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虎豹貔貅动四方
“快,快给老子快点划!” 滚滚长江长万里,涛涛江水深百丈。 在那宽阔的长江之上,正有十余艘沙船,百余艘梭船正穿梭在惊涛骇浪之中。 而站在其中最大的一艘沙船上下达命令的正是统帅这支船队的游击将军。 “将军,不可操之过急!”左右不由心有余悸道,“贼人火炮犀利,又凶悍的紧,不可不防!” “怕什么?天大的功劳送上门来,岂有不取之理?”那游击闻言不由哈哈笑道。 其实这游击心底未必不怕,只是仗着船坚人多,欺负对方船只较小罢了。 这伙贼人从淮安府而来,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又逃入长江之中。 这长江浩渺,水面宽大,正适合他载有大炮的沙船发挥火力优势。 水战与陆战不同,基本上都是大船欺小船,大炮欺小炮,势大者胜。 任凭你天个人大的本事,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照样有力也无处使。 “报,贼人突然转入到一处芦苇荡中,不见了踪影!”不多时早有士卒回报道。 “照旧派遣梭船前去搜寻,沙船皆不得入内!”上一次这游击大意,率领沙船进去。 结果不意那里水浅,愣是搁浅了两只,结果被贼人杀了官兵,夺了火炮,实在是平生奇耻大辱。 唯有那梭船体小,形如织梭,竹桅布帆,吃水七、八寸,仅容二、三人。 其行驶灵活迅速,遇风涛可移入山麓,遇浅滩又能随意拖动,根本不惧地形复杂之处。 得了游击的命令以后,顿时百余艘梭船如同蚊虫一般动了起来,很快的投入到前面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中。 只是等了许久,竟然没有半分动静,那游击不由有些焦躁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贼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正当这游击心神不定之时,突然听见一声惨叫,随即有二三十只船只慌慌张张的从芦苇荡中逃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游击不由大声呵斥道。 “将军,不好了,里面......里面贼人......”为首那士卒气喘吁吁,连话也说不囫囵。 “上来好好答话!”那游击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下令道:“火炮对准那芦苇荡,谨防为贼人所趁。” “你们几个,先把他拉上来!” 莫非是火攻?水师最怕火攻,所以他一看到芦苇荡就心神不宁。 “啊!”正当他思虑不定之时,突然一声惨叫正在他耳边响起。 游击将军扭头一看,只见刚才逃回来的那士卒正光着个膀子,穿了一条犊鼻裈,手里正持了一把解腕尖刀。 那尖刀的刀尖,还正正“啪嗒啪嗒”的滴着鲜血。 “好个贼子,给我杀了他!”那游击一愣,不由连忙大喝道。 这下子他才明白,原来这厮是贼人的奸细。 结果他命令刚刚下达,那贼人早扑了上来,一刀一个连杀了三人,然后夺过一条短枪冲了过来。 那游击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腰刀一刀就剁断了对方的短枪。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前冲不止,只把手里的解腕尖刀往前一递,“噗嗤”一声正扎入到他的心窝。 “咯......咯咯......”那游击本来想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能够说出来,便气绝而亡了。 而与此同时,那些“逃回来”的梭船早纷纷掏出来钩子勾在船帮之上,跳将上来厮杀。 这水战跳帮和陆战不同,一不能着甲,二不能列阵,只能凭借一股血勇之气厮杀。 而那官兵水师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无论船工还是兵丁,多是老弱,哪里是这伙凶悍贼人的对手? 不多时,“贼人”早杀尽了这条船上的官兵,其他船只简直不由吓得掉头就跑。 这时候锣鼓响起,顿时有七八十艘江船从芦苇荡中杀将出来。 “张将军,你真是好身手!”一个三十有余的精壮汉子跳将上来,笑道,“刚才我都替你捏一把冷汗,没想到将军竟是貔貅之将!” “去去去,尔其咒我得痔乎?”那张将军不由笑骂了一句,然后夸道,“黄先生,你也不赖!” 原来这张将军、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沿沙颍河而下,调动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回援的张三百和黄守才二人。 两人一个武艺高强、胆大包天,一个精于水事、脑子活泛,两个人相得益彰,只把淮安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把朱大典逼的实在没有了办法,为了避免影响到漕运,只好向操江都御史请求水师前来“围剿”。 他们俩便把一营人马拆分十余部,借助洪泽湖和高邮湖岸边芦苇、草木的掩护,和官兵往来厮杀。 他们直杀的官兵胆战心惊,不得不焚烧湖岸,以驱赶义军。 眼见调动官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张三百和黄守才两人不由商议道:“原本我等当逆流而上,返回襄城。” “只是如今官兵吃了这么大亏,岂肯善罢甘休?一路上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虎视眈眈。” “与其如此自投罗网,我等何不借助水师之利,直入茫茫长江,看他又能如何?” 两人计较已定,这才有了双方在万里长江厮杀追赶之事。 不多时,义军杀散了官兵的沙船,又借助自家船只大于梭船的优势,又返回去绞杀来不及逃走的梭船兵丁。 连续杀了半日,只把那江水也染红了,这才善罢甘休。 “如今又当如何?”黄守才不由苦着脸问道。 莫看他们这一路乱窜,把水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其实义军手中的吃食早就不多了,平日又不得不捕鱼维持性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咱们去南阳吧!”张三百想了想,不由眼睛一亮道。“那里有义军大量粮草,正合为我等所用。” “好,就这么办!”左右士卒早就吃吐了半生不熟的江鱼,闻言不由纷纷赞同道。 “好......好吧!”那“河神”黄守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张三百的看法。 于是,众人便驾驶这船只,一路浩浩荡荡过长江,经汉水,一路往南阳城奔去。 只是这一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便让湖广巡抚熊文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第三百六十章 缺额
张顺哪里知晓千里之外,南阳之地正发生着一场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大战。 他正坐在那里,听吕维祺向他汇报筹粮之事。 “如今正是夏收,因为敌我大战,溃兵散乱四处,骚扰的百姓不能安心收割。” “如今只有华州、华阴、渭南、洛南等地连征带买,筹措了万石粮食。” “其他州县,一来官吏未曾派下,二来有兵荒马乱,哪里筹措的出来?” “银两还有多少?”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问道。 “银两倒也不少,仅从秦藩诸王府就查抄出来两三百万两。” “等到分给其他义军和赏赐士卒以后,尚且有百万之多!” “尽量都拿来卖粮!”张顺沉吟了一下,不由立刻下令道。 “这......”吕维祺迟疑了一下,不由提醒道,“一来会造成陕西粮价飞涨,百姓有青黄不接之虞。” “二来,舜王不久即将称王,一应花费必不可少,若是少了面上须不好看!” “都不要紧!”张顺摇了摇头道,“为今之计,务必以兵事为首!” “第一足粮,第二足兵,余则可缓缓图之!” “好......好吧!”吕维祺皱了皱眉头,倒没说些什么。 “我知吕公心中所想!”张顺见状不由解释道,“陕西粮食刚熟,倒不至于有入不敷出之虞。” “等到大局已定,我等在从别处调粮平抑物价便是!” “至于称王之事,左右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当不得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就做九五之尊,奈何称王为!” 好家伙,感情现在称王这种大事儿您都不放在眼里了?吕维祺对张顺真是刮目相待。 自古以来,天下纷纷扰扰,唯名与利罢了。 君不见武则天,为了皇帝的名头杀得李氏宗室和自家血脉人头滚滚,最终不得不以皇后的身份下葬。 宋真宗澶渊之盟以后,不顾群臣反对,毅然封禅泰山,结果从此以后,天下封禅之事绝矣。 此二者皆务虚名而处实祸,实在是得不偿失。 张顺如今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心性,倒让年过百半的吕维祺一阵唏嘘。 “舜王,无奈太过乎?”洪承畴在旁边听了半天,不由奇怪的问道。 “如今舜王麾下已经满编九营人马,又有张天琳、马进忠七千之数,其他诸义军佐之,可谓是兵强马壮,岂可穷兵黩武?” 开玩笑,除却贺锦和葛麟五千人马以外,你这亲自统辖的都有三万四千人,再加上其他义军,足足有五万之数,实力更胜当初。 如今三边总督梁廷栋已死,其余不足为虑。 即便是为了征讨宁夏、延绥两镇,也未必需要如此之急吧? “我非为官兵,实乃为后金耳!”张顺闻言不由忧心忡忡道。 “如今甘肃镇损伤最重,又有张应辰等人为我说之,当可无虑也!” “而临洮不过一府之地,兵马不过万余,张应昌有损失不小,短时间亦无祸患。” “固原镇如今半残,退守此地的甘学阔又不知兵,彼辈亦不足为惧。” “吾所惧者,不过宁夏、延绥二镇联手,引金兵南下耳!” “这......