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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浩烨乐     嘉平关纪事txt下载     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9 赏赐1.0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的生活回归了正常,该处理公务的处理公务、该巡逻的巡逻,该养病的养病,该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一切都井然有序。

    因为晏伯每天都要盯着亲卫们打扫国公府、侯府,还要接收各种各样采购回来的年货,年夜饭的菜单也要经过他的手才能送到沈茶那里,所以,秦正副元帅这几天是特别的无聊。他一无聊,就开始找事。

    第一个被找上门的就是薛瑞天,之前秦正已经考校过了沈昊林和沈茶的功夫,本来马上就要轮到薛瑞天和金菁,结果出了午马镇金国使团案,大家都忙着处理这事,就把考校这茬儿给岔过去了。现在大家都闲下来了,尤其是薛瑞天,整天的在国公府和军营闲晃,被同样无所事事的副帅大人抓了个正着。

    考核的过程算不上很惨烈,薛瑞天虽然练功不太勤奋,但胜在聪明伶俐,比试的过程中可以随机应变,这弥补了他很多的不足,即使没有击败秦正,但也跟他过了差不多一百五十招,勉勉强强算通过了。

    金菁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连一百招都没能扛得过去,但秦正看在他是军师的份上,也放了他一马。

    至于以宋其云、夏久、沈酒为首的军中各副将,就更惨了,被秦正副元帅抓到了把柄,天天冒着大风大雪的,在校场上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沈茶派去给耶律南送信的魏校尉是在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回来的,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暴雪,困在客栈里,这才耽搁了几天。

    据魏校尉说,耶律南收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就借口驻地出现了不速之客,搜查了完颜喜的房间,从完颜喜的包袱里面发现了装有空白信纸的信封以及沈茶提及的药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厚厚的本子,里面记录了一个很完整、很详细的行刺夏国公主、嫁祸辽国使团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从勘察公主府、驸马府、怡和亲王府的周围情况开始的,包括怡和亲王府从哪一条路进宫,举行了典礼之后,再从哪一条路回府都写的很清楚,甚至有计划调查参加婚礼的宾客情况,以各个使团的人员为主。在这份计划里面,完颜喜将公主、驸马皆列为行刺的目标,还有各国使团的特使也在其中。他用很小的字在这份目标名单下面进行了备注了一句话,意思是说,如果可以的话,除辽国使团之外,其他使团在离开皇宫之后,都遇到刺客的劫杀。

    整个行刺、嫁祸的计划都是用金文写的,包括完颜喜和完颜与文之间往来的书信,但生活在边关的人,尤其是各边军,基本上都是通晓三国文字的,更不要说那个在金国待了两三年、把金国上下搅和得乱七八糟的耶律南,根本用不着通译,就能看懂这个本子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完颜喜的计划是,在行刺各个使团成功之后,他们就会将追踪刺客的人引向辽国使团下榻的地方,然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辽国使团的身上。以完颜与文为首的金国使团就可以趁机把水搅浑,要求夏国皇帝捉拿凶手,给各国一个交代。

    这份计划要是真的实施的话,没准儿能成功,可惜的是,现在是完全不可能了。光是前期的那些调查,就需要很多的人手,这原本应该是完颜与文带来的那些人去做的,然而他们现在已经魂归故乡了,无法在做这种事情,完颜喜一个人是根本完成不了的。

    更何况,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了,完颜喜就算有八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无论怎么解释,也是没有人相信的。当时,完颜喜就破罐子破摔了,一点都不否认自己的预谋,还振振有词的说,之所以会有这个计划,完全是耶律尔图不给他面子,不肯借兵给他。若是耶律尔图识相的话,就赶紧帮自己出兵攻打完颜宗承和完颜萍,自己或许还会考虑可以放过辽国,否则,以后他当了王,第一个灭的就是耶律家。

    “本公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魏校尉说当时耶律南听完了完颜喜的话,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事实上,不止耶律南是这么想的,估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完颜喜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狂妄到极点的人,就连跟耶律南、齐志峰一向不合的萧凤岐都赞同耶律南的话。

    魏校尉说,若不是耶律南和齐志峰拦着,萧凤岐很有可能冲上去暴揍完颜喜一顿。

    完颜喜虽然没有挨揍,但当场就被捆住了双手双脚,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还拿了一块帕子把他的嘴巴给堵住了。赶路的时候,完颜喜被扔到车厢里,等到了西京也不会有什么自由,到了驿馆就会被关在房间里,由五个彪形大汉看着,不许他踏出房间一步。

    至于那个跟着完颜喜一起混进使团的侍从,在完颜喜被抓的当天就被萧凤岐给消无声息的处死了。

    “完颜喜大概还在做梦,等金国使团到了西京,他还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沈茶摇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到,永远都等不来这一天了。算了,不管怎么着,公主的典礼可以顺顺当当的进行了,完颜喜会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沈昊林表示同意,他们担心的事情将不会发生,这才是重点。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这一天的上午,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和金菁身着软甲出现在了沈家军的军营,他们在每一个营帐里都待了一会儿,和士兵们聊一聊,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

    “好久没这么累过了!”回到元帅大帐,薛瑞天伸了一个懒腰,抱住旁边的金菁,让他拖着自己走。“今儿晚上怎么着,先在这边吃,然后再回国公府守夜?来来回回的太折腾了吧?今年这么冷,咱们干脆点,就在暖阁里待着,别出来瞎晃了怎么样?”

    “小天哥,你挂在小菁哥身上,不觉得累吗?”沈茶坐在沈昊林的身边,看看那两个难解难分的人,“这比你自己走,更累、更困难吧?”

    “不会啊!”薛瑞天搂紧金菁的肩膀,“这样多好玩啊!”

    “你别管他们,随他们去。”沈昊林递给沈茶一杯热茶,跟薛瑞天说道,“虽然每年我们都是两边跑,但今年肯定不行,秦伯父难得跟我们一起过年,做晚辈的,我们总要陪在老人家的身边。而且,今年府里多了三个小孩,也不能让小孩跟着咱们来来回回的跑。”

    “说到小孩……”金菁很费力的把薛瑞天扔到了坐垫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压岁钱准备好了吗?”

    “诶呦,忙晕了,要不是小菁哥提醒,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沈茶轻轻拍拍自己的脑门,“正好,我收着一小箱的金豆子,给他们做压岁钱很合适。”

    “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肩膀,“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既然你们准备了金豆子,我再送这个就不太好了。”薛瑞天磨磨下巴,看看金菁,“小菁菁,你准备给什么?咱们别撞在一起,是不是?”

    “其实,我也有好多金豆子。”金菁无奈的一笑,“这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西京好多人家,孩子的压岁钱不都是这个?”他伸手拽了拽薛瑞天的耳朵,“我跟你说,你可别特立独行,我前几天听到副帅大人跟晏伯商量,说要给那三个孩子一人一个长命锁。”

    “果然!”薛瑞天一摊手,“算了,我不抢伯父的风头,一会儿回去翻翻,看看我的金豆子扔哪儿了!”

    “大帅!”影五掀开帐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潘公公带着陛下的赏赐来了!”

090 赏赐2.0

    宋珏觉得,一定是上天认为自己太闲了,闲得都做出哄骗进军大统领跑出西京去玩耍这种事,所以,才大发善心,找了这么多的麻烦给他,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他回京、回到皇宫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这些麻烦还远远达不到让他焦头烂额的程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年难道不是应该痛痛快快的玩耍嘛!

    宋珏郁闷的心情在接到从嘉平关城送来关于金国使团被劫杀的消息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他简直是无语至极,这金国上下,从金王完颜宗承到百姓都充斥着一种名叫“衰”的气息,不仅国内不平静,遭遇了多年不遇的水灾、暴雨,派个使团还被人给在半路劫杀了,真是衰到极点了。

    因为收到这个让他特别不开心的消息,宋珏的表情连续两三天都是阴阴沉沉的,除了贴身伺候的潘公公之外,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的,恨不能躲着宋珏,免得遭池鱼之灾。不过,宋珏这样的状态并没有太久,就在他想要要怎么办的时候,金国使团被杀案告破的消息摆在了他的龙案上,这份密折里面不仅有详细的案情记录,还有所有在场人员的全部口供以及他们的签字画押。

    宋珏看完了这个密折,心情顿时舒畅无比,简直比三伏天吃了一大海碗的冰还要爽快。他拿着那份密折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觉得他的茶真的太厉害了,一个晚上就破案了,就抓到真凶了,不仅戳破了完颜宗承和完颜喜的阴谋,帮辽国洗清了冤屈,还让辽国欠下了如此大的一个人情……不,应该是恩情,这份恩情可了不起啊,就像潘公公说的那样,有了这份恩情,那辽人就不能随意的攻打他们,否则,有人就会说他们是忘恩负义之图。耶律尔图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名望有失。

    还没等宋珏高兴完呢,紧接着嘉平关城又送了一封密信过来,里面的内容虽然让他有些担忧,但如果防范得当的话,辽又会欠下他们大夏一个恩情。一桩金国使团劫杀案让辽前前后后欠了他们两个大恩情,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宋珏激动得抱着潘公公直转圈,要知道,这可是他爷爷、他爸爸都没做到的事情,居然在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手里实现了。

    “潘潘,必须要赏啊!”

    在宋珏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应该好好给予嘉平关城一个奖赏,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赏会伤了功臣的心,尤其是会伤了他的茶的心。可是,这桩案子目前还处于保密的状态,沈昊林、沈茶先后送来的几封密信、密折里面都强调了一件事,就是金国使团被杀的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至少要在金国自己开口说出来之前,不能由辽、夏先说出来。而且金国一定不会在过年期间、各国使团都在西京的时候,把这个秘密捅破,他们只会说因为自身的问题,无法派使团前来朝贺。

    基于这个原因,单独赏赐嘉平关城是不太现实的,其他的人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容易给镇国公府、武定侯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宋珏想了想,因为怡和亲王府的三公子逃婚的事情,北边所有的边关都帮忙找人了,他也该有所表示,所以,干脆一点,北边所有的关城都赏,只是嘉平关城的赏赐多一点就是了。

    “潘潘,劳烦您去嘉平关城走一趟吧!”

    “奴婢遵旨!”

    潘公公跟在宋珏身边很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宋珏长大的,跟他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各种的悲欢离合,甚至为了宋珏,他受了很多的伤,所以,宋珏是非常的信任他。

    之所以会让潘公公去嘉平关城,宋珏其实是有一点私心的,他有些东西要潘公公在私底下转交给沈茶。

    虽然马上就过年了,但被陛下派到嘉平关城那么远的地方,潘公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他也好久没见过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的几位少爷和小姐了,也怪想念的,而且,听说秦正那个老家伙也去嘉平关城过年了,正好老哥几个凑在一起吃顿饭。

    于是,潘公公很干脆利索的收拾好了东西,带着一百名禁军将士,押着二十辆马车从西京出发了。他们到达嘉平关城的时候,正好就是大年三十儿。

    听说潘公公亲自押送赏赐来嘉平关城,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都愣住了,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但影五又不是那种无聊的人,用这种话来逗他们玩,所以,几个人赶紧整理了一下,快速的跑到了镇国公府,同时派人通知了秦正、晏伯、宋其云、夏久和沈酒,让他们赶紧到府门前来。

    郑重其事的清扫了地面,将镇国公府的中门大开,众人就看到了笑眯眯的潘公公站在了门口。

    “奴婢见过国公爷、侯爷、大小姐!”

    潘公公向沈昊林、薛瑞天和沈茶行礼,三人赶紧还礼,潘公公是有大功之人,他们可不敢受他的礼。

    “潘公公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您再稍等一下,秦副帅、两位郡王爷马上就到。”沈昊林赶紧让人给潘公公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这大雪纷飞的,骑马从西京跑到边关来,简直就是受罪,潘公公年纪不小了,把老人家给累坏了可就麻烦了。

    “国公爷,奴婢还没有那么娇气,奴婢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跟着老国公爷一起征战沙场的。”潘公公笑眯眯的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看到你们都好好的,奴婢这颗心也就放下了。”他看向沈茶,“大小姐遇刺的消息传来,可是把奴婢吓坏了,您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事不可逞强。”

    “多谢公公,我记住了!”沈茶点点头,往潘公公手里塞了一杯姜汤,“驱驱寒吧,这一路太受罪了。”

    “大小姐有心了!”

    潘公公发现不仅自己有姜汤喝,那一百名的禁军将士也都有,忍不住感叹,国公府和别的勋贵重臣府就是不一样,心思细腻入微,完全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会区别对待的,他们每次的做法都会让人觉得非常的暖心和感动。

    潘公公喝完了一杯姜汤之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晏伯快速的摆上了准备好的香案,秦正、沈昊林、薛瑞天带着府中众人跪倒接旨,潘公公宣读完圣旨,被众人请进了国公府的正堂。

    晏伯指挥着禁军将马车上的箱子都挪到前院的库房,拿着清单一项一项的进行清点。

    在赏赐里面一共有十箱金子、十箱银子,各一万两,宫中御制的绢布素色、花色一共二十个品种,每个品种各十匹,还有一大箱的首饰,一共是十套,圣旨里面特定这一箱首饰是给沈茶的,晏伯招来梅林,把这一大箱的首饰交给她,让她收进沈茶的私库里面。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整整五大箱子的宫廷细点和糖果,细点一共六十种,每一种装了十个小匣子,每个小匣子里面装了六块点心。宫中特制的糖果也有五个小箱子,按照清单里面列示的,一共有二十五种,每一种都有一百颗。

    晏伯吩咐把这些宫廷细点和糖果都送到暖阁里去,他相信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一定会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一大部分全都会分出去的。

    清点到最后的五箱,晏伯特别的无奈,他觉得陛下一定是把太后娘娘宫里的补品都给搜刮来了,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养生用的,根本就不适合年轻人吃,更不适合他们家大小姐这种身体不太健壮的人吃。

    清点完了所有的赏赐,安顿好了禁军的兄弟们,晏伯拿着清单走进了正堂,把清单交给了沈昊林,然后坐在了秦正的身边。

    “晏少爷,好久不见了!”潘公公看向晏伯,“看上去挺精神的,日子过得不错!”

    “确实是不错!”晏伯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潘公公放在脚边的大布袋子,“那又是什么?”

