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大家请我当皇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家请我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策划

    张顺并不知道关外的洪太如今正磨刀霍霍,准备坐山观虎斗,然后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也不知道北京顺天府内,有人居然空出狂言,准备再来一次“己巳之变”。

    更不知道,崇祯突然脑子开窍,准备调动左柱国、少师、兵部尚书、总督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西军务兼贵州巡抚朱夔元入京,准备对付盘踞陕西、豫西已久的义军。

    但是张顺却知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手中有兵,天下可定。

    所以当日初步制定了这个“爆兵一波流”战略。

    “一波流”是张顺前世《魔兽争霸》、《星际争霸》等远古即时战略游戏的经典打法。

    其基本思路就是在自己强势的前期,将所有资源都投入到某种或某几种性价比非常高的兵种上面,趁着对手尚未发育完全,一举打垮对手的打法。

    其基本特点就是“孤注一掷,非生即死”,也就说只要对手能顶住“一波流”的这一波进攻,那么一切全完了。

    但是,关键就是怎么顶得住?

    由于这个时代的物资兵员补充、交通运输和信息传输等条件的限制,双方组织战役会战的速度十分缓慢。

    自从张顺起兵以来,无论敌我双方,大致都遵循着:“调集准备人员物资、探查敌人动向、互相试探交锋、最终决战、败方退出战场,重整旗鼓,胜方收拾残局,消化所得”这一基本模式。

    先前张顺亲自指挥彰德府大战、两次洛阳守卫战、南征之战和攻取陕西等大战,基本上概莫例外。

    然而,这一次就在幕僚长洪承畴出人意料统计出来义军已经暴涨至二十四万之数的时候,张顺突然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这个远古时期的“一波流”战法。

    是了,既然能一波,又何必拖到后期呢?

    夜长梦多,谁知道数年以后,天下又有什么变化?

    只有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只有被消灭了有生力量的大明和后金才是无害的对手。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对幕僚长洪承畴道:“即可为本王组织人手,协调张都督、王徵、吕维祺、张慎言、宋献策和李自成一干人等,制定战役策划。”

    “其中包括二十万大军所需物资、人员、器械、马骡牛等牲畜,需要动员征发劳役数量,细细给我草拟出章程来。”

    “底线是夺取太原、开封以为防御屏障;次则全取山西,北依宣大断后金左翼,东依太行御北直隶之贼。”

    “最好的结果是夺取山西、北直,全据九边防线以拒后金,不过,义军要做好和后金主力会战的准备。”

    “料敌从宽,这个‘主力’先按照一十七万大军数量计算,兵员素质比照明军精锐策划战略决战。”

    “这......”洪承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沉吟了起来。

    他原因以外张顺所谓的“一波流”,只是脑子一热罢了。

    但是细细琢磨其言辞,分明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首先,这次战役的最低目标是什么?

    是夺取太原和开封。

    义军若是能够夺取这两处,并固守下来,那么就可以和榆林镇组成坚固的东北部防线。

    只要这三点守得住,那么无论敌人是谁,都无法威胁义军掌控的关中、河东和河洛三地富庶之处。

    特别是仅河东平阳府一处,人口一十八万户,年赋粮一百一十一万九千石,仅次于年赋粮三百五十万石苏州府,屈居全国第二。

    若义军能够稳固这三处,其赋税足够养兵三十万,到时候天下谁属,未足定也!

    只是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舜王判断的敌手究竟是谁?

    其次,这次战役的普通目标是什么?

    全取山西,北据宣大。

    宣大即宣府、大同二镇,地处北京顺天府西北,乃是京师门户。

    当年土木堡之变的发生地,土木堡就在宣府镇怀来卫境内,便知其战略地位如何。

    其实,若是仔细论起来,宣大一失,北京门口洞开,若无勤王援军,京师陷落指日可待。

    但只这一点,足见舜王心思如何。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断后金左翼”云云,那洪承畴哪里不明白,张顺分明把远在辽东的后金当作了自己争夺天下的对手。

    最后,这次战役的最高目标是什么?

    夺取山西、北直,全据九边以拒后金。

    图穷匕见,在这里张顺完全毫无顾忌的显露了自己针对的对手,正是地处辽东的后金。

    甚至还特意提到,如果后金要趁火打劫,义军就发动和后金战略决战的战略决心。

    不得不说,张顺这一计划太庞大,也太大胆了。

    但战略目标就分成了三个层次和一个准备,其动用的钱粮物资,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舜王殿下?”幕僚长洪承畴有点被张顺的宏大计划吓着了,半晌才低声道,“战争目的太多,这计划难以制定啊!”

    “目的不多,就一个夺取山西、北直,全据九边以拒后金,其他的目标则是退而求其次而已!”张顺摇了摇头道。

    “先按照这个做出主计划,然后再此基础上制定副计划,或者称之为备用计划!”

    “那......那湖广四川的官兵,咱们就不管了吗?”洪承畴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不管了,南阳有镇南将军萧擒虎和军事牛金星负责,准许他封赏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杨四之流,尽量守住南阳,实在不行,退守汝州也成。”张顺摇了摇头道。

    “至于陕西之事,回头让镇西将军陈长梃和吕维祺两人全权负责,以稳定陕西局势为第一要务。”

    “二十万大军,人日食一斤,月食五万石,年食六十万石!其中牛马草料及运输损耗,非百万石不足以飨军士。”洪承畴闻言犹豫道。

    “其中军饷开支,更为庞大,月饷一石,年饷二百四十石,若是再加上双饷、运输损耗等,非三百万不足用。”

    “拢共算来,若无四百万石,恐怕难以调集大军......”

    开什么玩笑,四百万石?

    那么大一条大运河,一年才往京师运输四百万石粮食。

    义军借助两淮盐商程贾之力,分别走长江、汉江水道,淮河、颍水水道以及黄河水道,好容易才积攒了三百万石,你现在告诉我一年军饷军食就需要四百万石?

    “这样吧!”张顺皱了皱眉头,提议道,“着王徵试制饷票,在军中试行。”

    “就说为了防止官吏上下其手,克扣粮饷,本王得以发行饷票,以行军饷。”

    “将士可以凭票直接前往义军粮仓、粮铺兑付,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这......这有啥用啊?”洪承畴有点懵了,这左手倒右手,无济于事啊!

    “怎么没有?军士及家属,刚开始拿到饷票以后,定然立刻支取,深恐上当受骗。”张顺不由奸笑道。

    “如果每次都能正常支取,时间一久,信用日深。定然有人为了省事、或不急用、或者其他缘故,拖延支取。”

    “如此以来,岂不是省下来许多粮草?这是其一。”

    “其二,从陕西运粮至北直、京师,何止千里,中间损耗多少?”

    “而将士身处军营之中,即便支取了月饷,又如何携带?”

    “如此一来一回,一路上不知空耗了多少。”

    “既然如此,何不发放便于携带饷票,或与其家属,或自行携带,岂不节省了许多?”

    “这......这将士们信吗?”洪承畴不由疑惑道。

    “若是别人,必然不信。若是换作本王,应当无虞!”张顺微微一笑道。

    你以为本王吃亏认栽这么多年,才养出来诚实守信的良好信誉,就单纯是品德高尚?

    错了,这叫舍小利得大义。

    有了这个,本王才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这,才是将来发行信用货币的基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鲁氏

    就在张顺等人轰轰烈烈策划“一波流”战略的时候,处于漩涡中心的镇西将军陈长梃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并不知道如今自己身负重担,关乎义军整体战略成败。

    如今只有一个目标,尽快击破鲁氏土司,稳固甘肃形势。

    甘肃镇并非只有鲁氏一家土司,更并非只有鲁氏一支兵马。

    其实除了鲁氏以外,在西宁附近还设有大大小小土司三百家,凉州、甘州和肃州官兵亦有两三万不等。

    若是不能及时平定鲁氏,一旦形成示范效应,其他土司、官兵纷纷效法反抗,恐怕甘肃镇形势大坏。

    所以当他听到魏从义在红城子遭遇到鲁氏兵马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兵贵神速,趁机歼灭鲁氏土司主力。

    只是他刚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这兰州城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万不能失。

    但是,这城中参将费邑宰却是西安前卫出身,若是稍有变故,不但自个身家性命难保,恐怕整个甘肃都要非义军所有。

    沉吟了许久,最终陈长梃不由先喊来任继荣道:“军情紧急,我欲东讨鲁氏,又恐兰州不稳,为之奈何?”

    这任继荣这两年虽然长高了一些,终究是个孩童,哪里藏得在心思?

    他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某情愿带领麾下‘孩儿营’前去讨平鲁氏。”

    “胡闹,就你手中那五百人,能讨平什么?”陈长梃闻言不由训斥道。

    “此事我打算亲自出马,本来想将兰州城托付于你,不曾想你还是小孩心性,如何担得此事?”

    “担得了,担得了!”任继荣闻言就急了。

    如今他哥哥任光荣在镇南将军萧擒虎麾下,已经担任一营总兵,而其他跟随舜王之人也多有升任。

    唯独他因为年龄太小,虽然立功多有赏赐,但是麾下“孩儿营”仍只有五百少年罢了。

    这一次打仗既然没他的份儿,好歹讨个守城的差事,也算白捡的功劳。

    “我既然让你来,那自然是准备委以重任!”陈长梃清了清喉咙,不由笑道。

    “只是你年纪小,万万不可被人哄了。”

    “我走以后,每日安排士卒巡防城池。城中亦须小心谨慎,须知‘家贼难防’的道理。”

    “嗯,晓得了!”任继荣闻言哪里不明白陈长梃的意思。

    其实就是兰州城里降官颇多,一个个都老谋深算,生怕自个被他们阴了。

    而若是让他领兵打仗,又怕他年纪小,不能服人,所以陈长梃才有这般安排。

    “将军出发以后,无论谁请我吃酒,还是**,我都八风不动,但把巡逻守御之事安排妥当!”任继荣老老实实道。

    “好家伙,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嫖?”陈长梃闻言一愣,不由调笑道。

    “你还说我,你娶了几房妻妾,你自己心里没谱吗?”任继荣闻言闹了个大红脸,不由反唇相讥道。

    “哈哈......少年戒之在色!”陈长梃闻言也不恼,反倒老气横秋道,“我是怕你年纪轻轻,把持不住。”

    “自个心里明白就成,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一次立了功以后,回头我请舜王赏你一个大户出身的女人,让你也美滋滋享受享受!”

    “啊?哪个......哪个......”任继荣闻言一愣,不由左顾右盼,结结巴巴起来。

    他有心反驳两句,又怕回头陈长梃在舜王跟前说自己坏话,一时间拒绝不是,接受也不是,闹了个不上不下。

    “哈哈,好好干吧!”陈长梃也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只当他默认了。

    陈长梃站起来拍了拍任继荣的肩膀,继续道:“我已经写信与临洮总兵张应昌,命他派遣一支兵马前往西宁支援,你只需守好兰州城就成!”

    “至于兰州参将费邑宰,我一会儿会召集他一起出战,为你彻底解除后顾之忧!”

    “将军......”任继荣虽然领兵了好几年,终究是个孩子。

    听闻陈长梃如此照顾他,不由感动万分。

    要不是陈长梃已经育有一子,任继荣差点都要认他当义父了。

    安排好兰州城诸事以后,第二天陈长梃率兰州参将费邑宰等三千人马前往红城子堡支援魏从义。

    陈长梃原本在固原抽调编组了两千骑兵,再加上任继荣等一千步卒、魏从义新编一千骑兵前来。

    其余兵马,约么千余,全都托付于张如靖在固原看顾。

    如今到了兰州,陈长梃又不得不分出一千步卒与任继荣,让他守住兰州,自率剩余两千骑及费邑宰麾下步卒千余前往。

    好在兰州多马,费邑宰麾下颇能骑乘,于是陈长梃也趁机征调了骡马千余权当代步。

    得此马力相助,陈长梃、费邑宰等三千众亦用了两日赶到了红城子外围。

    “什么情况?”魏从义早亲自迎了上来,陈长梃见了劈头就问道。

    “刚开始接战的时候,鲁贼吃了不少亏。等到他援军一到,战斗就不好打了!”魏从义摇了摇头道。

    “多少人马?”陈长梃也知道仅凭魏从义一千骑破敌,那是强人所难了。

    “骑千余,步卒四千众。马骡颇多,皆能骑乘!”魏从义稍作犹豫道。

    “正常,甘镇久处边地,男女皆能骑乘,和内地不同!”陈长梃看了费邑宰一眼,不由笑道。

    “不过不要紧,待会下了战书,约定明早对战!”