这!”洪承畴和吕维祺闻言一愣,不由摇了摇头道,“舜王未免过虑了。” “此地距离沈阳数千里,即便那多尔衮、岳讬有心,又不能居其地治其民,岂有为他人做嫁衣之意?” “是啊!”张顺闻言也不由叹息道,“千里之遥,中枢难制,按照常理来说,此事确实是不可能。” “可是彼辈若不肯为霍光、伊尹,而欲为莽操懿温之辈呢?” “嗯?”洪承畴和吕维祺闻言不由一愣,心下奇怪道,“那舜王的意思是?” “彼辈蛮夷,俗不与中国同!其兄弟亲族皆有领兵之权,亦有继承之志。”张顺不由张口胡说八道道。 “那多尔衮和洪太本是兄弟,若是其貌合神异,多尔衮若想分兵别走,自立为王,为之奈何?” “这......”洪承畴不由大骇,不由脱口而出道,“勾结边镇,入寇陕西?” “对,勾结边镇,入寇陕西!”张顺点了点头道,“此乃我第一所惧之事!” 原来张顺受前世清军入关的影响和电视剧《孝庄秘史》的影响,生怕那多尔衮万一和皇太极不对付,生出了割据陕西和皇太极相抗衡的心思来,那自己岂不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张顺越想越担心,他暗自估算了一下,宁夏镇差不多能拿出来两万人马,延绥镇亦有三四万精兵,而多尔衮、岳讬亦有万余人马。 三者若是勾搭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六万之众。 凡事欲则立,不欲则废。 前世“闯王”李自成眼瞅着天下一统,孰料想多尔衮竟然动员全国一十三万满汉蒙三旗大军入关,登时打李自成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自己和李自成何其相似也哉? 眼看着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岂能为他人所趁? 不行,我得至少有五六万人,这样才能与之相抗衡! “要......要不然舜王不如先挥师东进,打垮山西巡抚吴甡主力,然后再从别处调集些军马过来?”虽然说张顺不过是猜度之词,但是鉴于他以往的“神机妙算”洪承畴姑且信了三分。 “不成,不成,一来延耗时日,二来河洛为我义军根基,岂可轻易抽调一空?”张顺摇了摇他,顿时也陷入到两难境地。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此事让我仔细想想!”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心事重重道。 “好吧,那舜王你早点休息!”洪承畴和吕维祺相视一眼,也不由有几分心思沉重。 创业艰难百战多! 张顺挠了挠头,难道自己非要次次行险、把把掷出来“豹子”不成? 他一会儿坐,一会儿站,神情变化,心思急转,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要不强行吞并了李自成、罗汝才等人?” “不成,不成,虽然增加了直属力量,但是整体实力依旧不够!” “要不,我率轻师突进,突然出现在延绥城下?” “还是不成,当初李自成赶到山海关,不但没拿下吴三桂,反倒为清军所趁!” “要不动用徐全的丁壮?” “这五千人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练成一营精兵。只是如今甲胄不全,器械简易,岂可滥竽充数!” 天呐,赐给我一万人马吧,哪怕只有一万人就成! 张顺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只要再有一万人马,我就能十拿九稳,至少能够处于不败之地!
第三百四十一章 色相
有的人当快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就会出现骄傲自大的心思。 而有的人则是越接近成功的时候,就会愈加谨慎,甚至有些神经质。 历史上的“闯王”李自成正是前者,而现在的张顺则是后者。 若说多尔衮、岳讬等人有多大几率和边军勾结入关,恐怕两层的几率都未必有。 但是,哪怕百分之一的几率,一旦发生,对当事人来说就是百分之百。 别人不知道,张顺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清军入关,主政者正是这个“大清睿亲王”多尔衮。 如今义军只要全据陕西,休养生息,整军备战数年以后,天下不足为虑。 然后,问题就出在这个“只要”上。 他们会不会勾结在一起,提前发动“入关”? 张顺苦思冥想了一夜,真的是彻夜难安。 第二天一早,高桂英走进来一看,只见叠好的床铺纹丝未动,张顺竟然坐在那一夜。 她不由心疼道:“爹爹,洗把脸吧!” “刚才我听吕先生说马夫人到了,正在去求见马......”说着说着高桂英自己笑了。 “什么马夫人?喊她英夫人就成!”神特么马夫人,那我岂不是成了马大元了? 英夫人?这个称呼不应该是给我留的吗?高桂英撇了撇嘴,不开心! “不是那个马夫人,是你给他带‘绿帽子’的那马祥麟的妻子,你的姘头马凤仪!”高桂英一脸鄙视道。 “按照大明惯例,他丈夫战死沙场,估计也会赐封给她一个诰命夫人的称号!” “什么给他带了绿帽子?”张顺闻言哭笑不得,“我和马凤仪是清白的!” “我说怎么蹦出来两个马夫人呢。当初你还没过来,义军刚好擒住了她,就送到了我这里来。” “当时我让应娘和李香照顾她,刚巧救了他一命,是以相识。” “这一次她亲自前来,估计是为了讨回马祥麟的尸首罢了,所以才求到英娘那里......” 说着说着,张顺突然不吱声了。 “怎......怎么了,爹爹?”高桂英还以为犯了什么忌讳,不由奇怪的问道。 “没事儿,你给我倒弄倒弄,这一夜没睡,形象倒不好了!”张顺突然左顾而言他道。 “这今儿个可真稀奇了,爹爹也会主动要求倒弄一下?”高桂英一边嘲笑着,一边给张顺解开了头巾。, 她给他细细的梳了梳头发,然后又有小刀修剪了一番。 然后又取了两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才打量一番道:“这才像个样子!” 原来往日张顺忙于公事,常常不修边幅,让不甚讲究的高桂英都没少抱怨。 好容易他主动要求了一次,高桂英还以为他改了性子。 不多时,早有门子禀报,那马凤仪果然在马英娘那里碰了壁,只好求到了张顺这边。 高桂英调笑了张顺一句,便亲自把她领了过来。 张顺抬头一看那马凤仪,顿时就愣住了。 当初义军擒获马凤仪以后,张顺曾见她皮肤粗糙,体态痴肥,便熄了男人的那点心思。 可他却从来没想过,若是马凤仪真是如此女子,那马祥麟又怎会如此痴狂? 原来这马凤仪本就貌美,又出身书香世家,是以让马祥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取到家中。 只是素来有女将领兵的传统,她也便弃文从武,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只是这领兵之人,一来风餐露宿,不满皮肤黝黑粗糙,二来为了保持耐力,尽量提前养一身膘。 而当时马凤仪又身体脱水,更是影响了皮肤观感。 如今马凤仪虽然年过三十,却也身体矫健,英姿飒爽,再加上一身雪白的孝衣,又增添了几分柔弱感,真是让张顺欲罢不能。 “啊?您这是马夫人吗?经年一别,竟是识不得了!”张顺连忙笑着招呼道。 “舜王,说笑了!”马凤仪施了一礼,公事公办道,“此人未亡人冒昧前来,就是想求取先夫遗体,归葬家乡,还请舜王恩准!” 什么未亡人,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张顺迟疑了一下,不由应道:“你我本是旧识,按理说此事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如今天气炎热,士卒又没有细加照看,我恐怕......恐怕这尸身早已经......不堪入目了!” 什么不堪入目了?高桂英撇了撇嘴,心道:之前你不是说什么暴尸荒野,未必太过了,早已经命人草草埋葬到乱坟岗去了吗? “事已至此,未亡人心中早已有准备!”马凤仪闻言低眉垂眼道。 呃......张顺看了看身边的“电灯泡”,再看了看面前不卑不亢的女子,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好吧,只要你顶得住,我是没有什么问题!” 马凤仪闻言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有说。 “桂英啊,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带着......夫人出门一趟,和她去取一下遗体!” “啊?那好吧!”高桂英闻言点了点他,只是看着马凤仪一动也不动。 “站着干嘛?夫人和我是故交,你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的!”张顺不由笑道。 “不成,舜王身家性命关乎义军安稳,岂可如此随意行事?”高桂英才不理他那花言巧语呢。 别当我没听出来,你俩肯定有事儿! 草,张顺差点要哭了。 他才决定要牺牲色相,从马凤仪这边下手,结果就遇到“猪队友”了。 这厮何其精明,他一听到马凤仪到了西安不来找自己,反倒去找马英娘,定然是为了避嫌。 避嫌避嫌,他们俩又有何嫌可避? 自然是除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没有别的事儿。 若是换做她人也就罢了,这马凤仪本就是性子爽朗之人,他们两个之间本又清清白白,又何必故意如此? 等他见到马凤仪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心中未必没有一些涟漪。 要不然,她也不会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身肥肉也减下去了两三层,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顺自己心生邪念,最开始是为了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土司兵,后面则是见色起意,而马凤仪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间张顺故意挑逗了她几下,结果她毫无反应。 这根本不正常,正常的马凤仪应该早就一脚踹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龙虎相斗
