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命犯桃花
“舜......秦王殿下,您这是命犯桃花啊!”大国师宋献策一脸高深的看着张顺道。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张顺闻言便睁大眼睛,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仔细分辩道。 “命犯桃花?男人的事儿,能算命犯桃花吗?”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英雄本色”,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爹爹,爹爹,你也不知羞!”高桂英一边用手指刮着自己面皮,一边笑嘻嘻嘲笑起来。 那张凤仪年长稳重一些,倒没像高桂英那样羞他,不过也不由忍着笑指了指床上正在昏迷不醒的囊囊福晋。 原来这后金多尔衮此次带领兵马前来,便是想向义军讨要这多罗大福晋娜木钟。 按照张顺往常的心思,这多罗大福晋既不漂亮,而又不会有什么危险,让给后金多尔衮倒也无妨。 但是一来多罗大福晋娜木钟“钟情”于自己,还替自己“挡”了手铳;二来她带来的一千五百户游牧民,几乎个个都是青壮好手,张顺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原来当初娜木钟中弹以后,自度命不能久,便提出和张顺“合帐”的请求。 当然说是要“合帐”,如此重伤垂危之下,倒也无法“合体”了,双方不过走个形势罢了。 等张顺应了以后,欣喜万分的多罗大福晋便提请张顺像养育自己儿子一般养育虎墩兔憨的次子阿布鼐,而报酬就是自己帐下这一千五百户游牧青壮。 这些游牧民差不多有五千多人,除却妇女和子嗣,几乎全都是丁壮。 若是张顺狠一狠心,差不多能抽调出一营骑兵出来;若是一户一丁,也能抽调出一千五百人来。 虽然都是一些游牧民组成的“荡骑”,但对十分缺乏骑兵的义军来说也非常重要。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了“娜妹妹”,又送兵马,又送大义名分。 原来除了那一千五户牧民以外,虎墩兔憨的腹遗子阿布鼐正好是“斡赤斤”。 斡赤斤在蒙古语中的本意是守灶,后来引申为继承之意。 包括蒙古人在内的游牧民族实行的是“幼子守灶”继承制度,正妻的最小的儿子便是继承人“斡赤斤”。 以至于匈奴向汉朝示弱的时候,亦曾有陛下为天之长子,我为天之骄子之语。 如今阿布鼐的母亲正是虎墩兔憨的正妻多罗大福晋,又是腹遗子。 除非虎墩兔复生,不然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再小的合法继承人。 当然,如果实力不到,再合法也没啥用。 若是实力到了,那这种合理合法插手蒙古部落纷争的“武器”,那真是无往而不利。 既然如此,张顺岂会轻易放手? 自古帝王都秉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的”的原则。 文雅一点的说辞,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恰好张顺乃是天生的王者,素来持有同样的理念。 别说娜木钟和她的幼子阿布鼐及一千五百户部属已经落到张顺手里。 哪怕未在他手里,依照他的性子也要趁机赖上三分,岂有白白送人之理? 如今更不要说两人虽未有夫妻之实,却已有夫妻之名,岂容他人染指? 于是,张顺便一口回绝道:“告诉爱新掘破锣·多而滚,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多罗多鼓,怕不是躲入榆林城了。” “其若是有心,何不与我合兵一处,共破榆林城,到时候再细细搜寻,说不定或许能够找得到!” 当张顺这话传到正白旗旗主多尔衮那里,差点把他气乐了。 “这贼鸟厮倒是个‘滚刀肉’,莫不是不怕我胃口好,不能把他硬吃下去?” “主子息怒,那贼人人马众多,怕不是有四五万之众,所以才由此底气。”多尔衮麾下固山额真不由谏言道,“我远道而来,若是与之争雄,殊为不智!” “汉儿常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等何不坐山观虎斗,来个鹬蚌相持渔翁得利!” “你汉话学的不错!”多尔衮赞赏了一句,不由半眯着眼道。 “只是若为一妇人,大兴兵戈,却非智者所为。” “你就写信告诉他,当今形势譬若三国。明为曹魏,我为蜀吴,若是两弱不能相合,久必为人各个击破!” “故而今我求取一妇人,只为修两家之好。若能得此女,我们两家共立盟约,攻守相助而亡明矣!” “到时候天下美人财货应有尽有,岂待一妇人哉?” 那固然额真听了不由拍手称快,连连道:“固然不愧是‘墨尔根戴青’,只此一封,定让那‘顺贼’乖乖将多罗大福晋送出营来。” 等到张顺看到多尔衮的书信,差点笑出声来。 于是,他便将多尔衮的书信抄写了些许,又修书一封,原路返回道: “君之言甚合吾意,奈何此事非旗主所能言之。” “往旗主返回沈阳,还望禀明金国汗,共修两家之好。若需歃血为盟,还请及时告知,以便本王早做准备!” “至于一妇人云云,本非吾所知也!” “然而,我听闻‘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斗,老年戒之在得’。” “我观卿血气方刚,正当建功立业之时,岂待沉湎于妇人哉?” “若是苦追一妇人而不可得,更是等而下之矣!” 结果,这番话让张凤仪和高桂英看来,顿时笑的直不起来小蛮腰。 高桂英不由捶他两下道:“且不说你比人家小几岁不提,如此老气横秋。往日自个整日沉湎于女色之中,又有何面目教训他人哉?” 张顺便板着脸教训道:“现在我老了,他们还年轻。我不希望他们继续重复我的老路,以至于为后人笑。” “此乃吾肺腑之言,岂能因人而废言哉?” 顿时惹得高桂英、张凤仪二人花枝乱颤。 只是这书信到了多尔衮手中,那自然是气的脸色铁青。 他一把把书信撕了,怒骂道:“竖子,安敢如此辱我!他人我必杀之,以报今日之辱!” 若是换做其他旗主,恐怕早冲上去和张顺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他是多尔衮,现在的“墨尔根戴青”,未来的睿亲王,他比别人更胜一筹的是脑子。 多罗大福晋重要不重要?重要! 但是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交好冉冉升起的新兴势力“舜王”! 别看后金国在辽东纵横无敌手,但是面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仍然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多尔衮作为诸旗主中最激进的一员,也不过建议金国汗皇太极每年整顿兵马,乘谷子熟时深入明境,围困燕京截其援兵,残毁其屯堡,消耗其国力罢了。 如今有“舜王”分担其压力,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所以若是为了影响力聊胜于无的多罗大福晋,得罪天然盟友舜王,非智者所为也! 只是他多少有点不甘心,六千后金精锐大张旗鼓,结果一无所得,自己日后威信何在? 眼瞅着多尔衮率领后金精锐在边墙外徘徊不去,义军无法专心攻城,诸将都不由心烦意乱起来。 多尔衮这种没有钻便宜就算吃亏的心态张顺太懂了,他不由笑道:“此乃鸡肋耳,吾固知之矣!” 所谓“鸡肋”昔日魏武伐汉中之典也,弃之可惜,食而无味! 第二日,义军遂以十门“擎天大将军炮”猛攻榆林城,示之一威。 当时,直骇的多尔衮眼皮直跳,但是仍旧不曾离去。 这下弄得张顺十分没面子,正当他束手无策之计,张凤仪不由主动请缨道:“白杆兵颇有几分威名,不如明日我列阵于外,以示兵威!” “好吧!不过后金兵悍,切不可以卵击石!”张顺不由有几分担心道。 “怕什么?前几日祖大弼何等威名,不也无奈而退了吗?”张凤仪笑了笑,心道:我的好夫君,你可知你家婆娘麾下白杆兵的威名? 第二天一早,果然张凤仪率领麾下川兵营鱼贯而出,分为三个锐型大阵列于边墙之外。 那多尔衮闻之,便亲率左右前去观看道:“此乃何意?” “此......此乃明之精锐.....精锐步卒,白杆兵也!”那固山额真不由咽了口唾沫,舌头打结道。 “此话怎讲?”多尔衮皱了皱眉头,往日都是明军畏我如虎,今日怎生反过来了? “昔日浑河之战,我女真勇士被三千白杆兵‘败白标兵(即白旗),又败黄标兵(即黄旗),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我参领一人、佐领二人被擒’。” “以至于抚顺额驸不得不亲自为明军被俘炮手解绑,人赏千金,以红夷大炮击之,方才取得惨胜!” 说到此处,那固山额真又面露恐惧之色,似乎又回到了昔日战场上一般。 “兹兹~”多尔衮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彼时年幼,他亦不曾参与过当年的浑河之战。 从小到大又都是听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的故事长大的,他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精兵。 居然能够以三千劣势兵力痛击优势兵力的女真精锐,并取得“击斩落马这二三千人,生擒一参领二佐领”的战绩,这是何等的凶悍? 而今他面前摆开的不再是三千之数,而是整整万余。 “走!”多尔衮不由调转马头,一声令下道。 “顺贼”手里居然有万余白杆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重要的情报,必须及时传递给金国汗,以便早作打算!