    “是陛下答应给金军师的花种,怡和老王爷友情提供。”

    “臣谢陛下!”金菁行了礼,接过那个大布袋子,美滋滋的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潘公公,今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您跟我们一起过年吧?您和秦伯父、晏伯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老兄弟要好好的叙叙旧,至少也得过了大年初一再回京吧?”沈昊林看向潘公公,“我们要是让您连过年的时候都在赶路,陛下一定会怪罪的。”

    “兄长说的是!”沈茶也跟着说道,“外面的雪这么大,路上也不好走,至少也要等雪稍微小一点。”

    “多谢国公爷、大小姐的盛情,但奴婢出京之前已经跟陛下禀告过了,一定要在初五之前赶回京去,公主的典礼从都到尾都要由奴婢来操持的。所以,真的很抱歉,请国公爷和大小姐恕罪。”

    “可是……”沈茶微微一皱眉,看看宋其云,又看看夏久,让他们也帮忙劝一下。

    “大小姐!”潘公公看到沈茶给两位郡王爷使眼色,笑了一下,“不用再麻烦了,我们吃过午饭就动身了。”

    “小茶!”秦正朝着沈茶摆摆手,“这个老家伙脾气倔着呢,他决定的事情,一百匹马都拉不动的,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多准备点好吃的,他吃不吃无所谓,别让那一百名禁军兄弟受了委屈就行。”

    潘公公:“……”

    秦正这个老东西,年纪越大就更越招人讨厌了!

091 护身符

    潘公公跟秦正、晏伯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当年先帝将潘公公调回西京给宋珏做贴身公公、保护宋珏的安全,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位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算算时间应该也有二十年了。老哥们见面自然也有很多话要说,在见过金苗苗和秦正新收的挂名小徒弟之后,潘公公就拉着他们去聊天了。

    “这位……”金苗苗凑到薛瑞天的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公公,除了脸上没长胡子之外,看上去相当的爷们,绝对的真汉子!”

    “公公也不都是娘里娘气的,宫里像潘公公这种特爷们的也不少,尤其是跟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很多都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绝对不可以小看!”薛瑞天知道潘公公的耳力特别的好,所以,示意金苗苗的声音再小一点。“当年,潘公公在老国公爷帐前听令,斩杀过不少金军和辽军的大将。若非当年陛下年幼,需要有得力的心腹护卫安全,先帝也不会把他召回西京去。”

    “跟这位潘公公一比,怡和老王爷家的那位三公子真的是……不配称自己是男人啊!”金苗苗摇摇头,伸手拿了颗蜜饯塞进自己的嘴里,“真应该找根白绫自我了断!”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是读书人,最看不上眼的就是我们这些武人,最恨的就是……”薛瑞天朝着潘公公的方向扬扬下巴,无声的说道,“宦官。”

    “这就是偏见。”金苗苗翻了个白眼,“那位三公子倒是出身勋贵之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如我这个弱女子呢!一个男人活得窝窝囊囊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金苗苗嗤笑了一声,“只有别人瞧不起他的份儿,哪儿有他瞧不起别人的资格!”

    “你还弱女子呢?”薛瑞天撇嘴,“一拳能打碎一块砖的弱女子?赵玉和要是搁你手里,大概要碎成渣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总比任人欺凌要强吧!话又说回来了……”金苗苗看看跟秦正、晏伯聊得很愉快的潘公公,“年赏不早就送过来了,这又是什么赏赐?居然还劳动了陛下最信任的公公?”

    “肯定跟金国使团那桩案子有关,别听宋珏睁眼说瞎话,什么为了感谢各边关前段时间的支持之类的,那都是瞎扯。因为金国使团的案子现在不能昭告天下,他只能找个别的由头来赏我们。但单独赏我们太过扎眼了,容易招别人的记恨,所以,就拉上了北边其他的关城。”

    “颁个赏赐还要七绕八绕的,真麻烦!”金苗苗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样子,“当皇帝也不是太自由啊!”

    “他要是自由,没事总惦记往外跑干嘛?”薛瑞天看了一眼头碰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的沈昊林、沈茶,“嘶,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金苗苗抬头看看,“没有啊,不是挺好的嘛!”她伸手拍拍薛瑞天的肩膀,“你最大的敌人在西京,那个才真的是图谋不轨的呢!你以为潘公公带来的这些赏赐是给我们的?大错特错!我跟你说,我们是顺带的,小茶才是主角!”

    “什么主角?谁是主角?”欣赏完那些美丽的花种,金菁回过神来就听到自己妹妹跟薛瑞天在说些什么,凑过来就听到了最后两个字,一头雾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什么呢,你们两个?”

    “说吃年夜饭的时候,要有人舞剑,我推选老哥你当主角!”金苗苗看看金菁身边的那个布袋子,“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不如何!”金菁把布袋子的口系好,藏到自己的身后,“我警告你啊,少打这些花种的主意,这可是御赐之物,弄死了你可是赔不起的,知道吗?”

    “就是,这些可是老亲王的赔礼,好多珍贵得不得了的种子,你要是给毁了,我们只能把你给卖了!”薛瑞天接收到金菁的眼神,也跟着补充道,“不对,卖了你也赔不起啊!”

    “我不就是看一眼,还是看了一眼布袋子,你至于那么紧张兮兮的嘛!”金苗苗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跑到红叶身边,跟她一起坐着,还冲着金菁做了个鬼脸,“不跟你们玩了!”

    沈茶看着被金菁和薛瑞天合伙给气跑的金苗苗,轻轻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苗苗真傻,她哪里是小天哥和小菁哥的对手!”

    “只是逗着她玩儿而已,看着她气鼓鼓跑走的样子,非常的有趣。”沈昊林看看梅林,“去膳房看看,午饭准备好了没有,跟莫大师傅说稍微快一点。既然潘公公不肯留下来跟咱们一起过年,就干脆早一点吃饭、早一点出发,免得晚上露宿荒郊野外。”

    “还有,你们按照这个单子上面写的,去库房把东西准备出来。”沈茶交给梅林一张纸,上面是要请潘公公带回西京的东西,“还有,跟莫大师傅说,潘公公肯定要带他的腊肉、腌肉和熏肉回去的,宫里的人都爱这一口,你让他多准备一些,还有一些能放得住的点心,让他们路上吃。”

    “是,我知道了!”梅林点点头,拿着清单离开了正堂。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工夫,膳房的帮厨们提着食盒把午饭送过来了,一样一样的摆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面,没人都有一碟烤羊腿肉、一碟蒸腊肉,一碗炖菜,三十个酸菜猪肉馅的饺子,每个饺子都有手掌那么大。除这些之外,还有一大碗热乎乎的酸辣汤。虽然种类不是很丰盛,但完全可以吃饱。

    “军中禁酒,公公下午也要赶路,不太适合喝酒,所以,我们以茶代酒,敬公公一杯。”作为镇国公府的主人,沈昊林站起身,举起手里的杯子,“提前给公公拜年,祝公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谢国公爷!”潘公公喝了一口茶,“谢两位殿下、谢侯爷,谢大小姐!”

    喝了这一杯开席茶,宴席才算正式开始。就像沈茶跟梅林说的那样,潘公公非常喜欢莫大师傅拿手的腌肉、腊肉和熏肉,第一筷子就是伸向了那一碟蒸腊肉,吃了第一口就完全停不下来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一碟蒸腊肉,其他的完全都看不到了。

    “把我这份给公公端过去。”沈昊林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盘交给梅竹,他和沈茶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尤其是沈茶,因为从小吃的就稍微清淡一点,对这么口重的东西欣赏不来。

    “谢国公爷!”潘公公朝着沈昊林点点头,“众位不知,莫大师傅的手艺在宫中是广受欢迎的,每次国公爷送过去的腊肉都被一抢而空。太后娘娘更是喜欢,奴婢这次出来,太后娘娘特意嘱咐了,一定让奴婢多带一些腊肉回去。所以……”潘公公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沈昊林,“奴婢……”

    “公公不必多言!”沈昊林朝着他笑笑,“茶儿已经都吩咐下去了,一些东西是请公公带回京、带回宫的,一些是让公公在路上吃的。劳烦公公大过年的跑到我们这里来,让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要是路上再吃不好,我们心里就更难受了,这点东西还请公公不要拒绝。”

    “多谢国公爷,奴婢就腆着老脸收下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也别总跟我们这么客气,这就太见外了!”薛瑞天吃完了一个饺子,用手帕擦擦嘴,说道,“您是我们的长辈,照顾您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应该做的。”

    潘公公没说话,只是朝着薛瑞天笑笑,又继续埋头苦吃了。

    这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吃了饭又喝了一壶茶,潘公公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向众人告辞。

    秦正和沈昊林带着众人把他和一百名禁军兄弟送到门口,来的时候,那么多辆车上是满满当当的,回去的时候,依然没有一辆马车是空的,每一辆车上都装了好几个大箱子,看上去比来的时候还要多。

    潘公公翻身上马,打起了番号,带着禁军车队,浩浩荡荡的返程了。

    沈茶有些不放心,派了六个暗影一路跟随,叮嘱他们一定要亲眼看着潘公公回京进宫。

    送完了潘公公一行人,秦正和晏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宋其云、夏久和沈酒回军营忙他们的事情,金苗苗带三个小孩回去午睡,沈昊林、沈茶、薛瑞天、金菁和红叶返回了暖阁。

    一进暖阁,看到地上摆着十来个大箱子,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发愁的样子。

    “对了,潘公公临走前给你塞了个什么?”沈昊林看着沈茶,好奇的问道,“还神神秘秘的,生怕我们看见似的,难不成又是陛下的密信?”

    “应该不是吧,感觉很薄的样子!”沈茶从怀里把那个信封拿出来,撕开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字条和一个西京大广济寺的护身符。

    “护身符?”沈昊林拿过那个护身符看了一眼,又凑过去看那张字条的内容,“这护身符是陛下偷偷溜出宫的时候去大广济寺求的,还在佛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沈昊林轻轻挑挑眉,“望随身佩戴,必保平安!”

    “啧啧啧,陛下还真是有心了啊!”

    薛瑞天和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磨牙,宋珏这个混小子的手段越来越多,花样越来越翻陈出新,真是不得不防呀!

092 夹层

    沈茶很喜欢宋珏送的护身符,把它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香囊里,不管她会不会接受宋珏的感情,但这一份心意,她是接受的。在她的心里,这个护身符一抬头就看到沈昊林和薛瑞天咬牙切齿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她伸手拍拍沈昊林和薛瑞天的肩膀,示意他们稍微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张。

    “我早说过了,无论陛下如何表达,我都不会喜欢他,更不会进宫的。”沈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也稍稍收敛一点,别每次陛下送点什么或者表示一点什么就这副表情,好不好?”沈茶挑挑眉,“今天晚上的家宴,你们想到什么有趣的点子了?咱们总不能就只是吃吃喝喝吧?太枯燥了,肯定坚持不到子时。”

    “说说话、聊聊天,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子时了。”薛瑞天看向沈茶,问道,“祠堂可打扫过了?”

    “放心吧,祠堂每天都打扫,不会有疏忽的。对了……”沈茶眨眨眼睛,“炮竹可准备好了?咱们府里今年有小孩子在,虽然不能让他们动手点炮竹,让他们看着也是很有意思的。”

    “当然!”薛瑞天晃晃脑袋,“整整两大箱呢,够放一个晚上了!不过……”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外面,“这么大的雪,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出去放炮竹吧?”

    “天冷也要放一放,这是一个吉祥的象征。尤其是对咱们而言,最近这段时间晦气的事情太多,也要放放炮竹去去晦气,是不是?”金菁用扇子瞧了瞧薛瑞天的肩膀,让他帮忙把小桌子上的那碟瓜子拿过来,“虽然刚吃过饭,但还是觉得饿。果然天冷的时候会吃很多东西,嘴巴没有一刻是能停下来的。中午的那个烤羊腿的味道不错,希望晚上他们可以再做一次。”

    “晏伯让人把国公府的小膳房都收拾出来了,今天的家宴是那边大膳房派几个人过来协助苗苗。烤羊腿大概是没希望了,猪肉酸菜的饺子还是可以有的。”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微微闭上眼睛,“我稍微歇会儿,等一下要处理掉堆在那边的箱子。”她伸手指指整齐的摆放在一边的十多个箱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现在的天气很冷,这些吃的可以保存很久,不用担心会坏掉,但点心、糖果这种东西,充其量就是个点缀,也没有人会把它当饭吃,一日三餐不吃,光吃这个吧?我有想过,把点心都送到军中,可一人一块都做不到。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分呢,免得因为你有我没有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分歧,不利于团结。”

    “茶儿说得对!”沈昊林点点头,把旁边的毛毯拿过来给沈茶盖在腿上,“我倒是有个想法,军中都是些大老爷们,很多人既不爱点心、也不喜欢糖果,他们更愿意吃的还是肉。所以,我觉得除了咱们留下来一些,送到暗影那边去一部分,然后,各军的主将多分一点,把他们手下副将的份儿给分出来。糖果的话……干脆就留着吧,那东西就更没有人愿意吃了,咱们军中有不少孩子,慢慢的都分给他们吧!”

    “兄长的这个想法很好,我赞同!”沈茶点点头,“只要可以分出去,不浪费,怎么样都行!”

    “我就说宋珏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送这些东西哪里是奖赏我们,完全就是给我们找麻烦。”薛瑞天站起来,走到那些箱子跟前,打开其中一个,“也不算太傻,箱子盖上都写着里面点心的名字和口味,我先声明啊,那个咸口的点心我不吃,都留给你们。”

    “我也是。”金菁和红叶异口同声的说道,“不甜的点心是不配称作是点心的!”

    沈昊林和沈茶同时撇嘴,他们两个最不喜欢的就是甜的东西,点心也只吃咸的。

    “诶,这个叫茶糕的很好吃啊,应该是绿豆糕的一种,可是有一种淡淡的茶香,也不是特别的甜。”红叶翻到了一个她喜欢的,把那个小盒子从箱子里面拿出来,跑到沈茶的跟前,“啊,张嘴!”

    沈茶就着红叶的手,咬了一口那个茶糕,“嗯,是很好吃!”

    “是吧,是吧!”红叶把一整盒都放在了沈茶、沈昊林的面前,转身又去翻别的了。

    “每一种点心单独给我留两盒,我要送到师父和晏伯那里去。”看到薛瑞天拿出了一盒糖果,沈茶摇摇头,“他们年纪大了,还是少吃点甜的,点心就足够了。而且,他们跟我们一样,也不喜欢甜的东西。

    “哎,不喜欢甜的东西,人生是有多无趣啊!”薛瑞天和金菁把沈茶要的都拿出来,单独放在一边,“糖果的话,小孩子应该很喜欢吧?只是,也不能让他们吃太多,还是要节制一点,每种选上十颗,总数量就已经很多,够他们吃很多天了。”一边说一边薛瑞天开始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对了,还有好几箱子的绢布呢,怎么处理啊?早知道宋珏会送这些东西来,我们就不用那么早做新衣裳了。”

    “他今天送过来,还得现找裁缝现做,明天可就穿不上了。”红叶翻了个白眼,从一个箱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好吃的桂花糕,自己叼了一块,剩下的那一盒又都送到了沈昊林和沈茶的面前。

    “大病初愈,还是少吃一点吧!”沈茶伸手戳戳红叶的脑门,“你也是个奇人,自己生病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就是浑身上下很酸、很难受,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跟你又不一样!”红叶坐在沈茶边上,“你是久病成医,稍微不舒服就会注意的。我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生过病?”