马凤仪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一下张顺的眼睛。 原本在一年半之前,自己落入他手中,她以为自己会遭受到无尽的屈辱。 结果他很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还派遣自己的妻妾陪着自己解闷。 她未出阁之前是曾张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大姐,每日除了读书绣花,也无甚事做。 出嫁以后,她是马氏的媳妇,需要学习兵法,练习武艺,更是没有人和自己说些个知己话。 没想到成了“俘虏”以后,倒多了两个体己人。 那李氏则是个熟读诗书之人,除了她和她的丫头柳如是两人喜欢动不动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其实却博学多才、举止风流,乃是一等一的人物。 若是自己是个男儿,恐怕也爱煞了她! 而那马氏和李氏比起来眉宇之间倒有一股英气,她不但练就一身好武艺,又极为擅长马上功夫,若非知道根本不可能,马凤仪差点都想把她招到军中跟在自己左右。 这两人一个好似自己出嫁前,一个好似自己出嫁后;一个妩媚风流,一个英气勃发。 而她看她们言辞,却是同样爱煞了同一个男子,让马凤仪不由奇怪起来,这究竟是一个多么风流倜傥的人物,值得她们如此癫狂? 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个让官兵闻风丧胆,“贼人之中最为狡诈残暴,且又好色成性”的男人。 贼人称他为“舜王”,官兵称他为“顺贼”。 无论褒贬,但是都公认此人“奸诈”、“好色”,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物。 依着马凤仪对他的想象,或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或是个张着一双三角眼、吊梢眉,留着一副八字胡的积年悍匪形象。 结果等她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差点认不出来。 他除了长相有些怪异以外,其实是一个性子温和又老气横秋的少年人。 他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一般坐在那里,一面问询了一下她的生活起居,一面嘱咐李氏和她丫头不要亏待了自己云云。 当时他的衣衫有些褶皱,那丫鬟柳如是还自然而然走过去的替他整理了一下。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视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当时刚巧又贼人违逆了军纪,劫掠了附近的百姓。 他不由眉头一竖,竟然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猫,猛的一抖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斑斓猛虎一般。 后来她先后又见了几次,他每次都以温和的形象示人,让她心里对他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 无关风月,只关对错! 直到他脱离“苦海”那天,她见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亲哥哥张道浚,这才打心底一寒,明白了他“奸诈”之名的由来。 自己哥哥用“为顺贼效力”的条件换回了自己,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结果她等他见到丈夫马祥麟以后,一个更可怕的事情摆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她的丈夫一心怀疑她为贼所辱,对他不忠。 可她已经是一个嫁给他十余年的妇人,又不是未出阁的处子,又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无论她怎么赌咒发誓,还是以死相逼,根本无法打消她丈夫的疑虑。 因为她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她是究竟如何逃出“好色淫邪的顺贼的魔掌”这一问题。 自家哥哥张道浚为了营救自己,情愿隐姓埋名从贼,自己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抖落出来,让整个张氏为之灭族? 她的只好沉默以对,没想到她丈夫变得更加的疯狂。 好像是为了证明些什么,那个男人开始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试图强行和她发生关系。 她虽然是她的妻子,但是她也有她的尊严。 她一边拼命的反抗,一边忍不住骂道:“又小又软,搁我这逞什么能!” 其实她这句话真是无心之失,也都怪那贼头的李氏整日口无遮拦,说什么“我家夫君又大又硬云云”去调戏那马氏,结果让她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那个男人突然呆若木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愤怒的给她了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骂道:“银妇!贱人!让贼人骑了很爽是吧!” “不是,不是这个样子,是我一时口快......”她连忙仔细分辩道。 “所以你就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是吧!”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要疯了,他又哭又笑,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 双方一次次交涉无果,那个男人还几次和她动起手来,她的心便渐渐的冷了下来,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见面了。 她干脆自己别居一处,落了个清闲。 只是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难免有些空虚寂寞冷。 人生第一次自己解决问题,结果她一联想到那个男人试图强迫自己的嘴脸,心里就开始犯恶心。 就这样迷迷糊糊之间,她面前莫名其妙出现了“顺贼”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 马凤仪心中有些羞愧,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你不是冤枉我给你戴绿帽吗,那我真给你“戴”一顶又能如何? 也不知她给他“戴”了多久的绿帽子,有一天马祥麟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他那原本英俊帅气的面庞变得十分憔悴,心怀愧疚的马凤仪心里不由一软,忍不住就要原谅他了。 结果男人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你不是喜欢大的吗?这一回朝廷聚集了十万大军围剿,我将会带领两万精锐北上助战。” “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并把他那话儿割下来做成角先生送给你,你抱着它快活一辈子去吧!” 怎......怎么会这样! 马凤仪哭了,原本不该这样的! 这下子她不但兴致全无,而且每晚都在噩梦中度过。 每次不是“顺贼”杀死了她的丈夫,然后提着一颗大好头颅来寻自己,就是马祥麟捧着一个精制的盒子过来,笑着对她说:“打开看看,打开看看,你快打开看看啊,哈哈哈......” 张顺以为她是为了保持身材,特意减肥。 其实这一次不是,而是她活生生被煎熬成这般身材。 直到最后,婆婆突然过来了,她含着泪对她说道:“麟儿身陨了!我老了,走不得了,你去把他带回来吧!” “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要埋好歹也要埋在自家坟地里!” 又想到了这句话,马凤仪不由痛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看了!”一双大手突然遮挡了她的视线,男人贴的很近,有一股男子的气息迎面扑来。 “起棺!”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士卒抬头棺材的声音。 是了,自己已经到了西安了,面前士卒正在为自己挖掘丈夫马祥麟的遗体。 昨日一种种如梦如幻,而今日种种如泡如影,到底孰为真,孰为假?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有兵有马