    “这……鲁贼肯应战吗?”魏从义看了看陈长梃身后庞大的骑军,不由怀疑道。

    鲁氏骑兵千余,步卒四千,而义军则是骑兵三千,步卒一千。

    无论怎么看都是义军实力更强一些,只要鲁允昌不是沙雕,根本不会接战好吧!

    “没关系,明日传令士卒,只留一千五百骑在外,其他士卒都下马列阵以待鲁贼!”陈长梃笑道。

    他为人虽然刚直,但是并非不懂虚实的道理。

    想当年他带领镖师走镖,也有虚张声势和扮猪吃虎等手段,如今用来倒也顺手。

    “再说,即便是鲁贼不出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陈长梃冷笑一声道。

    “这一次我带来一旗炮兵,专作攻城之用,怕他什么?”

    “什么?”魏从义一愣,随即想起来义军“飞骑铁炮”的惯例。

    一旗即是十队炮手,每队十人伺候一门火炮。每人都配有马骡,以便牵引火炮机动,端的是出人意料。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本将深通兵法

    “主家,贼人外面又来了三千人,下了战书,约定明早辰时会战!”把荣紧缩眉头,把手中的战书递给了鲁允昌。

    “镇西将军陈长梃?什么鸟人,好大的口气,某不曾听过!”鲁允昌抓住看了一眼,一把掷于地道。

    “他是贼酋的结义兄弟!”把荣不由提醒道。

    “我管他什么……等等,你说什么?”鲁允昌不由吓了一跳,“结义兄弟?”

    “对,并且还是‘顺贼’的义兄!”把荣苦笑道。

    “直娘贼,这就不好办了啊!”鲁允昌也不由头疼起来。

    为何?来人身份地位不同,就代表着对手的重视程度不同。

    义军既然把陈长梃这样深受信任的陈长梃派遣过来,必然代表着不准备空手而归。

    “明日紧守城池,闭门不出!”沉吟了片刻,鲁允昌不由下令道,“且看看此人成色如何,再做打算!”

    那鲁允昌并非不知兵之辈,虽然义军的决心出人意料,但是他依旧能够清醒的认识到“如今顺贼形势不稳,拖的愈久愈发,局势对我有利”的道理。

    “是,末将晓得了!”把荣闻言并无异议,连忙应了。

    第二天一早,义军埋锅造饭,多数骑兵下马列阵城外,陈长梃便命魏从义前去叫阵。

    结果连叫了半天,嗓子都差点哑了,红城子堡里守军巍然不动。

    “怎么办,将军?”魏从义无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请示道。

    “不妨事,他们爱守着就守在这儿吧,咱们去庄浪去!”陈长梃冷笑道。

    兵法曰: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庄浪卫的治所连登乃是鲁氏土司所在,历经九世,经营二百余年,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我义军的攻击?

    “这……这太危险了吧?”魏从义闻言看了旁边参将费邑宰一眼,不由提醒道。

    “若是贼往兰州,为之奈何?”

    “我信得过任继荣,就是不知道鲁氏信不信得过自家的百年经营!”陈长梃闻言笑了。

    “好吧!”魏从义闻言不由叹口气。

    而费邑宰亦不由惊讶的看了陈长梃一眼,心道:难怪舜王特意派遣此人前来,这厮果然好气魄!

    且不说魏从义和费邑宰如何心思,且说鲁允昌稳坐钓鱼台,但等义军劳而无功。

    突然把荣闯了尽量,气喘吁吁道:“家主,不好了,贼人舍了城堡,一路往西面连登去了!”

    “什么?”鲁允昌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他怎么敢?他就不怕咱们直接往东攻打兰州城吗?”

    “兰州一失,我军挥师南下,直接和东祁、东李两家配合,斩杀伪甘肃巡抚张应辰,甘肃岂非我囊中之物?”

    “家主所言甚是,我这便去整顿兵马,咱们直扑兰州城!”把荣闻言一愣,随即大喜道。

    “蠢货!”那鲁允昌正说得得意,不意被把荣这武夫打断了,不由劈头盖脸骂道。

    “我本将深通兵法,如此雕虫小技,岂会上当受骗?上面那番话,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如今贼人当着众人之面,大摇大摆往西而去,分明就是要攻连登。”

    “我等士卒多出于土民、番民和庄浪卫等地,家室俱在,若是为贼所得,士卒岂有战心?”

    “此亦昔日东吴之‘攻心计’,以关圣帝君之强,犹不免败亡,吾又能何能及也?”

    “啊?”把荣闻言大惊失色,您这意思我们就只能等死了不成?

    “不过,也不甚要紧。我们即刻出发,尾随其后即可。他欲战,我不与战,他欲走,我则扰之。”鲁允昌胸有成竹的笑道。

    “若是他赶到连登城下,便会腹背受敌,不战自败!”

    不是,家主,我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个,你别吓我成吗?

    您这一惊一乍,我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把荣无言以对,只好连忙整顿兵马,随鲁允昌亦一路往西而去。

    只是刚出红城子堡,鲁允昌又笑道:“此必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且一路小心谨慎为务,谨防中了贼子的伏兵!”

    把荣听了,又连忙命斥候四处探查。

    特别是山林、河谷等地,必反复搜查,以防有诈,如此一日才将将行了三十里。

    结果第二天上午,早有信使快马加鞭赶来汇报道:“家主,不好了,连登城突然遭到大批贼人围攻。”

    “红衣大炮十余门,昼夜不熄,猛轰城池,鲁宏抵挡不住,请你速回救援!”

    “直娘贼,好个贼子,如此不通兵法,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鲁允昌闻言一愣,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过反复确认以后,这才破口大骂了起来。

    原来鲁允昌搁那斗智斗勇了半天,完全没有猜准陈长梃的心思。

    原来陈长梃离开红城子以后,由于马匹众多,干脆直接倍道兼行,奇袭连登城。

    卫城周八里有奇,每面二里有余,原本鲁允昌只留守了二百精锐。

    鲁允昌子鲁宏又征调了一千卫所官兵,每面才将将布置了三百人,如何防守?

    顿时被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那兰州参将费邑宰一心要抱陈长梃大腿,竟然亲自率死士登城,死战不退,几欲夺取连登城东面城墙。

    只是鲁宏也知事关身家性命,更是率领麾下精锐前来鏖战。

    费邑宰身边兵丁不比得鲁氏家丁精锐,苦战半晌,这才在魏从义的接应下,逃了下来。

    费邑宰自度无功,不由连忙向陈长梃请罪。

    陈长梃不由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妨事,不妨事,正好好要了那鲁允昌的老命!”

    且不说陈长梃如何密谋,且说鲁允昌得了连登城被围,行事岌岌可危的时候,不由连忙下令道:“把荣何在,速与我晓谕全军,倍道兼行,击破贼酋!”

    “这……若是这般赶到连登城,我恐怕士卒疲惫……”把荣犹豫了一下道。

    “你懂什么?兵贵神速,正好趁贼人攻城筋疲力尽之时,袭其背后,‘顺贼’不足定也!”鲁允昌不由哈哈大笑道。

    遂命三军将士奔驰四十里,直往连登城去了。

    一路上,马不停蹄,人不解甲,虽然是寒冬时节,却累的士卒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筋骨无力、手脚俱软。

    眼看连登城在望,鲁允昌正要派遣士卒前去打探蓦然斜刺里杀出来一彪人马,领头之人不是陈长梃,又是哪个?

    鲁允昌闻声望去,只见三千精骑,霜刀铁甲森然如冰雪一般,顿时如坠冰窟。

    “竖子你不讲武德!”鲁允昌两眼一黑,哪里不知中了陈长梃以逸待劳之计!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温酒斩华雄

    “把荣,把荣!快骑兵,你带领骑兵顶上去争取时间!”鲁允昌骤然遇袭不由大声呵斥道。

    鲁允昌这才率领了四五千人,除了千余骑兵以外,剩下三四千步兵结阵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义军方面虽然以骑兵为主,打起仗来也并非一股脑呼啦啦猛冲上去,依旧需要整顿阵型以后再发起进攻。

    正所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

    话说陈长梃率领麾下三千骑兵等遥遥望见鲁允昌等数千人急匆匆而来,连忙一边下令魏从义领火铳骑兵前去骚扰,一边下令整顿阵型,准备接战。

    骑兵整顿阵型和步兵不同,并不需要一个固定的地点列阵,而是可以在运动中变幻阵型。

    魏从义得令以后,连忙率领身边的亲卫离开,将拉成长长一行的纵队骑兵变成以哨为单位的小股作战队形。

    而义军的斥候和小分队也开始和官兵骑兵兜着圈,你追我赶的交锋起来。

    陈长梃一边安排身边的亲卫整顿身后主力队形,一边策马前往高处俯视鲁家兵阵型情况。

    “嗯?”真在双方纷纷扰扰之时,陈长梃敏锐的发现一个事情。

    只见不远处旗帜招摇、人马兜兜转转正在列阵,只是统帅旗下指指点点那人位置似乎靠外了一些。

    陈长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定睛一看,情况确实如此。

    “蒋发,你持我旗帜,稳住人心,本将去去就来!”陈长梃强忍着喜悦的心情,不由扭头道。

    “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那蒋发如今须发皆白,只是因为有一身好武艺,这一次到跟了过来。

    “看到那人了没有?我要温酒斩华雄!”陈长梃伸手一指鲁家兵将旗道。

    “你疯了?”蒋发闻言吓了一大跳,“敌人有千军万马在此。

    “你是‘二关公’,又不是真关公,这如何使得?”

    “如何做不得?如果我陷入敌阵,你带领骑兵前去救我就是!”陈长梃闻言举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不由下令道。

    “关公能做到的事情,我‘二关公’也能做到!”

    “怀庆子弟听令,舜王恩养大伙数年,如今报恩的时刻到了!”

    “报恩,报恩!”随着陈长梃一声令下,陈长梃身后百余人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大刀、笔刀和偃月刀。

    雪亮的刀锋交相辉映,一时间杀机腾腾。

    而与此同时,土司兵主将鲁允昌还毫无察觉的在那里指挥列阵,指挥之余,他还时不时的张望一下阵外双方骑兵交锋的情况。

    由于连登城在红城子堡西面,故而义军和鲁家兵皆是先后往西进军。

    时值傍晚,鲁家兵面西列阵,十分不利,鲁允昌不得不尽量让士卒面向西北列阵。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鲁允昌半眯着眼睛,不经意见往太阳方向扫了一眼。

    只见两座青山远远的担着一轮红日,将坠未坠,放出万道霞光。

    霞光之下,正有百余“关公”不见面目,骑着高头大马、举大刀冲将过来。

    “快,快给我顶住!”鲁允昌肝胆俱裂,连忙一边呵斥士卒,一边翻身上马。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鲁允昌身边不是没有防备,只是在士卒调动过程中防备薄弱而已。

    鲁允昌才近处看来人影绰绰,并不觉稀疏,实际上才两三层步卒而已,哪里拦得住陈长梃等人?

