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大家请我当皇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家请我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出发

    事实证明,王奇瑛对于“舞刀弄枪”一途颇有天赋。
    张顺只口述了一遍,她就舞的像模像样了。
    **苦短,张顺感觉自己还没怎么睡,就被高桂英早早的喊了起来。
    张顺怀疑她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两人好容易穿戴整齐以后,便急急忙忙出了房门。
    事出仓促,若想短时间组织起来以致骑兵来,其实也颇有困难。
    首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但这军粮的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张顺的粮草供应不上,而是粮草的运输根本难以满足骑兵的行进速度。
    其次,便是骑兵的挑选,这也是让人十分头疼的事情。
    如今张顺麾下人马成分十分复杂。
    有原来的本部人马,又有新投靠自己的义军人马,还有刚刚投降的榆林诸将和将门。
    如此以来榆林城势力盘根错节,若是稍有变故,可能就会出现全盘皆崩的局面。
    而这两个问题解决的关键在哪里?
    当然是在张顺对人员的抽调和留守。
    张顺早已经心有成算。
    第一条便是抽调诸将门的家丁,谨防自己不在榆林的时候,有人借机生事。
    第二条便是抽调新降义军和官兵精锐。
    这时代官兵和义军都一个德性,基本上都是依托少量精锐控制麾下兵马。
    张顺这一手算得上釜底抽薪,直接断绝他们生有二心的根基。
    就这样,在保证了骑兵战斗力的前提下。
    张顺平衡了各个派系的利益,最终决定抽取“闯将”李自成一千骑兵,“混天星”张天琳一千骑兵,俞冲霄一千骑兵,左光先一千骑兵和诸将门精锐家丁一千人托付给自家婆娘王奇瑛率领。
    “不成,不成!”高桂英一看这情况,不由不安道。
    “都是外人,若有个万一,舜王你可怎么办啊?”
    “说谁是外人呢?”王奇瑛闻言不乐意了,“我们夫妻一体,你又是哪个?”
    新婚之夜,她连自己陪嫁的通房丫头画眉都特意赶了出去。
    结果没想到自己连身子都没破,真是快气死了。
    如今看到这个整天贴身照顾张顺的侍女,内心不由有几分嫉恨。
    “好啦,好啦,桂英本来是我的正妃。只是为了照顾我,这才不要名分留在我左右!”张顺见状,如何不知王奇瑛心思,连忙劝慰道。
    “正妃?那我是什么?”王奇瑛立刻抓到了重点。
    明代王爷正房也叫正妃,她哪里想得到张顺这厮还在上面加了一个王后的称号。
    “你啊?你是次妃啊!”张顺笑眯眯道。
    “不行,我也要正妃!”王奇瑛抓着张顺的胳膊,又蹦又跳道。
    “那就看你表现咯!”张顺嘿嘿一笑,然后扭头对高桂英道,“既然如此,你去卢象升那里借一千骑兵,姑且由你带领,这下放心了吧?”
    “你不放心我?”王奇瑛皱了皱眉头,不开心。
    “不是不是!”张顺见高桂英已经兴冲冲离去了,连忙低声道。
    “我这是不放心她,大家都走了,她在这榆林城里搞些事情怎么办?”
    “啊?你不要骗我!”王奇瑛嘴角一下子翘了起来。
    嘿嘿,就你这小段位,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张顺微微一笑,便放心的去劝说张凤仪和卢象升暂且留在榆林城,替自己稳住局势去了。
    这许多琐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一干人等折腾到下午,这才磨磨蹭蹭的出发。
    从榆林沿边墙至宁夏,除了大大小小堡垒以外,大致需要路过靖边、安边、宁夏后卫和兴武等地。
    若是正常一路厮杀过去,莫说十天内赶到宁夏,恐怕再给张顺一个月都未必能成。
    好在这不是有“内奸”吗?
    虽然张顺是这种队伍的主帅,但是明面上却是延绥总兵俞冲霄担任主帅,其他陕西总兵左光先、老将王世钦、小将萧偲一干人等为副。
    一路上先后遇到了分守延绥中路参将、分守延绥西路左参将、分守宁夏东路右参将等一众将官的检查。
    俞冲霄便先后拿出来延绥巡抚张伯鲸的手书军令和宁夏总兵祖大弼的军令,声称:“据闻贼人要奇袭宁夏,巡抚特意派我倍道兼行,协助宁夏巡抚王楫破贼。”
    那些参将职位本就低于俞冲霄、左光先等人,哪里敢细问?
    更有王世钦、萧偲这样的将门,即便俞冲霄、左光先从了贼,难道榆林将门还能从贼不成?
    好歹有个人奇怪的问道:“那祖总镇哪里去了?怎生没有跟过来?”
    “他啊?还是像以前一样鲁莽,不幸为贼所伤,正在榆林城养伤呢!”左光先闻言接了一句,顿时那人也没话说了。
    这六千骑兵所需粮草,自然是沿途一路如常供给,哪个里敢向俞冲霄讨要?
    于是义军就这么一路白吃白喝,往宁夏城赶去。
    只可怜也没有人拦着仔细检查一番,这祖大弼被人载在车里绑了一路,半句话也不曾说出来。
    而高桂英和王奇瑛本来两人还想着争风吃醋来着。
    结果一上路,路上风餐露宿不提,两人还得时不时约束一下士卒,以免有人脱队。
    早晚忙的脚不点地,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两人这才知道张凤仪的厉害。
    本来一切都一帆风顺,不由刚刚到了宁夏后卫,义军却遇到麻烦了。
    原来这宁夏后卫,其实就是一千的花马池守御千户所。
    花马池者,宁、固、兰、靖诸边之门户,控扼朔方,翼蔽内郡,北面之险也。
    正因为此地有如此重要的战略意义,所以此地整饬宁夏河东兵粮道底气十足,竟然不肯放粮。
    宁夏后卫至宁夏城近三百里,若是无粮,义军岂不是麻烦大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张顺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没,就是纯粹要为难人!”王世钦闻言不由苦笑道,“舜王有所不知,大明调兵,皆有地方放发粮草。”
    “但是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大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给了别人,自个就不够吃了,所以才会出现不肯供给粮草的奇怪现象。”
    原来如此,难怪张顺和官兵作战的时候,经常发现官兵经常行动迟缓,却是这个原因。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笑道:“此事易耳,且听我号令,一会儿就让那兵粮道好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夺取宁夏

    “快放粮,快放粮,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义军士卒在外面不停的鼓噪起来,分守宁夏东路右参将闻声不由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前去寻那整饬宁夏河东兵粮道。
    对他说道:“赶快放点粮吧,若是引起兵变,祸事是小,身家性命是大!”
    “这......要不先给他们放五十石吧!”那兵粮道也有几分害怕,闻言不由连忙同意了,但是以防万一又千叮万嘱道。
    “不过,不能让他们入城,以免引发混乱!”
    “放心吧,这个没问题!”参将闻言一笑,便出了门和城外的俞总镇交涉起来。
    五十石?打发叫花子呢!
    那俞冲霄本也是一方总镇,哪里是好惹的主?
    本来他听了张顺的主意,还觉得手段太过,自己等人又不是昔日的总兵,自然有几分犹豫。
    如今听闻那参将这般说,登时一股无名之火腾腾而起。
    他不由冷笑道:“五十石就五十石,我接着便是!”
    俞冲霄这几句话,在那参将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顿时就有几分胆寒。
    他连忙一边说了一句软话,一边跑回城里道:“俞总镇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我本是个防守的参将,又不管钱粮,还得先生亲自查点结交才是。”
    那兵粮道本不想去,奈何这确实是他职责所在,推脱不得。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找了三五十个车子,一发装车拉了出去。
    只见宁夏右卫城门一看,诸将顿时便把心放到了肚里。
    那五十石粮草不过义军六千骑兵一日之食罢了,哪里费多少功夫?
    不多时粮食如数交付义军,那兵粮道这才赔笑道:“俞总镇,卑职这也是职责所在,请勿见怪!”
    “如今粮草已经查验完毕,还请你签字画押吧!”
    这粮草一进一出皆有定数,自然是要写的明白。
    不意那俞冲霄见了一眼,顺手将交接文书递与旁边的幕僚,伸手便捉了兵粮道的衣领,怒骂道:“好个贼子,我不过领了你五十石的粮草,你居然让我画押五千石的文书,是何道理?”
    “什么五千石?俞总镇你看错了吧?”兵粮道一头雾水。
    “那你睁大你的狗眼看一看!你这个鸟人,难怪我支取些粮草,你却推三阻四,原来早被你贪去了,却来赵我本镇的便宜!”俞冲霄伸手要回来交接文书,又递到兵粮道脸上让他看。
    那兵粮道一看,只见原本的五十石三个字,已经变成了五千石。只是那大写的数字尚未来得及改过来。
    “你......你讹我......”兵粮道还待分辩。
    俞冲霄早掏出刀子,一刀扎到了他的心窝。
    那厮挣扎着呜呜了两声,这才断气了。
    俞冲霄把刀子一抽,兵粮道的心头血“噗嗤”一下喷射了出来,全都喷在了刚才交界的文书上。
    俞冲霄骂了声“晦气”,然后带领亲兵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那参将正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结果早听到士卒大喊大叫道:“不好了,杀人啦,俞总镇造反了,俞冲霄造反了!”
    他不由心里一惊,连忙带领亲卫往外跑,结果正好撞到了杀气腾腾的俞冲霄。
    “俞......俞总镇,不干我事!冤有头,债有主,切莫找我......”那参将早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反抗。
    “哼!”俞冲霄不由冷哼一声道,“本镇好好的镇守总兵官不坐,造什么反?”
    “你且看看这厮的文书,原本我们领了五十石粮草,他竟然敢写五千石,真是好大的狗胆!”
    “如今这厮已经被本镇砍了,自有朝廷与我计较!”
    “如今军情紧急,我也顾不了许多了。你且打开粮仓,让我再取五百石粮食,我自留下手书与你!”
    “咦?没反!”那参将这下乐坏了。
    他连忙有求必应,不但及时支付了五百石粮食,顺带又交付了一些盐巴、清水、及辎重所用牛马车等一干事物。
    “嗨,舜王,你真法子可真好使!”义军白白得了十日之粮,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算不得什么!”张顺摇了摇头笑了。
    原来他的法子很简单,就是诬陷兵粮道贪污,交接实物数量和交接文书不符,找一个借口将他一刀砍了。
    这法子看似简单,给防守参将造成一种俞冲霄依旧在规则内解决问题的假象。
    所以这会儿说不定他正在书写上报文书,弹劾俞冲霄嚣张跋扈,枉杀兵粮道,抢夺粮草之事。
    却不知,等到他上司收到文书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正当义军为粮草的解决而欢呼的时候,却有一人也正在为粮饷发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义军此次的目标右佥都御史兼巡抚宁夏地方赞理军务王楫。
    “快,快给我滚出来!要饷没饷,要粮没粮,难道要饿死我等不成?”府外呼啸声如雷震,吓得众人相顾骇然。
    “抚军,你赶快避一避吧!外面这些骄兵悍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早有幕僚亲卫劝说道。
    “不,我不走,我还要出去见见他们!“王楫闻言不由笑道。
    “本官素来执法如山,清廉如水,这钱财究竟哪里去了,我倒也想问上一问!”
    “抚军!”
    “不必再说,吾意已决!”王楫闻言弹了弹官袍,正了正衣冠。
    随即起身拉开了府门,大声喝道:“本官便是朝廷所任右佥都御史兼巡抚宁夏地方赞理军务王楫,素来清廉如水,身无余财。”
    “你们究竟短缺了多少粮饷,可如数报来。待我查验以后,定然上报朝廷如数发放!”
    “大伙不要信这鸟人的,等他喘过这口气来,定然调来大军围剿,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王楫话音刚落,早有人大声呼喊道。
    “自古以来,大明士卒讨饷者,能有几多好下场?”
    众人一听,不由一愣,顿时冲将上来,不论贵贱老少,一通砍杀。
    可怜那王楫一身干才,十停不曾发挥出一停,早被人砍成数段,倒在了血泊里。
    “造反啦,造反啦!”府中官吏早已经吓傻了,连忙拔腿就跑,结果刚跑出三五步,早被人追上一刀两段。
    等到张顺率领六千骑兵渡过黄河,抵达宁夏城中的时候,城中的叛乱还在继续。
    乱兵和百姓之间,官兵和乱兵之间,犹在互相残杀,尸体堆积在街道旁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原本编好了诈城的计划,结果根本就用不着了。
    “俞冲霄、左光先,你俩各率一千精骑从南二门入城;李自成、张天琳,你俩各率一千精骑从北二门入城。”张顺反应比其他人快多了,见状不由大喜。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他不由大声下令道:“高桂英、王奇瑛,你俩各率领麾下人马,随我由东门入城。”
    “使百姓各居其家,士卒各居其营,有胆敢不从,到处鼓噪者,能捉则捉之,不能捉则斩之!”
    “但凡有胡乱杀入、侵扰百姓者杀无赦!”
    “务必尽快恢复宁夏城秩序,不得有误!”
    原来这宁夏镇在昔日“哱拜之乱”之时,此城为叛军所据。
    叛兵不仅在城中烧杀掠抢,还为了引蒙古诸部来援,不惜尽收城中财货、妇人献给诸部。
    而平叛官兵为了尽快结束战场,也引水攻城,更是毁坏了大量农田,以至于宁夏镇愈发衰败。
    其后辽东、延绥战事一起,朝廷财政更是雪上加霜,这“不甚重要”的宁夏镇不由更加欠饷严重。
    原本历史上,当在崇祯九年二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士卒闹饷生变,杀死时任宁夏巡抚的王楫。
    只是由于张顺率领义军连破官兵,又占据了西安府。
    以至于宁夏镇更加入不敷出,不等崇祯九年,士卒便饥饿难捱。
    刚巧祖大弼那厮耍了一个心眼,导致万余精兵徘徊在外,宁夏城里饥兵更是有恃无恐,才有今日之乱。
    正是有这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张顺这才得以轻取宁夏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帝星