第三百七十五章 真正的白杆兵
后金国的“墨尔根戴青”,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有几分狼狈的走了,被人摆出一个阵势当场“吓”走了。 虽然听起来有几分窝囊,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沮丧,甚至他觉得自己果然不愧“墨尔根戴青”之名。 因为此时的女真手底下不过三百个牛录而已,而多尔衮自己正白旗也仅有三十左右牛录。 按每个牛录有三百丁壮,那么多尔衮自己不过拥有九千丁壮,而整个后金国亦也不过九万丁壮之数。 这些人乃是女真的核心力量,若是随随便便损伤一两千,不但多尔衮自己地位动摇,甚至连整个爱新觉罗的统治都会受到影响,由不得他不慎重起见。 所以,相对于实力雄厚的大明而言,后金每战必计算得失,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这一次多尔衮认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必要在和“舜王”死磕了。 经过多尔衮的一番试探,首先他拿到了张顺的态度,对方同样有意“修两家之好”。 其次,他通过那“万余白杆兵”感受到了张顺的实力,对方确实有和后金国平起平坐的实力。 最后,他感受到了张顺的威胁,对方崛起速度如此之快,又“强行占有”多罗大福晋,显然有不安分之心。 “此子当短期为盟友,长期为对手,将来为后金国心腹大患者,必此人也!”多尔衮暗暗对张顺下了评语。 而于此同时,张顺正在营帐之中兴奋的抱着张凤仪一边转圈,一边喊道:“老婆,老婆,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放我下了,放我下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张凤仪又羞又恼,连忙用手拍打着他。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她连盔甲、武器和人差不多有二百斤,结果硬是被他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那好,那等没人的时候再抱!”张顺不由笑嘻嘻道。 “去死!”张凤仪不由羞愤欲绝,又愤愤不平的用拳头钻了他一下。 “哎呦!”张顺不由惨叫一声。 坏了,力气用大了! “好了,你别装了!”高桂英上前踢了他一脚,心里恶狠狠道:“好呀,她厉害是吧?且吃老娘一脚,看看到底谁厉害!” 张凤仪身边的几个女侍卫看状也不由吃吃直笑,眼看着张顺吃瘪。 三人闹腾了一阵,张顺这才一手搂着一个,讨饶道:“不行了,不行了,别闹了,都别闹了!” “凤仪,你这一身铁甲,磕着碰着人太疼了!” 算你有的良心,高桂英白了他一眼,又接着对张顺的靴子踩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的停止了闹腾。 张顺这才赞叹道:“凤仪,你这川兵营也太厉害了,居然只靠万余步卒就吓退了多尔衮的万余精骑!” “什么万余精骑,除了白甲兵以外,其他不过是鞑子牧民罢了,当不得什么!”张凤仪闻言不由实话实话道。 “其实现在这些兵,差当年白杆兵远矣。如今我也不过借着昔日的余威,狐假虎威罢了!” 张凤仪所谓“白甲兵”,其实就是指多尔衮麾下正白旗女真兵马。因为其铠甲旗帜皆以白色为主,所以被她称为“白甲兵”。 “此话怎讲?”张顺还道张凤仪谦虚,不由追问道。 无论昔日怀庆府大战,还是后来马祥麟攻打刘家营营地,石柱土司兵、酋阳土司兵和川兵都表现出来了相当不错的战斗力。 虽然如今有种种因由,但是能够吓退多尔衮,也称得上精锐之兵,如何不如“白杆兵远矣”? “昔日白杆兵皆募自石柱土人,其家眷老小田地皆为土司所有,是以不敢有所违逆,此其一也!”张凤仪闻言不由认真解释道。 “其地险狭,人烟罕至,多猛虎野兽,是以其民剽悍善战,此其二也!” “凡入选之兵,不稼不猎,唯以武艺训练为务。土司每月供给米三斗六升,银三两六钱,此其三也!” “凡出战,士卒着三十六斤棉铁甲,戴两斤半铁盔。其甲片皆冷端数百锤而成,掷地有声,方为得法,此其四也!” “及其战死,其孤寡老幼由土司蓄养,以绝其后患,此其五也!” “经之以五事,故而凡战必捷,人莫敢撄!” “及浑河之败,白杆兵尽没,而杀伤相当,皆其功也!” 张顺闻言不由直咂嘴,以明末以来军饷最高者“戚家军”也不过一年四十三两,也不过月饷三两六钱,难怪这土司兵如此善战。 而此时大多数明军月饷不过一两二钱到二两不等,而义军由于能够足额及时发放,实际才一两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正在按照当年浑河血战的“白杆兵”标准,但饷银这块一个就能抵义军普通士卒三个。 更不要说精心打造的精良铠甲、武器,以及完善的训练、抚恤等支出,更是一个“吞金兽”、“无底洞”。 不过想一想这些真正的白杆兵能够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与后金精兵“杀伤相当”。 又能仅凭昔日威名都能吓退后金八旗精锐,也着实让张顺艳羡的紧。 “这样吧,这事儿你先帮我记着,回头等回到西安以后再作计较。本王也想拥有万余抵得上浑河血战的真正‘白杆兵’,请凤仪为我筹之!”张顺不由颔首道。 “这......我......我也想要带兵......”高桂英见张顺“宠”张凤仪“宠”的厉害,不由主动请缨道。 “乖,这事儿本就是凤仪的职责所在,是以委以重任。”张顺笑嘻嘻应道。 “而你则是我的体己人,需要早晚陪伴我左右,岂能让你离去?” 开玩笑,你不看看你身后代表的延绥系义军已经多么庞大了。 若是再让你亲自领兵,恐怕这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好......好吧!”高桂英一想如果不能伴随张顺左右,那还不如不去了。 等会好容易哄得两人开心,张顺这才松开了两人,对门外悟空喊道:“请洪先生和宋先生过来,我有要是相商。” 不多时,洪承畴和宋献策两人先后到来,双方分定主客坐定,张顺这才说道:“此处请两位前来,却是有一件事儿想让两位参详参详!”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死忠之士
“哦?不知舜王何事?”洪承畴和宋献策不由连忙问道。 两人口顺,喊张顺舜王喊习惯了,又有表达双方亲近之以,故而不习惯改口称“秦王”。 张顺素来宽厚大度,倒也没有计较许多。 “我欲劝降榆林镇上下,不知可乎?”张顺不由看着洪承畴道。 “这......”洪承畴闻言沉吟了一下,不由应道,“此事只能试上一试,臣亦不敢保证如何!” “哦?此话怎讲?”张顺不由奇怪道。 “如今西安府为我所据,甘肃为之一空,临洮、固原残破,唯独宁夏、延绥二镇得全。” “如今宁夏镇祖大弼,归化城多尔衮皆走。延绥外无必来之援兵,内无久食之粮草,若不肯降,又待何为?” 那洪承畴本就担任过延绥巡抚,所以对此地颇有了解,闻言便应道:“舜王若是想招降一官一将易,若想招降榆林难。” “延绥之地地处陕北,自古为用兵之所,名将辈出,民风彪悍。” “自大明设延绥镇,下辖榆林、绥德、延安及庆阳四卫。” “初以雄镇名,继以将才闻。武夫宿将,辈起杰出。” “加官进爵者不计其数,恩荫子孙者亦不计其数。而四卫之中,又以榆林为首。” “其中有名有姓,世代为将者,共有姜、王、杜、尤、萧、张七家,号为‘榆林七门’。” 张顺闻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算,不由奇怪道:“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个人。可是这榆林七门,为何只有六个,是不是洪先生记漏了一家?” “因为王氏将门却是有两家。一家为王保王太师之家,一家为王威王柱国一家,故而七门六姓,名满榆林!”洪承畴闻言不由暗自吐槽张顺算术学的好,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这些家不仅世代联姻,更是驻守各镇。” “比如尤氏三将,尤世功、尤世威、尤世禄,再加上族人尤继先、尤翟文、尤翟远一门六将。” “而张氏亦有张全昌、张应昌和张道昌三杰。” “而王柱国之家,更有王世钦、王世国、王世禄、王世仁、王世锡、王世选、王世显、王洪、王朴等将!” 好家伙,这洪承畴像说单口相声似的,一口气念叨出王氏九个在职将领,把张顺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榆林王氏若是造反,恐怕整个大明天下都会为之震恐吧? 洪承畴说了半天,张顺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什么意思。 感情榆林将门分布在大明各地为将,担任总兵、副总兵、参军之职者不计其数,更恩荫子孙,世代富贵,岂会因为自己小恩小惠而降? 其实莫说张顺,即便历史上李自成横扫陕西,榆林形势比如今更为危机,也未见榆林将门降于“闯将”。 张顺又有何德何能,空口白牙降服榆林诸将? “这样吧!”洪承畴皱了皱眉头道,“我先修书一封,与那延绥巡抚张绳海,先看他态度如何!” “对了,舜王麾下赵光远亦是榆林人,与其他将门当有所往来,亦可私相交通。” “好吧!”几乎聊胜于无,只是张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延绥镇有兵马三万四人左右,除去分散在三十六堡及绥德、延安等地兵马以外,亦有二万五之数。 而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亦带来五千败兵,全城差不多有三万守城。 而榆林诸将门又皆通兵法,其家丁精锐亦有近千,故而急切之间,实在难以攻克。 张顺不由叹了口气,已经打算做好两手准备。 实在不行,也只能依靠义军的兵力优势和火炮优势慢慢磨了! “这......”宋献策看着张顺紧锁的眉头,不由犹豫了一下建议道,“若是舜王信得过老道,我情愿往榆林城走一遭,兵不血刃替舜王说降此城!” “不成,信不过!”张顺连忙摆了摆手,心道:好家伙,你这神神叨叨的家伙当这玩儿呢? 榆林城内势力盘根错节,又几乎全是军籍,个个能上阵杀敌,你偷偷溜进去作甚? 怕不是被人认出来“秦王大国师”,然后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白白丢了身家性命。 “多谢舜王殿下关照!”宋献策何等样人,如何不知张顺这是为了自己好? 他不由笑道:“舜王殿下多虑了,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贫道一身身家性命非系于其一念之间,实系于舜王雄兵利炮。” “只要舜王列阵于城外,即便是龙潭虎穴,我宋某人又如何闯不得?” “以我度之,榆林镇之所以不肯降者,不外乎与大明势力兵马之间盘根错节,无法割舍罢了。” “待我进入榆林城中,与其剖明厉害关系,即便不能说降此城,至少也能落得一个全身而退!” 这?这能成吗? 当初若不是你因你而起,恐怕我还在陈州张家庄务农而已,如何又有今日身份地位? 张顺感念宋献策昔日“点化”之恩,就有点不想他深入敌镇,冒此奇险。 劝的紧了,宋献策不由急道:“老道虽然有从龙之功,其实不过也神神叨叨之言罢了。” “如今享受舜王供奉已久,若是不做出一番事业来,却和其他劳苦功高之人平起平坐,又能如何服众?” “吾且去矣,舜王勿念!” “若是果为官兵所杀,这是我命中合该有此劫难,舜王不过失一术士罢了;若是我果然说降此城,当是舜王天命所至,功业更上一层。还请舜王勿要阻拦才是!” 话已至此,张顺无话可说,只得无奈点头应了。 话分两头说,先不说义军营中如何,先说那榆林城为义军所围,连日苦战,城中早已经被一股悲壮莫名的气氛所笼罩。 “世钦,外面怎么样了?”王世国坐在那里,有几分中气不足的问道。 他的父亲是大明柱国太师王威,曾“九佩将印,为镇者五十年”,其家族乃是榆林将门之中最为显赫之家。 而他本人亦曾担任过宣府总兵之职,加太子少保,故而忠于国事,不敢稍有懈怠。 “不太好!”王世钦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道,“‘顺贼’先据宁夏总兵祖大弼,再退后金旗主多尔衮,一时间声势无两。” “再加上彼辈火炮犀利,击石即碎。如今榆林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城内人心惶惶,吾恐榆林城难守矣!” “难守也得守,我王氏世代忠心为国,万万不可学世选降于鞑子,以至于家族蒙羞!” “放心吧,兄长!”王世钦点了点头道,“我亦先后担任大明总兵,岂有降贼之理?” “明日我准备继续走访诸将,劝说他们散尽家财以飨勇士,亲率家丁以御贼寇......” 两兄弟正在议论兵事,不由早有仆人汇报道:“报,外面有一道士,口称乃是二将军故人。” “今日特意前来求见二将军,不知二将军见也不见?” “不见不见,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哪有闲心见什么故人?”王世钦闻言不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要让下人把来者轰走了事。 “算了,算了,你这暴脾气!”王世国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道,“咱俩再论上半日,论出个花儿来,也解不了榆林之围。” “与其如此,你何不见见这故人是谁,权当散散心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口舌之利(上)