    只见为首一人红脸长髯,身披绿袍,如同关公再世一般纵马过来,硬生生撞开了人群,只把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左劈右砍,登时两个士卒的性命就没了。

    “好个贼子,胆敢冲阵!”鲁允昌顿时吓了一跳,拍马就走。

    原来这鲁氏土民虽精,不过对手多是“海寇”、“松寇”和“套寇”三大寇。

    这些以劫掠为生的部落,战斗意志薄弱,“欺软怕硬”,并不崇尚个人英雄主义。

    故而鲁允昌作战多年还没遇到个陈长梃这般,阵型未列,身为主帅却鲁莽冲阵的将领。

    鲁允昌一时间吓破了胆,只道躲入阵中,定然安然无忧。

    只是陈长梃快马大刀,视死如归一般冲了过来,岂有半分犹豫?

    “杀!”陈长梃左劈右砍,连续砍翻了阻拦在前面的数人,眼看着追上了鲁允昌,举刀要劈。

    “着!”正当此时,只见眼见鲁允昌就要命丧当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没了踪影。

    反倒一点寒芒一闪,一根雪亮的枪尖蒙的闪现在陈长梃面前。

    “回马枪?”陈长梃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不由把落下一般的青龙偃月刀刀杆往外一推,正好推住了那回马枪。

    “刺啦!”陈长梃只觉得脖子一疼,脖子左边的护颈瞬间被鲁允昌的长枪挑飞了。

    而就在此时,急速接近敌人的陈长梃这才看到鲁允昌半躺在马鞍上,还没回过来姿势。

    他就势一刀劈将下去,只听见鲁允昌一声惨叫,然后身后响起了“咕咚,咕噜噜”的落马声。

    陈长梃顾不得查看脖子的伤势只是用一只手捂着,一只手提着犹自滴血的青龙偃月刀,回马一看只见鲁允昌正在身后十余丈的地方打滚。

    陈长梃哪里肯干休?

    他根本没有抓缰绳,只是一踢马腹调转马头,又冲将过来。

    那鲁允昌正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后背上又中了一刀,深可入骨。

    他刚巧挣扎着起来,还未站稳

    ,只感觉眼前一道光芒一闪,随即视野里出现了一具无头的尸首。

    那尸首的脖子的切口齐齐整整,里面血管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射了出来。

    鲁允昌还待要分辨什么情况,却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什么都没有了!

    “将军!”陈长梃刚刚砍下了鲁允昌的头颅,正要翻身下马捡了起来,其他亲兵早赶了过来。

    “挑了敌将的头颅,以示诸军!”陈长梃冷静的下达了指令。

    “将……将军,你没事儿吧?”有些亲卫靠近一看,不由惊问道。

    “废话少说,依令行事!”陈长梃自觉身体没有什么异常,连忙呵止道。

    如今正在敌人阵中,若是让鲁家兵得知自己也受了伤,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就全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公再世

    “一二!”

    “嘿呦!”

    “一二!”

    “嘿呦”

    ……

    “咦,你们在做甚?”魏从义听到连登城里有人聚集连忙赶来过来,只见几十个大汗正在卖力的拖拽一辆大车,不由警惕道。

    那车上正载着一件沉重的物件,长约丈余,从头至尾都用红布包严实了。

    魏从义身上就要掀开那红布,看看里面究竟包裹的是什么。

    “魏大人,这......这不兴揭!”有一个年轻人赶紧上前阻拦了一下,他见魏从义面带不渝,又连忙解释道。

    “这是咱们请的关圣帝君,如今要请入庙中!”

    “关圣帝君?”魏从义奇怪的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警告道。

    “鲁安,希望你们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否则休怪某刀下无情!”

    “哪能啊?哪能啊?”鲁安闻言连忙点头哈腰道,“这不是盛传镇西将军乃是关圣帝君降世,大家伙都敬畏的紧,这才命人请了这关圣帝君像!”

    原来那一日,陈长梃率领身边的怀庆精锐趁着鲁允昌布阵尚未完成之际,猛然冲入敌阵,阵斩鲁允昌。

    鲁家军见家主已死,军心大坏,不得不在副将把荣的带领下,向镇西将军陈长梃投降。

    鲁家军既降,连登城里的鲁宏兵少力弱,哪里抵挡的住?

    陈长梃便派遣鲁允昌身边的家丁一人携带鲁允昌首级及劝降信返回连登城,声称“鲁氏若降,仍不失土司之位”。

    原来的土司首领鲁允昌既死,鲁宏年幼而威望不足。

    他见到父亲首级以后,痛哭流涕,亦无可奈何,最终在族侄鲁安的劝说下自缚而降。

    鲁氏既降,陈长梃阵斩家主鲁允昌之事早已经传遍城中每个角落。

    那土司上下只视陈长梃为神人下凡。将陈长梃此事,视为昔日“关公斩华雄、刺颜良”之故事,皆尽胆寒不已。

    如今鲁允昌已死,鲁宏遭囚,那“杀神”陈长梃不见出面,族中早已经惶恐不安。

    那鲁安便想了一计,命人选取石材雕刻关公雕塑一副,清理武学侧殿,新设关帝庙,以试探义军的反应。

    魏从义闻言哭笑不得,不得不提醒道:“昔日曹操有‘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之语,唯其慎之!”

    当年孙权上书曹操,愿意奉他为帝,曹操都不敢接受。

    你们现在不奉舜王,奉关公,怕不是想离间义军之间的君臣关系吧?

    “将军有所不知!”那鲁安闻言不由连忙道,“一则拜这关帝圣君之事,遍布汉地,非唯我庄浪一处。”

    “二则,由此往南不远,洮岷西宁等地皆拜‘湫神’一十八位,皆前朝名将、后妃、明臣也!”

    “我听闻舜王宽宏大度,镇西将军又是其结义兄弟,定不会有所怪罪。”

    “那......那好吧,我回头和镇西将军说一声!”魏从义闻言犹豫了一下,不敢擅自做主,不由点了点头道。

    “那感情好,若是镇西有空,还请将军为我等说项一声,出席这关圣帝君‘就位’之礼。”鲁安见事儿有门,连忙请求道。

    “行,那我就提一句。不过此事成与不成,不敢保证!”魏从义摇了摇头道。

    若不是入城以后,那鲁氏敬献了两名美人给他,他才懒得找这种麻烦。

    应了那鲁安以后,魏从义便施施然返回了衙门,寻那陈长梃去了。

    到了陈长梃住处,正有两个怀庆子弟手持大刀守在门前,见魏从义来了,禀报一声,这才放他进去。

    魏从义进屋一看,只见陈长梃正直挺挺躺在床上,脖子上像带围脖似的缠绕了好几圈绷带。

    “将军,感觉怎么样了?”魏从义施了一礼,不由问道。

    “还......还好,到没伤到要害。”陈长梃苦笑道。

    “还没伤到要害?要是再偏一点,您这喉咙恐怕就要断了!”魏从义不由道。

    “您又没有舜王起死回生那命,何必如此鲁莽呢?”

    “这......这一次大意了,没有闪......”陈长梃闻言嗫嚅道。

    “算了,我就不说你了,等着舜王回头唠叨你吧!”魏从义不为己甚,摇了摇头道。

    “对了,这两天鲁氏搞了个新玩意儿想让你过去看看,你去不去?”

    “什么玩意儿?你看我这能去吗?”陈长梃苦笑着想摇了摇头,结果没敢摇。

    “据说找能工巧匠雕了一尊关公像,修了一座关帝庙,把您请进去!”魏从义若有所指道。

    “什么把我请进去?这也是能胡说八道的?”陈长梃脸一黑,差点想和他撕打起来。

    “看样子,鲁氏对我很关心啊!”

    “能不关心吗?毕竟家主被你千军万马之中一刀剁了!”魏从义笑了。

    “好吧,那我去吧!”陈长梃想了想,最终无奈道。

    原来当时他被鲁允昌一枪刺伤了脖子左侧以后,当时又没得到及时治疗。

    结果陈长梃失血过多,伤口又化了脓,义军入城以后一直躲在衙门里养伤,一来二去,鲁氏土司自然就起了疑。

    如果张三百在此,可能早就下达军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而陈长梃虽然不如萧擒虎心善,但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狠心,于是这几日鲁氏土司又开始人心浮动起了。

    “你......你能行吗?”魏从义看了看陈长梃虚弱的神情,不由担心道。

    “能行吗?就凭借陈长梃三个字,哪怕我躺着去,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陈长梃冷笑道。

    这一次他突袭鲁允昌成功,极大的震撼了鲁氏土司上下,只要他不死,现在自然无人敢搞什么小动作。

    “好,好,那两日之后就靠你镇他们这些牛鬼蛇神了!”魏从义听了陈长梃的话,也不是松了一口气。

    陈长梃身为张顺结义兄弟,若是真个在这里意外战死,那魏从义身为受猜忌之臣,就算是浑身上下是嘴,还能说的清楚?

    过了两日以后,连登城果然敲锣打鼓,要将那关圣帝君请入关帝庙中。

    只是鲁安等人并无十分动作,但分列两旁,翘首以待。

    “来了,来了,镇西将军果然来了!”随着一阵欢呼,只见迎面走来好一条大汉。

    只见那人方口凤目、赤面美髯,身上批了一件绿色战袍,头上掼了一定凤翅铁盔,手里提了一把雪亮的青龙偃月刀。

    好一个关公再世,关帝重生!

    “有请关圣帝君!”鲁安灵机一动,不由高喊一声,随即下人早揭开了覆盖在雕像上的红布。

    只见红布一开,顿时露出关帝庙中的青石雕像。

    只见那雕像方口美髯,战袍烈烈,手中正提着一把硕大的青龙偃月刀,正与气宇轩昂走入关帝庙中的来人一模一样。

    “帝君下凡了!”

    “真是关公再世!”

    ......

    外观众人一时间不由大哗,纷纷忍不住跪拜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平西宁

    “将军前面就是大通城,大通城南侧乃是大通河。那大通城又唤作西大通河堡,大通河当地人又称之为浩门河。”向导指点着远处道。

    “哦?”魏从义远远望了一下,便下令道,“晓谕全军警戒,随时准备作战。”

    “敌人若是出战,则听令击之;敌人若是坚守不出,再作计较!”

    原来那日陈长梃强忍着伤痛,借着头盔护颈的遮挡,唬住了鲁氏诸人,这才稳住了庄浪卫的形势。

    特别是好死不死,鲁氏请工匠雕琢的关公塑像居然和陈长梃还真有三分想象,若是再加上衣冠、铁甲和武器的加成,真个如同关圣帝君复生一般,鲁氏土司哪个不服?

    原本鲁氏作为大明在西垂的支柱,除了崇尚儒学以外,还先后建立了显教寺、海德寺这样的藏传佛道场,还有雷坛这样典型的道教道场。

    如今再增添一处关帝庙,倒也相得益彰,充分体现了中国人“哪个灵验拜哪个”的实用主义宗教思想。

    而陈长梃本除了身高有所不足以外,和传说中的关公几乎一般无二。

    再加上他刚刚完成了类似关公“刺颜良、斩华雄”那样的英雄事迹,更是让人传的有鼻子有眼。

    故而,这一回“关公”反倒沾了他的光,刚被请入庙中就信徒无数、香火鼎盛。

    只是这香火虽旺、名声虽高,空有大好机会,奈何脖子伤口未愈,陈长梃依旧暂时无法领兵作战。

    军情紧急,陈长梃怕甘肃巡抚张应辰以及贺锦、葛麟有失,不得不派遣魏从义率领两千骑兵驰援西宁。

    从庄浪卫前往西宁,正常路程是现顺丽水河而下,直至丽水河与黄河交汇处,再逆黄河、湟水而上,经碾伯而至西宁。

    只是如此往来折返不但耽误了功夫,也易为东祁、东李等土司所阻。

    所以魏从义便从鲁氏土司处借了向导,准备从大通城渡过大通河直取东祁、东李两土司辖地。

    “什么人?”义军骑兵刚刚赶到大通城附近,城里的守军早派遣士卒前来问话。

    “鲁参将派遣我们前往碾伯支援东祁、东李两家!”魏从义早让士卒回应道。

    “有何凭证?”那士卒兀自不信,现在早已经“归正”,站在了土司一方。

    “有令牌和通关文书在此!”魏从义也不会认为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唬的住守军。

    所以在离开连登城之前,他向鲁氏土司代理人鲁安讨要了令牌印信,作为凭证。

    反正义军也没用太过独特的装束,大家衣甲、服色都是大明款式,倒胜却了许多伪装工作。

    对方验过了令牌和文书,皆不曾有误。

    领头那人这才上前,堆着笑脸道:“原来是把将军,不意今日路过此地,日后见了鲁参将还请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魏从义带领士卒跟上去,客套道。

    只是不多时入了大通城,魏从义见守军毫无防备,这才笑道:“只是有一桩事儿颇为为难。”

    “如何为难?”那头领本来见“把将军”很好说话,怎生突然变了口风?