    “丁性如,你还识得故人否?”“张道士”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阶下囚道。
    “王道士?你怎生在这里?”那阶下囚不是别个,正是整饬宁夏河西兵备道丁启睿,字性如,号圣临。
    原来这丁启睿本是河南归德府永城人,出生在一个官宦世家,其伯父便是大明户部侍郎丁魁楚。
    然而,丁启睿本人曾连续参加了两次科举,皆名落孙山。
    于是,他万历四十七年再度参加“秋闱”之前,特意寻当地一位异人求签问卦,以测雄吉。
    那异人一看他面相,不由笑道:“丁相公,这签你不用抽了!”
    “这一回,您定当步步高升,宏图大展!”
    “你是不是忽悠我?”丁启睿听了当然不信。
    他自幼聪慧,素有才名,之前也经常有人这般夸赞过他,不是照样名落孙山吗?
    结果那老道士冷笑道:“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我再奉送你一句话:遇万而起,遇山而谪,遇秦而兴,遇王而止,望你好自为之!”
    没想到当年丁启睿就中了举人,第二天刚好赶到“春闱”,又中了进士。
    随后丁启睿果然春风得意,先后历任南京兵部主事、兵部郎中、太原知府等职,前途远大。
    只是他去拜访那“老道士”之时,却不见了踪影。
    经过多方打听之下,他这才知晓这老道士本姓王,人皆唤作“王道士”。
    据闻,前几年这“王道士”声称自己测算出帝星所在,便收拾了全部家当离开了永城,终不知所其踪。
    本来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丁启睿也就当作人生中的一间趣谈罢了。
    不意不久,他便升任山东按察使、右参政等职。
    刚巧赶到天启驾崩,新皇崇祯即位。
    丁启睿便因罪遭贬,谪至宁夏担任兵备道一职。
    他这才想起来当初老道士“遇万而起,遇山而谪”之言,不由追悔莫及。
    如今相隔十几年,丁启睿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再度见到这“王道士”,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昔为道门客,今为阶下囚。忽闻访客来,原来是故旧!”丁启睿细细端视“王道长”半天,依稀能看出他当年的模样,他不由心情复杂的仰天长叹一声。
    王道士?不是,你到底姓甚名谁!
    张顺一听这话,都有点懵了。
    更不要说榆林新降诸将及诸将门,那更是一头雾水。
    “记得我就好!”宋献策被人识破身份的半点尴尬也无,施施然寻了张椅子,自顾坐下道。
    “你还记得我当初之言否?”
    “记得倒是记得!”丁启睿苦笑一声道,“只是我在这秦地待了七八年,半点兴盛之势也无。”
    “如今又见到‘王道长’,想必这就是‘遇王而止’了吧?”
    “蠢货!”宋献策闻言不由张口骂道。“若是遇到本道长而止,当初哪还有这许多事?”
    “直接一了百了,岂不省事?”
    “那......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丁启睿有点懵了。
    “来,见过秦王殿下!”宋献策哈哈一笑,伸手往张顺方向示意道。
    “秦......秦王殿下?他......他不是顺......舜王吗?”丁启睿更是摸不着头脑。
    “托三边总督梁廷栋那蠢货的洪福,如今舜王以及在陕西西安正式建国称王,国号为秦!”宋献策闻言不由笑道。
    “什......什么?”丁启睿顿时骇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他就是当年你要找的寻‘帝星’?”
    “万历四十四年正月初一,大明正二品龙虎将军老奴于黑秃阿喇僭称大汗,建伪号天命,伪国号后金,反叛大明。”宋献策闻言一脸肃然,恭恭敬敬对张顺拜道。
    “时有帝星划破天际,落于陈地。吾耗费一十四年光阴寻之,始得真龙!”
    “这......这......”宋献策话音刚落,顿时满座哗然。
    哎呦,我的天呐!
    这宋献策和丁启睿互为敌我,更是十七八年以来,头次见面,岂有串通起来哄骗众人之理?
    难道这舜王,不秦王殿下,难道真是天命所归,帝星降临?
    原来这丁启睿本为整饬宁夏河西兵备道,因为宁夏镇士卒叛乱,斩杀巡抚王楫及镇守太监一干官员。
    他得到消息以后,连忙带领士卒入城平叛。
    结果当他刚刚斩杀了主谋八人,眼看着就要把一场祸患彻底平息的时候。
    不意义军大军突然杀入,丁启睿猝不及防,遂为李自成所擒。
    当时张顺得知了丁启睿的情况以后,认为“此人反应极快,若非义军赶到,恐宁夏镇难下矣”,便有些劝降此人。
    只是张顺万万没想到,这审问劝说还没有开始。
    结果就被宋献策接手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一通忽悠,差点把张顺自己都说懵了。
    万历四十四年九月九日,正是张顺的生日。
    人常言:十月怀胎,但实际怀孕时间大概九个月左右。
    若是仔细算了,当初张顺的母亲怀有张顺的时候,也未必不可能正是正月初一。
    难道我那个时候就穿越了,所以这才有“帝星”降临之说?
    “吾皇万岁万万岁!”那张顺的老丈人王世钦何等机警。
    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连忙叩首,口中高呼“万岁”。
    其他人一看,心道:高,实在是高!
    难怪你成了舜王的老丈人,我们都成了下属,这就是区别啊!
    也连忙纷纷跪拜,三呼“万岁”!
    “啊?啊,诸爱卿平身,诸位爱卿平身!”张顺这还没回过神呢。
    他见状更是不知所措,只得学着后世电视剧的帝王举止,连忙抬手应道。
    其他人更是莫名其妙,包括高桂英、王奇瑛两女在内,也连忙跟着众将跪了一地。
    “哎,哎,你们这是都干嘛啊!”一时间当场竟然唯有张顺一个人站着,其他人跪拜了一地,让他颇有几分不适。
    好容易劝起了众人,结果众人脸上皆有跃跃欲试之色。
    颇有只要张顺一点头,他们就敢借机劝进的意思。
    “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张顺无奈之余,心中未尝没有几分兴奋之意。
    好家伙,被宋献策这么一搅和,原本被张顺通过各种手段强行黏合在一起的榆林降将和延绥义军,两眼都冒出了“建功立业,从龙入关”的炙热之光。
    “那遇王而止到底是什么意思?”丁启睿见众人这番神情,心里早就动摇了三分。
    只是这时候大家只顾兴奋,早忘了劝降之词。
    丁启睿无奈之下,只得没话找话。
    “你傻啊,那宁夏巡抚何名,岂不是正应了你那句‘遇王而止’之言?”王奇瑛听了半晌。
    她突然想起来自家正是姓王,连忙先把屎盆子扣在原宁夏巡抚王楫头上,以免平白无故恶了人。
    “是......是这样吗?王道士!”丁启睿连忙带几分期许的问道。
    “或......或许是吧!”宋献策心里不由一乐,心道我还没有编圆了,你们都学会抢答了。
    “天道无常,不到时日,孰能知其是非对错?”
    “那就好,那就好!”丁启睿尴尬笑道。
    “丁公,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张顺好容易平复了心情,早反应了过来,不由接话道。
    “什么帝星之言,不过是些虚无缥缈之词,不可不信,亦不可深信。”
    “但是本王招贤纳士之心,平定天下之志还是十足真金、如假包换!”
    “丁公可愿随我做一番事业,治国平天下,还四海一个朗朗乾坤!”
    “秦王之德,昼如大日,夜如皓月,普照四海!丁某不肖,愿随秦王以附骥尾,略尽心意罢了,还请秦王准许!”丁启睿不由泪流满面,终于这事儿成了!
    不过,这厮肯定不知道自己历史上在原三边总督郑崇俭被弃市以后,开始担任陕西三边总督。
    及杨嗣昌身死,崇祯皇帝提拔他做督师,兼任三边总督之余,又总督湖广、河南、四川及长江南北诸军,一时间声势无两。
    等到弘光被灭,丁启睿这才转投清朝。不久,便因“京师王道士案”谋反被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席卷而下