话说那王世钦好容易同意了见一见“故人”,结果当他见到来者以后,不由一愣。 原来只见来者鹑衣百结,倒似个乞丐模样。 他不由摆了摆手道:“如今榆林城被围,家家粮食紧缺,我哪里有多余的饭菜与你?且去别家看看吧!” 结果来人不由高声笑道:“王将军如今带金佩紫,锦衣玉食,却是贵人多忘事,不识得故人否?” 王世钦不由皱了皱眉头,顿时便把他打入骗吃骗喝的行列。 于是,他便笑道:“恕老夫年迈,两眼昏花,不知阁下何时见过我?” “哈哈哈!”来人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他,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道,“果然还是如此!” “难道你不记得当初贫道之言乎?” “此话怎讲?”王世钦冷笑着,心道:我看你待若何! “当年你还是年少之时,我就在这榆林城中偶遇将军,声称你家贵不可言,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汝还记得否?”那老道士笑了笑,施施然道。 “当年我父亲威名一时,人人皆与我说过此话,哪又怎样?”王世钦不屑道。 “你这个人呐,看来疑心贫道是来蹭吃蹭喝了吧?”那老道士不由嘴角一翘,不由笑道,“你看贫道像是那吃不起饭之人吗?” “这......”王世钦仔细一看,只见这老道士面色红润,须发如银,确实是养尊处优之辈。 他不由态度端正了几分,开口问道:“那道长此处所来何事?” “果然是天机不可泄露,看了你已经不记得许多了!”老道士摇了摇头,不由笑道。 “昔日我曾对你言说,总镇之位不足贵,将来汝家必王侯,你还记得吗?” “道长说笑了,如今世钦多病,家中又将星零落。唯有吾弟王朴有几分才干,余者碌碌,莫非是要应验在他身上不成?”王世钦闻言仔细想了想,似乎当年却有此事。 他又听这老道士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不由信了三分。 “非也,非也,此事要应当应在阁下身上,岂待他人哉?” “胡说八道!”王世钦闻言不由眉头一竖,顿时杀气腾腾道。 “老夫虽然也算有一身本事,奈何身体不虞,好一时,歹一时,即便勉强领兵打仗,又如何可官至王侯?” “念在你我故人一场,一会儿我命下人拿些银两与你,你便早早离去吧!” “你这人倒也有趣,难道真忘了本道的谶言了不成?”老道士突然神情严肃,厉声喝道。 “阁下虽为王氏雄,天时不予将帅能,胸中韬略虽千言,不及儿女一片情!” “这......此言何解?”王世钦不由有点懵了。 “你呀,虽然是王氏族人之中最为优秀之人,奈何身体不虞,苍天不肯给你施展的机会!”老道士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就叫做人不能与天争。” “可怜你胸中虽然有千韬万略,最终还不比不上子孙对你的一片孝心,提携你位至王侯!” “哦?莫非我子孙之中,亦有如此人物?”王世钦闻言不由大喜。 他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自己虽然在王氏族人之中颇为出众,奈何身体不虞,早晚也要耽误了前程。 若是子孙有天资出众之辈,那真是要比自己位至王侯还要令人喜出望外。 想到此处,王世钦不由命仆人喊来儿子王奇勋和孙子王坦,请老道士相一相面。 结果那老道士看了半晌,不由暗自摇头。 “怎么了?”王世钦不由奇怪道。 “都不是!”那老道士见状扯过来王世钦,低声道。 “令郎令孙虽然也都是富贵之人,然而位至总兵,极矣,非富贵之人!” “什么?”王世钦闻言心里一惊,不由问道,“莫非是我兄弟两人子嗣乎?” “不应该啊,就应该应在你家子孙才是,岂能有假?”老道士摇了摇头,奇怪道。 “莫非你家还有其他子嗣未到?或者夫人、儿媳已有身孕不成?” “没有,没有,这个暂且没有!”王世钦摇了摇头,直接予以否决了。 不过他仔细想了半晌,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低声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年方及笄。” “往日也喜欢舞刀弄枪,但终究是妇人之辈,尚不及儿孙之才。” “难道我门也要出一个秦夫人不成?” 秦良玉如此被崇祯皇帝敕封为二品诰命夫人,依照她的功劳,将来被追封为侯,也未尝不可。 “天下的事儿,谁说得准呢?”老道士闻言不由摇了摇头,“或许应在她身上也说不定。” “只是男女有别,恐老道士不便见她,殊为憾事!” “哎,你都快能当她爷爷了,有什么男女有别?”那王世钦闻言沉吟了一下,不由反劝说老道士道。 “既然你来都来了,何不与我去校场一趟。不管她是也不是,我心里也总算有个底儿了!” “那......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老道士稍作迟疑,也不有一口应了。 那王氏虽然是塞上名门,但终究是武将出身,倒没有诗书门第那许多规矩。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老道士去看他家的小姐,不用去闺阁反倒去校场之事。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校场,只见一个身着红色棉铁甲之人正在校场上驰骋。 那人还时不时探出长枪来,将校场木杆上的木球击落。 “奇瑛,过来拜见一下故人!”那王世钦高呼了一声,然后这才想起了什么,不由追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俗家姓张,您喊我张道士就成!”老道士谦虚道。 正好那骑士听到了呼唤,便策马而来。 等到到了两人身边,这才翻身下马,取下了如同避雷针一般的头盔,露出了满头的青丝。 “爹爹,如今贼人攻城甚急,如何有时间看望女儿?”那骑士原来正是个二八少女,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大大咧咧的向“张道士”施了一礼。 洪承畴果然没有骗我,这王奇瑛果然天生丽质,刚巧这几年倒也不曾长残! 那老道士瞄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想道。 只是其身材如何,非老道士所能知也。 只能希望舜王洪福齐天,能够娶得美人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口舌之利(中)
话说那“张道士”刚刚见到王世钦女儿王奇瑛以后,尚未来得及施礼。 不意他刚一看清那女子面目,不由突然神色大变,竟是一声不发、扭头就走。 “哎?张道长,您这是何意?”王世钦不由连忙追上来问道。 他本来还对这来历不明的道士还颇有疑虑,只是这“张道士”这么扭头一走,顿时让他慌了三分。 王世钦之所以肯听“张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其实心中未免没有几分期许。 当然这份期许和“张道士”想法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功名利禄、位至王侯。 别人不知道,他王世钦如何不知? 哪怕像他父亲王威那样的“九挂将印”的名将也不过位至柱国太师而已。 其余兄弟子嗣虽受父亲余荫,个个位至总兵,但若说封侯拜相,未免想当然耳。 国朝自太祖开国以来,虽然最重军功,然晋爵封侯者依旧寥寥无几。 当年李引城“边帅武功之盛,二百年来前所未有”,才得以敕封宁远伯。 自己王氏又何德何能,觊觎王侯哉? 其所寄予厚望者,不在乎解榆林之围而已。 若是这“张道士”果然能算出王氏英杰所在,那么只需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在榆林之围中大放异彩。 即便日后没有位至王侯,以足慰藉王世钦平生。 “张道长且慢走,你这不是为我女儿相面来着,如何反倒慌慌张张而去?”王世钦不由一把扯着了“张道士”,不由奇怪道。 “走眼了,走眼了,贫道无颜再面对将军!”“张道士”摇了摇头,就要告辞。 “什么走眼了?”王奇瑛见父亲和一个老道士拉拉扯扯,不由上前奇怪道。 “张道士”见她过来,直如躲避瘟神一般,又转身躲到了王世钦另一边。 “要走,也得吃完饭再走,是不是?”王世钦心思通透,不由一边扯着“张道士”,一边从衣袖里摸出来几块散碎银两塞给他道,“不然,岂不是惹人家耻笑?” 那“张道士”连续推脱了几次,眼见推脱不可,这才无奈了收了。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张道士”见王世钦如此热情,这才忍不住道:“既然将军如此厚爱,那贫道不得不说几句不中听之言。” “将军若是有心,请速速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打杀了,以免留下泼天的祸患!” “什么?好个贼人,公然在这里挑拨离间,坏人父子之情,且吃我一枪!”那王奇瑛闻言一愣,顿时不由勃然大怒。 她端起手中的长枪来,登时就要戳“张道士”一个透明。 “放肆!好端端一个女儿家,整天什么打打杀杀?”王世钦双目一瞪,阻止了女儿。 王奇瑛有几分不服,奈何亲生父亲又帮衬着他,不由一双美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那“张道士”。 准备稍有不对,拼着父亲大人的责罚,也要夺了他的性命。 王世钦听了“张道士”这话,也不由面带不渝道:“本将请阁下前来,不为别的。只是这两日心情烦躁,想听几句顺耳之言罢了。” “不曾想你愈发目中无人,拿着我的银两,得了我的敬重,却出言不逊,真当本将军不敢杀人不成?” 这王世钦虽然身有不虞,到底是沙场上出来的人物,只这般神色,顿时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结果不曾想那老道士好似未觉一般,只是摇了摇头道:“果然世人愚昧,不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之理!” “既然话已至此,老道士我若是话说不明白,看来也只能躺着出这王府大门咯!” “只是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还请王将军领我去一处僻静之处,让贫道从头到尾细细述说一遍。” “好,我且看你如何狡辩!”王世钦冷哼了一声,便扯着“张道士”要走。 那王奇瑛一看这般模样,也顾不得习武。 她连忙弃了手里的长枪,只取了把钢鞭往腰间一挂,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厢房,王世钦命女儿把门窗关紧了,这才问道:“不知道长何意?此处别无他人,可细细述说一番!” “好吧,这事儿也怪贫道贪心,合该有此劫难!”那“张道士”摇了摇头道。 “昔年贫道年轻气盛,走访天下豪杰,一心想做那‘点石成金’之人!” “不意当初遇到了将军,见将军虽具王侯命格,命里却合该有一劫难。成则扶摇直上,不成则万劫不复。” “我就想着日后若能替将军解除此难,日后也能沾点富贵。” “只是我观尽府中诸人,虽然个个英姿勃发,富贵延绵,奈何面带黑气,主不日即将早夭之相!” “好端端一个偌大的宅院,几乎个个一无例外。” “所以你就口出恶言,欺我无人哉?”王世钦手掌微微颤抖,但是仍然忍不住怒道。 “将军息怒!”“张道士”闻言笑道,“且听闻继续讲述!” “直到我看到令嫒,这才明白这喜从何来,祸又从何来!” “这关我什么鸟事儿?”王奇瑛闻言柳眉一竖,不由伸手捉着钢鞭,有几分跃跃欲试。 眼瞅着一眼不合,就让他脑袋开花! 舜王啊舜王,希望你不要怪我呀! 俗话说:将门虎女,难道你还指望她还能够贤良淑德、温文尔雅吗? 想到这里,“张道士”不由开心的笑道:“令嫒这面相实在是贵不可言。” “正所谓:面如满月,清秀而神采射人者,谓之朝霞之面。男主公侯将相,女主后妃夫人!” “而令嫒又下颏丰满,更是主大富大贵之相,不是国母即贵妃!” “这……这是好事儿啊?”虽然王氏本就富贵,又不需这些抬高身份地位,但是若能出一位妃子,亦无不可。 所以王世钦对“张道士”的先前的奇怪行为,依旧感觉莫名其妙。 “国朝之初,为防外戚干政,故而嫔妃皆来自小门小户!”“张道士”不由看了王世钦一眼,不由提醒道。 “哎,对啊!”王世钦一拍大腿道,“但是这又和我女儿何干?” “你动不动怂恿我杀死亲女,岂是常人所为也?” “国朝嫔妃皆来自小门小户,他朝嫔妃可未必如此!”“张道士”不由冷笑一声,突然一声石破天惊道,“如今你既不肯杀女,又挟持贫道,将军果欲反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口舌之利(下)