    “可不是嘛!”薛瑞天把准备给三个小孩的糖果分别装在了三个小盒字里面,走过来放到沈茶的跟前,“小时候跟个牛犊子似的,你跟金苗苗应该是亲姐妹,金苗苗是一拳能把青石砖打成八瓣,你呢,是八匹马都拉不动你。可想而知,你们两个是有多么的壮了!”薛瑞天趴在桌子上,朝着红叶坏笑,“说你身轻如燕的家伙,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啊?应该找郎中看看眼睛!”

    “你不就说过嘛,侯爷!”红叶哼哼了两声,伸了一个懒腰,“对了,我差点忘了!”她伸手拍拍薛瑞天的胳膊,“侯爷,记得吧,这几天的早晨!”

    “这几天的早晨?哦!”薛瑞天点点头,看向沈茶,“那个戴乙是真知道上进了,我们连着几天都看到他特别早就出来练功了。那个时间,大多数的人应该都在睡觉呢!怎么,这小子的考核成绩不是很好?有被踢出去的危险?”

    “嗯!”沈茶点点头,“十七昨天还跟我说呢,小四狠狠收拾了戴乙一顿,不过,对他的评价还挺高,觉得是个好苗子,但是能不能成事,还要看他自己。如果他无法突破自己,等到过年之后的考核,再通过不了,无论多么有潜质,该被踢出去,还是会被踢出去的。”

    “还真没想到啊!”薛瑞天感叹了一声,“这个小子因为一次没脑子的举动,赢得了这么多人的关注。”

    沈茶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金菁在那边高声的喊了一嗓子。

    “你们来看,这里有夹层!”

    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快速的站起身来,冲到了金菁的身边。

    “夹层里面是什么?”带夹层的箱子是用来装糖果的,糖果已经被金菁都倒出来了,沈昊林让所有的人都向后退,接过薛瑞天递过来的短剑,撬开箱子的内壁,夹层里面放着一封信。“陛下的密信。”沈昊林看着信封上宋珏留下的特殊印记,轻轻一挑眉,伸手拿了那个信封,转手交给沈茶,“这封信应该是给你的。”

    “嗯!”沈茶点点头,接过那封信,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快速的浏览了一番,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发现,对于我们中的某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她将信纸交给沈昊林,转身看向薛瑞天,很认真的说道,“小天哥,你彻底解脱了。”

    “什么意思?”薛瑞天很紧张又很茫然的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和我有关?”

    “陛下的暗影一直都盯着你外祖家,准确说来,是盯着你的舅舅和你的姨母。”

    “是跟当年……”

    “不!”沈茶摇摇头,“与那件事情无关,这一次的发现是……外祖家除了宫中太后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这是……”金菁眨眨眼睛,“这个的意思就是,西京那个府邸的人都是假冒的嘛?”

    “对!”沈茶点点头,“小天哥的舅舅和姨母都因为当年的那件事被灭口了,有人易容成了他们的样子,继续在大夏生活。”

    “他们人呢?”

    “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

093 解脱

    “不是,你们先等一下,我现在有点乱!”薛瑞天抬抬手,让沈茶稍微等一下,“你们让我捋一下,宋珏的意思是说,我母亲的娘家,其实早就一个人都不剩了,现在在西京生活的人是假冒他们的,对吧?而且,这些假冒他们的人现在也死了,死于一场大火,对吧?”

    “没错,你理解的非常的对。”沈昊林点点头,把宋珏的密信交到薛瑞天的手上,“来,我们坐下来说。”

    宋珏和薛瑞天是一样的,都对母亲的母族没有任何的好印象,那些舅舅、姨妈的贪婪、无耻,把他们心中的那一点点的亲情早就消磨殆尽了,剩下来的只有对他们的防备、抵触和仇恨。自从薛瑞天的母亲、也就是先武定侯夫人出事之后,宋珏就一直安排暗影监视舅舅和姨妈家,因为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所以,这么做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就说这个小子贼精贼精的,甭看他整天嚷嚷着说不喜欢做皇帝,讨厌做皇帝,他是被迫的之类的,其实,先帝膝下的皇子,就他最适合做那把龙椅。”薛瑞天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的说道,“跟宋珏那个小子相比,我才是那个傻的,就知道恨来恨去,明面上耍狠。看看这个小子……”薛瑞天甩甩手上的信,“玩阴的玩得多溜啊,从出事那天到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家的监视一时一刻都不放松。”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嘶,他给小茶的密信里写这种东西,难道说……你们俩是知情的?”

    “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的。”沈茶和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陛下是主君,我们是臣子,他要做什么,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臣子来指手画脚?”沈茶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道他派人监视了一些人,因为派去的暗影是跟我要的。当初,出事之后的一年多时间,他派的是禁军,后来暗影成立之后,他找我要了几个擅长追踪、埋伏、搜索,而且善于在黑夜里搜索的暗影,我当时没多问,就把人给他了。两个月前,我才知道,他找我要的这些人都派去监视……”

    “我们的舅舅和姨妈了!”薛瑞天一边看信一边点头,“他在信里说,大约三四个月之前,他发现舅舅、姨妈开始有反常的举动,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们几乎不来往,各过各的,就连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走动,似乎根本就不是亲戚一样。可三四个月之前的某天,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位于西京的老宅里。”薛瑞天想了想,抬起头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等一下,他说三四个月前……小茶,小菁菁,你们记得完颜喜和完颜与文预谋混进辽国使团的第一封信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时候?”看到金菁和沈茶同时点头,薛瑞天一拍大腿,“我跟你们说,自从见了那个完颜喜之后,我一直都有一个怀疑,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所以,不太敢确定,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沈昊林很正色的看着薛瑞天,“没事别胡思乱想的!”

    “等我说出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胡思乱想了。”薛瑞天看向沈茶,“记不记得你的八岁生辰是在我家里过的?我娘非要给你弄个小宴会,是不是?”

    “对!”沈茶点点头,“所以呢?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个年轻的男人?跟完颜喜有几分相像的那个?”

    “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也想起来了?”薛瑞天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晃了晃,“你们怎么不早点说?还是不是兄弟了?还能不能在一起玩耍了?”

    “放手,放手,晃得我头晕。”沈昊林拍拍薛瑞天的胳膊,“长得像又怎么样?长得像不代表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年轻男人跟伯母有什么关系啊?别人怀疑你母亲是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外人,不了解内情,难道你身为人子,也认为你母亲是……”沈昊林拍拍薛瑞天,“小天,不要看到了什么都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退一万步说,如果那个年轻男人真的是完颜喜的……”沈昊林看向沈茶,“父亲或者兄长的话,如果他真的跟伯母有什么瓜葛的话,完颜喜到咱们这的时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肯定会拿着这个把柄来要挟你的,而不是给我们留下一封自曝身份的信。”沈茶看看金菁,又看看盘腿坐在一边的红叶,“你们两个觉得呢?”

    “我觉得国公爷说得对!”红叶伸手拽拽薛瑞天,“我觉得吧,咱们看到的那个人跟完颜喜一点都不像,那个人是鸭蛋脸,看上去还顺眼一点,可完颜喜的脸那么长,跟个鞋拔子似的。还有啊,那个人的眼角眉梢都是向上挑的,看着很英气、很喜庆的样子,完颜喜就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整张脸都是向下垮的,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觉得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好多银子。”红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沈茶,说道,“上次咱们说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什么来着?”

    “丧!”沈茶点点头,站起身来,把自己的茶壶和茶杯都拎了过来,“感觉像是死人一样,没有一丁点鲜活的气息,跟我们见过的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沈茶喝了口茶,说道,“不要纠结在这个上面了,小天哥,我们还是说这封信的事!”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要真的有关系的话,完颜喜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的确是我想多了。对了,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薛瑞天想了想,“算了,一会儿再说!”他低头看信,“宋珏说,让暗影连着搜了三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们的舅舅、姨母早就已经被人掉包了,他们在当年出事之后,就已经被人灭口,尸首就在老宅后花园的假山下面。所以,代替他们在大夏继续生活的是……金国细作?”薛瑞天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想起刚才要说什么了,既然所谓的舅舅、姨母是金国的细作,那么他们突然联络得很频繁、变得非常的活跃,甚至聚集到了一起,就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所谓刺杀公主、嫁祸辽国使团的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是为了熟悉情况,辅助完颜喜和完颜与文制定一个更相信、更可行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完颜喜先提出来的,但混入辽国使团的计划时完颜与文提出来的,所以……”金菁摸摸下巴,“这些人是先侯夫人出事之后就潜藏下来了,应该是完颜喜父兄安排的人。我觉得并不是完颜喜的父兄与先侯夫人有关系,而是小天的舅舅、姨母身边早就隐藏了细作,他们唆使舅舅、姨母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事成之后,把他们干掉,自己取而代之。这也就是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自从出事之后,他们与小天的来往并不多,逢年过节,小天送不送礼,他们都不会说什么。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所谓的悔恨或者内疚,而是……”

    “怕露出马脚!”沈昊林和沈茶异口同声的说道。

    “答对!”金菁点点头,“他们是担心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暴露,从而影响主子的计划。这次聚在一起是听从了完颜喜或者完颜与文的召唤,我想,如果他们得手的话,也没什么好下场,一定会被干掉的。”

    “这个是必然的。”沈茶笑了一下,“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不是,你们不认为宋珏的动作有点快了嘛?找到了证据就让暗影杀掉那些人、放火烧了宅子,造成意外失火的假象,万一,西京城里还有他们的人呢?怎么着也把这些人留两天,说不准还能顺藤摸瓜揪出来一大串呢!”薛瑞天撇撇嘴,“百密一疏啊!”

    “如果有的话,早晚也会被揪出来的。你都说了,宋珏猴精猴精的,有这帮人在前,肯定会严查的,放心吧!”沈昊林接过薛瑞天递过来的信纸,交还给沈茶,“倒是你,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是啊,小天哥,你不难过吗?”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薛瑞天一挑眉,“死的不是细作吗?他们死了是大快人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是说你舅舅、姨母的事,谁说细作了!”

    “哦!”薛瑞天摇摇头,“既然他们当年就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再说恨不恨的就没什么意义了。逝者已矣,我们就不要再揪着他们的过错不放了,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真的吗?”红叶凑过去看看薛瑞天,“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呗,我们是不会笑话你的!”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薛瑞天踹了一脚红叶,“就像小茶刚才说的那样,他们死了,我就真正的解脱了,心中对他们的恨意也消失了,这对我们都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对吧?”

    “……”红叶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你开心就好!”

094 两只小坏蛋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学的对人这么不真诚、这么的敷衍?”薛瑞天伸手敲敲红叶的脑袋,“什么叫做我开心就好?我要是不开心呢?”他站起身来,拎着一个坐垫走到那堆箱子跟前,回过头来说道,“我可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出来了啊,我要看看还有没有带夹层的箱子。”

    薛瑞天在那里翻了好久,也没有翻到第二个带夹层的箱子,倒是翻出不少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糖果。

    金菁对这些从宫里出来的东西很好奇,刚才才看完那些好吃的点心,要不是发现了带夹层的箱子,他还沉迷在开箱的过程中,现在看到薛瑞天翻了好多花花绿绿的糖果出来,顿时兴趣大增,跑过去认真的看每一种糖果,还放到鼻子底下闻闻。

    “给你一个好吃的糖,能抚慰你心灵上的创伤。”金菁往薛瑞天的嘴里塞了一颗看起来很好看的糖果,“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苍了天了!”薛瑞天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酸得人牙都要掉了!我跟你们说,有机会我一定找宋珏那个混蛋决斗,他送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要谋杀啊!”

    “有什么可怕吗?”红叶看到薛瑞天那个样子,走过去从金菁的手里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唔!”

    “是不是特别酸,是不是!”

    “不是啊!”红叶睁大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很好吃啊,酸酸甜甜的。”她拿了两颗,跑到沈茶和沈昊林的身边,递给他们,说道,“你们尝尝!”

    “好!”沈昊林和沈茶一人拿了一颗放在了嘴里,顿时两个人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这是打死卖醋的了吧?酸死了!”沈茶赶紧给自己和沈昊林倒了一杯茶,“这么酸的东西,你怎么会觉得好吃呢?”

    “是吧,是吧?”薛瑞天扑过来也要了一杯茶,“不是我觉得这东西酸,是本来就酸,对不对?”他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总算了冲淡了嘴巴里的酸味,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这丫头的口味是越来越奇怪了!”

    “看来这个糖果不符合你们的口味,全都归我了!”红叶把那一整盒的糖果都拿起来了,“我带回去慢慢吃,侯爷,你要是想吃的话,尽管来找我啊,不要客气!”

    “呵呵,你自己留着享用吧!”薛瑞天翻了个白眼,“你也不能白拿吃的,去干点活,把分出来的那些点心什么的都让人送到该送的地方去,给我们也腾点地方,我们要倒腾那几箱子布了。”薛瑞天走到那装着布的箱子前面,打开箱子往里面一看,“哟,宋珏够大手笔的哟!”他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哪里是什么绢啊,全都是云锦啊!”薛瑞天抱出来一匹看了一下,“皇家御制,宋珏可不会轻易送出来的。依我看,虽然北边的边关都有赏赐,但是……”薛瑞天指指那几个箱子,“这些绝对只是咱们才有。”

    “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分出去了,只能我们自己留着了!”红叶指挥暗影们把箱子都搬走,凑到薛瑞天的身边,“诶,这些红色的都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大姐,这两个府里加上整个沈家军,天天弄一身红的,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薛瑞天拍拍红叶的肩膀,“你和夏久就是这军中最招人恨的俩人了,一个整天穿一身红,跟个厉鬼似的飘来飘去,另一个只要不当值,就穿着一身白,跟在别人身后当人家的背后灵。”

    “好歹我们的白色、红色都是纯色,再看看侯爷您……”红叶站在一个箱子的面前,朝着薛瑞天招招手,“这一箱子都是你的,没有人会跟你抢的。”

    “不啊,小菁菁的爱好跟我一样,都喜欢带花纹的,越花越好。”薛瑞天从箱子里面抱出黑色、白色各三匹放到了沈昊林、沈茶的面前,“你们两个是不是不要其他的颜色?”