旭升初生,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了不停。 马英娘早早练完了武艺,就往张顺住处走去。 她知道张顺有些习惯,就故意跑过去给他捣乱。 哼哼,这两个人一会儿“女儿”一会儿“爹”的也不知羞! 不多时,马英娘蹑手蹑脚来到了张顺门前,正看到一个绿衣女子正爬那窗户上往里面看。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马英娘“救下来”的“抱琴女”。 无论她过去多么高贵,如今也不过是女婢一个。 马英娘也懒得问她姓名,干脆唤她“抱琴”也就是了。 难怪她早上便寻不见,原来却偷偷的跑到这里来了。 这抱琴本是云英处子,往日里也一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种嗜好。 马英娘不由心下里好笑,便有心吓她一吓。 她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背后,低声问道:“好看吗?” “嗯......啊?”那抱琴下意识应了一句,连忙捂着嘴扭头一看,正是马英娘当面。 啊,要死了,要死了,这怎么被她发现了! 抱琴顿时满脸通红,捂着俏脸转身就跑。 “别跑呀!”马英娘眼明手快一把扯着了她的衣裳。 抱琴这身一番轻薄华丽,生怕她一下子给自己撕烂了,不得不羞赧的停住了脚步。 “这算什么?让本夫人带你玩个更刺激的!”马英娘嘿嘿一笑,老娘若是降不了你,怎生让你帮我固宠? “啊......”抱琴简直无地自容,羞也快要羞死了,不由轻轻拉扯着她道,“夫人,夫人,不可以......” 马英娘哪里理她? 她轻轻后退了两步,猛地娇喝一声,助跑了两步一脚蹬在了张顺的房门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房门大开。 与此同时马英娘还大声高喊道:“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起来......” 只是她原本高昂的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般,突然断了下来。 原来只见室内,张顺正摁着一个女人趴在那桌子上行那周公之礼,结果吃她这一下,差点软了下来。 “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马英娘吃了一惊,也不由捂着脸扭头就跑。 她本来以为张顺和高桂英是在被窝里昏天黑地,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奔放。 那抱琴也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连忙捂着脸跟着跑了起来。 结果刚跑不远,差点撞了正在打水回来的高桂英。 “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高桂英莫名其妙,这两人疯了不是? “不......不是你?”马英娘抬头一看,不由一愣,那么那女人是谁? 李三娘早上做饭去了,抱琴又在自己身边,难道是先前那“刚烈女子”? 好啊,原来你看起来刚烈,其实如此银铛! “什么不是我?”高桂英莫名其妙,这婆娘这才来了之后对自己就没有好脸色,她也不怎么想理她! “不好了,舜王偷人了!”马英娘猛然反应了过来,不由脱口而出道。 “说吧,那女人究竟是谁?”李三娘、马英娘和高桂英三人高坐在大堂之上,头上疤痕未消的刚烈女子和抱琴两人分列左右,颇有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这......这么多人,这事儿不太好说。”张顺不由一脸陪笑道。 好家伙,中间那个是正牌夫人,两边这两个也都有名分,张顺不由英雄气短。 “没得事儿!”马英娘见李三娘有点柔弱,不由不快道,“这两个将来也是你房里人,刚好也让她们见识见识你的德性,也省的你偷偷摸摸的偷腥!” “其实......其实那女子是马凤仪......”张顺怯生生道。 “什么,是她?” “这么老你也下得去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不是,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啊!”张顺一看她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开始批斗自己,连忙打断道。 “其实吧,你们也知道,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好色......” “还有脸说?你们瞧瞧他这德性啊,都给我记牢了!”马英娘不由怒击而笑道。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即便好也就是好美色,从来没听说过好丑色的不是?” “好家伙,你还有脸说?”马英娘都被气乐了,不过她想了想张顺妻妾几人的容貌,也不由点了点头道,“你这倒算句人话,继续说!” “你看那马凤仪又老又丑,还身材肥大,你说我好,我好她什么呀?”睁眼说瞎话是张顺的天赋技能,根本不由加点就会。 原来那马凤仪为了领兵打仗,倒是把石锁、石担练了个遍,练就了一身好肌肉。 先前因为领兵作战,风餐露宿,倒是糟蹋的又黑又胖。 如今她别居一处一年有余,皮肤恢复了正常,身体又瘦了下来。 这真是活脱脱张顺前世所见健身美女一般,那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这时代衣服又以肥大为主,她穿在身上只见肥胖,却不显露身材。 张顺自得其乐,当然也不肯实话实说。 “这话倒是!”马英娘不由一愣,和李三娘、高桂英对视了一眼,心道:莫不是冤枉了他不成? “对呀!”张顺一副心有戚戚焉模样,“这几日我忧心北面威胁,夜不能寐。” “刚巧昨天我听到马凤仪前来找我,我就寻思着能不能让她帮忙劝降一下那些土司兵、川兵!” “谁......谁想到......她......她居然见色起意,要让我陪她......陪她睡觉!”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宵小所趁,当时我就怒了......” “讲重点!”马英娘看这家伙越说越没谱,心里不由又怀疑了起来。 对不起了,凤仪。为了咱俩的幸福,为了那万余人马,只好委屈你了! 张顺一咬牙,继续说道:“她说让我嫁个他,不但那万余兵马是我的了,酋阳、石柱土司也可以说降于我!” “编,继续编!” “我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抛妻弃子岂是男儿所为?更况且我麾下有十万人马,岂独缺这一万人马哉?” “然后我们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达成......达成协议。她说服这一万人投降于我,让我纳她入门......” “姐妹们,他这话能信吗?”马英娘听着这话就离谱,可是正是这事儿太离谱了,这话又有了几分可信。 “我相信张生不会骗我!”李三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倒让张生羞愧的无地自容。 “你呢?”切,这婆娘是个没心没肺之人,且不去理她,马英娘又看向高桂英道。 “呃......其实,那个......我弟弟手中也有......三千......三千人!”高桂英低着头扯着衣角,吞吞吐吐道。 “少......少是少了点,不过多少也算是帮过舜王了!” 妮玛,你不说话会死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有凤来仪(马凤仪剧情,可跳过)
有凤来仪,非梧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凤凰是一种非常高傲的神物,她有她的坚持,她有他的高傲。 一场欢愉过后,马凤仪一身污秽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的光线有些阴暗,有几缕光线斜照进房间之内,显露出中间摆放的棺材。 马凤仪身上有点冷,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贱了,根本对不起自己这个名字。 她自幼熟读《内训》,《列女传》等人,一直立志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结果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而来,本为取回自己丈夫的遗体,却怎生做了这般事情? 白白被人占了身子不提,还被人家婆娘发现了,闹得自己好似做贼一般,衣衫不整的落荒而逃。 她不由蜷缩起身子,坐在角落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凤仪,凤仪,你在吗?”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滚,你滚,你还过来干什么!”马凤仪不开心的骂道。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去了!”张顺探头探脑的推开了门,直到看到角落里的马凤仪,这才挤了进来。 “偷偷摸摸,像做贼一般,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马凤仪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结果没想到力气用大了,刚刚蹲在她旁边的张顺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马凤仪本来想关心他一下,不知怎地那话就没说出口,反倒冷冷道,“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天各一方,永......永不相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张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就出去了。 马凤仪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失落之余,又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就当昨晚是一场梦吧! 