“你特么竟敢胡说八道,莫非当我王世钦不敢杀人不成?”王世钦顿时被那“张道士”一句话骇的脸色大变。 他不由一把揪住了“张道士”的衣领,怒道:“实话告诉你,在这榆林城中死了个把个人,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 “爹爹,孩儿有话要说!”王世钦话音未落,那王奇瑛不由认真的问道,“我王氏世代忠良,莫非......莫非爹爹果然另有他想?” “我没有!”王世钦不由怒道,“你连你亲爹都信不过了吗?” 好端端的,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和这个该死的道士鬼扯什么? 当初要是不搭理他,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若是没有最好,银子我也不要了,只是求求将军念在我实话实说的份上,放我离去吧!”“张道士”见状不由哀求道。 “我保证守口如瓶,定然不会泄露今天的一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世钦不由冷笑道,“我听说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搬弄是非,你猜猜我应该如何做才好?” “我打赌,你应该早想一想比较好!”“张道士”也不由笑道,“毕竟一步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你......”王世钦很想当场让他脑袋开花,只是兹事体大,哪能三言两语而决? “奇瑛,你且把他锁在这里,看好了,我去找你大伯商量商量!”王世钦沉吟了片刻,不由离开了这里,直去寻自家哥哥王世国去了。 结果王世国刚好有客人,只好焦急的等待了半天。 好容易等到哥哥王世国会客结束,他不由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只见哥哥正瘫坐在那里,满头大汗,王世钦不由张口欲言。 不意王世国突然问道:“来了?刚巧我也有事儿找你,你且坐下来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递给了一封书信。 那王世钦本不欲看,只是粗粗扫了第一眼,顿时不由神情大骇,哪里还挪的开目光? “这......这......” “说说看吧,你是什么意见?”王世国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似乎漫不经心道。 “这......这书信从何而来?”王世钦都快吓傻了。 原来这书信所写内容不是别个,正是城外“顺贼”亲手所书劝降信。 里面许诺榆林城若降,舜王不杀不虐,百姓安居乐业,官吏各司其职。 若是信不过,可纳城中云英待嫁之女,以为保证。 “赵光远知道吧?城东头那小子上次出兵剿贼,结果反被贼人所剿。”王世国有几分不屑的解释道。 “如今他倒成了舜王身边的红人儿,却孤身入城,逐个拜访城中将门大户!” “拜访哪个也不成!”王世钦不由冷笑道,“这榆林城中没有我王氏点头,哪个敢降?” “话不能这么绝对,人心隔肚皮,焉知哪个不会在关键时刻反捅一刀?”王世国不由摇了摇头道。 “那哥哥的意思是?”王世钦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先与之虚与委蛇,观望观望城中其他大户的态度如何!”王世国不由先下定论道。 “但是,要记住我们家族王朴、王世禄、王世仁、王世锡、王世显和王定等各有差遣,岂能因小失大?” “放心吧,其中厉害关系我算的明白!”王世钦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有几分不以为然。 舜王这一手玩的真漂亮,派遣赵光远这样人逐家逐户接洽过去,顿时就破了诸将门连枝同气的默契。 如此一来,榆林城人心不齐,焉能久守? 想到此处,王世钦不由一愣,连忙问道:“兄长,此事要不要告知抚军和总镇?” “不用了,看这赵光远的德行,估计他们两人也接到了同样书信,焉用多此一举?”王世国不由摇了摇头,其实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妙,继续道。 “实在不行,咱们两个老家伙就以身殉国,也算是王家报了大明数代帝王器重之恩!” 王世钦闻言心里一突,难道真如那“张道士”所言。 难道我王氏真个要全家死光光,只剩下奇瑛一个女儿孤零零独享荣华富贵不成? 不多时,王世钦辞别了哥哥王世国,便又急匆匆返回到关押“张道士”的厢房。 他女儿王奇瑛正一屁股坐在门外,一边摆弄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边搁那喃喃自语。 “你在做什么?”王世钦不由奇怪问道。 “没......没什么......”王奇瑛面色红红的,与往常大咧咧形象不同,反倒有几分小女儿姿态。 其实刚才闲着无聊,她就好奇的追问了一下关于自己面相的问题。 结果那老道士给她一顿好夸,直道她这面相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将来一定能嫁一个盖世英雄,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好日子。 这小妮子往日大大咧咧,终日舞刀弄枪为务,只把自个当个男孩子看待,哪里经得住这般“夸赞”。 不多时便春心泛滥,忍不住幻想有一个“盖世大英雄”踏着七彩祥云而来娶她入门。 “老道长,你说......害,你这还生我气呢?”王世钦哪里知道小女儿家心思? 他早腆着脸向“张道士”求饶道:“老道长,我却是知你厉害了,还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前倨后恭,所为何事?”“张道士”端着架势,这一回身心舒畅了。 “还真让老道长算到了,你且看这书信!”王世钦连忙将怀里的书信掏出来,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这很好啊,坐享富贵便是,又何疑也?”“张道士”奇怪道,顺便用手中比划了一个数字。 “好说,好说!”王世钦心里明白,连忙一口应道,“此事成后,定有人事奉于道长。” “说实话,此事本和贫道无涉!”“张道士”笑道,“只是贫道贪念一起,遂卷入其中。” “将军所求,不过全身家性命,保一家富贵罢了!” “对,对头!”王世钦对这“张道士”佩服的几乎五体投地。 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中,实在是当世活神仙也! “若忠于朝廷,又恐遭舜王之祸;若投靠舜王,又恐祸及亲族。王氏在外为将者极多,不知如何应对!”王世钦不由解释道。 “此事易耳!”“张道士”闻言不由笑道,“将军只需外观成败,内结将门,私下联姻于‘舜王’,公然夸忠义于朝廷!” “此话怎讲?” “榆林攻防成败与王氏何涉也?将军只需私下勾连诸将门,不偏不倚,禁闭门户即可。” “待彼辈破城而入,将军便仗义执言,为民请命,联手诸将门以免‘榆林之屠’,如此执天下大意,孰敢非议之?” “然后内献女于舜王,以息其怒;外刚正不阿,不仕其朝,岂非天下之大忠大义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争先恐后
“抚军,情况有点不太妙!”陕西总兵官左光先眉头紧锁道。 “这两日我先后拜访了城中王氏、张氏、尤氏、杜氏几家,其家主皆口称家中有事,不肯派遣家族家丁参战,这可如何是好?” “暂且选调精锐之士顶上吧!”延绥巡抚张伯鲸不由叹了口气道,“这些将门平时一副忠贞为国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却踟蹰不前。” “你且不必管他,安心守城便是。待到本官击退贼人以后,再和他们理会!” “是,末将领命!”左光先闻言不由连忙应道。 “现在谁在城上指挥?”延绥巡抚张伯鲸又问道。 “是俞总镇!”左光先眉头一皱,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如今城中唯有延绥巡抚张伯鲸、延绥总兵俞冲霄和陕西总兵三人在职,除了他俩还能有谁? “去吧,看着点!”张伯鲸若有所指道,“如今非常之时,唯有你我二人能同心协力,余者须多留一个心眼!” “是,末将晓得了!”陕西总兵官左光先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等到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一走,张伯鲸不由露出黯然的神色。 “怎么了,抚军?”他身边的老仆追随他数十载,见状不由忧心道。 “老伙计,恐怕这一次咱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张伯鲸摇了摇头道。 “如今城中将门蠢蠢欲动,而俞冲霄又态度不明,唯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和‘顺贼’又血海深仇,或许还能抵抗一二,余者皆不足论!” “那......洪亨九的书信怎么办?”老仆沉默了片刻才问道。 “不去管他!”张伯鲸冷冷道,“他深受皇恩,却不知羞耻,甘愿从贼!” “如今自己从贼也就罢了,居然还劝本官从贼,真乃天下第一无耻之徒!” “这......若是都降了贼,这榆林城还怎么守?”老仆闻言不由迟疑道。 “哼哼,以为内外勾结,本官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张伯鲸不由冷笑一声道。 “我已经安排妥当,这一回定让他们好看!” “巡抚以下令让我诈降,将舜王骗进来杀,如何是好?”而于此同时,陕西总兵官左光先根本就没有前往城墙,反倒回到家中,对端坐在那里的“张道士”汇报道。 “有手书吗?”“张道士”闻言不由笑道,“这厮倒是奸猾的很,还真是多亏了左总兵才得此情报!” “那......那舜王,啊不......那秦王真能赦免我昔日之罪吗?”左光先有几分忐忑道。 当初自己亲手一刀,实打实的割破了他的喉咙,双方几乎结下了杀身之仇。 若是到时候舜王突然反悔变卦,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千金买马骨,你听说过没有?”“张道士”白了他一眼道。、 “舜王是做大事之人,得闻左将军来投,喜出望外还来不及,怎么记挂些许龃龉之事?” “听过,听过!”陕西总兵官左光先连忙点头道,“只是我这不是不确定舜王到底是想买一片‘活马’,还是想买一匹‘死马’?” “万一就像要一副马骨,将我拆的七零八落,那还不如以身殉国,留下美名为好!” “你想多了!”“张道士”不耐烦道,“你想留下美名,难道那舜王不想留下美名吗?” “昔日雍齿数叛,然汉高祖先封雍齿以示群臣,则人人自坚;张绣杀子之仇,曹操仍尽释前嫌,故而天下归心。” “舜王素来有仁义宽厚之名,惜乎无仇人可恕,实乃第一憾事!” “如今将军若率众相投,舜王岂不倒履相迎?” “再说你儿子左勷,才能不及中人,若你不能再趁机建功立业,岂有长久富贵之理??” “那好吧,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左光先迟疑了一下,随即坚定的掏出了手书以示“张道士”。 “好了,先借我用一下,明早之前我定会还你!”“张道士”一把夺了过去,笑嘻嘻的便扬长而去。 “父亲,能成吗?”左勷不由有几分担心道,“据说张绣父子便被曹操父子逼杀了!” “不成也得成!”左光先不高兴道,“要不是你如此窝囊,我焉用投靠他人哉?” “放心吧,我和舜王多番交手,多少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却是称得上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绝不会计较当日之仇。” “只是从此以后,恐怕你也只能做过闲散的富贵闲人,切勿再有不切实际之心才是!” 且不说左氏父子如何交谈,却是那“张道士”施施然离了左府以后,有偷偷摸摸去见了那延绥总兵俞冲霄。 和那延绥巡抚张伯鲸所猜想截然相反,其实如今榆林镇之中,除了诸将门以外,唯有和张顺血海深仇的左光先反倒被“张道士”说服了,而俞冲霄犹在犹豫不决之间。 “你又来作甚?万一让别人看到了,本镇岂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俞冲霄不由恼怒道。 “俞总镇莫急,且让你看一件事物,我再走不迟!”“张道士”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掏出了一张纸条搁俞冲霄面前一晃。 “什么?”俞冲霄一愣,连忙接过来一看。 只见那纸条上面写着:“明日申时,只许败,不许胜,提前递以降书,延请舜王入城!” “这......这......”那俞冲霄又如何不识得延绥巡抚张伯鲸笔迹? 他顿时如遭雷击,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朝廷将榆林托付于我等,结果不意个个不思忠心报国,反倒争相降敌,真乃我辈之耻!” “看到了吧?手快有,手慢无。若是俞总镇再迟疑一日,说不得就被别人借首级一用,拿出来向舜王请功去咯!”“张道士”嘿嘿笑道。 “如今榆林上下,除了俞总镇以外,上到巡抚,下到将门,莫不闻风而降,实在是令人不耻!” “然而似总镇这般忠义之士,真是罕见。我家舜王又素喜忠节之臣,若是你肯归顺舜王,我保证你定能青云而上,建立李世绩、程知节那样的功勋。” “这......”俞冲霄又仔细端详了手中的手书半天,不由仰天长叹道。 “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信哉斯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牵马执缰