    “鲁参将我是见不得了,不如你见了他亲自说吧!”魏从义话音未落,只一槊正中此人后心,捅了个通透。

    “啊,杀人啦!”大通城里的士卒见状一愣,惊呼起来。

    “杀,一个不留,杀个干净!”魏从义冷酷道。

    “杀!”眼看着土兵快爬上了城墙,结果被敌人骑兵一冲,顿时溃散了回来。

    数千好男儿,竟然如同牛羊一般被人驱赶着,肆意砍杀。

    “直娘贼!”东李家主李天俞张口骂了一声,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去,将带领骑兵的贺锦那厮撕个粉碎。

    原来当时东祁、东李两家起兵以后,决定夺取碾伯,然后再挥师北上合攻兰州城。

    只是他们没想到碾伯附近的一干土司,居然团结一致抗拒东祁、东李联军。

    两家联军不得西进,这时候甘肃巡抚张应辰由派遣贺锦前来助阵。

    义军出身的贺锦这厮最为奸滑,他根本不肯率军进入碾伯,反倒徘徊城外。

    一旦东祁、东李土司兵攻城,他便借机插入战场,夹击攻城士卒。

    一旦土司兵调头来攻,他便率领骑兵躲的远远,让攻城的步卒望尘莫及。

    气的东祁祁廷谏和东李李天俞两人牙根直痒,不得不抽调治下骑兵前来围剿贺锦。

    那贺锦也鸡贼的很,一见土司骑兵来,打马边走,吸引土司兵来追。

    结果骑兵一走,东祁、东李两家土司兵又无力压制碾伯守军,甚至还被对方打了一次突袭,损失了一些攻城器械。

    两家土司无可奈何,只得尽数抽调治下土民丁壮参展,以求搏一线生机。

    谁成想这一次好容易驱逐了贺锦的骑兵,碾伯攻城战也打得岌岌可危,本道碾伯城可以一鼓作气而破。

    哪里想得到贺锦这厮虚晃一枪,骗走了两家骑兵,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将过来,以至于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廷谏当初跟随三边总督梁廷栋和义军交过手,知晓义军的厉害,他不由提议道。

    谁成想这一次好容易驱逐了贺锦的骑兵,碾伯攻城战也打得岌岌可危,本道碾伯城可以一鼓作气而破。

    哪里想得到贺锦这厮虚晃一枪,骗走了两家骑兵,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将过来,以至于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廷谏当初跟随三边总督梁廷栋和义军交过手,知晓义军的厉害,他不由提议道。

    谁成想这一次好容易驱逐了贺锦的骑兵,碾伯攻城战也打得岌岌可危,本道碾伯城可以一鼓作气而破。

    哪里想得到贺锦这厮虚晃一枪,骗走了两家骑兵,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将过来,以至于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廷谏当初跟随三边总督梁廷栋和义军交过手,知晓义军的厉害,他不由提议道。

    谁成想这一次好容易驱逐了贺锦的骑兵,碾伯攻城战也打得岌岌可危,本道碾伯城可以一鼓作气而破。

    哪里想得到贺锦这厮虚晃一枪,骗走了两家骑兵,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将过来,以至于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廷谏当初跟随三边总督梁廷栋和义军交过手,知晓义军的厉害,他不由提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捷之后

    “殿下,经臣仔细考察,渭河航运情况已经基本摸清!”吕维祺拿着文件,一板一眼的向张顺汇报道。

    “从宝鸡至咸阳段,水大可以通航。航线全长二百里,流急水浅,仅能通行载重千斤之小船。”

    “宝鸡以上,不能行船,仅可通行木筏,运输木材,聊胜于无。”

    “咸阳以下,水况稍好,至黄河河口,可行船万斤,十倍于车马,略微可用。”

    “万斤?”张顺沉吟了片刻不由口算道,“仅我这中军一路,至少需要行船一万两千余次。”

    “那咱现在预计能征调多少船,准备往返多少次?”

    “不好说!”吕维祺闻言摇了摇头道,“原本义军占了西安以后,韩城的煤炭贸易断绝,倒是空了不少船只。”

    “不过,也因此有些船只滞留在韩城,无法征调运输物资,目前已知有三百艘左右。”

    “这样!”张顺想了想道,“现在能征调多少就征调多少,编制名册,告知凡参于运输粮草者,根据运输粮草和距离远近,依例付车马费。”

    “无论想要银钱、饷票还是粮食都可以......”

    说到这里,张顺又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还是尽量用便于携带的银钱、饷票支付,但是不能强求!”

    “记住,越苦难的情况下,越要明白信用比钱粮更重要!”

    “韩城滞留的船只,等到义军进入山西境内以后,尽快派人命令张胖子一体征调过来听用!”

    “是,殿下!”吕维祺闻言连忙拿起纸笔把张顺强调的重点记录了下来。

    “渭河河流状况如何,需要疏浚否?”张顺想了想,又问道。

    “如果能疏浚一下更好!”吕维祺赞同道,“其一,渭河石水斗沙,以至于河道淤积,河身愈浅,故而不能行大船。”

    “其二,渭河枯洪不定,洪水期行船更易,枯水期则往往搁浅。”

    “据闻汉唐之时......”

    张顺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打断了吕维祺的长篇大论。

    如果如今还要继续经营陕西,夯实基础,那么重振暂时渭河昔日航运的辉煌还是第一要务。

    但是如今自家要搞“一波流”,那么航运只要能满足当前军事需要即可,不必在上面浪费过的的物资、人力和精力。

    实话实话,如今渭河只能行驶万余斤的小船,着实让张顺大失所望。

    一万斤也不过八十石,虽然说十倍于车,不用牲畜,但也只能说勉强能用而已。

    “汾河情况又怎么样?能不能行舟?”张顺确定了渭河的状况以后,又继续问道。

    “此事我知之不详,还需细细问询孙传庭一番!”吕维祺皱着眉头道。

    “好,这样吧,我回头让孙传庭递交一份有关山西的山川、河流、要道和险地出来!”张顺点了点头道。

    “嗯!”吕维祺也点了点头,正要和张顺探讨其他两路行军及辎重粮草运输路线,却听见“吱呀”一声响起。

    吕维祺回头一看,正见王锦衣推门而入。

    “何事?”张顺不由惊讶道。

    今日两人正在商议军机,除非有要事,否则王锦衣定然不会打扰他们。

    “捷报!”王锦衣一边拿出来文书递过去,一边欣喜道。

    “镇西将军阵斩鲁氏土司家主鲁允昌,允昌子鲁宏携连登俱降。”

    “随后魏从义率骑兵诈取大通城,打通前往西宁的道路,遂奇袭大川口东祁、东李两家辖地。”

    “东祁、东李两家土司听闻家眷落入义军之手,不由人心浮动,士无战心。”

    “碾伯诸土司携贺锦、魏从义等三面夹击,最终一股而破。”

    “贺锦斩东祁家主祁廷谏,魏从义斩东李家主李天俞,西宁遂平。”

    “哦?”张顺闻言不置可否,打开书信细细的看了半晌,不由笑道。

    “三家土司,一人一个,倒也分的均匀!”

    “舜王?”王锦衣和吕维祺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对啊,你说一个凑巧,两个凑巧还好说,怎么三人一人一个,怕不是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吧?

    “那个……那个,其实这其中倒有一个缘故,不过我不敢说!”王锦衣沉吟了一下,不由犹豫道。

    “说,既然都张开口了,又有什么不敢说?”张顺厉声道。

    “那个……我听说当时镇西将军行险,趁鲁允昌未及列阵之时,率领亲卫冒险冲阵,这才斩了鲁允昌。”王锦衣不由落井下石道。

    “只是他自个也受了重伤,不得不留在庄浪养伤,这才有了魏从义、贺锦破贼之事。”

    他家王堡枪哪一点不如陈家刀?要让我王锦衣冲阵,定然不会如此狼狈!

    “直娘贼!”张顺闻言不由怒火冲天,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老子早就不让他鲁莽行事,徒逞匹夫之勇,他偏要鲁莽行事,逞匹夫之勇,如此如何成事?”

    “吕先生,你现在就替我草拟书信一番,狠狠骂他一通!”

    “这……这好歹是一场大捷,正好能够稳固甘肃,以便义军从中征调人马,乃是大功……”吕维祺看了张顺一眼道。

    “大功归大功,晓谕三军,按功封赏便是!”张顺冷笑道。

    “书信归书信,该怎么骂就怎么骂,一个也跑不掉!”

    “对了再把上号的伤药挑选一些,着信使一并带过去。”

    “功是功,过是过,情是情,骂是骂,一个都不能少!”

    “好,好吧!”吕维祺不由哭笑不得道。

    自己主君这脾气,平时看起来一团和气,没想到真发起火来这么凶!

    不多时,吕维祺挥毫而就,这才战战兢兢递了过去。

    “嗯,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用词太过文雅了!”张顺指点道。

    “我是让你骂人,不是让你劝人,用词粗鄙一些,言辞再激烈一些!”

    “直娘贼,上次潼关之战的时候已经说过他了,还不听。”

    “告诉他,如有下次,定有责罚!”

    “若是徒逞匹夫之勇,何须他陈长梃一个?”

    “那悟空、王锦衣、张三百、卢象升、曹文诏,哪个不如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捷之后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降

    “‘乱点兵’,舜王遣人求见!”“皂鹰”张汝魁急急忙忙走进忠义堂道。

    说什么忠义堂,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庵罢了。

    那“乱点兵”党守素和“皂鹰”张汝魁二人占据这神道岭以后,借助山高林森,便在这里私下设了营寨。

    只是穷山恶水,有甚出息?

    他们也只好带领手底下五七百喽啰清理了草木,借助山势略微建了几处住处,能有什么风光?

    “舜王?不见不见,若是被他寻到营寨,咱们岂不是自寻死路?”党守素正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啃半只烧熟的班鸠,不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哥,要不让我啃一口?”张汝魁顿时被党守素手中的肉香吸引住了,不由吞了吞口水道。

    “出息,给你吧!”党守素闻言看了看手中的物件,捡没有肉的骨架拽下来一块掷了过去道。

    张汝魁手忙脚乱的接了,喜笑颜开的噙在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你究竟如何打算,难道还想这种深山老林里当一辈子野人不成?”

    “我听说‘黄矿主’一干人等,被新来的小子杀个差不多了。我记得他那女儿还挺水灵,真是可惜了,啧啧!”

    “你知道他是来诏安的,还是要命的?”党守素闻言不由冷笑道。

    “就你说的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子,你晓得他是什么来历吗?”