    丁启睿既降,宁夏城又为义军所据,宁夏镇自然是落入义军掌控之中。
    只是如今城外还有万余宁夏镇主力正在沿着韦州群牧千户所、灵州守御千户所回还,若是处理不当,又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那丁启睿闻言不由主动请缨道:“此处出战者,主帅乃宁夏总兵官祖大弼,副将乃副总兵官抚民。”
    “如今宁夏城中巡抚、按察使、镇守内臣皆死,唯有臣腆居兵备副使,颇有几分威望。”
    “臣原单骑说降此人,使舜王白得万余精兵!”
    “此事万万不可!”丁启睿话音刚落,王世钦连忙上前阻止道。
    “此人新降,不知忠心几何,若是借机而走,是放虎归山也!”
    “那官抚民我亦知之,乃原延绥总兵官官秉忠之子,平日也有些往来。”
    “若是贤婿信得过我,我情愿单骑说降此人,岂待他人哉?”
    好家伙,感情这都是你们榆林一家亲啊!
    张顺闻言不由一愣,万万没想到榆林将门影响恐怖如斯。
    随便出现个将领,结果都能吓榆林将门搭上关系。
    而像官秉忠、官抚民这样父子两代为将者,都不能名列将门之内,足见这七家将门底蕴是多么雄厚。
    张顺哪里知道,但自己这便宜老丈人一家,在历史上便是“三代二十四元戎”家族,在明末前后一共出现了二十四位将领。
    而整个榆林更是在有明一代,总兵、副总兵将领整整出现了一百六十多位。
    特别是在宁夏残破,西宁将门衰落的情况下,延绥籍将领更是在三边四镇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张顺当然不知道这些后世研究的历史成果,但是仅凭直觉他已经感觉到了榆林将门无所不在的影响力。
    在欣喜“老婆没白取”之余,自然而然也对榆林籍将领也产生了几分戒备。
    于是,张顺便笑道:“老丈人多虑了,这丁公乃是道长故旧,又是我乡党,焉能骗我?”
    “更何况其刚入本王麾下,急于立功,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吧,这次就有劳丁公走一遭,下次有机会再烦劳老丈人费心!”
    “好吧,听你的!”王世钦一看自己女婿都说这话了,不由怏怏而退。
    那丁启睿闻言激动万分,不由连忙拜道:“得秦王如此信任,臣万死不辞,定然说得那官抚民率众来投!”
    “哎,你瞧我这脑子!”张顺闻言不由一拍脑门,懊恼道,“真个让丁公单枪匹马,若是为人所伤,岂不是追悔莫及?”
    “这样吧,左总兵,麻烦你挑选十余精锐之士,护送丁公一趟,可乎?”
    这有什么可不可的?
    左光先一看那张顺的眼色,顿时心里明白了八分。
    他不由连忙躬身道:“请舜......秦王放心,末将哪怕有一口气,也定护得丁公齐全!”
    “这......这就有劳左将军了!”丁启睿闻言不由神色复杂,连忙拜谢了张顺和左光先。
    原来你别看张顺说的好看,其实他特意派遣左光先前去。
    一来是为了监督丁启睿,若是他稍有异心,定然让他横尸当场。
    二来是助丁启睿一臂之力,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好大的名头,对榆林籍将领也有较大的影响力。
    派他前去,即便丁启睿心有余而力不足,左光先也能帮衬一些。
    丁启睿官场老油条了,何其精明,顿时便品出了其中的意味儿。
    然而,即便他知道了张顺的心思,又能如何?
    丁启睿不但生不出半分反感,反而对张顺还有几分感激佩服之情。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原来秦王麾下和官抚民相善者颇多,说不定张顺只需书信一封,就能引来官抚民带兵来投。
    张顺这一次连老丈人王世钦都拒绝了,就是为了白送给自己一桩功劳。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派遣总兵官左光先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又有何不满呢?
    而对左光先来说,被张顺派遣担任这种监督协助的任务,明显是把自己当做了“自家人”,是秦王对自己的信任,顿时心里也和张顺亲近了许多。
    不多时,等地丁启睿、左光先领着十余骑去了,张顺见自家老丈人王世钦还在那里生闷气。
    他不由笑道:“老丈人又不准备出仕与我,又何苦与他人争功来着?”
    王世钦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王氏族人还有不少在大明担任参将、副总兵等职,自己却是一时间脑子发热忘掉了。
    他不由恼羞成怒道:“我为了自家姑娘争功,难道还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张顺笑应了两句,然后解释道,“只是这种孤胆英雄之事,老丈人还是少参与为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伤了老丈人,我却是百死莫恕了!”
    “至于我娘子立功之事,吾自为之,老丈人勿虑也!”
    “这有什么虑不虑的......”王世钦听了张顺最后一句话,顿时有几分莫名其妙。
    只是片刻他却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好,那就好,那一切就麻烦你了!”
    言毕,竟扬长而去。
    “什么麻烦你了?我爹爹为何一会儿恼一会儿笑的?”王奇瑛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奇怪的问道。
    “反正都是好事,娘子只管等着便是,问那许多作甚?”张顺不由哈哈一笑,神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如此过了三两天,果然那丁启睿、左光先说得副总兵官抚民率领万余精锐来降。
    张顺遂留守左光先担任宁夏总兵,留丁启睿招降宁夏其余诸城、堡等守军,命卢象升前来宁夏担任镇守将军。
    而他却自率高桂英、王奇瑛、俞冲霄、李自成、张天琳、官抚民一干人等一万五千人,直扑固原。
    这固原镇又称陕西镇,其总兵官正是和张顺对抗许久,最终不得不投靠义军的左光先。
    如今左光先一去,三边总督梁廷栋又被义军杀死,固原城中唯有不知兵的陕西巡抚甘学阔主事。
    这厮日夜担心义军攻打固原,早派遣颇有知兵之名的陕西右参政郑崇俭率领人马防备平凉的黄龙的“摇黄十三家”。
    哪里料得到义军满世界绕了一个圈,突然从背后杀出。
    甘学阔猝不及防,被张顺轻松攻入城中。
    那陕西巡抚甘学阔不甘受辱,便携镇守太监一干人等于府中**而死。
    等张顺命人扑灭了大火,一干人等早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哪里还有得救?
    义军既据固原,张顺便派遣洪承畴前去招降郑崇俭,派遣张道昌前往临洮府招降亲哥哥张全昌。
    不多时,郑崇俭、张全昌见大势已去,先后而降。
    而恰逢此时,甘肃又传来喜讯。
    甘肃巡抚汤道衡手中无兵无将,痛骂“葛麟投贼”一番以后,自刭而死。
    那原甘肃巡抚张应辰便持汤道衡首级以示诸将,于是西宁卫、庄浪卫、凉州、永昌、山丹、甘州、肃州及镇番卫先后而降。
    至此,陕西三边四镇除了秦岭以南的汉中等府以外,尽数归于张顺治下。
    一场以大明动员二十万精兵试图剿灭义军,却被张顺先下手为强、连战连破。
    不仅完全击碎了官兵的围剿,更是生生斩断了大明的“一条臂膀”,进而据为己有,虎视天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天下大震(上)

    “榆林降了?”山西巡抚吴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榆林降了!”虎大威虽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但是依旧肯定的重复了一边。
    “这怎么可能?”吴甡不由神情呆滞,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那张伯鲸又非无能之辈,麾下数万精锐即便打不过贼人,不至于连守城也守不住啊!”
    原来自从张顺率领主力北上以后,山西巡抚吴甡久攻潼关不下,又担心张顺效法昔日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
    他不得不率领山西总兵王忠、副总兵猛如虎北上山西,准备防御随时可能渡河的义军。
    只是山西兵未能攻破金陡关,不得不绕道渡河,所以耽误了不少时日。
    结果,张顺在黄河西岸虚晃一枪,直接连破鄜州、延安、绥德等地,直接围困榆林城,倒让吴甡沿黄河东岸白跑了一趟。
    松了口气之余,山西巡抚吴甡又不由产生了被人戏耍后的恼羞成怒之感。
    好个贼子,真是狡诈奸猾!
    既然你胆敢把我从河南调动过来,难道你就不怕我率兵和延绥镇兵马一起夹击你吗?
    想到此处,山西巡抚吴甡便率领王忠、猛如虎二人一路往北赶去。
    本来他还打算等“顺贼”顿兵于榆林坚城之下,自己再率山西镇精锐渡过黄河,突袭“顺贼”背后。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大军才刚刚赶到汾州府的时候,就得到了“榆林降贼”的消息
    吴甡喉咙里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老子都还没有赶到地方呢,你们怎么就降了?
    榆林已降,那么陕西“顺贼”对山西的威胁大增。
    山西巡抚吴甡顾不得继续“追剿顺贼”,他连忙分别派遣山西总兵官王忠前往岢岚,副总兵官虎大威前往临县防守“顺贼”。
    而他自己则坐镇太原,随时准备支援两地官兵。
    结果随后传来的一连串消息,直接让吴甡麻木了。
    宁夏镇降!
    固原镇陷落,陕西巡抚甘学阔**而死!
    甘肃镇、临洮镇争先恐后降敌!
    ……
    一时间风云突变,偌大个三边四镇的陕西居然在两三个月之内完全被“顺贼”占据。
    “呜呼,天丧予,天丧予!”山西巡抚吴甡不由仰天长啸,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山西巡抚吴甡倒地不省人事的同时,而“大明宰相”张慎言早满面红光的拿着一份从陕西传来的报捷文书,闯入到“弘光帝”住处。
    “陛下,喜报,喜报!”
    “喜从何来?”大胖子“弘光帝”不知道到底是“喜讯”还是“丧讯”,只好一脸端正的问道。
    “陛下,你看!”宰相张慎言兴冲冲把文书递了过去,连声道:“陕西光复,陕西光复!如今陕西三边四镇全归陛下所有!”
    曹操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福王,现弘光帝一肚子不带劲,还不得不装着欣喜的样子道:“秦王真是用兵如神,功勋卓著,请爱卿快快为我拟旨嘉奖!”
    “臣领旨谢恩!”张慎言一边老老实实应道,一边从怀里掏出“玉玺”来,当着弘光帝的面蘸了印泥往早已经备好的“圣旨”上一盖。
    然后,他都让弘光帝看一眼都没有,直接连玉玺带圣旨一起揣在怀里,施施然去了!
    “陛下,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此贼如此嚣张吗?”眼看着人走远了,弘光皇后不由阴沉着脸问道。
    “你说咋办?”弘光帝苦笑一声,反问道,“义军胜,咱们固然没有好日子;官兵胜,难道咱们就能有好下场不成?”
    “更何况如今大明三边四镇全丢,义军势不可挡,我们还是不要坏了他的兴致为好!”
    “那大明......”
    “如今我尚且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许多?”弘光帝沉默了半晌,不由神色复杂的反问道。
    “什么三边四镇全丢了?”崇祯皇帝不由拍案而起,愣了半晌却又跌坐在龙椅上。
    “是!”温体仁沉声道,“刚刚山西巡抚吴甡八百里加急,传来情报。”
    “顺贼先于西安城外于三边总督梁廷栋鏖战旬日,突然掘开浐河,以水灌之!”
    “官兵猝不及防,为水所没。‘顺贼‘趁机袭之,官兵大败,死伤不计其数!”
    “三边总督梁廷栋畏罪自杀,其余将领各自溃逃。贼人又复破西安城,秦王朱谊漶及王妃皆避走,如今不知所踪。”
    “月余,贼人又下榆林、宁夏和甘肃等镇,杀伤不计其数,三边四镇遂为‘顺贼‘所据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崇祯皇帝在如此可怕的消息冲击下,顿时手足无措,不由反复复念叨道。
    “陛下乃万乘之尊,请陛下平心静气,务必以龙体为要!”温体仁连忙安慰道。
    “平心静气?这叫朕如何平心静气!”崇祯闻言不由暴怒道。
    “要钱朕给钱,要人朕给人,为何个个辜负朕望?”
    “剿匪不成也就罢了,反而丢了河洛,丢了西安,甚至连整个三边都丢了!”
    “明天,是不是朕的京师,朕的江南,还有朕的龙椅都丢了?”
    “死罪,死罪,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兵部尚书张凤翼一看,好家伙这锅也撇不掉了,干脆自个背上得了。
    与其今日背上,强似他日有更大的黑锅让他背。
    “好,朕就遂了你的愿!”崇祯盛怒之下,正没处发火,闻言不由大怒道,“文先生,拟旨!”
    “文先生”便是文震孟,乃是明代书画家文徵明的曾孙,因颇得崇祯赏识,刚刚被提拔入阁。
    “此乃陛下愠怒之令,臣不敢奉诏!”文震孟闻言连忙劝阻道,“待陛下怒气消了之后,臣才敢奉诏行事!”
    “你......”崇祯闻言差点脑溢血发作,恶狠狠的指着文震孟半晌,这才无奈的垂下手道,“爱卿以外此事如何?”
    “这......”文震孟知道自己刚才恶了皇帝,沉吟了一下,连忙补救道,“以臣拙见,当及时稳固山西、河南等地为佳!”
    “山西者,天下之脊骨;河南者,天下之心腹。”
    “陕西已失,固然如断一臂膀;其与脊骨、心腹相比,不可以道里计,还请陛下细思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天下大震(下)