话说张顺将宋献策、赵光远二人偷偷送入城中,这几日不免心中忐忑。 虽然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过世上不守规矩的人多矣。 这时代“愚忠”最喜欢斩杀来使,断绝城中念想,以示不降之意。 而听幕僚长洪承畴说,那延绥巡抚张伯鲸虽然颇有才干,奈何正是“愚忠”之人。 虽然说如今的宋献策在张顺阵营中的地位类似吉祥物的存在,而赵光远的个人能力比起其他将领来也中规中矩。 但是若是两人一个对张顺有走向“造反”这个前途光明的事业有重大影响,一个还掌握着一营人马。 若是哪一个白白送了性命,张顺心里也不能接受。 所以,当初宋献策和赵光远入城以后,张顺最大的害怕的事情就是出现: 不多时榆林城上一阵鼓噪,随即从城头上扔下来两具尸体...... 幸好,如今两人入城了两日,城内尚未有任何动静。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恐怕这对张顺来说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 “洪先生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张顺强忍着心中的焦虑,不由问道。 “秦王明知故问,又何必多此一举?”洪承畴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道。 开什么玩笑?有名将精兵防守的坚城,若是能让宋献策和赵光远两个人空口白牙给说降了,那延绥巡抚张伯鲸干脆拿块豆腐撞死了拉倒! “好吧!”张顺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信宋先生的邪了,这一次就不该放他们入城!” “秦王勿扰,他们两人情愿自寻死路,又与秦王何涉也?”洪承畴听了不以为然。 反正这两人都没什么本事,死了就死了,值得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在是心中不安呐!”张顺叹了口气道。 “爹爹,爹爹!”张顺和洪承畴正说着话,突然高桂英跑进来道,“城里传信了,让你今天申时带领人马入城受降!” “舜王......万万不可!”那洪承畴闻言大惊,不由失声道,“此乃张伯鲸之计也,殆非宋献策所为!” “真成了?”张顺也有几分不敢相信,又重新确认道。 “成了!”高桂英认真点了点头,“我和‘妹妹’亲自确认了,和约定丝毫不差!” “舜王,这可不行,太危险了!”那洪承畴一时间急得连对张顺称呼都变成了旧称。 “桂英,你以为此事如何?”张顺沉吟了一下,反过来向高桂英问询道。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不去了?”高桂英哪里做得了主? “这样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顺摇了摇头道,“若是宋献策和赵光远果然成事,却因为本王不能按时到场,坏了大事,岂不大谬?” “去还是要去,不过要先派遣一员猛将作为先锋,以防有诈,不知洪先生以为如何?” “如此也好!”反正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洪承畴倒没有什么意见。 经过反复商议以后,最终李自成主动请缨,愿意担任这先锋之职。 等到下午申时,果然榆林城东门城门大开。 “闯将”李自成虽然立功心切,也怕中了官兵诡计。 遂先派遣侄子李过率五百精锐入城,等到确认无碍以后,这才率领麾下兵马入城。 等到再度确认无误,李自成这才亲自率领亲卫前来迎接张顺。 “这......这......”洪承畴惊疑不定道,“‘闯将’反复狡诈,舜王万不可信!” 这怎么可能,榆林城中整整有三万精锐。 就算延绥巡抚张伯鲸得了失心疯,其他人终究没疯。 哪怕城里就是三万头猪,也不可能被宋献策骗了过去啊? “好了,好了!”张顺笑着摆了摆手,他在派遣李自成入城之时,其实也派出了间谍夹杂其中。 如今既然没有信号传来,想必定然是万无一失。 虽然这事儿处处透露着诡异,但终不能坐视宋献策和赵光远的努力化作流水! 想到此处,张顺便喊来高桂英、张凤仪二人为自己披挂整齐,命令悟空、王锦衣护卫左右,这才施施然往榆林城中赶去。 榆林乃九边雄镇,城周十四里有奇,西四门,东二门,南一门,凡七门。东门两座分别唤作振武门和威宁门。 这两门都已经洞开,张顺鉴于此城并非被义军攻占,故而走威宁门入城,以示止戈之意。 张顺骑马走到威宁门门口,早有一片兵将伏在地上。 “都起来吧!无论你们是义军还是官兵,今后都是自家兄弟!”张顺一看,不由连忙翻身下马做搀扶姿态。 “啊?怎能劳驾舜王大驾!”就在张顺弯腰之时。 他当面之人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搀扶着张顺道:“我与舜王乃故人也,只是头次见面,舜王须识不得洒家!” “你是?”张顺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用余光看向李自成、悟空和王锦衣。 “舜王勿忧,洒家乃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也,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舜王赎罪则个!”那人也有几分忐忑,连忙讨好道。 “啊?原来是左将军,失敬失敬!”张顺吓了一跳,好像喉咙的伤疤也有几分隐隐作痛。 “那个,这次东门洞开,还全凭左将军之力!”李自成率先入城,对此事倒是心知肚明。 只是先前“闯王”李自成也和左光先交过手,被人家打的像狗一样,见了他也多少也有点不自在。 “哦?”张顺也不由愣了一下,心道:你这厮倒是好胆色,就不怕老子翻脸不认人,回头把你砍了吗? “哎,哪里,哪里,这一次全赖‘张道士’指点之力!”左光先不敢自居其功,连忙实话实话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亲手将张顺扶上战马。 “闯将”李自成见状,就要上前为张顺牵马。 不意那陕西左光先,竟然猛地扑了上来,只把神情紧张的李自成吓了一跳。 不等李自成抽出腰刀来,这才看到这厮竟然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伸手捉住了张顺坐骑的缰绳。 获得了“胜利”的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得意洋洋看了李自成一眼,然后竟然如同一个低贱的马夫一般亲自给张顺牵起马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演戏
榆林镇东门有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瓮城体系,哪怕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亲自为张顺牵马执缰、“闯将”李自成、悟空、王锦衣等人护卫左右,张顺仍然忍不住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若是这千斤闸一落,任凭张顺如何本事,恐怕明年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正当张顺惊疑不定之际,只见一人当面走来,身着破烂道袍,那不是宋献策又是哪个? 张顺正要开口,不意左光先率先介绍道:“此乃‘张道长’也,微他无左某今日!” 他不由哭笑不得,这特么还用你给我介绍? 不过既然见到了宋献策,那么想必这都是他的手笔,张顺终于安下心来。 “舜王殿下,久仰大名,在下有礼了!”那“张道长”心下里好笑,也装模作样见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不由相视而笑。 “张道长”这才笑道:“榆林城中将门早听闻舜王大名,前来拜谒,还望舜王恩准!” “张道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张顺开始挤眉弄眼。 好吧,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想必是我那新一房婆娘到了。 张顺强忍着脑瓜子疼,不由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榆林城非我一人之榆林城。” “如今战火刚过,正好需要依靠诸位同心协力,助我镇守管理才是。” “张道长”连忙谢过了,不多时果然有数十人身披铠甲,手持利刃气势汹汹而来。 不待张顺发话,为首之人不由大喝一声道:“兀那贼人,休得上前!” “我乃大明太子少保愿宣府总兵官王世国是也,今有一言,说与舜王。” “天下纷纷,百姓何罪?榆林既落,义军何屠?” “今日,我等榆林七氏将门子弟立于刃前,为民请命!” “如若不然,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张顺顿时目瞪口呆,说好的老婆呢?怎么又要打打杀杀起来了?” “大伙商量好的了,麻烦舜王配合一下就成!”“张道长”不好意思的连忙解释道。 本来还有几分疑虑的陕西总兵官左光先顿时脸都黑了。 感情大伙都要投降,就我一个上赶子当“叛臣”,其他人早想好了“出路”了? 张顺闻言不由又气又笑,只好应道:“诸位有话请讲!本王也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若是诸位言之有理,我亦无有不从!” “好,既然舜王这么说,我等便有个不情之请!” “还请舜王收回成命,放榆林城上下一条生路,如此我等死不足惜!” “如果舜王非要屠戮榆林城,我等宁愿螳臂当车,也要阻止你的暴行!” “这特么演的也太尴了!”张顺忍不住对“张道长”吐槽了一句。 “没办法,第一次大家都不太熟悉!”“张道长”不由解释道。 神特么“第一次不太熟悉”,难道他们还想“第二次”、“第三次”不成? 张顺想了想,不由连忙翻身下马,不由赞颂道:“不意世上居然有如此义士!” “本王起兵,本为百姓,岂能以屠戮为务?” “今榆林城又是义士之城,数百年独守边疆,人所敬仰,本王岂能以一己之私,而屠义士之城哉?” “今本王为诸位约,义军入城,不杀不虐,不银不盗,不偷不抢。” “定使榆林百姓生活如常,市井营业如故,一如昨日,如有违者,定如此箭!” 言毕,张顺便拿出一支箭来,当场折断,然后高举过顶,以示诸人! “好,果然是条好汉!”那王世国等不由纷纷叫好,“如此我等就替榆林数万百姓谢过舜王的恩典!” “且慢,我观诸位皆义士也,本王所领之军又是义军,本相得也!”张顺不由招揽道。 “如此,何不追随本王建功立业,将来也能成就一番大业!” “舜王殿下!”诸将闻言不由纷纷跪拜道,“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我等皆是山野粗鄙之士。舜王不以我等卑鄙,礼贤下士,我等断无拒绝之理!” “奈何我为明来,尔为秦。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 “我等世受皇恩二百载,如今坐视榆林陷落却无能为了,早已愧煞,焉有改换门庭之理?” “舜王若是看得起我等,闲了吃酒划拳,称兄道弟,但来无妨!” “舜王若是为公务而来,休怪我等闭门不纳,还请舜王细思之!” “好,好!”张顺闻言亦不由告诉笑道,“果然皆是忠义之士,却是本王贪心不足了!” “既然如此,本王便成全尔等忠义之名,此事便不再强求便是!” 这时候榆林城中之人早已经听呆了。 自古重臣义士,为世所敬仰。不以今日得见榆林城忠臣与舜王义士相见,大家惺惺相惜,传出去也是一段千古假话。 于是,很多人也从窗户内、门板后、巷子里纷纷伸出头来,连声喝彩! 张顺见了,不由又大声喊道:“乡亲们,不要怕!” “义军起兵,本为百姓,不杀不虐,仁义之兵!今又与诸义士约,榆林城一切如故,大伙放心出门看热闹便是!” 不少人听力颇有几分迟疑,倒是有几个胆大的走了出来,果然见义军军容整齐有序,不曾伤害一个百姓。 顿时,纷纷奔走相告,冷清的榆林城又逐渐热闹了起来。 原本拦住张顺等人的王世国、王世钦、杜文焕、萧偲、张道昌等一杆将门子弟,深知“贼来如梳,兵来如篦”的道理。 哪里见过这等情形,不由一时间都惊呆了。 于是,众人干脆都围在张顺身边,陪他一路说说笑笑直往镇守府去了。 张顺偷偷扫了几眼,却也没有见到“新老婆”所在,最终只好吾乃放弃了。 结果刚走不远,众人迎面见到延绥巡抚张伯鲸、延绥总兵俞冲霄二人在一群士卒簇拥下急急忙忙赶来。 “哎呀,好巧啊,两位!”王世国望见了不由招手道,“二位何来之迟也?舜王入城已久矣!” “你......你们!”那延绥巡抚张伯鲸见前面热热闹闹,正要遣人驱赶,不意竟听到了这番话。 他不由又惊又怒道,“‘顺贼’?你如何入了城!是了,原来如此!尔其世受皇恩,焉敢从贼也!” “抚军说哪里话?这榆林城本延绥治所,你身为朝廷大员本就守土有责,如今丢了城池,又有何面目责备他人哉?”王世钦见状不由接口道。 “你......他......”张伯鲸不由怒极攻心,几欲昏倒。 “俞总镇,还不率兵冲杀?今日若是能擒杀此贼,榆林城有救矣?” “抚军,此话怎讲?这舜王不是您下令放入城中的吗?”俞冲霄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问道。 “啊?原来如此!”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偌大个榆林城,居然不战而降,原来却是有张抚军做主!” “我不是,我没有,俞冲霄,你不要血口喷人!”张伯鲸闻言不由眼前一黑,当场昏倒在地上。 “来人呐,先把张抚军请下去休息,他太过激动了!”张顺见状不由连忙下令道。 随即,他又忍不住低声对“张道长”笑道:“这文人墨客和武夫宿将果然不同,你看这张伯鲸演这套戏,那真是天衣无缝。” “若非‘张道长’事先告知,本王几乎难辨真假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张伯鲸