只是我心里为什么会那么难受,难道我是真的舍不得他吗?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帮忙啊!”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张顺又折返了回来。 马凤仪抬头看去,只见他正吃力的往屋里拖着一个大木桶,正在过门槛。 “你这是要干什么?”虽然她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是总有一些不敢相信。 “给你洗澡啊!”张顺理所当然道,“弄了一身汗水,又刚好碰到英娘捣乱,只能这么凑合一下了!” “什么一身汗水?都是你的污秽!”马凤仪撇了撇嘴,心里却莫名有几分开心。 “别嫌弃,这是我自己的桶,因为怕人发现了,这才偷偷搬了过来!”张顺一边试图将它立起来,一边解释道。 “真弱!”马凤仪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便把那木桶放正了。 然后,她看了看空桶,不由又迟疑道,“那水呢?” “在这呢!”张顺嘿嘿一笑,一手一个吃力的提着两桶水走了进来。 马凤仪扭头望去,原来门口早放了好几个水桶,满满的都是清凉的井水,而张顺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湿了半截。 她不由有几分感动,不由伸手接了过来,“呼啦呼啦”两声倒进了空桶之中。 “先把冷水倒进去了,一会儿我给你烧点热水!”张顺又补充道。 “不用了,莫说时值六月,就是寒冬腊月我洗冷水澡都成!”马凤仪有点看不起他这个“弱鸡”。 都什么时节了,还洗热水澡? “你转过身去,我要进去了!”马凤仪看他根本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但是自己身上又难受的紧,干脆直接提议道。 好嘛,你这时候这么听话了? 说不让你看你就不看了?当初不让你动手动脚,你怎么不听! “你婆娘怎么哄住了?” “啊?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张顺苦笑了一声,扭过头偷偷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马凤仪凶巴巴道。 “呃......”其实也看不了什么,张顺咋吧咋嘴,有几分遗憾道,“这事儿有点不好办!” “你也知晓我家那几个,没理还赖三分,得理不饶人,闹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就给她们说,其实我不是图你的身子,我是图你......你那近万土司兵......” “滚,你给我滚!”马凤仪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差点就要从水桶里跳出来打他。 结果发现够不着,就拿桶里的水往他身上泼。 “别,别,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完啊!”张顺一边用胳膊试图阻挡,一边连忙分辩道。 水终于停了,张顺身上也湿差不多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洗澡水,不由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身为义军三十六营盟主,割据河洛等地,麾下人马何止十万,岂会看上这点人马?” “更何况这万余降兵,马氏兵不过四千,其余陈氏兵有两千,冉氏兵有三千,余则皆为川兵。” “若是你能说降彼辈,我面上自然有光,你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若是不愿意如此,我亦不会强求,只会另想办法!” 张顺故意点到为止,其实这万余兵马根本就不是你马凤仪的,何来欺骗之说? 若你是真心有我,为何不早点下手?也好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价。 “你......你还有什么办法?”马凤仪闻言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悟出了其中的关窍。 “三娘、英娘她们也不是不明理之人,我再放软点身段,多去求求她们应该就没事儿了!”张顺一脸满不在乎道。 “不行,我不许你为我向她们低声下气!”马凤仪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一口否决道。 “那......既然如此,我就试试吧!” “只是如此以来,我为妻不贞,为臣不忠,你若是负我......” “我张顺若是有负凤仪,定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马凤仪话还没说完,结果张顺立刻指天发誓道。 “别,你别这样!”马凤仪顿时也被张顺的干净利索吓了一跳。 她连忙顾不得走光,身子往前一探猛地捉住了张顺的手,一把把他拉到跟前。 地上都是水,张顺身上也都湿透了。 一看马凤仪曼妙的身材裸露在自己面前,他不由口干舌燥,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俩一块儿洗一洗,我这......” “不成!”马凤仪一口回绝道。 这时气氛有些暧昧,她其实也有点忍不住了。 只是一想到丈夫的遗体还停在这里,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可能觉得这一次自己口气太生硬了,马凤仪生怕伤了张顺的心,不由又低声说道:“劝降士卒的事儿都交给我吧,我保证风风光光进你张家的门!” 话刚说完,马凤仪就愣住了。 谁特么要进你张家的门啊,我这是疯了吗? 这时代虽然没有约炮这个词儿,可是从来也没有和人发生了关系,就要必须要嫁个他的规矩。 马凤仪有心拒绝,只是看着张顺兴奋的面孔,怎么也张不开了这口。 他或许心中真的有我! 张凤仪不由长吁一口气,心里暖暖的,心道:其实这样也挺好。 只是张顺却料不到自己此举影响深远,甚至连远在塞外的蒙古和辽东的后金都听说了。 以至于后来林丹汗的大福晋囊囊太后欲率一千五百户归顺后金,有人都劝说道:“我听闻洪太老迈疲软,又居于偏远之地,远不如舜王甚矣!” “舜王年少英俊,又豪迈雄壮,不拘小节。昔日竟不以马凤仪为丑而纳之,今若太后属之,其定能倒履铣足相迎!”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称王
女人失了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失了心。 马凤仪就是最好的例子,对了她连名字都改回张凤仪了。 经过张顺一番安慰之后,张凤仪一边派遣人手将前夫遗体带回石柱土司,一边带领亲信亲自拜访被俘土司兵。 她本来就几家土司颇为熟悉,又曾经领兵打仗。 所以在斩杀了三五十马氏、陈氏和冉氏亲信以后,很轻松的就把这万余兵马劝降了过来。 劝降的理由非常简单:“我马凤仪也吗,若想将功赎罪,不如招降;若想全家老小尽没,留下姓名,吾自送回原籍。” 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家小在哪,可她马凤仪是知道的啊! 本来那马氏、陈氏、冉氏三家土司又连枝同气,顿时一股脑全都降了。 张顺白得一马零九千九百九十九兵,顿时心里那底气就十足了。 他不由在闲暇之时,拉着忙的脚不点地的吕维祺、洪承畴等人道:“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欲称王关中,以正名号,不知可乎?” “不可,不可!”吕维祺和洪承畴连忙摆了摆手道,“此事当水到渠成,岂可强求?” 结果回头吕维祺、洪承畴以及远在洛阳的宋献策、张慎言,甚至远在甘肃的张应辰等人纷纷上书劝进,言辞恳切。 好家伙,感情“不可”是这么个意思。 张顺推辞再三,才“不得已”应之。 至于王号,吕维祺以为“郁郁乎吾从周”,当以周王为佳。 而洪承畴则认为“舜王欲收秦人之心,何不以秦为号,复现始皇功业”。 张顺思量了半天,这才拍板道:“王号益秦,国都益洛,文武并重,共取天下!” “好,好!”吕维祺和洪承畴顿时喜不自胜。 他们不但为张顺的高超的智慧所折服,更是对舜王的战略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古以来“关东出相,关西出将”。 那秦地虽然苦寒,却是精兵之地;中原富庶,如今虽不及江南等地,其河洛才士亦皆为舜王效力。 如此以来,张顺若能够笼络两地文武人才之力,天下又何足道哉? 明崇祯八年六月二十五日,秦王府承运殿万分肃静,唯有一阵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府。 “吾闻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 “本王承天应命,驱逐虎狼,以居秦地。经群臣劝谏,百姓登闻,以免百姓为外为兵戈所扰,内为官吏所欺,故而自立为秦王,以统秦地。” “兹有福王,神宗嫡子也,当即大位。” “时有奸臣当道,私心自用竟扶庶长光宗夺位,实乃败坏纲常,人神共愤!” “故而天道惩之,其不及月余而薨,蓋德不配位也哉!” “及光宗既薨,群臣犹不警之,反而复立光宗子熹宗即位。熹宗既夭,崇祯继之!” “于是天降灾祸于世,内生祸乱,外生强敌,天旱而久不雨,地裂而掘无水,皆此故也!” “故而,本王欲辅福王为帝,定都洛阳,年号弘光,以祈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承运殿大小官员闻之,顿时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只有以上封下的道理,哪有自己称王的时候捎带帮别人称帝的道理? 