    “我们是不要了,你再挑出三匹青色、深蓝色、再从你的那箱花色里面挑出几匹看上去比较沉稳的,连着之前的点心让人送到我师父和晏伯那里去!然后,在从鹅黄的、淡粉的、淡绿的、淡蓝的各挑三匹,还有你的那箱花色里面选几个比较鲜艳一点的送到苗苗的院子里,这些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身上,打了个哈欠,说道,“剩下的你们就自己分吧,我们就不要了。那个要注意一点啊,咱们英郡王啊,什么颜色都行,坚决不能给他白色的,就算他坐地上打滚儿也不行。负责新兵营训练的校官不止一次跟我说,他们新兵营的人都被郡王爷吓着了,他们每个人几乎都在半夜的时候,见过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在军营里面晃来晃去的,每次吓到了人,郡王爷还开心的咯咯咯得笑个不停。”沈茶叹了口气,“校官们说,严重影响到了第二天的训练,被吓到了的兵士根本没有办法集中自己的精神。”

    “这就是他的爱好,他不是喜欢穿白,而是因为在夜里穿白的在军营里面晃悠是可以吓到人的。”薛瑞天很无奈的说道,“我今年都给他做黑衣服,他总不能穿着中衣跑到外面吓唬别人吧?”他摇摇头,“回头我也跟其云说一声,让他好好的看着他弟弟,别让他总大半夜的出来蹓跶。”

    “夏久和她……”金菁指指红叶,“就是两只小坏蛋,都要找机会好好的管管。”

    “管我什么事啊,军师!”红叶哼哼了一声,“我又没大半夜的出去吓唬人,真是的。”她伸出一只手,“等一下,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不说话了,果然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红叶离着门最近,就跑过去打开了门,看到影四站在门口,手举在胸前,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元帅、将军,影四来了!”

    “进来!”沈茶朝着影四招招手,“你怎么来了?”

    “元帅、侯爷,军师、老大!”影四行了礼,“我有事要跟老大说。”

    “你等会儿再说啊!”薛瑞天朝着红叶招招手,“走了,咱们回去歇会,晚上再过来吃饭。”

    红叶点点头,抱着她那一盒酸了吧唧的糖果,乐颠颠的跟着薛瑞天离开了暖阁。

    金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把暖阁的门关上了,走到了沈昊林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影四。

    “说吧,军师是知情人。”沈茶让影四坐下来,“是……跟他们有关的?小珉说,他们得罪了人,被抓起来了?他们不是在临潢府做买卖吗?怎么会得罪人被抓?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是!”影四点点头,“他们在临潢府开了一家赌场,去玩的人不乏临潢府的贵族。只不过他们做买卖也不是那种诚信的人,抽老千坑了不少的人,这一次被抓完全是因为被高人识破了,再加上高人是耶律家的长辈,他们要是不被抓的话,那真是没天理了!”

    “抽老千坑人?”沈茶和沈昊林对望了一眼,“这倒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可是,抽老千的话,最多就是赔钱、把赌场关了,抓人……还不至于吧?”沈昊林摸摸下巴,“他们是因为抽老千闹出人命了?”

    “那倒没有,要是闹出人命,哪儿还留着他们到现在啊!”影四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位高人是给家族里的子弟找场子来的,耶律家有几个小孩来赌场玩,输了不少的钱,回去跟家里的长辈一说,那位高人长辈就来踢场子了。被抓的时候,两个人还死不认账,结果被抓进去之后,又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只要能让他们活着,无论要什么他们都给。”影四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只要赔了钱就行。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跟那场高人的对赌,他们已经把铺子给输掉了,一文钱都没有了。现在耶律家是这个赌场的所有人,他们现在想要卖掉赌场。但比较困难,这个赌场经过这事之后,名声已经臭了,根本就没有人买。”

    “你回去之后,跟小珉说,找一张身家清白的人出面买下来,改成茶庄、酒楼都可以。”

    “那……那对夫妇呢?”

    “咱们虽然买了铺子,但给的是耶律家的面子,又不是他们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沈茶冷笑一声,说道,“他们两个暂时就关在牢里吧,对他们好,对我们也好,免得他们跑出来坏了我们的事儿!”

    “是,属下知道了!”

095 过年1.0

    影四跟沈茶禀明了临潢府那对夫妇的情况之后就离开了,暖阁里只剩下了沈昊林、沈茶和金菁三人。

    “不作不会死,用在那对夫妇的身上,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沈茶冷笑了一声,“在临潢府抽老千,真的以为跟在国内似的,耍个无赖就过去了?这次也算是让他们长个教训了!”

    “教训是教训了,能不能记得住就两说了。”沈昊林往沈茶的嘴里塞了个蜜饯,“他们在牢里有吃有喝的,没有性命之忧,已经是很不错了,你就别担心了!”

    “你看她像是担心的样子?”金菁一挑眉,站起来去关门,“她巴不得那两个家伙待在牢里,一辈子都不用出来呢!”

    “小菁哥是了解我的。”沈茶朝着金菁笑笑,“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对夫妇不是重要的,讲真,刚刚我都要吓坏了,腿儿都软了。”金菁关上门走回来,坐到沈昊林的身边,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这话说起来,也的确应该怪我,我应该在小天不在的时候,再把那个带夹层的箱子给搬出来,我琢磨着陛下肯定会有东西送过来,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宋珏肯定是想让小天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就会直接把信交给潘公公,让他转给茶儿了,根本用不着这么的故弄玄虚。”沈昊林递给金菁一碟瓜子,“这下好了,小天不用整天琢磨着怎么收拾他的舅舅和姨妈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怎么着也没有办法为难死人了。宋珏送来这封信,就是这个意思。让我没想到的是……当年他竟然也看到了那个人。”

    “长得像完颜喜的年轻男人吗?”金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琢磨着,“我觉得那个人就是完颜喜的兄长。”

    “嗯?怎么这么确定?”沈茶好奇的看着金菁,“有什么确凿的根据吗?”

    “我记得大概三十年前,金国曾经派了一个年轻的王子来大夏,据说是求学,实际上是来做质子的。”金菁托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这个王子长得一点都不像金人那么的粗旷,温润儒雅,很受西京那些高门贵女的青睐,甚至先帝的妹妹、那位已经故去的昭庆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另眼相看。据传,先帝曾动过和亲的念头,但公主拒绝了,说这位金国王子绝非池中之物,绝不可能因为娶了大夏的公主,就停止对大夏的征战。”

    “公主说得对!”沈茶点点头,“我师父说过,完颜家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典范,在午马镇的时候,耶律泽盛老将军也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们的自私自利都已经深入人心了,就算改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金菁冷笑了一声,“昊林,你没听老国公爷说过金国王子的事?老国公爷那会儿应该也在京中吧?”

    “自然是说过的,可我压根就没把那个质子跟完颜喜的兄长联系在一起。今天听你这么一说,那个质子十有**就是他。和亲的这件事呢,我听父亲也说起过,据说公主拒绝和亲后三个月,这位王子就离夏归国了。满打满算,这位金国王子在大夏就待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到半年?”沈茶眨眨眼睛,“现在想想,薛伯母和那个年轻男人之间是有那么一点暧昧的感觉,可半年的时间,他们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呢?薛伯母和昭庆公主的关系好吗?”

    “哎,后宫、后院的这种事,咱们怎么会知道?”金菁撇撇嘴,“不过,有太后娘娘在,也许是认识的。不管是不是认识,如果薛伯母和那个金国王子有暧昧的话,就是那会儿发展起来的。他们两个人可以重合的时间、地点就是西京的这小半年。后来一个回了金国,另外一个,两年之后就嫁到了武定侯府。”

    “军师这个推断是正确的,也是非常合理的。”沈昊林点点头,“按照年纪来算的话,昭庆公主和薛伯母相差两岁,也就是说那位金国王子在西京求学的时候,薛伯母应该同在西京,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交往起来的,这个过程……我们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听父亲说过,金国王子和薛伯母娘家的关系还不错,很有可能是因为家里人的这种来往,这两个人相互认识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家人想要把女儿嫁给金国王子。”沈昊林摇摇头,叹了口气,“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已经过世了,我们再怎么猜测都是徒劳的。”

    “不,兄长,你忘了太后娘娘。”沈茶一挑眉,“薛伯母的事情,娘娘肯定是知道的,陛下旁敲侧击了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他说娘娘一直打岔,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娘娘应该是觉得当年的事就是个错误,不应该再提,可是……关系到了薛伯母的名誉,这件往事早晚还会再翻出来的。”沈昊林拍拍沈茶,“慢慢等吧,都等了这么多年,不用着急。”

    “嗯,等到娘娘想通了的那天。只是,无论真相是什么,小天哥外祖家与金人有关是一定的,这倒也不是冤枉他们,现在是有确凿的证据了。同时,也就能说明,为什么会有金人代替小天哥的舅舅、姨妈生活在大夏,还能不被人发现。”沈茶重新把那封信又拿出来看了一边,“其实,我刚才跟小天哥说,完颜喜若知道薛伯母跟他的父亲或者兄长有关系的话,一定会威胁、敲诈的。这话可真不是哄他的,以完颜喜那种急功近利的性格来说,是非常有可能的。”

    “可完颜喜没那么做,就说明他是不知情的,对吧?”金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完颜喜是不是跟小酒一边大?我是说沈酒。那位金国王子来做质子的时候,年纪也不是很大,好像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据说是金王独子。换句话说,那个时候完颜喜还没有出生,他肯定是不知道的。等一下,我想想……”金菁眯着眼睛,琢磨了一盏茶的时间,敲敲桌子,说道,“我想起来了,金国王子归国用的理由就是他母后顺利诞下小王子,他要回去看望母亲和刚出生的幼弟。先帝慈爱,认为这是身为人子应该做的,就放他走了。”

    “这就对了,他的人是回去了,可安排的眼线留下了。”沈昊林点点头,“几年前,完颜宗承叛乱,完颜喜的兄长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所以,就把这批早就安排好了的细作都交给了完颜与文或者是完颜与文的父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批人是绝对不能交给完颜喜的,自己的这个幼弟,从小娇生惯养,从未接触过正经事,把这批人交到他的手上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能彻底暴露他在大夏安排人的这个举动。但完颜与文或者他的父辈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脑子还是很好的,而且有大局观,比完颜喜不知道强了多少。所以,这次給这帮人传消息的,一定是完颜与文。只可惜……完颜喜的兄长应该没有料到,完颜与文走到了完颜喜的前头,还没来得及把这批人用上,就已经被自己人干掉了。”

    “我还是挺同意小天哥之前说的那个,如果陛下不那么着急干掉这帮人,我们真的可以顺藤摸瓜,看看金国王子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手,然后可以一网打尽。”沈茶叹了口气,“又或者……当年就留了这么多人?再没有其他的人了吗?”

    “一个来做质子的人,能带来的随从还是有限的,明里暗里的加起来也不就是三十多个人。而且,他身为质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能安排这些人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沈昊林伸手拍拍沈茶,“不用担心,哪怕还有别的什么人手,宋珏的心里也是有数的。”

    “没错!”金菁点点头,“陛下鬼精鬼精的,若是没有把握的话,他是绝不会下令放火烧府的!”说完,金菁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我回去歇着了,今儿晚上还有得折腾呢!”

    “等等我们,我们也回去!”沈昊林把沈茶拉起来,给她穿上斗篷,“一会儿晏伯就该让人来收拾屋子了,我们就别跟这儿裹乱了!”

096 过年2.0

    沈昊林和沈茶回到虎丘,提前回来的梅林和梅竹准备好了热水,帮两个人脱掉斗篷、外袍,沾了厚厚一层雪的棉靴,把家里的衣服拿出来摆在软榻上,就离开了房间,她们两个也是参加今天晚上的家宴的,也要回去准备准备,要美美的参加家宴。

    用热水洗了脸、泡了脚,灌了一大碗的姜汤,将身上的寒气散了散,沈昊林换好了衣服,抱着手炉,舒舒服服的往软榻上一歪,看着沈茶站在衣柜前面犯愁。

    “穿这个吧!”沈茶捏着鼻子灌完了姜汤,将碗扔到了外间的桌子上,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糖,缓解了辣辣的姜味,洗了个手,重新回到衣柜跟前,从里面拿出了两件浅粉色的袍子,在沈昊林的面前晃了晃,“咱俩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这算是颜色比较喜庆的。”

    “这衣服……不像是你的风格,你应该不会选这个颜色。”沈昊林拿过来看了一下,又递给沈茶,“料子不错,样式也不错,是西京今年流行的款式?”

    “是啊,你记得上次陛下送信过来,里面还夹着西京今年冬天衣服的款式,苗苗就照着这个样子,找裁缝师傅去做的。”沈茶把选好的衣服和配套的靴子放到一边,拿了两条毯子盖在沈昊林的身上,说道,“这料子也不是我选的,是苗苗和小酒选的,小酒说,这个颜色跟我们很相配,你们我们都比较白,不像他似的,一上战场、一晒太阳就会黑得像个煤球一样。而且,他说,我们总穿白的或者黑的,显得整个人老气横秋的,跟我们现在的这个年纪不符。好在小酒现在白回来了,很有信心穿这个颜色,他也做了一件,说要在今天的家宴上穿的。”沈茶打了个哆嗦,快速的钻进了毯子里面,“好冷,好像雪停了再下,会比一直下一直下要冷多了。早上的时候,我跟今天负责巡逻的几个小队都嘱咐过了,看看哪家有没有却炭火的,看看哪家不注意烧火,都要提醒一下,别大过年的挨冻,但也别走了水。”

    “说得没错,今天的风还是很大的,非常容易走水,别热闹到最后,变成了一场悲剧。”沈昊林把手炉放到了一边,将沈茶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发顶,说道,“睡吧,睡不着也要养养精神,晚上还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呢,今天过年,他们肯定要喝酒的,且有得折腾呢!”

    “喝吧,喝醉了没关系,若是敢瞎折腾的,就全部都扔到雪地里醒酒去!”沈茶在沈昊林的怀里蹭蹭,“小天哥除外,今天他就是上房揭瓦,也没有关系,随他怎么闹都可以。”

    “还是担心他?”沈昊林收紧双臂,“那个小子清醒着呢,他们之间本来除了仇恨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就算那些人活着,最后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场。当年他们做错了事情,马上就被报复了,也算是了结了小天的心愿。我倒是觉得,小天不会在这上面纠结太久,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幕后的那个人。”沈昊林拍拍沈茶的后背,“别七想八想的,睡吧!”

    “哦!”沈茶应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也没有睡太久,最多就是两个时辰,感觉刚闭上眼睛、刚有点睡意,就被沈昊林给叫醒了。

    “到时间了?”沈茶懒洋洋的坐起来,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头还有点晕,前后晃了一下,栽进了沈昊林的怀里,顺势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我再稍微睡一下下啊,就一下下!”

    嘴上说着一下下,可沈茶足足睡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梅林、梅竹敲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处于一个晕乎乎的半睡半醒的状态。

    “国公爷、将军,过年好!”梅林和梅竹已经换上了新做的桃红色袍子,笑意盈盈的向沈昊林、沈茶行礼,接过沈昊林递给她们的两个小荷包,“谢国公爷,谢将军!”

    “不用谢,应该的!”沈茶扒在沈昊林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说道,“新的一年,我们继续共同携手同行。”

    “是,将军!”梅林行了礼,看到沈昊林给她使的眼色,轻轻点点头,走到外间用帕子沾了一点冷水,走回来,说道,“将军,得罪了。”

    说完,她用沾了冷水的帕子轻轻抹了抹沈茶的脸。

    “啊,好冰!”沈茶被这一下冰了一个激灵,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梅林,你学坏了,你这是跟谁学的!”