    “什么?‘顺贼’夺了陕西!”体态肥胖的皇太极正在王座上吃西瓜,闻言顿时汁水洒了一身。
    “汗王!”
    坐在他旁边伺候的正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一芭德玛瑙伯奇福晋,现在已经被皇太极纳入后宫之中。
    她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替他擦拭,只是蒙人素来豪爽,做不来如此精细活,竟然把皇太极衣服揉的一团糟。
    “去去去,一边去,你别给我添乱了!”皇太极闻言有几分不耐烦的轰开了芭德玛瑙,沉声问道,“消息可靠吗?”
    “十四贝勒特意派遣使者汇报于汗王!”包衣奴才范文程连忙应道。
    后金国属于典型的贵族政治,贵族与贵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他一个包衣奴才范文程所能置喙。
    所以他便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分评判。
    “嗯,既然如此,想必此事当是确凿无疑!”皇太极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量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拿这种很快就能查证的事儿寻我开心!”
    “怎么会是他?难道当初大家伙都被这厮骗了不成?”
    想到这里,哪怕以皇太极之心面厚心狠,一张驴脸也不由有几分火辣辣的疼。
    当初自己将对方的回信传示左右,嘲讽对方的情景犹如昨日,不成想这么快就被人打脸了,着实有几分尴尬。
    范文程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皇太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阴沉着脸道:“此事乃是好事儿,正好可以与我后金东西夹击大明!“
    “着十四弟派遣使者,与之交好,不得有误;着诸贝勒商议与其结盟共同出兵伐明事宜!”
    “是,奴才领命!”范文程闻言不由老老实实应道。
    只是他那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来,好一个“与其结盟,共同出兵伐明”。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一点问题,其实极其阴险。
    若是“顺贼”被吹捧几句,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贸然向大明京师发起进攻,无论胜败,都难免落于汗王的圈套。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别看现在“顺贼”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算不得什么!
    一旦稍有挫败,顷刻间便会树倒猢狲散。
    所以汗王这一手,又阴又毒,量他一个贼人,如何接得住?
    说是要和诸贝勒一起商议,其实在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被幽禁,五贝勒莽古尔泰已经身死以后。
    除了皇太极自身以外,唯有势力强横且对皇太极颇具威胁的四大贝勒之一代善还能与皇太极商议些国事。
    不多时,大贝勒代善也到了,连忙上前拜见皇太极。
    随即双方分定君臣之位坐下,皇太极便把多尔衮潜人送来的书信递给他看。
    “这......这‘顺贼’是谁啊?”大贝勒代善看了半晌,不由一脸茫然。
    妮玛,皇太极气的差点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就是......就是前线日子,咱们嘲笑给咱们回信那厮!”皇太极不由平心静气道。
    “哦,是他呀!”代善点了点头,莫名其妙道,“咸鱼翻了身咯!”
    “你什么意思?”皇太极不由皱眉,平心静气技能被破了。
    “没什么意思!”弹了弹衣服,代善冷笑一声道,“一个小蟊贼,量他也翻不出花来!”
    “大汗喊我前来,不会就为了这点事儿吧?”
    之前阿敏和莽古尔泰之事,让大贝勒代善心有余悸。
    虽然他自己认怂推让了一步,让皇太极得以南面独坐,但是他手里百十个牛录犹在,实际上并不惧皇太极太多。
    “不是为这个,还能为啥?”皇太极不由怒道,“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如果说大明是一头黑瞎子,那么咱们就是那群饿狼。”
    “时不时撕咬上两口,这黑瞎子有天大的本事,早晚流血流尽,早晚为我所得。”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头幼虎卧在那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大汗高看他了吧?”代善闻言有几分不屑道,“什么幼虎,量他一个小小贼寇,顶多算一头狈罢了,若是没有狼的扶持,恐怕早就不知饿死在哪个山沟里去了!”
    “陕西有四十万户,近五百万口!”皇太极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张口怒道。“你算算是咱们的多少倍!”
    “这......”大贝勒顿时傻眼了。
    别看他手里有百十个牛录,其实每个牛录大概下辖三百个丁壮,大概类似于汉地三百户的概念。
    不过汉地是以户为单位收租,而后金按照牛录抽丁罢了。
    大贝勒代善手里百十个牛录,大概可以类比为汉地的三万户。
    当然,由于女真实行奴隶制,其实牛录里面还包含大量不计入统计的汉、蒙、朝鲜及野人女真奴隶,实际丁壮是要超出三万户不少。
    但是,无论超出三万户多少,整个后金汗国男丁加在一起肯定没有陕西三边四镇人口众多。
    “就这还没计算‘顺贼’占据的河南等地!”皇太极一脸沉重道,“据我粗略估计,其治下怕不是有近千万丁口,男丁不下二百万!”
    “这......这......”大贝勒代善手都抖了起来,“这......这么多?”
    人家丁壮比你人口总数都多,这仗怎么打?
    大明坐拥数千万人口,后金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是因为大明是菜鸡。
    若是指望刚刚兴起的“顺贼”同样是菜鸡,后金汗皇太极和大贝勒代善两人可以买块豆腐撞死拉倒。
    “所以我准备派遣使者,劝说他和我一同出兵伐明,不给他**的机会,你看怎么样?”皇太极笑道。
    “他若不应,该怎么办?”大贝勒代善都有几分心里发毛。
    “不应,咱们就逼他应!”皇太极闻言不由冷笑道,“他坐拥三边四镇之地,有人比咱们害怕他多了!”
    “他想老老实实搁那种地,怕大明朝中的衮衮诸公早坐不住了!”
    “遣使者放出风声,就说咱们有向大明议和之心,先看看大明和‘顺贼’什么反应!”
    “这......这谁还敢啊?”前面死了个袁崇焕,大明朝廷里哪还有敢提议和之人?
    “不敢?就逼他敢!”皇太极手里却偷偷死死攥着多尔衮前不久送来的“传国玉玺”,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顺贼”啊,“顺贼”,你若不死,孤心难安呐!
    为了你,本汗计划多年的称帝之事,亦只得暂时作罢。
    本汗的心中的痛苦你可晓得?
    虎墩兔憨的大福晋囊囊太后你想要,本汗就让给你!
    虎墩兔憨的腹遗子阿布鼐你想要,本汗也可以让给你。
    囊囊太后麾下的一千五百户你想要,本汗也可以全让给你!
    但是,这万里花花江山若你想要,就得拿命来换!(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秦王的困境

    “回禀秦王殿下,这是陕西各地前来参加科举的士子花名册以及我和郑长吏挑选出来的文章,请您过目!”张伯鲸怀抱着一大摞策论试卷匆匆忙忙走进来道。
    “好,你先放那里,稍等我一下!”张顺正低着头在那里画画,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
    高桂英见状,连忙的就要给张伯鲸倒茶,直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花名册和文章全掉在地上。
    “好了,好了,来我这里你客气什么!”张顺无奈的将手中的笔一掷,把手伸进旁边的水盆里洗起来手上的墨汁。
    “上下有序,尊卑有别......”张伯鲸闻言不由连忙道。
    “行了,行了,你放在心里就行了!”张顺随意的在高桂英递过来的干毛巾上擦一擦,示意张伯鲸坐下说话。
    原来跟随在张顺左右的高桂英,现在已经被封为了正妃,算是张顺对延绥出身的义军一个交代。
    只是如此以来,张顺身边居然少了及能伺候左右之人,又能够充当护卫之人,十分不便。
    而高桂英本就喜欢跟在张顺左右,正好手底下没有丫鬟,又偷偷搬过来住了。
    只是如此以来,倒苦了前来拜见张顺之人,张伯鲸正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张顺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只好拿起面前的花名册看了看,结果发现一个眼熟的也没有,只得作罢。
    张顺便向正恭恭敬敬喝茶的张伯鲸问道:“先生和丁长吏、郑长吏三人以为这次都有哪些人才?”
    张伯鲸闻言不由面带难色道:“这......这其中有这几日文章还算通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中挑选出来三四份文章,递给张顺查看。
    张顺现在对文言文文章倒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认真翻开了一番,不由眉头只皱:“这是最好的了?”
    “你看这些,连语句都不通顺,还不如这几个入眼呢!”张伯鲸苦笑一声,不由连忙又随便抽了几份递过来道。
    张顺接过来简单翻了翻,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在这个时代,脱产读书本就是非一般家庭所能做到之事。
    然而,要在这个脱产读书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和严谨的逻辑思维这些前世最基本的训练,对这些人来说除了研读别人的文章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途径。
    所以原本“出色”的那几篇文章在张顺看起来已经够“粗糙”了,但是和这些逻辑不通,东拉西扯的文章比起来那真是算得上“花团锦簇”了。
    “难道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水平都这么差吗?”张顺不由奇怪道。
    “不......话也不能这么说,主要......主要是这次比较差!”张伯鲸闻言吞吞吐吐道。
    原来由于义军刚刚占据陕西,人心未附,许多“有才华之士”不屑与“贼”为伍,故而根本就没来参与。
    虽然这些“有才华之士”未必多有才华,好歹也要比这些人好看一些啊。
    张顺这次明白,上次通过吕维祺的关系勾连河洛大户招纳的那些人才多么难得。
    那些人大多数稍作训练,不过实际能力怎么样,至少公文往来和基本流程还算明白,完全足以担任一地县令。
    而现在这些人,能担任一方文吏都未必够格。
    “就这样吧!”张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招进来以后,先发放公文模板让他们模仿,再教以加减乘除,然后派遣到诸县听用吧!”
    “这......这能成吗?”张伯鲸闻言不由迟疑道。
    “不行也得行,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张顺摇了摇头道,“实话给你说吧,张公!”
    “其实如今义军出来表面上占据州府以外,往县一下人手严重不足。”
    “一不能进行及时征税,二不能维持当地秩序,三不能提供相关情报。”
    “不少强人占山为王,为祸一方,义军不能制。”
    “长此以往,不仅百姓遭难,义军亦如无根之萍!”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以恢复各地秩序为第一要务!”
    张伯鲸闻言一愣,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义军不过搭了河南府一地的架子,至于后来占据的南阳、汝州,其实也基本上处于军管状态。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估计过个一年半载,义军稳固住这两处的形势以后,也能正常选拔派遣官吏管理。
    结果谁都没想到张顺突然“蛇吞象”,一口气吃下了陕西三边四镇。
    除了以军事目的为主的边镇以外,陕西布政使司整整有八个府二州。
    仅凭张顺带来的那些人手莫说分布到县一级,但把这八府二州能管辖起了,就算他好本事。
    实际上也正如张伯鲸所料,张顺麾下唯有吕维祺借助带来的张履旋、董笃行,李际期、师佐、温廷枟以及张师樊等人之力,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山西府。
    至于其他几个府,只能任由义军将领率兵暂且监守起来。
    两人正搁这说着话,刚巧高桂英前来禀报道:“吕先生来了!”
    “哦?”张顺闻言不由连忙应道,“快快请他进来!”
    张顺话音刚落,不多时吕维祺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
    “舜王......”那吕维祺急急忙忙喊了一声,结果看到张伯鲸正在旁边,不由连忙闭口不言。
    “没事儿,张先生不是外人,吕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回禀舜王,这次西安府我等费尽心思,刚刚征收了二十余万石粮食,远远不足义军之用!”吕维祺闻言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道。
    “二十余万石?”张顺不由一愣道,“怎生这么少?”
    “一来天灾**,陕西苦之久矣;二来,人手不足,征收粮食远低于以往。”
    “三来,这陕西税赋本就不高,夏粮不过七十万石而已。而其中亦以西安府为主,其他府为辅......”
    吕维祺越说声音越小,不过好在张顺已经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是陕西一省税赋在百万石左右,大概夏粮七十万石,秋粮三十多万石。
    而西安府作为陕西的核心,税赋差不多有三十多万石。
    结果因为义军人手不足,现在能收上来二十万石就算不错了。
    可是就这点粮草,这哪里够用?
    从最低保障来说,大明三边四镇差不多有二三十万人领饷,义军驻扎在陕西的兵马亦有数万之多。
    两厢合计按照三十万人计算,光口粮一项一年就近百万石,每个月都需要七八万石。
    这二十万石亦不过三个月之数,哪里足用?
    而如今延绥、甘肃、宁夏、固原、临洮等镇新降,一个个都嗷嗷待哺,准备等着吃自家大米呢。
    这可怎办?(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亏本的陕西(上)