    “什么来历?”张汝魁啃了半晌,发现手中物件只有骨头没有肉,不由嗦了又嗦,舍不得丢掉。

    “‘活曹操’老罗手底下的人,结果老罗被舜王剁了,这小子吃里扒外,这才随了他在!”党守素冷笑道。

    “不能吧?舜王不是那样的人!”张汝魁不敢置信道。

    “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杨鹤那厮不也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多少兄弟丧命官兵手中?”党守素不屑道。

    “那……那咱们就死挺到底?”张汝魁有些不甘心道。

    “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反倒穷的跟乞丐似的,这也太寒酸了吧!”

    “大当家,二当家,外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自称‘整齐王’,声称是两位当家的故人……”正在两人争辩之时,突然有喽啰闯进来汇报道。

    “张胖子?”两人闻言吓了一跳,不由连忙摸出刀来,厉声喝道,“他带了多少人?快快点齐人马,准备作战!”

    “呃……他带了三五个脚夫,七八个护卫!”喽啰不由汇报道。

    “哦?”党守素不由和张汝魁相视一眼,哈哈笑道,“他来做甚?莫非知道快过年了,給咱们送肉来了?”

    张汝魁也不由莞尔,又问道:“那咱们见也不见?”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党守素冷笑道,“见一见也好。”

    “说好了,咱们一起走,说不好,咱们就把他留下来‘杀猪’过年!”

    “好,传张胖子!”张汝魁便下令道。

    “传张胖子……”张汝魁话音刚落,营寨外也传来传令兵的喊声。

    “哟,哥几个气派啊!”不多时,张胖子腆着肚子,施施然走了进来,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脑门的热汗道。

    “你这厮来这里做甚,莫非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不成?”张汝魁不由上前喝道。

    “呵,吃着呢?”张胖子不理他,反倒打量了一下桌子上残留的一些骨头和残渣,不由笑道。

    “搁穷乡僻壤当山大王,日子不好过吧?”

    “要你管,老子乐意!”张汝魁见党守素没有发话,不由嘴硬道。

    “不像有些人,给人家当狗,被赏了两根骨头,就人模人样了!”

    “当狗?我当狗不当狗不知道,只是有些人肯定已经啃上骨头了!”张胖子看了看张汝魁手上的油星和地上的骨头笑道。

    “你……”张汝魁这才想起来自己嗦骨头的事儿,不由恼羞成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想必你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不会是为了嘴欠被人打死吧?”党守素拦住了张汝魁,不由冷笑道。

    “没啥事儿,我就是过来问你们一声。”张胖子笑道。

    “想不想跟着舜王吃肉?若是想,我可以替你们担保!”

    “若是不想,回头被义军砍死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找死!”张汝魁闻言大怒,不由抽出腰刀来,就要搁张胖子肚子上比划比划。

    “不得无礼!”党守素又拦住张汝魁,不由冷笑道,“天高皇帝远,哪个肯钻山沟过来杀我?”

    莫说什么阿猫阿狗,就连曹文诏、左光先这样的明军就不愿意山地战,你又奈我何?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张胖子看了看张汝魁的架势,不以为意道。

    “舜王几个月前新娶了一房婆娘。”

    “哪有怎样?”党守素和张汝魁闻言莫名其妙。

    “不怎样,就是娘家嫁妆有点大!”张胖子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有多大?”

    “没多大,也就万把人罢了!”

    “那……那有如何?”

    “不如何,就是新娘子前夫姓马,酋阳石柱马的马!”

    “妮玛,白杆兵?马凤仪?”党守素、张汝魁一愣,不由脱口而出。

    “你看,这不是巧了,是吗?”张胖子嘿嘿笑道,“既然大伙都识得厉害,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妮玛,这婆娘一大把年纪了,改甚鸟嫁!”党守素、张汝魁忍不住骂道。

    名震天下的白杆兵,就是为了打山地战而生。

    他们两个总计不过五七百人,若是平原野战,说不得能来个一换一。

    若是山地据守,怕不是骨灰都被人家扬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器大活好、天赋异禀,这事儿哥几个羡慕不来!”张胖子太了解他们两个的心里了,不由嘿嘿笑道。

    妮玛!

    堂堂舜王,七尺男儿,居然也做这出卖色相的勾当,天理何在!

    “那……那我们若是奉舜王为主,有甚好处?”没办法,一寸短难倒英雄汉,党守素、张汝魁不由气短的问道。

    “第一个,不用死了!”张胖子闻言便掰着手指道。

    “第二个,舜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你们以礼来降,可保你俩一个总兵、一个副总兵之位,重新编练一营人马……”

    “好,只要张胖子你能说到做到,我俩降了就是!”党守素和张汝魁相视一眼,最终一咬牙下决定道。

    直娘贼,终不能躲在这山沟沟里,饥一顿饱一顿,惹人耻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降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一百四十章 老谋深算

    “老臣朱燮元叩见陛下!”一个年迈须发尽白的老者不由上前叩拜道。

    “恒岳平身,恒岳平身!”身体瘦弱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连忙伸手扶道。

    那恒岳乃是朱燮元的称号,朱由检特意如此称呼,以示重视、亲近之意。

    而那朱燮元官至左柱国,手持尚方剑,督四川、湖广、贵州、云南、广西五省军务,连破奢安二贼,居功至伟,也当得朱由检如此重视。

    “陛下!”老者朱燮元不由感激涕零,站起来恭恭敬敬道。

    “恒岳身体可还安好?”朱由检虽然贵为帝王,倒也知晓基本礼数,没有上来就谈论国事。

    “陛下放心,臣这把老骨头老而弥坚!”朱燮元伸了伸胳膊腿,以示朱由检。

    如今的朱燮元年正七旬,虽然依旧虎威犹在,终不比壮年之人。

    “真老廉颇、老黄忠也!”崇祯上下打了了一下朱燮元魁梧的身躯,不由感慨道。

    “陛下过誉了,老臣虽老,犹能忠君报国!”朱燮元不由慷慨道。

    “好!”早已经焦头烂额的朱由检闻言不由精神一振,迫不及待道。

    “如今北虏西寇,国家处于危难之间,不知恒岳何以教我?”

    “陛下!”朱燮元闻言不紧不慢道,“臣老矣,素不能筋骨为能。”

    “故而灭奢氏、安氏,非臣赤膊上阵,一人所能为也!”

    “呃……”朱由检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大变,难道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然奢氏、安氏之所以败亡者,不外乎借众人之力施于外,借忠义之辈施于内也!”只听到朱燮元又道。

    “此话怎讲?”朱由检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道。

    “合众人之力施于外者,守也;忠义之辈施于内者,间也!”朱燮元笑道。

    “北虏之事姑且不论,贼寇之属,起于微末,根基不稳,又失大义,故而多可间之。”

    “朝廷若是能遣使晓以大义,许以高官厚禄,无有不心向朝廷。”

    “昔日奢贼干将罗象乾即为此类。故而臣得以固守成都,反破奢贼,又得一员良将,此所谓‘以贼攻贼,以贼杀贼,以贼平贼,以贼制贼’是也!”

    左柱国、少师、兵部尚书,总督四川、湖广、贵州、云南、广西军务兼四川巡抚朱燮元所说的罗向乾原本是“奢安之乱”中“奢贼”奢崇明的干将。

    原来当初大明辽东战场吃紧,大明朝廷欲征调土司兵前往抵挡。

    那奢崇明得知消息以后,自以为大明将亡,遂阴怀不轨。

    他便派遣人马路过重庆城之时,借机夺取了重庆重镇。

    随后又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一时间声势无两,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力了。

    奢崇明随即又建国大梁,设丞相、五府等官,自称大梁王,顿时全蜀震动,势不可挡。

    奢崇明便亲帅大军,合围成都,欲割据四川以为夺取天下之根基。

    不意时任左布政使朱燮元早有准备,招纳士卒,收集粮草,坚守城池。

    奢崇明久攻不破,锐气稍失,军中狂热既去,开始人心浮动。

    当时,朱燮元通过被俘诸生得知奢崇明麾下将领罗象乾,有归正之意,遂私下派人联络,诱之以利,待之以诚。

    那罗象乾果然感激涕零,返回营地以后,阴将敌情尽数告知大明官兵。

    朱燮元更是连战连胜,又借助罗象乾反正之力,一举打的水宁土司奢崇明大败,西南局势这才转危为安。

    而那罗象乾反正以后,又深得朱燮元器重。

    他果然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一路历经参将、副总兵等职,成为朱燮元手底下有名的一位悍将。

    “那……那恒岳的意思是?”有罗象乾前车之鉴,朱由检听到这里也不由兴奋了起来。

    “朝廷当秉持大义,守御各要害之处,阴诱降贼将,不惜高官厚禄、珍器重宝,但求其为我所用!”朱燮元不由笑道。

    “如此,朝廷不战而贼寇自败。待贼寇已败,朝廷正可借贼人精悍之兵,用以灭虏。”

    “待到北虏已灭,贼人亦所剩无几矣!此所谓‘以贼制贼,以贼制虏’之计也!”

    左柱国朱燮元这一手确实狠毒,正是拿住了义军的七寸。

    别看如今义军形势如火如荼,其实却因为发展过快,其中鱼目混杂,不知混入了多少投机取巧之辈。

    再加上张顺为了笼络读书人,向士人妥协,一则拥立了福王朱常洵,不伦不类。

    二则没有明确的政治口号,说来说去只有一句“伐无道,诛暴明”而已,难以夯实根基。

    故而若是遭到朱燮元这般大力策反之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心生异志。

    如果一旦形成破窗效应,人人反正,恐怕顷刻间张顺直如孤家寡人无异。

    “好,如此甚好!”崇祯闻言不由大喜过望道。

    “往日朝中衮衮诸公但云:要饷、要粮、要兵,花费不计其数,损失亦不计其数,竟无一人智谋如朱少师者!”

    “不知如今安贼如何?朱少师可否暂且放下东南之事,为朕主持北方大局?”

    “如今安邦彦安贼已死,唯有安贼安位继任,龟缩水西不出,以待有变!”朱燮元沉吟了一下道。

    “按理说,臣已经位至极品,又老迈不堪,不该担此重任。只是若朝廷有难,微臣又岂敢置身事外乎?”

    “如今北方之要在晋,晋安则北方安,晋失则北方失。”

    “北虏盘踞辽东数十载,此诚我之大患,然不如贼寇腹心之忧远甚!”

    “防北虏则在蓟辽,防贼寇则在宣大。”

    “蓟辽若失,譬如宋失燕云十六州,虽有远忧,若晋地犹在,仍不失北宋开国之势。”

    “山西若失,北直安在?更何况燕代乎?若此,陛下欲为徽钦二帝而不可得也!”

    啥意思?

    朱燮元告诉朱由检,如今防备后金的是依托燕山等处的蓟辽两镇,如果丢了蓟辽就好比北宋丢了燕云十六州,好歹还能做一个北宋。

    若是丢了山西,那么整个北直隶都保不住了,更不用说什么燕代等地。

    到时候,你想做个“全家桶”的宋徽宗、宋钦宗都不一定做的成!

    第一百四十章 老谋深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夹总”李自成

    左柱国朱燮元一席话,只听得崇祯皇帝朱由检头皮发麻。

    在他上台之前虽然已经没了辽东,东南也一片糜烂。

    好歹这几年剿灭了“奢安二贼”,平定了西南。

    可谓是有得有失,局势还能勉强支撑。

    结果经朱燮元这么一分析,这国家竟然是危在旦夕,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虞。

    “少师……”崇祯皇帝朱由检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不妨事,只要能守住山西,一起都会好起来。”左柱国朱燮元比朱由检老成持重多了,根本丝毫不慌。

    “对,对,守住山西就好了!”朱由检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先前杨先生和张先生亦是如此看法!”

    “那个……那个,如果让左少师总督大军,不知能否对抗‘顺贼’,甚至剿灭‘顺贼’?”

    本来朱由检脑子一热,想立刻任命左柱国朱燮元担任督师,调集四方兵马全权对付陕西义军。

    只是他心中没底儿,不由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询问了一番。

    “若想围困顺贼,非得二十五万大军不可!”朱燮元不由断言道。

    “其中四川五万,湖广五万,河南五万,凤阳五万外加山西五万,其中四川、湖广、河南和山西为奇,凤阳为正......”