    “将军,这不怪我!”梅林把手帕往身后一藏,伸手一指沈昊林,“这是国公爷的主意!”

    “这还没多会儿的工夫就把我给卖了!”沈昊林无奈的摇摇头,“好啦,该起来了,作为主人家,总不能让大家都等着我们吧?况且,还有长辈在呢!”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起来了!”沈茶被刚才那么一冰,仅剩的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她伸了一个懒腰,从软榻上跳下来,跑到外间洗了个脸,彻底精神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走回来拿起衣架上的袍子,将其中一件交给梅竹,说道,“帮国公爷换衣服。”

    两个人换好了衣服、穿好了靴子,披上了被烤的干干松松、暖暖和和的斗篷,带着梅林和梅竹离开虎丘,慢慢的往暖阁走去。等到他们到了暖阁的门口,就看到晏伯裹着厚厚的白色狐裘站在那里,指挥着国公府的亲卫们正往暖阁里帮东西。

    亲卫们看到沈昊林和沈茶,纷纷停住了脚步,向他们行礼。

    “国公爷、大小姐,过年好!”

    “你们也过年好!”沈昊林微微一笑,“辛苦你们了!”

    “国公爷客气了,不辛苦!”

    沈昊林拉着沈茶走上了台阶,来到晏伯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晏伯,过年好哇!”

    “国公爷,大小姐,过年好!”晏伯点点头,伸手往暖阁里面一指,“外面怪冷的,赶紧进去暖和暖和吧!”

    “是!”沈茶跟着沈昊林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在晏伯耳边低语了几句,“您找个机会给师父说一下,要是他喝多了抽疯的话,还请师父谅解一下。我刚才看小天哥在屋里聊天,不太方便过去说这个,晏伯,您可千万别忘了呀!”

    “放心,这是要紧事,忘不了的。不过……”晏伯探着头往里面看看,让端着水果的亲卫们进门,“这个消息来的可真突然,但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可以解了小天这么多年的心结了。怪不得,我看他今天神清气爽的,跟每天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是啊,我们也是替他高兴呢!”沈茶朝着往这边走过来的金菁和三个孩子招招手,“那我先进去了,您可千万要记得说,师父最讨厌喝酒抽疯的,别回头小天哥撞在他手。”

    “交给我,我一会儿就跟他说!”晏伯拍拍沈茶的肩膀,“肯定不会让小天吃亏的!”

    “吃什么亏呀?谁要吃亏呀?”金苗苗领着三个孩子走过来,就听到吃亏着两个字了,她先给晏伯行了礼,又让三个小孩给晏和沈茶见礼,说道,“进去吧,别在这里冻着了!”

    “去吧,去吧,放心,有我在呢!”

    沈茶点点头,跟金苗苗一起进了暖阁,一边走一边脱掉了斗篷,交给身后的梅林。

    “我就说这个颜色很适合你。”金苗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茶,又看看坐在薛瑞天身边的沈昊林,“人靠衣装马靠鞍,国公爷这一打扮,看上去跟你的年纪差不多呢,一点都不像比你大的样子。”

    “多谢夸奖,兄长还赞赏你的眼光就是比我好,衣服的颜色和料子选的都不错。”沈茶停下脚步,半蹲下来跟三个小孩说道,“来,跟我去给师父拜年!”

    三个小孩乖乖的点点头,跟着沈茶来到秦正的面前,前面已经放好了坐垫,四个人以沈茶为首跪在坐垫上,恭恭敬敬的给秦正磕了三个头。

    “师父,徒儿携师弟们给您拜年了!”

097 过年3.0

    因为过年,秦正终于换下了他以往那身看起来就非常沉闷的黑色袍子,选了一件绣着云纹的湛蓝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清爽。这件袍子的剪裁很合体,显得秦副帅的身形特别的好。

    秦正出身江南,肤色比北边的人要白得多。虽然他在北边多年,又调去西南多年,但肤色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有多少改变。这件湛蓝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让副帅大人年轻了至少十岁,给人的感觉也不像以往的压迫感那么的强烈,还多了一丝属于年轻人的俏皮的感觉。

    看到小徒弟带着三个挂名的徒弟给自己拜年,秦正很高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

    “好,好,好!”秦正跟走过来的晏伯招了招手,“小枫,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呢?”

    “在我这里。”晏伯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的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堆小小的荷包,荷包上面都是绣了名字的,他先找出了绣了一个“茶”字的荷包,递给秦正。

    秦正将小荷包放到沈茶的手里,很认真的说道,“师父也没有别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远离伤病,健健康康的,还有做事不可以逞强,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自己强出头,一定要跟昊林、小天商量着来,你们是嘉平关城的主心骨,你们的决定关乎整个城的安危,切不可贸然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他看向沈昊林、薛瑞天,“这句话也是送给二位的,希望你们能谨记。”

    “是!”沈昊林和薛瑞天站起身来行礼,“伯父教诲,小侄定铭记在心。”

    “师父教诲,徒儿领受!”沈茶双手捧着荷包,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秦正的目光转向了新收的三个小徒弟,虽说是挂名的,但对这三个孩子还是很伤心的。

    送给三个孩子的是一人一个银制的长命锁,秦正亲手挂在了三个孩子的脖子上。

    “愿你们在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学业有成,早一日完成你们的心愿。”

    “谢师父!”三个小孩给秦正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跟着沈茶入席了。

    沈茶刚坐下,就看到宋其云、夏久和沈酒勾肩搭背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宋其云和夏久的新衣是宋珏直接派人从西京送过来的,上面绣着皇家独有的纹饰,或许绣纹是金线的缘故,在烛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隐隐约约还闪着点点金光,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两个小金人。薛瑞天看到这两个弟弟,很嫌弃的撇撇嘴,但也不敢说什么,看两个弟弟无奈的样子,就知道这衣服是出自他们亲亲母后之手,想来现在在西京大殿上主持宫宴的宋珏,也是这般的招摇。

    一想到宋珏现在穿着这件袍子,浑身不自在的主持着宫宴,薛瑞天就特别的舒畅,举起酒杯和旁边的金菁碰了一下,干掉了这一杯酒。

    而沈酒,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穿了那件和沈昊林、沈茶颜色一样的袍子,在两个闪闪发光的小金人身边,一点都不逊色,看上去非常的活波可爱。

    看到两位郡王爷走了进来,秦正站起身来,跟宋其云、夏久相互见礼。秦正虽然是长辈,但在宋其云和夏久这两位郡王爷的面前,他还是臣子,哪怕这两位郡王爷从来都不摆架子,但该行礼还是要行礼的。

    “秦副帅,过年好!”宋其云摇着折扇,笑眯眯的说道,“晏伯,过年好!”

    “郡王爷,过年好!”

    宋其云和夏久走到沈昊林、沈茶跟前,相互见了礼,交换了各自的年礼。

    “小茶姐姐,我们都知道了!”夏久抱着沈茶,在她的肩膀上蹭蹭,委屈巴巴的说道。

    “知道什么了?哦,那件事情。”沈茶点点头,“是小天哥告诉你们的?”她拍拍夏久的后背,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宋其云,“知道了这个消息,有什么感想?心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觉得人不能做坏事,早晚会有报应的。他们当年利用了姨妈,害姨妈含冤而死,但他们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也不过就是落得一个被灭口的下场。而把他们灭口了的那些人,代替他们在世上苟活几年之后,也被皇兄给宰了。果然应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呀!”宋其云指指夏久,“你好好劝劝这个家伙吧,都难受了一个下午了。”

    “难受?为什么要难受啊?有什么可难受的?”沈茶扶住夏久,让他站直了,“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们吧?”

    “人家又不是为了他们难受。”夏久嘟嘟嘴,“小茶姐姐,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和昊林哥哥一直都没放弃追查当年姨妈的事情。姨妈那件事最关键的就是那些白眼狼的舅舅了,可他们居然不是真的舅舅了,你们这么多年的辛劳不是付之东流了嘛?”

    “哦,原来郡王爷是为我们难过啊!”沈茶从装着蜜饯的盘子里拿了一颗梅子塞进夏久的嘴里,“那臣还是倍感荣幸呢,臣谢郡王爷的关心!”

    “小茶姐姐!”夏久瞪着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沈茶,“人家那么难过,你怎么可以这样?”

    “好,好,好,我错了,小久就原谅我吧!其实,也不算是辛劳付之东流,至少阻止了京中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不是吗?公主成婚是大事,要是在那天出了任何事情……可是不太吉利的哟。”沈茶抱抱这个比自己弟弟大不了多少的郡王爷,“还有,小久,我是真心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们着想。不过,你放心,哪怕这条线断掉了,我们也会继续追查下去的,无论面对多少困难,都不会放弃的!”

    “嗯,我相信你,也相信昊林哥哥。我和哥哥在这方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会支持你们的!”夏久使劲抱住沈茶,“要是有人阻碍你们,就来找我和哥哥,我们会狠狠的揍他们的,把他们揍得像猪头一样。”

    “好,我记住了,遇到了麻烦,就来找小久撑腰!”

    “差不多就行了啊!”沈昊林看不过去了,站起身来把夏久扒下来,推到宋其云的身边,说道,“抱一下就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兄长,别这样,他还是个小孩子呢!”沈茶拍拍沈昊林的胳膊,招呼宋其云和夏久、还有给秦正拜完年的沈酒坐下来。“郡王爷一旦脱下盔甲,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变得特别的幼稚,跟个长不大的奶娃娃似的!”宋其云非常不客气的说道,“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家的血统出了什么问题,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都跟你们似的那么老成,人生该多么无趣啊!整个府里有你们就够了,我和酒儿就负责天真、烂漫、可爱就行了。再说了,我们幼稚又怎么了,上了战场,照样不必你们差!”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宋其云翻了个白眼,拿过一碟瓜子开始嗑,一脸羡慕的看着正在推杯换盏的薛瑞天、金菁、金苗苗和红叶。

    夏久还给他哥一个白眼,探头看看跟在金苗苗身边的三个小孩,看看正在跟晏伯说悄悄话的秦正,“说起来,这三个孩子也真是命好,拜了副帅大人为师,这就算是一步登天了,你们不知道,军中多少人羡慕他们呢!还有那个戴乙……”

    “戴乙怎么了?他最近还挺老实的,不是吗?”

    “不是说他,是那些跟他一起从军的同乡。”夏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们都在背后嘀咕,就因为跟小茶姐姐打了一架,就被调走了,还是去那么好的一个地方,真是走了狗屎运。要早知道会这样,他们也一定赶在他之前。可惜,他们只看到了戴乙的表面风光,却没有看到暗地里受了多少苦,好几天我都看到他特别早就起来练功了。”

    “想要取得一番成就,不吃点苦又怎么可能?”沈昊林向给他们上菜的帮厨们道了谢,看到暗影们和亲卫们也都入席了,站起身来走到秦正的身边,说道,“伯父,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

    “等一下!”秦正抓住沈昊林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那府的事情,两位郡王爷知道了?”

    “知道。”沈昊林点点头,“茶儿的意思是,他们想喝酒的话就让他们喝,要是有什么不太好的行为,您稍微包涵一下。”

    “这是人之常情,现在他们的长辈除了太后娘娘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想想也不免有些唏嘘。你跟他们说,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用顾及我,我不会管他们的。”

    “好,我会跟他们说的。”

    “不过,两位郡王爷还没有成年,稍微喝一点可以,喝多了、闹腾得太不像话,我可是会把他们扔到外面的雪地里去醒酒的。我这个丑话说在前面了,他们要是不听,就别怪我以下犯上了!”

    “……是!”

    沈昊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秦伯父跟他家茶儿真不愧是师徒,威胁人的口气、收拾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098 过年4.0

    年夜饭是一年到头最丰盛的一顿饭,膳房的大师傅们和新来的帮厨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花样也比平时要多得多。

    “啧啧啧,看看,看看!”宋其云从敲敲自己面前的桌子,小声的跟坐在自己身边的沈酒说道,“咱们膳房也会做点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啊,只要用心,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年夜饭嘛,总不好随便糊弄啊!”沈酒把自己小桌上的蒸鱼放到了沈茶的桌子上,“姐,这个给你吃。”

    “好,这个给你吃!”沈茶把一只烧鸡放到了自己弟弟的桌子上面,然后开始动手拆鱼骨。沈酒和沈昊林都一样,他们不是不喜欢吃鱼,而是不喜欢摘鱼刺而已。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这个毛病,沈茶特意嘱咐了晏伯,家宴上的鱼一定要买那种没有鱼刺,只有一根鱼骨的品种,免得一个不小心被鱼刺扎了嗓子。拆完了鱼骨,沈茶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盘鱼确实没有鱼刺,拿起筷子往沈酒的碗里放了两片鱼肉,又往沈昊林的碗里放了两块。“没有刺,放心吃!”

    “谢谢茶儿!”沈昊林拿起勺子,给沈茶喂了一勺豆腐羹,“是不是很有南方风味?”

    “唔,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儿吃过。”沈茶眨眨眼睛,冲着金菁挥挥手,“小菁哥,尝尝那个豆腐羹,咱们是不是在午马镇的时候吃过这个?”

    “我尝尝看啊!”金菁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嗯,好像啊,不过……比午马镇的那个,感觉火候略差一点,咱们吃的那个豆腐羹更嫩,口感更顺滑一些。”金菁又吃了一口,咂摸咂摸滋味儿,“从手法上来说,应该是一样的。”

    “小五!”沈茶冲着影五喊了一声,“你去趟膳房,问问这个豆腐羹是哪位师傅做的,请他来暖阁见面。”

    “是!”影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手帕子擦擦嘴上的油,快速的从屋里冲了出去。

    “豆腐羹怎么了?”听到了沈茶的话,晏伯好奇的看着她,“做豆腐羹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休战期前的最后一战右腿受了伤,伤虽然好了,但走路不是很顺畅,不可能再上战场。本来应该是开春之后就回老家的,因为有手艺在,就被调到膳房来了。”

    “晏伯,他是不是姓曲?”

    “好像是!”晏伯点点头,“怎么了?”

    “午马镇驿馆的大师傅也姓曲,南方人,我们回来的那天早晨,他做了豆腐羹给我们当早点,曲师傅的豆腐羹的味道,跟这一碗很像,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点关系。”沈茶看看被影五带进来的那个腿脚有些不太方便的年轻人,等到他行了礼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曲大亭是什么关系?”

    “回将军,我叫曲禾,曲大亭是我的堂叔,我也是因为他才会从军的。”曲禾看着沈茶,“堂叔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跟他关系最近的人就是我。因为他受伤了,不能继续留在军中,所以,我就来了。但我并没有在军中看到他,我找他很久了。将军,您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他?”