“俞总镇,你信我吗?”不多时前延绥巡抚张伯鲸悠悠转醒,不由死死盯着俞冲霄双眼,认真问道。 我还有机会! 张伯鲸不由心道,既然那“顺贼”胆敢入城,只要自己说服俞冲霄跟随自己反正,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我信,抚军!”延绥总兵俞冲霄点了点头道。 “只是抚军,你信我吗?” “俞总镇,你这话说的,咱俩一文一武,共同执掌这延绥镇,我还有啥能信不过你?”张伯鲸不由干笑道。 昔日双方同城为官,不免有些龃龉,这厮不会记仇吧? “有抚军这话,那就好说了!”俞冲霄闻言点了点头,不由问道:“话说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怎生有张抚军下令投降的亲笔手书?” 曹操曹操曹! 我说这榆林城怎么突然就降了,亏我那么信任你,感情是你左光先这鸟人搞的鬼! 原来当初张伯鲸下令左光先诈降义军的时候,陕西左光先担心万一事有不谐,自己要背黑锅。 于是,他便向张伯鲸要来手书,以免将来浑身是嘴说不清楚。 当时张伯鲸倒也没有多想,于是便挥毫写下了一张纸条作为凭据。 可他哪里想得到左光先竟然如此“无耻”,居然转身便把他“卖了”。 “啊?那个......那个是本官遇人不淑,竟然被那厮骗了!”张伯鲸干笑道。 “我本打算让他诈‘顺贼’入城来杀,不曾想居然弄假成真,以致有今日之祸!” “哦,原来是诈降?”俞冲霄恍然大悟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张伯鲸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大喜,连忙劝说道。 “如今‘顺贼’正是无防,只要俞总镇痛下杀手,保证让他活着走不出榆林城!” “到时候,朝廷这边自然由本官为你解释请功,到时候封妻荫子......” “不!”俞冲霄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恐怕到时候,是张抚军封妻荫子、加官进爵,而本镇却是意图谋反,阖家灭族是吧?” “俞总镇,此话怎讲?”张伯鲸本道自己已经说服了俞冲霄,不意竟然有如此变故。 “张某并非那两面三刀之人......” “是吗?”俞冲霄闻言不由讥讽道,“那本镇本是延绥总兵,掌握榆林兵马。” “既然抚军有诈降之意,那为何不找本镇商议,反倒寻那败军之将左光先?” “怕不是你俩早就打好了算盘,准备拿俞某人的头颅向新主子请功吧?” “不,不是这样!”张伯鲸都傻眼了。 他该怎么说? 难道他张伯鲸要告诉俞冲霄,因为前几日榆林将门蛇鼠两端,以至于自己心惊肉跳,草木皆兵,哪个都信不过? 最后他思来想去,唯有和“顺贼”深仇大恨的左光先最值得信任? 结果最值得信任之人干净利索的买了自己,最值得怀疑之人反倒成了他救命稻草? 恐怕这话他一说出来,俞冲霄非得当场和他翻脸不可! “行了,你别狡辩了!”俞冲霄摇了摇头,目光里能凝成冰一般最后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吧?” “有人把手书也给我看了一眼,所以老子也投了!” “你们合伙想卖了我?结果我自个把自个卖了!” “如今整个榆林城都自个投了,那你这个原本地位超然的延绥巡抚,到底还有多少价值呢?哈哈哈!” 言毕,那俞冲霄竟扬长而去,只留下延绥巡抚张伯鲸瘫坐在那里,双目留下了悔恨不已的泪水。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他,可别让他自杀了,反而混一个‘忠义’之名!” 俞冲霄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施施然离去。 等他赶到镇守府的时候,张顺正和左光先、赵光远以及榆林其他将门正在那里谈的火热。 “哎,俞总镇到了,快,就等你了!”张顺一看俞冲霄安排好张伯鲸,不由招呼道。 “一会儿就上酒席了,怎生耽搁这许久?” “啊?前朝张抚军刚刚醒了,方才和他打了声招呼!”俞冲霄一看张顺如此热情,顿时心里暖洋洋的。 前朝?好家伙,你可真会说话! 张顺乐的合不拢嘴,不由一把把俞冲霄拉到身边,又朝门外喊道:“既然张抚军也醒了,你们赶快把他接过来吃酒!” 不多时,好容易张伯鲸拉着了一张长脸赶了过来。 他见了张顺,不由高视阔步的一拱手道:“舜王殿下,本官乃大明......” “哈哈,张抚军来这边坐!”张顺看他这神情好像要坏自己好事儿,不由连忙打断道,“今日只有主客,没有尊卑,只谈私事,不涉公干!” 在座除了张顺以外,多数本是武将出身。 这些人举止粗俗,又贪杯好酒,见张伯鲸一到,可以开席了。 他们不由纷纷鼓噪道:“好,舜王说的好,来老哥先敬舜王一个!” 说着就有人端起大碗满上,把张伯鲸当场挤到一边,向张顺敬了过去。 这妮玛......张伯鲸不由恨的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不意有人扯了扯他,张伯鲸扭头一看,来人居然是原大明五省总督洪承畴。 “哼,无耻之徒!”张伯鲸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哎?这位老弟,大家都就座了,你怎生还站着?”不意有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的老道士又上前扯着他,笑嘻嘻问道。 张伯鲸见他像个面善的,不由收了脾气,兀自寻了一处偏僻之处坐了,自顾酌了一杯酒。 他这才苦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主人家这里看似高朋满座,实则都是鲜廉寡耻之徒!” 这我如何不知?这不都是我害的吗? “张道士”嘿嘿一笑,不由反问道:“那这......你岂不是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没错,我也该骂!”张伯鲸闻言差点都要哭了,“你说好端端的一个雄镇坚城,里面有三万精兵防守,怎么就这样轻易丢了呢?” “我张伯鲸书香门第,忠心耿耿,如今又落了一个‘从贼’的恶名......” “好了,凡事都看开点!”“张道士”闻言忍住笑意,劝说道,“这木已成舟,即便是寻死腻活也无济于事!” “老弟何不将错就错,借机寻些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张伯鲸不由怒道,“我堂堂正人君子,岂是钱帛财货所能收买......” “停停停停!”“张道士”不由啄了一口酒,笑道,“你这个,怎么动不动就非黑即白,非对即错?” “如今你这名节算是毁了,可是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办法嘛!” “哦?什么办法?”张伯鲸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有句话叫做‘为民请命,顺应天意’!”“张道士”嘿嘿一笑道,“偌大个榆林城,果无人耶?” “虽此城被义军围困良久,实则兵不血刃而降!” “此非一人之力欤?此乃天意也!” “大丈夫乘时而起,乖时而亡,蓋人不能胜天!” “如今大明自失其德,人心思变,故而虽有千军万马,忠臣名将而不能守一城,大势所趋也!” “顺之者昌,逆之则亡。” “故而周为商臣,伐纣而不为逆;恶来护主,身死而不为忠。” “蓋忠义之道,小于天地之德。” “老弟享祖宗荫庇,不知不觉之间顺天应民,又有何可叹息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联姻
在“张道士”“好心”劝慰之下,原延绥巡抚张伯鲸得到了开解,心结稍解。 他便借着酒劲,走上前来向张顺敬酒一杯。 那张顺何等机警,但看这张伯鲸举动,如何不知他心思变化,早已无必死之志? 于是,他也端起酒杯,低声道:“今日且不论公事,改日我再与公促膝长谈,聆听教诲!” 张顺姿态放的很低,顿时把那张伯鲸也感动的不行。 他不由举着酒杯道:“人常言‘舜王仁义无双,敬贤而爱士,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今日方知之矣!” 只是两人没交谈两句,早有王世国、王世钦、杜文焕一干人等挤了过来,又要拉张顺前去划拳。 张顺酒量还成,但是架不住这几个都是划拳的好手,哪里划的过他们? 他只好赔笑道:“酒,都喝的差不多了!” “我看几位都是义士,心里佩服的紧。不让我们‘斩鸡头拜把子’,做一个长久的异姓兄弟吧?” “咦?那感情好!”萧氏之子萧偲闻言不由高兴道。 “去去去,拜什么把子?”王世钦一听这事儿不对啊,连忙阻止道,“你们都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晚辈,怎生结拜?” 原来这萧偲正是榆林萧氏将门萧如薰之子。 别看这萧如薰名字听起来跟网络小说女主一般,实际上却是个如假包换彪形大汉。 他在明末“三大征”之一的宁夏之役中,曾经因为死守平虏城,击毙哱拜的养子骁将哱云,由是声名大噪。 其本人又有诗才,颇受文人追捧。 甚至连当朝户部尚书李三才都和其联姻,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再加上榆林与宁夏颇近,当年之事距今不过四十余年,是以萧氏的声望亦不下王氏多少。 王世钦一看这厮居然想抢夺王氏的风头,哪里能忍? 于是,他不由主动提议道:“人都说‘酒品如人品’,舜王的人品我等皆知矣!” “老夫刚巧有一女,方及及笄,尚未婚配,愿为舜王箕帚之妾!”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张顺不由搓了搓手道。 虽然说他也没听出来什么叫“箕帚”,但是那个妾字却听得明白。 “好,好,这个好!”其他人闻言不由纷纷起哄起来。 “将来你做了王世钦的女婿,也算是我榆林城的女婿。哪次再来喝酒,可不由忘了我们!” 那萧偲还待要争,早被张道昌一把拉住,低声提醒道:“此事早已成定论,且勿坏了规矩!” 年轻人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榆林将门若想“卖个好价”,唯有团结一心,方才值得这个身价。 若是自个单打独斗,恐怕舜王未必正眼看自己一眼。 其实大家都是榆林将门,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王奇瑛萧偲也见过两面,倒是漂亮的紧。 萧偲艳羡的看了张顺一眼,便不再言语。 而王世钦早就佯怒道:“舜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粗鄙武夫,嫌弃我家女儿五大三粗,打打杀杀不成体统?” “哪能啊?”张顺连忙告饶道,“只是我已经有了妻室,未免辱没了令嫒!” “什么辱没不辱没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儿不要吞吞吐吐。一句话痛痛快快,成还不是不成?”王世钦这可来了劲儿,借着几分酒意面皮也不要了。 古有榜下捉婿,今有酒宴捉舜王,万万不能被其他无知小儿给搅和黄了。 “这......”张顺本打算问一声“令嫒有没有意见”。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之间好端端的一场政治联姻,难道还要谈一场恋爱不成? 于是,他便点头道:“如此,那我也只好厚着脸皮生受了!” “不是,这就成了?”张凤仪在后面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搁上街买菜似的,三下五除二自己就多了一个“姐妹”? “你还抱有期望啊?”高桂英白了她一眼道,“这事儿从当初提议开始,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你是不了解咱家夫君,那可真是......算了,我都找不到词儿来形容他,我就没见有女人不栽在他手里的。” 说完,那高桂英还上下打量了张凤仪一下。 “看什么看!”张凤仪见状不由羞红了脸,推了高桂英一把。 “不成,这事儿得有人管管他,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好,那你去吧!”高桂英冷笑一声道。 能管我们早管了,还轮到你进门? 张凤仪一听这话,顿时也傻眼了。 她麾下虽然有万余精兵不假,但是自己不过借势笼络住他们而已。 而如今的局面,分明是张顺以婚姻作为纽带笼络住榆林将门和这榆林城内三万精兵。 而延绥镇除了最为重要的榆林城以外,犹有“三十六营堡”。 其防线东起偏关,西至宁夏,绵亘千八百里。 不但分为“大边”、“二边”,而且还分东中西三路。 若是义军一个个“啃”去,且不说鞑虏时不时前来骚扰,即便无事不知啃到猴年马月,才能全据榆林镇。 别说张顺这个男人,哪怕张凤仪自己一个女人,如果遇到这个情形,恐怕也顾不了许多了。 想到此处,她也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 且不说两人如何在背后嘀咕,诸人好容易酒饱饭足,只留下一片狼藉,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那王世国、王世钦、张道昌、萧偲、杜文焕一干人等离了镇守府,这才挥手作别。 好容易等到外人离去,王世钦这才笑道:“乖女儿,你看你夫婿如何?” 原来那王奇瑛早混在人群之中,只把衣甲裹实了,面上涂了泥灰,一时间竟无人认得出来。 “好倒是好!”王奇瑛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就是此人太过好色。” “我观其身后两个婆娘,与他举止暧昧,怕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理所应当!”王世国闻言不由笑道,“似他这般年少得志,若想洁身自好,恐怕强人所难了!” “虽然我王氏几世富贵,也并非万事不求人!” “虽然如今迫于形势,但是侄女能嫁于如此少年英雄,已属良配。” “如若不然,即便换个七老八十的玩意儿,恐怕咱家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新婚惊变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说实话,张顺长这么大,坐拥这么大婆娘,其实还真真真正正没有举办过一场正经的婚礼。 他身边那些婆娘,和他不是“银奔”,就是“苟合”,反正没有一个“正经出身”。 除了马英娘和小朱氏曾坐过八抬大轿以外,其他人更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这么和他鬼混到一起。 而如今虽是纳妾,奈何榆林王氏也是塞外名门,岂可让人小觑了? 故而虽曰“从简”,其实一切严格比照娶妻的规格进行办理。 在没有投靠舜王之前,榆林城中自然是“枪打出头鸟”,哪个也不敢率先出头。 如今局面一定,顿时诸将门不由蠢蠢欲动。 谁不知道若是提前和舜王搭上关系,便能够强行代表榆林将门势力。 到时候身价暴涨,一举跃为榆林诸将门领头羊。 所以王世钦生怕久则生变,和张顺吃罢酒席当晚就命令下人准备物件,第二天一早就大张旗鼓办起了婚礼。 什么“征期”、“纳吉”都跳了过去,直接一步到位进入到婚嫁阶段。 那张顺头天的酒劲儿还未下去,第二天晕一大早乎乎的就被人拉起来一顿折腾。 他哭笑不得之余,只得任由高桂英和张凤仪二人摆弄。 这两人手脚还算麻利,就是嘴巴忍不住碎碎念,说什么“没良心的”、“白伺候了这么久”云云。 