “遵王爷令!”甄不悔不卑不亢的说道,“小人自当奉陪。”

    “除了在这个上面运气好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也运气好吗?”沉茶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宋其云,看到他被自己瞪了之后,瞬间老实了,这才把目光转向甄不悔,“总不能因为这个,才把你留在身边的,毕竟你都让他们输的连风度都不要了。”

    “大将军英明,甄兄弟之所以可以牢牢占据着二公子贴身护卫这个位置,除了运气特别的好之外,还有因为他感受危险的直觉特别准。这些年来,随着我们深入调查青莲教和它背后的势力,越来越接近核心,二公子遭遇刺杀的次数明显变的多了,要不是有甄兄弟在场,二公子要吃很多的苦头的。”

    “遭遇刺杀?这几年?他们知道你们的存在?甚至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处?”

    “是之前的几年,我们一直都在明处,后来查到青莲教背后还有一方势力之后,刺杀就变多了。大概是从前年的春天,我们被迫从明处转为暗处,刺杀才慢慢减少了。毕竟我们想要隐藏行踪的话,他们那些人是轻易找不到的。”

    “隐居之后,他们就收手了?”

    “对!”和掌柜点点头,“除非二公子外出,遇到过几次,基本上没有。”

    “明白了!所以,这也是要告诉我们,他们不跟我们见面,并不是不想跟我们见面,而是没办法,对吧?”

    “是!”甄不悔非常坦诚的点点头,“自从太皇太后离世之后,王爷和二公子的处境就变得不太好,他们不是不想见你们,也不是情愿躲起来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实在是没有办法出来,每次出来都要遇到高强度、高次数的刺杀,为了保命,才不得不躲起来的。这一点,还请各位小主人谅解,如果没了性命,其他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好!”沉茶和沉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接受你的这个说法。”

    “多谢大将军体谅。”

    “二公子的刺杀,每次都能躲过去?因为你的存在?”

    “差不多,不说每一次都能躲过去,但十次里面可以躲过九次,唯一的一次,受的还是轻伤,只是蹭破了皮这样的,正因为这样,二公子才一直把小人留在身边的。”

    “既然你的运气这么好,那么,这一次为什么让你到边关了呢?”

    “因为几位小主人也查到了同样的线索,也因为背后的人准备插手沉家军,所以,二公子觉得,如果小人跟在几位小主人身边,或许小主人们一样能躲开这次劫难。”

    “看来二公子想的不错,果然躲开了,你的运气确实是不错的。”沉茶笑了笑,“话又说回来了,你想要陪审,是因为你觉得何卅身上有问题,但你说不好是什么问题?”

    “是,小人确实是说不准他到底有什么问题,能发现的问题,都跟他潜入沉家军无关。”甄不悔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小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盯了他们那么久,具体有什么发现?”

    “回大将军,他们一行八人,以何卅为首领,但其他的七个人似乎跟何卅并不是一条心。”

    “你们抓了其他的人,就没好好的审一审?”沉茶看向和掌柜,“你的手段也不差,没问出点什么?”

    “牙后藏了毒,我们在第一时间卸了他们的下巴,敲碎了他们的毒牙,所以暂时还说不了话,要审他们还需要再等上一两天。”和掌柜看看沉茶,“不过,我们搜了他们的东西,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他们混入关城,就不会随身携带跟他们身份有关的东西的。但我们依然能确认他们的身份,就是他们脖颈后面的图桉,有了这个图桉,他们就算否认也没有用。”

    “好,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了!”沉茶朝着甄不悔扬扬下巴,“你这几个月都观察出什么了?那些人为什么跟何卅不是一条心?”

    “我是无意撞见了他们跟何卅吵架,也撞见了他们自己三三俩俩对彼此、对何卅的滴咕,才确定他们确实是各怀鬼胎的,表面上是潜入沉家军之后,听从何卅的吩咐,要小心行事,但实际上他们都觉得何卅就是狐假虎威。我亲耳听到一个人说,姓何的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何宗主的侄子,跟上面说的上话,才踩在我们头上的,要是没有这一层的关系,他就什么都不是。虽然这几个人里面也分了两三个小团体,但是,在他们心里,对手并不是我们,而是何卅。同样的,何卅在想办法留在沉家军的同时,也在防着这几个人对自己下手。总而言之,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内部矛盾很多。其实……”

    看到甄不悔有些犹豫,薛瑞天觉得挺好奇的,站起来走到甄不悔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吗?”

    “两位小王爷一直都在负责新兵营操练的事情,对新兵营的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小人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两位小王爷,你们觉得那几个人跟何卅相比,实力真的差了很多吗?”

    “实力……”

    宋其云和夏久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回忆了过去三个多月以何卅为首的那几个人的情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两个才轻轻摇摇头。

    “小王爷的意思是,在你们的眼里,何卅的实力还是挺强的?”

    “不是。”夏久摆摆手,“你若是不问的话,我们还没有想过这个事儿,你这么一说,我们倒是觉得非常的奇怪,不,应该说是太奇怪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薛瑞天看着他俩,“你们俩之前可没说过,问你们新兵营的事,你们一直都说一切正常,所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们这一次新兵一共招募了四百多人,最后一次淘汰之前,还剩下两百人,也就是这一次参加比试的这些人。何卅手下的人,分批分次混在前面淘汰的人里面离开大营,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但现在想想,他们被淘汰的理由,好像都是差不多的。”

    “什么理由?”

    “有人是因为在考核的当天闹肚子,缺席了考核,有人是在考核的过程中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最后发现是因为吃坏了东西才导致的,还有的人是因为在考核当天睡过头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没有能来缺席考核。总而言之,意外出的花样很多,但结果都是一样的,要么没来参加考核被淘汰了,要么就是参加了,但半途而废,导致被淘汰了。”夏久叹了口气,看向甄不悔,“你怀疑是何卅下的手?”

    “还是那句话,直觉告诉我是他干的,所以,我就去搜了搜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没找到,只找到了一包还没有用过的迷药。我是不知道他之前手里是不是还有过别的什么药,反正,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之外,也没有什么人因为这种意外而被淘汰了是不是?”

    “说的有些道理。”薛瑞天点点头,看了看端着茶杯喝茶的沉昊林、沉茶,看他们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又转过身来,看着甄不悔,“这就是你想陪审的原因?”

    “嗯,我想问问他,都是带着同样的目的来的,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知道,他们的人跑到沉家军里来是想搞什么破坏。”

    “这不单单是你想知道的,也是你们王爷和二公子想要知道的吧?”

    “侯爷英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50/ 第一时间欣赏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作者:浩烨乐所写的《嘉平关纪事》为转载作品,嘉平关纪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嘉平关纪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嘉平关纪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嘉平关纪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嘉平关纪事介绍:
一场尘封十年的旧事,让嘉平关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家国之情、兄弟之谊、恋人之爱该如何取舍,面对家国安危,众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嘉平关纪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嘉平关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