    “敢问陕西钱粮如何?”当得知陕西处于如此困难的形势,张顺便连忙使人招过来洪承畴、丁启睿、郑崇俭以及自己的老丈人王世钦等人。
    那洪承畴曾担任过三边总督,对此倒如数家珍。
    于是他便连忙介绍道:“陕西布政使司实际粮额一百九十八万八千石,其中西安府八十六万五千石,延安府四十二万石。”
    “除却汉中府三万石,临洮府四万四千石以外,其余诸府皆十余万石不等。”
    “等等!”张顺刚听到这里,不由扭头向吕维祺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陕西额粮不过百万石吗?怎生这就翻了一番?”
    “舜王容禀!”吕维祺闻言不由连忙解释道,“这一百九十八万八千石乃是本色。”
    “其中又有百万石折色为银、草料、布匹等一干物资,故而实际征粮不过百万石。”
    原来当初老朱起兵之初和现在的张顺一般无二,一切皆以吃得饱为准,所以赋税以粮为本。
    只是随着后来形势逐渐稳定,银两、布匹、草料等生活物资大增,便将部分粮赋折算成其他物资进行征收。
    “咱们不要折色,只征粮草!”张顺闻言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大手一挥道。
    “徐全手下有五千丁壮,稍做训练即可作士卒使用。正好如今大军已回,一发调拨与你,协助征粮!”
    开玩笑,吃都吃不饱了,还管什么布匹、银两?
    西安府居然有八十六万五千石可以征收,几乎占陕西粮赋半数,这张顺哪里还忍得住?
    “征不得,征不得!”结果张顺话音刚落,郑崇俭不由劝阻道,“虽然定额原本如此,但是至少近十年从未征全过。”
    “若是秦王果然按次数征收,定然会激起民变!”
    “这是为何?”张顺倒也不恼,只是奇怪的问道。
    长吏郑崇俭苦笑着拿出鱼鳞册,对张顺笑道:“这玩意儿从大明国初抄到现在,还愈抄愈少,早已经名不符实矣!”
    “及张阁老清点以后,形势稍好,可距今又四五十年,岂有不变之理也?”
    这就是有降官的好处了,一切数据都能给你拎的清清楚楚,一切问题都能给你剖析的明明白白。
    这玩意儿不就是土地兼并吗?
    张顺前世教科书早就提点了一百万遍,他哪里还不明白?
    张顺不由冷笑道:“如此甚好,正好一发清理干净!”
    “民田姑且勿论,宜先以清理王府地亩、官田和卫所屯田起手。”
    “有胆敢侵占、诡寄者,若是如数奉还,既往不咎,姑且不论。”
    “若是百般推脱,强行反抗者,以律惩之。若胆敢造反者,诛其头领,男女发配边镇屯田!”
    “好,臣这就领命行事!”其实那吕维祺在征粮过程中早憋了一肚子火了。
    只是当时义军战事正紧,他不敢妄动。
    如今正好得到张顺授权,岂有不吐气扬眉之理?
    “这......”洪承畴、张伯鲸、丁启睿和郑崇俭诸人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反正大伙都不是西安人,任凭他杀去吧,却是和自己等人无关。
    唯有张顺的老丈人王世钦眼皮跳了两跳,又被他自己强行摁了下去。
    其实张顺这一手和原本历史上孙传庭清理军屯很像,不动民田,先动阻力较小的王府田地、官田和卫所屯田,以期短时间能获得一定的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只不过当时孙传庭只能动陕西五卫,还被当地士绅告的生活不能自理。
    而张顺则不然,除了陕西五卫以外,秦王府的田地和大明的官田他都要动。
    凡是胆敢在这几处田地上动手之人,肯定都是不好相与的士绅、大户、豪强,哪里会有杀错?
    而刚巧张顺手底下有兵有将,以吕维祺为代表的的河洛士族又和其西安毫无牵连,清查起来自然也没有任何顾忌。
    好,干得好!
    洪承畴不由佩服的看了张顺一眼,莫要看这厮素来心狠手辣,其实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把清理屯田这种硬骨头留给孙传庭来啃。
    原本洪承畴还嫌张顺稍过软弱,不曾想这厮却是个披了羊皮的老虎。
    表面上他嘻嘻哈哈,整天一副老好人模样把大伙都糊弄高兴了,突然就要扑上来“吃人”。
    “行了,洪先生请继续!”张顺三下五除二决定了数万人的生死,这才淡淡下令道。
    “这......”洪承畴一愣,我都说完了,还让我继续什么?
    不过,好在他在陕西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白饭的。
    闻言洪承畴又继续道:“固原镇本屯田八万四千余倾,每年能收粮料三十一万余石,草料一十八万六千余束,地亩银四万余两。”
    “甘肃镇本镇一十五卫,屯田两万六千余倾,岁粮二十一万石足供军需之用。”
    “好,这个好!”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张顺不由开心道。
    自己能养活自己,张应辰我很看好你哟。
    “宁夏镇屯田十五万倾,粮料本折共十六万四千石,地亩一千二百八十两。”洪承畴本想说些什么,仔细一想这都是张应辰那厮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多言。
    “只是自嘉靖以来,河崩沙压,不及先前之数。”
    “哱拜之乱以后,官兵引水灌城,又损毁良田不知几许。”
    “自此,宁夏镇不复往日之胜,故而需要额外续增。”
    “好吧!”张顺闻言叹了口气,当年官兵真缺德。
    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宁夏镇怎会生出兵变来,怎会为自己所趁?
    “延绥镇国初屯田三万七千余倾,征粮六万五千余石,草料四万三千余束,地亩银一千余两。”洪承畴看了王世钦一眼,又继续道。
    “只是如今屯田俱废,一切刍粮仰给腹地!”
    “什么?”张顺正听得高兴,不由猛地站了起来,“一切俱废,仰给腹地?”
    老丈人王世钦连忙站起来道:“我榆林之人,男不耕,女不织,一切用具皆赖粮饷!”
    不是,男耕女织难道不是农业社会的常态吗?
    还有你们不耕不织也就罢了,那一脸得意的神情到底是几个意思?(未完待续)

第五章 亏本的陕西(下)

    老丈人王世钦这一席话说的那是理直气壮,颇有后世几分“吃公粮”人的傲气。
    张顺不由奇怪问道:“既然如此,那大明国初屯田三万七千余倾,征粮六万五千余石,草料四万三千余束,地亩银一千余两之数从何而来?”
    “彼时虏不过河,军士得以在套内耕牧。益以樵采围猎之利,地方丰庶,称雄镇焉。”王世钦不由笑着解释道。
    “自弘治十三年以后,虏酋处套,诸利俱失。镇城田望黄沙,不产五谷,屯田俱废矣!”
    原来明代所谓的套内,自然不是指后世的河套地区。
    而是指黄河“几”弯以里的袄儿都司地区,也就是后世的鄂尔多斯地区。
    这里原本是山清水秀、森林遍地的地方,当时那时候还是春秋战国时期。
    等到后来全球气温整天变冷,再加上人为破坏,这里逐渐由森林退化为草原,再有草原退化为沙漠。
    所以在汉代和唐代,都能把防线推进到黄河以北的阴山附近,而大明只能守着毛乌素沙漠啃沙子。
    不过虽然是啃沙子,其实明初和明末的环境也不完全一样。
    明初武德充沛,莫说整个袄儿都司,就连土默特附近都没有游牧民。
    延绥镇官兵自然可以在防线以外的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开垦放牧,而现在正处于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沙化严重。
    再加上又迁入了蒙古六万户之一的鄂尔多斯万户,延绥镇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顺风顺水,只能依靠朝廷接济过日子。
    “难道一丁点都没了?”张顺还真不信了。
    好歹他也率领大军沿着边墙,一路从榆林行军到宁夏,又不是没有亲眼所见过耕地,如何肯信王世钦那鬼话?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最后还是洪承畴替他老丈人解了围,“庆阳、延安和绥德三卫差不多亦有两三万倾耕地,每年征收子粒五万石左右。”
    “只是榆林卫屯田差不多全废了,故而王老将军要是说榆林不耕不织,倒也不假。”
    “而且自天启七年以来,连续七八年榆林、延绥等地滴雨不落,哪里还有余粮可用?”
    “好吧!”张顺想了想,觉得就算不给老丈人王世钦一个面子,怎么也得给榆林诸将一个面子。
    如果把范围限定在榆林镇边墙附近,为了那点偏狭贫瘠的耕地得罪了手握重兵的榆林籍将领,倒是得不偿失。
    “此事暂且不提!”张顺当机立断,撇过此事不提,反而追道,“只是诸镇每年需要粮饷几何?”
    众人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心道:来了,这明显是要重新划分利益范围了!
    洪承畴沉吟了半晌,这才正色道:“甘肃镇原额官军九万一千五百七十一员名,现额官军四万六千零九十一员名。
    “马原额两万九千三百一十八匹,现马骡额两万一千六百六十匹。”
    “原屯粮数约六十万石,民运约二十五万石,京运银六万两。”
    “现屯粮为二十三万石,各色折银四十五万两!”
    “等等,等等!”张顺闻言连忙拦住了洪承畴,不由问道,“听你这意思,这四十五万两我出?”
    “以前是大明朝廷出!”洪承畴苦笑道。
    好家伙,你搁着坑爹呢?
    我说你们怎么降那么快,感情早都打算好吃我的喝我的主意了!
    “好吧,继续,继续!”死猪不怕开水烫,张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之前说好的足够军民之用呢?
    感情除了吃喝,你们还想要我银子!
    “固原镇原额一十二万六千余人,现额九万左右;原额骡马牛三万二,现额骡马牛三万三。”
    “原屯粮数三十二万石,民运四万石左右,各色折银两四十万左右,现额亦相差无几!”
    张顺面无表情,心道:这固原镇莫说有一十二万六千人,哪怕就真有九万兵马。
    恐怕自己骨灰早被那三边总督梁廷栋扬到浐河里去了,哪里还有这许多事儿?
    “宁夏镇官军原额七万一千六百九十三员名,现额二万七千九百三十四员名。”洪承畴不敢看张顺的神色了,只好闷着头继续道。
    “马原额两万两千匹,现额一万四千六百余匹。”
    “屯粮原额十万石,民运二十万石,京运银四万两。”
    “现额屯粮近十五万石,各色折银二十二万八千四百四十九两!”
    “嗯!”张顺不置可否。
    洪承畴又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秦王老丈人王世钦,只好继续道:“延绥镇原额官军八万零奇,现额五万三千有余。”
    “原额马四万五千有奇,现额三万二有余。”
    “屯粮原额六万五千石,民运二十八万石,京运银十万两。”
    “屯粮现额五万六千石,民运近十万石,各色折银六十七万三千七百四十两!”
    “好,我算是听明白了!”张顺不由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也就是说我每年应该再付四镇各色折银一百七十五万余两,粮食十三万石,对不对?”
    洪承畴等人闻言顿时脑门冒汗,抓出一个算盘来,“噼里啪啦”的计算了起来。
    “特么的老子抢了一个藩王府,也不过两百万之数,就被朝廷称为‘贼’!”张顺不由怒极而笑到,“你们每年抢一个藩王府,还能被称为官兵?”
    “好女婿,这些其实都是账面数据,大家你欠我,我欠你本就理所应当!”王世钦闻言不由干笑道,“其实打个折,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诸官兵新附,你哪怕做个样子,好歹也要安抚一下不是?”
    张顺理也不理,不由自顾说道:“当初我不过河南一农夫而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等到宋献策、刘应贵随了我,颇有短缺,也可去李百户家打一打秋风。”
    “结果等到实在活不下去,造了反。结果我每日除了打仗以外,就是整天为手底下这一大票人马吃喝发愁。”
    “愁完这愁那,好容易抢了福藩,崇藩还有唐藩,过上了两天好日子,又打下了偌大一个陕西。”
    “结果你们告诉我,我不但没得赚,还倒欠一屁股债?”
    “整整每年都需要填进去一百七十五万两白银的无底洞债!”(未完待续)