张顺倒是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可是光理解有啥用? 这时代最重礼仪尊卑,即使他愿意,恐怕世俗的眼光也不允许给她们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婚礼,张顺便只好装死到底。 先前张顺曾和马英娘走过一些简单的流程,倒也知晓一二。 他先前往王府去迎亲,然后带着坐了八抬大轿的新娘子一路迎到了镇守府。 原延绥巡抚张伯鲸则担任了他们两人的主婚人,一脸正经的喊道:“一拜天地......” 而正当榆林城内热热闹闹的时候,不意早有人对此虎视眈眈。 “祖二爷,您可别再发疯了,这是咱能去的地儿?”一个士卒苦口婆心的劝道。 “如何不能?天底下就没我祖二爷不敢打的仗,没有我不敢偷的营!”一位虬髯大汉不由自夸道。 “可是,可是咱们这才二百余人,抵得什么?”那士卒不由苦笑道。 “二百人?老子带领一百二十人就敢劫四酋之营,他个‘顺贼’身边难道比四酋还要防守紧密吗?”虬髯大汉不由笑道。 原来这虬髯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张凤仪击退的祖大弼,人称“祖二疯子”。 他之所以能获得这个诨号,就是因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儿他敢,别人不敢劫的营他劫。 祖大弼所谓的“四酋”,又被人称为“四王子”,不是别个,正是当今后金汗洪太是也。 当年就因为被祖大弼偷袭了中军大营,“刀刃几至马腹”,吓得他不得不频频移营,以免为祖大弼所趁。 而刚好祖大弼又是大名鼎鼎的祖大寿之弟,排行老二,故而就获得了一个“祖二疯子”的诨名。 这“祖二疯子”指挥大规模作战的本事平平无奇,但是袭营单挑的本事却不容小觑。 他上一次在张凤仪手里吃了亏,不得不率众退回宁夏。 回去路上他越想越气,心道:“若是这般无功而返,又败在一个婆娘手里,回去怕要被王楫那娘娘腔耻笑!” “既然如此,我何不杀个回马枪,给那‘顺贼’点颜色看看,也不枉我走这么一遭!” 想到此处,他便干脆下令副将率领麾下大军回去,自个带领这祖家家丁又绕道穿过义军层层拦截的摸了到了榆林城外。 若是换作别个,没有十年脑血栓,绝对想不出如此脑缺的主意来。 但他是谁?他连皇太极都骂作“祖二疯子”之人。 从庆阳到榆林只有两条大道。 一条道是向东攻下鄜州,然后北上延安、绥德,最终到达榆林。 不过这条路因为有义军把守,祖大寿被张凤仪击败而走,自然是走不通了。 另外一条道则是返回宁夏镇,然后走宁夏后卫沿边墙向东,最终到达榆林镇。 而当初延绥巡抚张伯鲸就是在命令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延绥总兵俞冲霄驻守延安以后,便是通过通过边墙这条道路通知宁夏镇派兵前来夹击义军。 只是祖大弼若是真个走第二条道路,一来一回也不知绕了多远。 等他再度赶到榆林城下,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这厮便脑洞大开,干脆弃了主力大军,干脆自个带领二百祖家家丁穿过保安县小道,直驱榆林。 等他好容易到了榆林城外,捉了个路人一问,这才得知原来这“顺贼”早已经“攻下榆林城”。 如今他正在榆林城内“强抢民女”,准备结亲。 听到此处,那祖大弼不由就动了歪心思。 于是,他便来了榆林城外榆溪河边,用那河水将自己的坐骑洗涮干净,又系了条红布,便径直牵着往西门去了。 刚到门口,他们顿时就被士卒拦住了。 祖大弼不由上前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曾见这是呈给舜王的新婚大礼?” “若是误了舜王的好事,上面怪罪下来,定然要你们好看!” “这......这还真是一匹好马!”关门守将审视了一番,心里信了三分,不由开口称赞道。 原来这祖大弼本就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是祖氏将门出身,哪里不曾配备好马与他? 他这匹坐骑仔细看去,只见毛色光亮、通体漆黑如墨,唯有四蹄毛色洁白如雪,故而唤作“踏雪乌骓马”。 这榆林乃是是边塞之地,人人好武逞强,良马名驹更是最爱。 是以哪怕是走卒贩夫,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又如何不识得如此好马? 这守将本是俞冲霄麾下,和义军并不十分相熟。 他见有人前来道喜,只道是为舜王准备贺礼的人马,便挥了挥手道:“进去吧!” 只是刚放祖大弼入内,只见祖氏家丁跟着鱼贯而入。 那守将却是觉得不对劲了,不由连忙喝止道:“等等,都等等!既然是给舜王送贺礼,如何用的了这许多人?” “用不了吗?”祖大弼不由转身回来,提溜着手中的大斧道。 “真......真用不了!”那守将看着面前铁塔似的大汉,不由咽了咽口中唾沫,有几分畏惧道。 “我看你用了用不了!”祖大弼闻言双目圆睁,只把手里的大斧一挥,兜头劈了下来。 那守将那想到还有这般变故? 猝不及防,登时被他劈成了两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马蜂窝”
话说那祖大弼一斧头砍死守门将领以后,守城士卒不由大惊,连忙操着武器杀了过来。 祖大弼嘿嘿一笑,带领身边家丁上前一斧头一个,连续劈翻了几人,余则一哄而散。 此事榆林城中正洋溢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那舜王仁义,占据了榆林城以后,不杀不虐,兵不血刃,市不易肆,百姓生活如故。 刚巧又值舜王和王氏大婚,百姓围观着不计其数。 那王世国、王世钦等人更是借机夸富。 横贯榆林南北的南大街、北大街早已经被王氏提前占据了。 摆了整整一条街的流水席,无论高低贵贱,来者皆以礼相待。 是以祖大弼带领士卒杀将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面前横亘的一条街上热热闹闹,全是划拳吃席的榆林百姓。 “杀!”祖大弼哪里管这个? 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最好能趁乱击杀了“顺贼”,那才叫功德圆满。 那些男女老少正在吃喝,哪里注意到有这个杀神。 顿时,被祖大弼冲上来,一斧头一个,连续砍杀了数人。 其余祖氏家丁亦毫不心慈手软,上来刀斧相加,无论男女老幼,皆砍作两段。 “天啊,杀人了!” “快跑啊,哪来的贼子!” “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 顿时一阵桌椅翻倒,盘子碗筷落地以及男女老幼哭喊哀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那祖大弼不由哈哈大笑,随便捉了个人,问清了“婚礼”所在,随即一斧头劈砍了他的脑门,然后便一路往镇守府厮杀过去。 而这时候张顺哪里知晓榆林城中的变化? 新娘子早已经被他送入婚房等待,而便宜老丈人王世钦正带着一干将门翘楚和执掌人一味向他灌酒。 “不成了,不成了,我不能再喝了!”张顺大着舌头求饶道。 “要不然,晚上新娘子要怪罪与我了!” “怕鸟甚?”王世钦闻言不由乐道,“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老婆不成?” “你就说我说的,不听话使劲打,她还能上天了不成?老丈人我绝对不会给她扶理的!” 不是,她到底是你亲生女儿吗? 真是倒了几辈子霉了,摊上了你这个爹? 张顺哭笑不得,只是看着面前如同小盆的一般数十个的海碗,每晚都满满的斟满了美酒,一时间又欲哭无泪。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李自成、张天琳、白广恩、贺人龙、悟空、左光先、俞冲霄、洪承畴、张伯鲸、“张道士”一干等人一眼。 结果众人皆扭过头去了。 开什么玩笑,舜王殿下! 有您这一群老丈人,十个我们也得被喝趴下啊! 没办法了,张顺只得无奈捧起了脸盆的海碗,正要一饮而尽。 突然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等他抬头望去,只见王锦衣匆匆忙忙的赶来进来。 “怎么了,锦衣?”张顺见他神情沉重,不由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放下海碗问道。 “别转移话题,你是喝也不喝?”那王国钦早已经有几分微醺,见状不由连忙喝道。 “不好了,舜王!”王锦衣连忙快速汇报道,“外面杀进了一队人马,见人就杀。” “南北一条大街早已经血流成河,如今堪堪被卢象升抵住,还请舜王及时下令剿灭此贼!” “什么?”张顺不由大吃一惊,“是哪个没有听从本王之令,老毛病又犯了?” 张顺听闻如此凶残的手段,还道是那股义军旧病复发,借机劫掠。 “哪能啊?”李自成、张天琳、张胖子、拓养坤、惠登相一干人等纷纷表态道。 “我等归顺舜王以后,军纪愈发秋毫无犯,岂会如此行事?” “更何况,即便昔日劫掠。也不过是为了食色财货四字罢了,又岂有如此胡乱杀人之举?” “杨承祖呢?”张顺闻言一愣,不由低声问道。 他开始怀疑是“活曹操”罗汝才余部借机造反,给自己点颜色看看。 “他归顺舜王以后,驻扎在城外营地,并不曾入城!”王锦衣连忙低声道。 “什么?有人胆敢杀到我榆林城里作乱?”王世钦、张道昌、萧偲、左光先等人顿时就急了眼。 “舜王,稍待!我等去去便回。” “此贼胆敢来我榆林城作乱,杀我百姓,扰乱舜王大婚,就是打我榆林诸将的脸面!” “我等若是不能擒杀此贼,一泄心头之恨!他日又有何面目”这些将领顿时群情激奋,恨不得食其肉、擒其皮。 “这......我麾下卢象升天生神力,一把关刀耍的水泼不进,犹不能胜他!”张顺闻言不由迟疑道,“诸位又吃了酒,我恐怕......” “舜王休要小瞧了我榆林将门!”众人闻言不由怒道,“我等门下恩养的家丁,哪个不是冲锋陷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人?” “任凭他三头六臂,我等一家出百十人,怕也有千余之数,堆也堆死他了!” “那......那好吧!”张顺也知道这是他们这要挽回自己的颜面,便不再强求。 “来人呐,取我铠甲、武器来!”众人见张顺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不由连忙喊了起来。 都是死人堆里滚爬过的将领,虽然表面上和张顺打的火热,其实他们心里未必没有防备张顺的心思。 所以他们虽然在镇守府里吃酒,其实府外早有携兵带甲的家丁守在外面等候许久。 结果这“万一”没防到张顺身上,反倒防到了不知名的“贼人”。 不多时,众人在家丁护卫下穿戴整齐,便沿着镇守府前的南北大街一路奔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卢象升正带领百余亲卫和祖大弼战作一团。 原来虽然今天是张顺大喜的日子,但毕竟榆林城新下,张顺也不敢大意。 故而早上醒来,张顺便连忙命令卢象升带领奇兵营士卒沿街巡逻,维持秩序,谨防有人借机生事。 好死不死,这杀入榆林城中的祖大弼撞到谁不好,偏生撞到卢象升手里。 那祖大弼艺高人大胆,哪里把卢象升放在眼里? 顿时,就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劈砍过去。 卢象升哪里惧他?也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冲过来战他。 两人只交手一合,顿时震得手掌发麻。 点子扎手!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也没有”。 两人都是战阵猛将,如何不知道这次遇到对手了。 卢象升连忙给身边的仆人顾显使了个眼色,让他尽快回报舜王。 而祖大弼则连忙给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且战且退,赶快退出榆林城。 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这一次遇到硬点子了! “走,快走!”祖大弼一边拼命和卢象升战作一团,一边拼命的嘶喊道。 “走?榆林城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祖大弼话音刚落,正好被急急忙忙赶到的王世国听到。 他不由冷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辽东祖家最为骁勇的祖大弼!” “王......王世伯?杜叔叔?还有小老弟......” 祖大弼这一次也不敢嚣张了,不由老老实实攀亲戚。 “哪个是你师伯?”王世国冷笑一声道,“我等榆林将门小家小业,比不得你们辽东将门实力雄厚!” “所以,你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故意欺辱上门,是也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祖大弼一斧头劈砍卢象升的大刀,满头大汗的分辩道,“误会了,误会了,若早知道几位前辈在此,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过来捣乱啊!” 祖大弼还道榆林城陷,“顺贼”正在城里快活。 他那里想得到,这厮这么快就和榆林将门勾搭在一起。 完了,全完了,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 “大家伙给我一起上,对待这种人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王世国、王世钦等人借着酒意,不由大喊一声。 随即数百精锐家丁冲了上来,如同潮水一般,很快就淹没了正在苦苦挣扎的祖氏诸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奇袭之议