其实张顺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只得折中行事嘛。 原本张顺的核心乃是自己麾下的人马,其次便是主动投靠自己的河洛之士。 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有张应辰这样的封疆大吏,甚至能够主动请缨,试着为自己说降甘肃。 但是,如今张顺想夺取陕西作为基业,那么自然也得在各种政策上倾向与陕西。 为了避免河洛之人以为自己有异心,他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自己称秦王,暂以西安为治所,以笼络秦人之心。 而福王则称帝洛阳,并以此为都城,复命张慎言为丞相佐之,形成东帝、西王两套系统,以弥合两地的矛盾。 “贤良淑德李氏,本是秦王青梅竹马结发妻也,册封为王后。” “马氏、邢氏及李氏三位夫人册为王妃。” “张氏、曾氏、黄氏及大小朱氏五人为次妃。” “啊?怎么还有个张氏?不是说同姓不婚吗?”众人听到这里,不由接头接耳,纷纷窃窃私语道。 “随夫姓,随夫姓,各地习俗不一样!”立即有人就解释了。 “哦?还有这般说辞?这是陋习啊!” 本来张顺决定马凤仪除了和马英娘重姓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结果她非要改回本姓,张顺拿她没办法,就光明正大的册封了一个次妃张氏出来。 其他高桂英、竹儿、箭儿、柳如是,还有那自己碰都没碰一下的抱琴、侍书两女,也被李三娘和马英娘两人软磨硬泡分别给了个侍姬的名分。 对了,那侍书本来叫朱什么来着,他也有点记不全了,干脆仿照“抱琴”给她取了个侍书的名字。 至于高桂英之前曾和他提过身份地位的问题。 念在她劳苦功高,又忠心耿耿,张顺本打算也给她一个次妃的名分。 结果她问询了一番以后,嫌弃不能时时伴随张顺左右,又不要了。 “拜吕维祺为秦王府丞相,拜曹文诏为秦王府大将,加授昭武将军,拜宋献策为大国师。” “拜张凤仪为昭德将军,拜卢象升为征北将军,拜萧擒虎为镇南将军,拜陈长梃为镇西将军,拜张应辰为甘肃巡抚,拜张天琳为怀远将军,拜马进忠为明德将军!” 本来“蝎子块”拓养坤也当得上一个杂号将军的称呼,只是这样以来“混天星”惠登相就没有办法不封。 若是再封了惠登相,那“扫地王”张一川封不封?其他官兵降将贺人龙、白广恩封不封?自己其他嫡系将领封不封? 既然如此,张顺干脆派遣吕维祺前去和拓养坤私下详谈了一番。 那拓养坤得知了秦王的困难以后,当场表态道:“大丈夫功名只在马上取,岂可无功而受禄乎?” 那惠登相见实力声望更在自己之上的拓养坤都没有拜为将军,自己自然是无话可说。 于是,就这么一场盛大而又简单的典礼很快就结束了。 张顺则立即以秦王的名义派人晓谕四方,并开科取士,以收拢秦地士绅之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承运
“直娘贼,这厮还真能装模作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闯塌天”刘国能率先走出了承运殿见左右无人,不由往角落里啐了一口。 “慎言,慎言!”“活曹操”罗汝才闻声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 “哪儿,哪儿?”刘国能闻言一惊。 他连忙偷偷往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拍着胸口低声骂道:“好你个曹操,你糊弄谁?” “那张慎言远在洛阳,当什么鸟丞相,哪里会有他?” “我是说让你不要乱说话!”罗汝才也一脸无奈,这贼鸟厮起的什么鸟名字,原本常用之词也听起来怪怪的。 “他做的出来,还怕人家说出来?”刘国能闻言也有几分怯意,不过见左右无人,不由梗着脖子道。 “两万的俘虏,他一个人吞了一万八!”刘国能一边叉开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八字,一边愤愤不平道。 “现在他头上还顶个小板凳,神气的紧。这叫什么?这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要有本事,你也把那一万吞了啊?”罗汝才乜斜了他一眼,拉着脸道,“那万余‘川矮子’又臭又硬,根本劝不了!” “人家凭真本事吞了愣是吞了这万余川兵,你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真本事?不就靠几把吗,说的谁没有似的!”刘国能闻言更是嫉妒的心发狂,“难怪之前那马祥麟发疯,感情他俩早就勾搭到一块了!” “嘿嘿,看舜王这德性,‘闯将’说不得你这头上这顶帽子,也早就绿油油了!”“整齐王”那张胖子听刘国能这么一说,不由起哄道。 “当初邢氏落了个不明白,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死胖子,给我放尊重点!”“闯将”李自成闻言黑着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 “我婆娘邢氏早已经摔死在山崖之下,乃我亲自缒下山崖验证所知。岂容你如此污蔑?” “你再敢这么不干不净,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第一次见老实人发怒,张胖子顿时怂了,一声也不敢吱。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这个德性!”罗汝才见状不由上去劝开了两人道。 “前些日子你不也分了两个漂亮的婆娘吗?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值什么!” 李自成也不接话,反倒看着刘国能道:“对了,那个不叫头顶板凳,叫做冕冠!” “每冕九旒,每旒五色玉珠九颗。还有那玄衣、纁裳,皆是亲王所用之物,当是舜王从秦王府所得。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免得被人家笑话!” 言毕,李自成竟然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呃......他不也是个大老粗吗?怎么突然懂这么多?”“闯塌天”被骂了一通,不但不恼,反倒奇怪道。 “可能是略有耳闻吧!”罗汝才半眯着眼,看着李自成远去的身影,不由若有所指道。 “这都听说过?真是厉害!”其他几人闻言窃窃私语道。 罗汝才也不去管他们,只是扭过头看,仔细看了看身后的高大的承运殿,脸色露出一丝艳羡。 在前世见多识广的张顺眼中,这不过是秦王府不过是一处略微宽大的庭院,而承运殿也不过是一个宽大的礼堂罢了,而在他罗汝才眼中却绝不仅仅如此。 先不说这承运殿如何奢华高大、雕梁画栋,与此同时它还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权力、地位、名声、财富和女色! 这个舜王真是太可怕了! 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投靠到“紫金王”麾下,寻求庇佑的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角色。 结果不过三两年,他却令人望而生畏的坐进了这承运殿。 更可怕的是他扩张太快了! 就像这一次义军合营对付三边总督梁廷栋一般,本来众人联手还能和他相抗衡一二。 结果义军一战而胜,他居然一口气吃进了官兵俘虏一万八千人,迅速膨胀为一个仅凭手底下兵力就能碾压诸义军头领的恐怖存在。 若是看样子,距离双方摊牌的日子也不远咯! “大捷,大捷,南阳大捷!”正当罗汝才放下心思,准备追上其余诸义军头领的时候,突然一阵高呼声由远及近传来过来。 “什么?”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不是说舜王主力全在此地,如何又有了南阳大捷? 而与此同时,好容易折腾完称王典礼的张顺,正穿着宽大的冕服,带着跟门帘似的冕冠,准备返还存心殿歇息,万万没想到突然还有如此喜讯。 “好,好,呈上了!”张顺连忙止住了众人离去,又重新回到了承运殿。 承运殿啊,承运殿,难道本王还真是奉天承运不成? 不多时,早有从气喘吁吁的信使手里接过了书信,呈了上来。 “赏!你一路风尘仆仆,尽职尽责传递军情,赏银百两!”张顺接过来也没有看,先下令道。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哪怕讨个好口彩也当重赏一番。 张顺草草的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主持典礼的宋献策道:“这是好事儿,你读一读,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 “舜王殿下在上,臣萧擒虎拜上。” “自伪明湖广总督熊文灿围困南阳以来,烧杀残暴,南阳民不聊生,纷纷揭竿而起。” “彼时南阳虽被围十重,无敢一人敢言降者,莫不以死相抗。” “熊文灿久攻不下,时有义民郭三海、沈万登、刘洪起、杨四等起兵劫掠,官兵不胜其扰,不得不分兵围剿。” “时值六月七日,张三百、黄守才率水师从汉水以归,巧遇官兵粮仓所在,忿而击之,焚毁其船只、粮食,绝其后路。” “湖广兵出师久不利,又遭遇义军死守,义军骚扰,是以士卒懈怠,士气疲惫。” “及闻粮仓被焚,水师覆灭,不由全军震恐。臣在南阳城上观其形势,乃亲率贺一龙、张一川、任光荣九千兵马出战,独留刘希尧一营守城。” “双方鏖战半日不分胜负,当此之时,张三百、黄守才亲率水师逆白河而上,赶至官兵阵后。” “猛攻熊文灿中军,文灿惧而避之。” “时有谣言云:文灿死矣!官兵三军大震,争相而逃,自相踩踏者不知几何。” “臣等伺机追杀至两省边界,一路上官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河乃成血河矣!” “此战捡的官兵尸首一千一百五十二具,俘虏二千三百一十七人,计杀官兵当在五千之数,伤者不计其数。” “熊文灿为之胆破,至此不敢北顾!” “臣知犹在关中苦战,奈何南阳军政繁杂,一时无法脱身。” “故而派遣张三百携带粮草两万石,经武关北上,以助舜王。” “镇南将军萧擒虎再拜!” 宋献策话音未落,众人不由哗然。 “我的天呐,这都能赢?” “真是天命在舜,诸事皆顺!” ...... “吉时吉刻吉捷报,顺天顺地顺民心!”宋献策突然高呼一声道,“秦王自得其吉兆,正是奉天承运、弘文昭武以治万民之象!” 其他人闻言一愣,草,你好会拍马屁哟。 于是,纷纷如同复读机一般,高声欢呼道:“吉时吉刻吉捷报,顺天顺地顺民心......” 一时间,把张顺本来就要结束的即位大典推向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杀心