    “午马镇。”沈茶看看这个叫曲禾的人,她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在战场上他还是很拼的,感觉不要命了似的,这次受伤也是因为冲的太往前了,中了敌军的埋伏,要不是和他一起的兄弟机敏,真的就血洒沙场了。

    “午马镇!”曲禾松了口气,“我一直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将军。”

    沈茶从旁边拿了一个小荷包放到曲禾的手里,说道,“今天过年,要高高兴兴的,别愁眉苦脸的,要不然新的一年就不会顺利,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暂时都放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如果你想见见你的堂叔,过了年之后可以申请去午马镇,本将军会批准的。”

    “既然他还活着,那属下就没什么惦记的了,谢谢将军,谢谢国公爷。”曲禾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捧着沈茶给的小荷包跟着影五离开了。

    “提起他堂叔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恨意,看来是他堂叔受伤,由他顶替这个位置,是很不心甘情愿的。”沈昊林往沈茶的嘴里塞了一块烧鸡,“他打仗的时候很拼命,应该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我记得他好像是中过秀才,如果没有他堂叔受伤的这件事,他是要参加第二年的秋试的。”沈茶打了个哈欠,又舀了一勺豆腐羹吃掉,“所以,他记恨堂叔也是情有可原的。本来想要走科举的这条路,没想到……被逼无奈弃文从武,从此绝了科举的这条路。可是,我有点想不通,他家又不是军户,为什么……”

    “他堂叔去了午马镇,他家里就必须有一个人来顶替他堂叔的那个位置。”沈昊林叹了口气,“也算是他时运不济吧,但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原本受了伤要遣返原籍,就算回去了,他也跟科考无缘了。现在这样留在军中,说不定他以后可以接那几位大师傅的班呢!”

    “过两天,我请莫大师傅跟他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沈茶撕了个鸭腿,本来想要塞给沈酒,一回头才发现她弟弟不见了,不仅沈酒不见了,就连宋其云和夏久也没影了。“这几个小子跑哪儿去了?”

    “找小天和金菁去了!”沈昊林扬扬下巴,“今天过年,他们想要喝一口就喝吧,就当咱们没看见。”

    “知道了。”沈茶自己吃掉了一根鸭腿,把另一根鸭腿给了沈昊林,“我也没想拦着他们,尤其是两位郡王爷,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偶尔喝一点,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只要不招你师父生气就行。”沈昊林搂着沈茶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师徒,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师父说,要真的喝大了,开始瞎胡闹了,就把他们扔到外面的雪地里醒酒。”

    “有其师必有其徒。”沈茶放下筷子,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看看对面正划拳的几个人,又看看上首沉积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的秦正和晏伯,“兄长,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这样过,所有的人都在。”

    “这是肯定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一起过年的。”沈昊林摸摸沈茶的头发,“不吃了吗?”

    “嗯,吃饱了。”沈茶点点头,“等一会儿还要吃饺子呢!”她看向三个小孩子的桌子,轻笑了一声,“小孩就是小孩啊,无论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他们还在长身体呢,自然吃得多一些。”

    沈昊林朝着梅林招招手,让她把自己和沈茶桌上没动过的菜端走,稍微清淡一点的给那三个孩子送过去,剩下的就让暗影和亲卫们分掉。

    梅林已经习惯了沈昊林和沈茶的食量,他们晚上本来吃的就很少,与其浪费,还不如给他们呢。所以,她乐颠颠的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把沈昊林和沈茶面前的小桌子都差不多清干净了。

    “你们这是瞎折腾什么呢?”薛瑞天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坐到了沈茶的身边,“那两个丫头是疯了。”

    “我看也是。”沈昊林看看一碗接着一碗灌酒的金苗苗和红叶,很赞同的点头,“估计你和小菁今天晚上要辛苦一下了,把她们两个给扛回去。”他看了一眼慢慢品酒的薛瑞天,“你这是……受不了他们了,所以,才跑过来找清净的?”

    “可不是,那几个小的闹腾死了,我真是受不了了。”薛瑞天放下酒杯,拿起一碟瓜子,“我刚才就在想啊,这一年忙忙叨叨的,没有一个时闲儿,也就是今天能稍微松口气,还真是挺辛苦的。可转念一想,我们要是不辛苦,百姓们可是要受苦了。所以,为了他们不受苦,我们还是辛苦辛苦吧!”

    “小天哥,你还是我的小天哥吗?”沈茶眯着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薛瑞天,“你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吧?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不要这么说嘛,我就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感悟而已。”薛瑞天哼哼了一声,拿起酒盏又喝了一口,“我难得感性一回,你还这么说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小天!”沈昊林越过沈茶,轻轻拍拍薛瑞天的肩膀,“别担心,伤不到你的心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皮太厚了!”

099 沙漠之花

    “昊林,你学坏了,你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薛瑞天表示自己不满,“你的嘴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毒?”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沈昊林看看跟着金苗苗和红叶学划拳的夏久,“你呀,真应该好好关心关心你弟弟了,郡王爷听你说了那件事情之后,难过了一下午,刚才还跟茶儿撒娇呢!”

    “他就是要找个机会撒娇而已。”薛瑞天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伤心不伤心、难过不难过的,他们的情绪变化都是很快的,一阵风一阵雨的,前脚不高兴,后脚就欢天喜地了,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他扬扬下巴,“看,这不是玩得挺好的吗?哪儿看得出时难过一下午的样子?”

    “你倒是看看你自己,哪里有一点当人家哥哥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弟弟的感受!”沈昊林嫌弃的撇撇嘴,看他又喝光了一碗酒,劝道,“少喝点吧,说不定一会儿你得扛着红叶回去。”

    “一个红叶,一个金苗苗,这两个丫头简直就是嗜酒如命,见了酒就没命。你们是没看见,还没开席呢,一坛酒就空了。不过……”薛瑞天神秘的笑笑,“放心吧,她们两个今天绝对醉不了!”

    “这么肯定?难道你在酒里动了什么手脚?”沈茶一眯眼,“小心她们知道了以后狠狠收拾你!”

    “尽管来,本侯爷会怕两个小丫头?”薛瑞天往沈昊林和沈茶的身边蹭蹭,神秘兮兮的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问你们,你们以前听没听说过沙漠之花这个东西?”

    “沙漠之花?”沈昊林微微摇头,“是个什么东西?我完全没听过。”

    “我知道。”看到沈昊林和薛瑞天全都看着自己,沈茶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小的时候听大师说的。”

    “大师?金苗苗的师父惠兰大师?”

    “嗯!”沈茶点点头,“那个时候,大师怕我躺在床上很无聊,所以,就给我讲了很多他年轻时的见闻。大师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的奇闻逸事,这个沙漠之花就是其中最神秘的一个。”

    “所以,这个什么沙漠之花真的是花吗?”沈昊林摸摸下巴,“自然生长的那种?”

    “对,就是那种花,是北边荒漠独有的花,据说拥有很神奇的力量。曾经有过一个传闻,是说拥有沙漠之花的人,可以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见到的人或者事情,但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并没有人真正的见到过这种拥有神奇力量的花。大师年轻的时候,也有找寻过沙漠之花的这个想法,所以,找了个机会去了荒漠。他在北地荒漠行走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老爷爷,跟老爷爷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花的传闻。老爷爷说,沙漠之花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在荒漠的最深处有一座很庞大的古城,古城的地下宫殿里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面种的就是沙漠之花。但大师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个古城的位置,只能放弃了。”沈茶看向薛瑞天,“小天哥,你怎么知道沙漠之花的?怎么想起问这个的?”

    “中午回去的时候,我想找找跟……”薛瑞天挑挑眉,“你们知道的,我是找找有没有蛛丝马迹,可以证明当年的一些变化,可是也没找到。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来往就更少了,除了每年一次的年礼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联系。只是……我在我爹的手札里面发现了一份地图,上面画着的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大师说的那个古城,因为我爹在古城上面画了一朵花。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薛瑞天凑近沈昊林和沈茶,用尽量小的声音,说道,“你们的爹,我爹,还有坐上首的那俩,是不是都已经去过了。”

    “他们去过?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昊林微微皱眉,“老侯爷的手札里面是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暗示吗?”

    “我也说不太清楚是不是暗示。”薛瑞天端起酒盏,喝了一口,说道,“夹着这份地图的那一页纸上,我爹在上面写了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说他揭开了一个困扰他很多很多年的谜团,虽然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很痛苦,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要做的是珍惜眼下,好好的过日子。而这段话是写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的三个月,所以……”薛瑞天叹了口气,“尽管你们一直都在劝我要往好的方向想,但现在……”

    “你的意思是说,薛伯父一直都在怀疑伯母和金国王子有关系,只是以前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他无意间知道了沙漠之花的存在,就去找到了沙漠之花,得知了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很有可能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很痛苦也很理智,决定抛弃过往,不计前嫌,继续和伯母亲亲爱爱的过日子。”看到薛瑞天点头,沈茶转头又看看秦正和晏伯,“难道没有可能是指的别的事情?”

    “应该不会。”薛瑞天一口否定,“这一页前面的几篇手札和以后的每一页,记录的都是与感情相关的内容。否则,我也不会认定,他所说的这个真相跟母亲有关系。你们说……我是我老爹的儿子吗?”

    “废话,你和老侯爷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儿子?”沈茶翻了个白眼,“想太多了!”

    “茶儿说的没错,你就是想太多了,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既然茶儿说,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就去找找看。”沈昊林拍拍薛瑞天,安慰道,“但找之前,我们也要做做相关的功课,毕竟荒漠最深处,我们谁都没有去过,必须要准备充分才可以。要不然……”沈昊林稍微停顿了一下,“秦伯父刚才说了,咱们仨是嘉平关城的主心骨,一举一动关乎城池安危,不可鲁莽行事。所以,短期之内,是无法成行的。”

    “什么时候去都没关系,毕竟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怕这一时半刻的。再说,我也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小小的沙漠之花上面。能找到当然好,找不到也无所谓。”薛瑞天点点头,“我只是在想,他们俩……”他看看秦正和晏伯,“在过去的事情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无论是沙漠之花,还是当年事件的真相,应该都是知情的,但他们的选择是闭口不言,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老侯爷的手札上面记录的那些内容全部都是跟薛伯母的感情有关……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闭口不言,虽然是好兄弟,但好兄弟的家务事,他们插不上手,也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毕竟他们是旁观者,而不是故事当中的一份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沈昊林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懂吗?”

    “好吧,你要是这么说呢,我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薛瑞天撇撇嘴,“接着说,我还有其他的发现。除了沙漠之花,那个古城还有别的东西存在。我在地图里面找到了一个夹层,里面还有一张图,我仔细的看了看,估摸着是藏宝图,藏宝的地方就在古城里面。不过,我猜想他们要是去了,应该是只找到了沙漠之花,这个藏宝的地方是没有找到,要不然……”

    “也许,藏宝图是他们从古城回来之后,无意中发现的。发现之后,他们也想再去一趟,看看这个古城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但因为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就再也没有去成。”

    “兄长,小天哥,这些都不是重点。”沈茶摆摆手,“宝藏和沙漠之花,我们都可以扔到一边,咱们先找到这个古城在哪儿才是最重要的。连古城都找不到,什么沙漠之花,什么宝藏,全都是异想天开!”她伸手拍拍薛瑞天的肩膀,“要保持平常心啊,小天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我会的!”薛瑞天点点头,“我也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什么东西不会失望啊?你们仨真是啊,可会躲清静了!”

    聊得很投入的三个人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红叶和金苗苗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那边玩得不是很开心吗?”薛瑞天挑挑眉,“怎么过来了?”

    “那帮小子真的很能闹腾,吵吵嚷嚷的,我的头都被他们给吵大了,我们过来醒醒脑子。”金苗苗拉着红叶坐在沈茶他们的对面,“不过,很奇怪啊,我怎么觉得今天的这个酒特别的怪呢?我们两个喝了三坛子,一点酒味都没有,陛下是不是在酒里掺水了?”

    沈昊林和沈茶同时看向转身偷笑的薛瑞天,无奈的摇摇头,往酒里兑水的不是陛下,是这位侯爷。

    金苗苗和红叶看到沈昊林和沈茶的反应,瞬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放下手里的酒盏,一人抄起一个坐垫,朝着薛瑞天扔了过去。

    薛侯爷一看情况不对,快速的往后边一仰,躲开了坐垫的攻击,趁着红叶和金苗苗还没下一步的动作,迅速的从地上窜起来,开始绕着屋子跑。金苗苗和红叶的动作也不慢,拎着坐垫在后面追,一场激烈的追逐赛就此展开。那帮原本在划拳的一群人立刻被这三个人吸引了注意力,拍着巴掌给金苗苗和红叶呐喊助威,有的还趁机使绊子,给薛瑞天设置认为的障碍。

    “无聊!”沈昊林摇摇头,“幼稚!”

    沈茶笑眯眯的点头表示同意,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薛侯爷吸引过去了,她朝着影五使了个眼色。

    “老大!”影五快速的跑到了沈茶的身边,“有什么吩咐?”

    “附耳过来!”沈茶在影五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悄悄的去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是!”

100 由沙漠之花引发的猜测

    追逐赛的最终结果是薛侯爷在接连不断的被外界的干扰下,被两个女孩给扑倒在地,然后被她们用坐垫暴揍了一顿,揍得薛瑞天是七荤八素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我说你们两个见死不救,也不过去帮我一把,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薛瑞天一瘸一拐的回到沈昊林和沈茶的身边坐下,揉着自己的脖子,抱怨道,“那帮臭小子也是,一个个的忒坏了,不仅不帮忙,还帮倒忙,一点良心都没有,平日里白疼他们了。”

    “平日里他们哪里敢这么闹你呢?不就仗着今天过年,你不跟他们计较吗?”沈茶给薛瑞天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好了,别郁闷了,你大人大量,放过他们吧。等过了年,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也不算晚,是吧?”

    “小茶这话我爱听,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等上一个月又怕什么!”薛瑞天戳戳沈昊林,“你们说,要不要去探探那两位老大人的口风?看看他们是不是……啊?”

    “探口风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现在。”沈昊林看看一个晚上都腻在一起,完全不管暖阁里发生了什么的秦正和晏伯,轻轻挑挑眉,“茶儿已经安排小五去查了,等到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再去问他们,现在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掌握,肯定会被她们两个给糊弄的。对了,还有件事情要问你,刚才忘记了。那个古城从地图上看,是距离我们这边近,还是距离辽金那边近?”

    “古城是属于我们的地盘,辽金过不来,所以,不用担心。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只能望尘莫及呀!他们自己国内乱七八糟的麻烦一大堆,想要回归安宁,得花不少时间呢!”薛瑞天晃晃脑袋,“明天我把东西带过来,咱们叫上小菁菁一起好好的研究下。还有啊,你们说……惠兰大师会不会给金苗苗留下什么东西,她会不会也知道这个古城的存在?”