“你就是祖大弼?”张顺身着吉服,满脸愠色的审问道。 “是,我是!”祖大弼早没了先前的威风,老老实实,乖的像犯错的孩子一般。 “杀人杀得爽吗?” “爽.......啊,不爽,一点都不爽,甚至有几分恶心!”祖大弼一看张顺神色,又连忙改口道。 “前几日你不是在攻鄜州吗?如今又怎生到了这里?”张顺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呃......我怕无功而返,回去失了颜面,遭人耻笑,就偷偷带人走小道绕了过来。”祖大弼老老实实道。 “你麾下的人马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 “......”张顺顿觉无语,不由看了王世国、王世钦等人一眼。 “这厮最浑,若是换作他人未必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若是换作祖大弼,此事倒理所当然!”王世国闻言不由笑道。 “这厮虽然是个浑人,倒是一身好武艺。昔日率领一百二十人就敢劫后金汗洪太的中军大帐,算得上一号人物!” “舜王若能收为己用,倒也是一大助力!” “收归己用?”明末敢劫皇太极的中军大营的将领倒也不多,张顺眉头一皱,又继续问道。 “当时你那大军驻扎在哪里,又何时能返回宁夏?” “当时大军准备退回庆阳,然后沿环县、韦州、灵州一路返回宁夏。” “行军速度如何?如今是否已经返回宁夏?”张顺闻言不由追问道。 “为防在我返回宁夏之前,被那宁夏巡抚王楫知道了笑话我,我特意命他们以每日四十里速度行军。”祖大弼闻言得意道,“这样即便我来榆林城走一遭,他人未必知晓!” “哦?那依你看来,大军何时能返回宁夏?”张顺又问道。 “我来这里耽搁了九日,想必再有十余日便能抵达宁夏!”祖大弼心算了半天,这才应道。 “好了,把他带下去吧!”张顺闻言心里不由有了成算。 “舜王,你这是何意?”等到祖大弼被带走以后,王世国、王世钦等将门见张顺既不杀此人,又不曾招降此人,不由心下里奇怪的问道。 “几位前辈,我想问一句,不知庆阳至宁夏路程几何,而榆林又至宁夏路程几何?”张顺不由笑道。 “庆阳至宁夏七百五十里脚程,榆林至宁夏走边墙亦有七百二十里脚程!”在座诸位都是宿将,简单的路程数据自然是张口就来。 “那就好!”张顺大笑道,“此乃天助我也!” “祖大弼麾下大军以每日四十里速度回还,而如今祖大弼自个又耽搁了**日,尚有十余日方能返回宁夏。” “你说我若是带领骑兵,沿边墙倍道兼行。” “在十日之内赶回宁夏,然后假装回城援军诈城,那宁夏巡抚王楫又待如何?” “这......此计可行!”诸将对视一眼,不由佩服起来张顺的胆大心细。 按照明代骑兵正常行军速度每日七十里,刚好能在十日内抵达宁夏。 若是倍道兼行,那岂不是正好可以在祖大弼主力返回宁夏之前赶到? “舜王的意思是奇袭宁夏城?” “对,奇袭宁夏城!”张顺不由哈哈大笑道,“只是一则今日这婚礼恐怕只能仓促结束了,二则少不得借助诸位之力!”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耽于儿女私情?”王世钦亦哈哈一笑,不由满意的拍着张顺的肩膀道。 “难怪你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果然是人中龙凤,用兵如神!” 这小子对用兵之机太敏感了,他只是简单问询了祖大弼几句,居然就发现了官兵的破绽,实属难得。 诸将门感叹之余,也不由对自己投靠“舜王”的英明决断感到万分的自豪。 “我是这般想的!”张顺见诸将已经被自己说服,不由解释道。 “我准备率领五千精骑,沿边墙而进,只扑宁夏城!” “只是这其中有一件憾事,沿途诸堡必不识得我,不肯放行。” “还请诸位跟随我走一遭,以便及时获得通行和沿途补给!” “此话好说!”诸将闻言不由纷纷笑道,“你老丈人王世钦本就是榆林名将,因谢病而归。” “本来之前传言朝廷又要启用于他,不意陕西已为舜王所据,故而不曾见用。” “若是有他为你领路,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好!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老丈人了!”张顺倒也干脆,立即下达了决断。 “只是第二桩事儿,还是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但说无妨!”诸将门和新降诸将眼见舜王用兵颇具神妙,正是信心十足之时,自然是无有不应。 “是这么个情况,可怜我那婆娘新婚燕尔,却遭实在是吾心难安!” “我欲送其一场功劳,以免为他人小觑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话怎讲?”你送你婆娘功劳,这倒是一桩好事,只是又和我们什么关系? “是这样,我寻思诸位手中家丁皆为精锐,若是留在身边也无甚用处。何不另组一营,暂且让我婆娘领了,等到破了宁夏,再归还诸位不迟!”张顺笑眯眯道。 “好家伙,你搁这等着呢?”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笑道,“此事按理说倒也无妨。” “只是这些人素来桀骜不驯,非主家无以管教。” “既然舜王说出来了,那我们只好选取家中子弟领着,且随舜王走这么一遭!”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 那诸将门主事又如何不知张顺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先把他试图吞并诸家家丁的路子堵死了。 张顺嘿嘿一笑,也不为意。 他提出这话来,本来就打的是成则固喜,不成也无所谓的态度。 既然诸将门不肯放手手中家丁也无所谓,至少老丈人那里要出血了。 果然那王世国、王世钦对视一眼,心道:他身边那两个婆娘,据闻一个是实打实的女将军,手底下有万余精兵。 而另一个又与诸“反贼”之间颇有些勾连,若是不为自家姑娘配备些人马,怕是要受外人的鸟气! 想到此处,王世钦不由主动提议道:“这样吧,其他诸家的家丁,我们也不好强求。” “但是我们王氏自家的家丁,倒可用帮衬一二!” “刚巧我手里有二百精锐,便与了我女儿,权当是给女婿脸上涂粉了!” 而其他将门闻言,亦纷纷派出家族子弟,各率领一百家丁随之。 顷刻之间,这榆林七户将门,居然给张顺凑出了九百精锐。 而王世国一看这架势,不由干脆一咬牙,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也卖侄女婿一个面子,再派遣我麾下一百家丁,权当是给侄女的贺礼了!” “好,好,如此甚好!”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众人突然脸色笑容僵住了。 这特么怎么那么像“质子营”? 感情我们一群老家伙,反倒被他玩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花烛夜
“娘子?娘子?”张顺被“老丈人们”狠狠的灌了一回,早醉的不成人样。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婚房,就搁那打转起来。 等了半天,不见他过来,王奇瑛有点不耐烦了。 她忍不住问道:“你搁那拉磨呢?” “玉......玉如意呢?”张顺也不恼,只是挠着头问道。 原来这掀盖头也有讲究,并不像后世影视作品中用手一掀拉倒,而是要用玉如意或者秤杆来挑,取一个“称心如意”的寓意。 如今张顺地位尊贵,自然不能像普通百姓一般使用秤杆,所以早备下了玉如意用来挑盖头。 结果这厮喝多了,找了半天,居然没找到。 “哎,在这呢。”王奇瑛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抓起玉如意晃了晃,低声提醒道。 “哎?怎么在你这?”张顺不由奇道。 要你管! 王奇瑛撇了撇嘴,不想理他。 张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其间差点直接一头扑倒在王奇瑛身上。 好容易在床边坐稳了,张顺拿玉如意一挑,一下子便把那金丝盖头挑开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张顺仔细端详了半天,只把那王奇瑛看的羞怯的低下了头。 他这才笑道:“娘子真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哼!”王奇瑛不由冷哼一声,反问道,“那比你的几位夫人又如何?” 好家伙,我都没嫁过来呢,你都娶一堆婆娘了,气死我了! “梅兰竹菊,各有所长......” “嗯?”王奇瑛眉头一挑。 “啊......皆不及夫人国色天香!”张顺这厮别看醉的厉害,他这看碟下菜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 什么国色天香,那是自然张顺胡诌之言。 但是若论及长相,其实王奇瑛是属于五官端正,非常耐看那种美女。 五官端正和耐看加在一起,同时也代表着这张脸没有特点,很容易让人遗忘。 但是好巧不巧的,王奇瑛又有一张厚厚的嘴唇,看起来非常性感,反倒让人印象深刻。 若说换作别个,却未必能够驾驭得住这一张嘴唇。 但是那王奇瑛本就出身将门,自幼习武练拳,身子骨骼比一般女子要壮实了不少。 而正是这种壮实的体格和厚厚的嘴唇,反倒相得益彰,给人一种健康的美感。 总有人觉得男人的喜好变化无常,其实这是一种很严重的误解。 无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的非人的,都无所谓。 其实大多数男人喜欢人就一个标准:长的漂亮的! 虽然王奇瑛不是张顺喜欢的类型,可是架不住她确实美啊! “算你还有点良心!”王奇瑛撇了撇嘴道,“你搁外面大吃大喝,你看我这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么平?看着不像啊! 张顺暗自吐槽了一句,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叶来,里面赫然包裹着一个馒头、几片肉和一些菜。 “咦?有吃的!”王奇瑛眼睛一亮,不由一把夺过来。 随即犹豫了一下,她又把馒头掰成两半,对比了一下,又选了一块小半的递给张顺。 “哈哈!”张顺看着好笑,摇了摇头道,“你自己吃吧,我不饿,在外面吃了好多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奇瑛犹豫了一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说实话,婚礼这玩意其实也挺坑人。 那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不对,是饿的饿死,撑得撑死! 张顺在外面被“老丈人们”灌的够呛,酒饱饭足,结果自己婆娘却躲在新房里,胸都快饿瘪了。 “吃饱了吗?”张顺眼看着她三下五除二吃净自己带回来的食物,不由笑道。 “差......差不多了!”王奇瑛不由有几分尴尬。 原来她作为习武之人,食量惊人。 原本张顺准备了足够一个男人一顿饭的分量,结果她才吃了五六分饱。 “将就一下吧!”张顺心下里好笑。 但是他仍旧拿起两只瓢来,各舀了半瓢米酒,递给王奇瑛一半道:“咱们喝了这合卺酒,从今往后就是夫妻了!” 这合卺酒其实就是交杯酒的另一种叫法。 拿一个匏瓜一剖两半,制作成瓢,夫妻各持一半。 酒甜瓢苦,以此饮之,谓之“同甘共苦”。 “好了,娘子,咱们歇息吧!”张顺头疼的厉害,见终于完活了,就准备熄灭红烛睡觉。 “别......别......”王奇瑛不由满脸通红,连忙阻止道。 “怎么了?”是不好意思,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那个......那个我娘给我的画......画册不知道丢哪儿了......”王奇瑛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早羞的满脸通红,“我再找找......” 画册?难道这时代新婚之夜还流行看《柯南》不成? 随即张顺才反应过来,这画册应该就是启蒙的春宫图了。 “啊?那个啊,暂时用不着!”张顺不由抱着她,嘿嘿一笑道。 “且不说为夫根本用不着这种‘三百千’,即便用得上,今日怕也是不成了!” “啊?莫非夫君用坏了那话儿,却是不举......”王奇瑛闻言差点要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守活寡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顺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解释道。 “今日虽然是咱俩新婚大喜之夜,只是军情紧急,不得不委屈你一次。” “我已经和令尊早已说定,明天一早咱们就要带领骑兵,日夜兼程,袭取宁夏。所以今晚咱得好好歇息一番!” “若想‘交战’,回头选个清闲的日子,我让你领教领教你夫君的厉害!” 不得不说这厮“渣”的厉害,新婚之夜,他居然都不想动新娘子,这事儿着实离谱。 当然,若是换个角度看来。 今晚张顺要是要了她的身子,明天一早再策马奔腾,那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小命? “你......你是不是嫌弃......嫌弃我丑?”王奇瑛沉默了半晌,不由低声问道。 “嫌弃我舞刀弄枪,没有一点小女儿姿态?故意找理由搪塞我?” 怎么会呢? 那高桂英、张凤仪哪个不舞刀弄枪,我都没嫌弃,怎么会嫌弃你? 当然,张顺要这么说,保证今晚日子没法过了。 他不由嘻嘻一笑道:“舞刀弄枪?你还会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