第六章 足数足月足矣

    明代历史捉急的张顺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和当年的李自成面临着一模一样的问题。
    突然成了“暴发户”,一口气吃下了陕西广大地区。
    然而,麾下文官不足以支撑政府架构,而新降的官兵又嗷嗷待哺、蠢蠢欲动,外面的敌人又虎视眈眈。
    所以李自成祭出了以下几招。
    一、派遣高级将军军管;二、提出“三年免粮”的口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上来;
    三、对士绅官僚采取拷掠的手法,筹集军费;四、尽快建立文官体系,走向正规。
    但是从结果上看,李自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对手的水平。
    而张顺来自于后世,明显在陕西的问题上的认识要比李自成深刻了许多。
    “你们说,问题的关键在哪儿?”张顺发泄了一通脾气,然后神色如常的问道。
    “缺......缺钱?”郑崇俭不由猜度道。
    “你说呢?”张顺闻言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丁启睿道。
    那丁启睿在宁夏待了许久,对当地的情况倒颇有了解,不由点了点头道:“缺粮!”
    “你们以为呢?”张顺不由扭头看了看张伯鲸和洪承畴。
    “呃......”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应对。
    反倒王世钦将领出身,脾气火爆,不由一撸袖子站起来道:“行了,别问别人了,这话还是让我来说吧!”
    “关键就在榆林镇,对不对?”
    “你们几个人呐!”张顺摇了摇头笑道,“公论公,私论私,如何扭扭捏捏,还不如我老丈人爽快!”
    “没错,就这榆林!”张顺点了点头道。
    这可不废话吗?
    如今榆林籍将领几乎遍布三边四镇,差不多控制住了榆林籍将领就是控制住了陕西,在座诸人谁不知道?
    “说吧,我就这百八十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世钦把脖子一梗,硬气道。
    “泰山,你这是作甚?”张顺闻言不由愕然道,“怎么动不动就要杀要剐?”
    “你刚才那意思,难道不就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王世钦闻言不由冷笑道。
    洪承畴、张伯鲸、丁启睿和郑崇俭等人闻言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哈哈哈!”张顺闻言不由大笑了起来。
    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但是我不能直说!
    他便拍着老泰山王世钦道:“功名但从马上取,男儿如何不封侯!”
    “榆林男儿个个都是好样的,有武夫宿将之资。奈何在大明立了功,就想躺在功劳簿上吃我秦王的俸禄不成?”
    王世钦闻言不由一愣,顿时面露惭愧之色。
    原来这榆林男儿素来以“忠义侠节”为傲,讲究功名利禄但从马上取的理念。
    虽然私下里不免有出现祖宗荫庇,吃空饷,占田亩等名堂,但都不登大雅之堂,为人所鄙。
    所以,张顺对他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榆林诸将降我,是要凭借实力要挟与我,还是准备跟着我建功立业,自取功名。
    实际上由于陕北地狭人穷,又靠近边地,故而此地无论地理环境还是民风习俗,都没有军阀倾向。
    所以那王世钦听了张顺之言,反倒羞愧不已。
    不过,他也是个豪爽之人。
    既然觉得自己误解了张顺,不由笑道:“若论建功立业,只要秦王秉公持正,我辈不逊于天下任何人。只是不知秦王究竟如何打算,以免上下相疑?”
    “首先,你们原在大明治下究竟如何,我一概不论!”张顺闻言笑道。“我不能拿我秦王的剑斩他明朝的官!”
    “但是,我要一要核查人马军械等数,二要核查田亩赋税所出。计丁放粮,计功受赏,可乎?”
    “粮饷几何?”王世钦一大把年纪了,当然不会被张顺空口白牙所欺,张口就问到关键点。
    “我军比不得官兵富庶,每人每月计粮饷米麦一石,足数足月发放!”
    “如有立功、缴获或节庆之日,另有别赏!”
    本来那王世钦听闻张顺开出来“米麦一石”的月饷,差点都要笑了。
    结果听到“足数足月发放”的时候,又愣住了。
    “足数足月?”
    “足数足月!”
    “好!若果真如此,榆林上下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卖给舜王了!”王世钦沉默了半晌道。
    原来榆林镇乃止整个陕西足足八年没下什么雨了,不能说颗粒无收,也早就是遍地“人相食”的局面。
    要不然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吃饱撑了,非要提着脑袋造反?
    大明开的饷银很高,差不多每月二两左右,口粮银三分三厘,然而实际到手多少,只能天知道。
    虽然王世钦早已经离职,但是居他所知延绥镇现在拖欠军饷一年有余,又不少士卒不得不卖儿鬻女,乞讨为生。
    银子再多,拿不到手里没用。
    拿到手里的银子再多,换不成粮食也没有用。
    人都快要饿死了,讲什么道理都不好使,好使的只要一口粮就成!
    实际上明初朱元璋定下的军饷标准就是普通官军月饷一石,骑兵月饷两石。
    只是随着经济的变化和制度的败坏,大明军饷才定的越来越高,而士卒却越来越穷。
    其实原理很简单,九边缺乏的是物资,而不是银两。
    除却层层盘剥不提,朝廷即使发放再多的饷银,没有足够多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供应上来,也只会造成物价飞涨,士卒困苦不堪。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实际上如今在榆林城内,即使大明朝廷军饷如数发放,两白银根本买不到足数的一石粮食。
    所以能到手米麦一石的月饷,对榆林上下来说,完完全全值得接受张顺那些苛刻的条件了。
    “好!”张顺见王世钦答应了,不由笑了起来。
    “明日调集十万石粮食,由魏知友率领三千人马护送,由丁启睿征调丁壮两万人,为我运至榆林。”
    “这......这......”张顺话音刚落,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而吕维祺几乎欲哭无泪,自己好容易征调了二十万石粮食,你这一张口就给我用去了一半。
    而王世钦一愣之后,不由猛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道:“舜王仁义,我替榆林数十万百姓感谢舜王活命之恩!”(未完待续)

第七章 快刀斩乱麻

    施恩要自薄而厚,施威要自严而宽。
    如今身居高位的张顺自然懂得这般道理,故而恩威并用敲打了自己老丈人王世钦一番,好让他去“劝说”榆林将门。
    当然,张顺之所以有如此自信。
    那是因为相对于其他地方,榆林籍将领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是其主要问题都在贪污、吃空饷和占用军用物资几个方面,屯田问题也只涉及榆林卫一处地方。
    所以张顺便拿发放粮食和“既往不咎”,两个条件交换诸将门同意重新清点核查人马军械等数。
    而清点核查人马军械等数,这事儿又并非义军独创。
    实际上大明朝自己也曾多次派遣督抚前去点验核查,并无甚出奇之处,所以这一点对榆林将门来说,倒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
    “崇祯元年,陕西大饥,延、巩民相聚为盗。”.
    “崇祯二年,大旱,延安府饿殍载道。”
    “崇祯三年,秦地大荒,流贼继起,死亡殆半,而延安、庆、平尤甚。”
    “崇祯四年,延属大荒数载,延安斗米五钱,四上枕藉。延、庆两府幅员千里,无地不饥荒,无人不穷苦。”
    “崇祯五年,延庆一带灾害并集,千里不炊,几成旷土。”
    “崇祯七年,榆林去岁大旱,今春不雨,斗米七钱。”
    “崇祯八年,延安岁饥,斗米八钱,掘草根树皮为食。”
    也就是说除了崇祯六年未有上报以外,延绥之地无岁不饥,无处不荒。
    “斗米八钱”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一石米麦价值八两白银。
    表面上张顺开出的价码是大明的一半,实际上开出的价码是大明的整整四倍。
    也难怪老丈人王世钦闻言不由欣喜若狂,直接不管辈分高低就给张顺磕起了响头。
    张顺见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亲手将老丈人扶了起来。
    只是王世钦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却顾不得脑袋青紫了一块,犹自兴奋的不能自已。
    “不行了,我得缓一缓!”王世钦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模样,自顾寻了把椅子,在张顺扶持下,好容易坐了下来。
    整个人手舞足蹈,一副精力过剩无处**的模样。
    哪怕张顺这时候让他倒过来喊爹叫娘,估计他都不会有半分迟疑。
    “舜王,开高了!”洪承畴见状,不由低声提醒道。
    废话,我能不能知道价码开高了吗?
    张顺白了他一眼,心疼之余,忍不住想了想先前看到的一连串延绥镇灾情报告,又觉得自己太过冷血了。
    从天启七年开始,延绥镇旱灾整整持续了八年。
    居然没有被饿死完,就算当地百姓的生命力坚韧。
    更何况一石米麦不过一百二十斤,一年所出差不多足够一户四口之家食用,某种程度上算是张顺的以饷代赈之策。
    好容易等到老丈人王世钦平复了兴奋的心情,张顺不由继续道:“即刻调任征北将军卢象升镇守延绥,主持清点核查延绥镇人马军械等数,按额发放粮饷,并编造成册上报。”
    “命昭德将军张凤仪为延绥总兵,负责延绥镇军务防备之事。”
    “着丁启睿为延安知府,魏知友为延安总兵,两人处理完毕军粮运输之事,就地驻守延安,负责征收夏粮,处理灾情,剿灭盗贼等事,不得有误。”
    丁启睿闻言一愣,不由大喜过望,连忙拜谢了张顺。
    别看他先后担任过太原知府、山东按察使、右参政和宁夏河西兵备道等职,哪怕即刻升任巡抚,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也完全足够了。
    但是若从义军角度来看,张顺手底下也不过实际掌控河南府、南阳府、西安府和汝州这三府一州之地。
    其军政首脑皆是嫡系出身,那丁启睿哪里不明白张顺对自己的看重?
    “着昭武将军曹文诏镇守宁夏,以郑崇俭为军师。”
    “着镇西将军陈长梃镇守固原,一切军政大小事务,有先斩后奏之权!”
    “着李自成率领五千兵马驻守庆阳府,着张天琳率领五千兵马驻守凤翔府,着张应昌驻守临洮,继续担任临洮总兵。”
    “着李牟接替曹文诏驻守潼关,谨防山西巡抚吴甡偷袭,不得有误!”
    张顺这一通命令下达下来,顿时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唯有洪承畴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别看张顺一通操作眼花缭乱,其实一系列政策全都围绕西安府和延绥镇两处展开。
    前者乃是关中精华之地,有地有粮,值得张顺优先深耕。
    后者乃是陕西精兵名将所在,故而只要降服了延绥籍诸将,整个陕西等于被义军拿下泰半。
    而固原地处三边要地,便于尽快处理甘肃、宁夏军务,所以张顺便派遣自己最为新任的陈长梃前去担任。
    所谓的“先斩后奏”之权,其实就是授于他尽快平定叛乱的权利。
    而庆阳、凤翔两地,则是进入西安府的军师要地,故而张顺又派遣张天琳、李自成前去驻守。
    至于甘肃和临洮两镇,全属意外之喜,张顺暂且也不去管他。
    不管众人神色如何,等草拟完军令以后,张顺便将一干人等打发出去依令行事去了,独留下洪承畴、张伯鲸和吕维祺三人。
    张顺这才张口问道:“我欲大治西安,不知诸公以何策教我?”
    吕维祺其实现在就是事实上的西安知府,闻言不由连忙道:“其首要在征,先征粮草,再言其他,不然士卒无所食,必生乱矣!”
    “其次在清,依典按册清查诸王府产业,将其财货田亩登记造册,然后按图索将财货纳入内府,将田亩核查明白,以律征粮。”
    “其他诸卫田产,多为豪强大户所据,必先晓以利害,再以武临之,方可清查干净。”
    “其三在运。陕西三边四镇素来穷苦,入不敷出。如今义军方据,更是百废待兴,诸灾待救。”
    “事虽千头万绪,实则唯兵粮二事。”
    “有兵有将,则陕西不足乱;有粮有饷,则陕西不足惧。待舜王提拔干练之臣,上下官吏各司其职,这陕西全数为我所有矣!”
    自义军占据西安以来,军政事务繁杂,千头万绪。
    虽然每件事都很重要,但是有些事情则是更加重要。
    吕维祺的这些提议大体延续了张顺先前的思路,提纲挈领,先谈钱粮,再谈清屯。
    等手里有了钱粮,清理核查完毕西安的耕地、延绥的兵额,再拿其他各处开刀不迟。(未完待续)