    “大师把跟医术相关的书籍都留给苗苗了,其他的手札、见闻都在我这里。大师是怕我养病的时候无聊,特意拿给我解闷用的,里面确实有很多有意思的见闻。”沈茶打了个哈欠,往沈昊林的身上一靠,“我让梅林把那些东西都搬到虎丘了,我和兄长回去之后会好好的翻一番的。还有,父亲的手札,不知道上面是不是也记录了有关古城和沙漠之花的故事。”

    “行,咱们各自去找相关的线索,找到了之后再一起分享。”薛瑞天看看那边闹腾成一团的人,“这件事仅限咱们几个、小五,还有小菁菁知道,其他的人暂时保密,我不会跟红叶说,你们也别跟金苗苗他们说。咱们城里到底还是有眼睛的,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了……”

    “我明白的,小天哥,你就放心吧!我也是这么嘱咐小五的,这件事谁也不能说,让他亲自去查,悄悄的查。”沈茶朝着他笑笑,看到膳房的人把饺子送过来了,“快到子时了,小天哥,你不向大家展示一下千里迢迢从西京运来的烟花吗?”

    “你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薛瑞天拍拍脑门儿,站起来招呼人,“其云、小久久,小酒,还有你们仨……”他指了指李宇、张京和莫凯,“都跟本侯爷走,去放花了!”

    这帮孩子一口一个好哇好哇的像个小兔子似的跟着薛瑞天跑了,金苗苗和红叶也跟着去了,暗影们和亲卫们也跑到门口去看热闹,整个暖阁里面就剩下秦正、晏伯、金菁和沈茶、沈昊林五人。

    “你们两个不去放一放?”金菁坐在薛瑞天刚才坐的位置,拿起一副没人用过的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在嘴里,“小茶应该放两挂,去去晦气,新的一年可以祛灾除病。”

    “兄长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们回去之后自己放,就不跟孩子们一起凑热闹了。”沈茶往沈昊林的碗里放了几个饺子,看向秦正和晏伯,问道,“师父和晏伯也不放一挂?”

    “你师父也是早准备好了,我们回去之后再放。”晏伯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一晚上都没什么精神呀!”

    “午觉没睡够就被拉起来了,要是依着她,今晚的家宴就被她睡过去了。”沈昊林摸摸沈茶的脑袋,往她的嘴里喂了一个饺子,“一会儿回去放了炮竹就接着说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烟花放完了,饺子也吃完了,家宴也就到此结束了,大家相互道了晚安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沈酒被沈昊林揪着嘱咐他回去之后一定要马上睡觉,明天早晨不许迟到。沈酒知道这是大事,也不敢糊弄,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沈昊林和沈茶让影十七和影十八送秦正和晏伯回他们的院子,自己带着梅林、梅竹回了虎丘。搬出已经准备好的炮竹,沈昊林和沈茶一人点了一盒,看着砰砰砰的窜上天的炮竹,两个人默默的在心中祝愿对方在新的一年里,无病无灾、顺顺利利。

    放完了炮竹,两个人先后去洗了澡,回到卧房里,梅林和梅竹已经把惠兰大师留下来的那些手札和游记都已经整齐的放在了软榻上。

    “今天晚上不想看了,没有精神,明天祭祖回来之后再看好了!”沈茶擦干了头发,把手里的帕子扔到外间,打着哈欠爬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兄长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关于那个沙漠之花。”

    “我隐隐约约记得,以前听你说过这个沙漠之花,是不是?”沈昊林只留下了一盏蜡烛,把其他的都灭掉了,之后也钻进了被子里面,把沈茶搂在怀里,亲亲她的额头,说道,“我当时没在意,应该是你生病挺厉害的时候,以为你在说胡话,对不对?”

    “难为兄长还记得这个。”沈茶在沈昊林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是大师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第二次,想想还真是可怕,我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命大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能接二连三的被大师救回来。那天晚上,兄长回来看我,我跟你说了白天大师给我讲的故事,你听完之后只是笑笑,说那些都是故事,不要当真之类的。”

    “好吧,是我错了,是我冤枉了你,原谅我吧!”沈昊林把沈茶搂紧了一点,“这个古城和沙漠之花是存在的这一点,我可以确认,但是……那个可以让拥有者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的沙漠之花,茶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的,这个世上应该不会存在这么神乎其神的东西。我觉得,如果换一种说法,我有可能会理解的。”

    “兄长说的是……幻术吗?那种可以让人产生臆想的东西?”沈茶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两声,深深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个的可能倒是很大,我也比较偏向这个说法。我原来听苗苗说过,这个世上有很多植物都有这样的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这就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造成人产生幻觉,对不对?”

    “是这么回事,但我觉得,就算是幻觉,其实也都是自己的私心在作怪。”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没错。还有一点,我觉得父亲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古城,从一开始,小天哥的推断很有可能就是错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薛伯母察觉到了老侯爷的不安,出于各种原因,绝大部分可能是出于她对老侯爷的依赖和爱恋,还有维护自己家庭的这种决心,向老侯爷坦诚了她曾经的过往,才有了那样一篇所谓解开谜题、得知痛苦真相的文字,以及后面记录彼此之间感情如何如何的手札。”沈茶稍微停了一下,“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那位金国王子用他们曾经的感情威胁了薛伯母,威胁她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的话,他就把两个人的过往告诉老侯爷。我觉得那位金国王子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完颜喜是个什么样咱们都见识到了,他的兄长比他的心机要深,手段还要很辣,而且,翻脸不认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不是完颜家的人一贯的做法吗?所以……”

    “所以,你认为薛伯母不得已才坦白的?这个的可能也是有的。”沈昊林点点头,“想想那段时间,我们正跟辽金联军对峙,局面非常的胶着,身为领军统帅的他们,根本没有可能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大师曾经说过,从我们这里到最近的荒漠入口,都要有五天的路程,更不要说古城在荒漠的深处。他们要是去了,一来一回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还不保证他们是不是能找得到那个古城。所以,他们不太可能真的去过,至于那个地图,还有藏宝图从哪里来的,真的要问问师父或者晏伯了。”

    “还是问晏伯吧,你师父……不仅不会回答,还有可能会把我们给揍一顿。”

    “兄长,这是欺软怕硬的一种表现吗?”

    “不要这样嘛,看破不说破才是乖孩子!”沈昊林拍拍沈茶的后背,“好了,睡吧,一夜好梦!”

101 厉害的小酒

    尽管这一夜,外面的炮竹声就没有停止过,沈昊林却睡得非常的安稳,中间一次都没有醒过。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但这么美好的事情,沈昊林也只有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才体验过,这次是人生头一回,年轻的国公爷表示非常的满意。

    伸手摸摸身边的床铺,冰冰凉凉的,显然身边的人已经起来了很久了,沈昊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沈茶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的。

    “怎么起得这么早?”沈昊林从穿上下来,趿拉着棉布鞋走到沈茶身边坐下,把她搂在怀里,伸手摸摸她的手,问道,“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兄长起来了?早上好!”早早起来洗漱完就坐在软榻上一边喝茶,一边专心致志查东西的沈茶,完全没注意到沈昊林已经醒了,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才反应过来,回身朝着自己兄长笑笑,“我在看父亲留下来的手札,从书架后面的暗格里面找出来的。”

    “有什么发现?”沈昊林把自己的下巴颏搁在沈茶的肩膀上,伸手指指她正在看的那一页,问道,“这……这是父亲的手札?这都写的是什么?”

    “是父亲写给母亲的情诗,每一首都感人至深呀!”沈茶无奈的摇摇头,把手里的册子放在一边,仰起头看到沈昊林那副无以言表的表情,噗嗤一笑,“兄长这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受了小半个时辰的刺激呢!”她伸手指指小桌上摞着的几本册子,说道,“这几本里面也全是类似的,里面记录的都是父亲对母亲的一往情深。没想到,表面上那么古板、那么无趣的父亲,居然背地里是这个样子,情话说的溜溜的,情诗写的溜溜的,比小天哥的甜言蜜语强太多了。最最重要的是……”沈茶撇撇嘴,“母亲还在下面给他写批注,然后,父亲再赋诗一首予以回应,两个人一来一回的,真的是好有兴致呀。”她轻轻叹口气,“父亲把这些留给我们,难道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呵呵呵呵……”沈昊林被沈茶的这个形容给逗乐了,趴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是乐不可支。“呵呵呵,这是父亲、母亲的闺房情趣,他们的感情比隔壁的薛伯父和薛伯母还要好呢!原来惠兰大师说过,绝对不和父亲、母亲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他是出家人,受不了那个刺激。”

    “大师说的对,我也受不了,那个什么情趣,我也不是很想懂。他们写的这些东西,我都能看得明白,但感觉好肉麻,好可怕!”沈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什么话好好说出来不行吗?非要这么酸不溜丢的吗?”她往沈昊林的怀里一靠,“兄长,以后也会变成父亲这样?”

    “这个嘛……是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沈昊林神秘的一笑,低下头亲亲沈茶,他看看桌子上的那一摞册子,问道,“除了这些情诗什么的,就没有别的内容了?”沈昊林伸手翻翻其他的册子,“父亲的东西……就是这些?后面的库房里没有了吗?”

    “没有了,都在这里了。”沈茶摇摇头,“不仅没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父亲在他的手札里面,连我们都没有提及。”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寄希望于大师和晏伯了。实在不行,我就去问问师父。为了防止师父不高兴,我可以带上三个小师弟,让他们在旁边跟师父撒撒娇,说不定师父就能告诉我们了。”

    “你那三个师弟撒娇肯定不行,你撒娇还差不多,你师父最怕的就是你不高兴!”

    “我师父怕的是晏伯不高兴才对!在我师父的心里,晏伯才是第一位的!”

    “说的对!”沈昊林摸摸沈茶的脑袋,“先别管这些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洗漱,咱们该走了。”

    沈茶答应了一声,从软榻上跳下来,从衣柜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和靴子。

    一盏茶的工夫,两个人穿戴整齐,带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梅林和梅竹出了虎丘,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主院自从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过世之后,正门被彻底的封死了,只留了一个旁门,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曾经居住的主屋,已经改建成了国公府的祠堂,供奉着沈家历代先祖的灵位,除了沈昊林、沈茶和沈酒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许入内。

    每年的正月初一、清明、还有各位先祖的生辰、忌日以及沈昊林感到困惑、陷入难以抉择的困境的时候,都会来到祠堂,跪在祖先的灵位前面,诉说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前一天晚上被沈昊林耳提面命、一定不许迟到的沈酒早早的就站在主院的门口,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沈昊林和沈茶,小少年很欢快的朝着他们挥了挥爪子,等到沈昊林走到跟前,沈酒一个猛扑,扑到了沈昊林的后背上。

    幸好沈昊林早就有所防备,要不然就可能被这个小子给扑倒了。

    “大哥,过年好!”沈酒朝着沈茶笑笑,“姐姐,过年好!”

    “过年好!”沈茶摸摸弟弟的脑袋,“还不从兄长身上下来?让兄长背着你,像什么话!”

    “不要!”沈酒搂着沈昊林的脖子,一仰头,说道,“我就要大哥背着我,每年祭祖的时候,大哥都是背着我进祠堂的,今年也不能例外。等到大哥背不动我的时候,就是我背着大哥的时候了。”

    “诶呦,听听,听听,我们小酒还真是乖孩子呢,能说出这番话来,大哥就没白疼这么多年!”沈昊林朝着沈茶摇摇头,“好,大哥现在背着你!等大哥背不动你的时候,你再来背大哥!”他背着沈酒走进主院,转身跟梅林和梅竹说道,“你们留下,小天要是过来,让他稍微等一会。”

    “是,国公爷!”

    沈昊林背着沈酒走向主屋,沈茶跟在他们两个的身边,看着他们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兄长由青葱少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的弟弟由懵懵懂懂的幼童成为了令人钦羡的少年将军。

    “想什么呢?”沈昊林看看落在他们身后的沈茶,“难不成也要我背着你?”

    “背呀,背呀!”沈酒拍着巴掌,在一边起哄。

    “啊,这么一想,自打你十岁之后,我就没有背过你了,”沈昊林挑挑眉,表情有点不怀好意,“要不要重温一下小时候的记忆?”

    “要,要,要!”沈酒从沈昊林的背上跳下来,跑到他姐姐身边,把他姐姐拉到沈昊林的身边。

    “别闹了!”沈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瞪了一眼沈昊林,又瞪了一眼起哄的沈酒,“在祠堂门口这个样子,可是对祖先的不敬,小心祖先不高兴了,要惩罚你们!”

    “放心吧,祖先是绝对不会惩罚我们的!不但不会惩罚我们,还会奖赏我们!”沈昊林跟沈酒使了个眼色,“是不是?”

    “是什么是!”沈茶哼了一声,顶着一张大红脸直奔主屋而去。

    “姐姐不好意思了,害羞了!”沈酒拉着沈昊林的胳膊跟着沈茶跑,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你要加把劲儿,我看好你哟!”

    “你……这小眼睛够毒的呀,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沈酒得意的晃晃脑袋,“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为你们两个在一起是最般配的,我姐姐对大哥肯定也是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你看小天哥,整天追着我姐姐身后献殷勤,我姐姐都没有这种反应。”沈酒挑挑眉,“大哥,你要答应我,无论我姐姐的反应多迟钝,你都不可以放弃啊!”

    “大哥认定的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辈子都要对我姐姐好,要不然,我可要大义灭亲的!”

    “我答应你!”沈昊林揉揉沈酒的脑袋,很认真的说道,“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102 祭祖

    站在曾经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的主屋、如今镇国公府的祠堂门口,沈昊林、沈茶和沈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低下头,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表情严肃的走了进去。

    晏伯作为国公府的管家以及老国公爷最亲的兄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祠堂的外人,他每天都要过来一次,亲自动手打扫祠堂,如果有一天没有来,就感觉这一天白过一样。他也不光是打扫,顺便坐在老国公爷的灵位前面,跟老国公爷说说话、聊聊天,向老国公爷倾诉心里那些无法告诉任何人的心事,就好像他们年轻的时候那样。

    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是镇国公府祭祖的正日子,晏伯会很早就过来,用抹布擦拭每一个灵位,擦拭摆放灵位的桌案,清扫祠堂的地面,然后帮沈昊林、沈茶、沈酒准备好了祭祖用的物品,烧黍稷梗用的火盆,一大盆的黍稷梗,新的长明灯和灯油,还在灵位前面准备好了三个崭新的蒲团。准备完了这些,晏伯才悄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秦正的身边,再睡一个回笼觉。

    “晏伯已经来过了。”

    “是啊,要是不过来打扫一下,晏伯是睡不好觉的。”沈昊林赞同的点点头,推开祠堂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带着淡淡松树香味的味道。“这个味道是父亲很喜欢的。”

    “晏伯真的是很有心,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父亲、母亲生前的喜好去做的。”

    沈昊林走到沈家祖先的灵位前面,跪在第一个蒲团上,沈茶和沈酒跪在他的身后,恭恭敬敬的向灵位磕了三个头。磕了头之后,沈昊林带着沈茶、沈酒站起身来,依次点上了长明灯,将旧的替换下来。

    “这次的灯油看上去跟每年的不太一样。”沈酒好奇的看看,“感觉浓稠了很多。”

    “这灯油是昨天陛下请潘公公送出来的,是御制的,自然跟以往的有所不同。”沈茶接过沈酒点好的长明灯,轻轻的放在了老国公爷的灵位旁边,“咱们城里做灯油的铺子是没有这个手艺的。”沈茶看向沈昊林,说道,“老规矩,兄长先请!”