    朱燮元正慷慨激扬的讲述,崇祯听着听了不由为之色变,半晌才低声道:“奈何所耗钱粮颇巨,朝廷无力矣!”

    “那......那退而求其次,四川、湖广、河南及凤阳至少各练兵三万,其中山西当修整城池,谨防‘顺贼’狗急跳墙!”朱燮元差点被朱由检一句话噎死,不得不又出主意道。

    “对了,山西兵马万万不能少。一则广布间谍,探听贼人动向;二则派遣少量士卒驻守关卡河口,早作预警;三则抽调精锐,守御平阳、汾阳、岢岚及太原四地。”

    “此外,还需晓谕保定巡抚,选练兵马,谨防贼人侵入怀庆、卫辉、彰德等地,然后顺太行东麓北上,威胁京师。”

    “好!”朱由检听到这里,心中稍定,不由下令道:“今日得闻少师之言,始恍然大悟。”

    “不知少师可否留在直隶,为我总督保定、山东、天津、登莱等地兼巡抚保定军务?”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左柱国朱燮元闻言便上前应道。

    原本历史上,这保定总督职务是在崇祯十一年从蓟辽总督辖区分割而来,专门针对后金入关而设。

    其第一任总督便是已经投靠义军的孙传庭,其第二任总督正是如今已经担任山西巡抚的杨文岳。

    而左柱国朱燮元原本总督西南五省军务,功勋卓绝,本不适合让他再担任这东拼西凑的四巡抚之地,只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另有打算,故而先请朱燮元屈就。

    那朱燮元果然老成持重,并无愠色,反而欣然应之。

    且不说朱由检如何打算,且说那“闯将”李自成及侄子李过、偏将刘宗敏被张顺“贬”至延安府以后,每日但寻大户士绅,以夹棍夹之,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不好了,‘夹总’又来了!”这一日李自成携李过、刘宗敏、顾君恩等人刚刚出门,街上行人不由大惊失色,顿时一哄而散,争相逃命。

    “夹总?”李自成不由奇怪道,“哪个是‘夹总’?”

    “夹总?夹总就是你啊,叔父!”李过闻言不由哭笑不得道。

    “只因这些天咱们以夹人为务,百姓深恶之,便给叔父取了这么一个绰号。”

    “因此,刘兄和我还分别落了一个大夹子、二夹子的绰号!”

    “好,这个好!”李自成闻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倒难得的说了一句俏皮话。

    “安得夹子千万个,夹得天下士绅尽哀嚎!”

    “好,这个好!”李过闻言不由兴奋道,“都说到我心窝里了。”

    “咳咳,‘闯将’!”顾君恩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低声提醒道,“将军如今枉做了恶人,万一日后舜王翻脸,倒打一耙该怎么办?”

    “哎,舜王不是那样的人!”“闯将”李自成不由替他分辩道,“我信得过他!”

    “将军,您这也太老实了,什么脏活都替他干了,就不怕他卸磨杀驴吗?”顾君恩闻言都急了。

    “你说谁是......”李过闻言不乐意了,不由上前就要和顾君恩理论。

    谁知他话才说了一般,突然听到有人突然喊道:“李将军,李将军,你可让我一顿好找!”

    “你这是?”众人闻言一愣,扭过头一看,只见几个士卒急匆匆赶了过来。

    “李将军、李小将军和刘将军!”那士卒上前连忙分别见过了,这才拿出书信递给李自成道:“舜王有令,命你前往西安一见,着李小将军和刘将军尽快整顿兵马,准备明年征战事宜!”

    “这么早?”李自成和李过、刘宗敏、顾君恩等人相视一眼,不由惊讶道。

    双方随即回到住处,交接了文书。

    好容易等到李自成将那信使送了出去,这才打开书信一看。

    “怎么了,叔父?”李过率先按捺不住问道。

    “你们都看看吧,不过不许外传!”李自成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将书信以示众人。

    “这......这舜王要大举征明,还要任命将军为骠骑将军?”顾君恩不由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骠骑将军虽然是武散阶,却正是大明正二品武官,不但身份尊贵,更重要的是他曾是位次大将军卫青之下的名将霍去病的职位。

    自从汉武帝设此名号以后,无论那一朝那一代,骠骑将军都是一等一尊贵之位,非功勋卓著者不授。

    “将军,此位万万不能接受!”顾君恩当机立断,连忙谏言道。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将军因为拷掠士绅大户之士,本就坏了名声,得罪了许多人。”

    “若是再骤居高位,人心不服,吾恐舜王‘将先取之,必先予之’!”

    李过和刘宗敏闻言一愣,顿时也不由相顾失色起来。

    “不必惊慌,不必惊慌!”李自成闻言哈哈大笑道,“此乃舜王预先酬吾之功耳,又何疑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夹总”李自成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骠骑将军

    “臣李自成,见过舜王殿下!”眼见张顺正在存心殿写写画画,刚刚被侍书引进来的李自成连忙上前拜道。

    “哦?我的骠骑将军来了!”张顺不由笑道。

    李自成字枣儿,小字黄来儿,喊起来如何呼喊小儿一般,让张顺实在张不开口,只好顺势开了玩笑,亦是亲近。

    “舜......舜王实在是待臣过厚,让臣汗颜无地!”李自成不由躬身红脸道。

    本来他还想保持几分骨气,奈何舜王实在是太大方了,由不得他不塌下腰杆,放软了身段。

    这张顺实在是好手笔,上来晋封了一个地位犹在四征四镇之上的骠骑将军,让李自成很难不相信他会践行王爵的承诺。

    “哎,你应得的!”张顺抬手示意了一下道,“你坐!”

    “臣,不敢!”李自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

    “什么敢不敢?都是自家兄弟,有没有外人,客气什么?”张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那......那还请舜王恕罪则个!”李自成嗫嚅了一番,这才斜欠着坐下下来。

    “这一次招你前来,想必你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张顺这才正色道。

    “原本本王计划在陕西经营些时日,待根据稳固以后再行伐明。”

    “只是如今看来,大明自作孽不可活,本王担心他们撑不住后金的一波进攻,不得不早做打算。”

    “那......那舜王是打算开春发兵吗?”李自成沉吟了一下,不由猜测道。

    “没那么早!”张顺摇了摇头道,“初春辽泽冰封,利于后金往来,吾不为也。”

    原来明末时期,下辽河平原一片沼泽,横亘在沈阳、辽阳和广宁卫之间。

    后金若想和蒙古联系,不得不绕道辽泽以南的沿海地区,然后走广宁联络。

    如果等春天开化以后,辽泽一片汪洋,正好不利于后金用兵。

    “那……那舜王的意思是?”李自成不由试探着问道。

    “这两年年景不好,秋苗多枯,是以春天需要补中。待到农忙过后,方是用兵之时!”张顺笑道。

    “大概时间,也就在三月左右吧!”

    张顺算的如此精细,不过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这时代的李自成还没有自个主政一方过,对用兵的天时了解不深,未能明白其中深意。

    他不由又问道:“不知舜王打算如何征伐?”

    “我意兵分三路,我自率主力走平阳、汾阳,克太原。”

    “而你则率领北路人马五万人,渡黄河,走保德,破偏头、宁武、雁门然后与我合攻大同、宣府,进取大明京师!”

    “五万人?”李自成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表态道。

    “两三万人足矣,如何需要这许多人马?”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义军中的声望仅次于张顺,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韬光养晦,以免遭受猜忌。

    “两三万足矣?”张顺闻言一愣反问道。

    “难道骠骑将军只需两三万人马便能克三关,震慑边墙以北鞑子诸部吗?”

    “呃……实不能也!”李自成听张顺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他这北路军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这北路君走的路线基本上就是大明边墙,所以需要攻克的城池虽少,却都是偏头关、宁武关、雁门关这样的边关重镇。

    除了攻坚克难以外同时还带有监视、震慑蒙古诸部,保护张顺所率主力侧翼安全的作用。

    “那……那舜王打算带领多少人马?”李自成犹豫了一下,不由问道。

    “本王带兵十万,直捣黄龙!”张顺笑道。

    好,这下子放心了!

    等等,舜王一下子哪来这么多兵马?

    “如今义军兵力吃紧,我是这般打算。”只听到张顺又说道。

    “你麾下如今有五千人马,我意分出来两千人马,分别让你侄子李过,副将刘宗敏带领。”

    “然后再拨调你麾下一十三个营,并红夷大炮一司,其中‘擎天大将军炮’三十门,‘飞彪铳’二十门,专职攻城之用。”

    “其他骡马牲畜、粮草辎重、以及征调劳役丁壮我准备让张伯鲸负责,你意下如何?”

    “舜王殿下!”李自成闻言不由大为震动,连忙离开座位,拜倒于地,哽咽道。

    “自成得舜王如此厚爱,敢不效死乎?”

    “请舜王放心,只要有自成在,大军所至,定然摧枯拉朽,一举击穿大明边关重镇!”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张顺连忙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肩膀道。

    这可是历史上的名人啊,拿他来对付大明边关废物完全是“杀鸡焉用牛刀”!

    不过想起来历史上这厮惨败于“一片石”,张顺不由又叮嘱道:“这一仗我们是正兵,你是奇兵!”

    “到时候内地到处起火,大明定然会抽调边军支援,到时候你再从延绥杀出,定然能一举建功。”

    “只是成功以后,一定要胜不骄败不馁,给老子把边墙以外的鞑子看严实了!”

    “别咱们和大明主力打个两败俱伤,让一群鞑虏捡了便宜!”

    “舜王!”李自成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差点都想跪下来喊一声“泥似额达”!

    什么叫奇兵?

    奇兵又称“捡漏”、铁杆亲信!

    别人作为正兵吸引了敌人主力,那么奇兵只要肯卖命,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绝世之功。

    但是如果关键时刻,奇兵来不了,那乐子就大了。

    所以一般用来担当奇兵的队伍,都是主帅最信任之人,同时率领的也是最精锐之兵,如何不让李自成感激涕零?

    张顺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笑道:“如今副帅、军师还未议好人选,还请你不要心焦。”

    “五万大军所需粮草,除了你和张伯鲸在延绥士绅、大户手里夹出来的十万石以外,我会命令延安知府丁启睿和魏知友以赈灾的名义,再运入二十万石。”

    “对了,你和魏知友之间的恩怨,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提了!”张顺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不由又提了一嘴。

    原来当初魏知友正是李自成手下将领,后来路过嵩县的时候,他借机投靠了嵩县知县何复。

    结果,后来李自成攻打嵩县的时候,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是以结了梁子。

    后来魏知友投靠了张顺,两人几乎不曾见面,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最近“夹总”李自成正好前往延安“夹人”,如何见不到时任延安总兵的魏知友?

    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这一下新仇旧怨攒到一起,倒闹了不少矛盾。

    “哪……哪能啊!”李自成闻言有几分尴尬,只是如今正意气风发,不由保证道。

    “如今魏知友是舜王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自成哪会和他一般见识?”

    “舜王且放心,以后再见到魏知友,臣定当退避三舍!”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骠骑将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扩充军备

    “拜见秦王殿下!”蓝田知县朱谊巉上前拜见道。

    “好了,好了,不用客气了!”张顺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的礼节,摆了摆手便问道。

    “如今你这做了几个月知县,不知可有心得?”

    两人客套了一番,朱谊巉这才小心谨慎的坐在下首,感慨道:“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信矣!”

    “原先我一介举子,慷慨激昂,褒贬天下英雄。”

    “如今做了这百里侯,万事不易。左也挨骂,右也挨骂,不左不右,依旧挨骂!”

    “哈哈!”张顺听得可乐,不由继续问道,“那你又当如何行事呢?”