第八章 我有一物唤作夹棍

    提纲挈领,纲张则目举!
    连在张顺麾下做事的吕维祺都深受张顺思想影响,更不要说洪承畴常常伴随左右,对张顺的善于从繁杂的事务中一把抓住关键的本事,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为何派遣丁启睿和魏从义前往延安?
    除了明面上往榆林镇输送粮草以外,最关键的是魏从义是张顺嫡系中的嫡系。
    他既可以配合张凤仪监督榆林,又能防备山西巡抚吴甡渡河侵入陕北,可谓是一举多得。
    所以洪承畴闻言不由笑道:“吕公所言切中要害,吾不及也!”
    “不过多年前我亦腆居伪明三边总督一职,对陕西亦颇有了解,就请舜王言之。”
    “西安府下六州三十县,卫所有五。”
    “分别为西安右护卫、西安左卫、西安前卫、西安后卫和潼关卫。”
    “大率每卫五千六百人,该屯兵两万八千员名,膳军腴地三万两千五百顷,且多为豪右所占,卫所兵丁亦皆为虚籍。”
    “多少?”张顺刚听了一半,眼睛都红了。
    明代一顷一百亩,光卫所一处就能清出来三百万亩肥田,年产粮食至少五百万石以上,如何不让缺粮严重的张顺眼红?
    洪承畴没理他,继续说道:“陕西又有秦藩、韩藩、肃藩、庆藩及瑞藩诸王,大小田产在五万顷之数。”
    “然而陕西人多地狭,不足取,遂又分取河南、山东、四川及湖广等地。”
    “以吾估之,西安府亦当有腴田三万顷左右!”
    明代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三升三合五勺,仅这六万顷田赋一项能多征二三十万石。
    如果按照大明屯田标准征收,每顷征收十二石,更是可以足足征收七十二万石,差不多接近西安府一府税赋。
    按照更不要说这些田地拿到手以后,还能一鱼两吃。
    将这些田地分赏给有功士卒,不但能节省一大笔赏金,还能建立自己的军功自耕农,一举数得。
    “行,这事儿我记下了!”张顺嘿嘿一笑,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那张伯鲸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上前道:“只是不知舜王打算将原本占有相应地亩之人如何处置?”
    “这......”张顺一愣,也明白过来这倒是个关键,总不能把占地之人全杀了吧?
    诸藩王庄田还好,并没有实际持有人。
    而西安府下辖五大卫所历经二百余年,所有人早就变更一百遍了,岂有直接抢夺之理?
    不过,张顺又转念一想,老子起兵本就是为了造反,要是依旧承认了这些地主豪强的权益,那老子不是白起义了吗?
    于是,他便冷笑道:“凡是胆敢抢占、诡寄之人,无不是豪强、士绅、官吏之流,岂有饿死之理?”
    “为了以防百姓衣食无着,清理田地以后,若是占有人田亩低于百亩者,准许其继续耕种,但是屯田子粒照常缴纳。”
    “若是该户田亩仍然高于百亩者,一发收回,由义军自行招募人手耕种。”
    “舜王英明!”张伯鲸闻言赞了一句,便退下了。
    “等等,听你这语气,好像你对此事颇为了解?”张顺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张伯鲸提出的这种问题,非亲历者定不会知晓如此详细。
    “臣先后督宁夏、延绥等镇,亦颇知其中艰难之处!”张伯鲸不由颇有几分自豪的应道。
    好嘛,这是主动请缨了。
    张顺不由笑道:“我正愁吕先生一人,无法兼顾。”
    “既然张公有此经历,还请为我专督此事,铲除奸猾之徒,将这些田亩清理个一干二净!”
    “臣多谢舜王信任!”张伯鲸闻言连忙施了一礼道。
    吕维祺本来听了张顺这话,心里颇有几分不舒服。
    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般,但是他又转念一想。
    此事得罪人不提,自己又分身乏术,不能兼顾,岂有强占着之理?
    于是,他连忙表态道:“臣无异议!”
    “好,好!”张顺见二人并未争权,倒有几分欣喜。
    他不由又扭头问道:“洪先生本是三边总督,想必对陕西各地熟识。我意派遣洪先生一则主持招降诸县官吏之事,二来清理不法之徒和无能之辈,不知可乎?”
    这是要让洪承畴帮他把西安府各州县官吏的架子先搭起来,这个信任度更超出吕维祺、张伯鲸、丁启睿、郑崇俭远甚。
    原来因为一直被张顺滞留在身边,不曾委派出去,让满怀功名利禄之心的洪承畴对此颇有微词。
    不过他也知晓正是因为自己偌大的名声,哪怕是舜王也不敢轻易用他。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出任的机会,不由连忙叩拜道:“臣定呕心沥血,夙兴夜寐以报舜王知遇之恩!”
    也怪这厮前世汉奸的名头太过响亮,依照张顺原本的心思,哪里肯放他出去?
    只是义军在陕西实在是人手奇缺,不得不为之。
    好容易将手底下最后三人放出去,张顺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喊个丫鬟给自己按一按。
    不意高桂英又走进来道:“‘闯将’李自成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吧,着他进来!”张顺不由强打起精神道。
    不多时,那“闯将”李自成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然后推金山倒玉柱拜道:“见过舜王殿下!”
    “好啦,好啦,起来吧!”张顺连忙搀扶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李自成闻言站了起来,憨厚一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做吧!”张顺知道他嘴笨,也懒得计较,“客气什么?”
    李自成斜欠着坐了,这才小心翼翼道:“我听说舜王要清查田产?”
    “什么清查田产,那是清查地亩。只有田,没有产!”张顺没好气道,“还有你一个七尺大汉,来到我这拘束什么?”
    “那个......那个顾军师说,如今你是秦王,我是下属,要客气点......”李自成不由羞赧道。
    “好啦,好啦,别客气了!”张顺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好歹也是一世英雄,连洪承畴提起你都心有余悸,你还搁我这装模作样作甚?”
    “我已经下令让你去庆阳了,估计不日即可接到命令。”
    “这地儿东接延安,西接固原,北接延绥、宁夏,你可得帮我看牢了!”
    “等这两年咱们稳住脚跟,后面就有好日子过了!”
    “那个......那个我不想去庆阳......”李自成不由带着试探的神情道。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毕竟这厮是被张顺用“封侯封王”的胡萝卜钓过来的,他自然要买他几分薄面。
    “那个......那个我有一物,唤作夹棍!”李自成闻言不由讨好道,“我听说舜王要清理地亩,到时候有不法之徒惹是生非,肯定能用得上。”
    “不如让我随了去,哪个若是不听话,您只管交给我夹,保证连他小时候几岁尿过裤子我都能给你夹出来!”
    “夹棍?”嘿,你和牛金星俩人可真是一路货色啊!
    张顺不由奇怪道:“好端端庆阳一府你不去,夹几个士绅豪强玩有什么意思?”
    “舜王你也知道,我等出身延绥!”李自成闻言不由咬牙切齿道,“本来我失了职务,便被乡里推为里长。”
    “结果刚巧延绥大旱,颗粒无收,我又欠了艾氏钱财,竟然被他们打进大牢,百般折磨,差点失了性命。”
    “幸得兄弟们相救,这才得以身免。”
    “而我麾下如我这般者又不知几何,皆与这些士绅豪强有血海深仇!”
    “古人云: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
    “既然今日我发达了,岂有不加倍奉还的道理?”
    好家伙,我算明白历史上你“拷饷”到底怎么回事了!
    张顺一拍脑门,心道:“感情你们就是被欺负狠了,翻身做主人以后就想报复回来来着!”
    原本张顺还要保持自己仁义的形象,不想把这事儿做的如此难看。
    只是转念一想,延绥至今已经连续八年大旱,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莫说他们这些和地主老财有仇之人,就是张顺一个外人一路上粗略的见了,都不由触目惊心。
    世上总没有只许你让我家破人亡,不许我把你夹得脑浆迸裂的道理吧?
    想了半晌,张顺便点了点头道:“老哥的心思我明白了,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这样吧,我回头调拓养坤去庆阳,你就代替徐全跟着张伯鲸清理屯田吧!”
    “不过一切都要按令行事。有服从义军政策者,不许擅动。有不服气者,不由轻易祸及家人。”
    “有死硬抗拒者,就给我夹到他们认命为止;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但是尽量不要无端屠戮!”
    “啊?好说,好说!”李自成本来还以为张顺未必能同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他不由展颜而笑,滔滔不绝道:“舜王你放心,交给我老李,定让这些人好看!”
    “我给你说啊,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肯定没有一个老实的!”
    “老弟你什么都好,却是太心善!”
    “你放心,既然你让老哥心里舒服了,这脏活由我们来做,肯定不能让你担这骂名!”
    “如果到时候真把事情惹大了,你就训斥我们一番,然后就把我们打发延安府去!”
    不是,你这还夹上瘾了咋地?(未完待续)

第九章 臭名昭著

    “啊~啊~”一声声惨叫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口里传来出来,周围一圈人围起来指指点点。
    “认不认!交不交!”原来此时正有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摁着这老者,另外两个大汉则正在他身后用足了力气使劲夹他的胫骨。
    “啊~狗贼,我就是死也不认!”那老者又惨叫了两声,依旧一脸硬气道。
    “乡亲们啊,大家评评理!这地亩数百顷乃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种了好几代人,怎生就是卫所屯田了?”
    “贼果然是贼,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哼,强词夺理也没有用!”刘宗敏站起来咧咧嘴,一脸横肉的笑道,“这鱼鳞册上记得明明白白,你要是真有理,就拿出地契来!”
    “没有地契也敢耍无赖?是不是觉得舜王太给你们脸了?”
    “实话告诉你,舜王讲理,我们可不讲!”
    “依照我们的意思,直接把你全家老小都给砍了,到时候想拿什么,拿什么,哪里废这许多功夫!”
    “你既然冥顽不灵,死挺到底,那就休怪我们辣手无情了!”
    “我看你女儿老婆都挺水嫩的,杀之可惜,不如留在让大伙尝尝鲜?”
    “不,不可能的!”那老者不敢相信道,“舜王仁义,绝对不会下这种残暴的命令。”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他一定是被你们这些小人蒙蔽了,我要告状,我要见舜王,我要告御状!”
    “告?你随便告!”刘宗敏不由嘿嘿一笑道。
    “确实,你说的很对,舜王也不想如此!”刘宗敏闻言冷笑道,“不过兄弟们要吃粮,没粮吃可不就要造反?”
    “所以没有办法,他解决不了粮饷,我们帮他解决。”
    “若是帮他也解决不了,那我们只好自己解决了!”
    “夹,你们都给我使劲夹,都没有吃饱饭吗!”
    “夹断了腿,还有胳膊;夹断了胳膊,这不是还有脑袋吗?”
    “赶快夹死了,正好享用他女儿老婆!”
    “别,别夹了,我认,我认还不成吗?”那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凄惨。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刘宗敏哈哈一笑,脸上带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神色。
    “你看,你女儿老婆保住了,房子田产也保住了,就是把以前吞的吐出来点而已,有什么心疼的?”
    “来吧,签字画押,顺便把子粒交了。”张伯鲸万万没想到秦王会给自己派来这么一伙凶残之人,本来以为非常难搞定的士绅大户,居然纷纷屈服于夹棍之下。
    “你家合计占了三十八顷二十五亩,上田三十一顷一十五亩,中田七顷零十亩。”
    “位置都画在图册上了,你查看一下是否无误?”
    “没......没错!”那老者腿都被夹的站不起了,只能爬了过去,翻看了两边,只好颤抖着双手写下了名字,摁上了手印。
    “这也太惨了,黄老爷也有今天?”周围围观群众不由脸色复杂道。
    “这叫什么惨?去年我见偷他家东西的牛二被他家护院抓住了。吊起来打,腿都打折了,冬天没挺过去就死了!”有人闻言冷笑道。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那能一样吗?牛二那是偷人家东西!”有人闻言强辩道。
    “牛二偷个啥?偷了一只鸡而已!他偷了三十八顷良田,才夹断腿,值了!要是有人给我三十八顷良田,夹断我的腿我也认!”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别说三十八顷,就是夹断了你的腿,一顷都没有!”
    “散了,散了,这黄老爷真怂。我们都还没看过瘾呢,骨气哪里去了,怎么就认了呢?”
    眼瞅着百姓都离去了,刘宗敏这才兴奋的走到李自成跟前道:“大哥,你还别说,真过瘾!”
    “过瘾吧?”李自成脸色也有几分不正常的**,嘿嘿一笑道,“我都和舜王说好了,这锅咱们背!”
    “等事儿完了,就把咱们发配延安吃土去!”
    “啊?还能回去?”刘宗敏不由开心道,“那可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特别是那艾老头,我非把他屎都夹出来不可!”
    “嘘,小声点,别传出去了,到时候就回去不成了!”李自成闻言不由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且不说李自成、刘宗敏和李过一干人等如何开心,且说张顺如今在秦王府里正一个头两个大。
    原来自从清理屯田和夹棍法一出,顿时西安府各地“告御状”的文书如同雪花一般飞入了秦王府。
    那张顺也是好耐心,居然也给他们一一回复。
    只是这个回复,当然不可能是他本人亲笔书写。
    可是义军又人手奇缺,能用的人手又都被张顺派出去了,哪里有那许多人帮他?
    于是,张顺便想了一个“雕版印刷术”的主意,自己写了几份模板,找工匠雕成雕版。
    然后他从马英娘、李三娘那里借调过来抱琴、侍书两位美女替自己“回复”。
    “长安县士绅张世奇控诉李自成手段残暴,擅动私刑!”抱琴简单了看了两眼,连忙汇报道。
    “用五号、八号和十一号!”张顺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随口应道。
    “临潼县典史被李过夹......夹坏了头颅,脑浆迸裂而死,其子**啼血上书,请求治其枉顾人命之罪。”侍书面无表情的汇报道。
    “用三号、九号和十四号,另外附赠二号礼物一份,聊表心意!”张顺嘿嘿一笑道,根本毫无半分怜悯之心。
    抱琴、侍书本就是贵族出身,屁股天然坐在士绅、豪强一边。
    再加上她们看到的信息又多是一面之词,顿时有几分狐死兔悲之感。
    本来两人还想张口劝两句,结果她们察言观色,发现张顺不怒反喜,又把话咽了回去。
    开玩笑,即便是恃宠而骄,首先也得“得宠”啊。
    她们两个被张顺喊过来,本来还有几分忐忑,结果白白担心了半天。
    原来这厮根本没把她们当人看,反而当从免费劳动力压榨。
    不但弄得手上脸上全是墨汁,浑身上下还染了一股墨臭味儿,真是不当人子。
    正当三人忙忙碌碌之时,不意“砰”的一声,有人猛然推门而入。
    张顺顿时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高桂英。
    “你慌慌张张作甚?”张顺不由笑骂道,“好歹也是本王正妃,就不能端庄稳重点吗?反倒吓我一跳!”
    “爹爹,不好了!”高桂英哪里管他调笑,连忙道,“这回咱们秦王府的名声可臭了,连外面买菜的都指指点点,暗地里戳咱们脊梁骨,吓得我菜没买就跑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十章 汪乔年