    沈茶拉着沈酒站在门口,看着沈昊林跪在蒲团上,捧着一把黍稷梗放入燃烧的火盆里面。

    “列祖列宗在上,第十八代长孙沈昊林恭贺列祖列宗新禧!”

    沈昊林再次叩首,慢慢的将这一年嘉平关城、沈家军以及镇国公府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说完了又磕了个头,沈昊林双手合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母亲,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儿想要当着众位祖先的面向您两位坦白。”沈昊林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儿喜欢上茶儿了,想要娶茶儿为妻,一生一世的爱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就像父亲对母亲那样,永远呵护她。儿请求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儿可以达成心愿,也恳请父亲、母亲保佑茶儿一生健康顺遂、远离疾病、远离伤痛。”

    沈昊林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摆着的三十多个灵位,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沈茶的身边,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去吧,有任何的心里话都跟父亲、母亲说一说,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会听得到的。”

    “好!”沈茶点点头,慢慢的走到了灵位前面,跪在了刚才沈昊林的那个蒲团上面。她看着那些灵位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捧起一把黍稷梗放入火盆当中,看着黍稷梗被盆中的火焰慢慢吞噬,她很郑重的磕了头,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孙有一事请求。请祖先们保佑兄长平平安安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保佑他不再生病、不再受伤。如果兄长哪里做得不好,请把兄长应该承担的责罚都让不孝孙儿来承担,拜托了!”沈茶睁开眼睛,看着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的灵位,又默默的在心里说道,“父亲,母亲,儿有段时间没来看您两位了,希望您们不要怪儿。”沈茶深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默默的说道,“最近城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兄长已经说明了,儿就不再赘述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儿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儿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禀告父亲、母亲,儿对兄长产生了兄妹感情以外的情感,希望父亲、母亲可以理解儿,也希望父亲、母亲不要因为这个对儿失望。如果以后儿能和兄长在一起,儿一定不会辜负兄长,也不会辜负父亲、母亲的期望的。”

    把心里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沈茶又朝着灵位磕了头,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昊林的身边。

    “轮到你了,好好说话,不许胡言乱语。”沈茶拍拍沈酒的肩膀,“去吧!”

    “哦!”沈酒应了一声,开开心心的跑到了灵位前面,跪倒在蒲团上面,“列位祖先在上,小酒給你们磕头了,过年好!”沈酒磕了三个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灵位说道,“大哥和姐姐一定说了很多很多特别感性的话,估计还特别的沉重,我跟他们不一样,咱们可以聊点轻松一些的。嗯,父亲、母亲,姐姐的师父,就是秦正伯父回嘉平关城了,他跟晏伯和好了,每天都腻腻歪歪的,晏伯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还有,还有,秦伯父收了三个小徒弟,都是战场遗孤,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不再是府里年纪最小的小孩了,我也当哥哥了,这种感觉非常的棒!”沈酒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昊林和沈茶,朝着沈昊林眨眨眼睛,又转回身说道,“那个,我要承认一个错误,我昨天背着姐姐喝酒了,是陛下御赐的酒。但是……嗯,这个酒一点都不好喝,一点酒的味道都没有,感觉比白水还要淡,我不是很喜欢。”沈酒捧了一把黍稷梗放入了火盆,看着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的灵位,小小声的说道,“父亲、母亲,酒儿想你们了,你们在天上要好好的,要保佑大哥、姐姐幸福,他们是酒儿见过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酒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帮大哥、姐姐分担一些重担了,所以,酒儿希望大哥和姐姐不要那么的劳累,不要再受伤,也不要再生病了!”

    听到沈酒的话,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手相互握在一起,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们的弟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很调皮、很幼稚、很让他们头疼,但今天,他能当着列位祖先的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们心里是非常的感动的。

    “好了,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各位先祖,父亲、母亲,酒儿以后会常来看望你们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酒儿来的太频繁!”沈酒又磕了三个头,很欢脱的从蒲团上蹦起来,小跑到沈昊林和沈茶的面前,假装没有看到两个人相握的手,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脑袋,“走吧!”

    三个人又朝着灵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推开祠堂的门,离开了这里。

    按照原路返回到主院的门口,一直在这里守着的梅林和梅竹跑到了他们的跟前。

    “国公爷,大小姐、小少爷!”梅林和梅竹行了礼,“侯爷派人传了口信过来,他祭祖之后,要带着红叶姐姐去逛庙会,中午的时候会来国公府吃饭。军师那边也传了信儿来,他要睡觉,中午也会过来吃饭。还有,苗苗姐也要带着三个小孩去逛庙会,午饭就在外面吃了,晚上才回来。”

    “庙会?”沈酒很兴奋的蹦了起来,“啊,今天是初一啊,肯定是有庙会的!大哥,姐姐,我们也去逛庙会吧?”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昊林和沈茶,“咱们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逛过庙会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沈茶点点头,“酒儿,你今天不当值,也不用巡逻,是不是?”

    “对啊,对啊!”沈酒点点头,扑过来一手抱着沈茶的胳膊,一手抱着沈昊林的胳膊,来回的晃悠道,“去嘛,去嘛,去嘛!”

    “好,我们去,我们去!”沈昊林被沈酒晃的头都要炸了,赶紧答应了他。

    “太好了,可以去逛庙会了!”沈酒高呼了一声,放开搂着沈昊林和沈茶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跑。

    “小心点,看着脚下的路!”

    结果,沈昊林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诶呀,哇”的一声高喊,他和沈茶循声望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酒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可以去逛庙会了,高兴得不得了,一高兴就有点忘乎所以,忘记注意脚下的陷阱,结果,一个不小心,掉入了一个大坑里。

103 庙会的背后

    “你们两个眼睁睁看着我掉下去,现在也不拉我一把,太过分了!”沈酒被梅林和梅竹拉上来,边拍打着身上的土,边抱怨道,“幸好我掉下去的这个坑里面除了一大堆的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然,我现在就要变成小筛子了!”

    “那你能怪谁呢?”沈昊林拿出手帕給沈酒擦擦脸,“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要好好看路了。”

    “那我才不管呢!”沈酒一撅嘴,“大哥,还有姐姐,因为你们没有好好的爱护我,今天逛庙会所有的花费都要由你负责,我只负责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好,今天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说道,“看看你衣服上的土,回去换一件吧!我和你姐姐也要回去换个衣服,顺便吃点东西。”

    “好!”沈酒点点头,他知道他大哥和姐姐都不怎么吃街面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吃,偶尔吃一次,也是小天哥尝试很多次,确认很干净、吃了没有问题才会带給他们。沈酒笑眯眯的看着沈昊林、沈茶相互握着的手,又抬头看看天,说道,“现在时间还有点早,还有好多的摊子没摆上了,没什么可逛的。要不这样,咱们半个时辰之后在府门口集合,好不好?”

    “好,就这么决定了,你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外面的那些小吃就算再好吃,也不能吃太多。”

    沈昊林点点头,拉着沈茶往虎丘走,而沈酒则是回自己的院子去。

    回到虎丘,沈昊林和沈茶把身上的这一身专门祭祖穿的白衣脱下来,另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袍子,比这身白衣更厚实一些,比较适合长时间的户外活动。

    梅林和梅竹趁着两个人换衣服,一溜烟跑到了膳房,膳房里几个年轻的帮厨已经忙活开了,看到梅林和梅竹进来,就知道国公爷和大小姐、小少爷祭完祖了,赶紧把已经准备好了的早饭装进了食盒里面,交到两个女亲卫的手里。梅林和梅竹向帮厨们道了谢,拿着食盒回去了,刚一进门,就看到影五站在外间,跟沈昊林和沈茶正说着什么。

    “国公爷,将军,早饭来了!”梅林把桌案清理了一下,将食盒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上面,“小五哥,你要留下来跟国公爷和将军一起吃饭吗?我再去膳房把你的早饭拿过来。”

    “我吃过了,跟元帅和老大说几句话就走。”影五朝着梅林、梅竹笑笑,转头跟沈昊林和沈茶说,“十三就是这样说的,看来完颜喜彻底被耶律家和萧家厌恶了,一进西京城就跟负责接待他们的鸿胪寺官员说,他们的燕榭副使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面。除了请求谅解之外,还提了一个要求,要给他们这位燕榭副使找一个比较清静的房间休养。”

    “鸿胪寺和驿馆的人应该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要严密监控这位叫做燕榭的副使,萧凤岐和耶律南提出这个要求,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沈茶看向影五,“禁军那边的情况如何?白大统领可是安排妥当了?”

    “是!”影五点点头,“在使团进京之后,十三就马上去见了大统领,将国公爷和您的亲笔信面呈大统领,大统领看完之后,让十三转告国公爷和老大,请二位放心,他不会辜负二位的重托,一定会把完颜喜看得死死的,绝不会让他有机会从驿馆跑出来的。”

    “大统领跟着陛下出城溜达了一圈,整个人跟脱胎换骨了一样。”沈茶笑笑,“请十三转告大统领,多谢他的配合,等我们回京之后,国公爷请大统领吃饭。”

    “是!”影五朝着沈昊林笑笑,向两个人行了礼,离开了,顺便也把梅竹给拉走了。

    “这俩……”沈昊林看看影五,又看看被影五拽走的梅竹,眨眨眼睛,“他们是不是相互喜欢对方?小五每次来,总要抓着梅林说话。梅林也是,每次都给小五塞这个、塞那个的,好像他在外面没饭吃似的。”

    “不太清楚。”沈茶一脸茫然的摇摇头,“等有时间,我会问问梅林的,要真有这么回事,不如兄长出面,让小五上我这里来提亲?他要是不肯来,就吓唬他一下。”

    “你要吓唬他什么?小五那么冷清、冷静的人,你吓唬得住吗?”沈昊林张嘴咬掉沈茶递到他嘴边的蒸饺,一个没留神,差点咬到了沈茶的指尖,看到沈茶的耳朵尖都红了,他坏心眼的笑笑,拉住沈茶要缩回去的手,问道,“跟父亲、母亲都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但是不能告诉兄长。”沈茶拉着沈昊林转到书案后面坐下,把一碗菜粥放到了他的面前,“兄长都说了是心事,既然是心事,就是自己的小秘密,对吧?”

    “都有小秘密了,茶儿果然长大了。”沈昊林放开沈茶的手,有些哀怨的说道,“长大了的茶儿是不需要我了,真是伤心呐!”

    “兄长,小天哥的那一套不太适合你,有损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沈茶翻了个白眼,往沈昊林的嘴里又塞了一个蒸饺,免得他再做怪。

    沈昊林笑眯眯的嚼着蒸饺,一勺一勺的把菜粥喂到沈茶的嘴边。

    等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吃完了早饭,差不多就到了跟沈酒约定的时间,沈茶从书架的暗格里面拿出一个荷包,扯开看看里面的碎银子,稍微想了一下,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抓了三把铜板放进去,然后,将荷包塞进了沈昊林的袍袖里。

    “走吧!”沈昊林把斗篷给沈茶穿好,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炉,这才拉着她出了门。

    两个人到了府门口,就看到宋其云和沈酒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窃窃私语,两个小少年看到沈昊林和沈茶的时候,都很欢快的朝他们招招手。

    “郡王爷,过年好!”跟宋其云行了礼,沈昊林和沈茶稍微打量了一下他和沈酒的装扮,两件一模一样的斗篷,一模一样的棉袍,看手艺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

    “大哥,姐姐,我们俩这身衣服还不错吧?”沈酒搭着宋其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小云哥说,这个颜色比较衬我,穿上之后会显得我非常可爱。不过……”他歪着头看看宋其云,“男孩子难道不应该用帅气这个词吗?可爱什么的……应该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吧?”

    “你是小男孩,没关系的。”宋其云捏捏沈酒的脸,“大哥、小茶姐,应该不会介意我也加入你们吧?”

    “郡王爷肯赏光,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沈茶微微一挑眉,“郡王爷今天不用当值,也不用去巡逻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年初一,郡王爷应该带着你的小队在城中巡视才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郡王爷是跟夏副将调换了?今天应该是夏副将休息吧?”

    “小茶姐的记性真好,今天确实是我应该当值,小久是后天,但后天他约了表哥去听戏,所以,我们就换过来了。”宋其云凑到沈昊林和沈茶的面前,“生气了?”

    “郡王爷多虑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沈昊林揉揉宋其云的脑袋,“如果再发现一次,可要严惩的。”

    “我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其云摆出个发誓的手势,“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好了,走吧!”沈茶拉住沈昊林的胳膊,朝着宋其云和沈酒说道,“你们两个走前面给我们带路。”

    “没问题,跟着我们就好。”

    嘉平关城的城东头有一座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庙宇,每月的初一、十五来的香客不少,香火也很旺盛。每年过年时的庙会就在这里举行,那些虔诚的、没有吃早饭就来这里的人们早早的来进香许愿,出了庙门就可以找个摊子,喂饱自己的肚子。

    沈昊林和沈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人山人海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幸好之前他们已经做过设想,今年专门在这边增加了两个巡逻的小队,确保庙会的安全。

    “哟!”他们刚到就碰到了负责巡逻这边的卫子昕,他跟沈昊林、沈茶行了礼,朝着宋其云和沈酒眨眨眼睛,“你们约好一起来逛庙会?半柱香之前,侯爷带着红叶、苗苗姐带着三个小家伙刚进去。”

    “没有约好,是我拽着大哥和姐姐来的,要不然,他们俩肯定从早到晚都闷在府里不出来。”沈酒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我们要去找小天哥吗?”

    “小酒你是不是在说笑?”卫子昕拍拍沈酒的肩膀,“你知道多少人吗?将近半个城的人,都在这里呢!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就看有没有缘分碰到了!”

    “我们走了,不耽误你巡逻了。”沈茶想起早晨影五跟他说的话,朝着卫子昕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那个瘦高个的黑衣男人。”

    “将军的意思是……”卫子昕的眼睛一亮,“他会来逛庙会?”

    “憋了小两个月了,怎么也要出来透透风、喘口气,是不是?”沈茶一挑眉,“你就多关注一下,告诉其他兄弟,也注意一下,找到了人不要声张、不要打草惊蛇,马上通知我们,明白?”

    “是,将军!”

    “辛苦了!”

    沈茶朝着卫子昕点点头,走到了正在给宋其云和沈酒买水晶丸子的沈昊林的身边。

    “安排好了?”

    “嗯!他不来就算了,来了,定让他有来无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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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尘封十年的旧事,让嘉平关城笼罩在阴霾之下,家国之情、兄弟之谊、恋人之爱该如何取舍,面对家国安危,众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嘉平关纪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嘉平关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嘉平关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