    “不去管他,但凭心而行,仰不愧于天,伏不愧于地,中不愧于人而已!”朱谊巉不由苦笑道。

    “好,好,说的好!”张顺闻言不由赞道,“如此方为国家栋梁!”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谊巉作为大明宗室,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张顺不由又追问道:“自就职以来,不知所行何事?”

    “无甚事,但招抚因王氏造反而逃难的百姓,征收赋税等事!”毕竟朱谊巉就职蓝田不过半年,其间又因为王氏勾结王朴等人造反,又耽搁了一些时日,能有这般成绩,也算不错了。

    “嗯,不错!”张顺点了点头,又道,“这一次我来这里,除了看望你一下以外,主要想看看军械制造情况。”

    “哦,此事目前由张司工负责!”朱谊巉闻言连忙应道,“他如今正在城外五里外铸造火炮,不在城中。”

    “如果秦王同意,我愿意陪您走一遭,看看情况!”

    “成,那就这样定了!”张顺笑了,心暗暗摇头道:你这厮还真是个实心眼!

    若是那张都督在其中有什么猫腻儿,你领着我突袭检查一回,怕不是把他得罪死了。

    两人商定以后,张顺便扯着朱谊巉在王锦衣、悟空的护卫下一路向城外铸造营地赶去。

    五里脚程也不远,众人骑马不多时便到了跟前。

    铸造营外面正驻守着李友新编练的人马,谨防有闲杂人等扰了义军铸炮之事。

    “左!”只听见李友一声令下,麾下塘兵连忙挥动了旗帜,他面前三五百士卒依令向左转去。

    “不错啊,训练的怎么样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过来。

    李友扭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拜道:“舜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火炮器械制造的怎么样了。”张顺虚抬了一下手道。

    “是这样,因为张都督担心有人作乱,希望我能派兵守护一番。”李友连忙解释道。

    “我寻思驻守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就分出来一司人来轮换,其他人正常训练。”

    “如今刀枪箭铳都练得精熟,旗号也识得明白,阵法已经练了三四种。如果军情紧急,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了!”

    “不错!”张顺闻言点了点头。

    这陕西的兵源相当不错,几乎大多数人都练有武艺。

    那李友来到蓝田以后,从征兵到训练完成,如今也不过三四个月功夫。

    从这个角度来说,再扩军六万,到明年出征之前完成,也不算太离谱。

    “舜王!”几人正在说话之时,那张都督已经赶了过来。

    两人稍作客套以后,张顺便在张都督的引领下进了营地。

    营地里忙的热火朝天。

    有的人叮叮当当不停,在那里锻造武器;也有人在那拼命的拉动着风箱,吹旺炉火;更有人喊着号子往模具里倾倒铁水。

    “怎么样,如今火炮制作了多少门了?”张顺开口问道。

    “‘擎天大将军炮’完成三十四门,‘飞彪铳’完成了二十七门,其中五十门已经可以交付北路军训练使用!”张都督连忙应道。

    “不过每次发射,耗费火药惊人。我已经建议用大炮模拟,小炮试射,以减少消耗。”

    “嗯,有什么难处没有?”张顺先前曾下令张都督造擎天大将军炮一百门,飞彪铳六十门,准备这次远征要用。

    乍一听这些火炮不多,其实“擎天大将军炮”重万斤左右,“飞彪铳”亦重两千斤,仅此两处便耗生铁一千多万斤。

    “这......”张都督沉吟了一下道,“飞彪铳还好,有水力锻锤,增添人手就成。”

    “只是那万斤红夷大炮,耗费铁水颇多,这些日子原料有些供不上了。”

    “明年三月中旬能铸完吗?”张顺皱了皱眉头道。

    他这一次亲自来这里,就是查看情况,督促张都督早日完成火炮任务。

    “差不多吧!”张都督有点勉强道,“其实那‘擎天大将军炮’又沉又大,还不便于运输,舜王何必如此执着?”

    “舜王若是真想对付坚城,完全可以围城以后,在山西取铁铸炮。”

    “山西铁匠、铁矿更胜蓝田百倍。若是能得山西人、矿,天下雄城不足为惧。”

    “到时候,义军不仅能够节省大量人力物力,还可以量城而铸,不会有火力不足之虞。”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只能作为备选之策!”张顺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

    “这一次预设的情况你不知道。我们不仅要对付大明主力,还要对付有可能出现的后金主力。”

    “故而必须摧枯拉朽,尽快解决沿路城池关卡,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迟则生变!”

    “后金?”张都督闻言大吃一惊,不由惊道,“舜王为何如此行险?”

    张都督先前在京师参与袁崇焕一案,查看过明廷原始档案,故而对后金军的战斗力有比较清醒的认知。

    “这一次咱们准备了大军,后金不来就打明军,后金若来就一起打了!”张顺稍微压低一点声音道。

    “二十万?”张都督愣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试探的问了一声,然后却又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张顺也愣了一下。

    “义军一营配备火炮十门,除了部分从明军手中缴获以外,大多数火炮都是从我这里铸造、锻造而成。”

    “以我估计,差不多能编制十几万人马。如果再加上官兵降兵,怕不是有二十几万大军。”张都督不由笑道。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锦衣卫出身之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张顺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如今义军如此大规模的动员,恐怕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既然如此,就应当虚虚实实,对敌人进行战略欺骗,以防大明有备。

    “那个......那个......”张都督见左右无人注意,不由扯了扯张顺的袖子,低声道。

    “既然舜王心中有谱,倒是我多虑了。只是以防万一,还是请舜王出征之时,带上我那妹子,好歹能护得周全。”

    “行,这个回头我让洪承畴制定计划的时候,添上去!”张顺扯了扯嘴角,点头应道。

    咋一看张都督这提议有理有据,其实张顺倒是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

    原来自从张顺上次“巡狩”以后,红娘子、马英娘和王奇瑛三女先后怀孕,顿时让其他人羡慕的要死。

    而那张凤仪如今年龄不小,身材又不如其他女子苗条,这让张都督如何不急?

    刚巧张顺正要出征,自家妹子若是跟了过去。

    到时候,她白天能替舜王征战,夜晚能和舜王征战,岂不两全其美!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扩充军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勤策划

    “启奏殿下,孙传庭回信道:山西汾河自河津至绛州可行载重百石之船,绛州至平阳可行载重五十石之船,而介休至太原,则河水浅,泥沙多,须另造二十石小船方可通行!”洪承畴不由汇报道。

    “哦?看样子这汾河倒要强于渭河!”张顺不由惊奇道。

    渭河小船才能运两千斤,一手船不过载重十六石而已,而汾河上游至太原段犹能行载重二十石小船,情况要好上不少。

    当然如此小的载运量,实际运输效率并不高。

    但是哪怕再低,也比车拉马驼好上了许多倍。

    以先前张顺改进的太平车为例,载重不过千余斤,却需要数头黄牛拖拽。

    不但行动缓慢,而且连载重最小的小船都不如。

    若是换成骡马,小车载重更是聊胜于无,而太平车又拖拽不动,依旧不成。

    “行,这样吧!”张顺想了想,扭头对吕维祺道。

    “吕先生,一会儿你替我草拟一个命令,让西安至黄河口处诸县,征调劳役,再把渭河疏浚一下!”

    “不用大动干戈,误了农时,尽量挖深河道,能行二十石小船即可!”

    “也行!”吕维祺想了想,不由点头道。

    “下游诸县多是由河洛士子担任,一来也能放心使用,二来不虞走漏风声。”

    “不不不!”张顺闻言不由摆了摆手道,“堵不如疏!”

    “我这几天仔细想了,义军境内如此大动静,大明朝野不可能不得到一点风声。”

    “故而瞒是瞒不住了,只是虚虚实实,声东击西。”

    “往延安运送的粮草一概以赈灾的名义运去,这次疏通渭河则以修缮水利的名义进行。”

    “兵马大肆调动,便声称要夺取汉中,全据陕西。”

    “征调船只……征调船只就声称编练水师,嘿嘿!”

    洪承畴和吕维祺听到这里,差点老血喷了除了。

    编练水师?搁渭河这里编练水师,你糊弄鬼呢!

    “没关系,随便找个借口嘛,你们如果有更好的理由,也可以提。”张顺看这两位表情,哪里不知道他们如何心思,不由笑道。

    好家伙,洪承畴和吕维祺闻言思索了半晌,还真没有更好的理由,只得依了张顺。

    “殿下,臣是这般谋划!”洪承畴又继续汇报道。

    “在洛河、渭河和黄河交口的三河口处设立转运站,建立粮库,专门转运往来粮草,此其一也。”

    “其次,分别在绛州、平阳、霍州、汾州介休、太原建立粮站。”

    “其中绛州、平阳、霍州和介休为转运站,太原为存储站。”

    “等太原城已下,义军一应供应皆自太原始。”

    “凡此一千二百里,皆走水路,其中损耗、费用不及陆运五分之一,节省钱粮无数。”

    “嗯,此策甚妙!”张顺点了点头道。

    本来他率中路主力军攻打山西,就存着利于其水道的心思。

    前世张顺在历史教科书上听说过泛舟之役,当年秦国曾经同样利用这渭河、黄河和汾河运输粮食。

    没想到如今过了两千年,虽然沧海桑田,河道已经淤积严重,不复昔日之盛,依旧能勉强使用。

    “那个……那个,其实舜王,臣倒还有一计!”吕维祺平时几乎不参与军机,这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张口道。

    “吕先生请讲!”张顺对他的尊重一如既往。

    “平阳府乃是苏州府外,天下第二赋税大府,土地丰饶肥沃,人口众多。”吕维祺不由提道。

    “若是义军占据平阳府以后,可以广设官吏,征发粮草、劳役。”

    “一则能够大大减轻粮草辎重运输之费,二则便于长治久安,拉拢士绅。”

    “哈哈,吕先生所言甚是,只是目前义军文官依旧不足,颇为为难。”张顺闻言笑了。

    其实他也早有如此打算,只是义军之中人手亦是紧缺,也不知道究竟能够征收多少。

    “绛州韩霖、泽州张慎言、窦庄张道俊皆是晋人,如何谓之无人?”吕维祺闻言不由笑道。

    “言之有理!”听到吕维祺说到这里,张顺也笑了。

    吕维祺话说的很委婉,但是张顺也听出来他的意思了。

    以往以“紫金梁”王自用为首的义军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以后,和盗贼无疑,彻底坏了名声,故而有可能影响张顺的名声。

    与其如此,不由正好抽调张顺麾下山西籍官员,以便展开“统战”工作。

    原本张顺听了张都督的建议以后,还打算让他跟随自己,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随地造炮。

    如今听了吕维祺之言,不由改了主意,便笑道:“吕先生真是思虑周全,既然如此,那回头就抽调韩霖、徐子渊随我前往山西便是。”

    洪承畴见两人分说完毕,便接话继续道:“北路军粮草辎重,只能依靠牛马牲畜。”

    “其中一车不过载重千斤,一骡不过驼一百余斤,不如舟船远甚!”

    啥意思?

    就是北路军进攻路线虽短,却只能依靠人拉马拽,别无办法。

    “这……能不能多征用一些牲畜?”张顺想了想,没有太好的办法,那只能用牲畜顶上了。

    “要说有,其实也还真有!”洪承畴犹豫了一下道,“只是要看舜王脸面如何!”

    “此话怎讲?”张顺心想:咱们好端端的正说着粮草,又与我脸面何干?

    “榆林将领之家,多畜牛马。其中左总兵家中良马三五千匹,俞总兵家中亦有一两千匹。”洪承畴不由冷笑道。

    “其他榆林将门,各有良马数千匹不等,牛羊无数!”

    “舜王若能讨来马、骡两万匹,牛数万头,何愁粮草不济?”