    “我早就说你好端端一个王妃不做,亲自跑出去买什么菜?直接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吗?”张顺闻言不由笑道。
    “还不是为了给你吃?”高桂英撇了撇嘴,然后伸着脖子就往里看。
    你以为她一个“贼婆子”,真在乎什么鸟名声吗?
    至于什么戳脊梁骨之流,要不是看在张顺的面子上,收了性子,她早上前一刀一个,剁一个耳根清净!
    高桂英之所以跑回来,就是因为她跟随张顺日久,太了解张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如今有两位美人在侧,温声柔语,素手添香,他哪里能把持的住?
    所以,高桂英便寻了个借口跑过来,监视一下这厮。
    只是她伸头往里一看,只见两个小美女早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只是这个糟蹋和她想象的糟蹋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原来这两人脸色涂抹的跟小花猫似的,正搁那一脸幽怨的“盖章”呢。
    咦,狗也能改了吃屎?
    啊,呸呸呸,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应该是猫也能改了偷腥,对,就是这句话!
    “看什么呢?我正好还缺人手,要不你也过来帮忙吧!”张顺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于是他便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问道。
    “且!”高桂英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若说打打杀杀她还成,要是让她搁这里做一些文案之事,那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眼看着高桂英夹着尾巴跑了,张顺嘴角不由轻轻的翘了起来。
    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抱琴和侍书见状,两人不由偷偷对视一眼。
    从侍女到王妃,这婆娘的可真是个好榜样和好对手啊!
    张顺哪里知晓这俩人小心思,不由转过来问道:“怎么样了,你俩都回复多少份了?”
    “啊?我数一数!”抱琴一愣,连忙一五一十的点了起来。
    而侍书却淡淡道:“七十九份!”
    “咦?”张顺不由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道,“真是有起错的名字,没起错的外号,你这心思倒挺细腻!”
    “都是王爷名字起得好!”侍书不声不响的拍了张顺一个马屁。
    “会骑马吗?”张顺闻言不由乐道,“要是不会,回头让三娘教一教你!”
    “八十三份!”抱琴终于查完了数,不由突然松了一口气道。
    “嗯?不错!”
    老爷,我也想学骑马,要不你教我吧?抱琴可怜兮兮的看着张顺。
    “爹爹,爹爹!”张顺还待要说些什么,不意高桂英又闯了进来。
    “怎么了?”张顺不由奇怪道,“难道你相通了,要过来帮我?”
    “那个洪先生来了,刚巧我出去碰着了,就过来通知你一声,省的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高桂英横了抱琴、侍书两人一眼,理直气壮道。
    “那我还真的谢谢你了!”张顺哈哈一笑,然后扭头道,“赶快都收拾起来,放到后面去。”
    “秦王亲笔信”这个秘密可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大家都会以为我虚伪了。
    “且,虚伪!”果然高桂英心直口快,率先“误会”了张顺的良苦用心。
    不过在她们三人帮助下,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到了卧室,张顺这才命令悟空把洪承畴放了进来。
    果然不多时,洪承畴领着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那人虽然年逾半百,须发几乎全白,却精神矍铄,腰板挺的很直,自有一股正直之气盘踞在胸中。
    “秦王殿下,你命臣整顿西安官吏,臣不敢怠慢。”洪承畴上前拜道,“我前后寻访许久,刚好寻访到一大才,推举给殿下。”
    “此人姓汪,名乔年,字岁星,本是浙江严州府遂安县人。”
    “天启二年进士,历任刑部、工部郎中,陕西按察使,青州知府和登莱兵备副使。”
    “后因丁忧去职,最近刚刚复起担任提督陕西学政。结果为义军所获,无端关在狱中。”
    “幸好我多方打听,才寻得此人,说服他为秦王效命!”
    “拜见秦王殿下!”那汪乔年倒是不卑不亢,对张顺施了一礼。
    “先生请坐!”如今正是义军亟需人才之时,张顺一副礼贤下士模样,给足了洪承畴和汪乔年面子。
    “今日拜见秦王,我却是有一事相请!”汪乔年却是纹丝不动,正色对张顺道,“秦王若是不应,我却是不敢坐!”
    “哦,不知先生欲言何事?”本来张顺正想落座,听闻汪乔年之言,不由给足面子,自个又站起来问道。
    “请舜王收回成命,侵扰地方百姓,尽快处置李自成、刘宗敏和李过等贼,以仁义广施四海,天下莫不归附!”汪乔年见张顺如此礼贤下士,也不由有几分激动,遂慷慨激昂道。
    “哦?”张顺不由看来洪承畴一眼。
    洪承畴也万万没想到汪乔年居然当面向张顺提出如此难题,顿时脸色难看,竟如得了痔疮一时间拉不出一般难受。
    “先生刚出大狱,不知从何得知此事?”张顺神色不变,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从何而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该不该做,此事应不应做!”汪乔年不由斩钉截铁道。
    “哦!”张顺点了点头,赞同道,“言之有理!”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准备扭头就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汪乔年垂了垂眼皮,低声道,“君择臣,臣亦择君!”
    张顺当然不知道这汪乔年是谁,更没想到这厮却是个硬骨头。
    而张顺属狗的,最喜欢啃硬骨头。
    他闻言不由笑了,拍手道:“好,说的好!”
    “那我且问你,先生是为了仁义而来,还是求情而来?”
    “仁义如何?求情又如何?”汪乔年闻言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若是为了仁义而来,本王就和先生细细论一论这仁义之道;若是为求情而来,法不容情,请恕本王无能为力!”张顺不由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仰首挺胸道。
    洪承畴听到这里,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打嘴仗,舜王还没输过!
    “愿闻秦王仁义之道!”开玩笑,这汪乔年本就是个清苦而自律之人。
    他若说自己无端为别人求情,不用别人说,自个也要把自个羞死了。
    好,终于来到我的节奏了!
    张顺微微一笑,顿时胸有成竹。(未完待续)

第十一一章 嘴炮无敌

    一人素喜读太祖传及国师传,逢人便曰:我朝太祖嘴炮也无敌,更胜万斤大炮远矣。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盖莫能挡!
    而后又曰:我朝宋国师三寸不烂之舌,昔日苏秦张仪弗能比。一言堕城,一言灭国,天下莫能及也。
    或曰:以太祖之唇攻国师之舌,则何如?
    其人笑曰:则亲个嘴矣!
    众人亦大笑不止!
    --------语出《笑林*记》
    见汪乔年落入彀中,张顺不由笑道:“昔日秦始皇一统六国,自号始皇,以期一世、二世,乃至千世万世,结果却没想到二世而亡。”
    “而自上古以来,一朝一代,一治一乱,周期循环。”
    “不论贤与不肖,皆不能脱,不知何故也?”
    那汪乔年本来正洗耳恭听,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历史上一治一乱的规律,概莫能外。
    即便他两人辩个三天三夜,都未必辩个明白。
    这么一个大问题,你让汪乔年怎么回答?
    好在儒家辩经嘛,并不要求巧言令色,压过对方一头,而是需要彻底说服对手,让对方心悦诚服才算胜利。
    汪乔年沉吟了片刻,便应道:“盖创业之君,起于微末之间,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其深知创业之艰难,民生之疾苦。”
    “故而,其行仁政,施仁道,以有天下。”
    “及子孙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自以为有猛将锐卒,能臣异士佐之,行事乖张,无所顾忌。”
    “或懦弱,或残暴,或偏听偏信,或不纳忠言,故而灭亡!”
    好,答的好!张顺都差点想鼓掌夸赞汪乔年一下。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传统理论的精华。
    而且还能借机旁敲侧击的劝谏了一下张顺,果然不愧是被洪承畴称作“大才”之人。
    “先生所言甚是!”张顺点了点头道。
    短短几句话,张顺已经感受到汪乔年性格有几分“执拗”,所以故意顺着他的话说起。
    “只是若是将其兴灭皆归于一人之性情,那当今之世,又当如何解释?”
    实际上正如张顺所猜测那般,这汪乔年正是执拗之人。
    历史上原来的三边总督傅宗龙战死以后,朝廷任命他接任总督,催促他出关作战。
    此时无丁无饷,汪乔年明知必死。
    他仍然先掘了李自成祖坟以砥砺士气,然后率兵冒险出战,以至于兵败身死。
    “这......”汪乔年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当今圣天子崇祯即位以来,一改嘉靖炼丹、万历殆政、天启沉迷于木匠都一切毛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不由大明江山江河日下,更甚嘉靖、万历及天启等朝。
    而此时阉党已除,东林党众正盈朝,甚连一个可以用来背锅之人都没有,汪乔年一下子无话可说。
    “不知秦王以为如何?”得了,这么大道理我和你说不通不要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来说服我。
    “不知先生今早却是吃些什么?”张顺站的有点累,只是看汪乔年没有坐下的意思,只好走了两步问道。
    左顾而言他!
    汪乔年不由笑道:“我素来清苦惯了,每日取米一升,一分为二,早晚食之!”
    “昨晚方自狱中出,今早又得洪先生厚爱,食肉菜粥一碗,至今意犹未尽!”
    这时代由于大多数人的日常吃食中没有什么油水,又多重体力劳动,所以食量普遍偏大。.
    汪乔年所谓日食一升,其实就是一天吃米一斤三两左右,大概合后世七百二十克。
    搁后世他差不多可以被称之为“饭桶”,然而在这个时代也不过算食量较大之人。
    “若饿上一日亦何如?”张顺不由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
    汪乔年闻言一愣,半眯着眼道:“我还能撑得住!”
    “那若是饿上十日呢?”张顺继续道。
    怎么?威胁我?
    汪乔年冷笑道:“昔日文忠烈绝食而死,吾亦能为之!”
    文天祥在明代被追谥“忠烈”,故而称之为文忠烈。
    张顺不管他恼羞之言,便点了点头道:“人一日不食则饿,十日不食则死,自然之理也!”
    “是以圣人云: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然当世之时,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是以饥民遍及四海,义军汹汹八荒!”
    “蓋腹中无食,宅无田亩而已。”
    “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古今概莫能外。”
    “今我领四方之民,扫天下之污秽,非为我一人,实为天下也!”
    “蓋天下之田有数,而人心之欲无数。彼辈坐拥良田千顷,而朝廷征收赋税不及一文。”
    “彼辈家中粮食堆积如山,而四海百姓嗷嗷待哺。彼辈金银珠宝不可胜数,庭院深深不可胜记;而百姓****、居无定所。此乃民之病矣!”
    “明太祖之初,天下方定,百业凋敝。故而设立卫所之法,每户腴田百亩,纳米十二石。”
    “故而不费百姓一粒米,而养百万兵。追亡逐北,驱蒙元于大漠;扬帆四海,耀武功于异域!”
    “今卫所之兵,卖儿鬻女,形如乞丐。朝廷但有拨付,市衣甲与东,市兵刃与西。”
    “见兵戈而战战兢兢,闻贼名则拔腿就跑。外不能御鞑虏,内不能平贼寇,此乃兵之病也!”
    “闻迁则喜,闻谪则悲,见百姓如虎狼,见上官如彘犬。推诿扯皮,游手好闲。”
    “整日无所事事,但以捞钱为念。此乃官之病也!”
    “故而活一人而万人死,则小仁而大恶;死一人而万人活,方为天下之大仁大义!”
    “今有田地兼并,以至于民穷、兵穷而官吏富之弊。我欲为天下除之,还请汪公助我!”
    “啊?”张顺一席话,让汪乔年不由跟着深思起来,等张顺说到最后,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汪乔年先制止了张顺的提议,然后问道,“以你的意思是,取士绅豪强之田,以与士卒百姓?”
    “对!”张顺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这可是要得罪天下人呐!”汪乔年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天下人不仅只有士绅豪强,亦当有衣衫褴褛之人一席之地!”张顺冷笑道。
    “天下豪强几何,天下穷苦人又有几何?以多击少,天下概莫能挡!”
    “那......那你这大名鼎鼎的舜王,恐怕以后就要变成臭名昭著的秦王了!”汪乔年又盯着张顺眼睛道。
    “只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腾,我即便被人骂做暴君,又能如何?”
    “好,好!”汪乔年不由连赞了两声道,“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请舜王受臣一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44/ 第一时间欣赏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四代重奸所写的《大家请我当皇帝》为转载作品,大家请我当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家请我当皇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家请我当皇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家请我当皇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家请我当皇帝介绍:
我也不是自谦,你说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能当皇帝呢?什么?你说我天生异相,是真命天子,这是封建迷信好不好?啊,你不要跪下啊,造反要杀头的?啊,官爷,你不要杀我啊,我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造反的。啊?你为什么跪下,你好好的官员不做了,还要跟着我造反?诸位好汉,你们请便,我们只是路过。啊,不要啊,你们膝盖怎么这么软,见我就跪啊,还要认我做主公!大家请我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家请我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