张顺称王第二天一早,张凤仪便把他“揪”了起来。 “让我再睡会儿吧,昨天晚上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精神呢!”张顺有点迷糊,还想在睡一会儿。 “不行,我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虚弱,原来是荒废了功夫!”张凤仪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念叨道。 “白瞎了家里这么多婆娘,竟没一个用心管教你!” 结果,张凤仪的丰满在张顺面前晃来晃去,不等她帮他穿上衣服,张顺就开始帮她脱衣服了。 “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张凤仪连忙去拨他的手。 结果张顺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后一扭,竟然把她扭的背了身过去。 张凤仪使劲挣扎了两下,居然挣脱不开。 “管教?谁管教谁还说不定呢!”张顺不由哈哈大笑道。 别看往日张凤仪那么猛,其实当张顺认真起来也便能轻易的制服了她。 原来张凤仪、高桂英和马英娘等人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其实那是她们借助了战马、器械等物,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力量的影响。 如果抛开其他层面不提,但论上肢力量,女性则天生远弱于男性。 哪怕像她这种接近女性天花板的人物,对上张顺这种二流人物,也讨不得便宜。 在张凤仪的“管教”下,张顺又练了“一通枪棒”,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这是要去哪?”张凤仪脸色余韵未消,有几分不太自然的问道。 “什么都摆平了,还有一桩未平,须得看一看故人的态度!”张顺仰头长叹一声道。 “桂英,你们都披挂整齐了吗?咱们去拜访一下‘闯将’和‘活曹操’等人!” 高桂英闻言应了一声,穿着一身破旧的棉甲,不知道从那个角落的钻了出来。 她看了看同样身着华丽铁甲的张凤仪,不由怀疑两人刚才穿着这玩意儿行那周公之事,不过她没有证据。 张凤仪哪里知晓这女子心思如何? 她一见张顺这阵势,顿时猜出了七八分,不由说道:“稍等片刻,且等我去取我枪来!” “不必了,不必了!有悟空和王锦衣在,龙潭虎穴我也去得!”张顺看着正带领护卫赶来的两员大将,不由笑道。 张凤仪见张顺信心十足,规劝了两句,只得作罢。 不多时,张顺带领众人便来到了“活曹操”罗汝才住处。 不过以张顺如今的身份,写到史书上,至少也得用一个“临”字。 刚到府邸,早有人通传了进去。 好死不死,正好有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拉出来一辆车子。 车子上盖了一块破布,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老人家,拉的什么货?”平日里张顺也是喜好结交之人,见状不由顺手揭开破布道。 “别......”那老人伸手要拦,竟没有拦住,不由“噗通”跪下来磕头道,“冲撞了贵人,小老儿该死!” “怎么了?”张凤仪见张顺面无表情,不由奇怪的伸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那破布下面竟然是一个死人,一个蓬头垢面,好像还赤身果体的年轻女人。 作为过来人,张凤仪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痕和一些污秽,顿时也能想到她死前遭受些什么。 “没事!”张顺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对那正在磕头的老头道了一声,“去吧,没事!” “哎呀,这不是舜王......哎,你瞧我这张嘴,这不是秦王殿下吗?”罗汝才满脸堆笑的从院子里快步迎了过来。 那老儿见状连忙拉着车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张顺看也没开,展颜客气道:“老罗,都是自家兄弟,怎值得你亲自来迎!” 不多时,“活曹操”罗汝才将张顺迎进到屋子里,分定主客坐下,丫鬟捧上来茶水。 罗汝才这才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儿派人知乎我一声便是,又如何敢劳秦王大驾光临?” “你客气了,老罗!”张顺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是这几天西安的事情都稳住了吗?我想着趁大伙刚好都清闲,借机拿下延绥,哥几个也好衣锦还乡!” “什么?”罗汝才似乎吃了一惊,不由连忙问道,“如今城中事务千头万绪,舜......秦王岂可一走了之?” “事务繁多,自有事务官处置。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北方的军事威胁,到时候也好早一点帮助几位老哥在湖广落脚,你说是不是?” “啊?啊对!”罗汝才连忙应道,不过好像又觉得太过心急了。 他又端着架子道:“其实就算耽搁些时日,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急,可架不住有人急啊!”张顺笑着往北方指了指,“这些人虎视眈眈,本王寝食难安呐!” “那......那秦王心底有几层把握?”罗汝才不由脸色一变,有几分迟疑道。 “七八层吧!”张顺不由为他计算道,“如今我麾下有关张之将,又有兵马四万余人。” “再加上罗老哥四千精锐,李兄五千,其他老哥近五千人,合计当有五六万之多。天下之大,大可以去得!” 罗汝才闻言心底一寒,连忙应道:“既然如此,老罗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但等秦王一声令下便是。” “好,好,那好!”张顺闻言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罗老哥了。” “对了,‘闯将’李自成、‘整齐王’张胖子、‘白袍将军’薛仁贵和‘闯塌天’刘国能等一干兄弟,还得麻烦老哥帮我知会一声!” “好说,好说!”罗汝才见张顺站了起来,这才点了点头应道。 不多时,张顺出了罗府,匆匆忙忙就离去了。 “顺哥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凤仪本来出门时见他说的严重,结果见了人,三句话两句话完事了。 “没太大事儿,一会儿咱们去拜访‘闯将’李自成去吧!”张顺稳住了脚步,轻轻笑道。 “这......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张凤仪对他有些敷衍的态度不满了。 “刚才在罗汝才府内,剑拔弩张,难道你就没感觉出来吗?”高桂英不由扯了扯她,低声提醒道。 “什么?”不就简单说了几句话,站起来就走了吗? 张凤仪对官场和战场规则非常熟悉,但是对义军之间既斗争有合作的复杂关系却不甚了了。 “那屏风后有人,要不秦王说什么‘有人虎视眈眈’云云?” “为今之计,是要尽快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勾搭在一起,私下里想做什么!” “所以,我们先去拜见实力最为雄厚的李自成?”那张凤仪本就是精明之人,闻言哪里不知张顺为何如此匆忙。 原来是为了确定究竟都有哪些人勾搭在一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北征
崇祯八年六月二十八日,晴,西安府内夏收刚过。 刚刚占据西安自称秦王的张顺,便下达了北征的命令。 和张顺往日征战不同,这一次不但人数更多,而且行军距离逾千里之遥。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则必须派遣专人负责运输粮草,二则必须分路或者分段行军。 如今秦王府丞相吕维祺征收了数万石粮食,已经能够暂时满足义军军粮之用。 但就运输一向,由洪承畴负责征调长安、咸宁、临潼、渭南诸县丁壮两万人,牛车近两千辆作为运输之用。 派遣魏知友、李友、李大亮三人率四千人作为护卫押送士卒。 留守陈长梃作为镇守将军,调李牟驻守渭南,以便随时支援西安或潼关。 而行军方面,先派遣“闯将”李自成和“活曹操”罗汝才轮换担任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又派遣白广恩、贺人龙二将紧随其后作为前军。 而张顺自率卢象升奇兵营和张凤仪川兵营作为中军。 拓养坤督赵光远、惠登相三营紧随其后作为后军,而张天琳以怀远将军身份督马进忠和刘国能、张胖子、薛仁贵殿后。 有句话叫做:“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彻地连天。” 张顺这一次手中虽然没有十万人,但是仅五万大军就能延绵近十里,远远望去如同巨龙蜿蜒,蔚为壮观。 一路上塘报、信使疾驰如飞,不停地向张顺汇报前进左右军情。 