    “除此之外,诸王府亦有牛马骡牲畜数万不等,可以一体征发。”

    “这么多?”张顺不由大吃一惊。

    “原本陕西官营草场数百万顷,养马一十六万,最终如何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被他们中饱私囊、据为己有?”洪承畴不由又提醒道。

    好嘛,上次张顺打秋风,愣是在老丈人那里挤出来一营骑兵营出来,却没想到他们依旧还有如此油水。

    “这样吧!”张顺想了想道,“王府产业之中到底有多少牲畜,你派人清点明白,全数作为军用。”

    “榆林那边我再想想办法,尽量再借过来一些。若有缺额,回头还是想办法没收山西边地的牛马骡等牲畜为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勤策划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节

    一次性动员二十万人的准备工作,其中繁琐复杂远远超过张顺的想象。

    由于技术条件限制,古代社会的战争组织严重依赖将领个人能力和基层官吏和武官的素质。

    而对义军来说,经过马英娘军校的培训,武官的基本战术素养还不错。

    但是基层官吏这块几乎全盘接收大明的人员和架构,实在是令人头疼的厉害。

    什么贪污受贿、耀武扬威、损公肥私、拖延怠慢,等等五毒俱全、不一而足。

    但是面对这些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张顺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清理,便只好依托义军武力威慑,进行精细化管理。

    所谓“精细化”管理,自然包括很多繁琐的细节,耗费心神。

    比如粟一石,去壳以后仅得六斗小米。

    再比如一石小米从西安草滩口装船,运到三河口转运站以后。

    可能因为水汽蒸发,实际不足一石。

    当然也可能因为下雨林氏或者船夫故意洒水增加重量,然后盗取饷米。

    这一桩桩一件件,忙的义军上下头都大了。

    这一日,张顺正在存心殿批复文书,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起,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张顺皱了皱眉头,又继续批复下去。

    结果,不多时,又“砰”的一声响起。

    “悟空,外面什么声音?”张顺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由恼道,“哪来的炮仗声?”

    “呃......是两位小公子在后院里施放炮仗。”悟空闻言跃跃欲试道,“要不俺老孙前去看看?”

    “算了,你要去了,恐怕这两个熊孩子就要变成三个了!”张顺哪里不知晓悟空的心思,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笔道。

    “算了,还是我去走一遭,收拾他们一顿妥当!”

    张顺所谓的“熊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养子张化吉和嫡子张平安两个。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一转眼,当年的两个小娃娃,一个已经两岁半,另一个也快两岁了。

    别看这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却十分顽劣,经常一个不注意,就给你惹出来一通事儿出来。

    张顺走出了存心殿,向后穿过了前门,进入到后院。

    后院并不大,里面只有几处寝宫,分别安置着张顺的婆娘。

    张顺兜兜转转,不多时便望见那两个小家伙蹲在那里。

    一个一只手拿着一根线香,另一只手捂着耳朵,试图点燃面前的一个炮仗,一个正站在旁边望风。

    “干什么呢?”张顺不由上前呵斥道。

    “啊啊啊~”两个小家伙一见张顺过来,连忙丢了手中的线香,舞动着小手跑了起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笑,还时不时回头查看着张顺的动向。

    “哎呦,哎呦,你俩别摔了!”眼瞅着两个小家伙如此欢乐,本来还一肚子火气的张顺不由吓了一跳道。

    “怎么了,怎么了?”那李三娘正在附近忙活,听见了孩子叫唤忙跑了过来。

    一看是张顺,李三娘就要上前打个招呼。

    结果两个小家伙一看来了“救星”,顿时“娘亲、娘亲”的叫着扑了过去。

    “哎!”李三娘无奈,连忙蹲下去,一手一个接了一个,然后像拎小猫似的把两人拎了起来。

    “哎。你别勒着孩子了!”张顺见状吓了一跳。

    “我都养两年了,勒着勒不着,我还不知道?”李三娘闻言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李三娘发觉自己口气有点生硬,不由又改口道:“怎么了?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哈,听到这两个小家伙在调皮捣蛋,过来看看!”张顺撒了个谎。

    “师傅刚才想过来揍他们两个来着......”悟空担心自己两个“朋友”受了委屈,连忙出卖了张顺道。

    “嗯?”李三娘眉头一挑,如同一只雌虎一般盯着张顺。

    “没得事儿,别胡说!”张顺连忙训斥了悟空一句,这才解释道,“我就是忙里偷闲,随便转转,凑巧了!”

    “真的?”

    “真的!”

    ......

    “你怕不是忙昏了头,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了吧?”李三娘上下端视了张顺半天,突然笑道。

    最近有什么节日?

    小孩生日?

    李三娘生日?

    结婚纪念日?

    ......

    张顺原本疲惫的大脑又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看你忙的什么日子都记不得了!”李三娘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道。

    “啊?过年?”张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最近府里气氛有些热闹,原来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过年啊!”张顺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又重复了一遍道。

    李三娘顺着张顺的目光看了看,只见天空阴沉沉的,除了厚厚的云彩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看什么?”李三娘轻轻问了一句。

    “看星空!”张顺很自然的应了一句,一如很多年前李三娘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回答道。

    虽然乌云密布,但是张顺知道在那层层乌云后面,遮蔽着灿烂的星空,孤寂的星球,还有那浩瀚辉煌的宇宙!

    “张生。”不知道何时,李三娘已经放下了孩子,反倒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孤寂感,再一次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李三娘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三娘?”张顺眼里突然也有了几分迷茫。

    “张生,难受你真的要舍弃我们而去吗?”李三娘不由大急。

    “三娘!”张顺闻言一愣,眼睛不由又聚焦了起来,看了看面前的李三娘,又看了看有几分惊慌的张化吉、张平安两个孩子。

    “当家的!”

    “顺哥儿!”

    “夫君!”

    ……

    就在张顺反应过来之前,顿时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扭过头看去,有挺着肚子的马英娘、红娘子和王奇瑛等人,有携带孩子的李香、竹儿等人,还有最近经常陪伴他左右的高桂英、曾氏、黄氏、大小朱氏等人。

    “哈,怎么都围在这里了?”张顺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年关将至,居然有几分伤春悲秋起来。”

    “且,你这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其他人闻言不由纷纷声讨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顺好容易安抚了众女,各自散去不提。

    李三娘这才低声问道:“张生,想回去了吗?”

    “哪能啊,时候还早,我还得再处理些政务才是!”张顺笑着摇了摇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去与留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张顺前世活的固然没有今生风光,但是哪怕他在这一世生活了二十多年,心中那种漂泊感还总是抑制不住。

    前世的张顺不过是一个建筑行业从业人员,说好听点叫做建筑工人,说难听点就叫做“农民工”。

    他一年到头待在灰尘、泥土飞扬的工地上。

    白天顶着风吹日晒、寒霜酷暑辛苦劳动。

    晚上则躲在简易的彩钢房中,寻觅片刻难得的清闲,刷刷短视频,看看娱乐新闻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论坛。

    虽然日子过的辛苦、枯燥乏味,但至少塌实而悠然自得。

    然而这一世不然,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背负了太多的期盼。

    虽然他嘴上说什么有七成把握,其实只是他单独对上明军有七成,单独对上后金有七成而已。

    若是按照后世概率的计算方法,其实大获全胜的胜率还不到五成。

    而两者若是合兵一处,恐怕义军的胜率更是只能降到三成左右。

    别看张顺前生后世加在一起,有四五十岁了,其实大多还是年轻人的经历,根本没有承受过如此沉重的压力。

    张顺手底下有三十万大军,治下四五百万丁口,身家性命、旦夕祸福全操之他一人之手,他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一波若是赌输了,将会有多少将士血洒疆场?将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又将会有多少疆土烽烟四起?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胜机,他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坐失良机!

    败则李自成,胜则朱元璋,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所以,压力压到极致,有时候张顺脑海里会蹦一个念来:这又何必呢?

    你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是非成败转头空,这些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放弃吧,放弃吧!大梦先觉,归去来兮!

    就在他刚才仰望星空的那一瞬间,心有灵犀,突然有一种感觉。

    那一刻如果他愿意,立刻就能“羽化升仙”、“金蝉脱壳”,立刻就能离开这个和他毫无牵扯的世界一般。

    那一刻他真的心动了。

    仙乡虽好,不是故园;

    至尊九五,不若庶凡!

    一时间张顺只觉得七魂六魄受某种未知的力量牵引,几欲升腾而上、脱壳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

    “张生!”

    突然一句普通、平凡而又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颗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开,只把他震的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一股强大的执念自他心中油然而生,又生生将他的将要离开的七魂六魄拽了回来。

    张顺七魂六魄归位以后,这才听到耳边似远似近的传来一阵阵呼喊。

    有李香的,有马英娘的,有红娘子的,还有王奇瑛一干等人。

    她们的声音里都夹杂着不同的情绪,有担心,有讶然,有恐惧,有茫然,等等不一而足。

    是了,张顺神情不由一阵恍惚。

    这里还有李三娘,有李香,有马英娘,有红娘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大大小小,出生的、未生的一群孩子,他们个个都和自己血脉相连。

    谁说这个世界了无牵挂?自己如何离去?自己又如何舍得?

    他这一走不要紧,不但他这几年心血毁于一旦,而他后宫这些女人,他麾下那些将领。

    甚至包括为他奋战的将士和千千万万的百姓,个个恐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罢了,罢了!张顺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前张顺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之情,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坚决的返回他原来那个世界。

    只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这么多的羁绊和牵扯。

    张顺本来以为她们是他的爱好。“性别男,爱好女”的爱好;“醒掌天下权,罪握美人膝”的爱好。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她们不是,她们是自己拼命的理由,她们是自己救赎的目标,她们是这个世界挽留自己的恩赐!

    一念至此,张顺决心如刀,竭力一挥,顿时斩却了从遥远的星空中传来的所有牵引。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更不知道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决定了。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这一场是梦也罢,爱也罢,恨也罢,不去管他,我自秉心而行,其又奈我何?

    一念之差,张顺顿觉云开雾散,一种名为信心的种子开始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张生?张生?”李三娘担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嗯?哈,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了!”张顺笑着抱了抱李三娘,顿时给她闹了个大红脸。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呀?孩子还都看着呢!”李三娘不由轻轻的捶了她两下。

    “嘿嘿!”张顺傻乐了一声,然后轻轻将李三娘放了下来。

    李三娘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轻声问道:“刚才你究竟怎么了?”

    “没事儿,太累了,精神有点恍惚!”张顺笑着摇了摇头道。

    “嗯......最......最近,是不是要打仗了?”李三娘并没有揭露他那拙劣的谎言,反倒替他转换了话题。

    张顺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是啊,而且还是一场大战。”

    “其实这一场决定天下存亡的战争,我也只有七成胜算,所以十分心里十分焦虑......”

    “不要紧,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到最后!”李三娘打断了他的解释,坚定的回应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胜,我就跟着你共享清福;你败,我就跟着你亡命天涯;你亡,我跟着你一起去九幽黄泉!”

    “无论胜败生死,三娘心中并无半分怨言!”

    “三娘,你......”张顺本来就随口编几句谎言,万万没有想到李三娘对自己有如此情义,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好!”张顺最终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安慰之词,反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他好像是在向李三娘保证,也好像啥在向院子里的女人们保证,更好像是在向这个世界保证!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去与留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44/ 第一时间欣赏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四代重奸所写的《大家请我当皇帝》为转载作品,大家请我当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家请我当皇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家请我当皇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家请我当皇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家请我当皇帝介绍:
我也不是自谦,你说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能当皇帝呢?什么?你说我天生异相,是真命天子,这是封建迷信好不好?啊,你不要跪下啊,造反要杀头的?啊,官爷,你不要杀我啊,我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造反的。啊?你为什么跪下,你好好的官员不做了,还要跟着我造反?诸位好汉,你们请便,我们只是路过。啊,不要啊,你们膝盖怎么这么软,见我就跪啊,还要认我做主公!大家请我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家请我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