复有高桂英和张凤仪二女伴随左右,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说实话,虽然说张顺领兵作战多年,像今天这般一次性指挥五万大军远征,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因为西安已下,其他诸州县群龙无首,义军一路势如破竹。 “报,高陵知县请降。‘闯将’已入县城!” “报,‘曹操’破三原,斩其知县、典史!” “报,‘闯将’破耀州,知州及其一下官员四散而逃,不知去向!” ...... “报!‘活曹操’已破鄜州,杀其知州,请秦王及时入住州城!” “好!”张顺闻言不由拊掌而笑,他知道漫长的行军就快要结束了。 鄜州,即后世陕西富县。 位于渭北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地带,素来有“塞上小江南”和“关北小关中”之称。 鄜州,即秦汉上郡所在。 其治所名称,古谓之“五交城”,取“三川交会,五路噤喉”之意,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在后世抗日战争时期,其地商贾云集,更是“陕甘宁”边区的南大门,陕北的物资多运到这里贸易往来。 现如今其地更是北接延安,东连庆阳,乃陕北第一要地。 张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鄜州居然被“活曹操”罗汝才轻松破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张顺有大军在手,自然毫不担心,当晚入住鄜州城。 这鄜州城分内外两城,内城城周不过两里,面积狭小。 外城城周十余里,其大小竟不下西安、洛阳两城。 张顺一边安排卢象升奇兵营和张凤仪川兵营入城居住,一边派遣马进忠带领麾下两千人连夜袭取鄜州以西的直罗镇。 这直罗镇又称之为直罗巡检司,乃是通往庆阳的必经之路,故而张顺先派人占据。 “草,都说说怎么办吧?这厮怎生这么谨慎!”“闯塌天”刘国能骂了一句,不由扭头看着众人。 而其他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脸庞被摇摆不定的火光照耀的更加阴险。 “不妨事,谨慎就对了!”“活曹操”罗汝才点了点头道,“那天你们从我这里回去,没有被他发现吧?” “哪能啊?我们几个实力低微,这厮看人下碟,根本没有亲自拜访我们,只派遣几个下人送一点礼物罢了,哪里能发现什么端倪?”“白袍将军”薛仁贵等人道。 “没有就好!”罗汝才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厮用兵有些门道。” “咱们好容易选中这地儿,上来就被他堵死了,这可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其他人不由纷纷道。 “用兵之法,本就是虚虚实实。他既然敢来到咱们的地盘,就该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活曹操”罗汝才冷笑一声道。 “直娘贼,就是他那万余川兵太难受了。油泼不进,针扎不透,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竟是半句也听不懂!”“整齐王”张胖子撅了段草根,咬了两口吐出来道。 “谁让人家器大活好,那些银娃铛妇就喜欢这个!”刘国能想起来依旧愤愤不平。 “算了,过去的事儿说那些干嘛!”罗汝才看来李自成一眼,连忙给刘国能使了个眼色。 “若是当时候真能活捉了她,给你,你要不要?” “要,要......”刘国能哪里忍得住。 “好了,好了!”李自成皱了皱眉头,不由伸手阻止道。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究竟联系的怎么样了?” 罗汝才闻言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道:“没想到这厮反应这么快,对面还没准备好,只能拖上几日功夫,才能有机会合围彼辈!” “不是,咱们这么做能成吗?别为他人做嫁衣,一不小心大事儿没成,反丢了自个身家性命!”“整齐王”张胖子犹豫了一下,不由低声问道。 “肯定能成!”罗汝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由冷笑道。 “舜王的法子我已经尽知,不外乎依靠张天琳、白广恩、贺人龙这样的将领罢了。”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他麾下士卒,多是我延绥将士,本乡本土,都是自己人。” “只要这几个将领一死,那‘顺营’岂不是群龙无首,我等正合趁之!” 罗汝才说完,见“闯将”李自成没有吭声,不由追问道:“‘闯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没有!”李自成摇了摇头道,“咱们多年的交情,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再说,邢氏之事,我确实还心有疑虑,哪怕回头斩杀了这厮,我也定要查探个明白!”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连战连破
“开炮,开炮!”伴随着李十安嘶哑的命令声,惊天动静的炮声又响了起来。 整整十门“擎天大将军炮”一直排开,喷出出长长的火舌,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落下的是摧枯拉朽的炮弹。 这些炮弹落到城墙上,是地动山摇;落到女墙、碟牌上,是粉身碎骨;落到人群中是血肉横飞。 “直娘贼,这伙贼人火炮如何如此犀利!”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一般躲避炮弹击碎的砖石碎片,一边破口大骂道。 “俞总镇,你这下知道我为何让加固城墙了吧!”陕西总兵左光先苦笑道。 当初义军阵斩梁廷栋以后,自己率众固守西安,结果就遭遇的类似今日这种情况。 两人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炮声响起。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万斤红夷大炮,反倒是“飞彪铳”和“黄金炮”、“野战炮”轮番射击。 “那‘曹贼’罗汝才没有问题吧?”俞总镇俞冲霄忍不住又追问道。 “我听说那厮狡诈反复,譬若吕布,不可不防也!” 直娘贼,他们在这里卖命,万一被这鸟人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俞总镇且放心,那罗汝才固然狡诈反复,其他‘闯塌天’‘闯将’、‘白袍将军’和‘整齐王’难道也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陕西总兵左光先不由辩解道。 “特别那‘闯将’与‘活曹操’其名,素来不肯诈降,岂能有假?” “即便有假,那诸贼与‘顺贼’有隙,又如何有假?” “贼人合营,左右相救,更胜官兵百倍,如何有隙?”俞冲霄差点被左光先气死了,不由提醒道。 咱俩亲密合作有没有人家好都不一定,你是哪来的自信? 这......眼看着糊弄不过了,要是延绥总兵俞冲霄也不肯和自己合作,仅凭自己麾下五千士气低落的败兵哪里抵得住对面的“顺贼” 想到此处,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由拉着俞冲霄到一处偏僻之处,低声道:“我实话给你说吧,是因为‘曹贼’给我透漏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所以我才肯信他!” “那顺贼虽勇,实则畏惧金兵如虎!我听闻那‘活曹操”说此贼常常长吁短叹,忧心金兵入关如何如何!” “这算什么消息?”俞冲霄闻言不屑道,“金兵虽勇,非我所能用也,为之奈何?” “我已经遣使去归化城,劝说后金多尔衮、岳讬前来助战!”左光先闻言嘿嘿一笑道。 “你疯了?”俞冲霄差点被左光先当场吓傻了,“你这不是开门揖盗吗?” “本来咱们时代驻守于此地,为的就是保境安民,防守鞑虏。我等若引兵入关,祸害乡里,那岂不是千古罪人?” “再说,若是他们来了据而不走,又当如何?左有寇,右有虏,到时为之奈何?” “你多虑了,我等只需坚守城堡,那后金兵虽悍,又能为之奈何?”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屑道。 “其辽东距离这里何止三千里,岂有长久占据之理?” “一旦那顺贼惨败,后金兵劫掠一番也就去了。彼时,我等收复省治,剿灭顺贼,怕不是功盖天下。到时候朝廷赏赐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处罚?” “若是顺贼,火炮犀利,摧城拔寨易如反掌,我等如何守之?” “这......你这也太胆大包天了!”俞冲霄沉默了一下道,“这其中变数难以数计,左总兵又当如何把控?” “我总觉此事太过凶险,不可轻易为之!” “不疯魔不成活!”陕西总兵官左光先苦笑一声道,“若不如此,你道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吗?” “当时三边总督洪承畴指挥四万兵马出击,兵败身缚;梁廷栋亲自指挥六万大军浪战,一战而没,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那这一次朝廷怎么还没有派人来?”俞冲霄闻言也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问道。 “三边总督已死,西安陷落,群龙无首,驿铺人心惶惶,书信传递之中想必另有变故!”左光先摇了摇头道。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不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也知道此事不甚光彩,不由千叮万嘱道。 “好,好吧!”俞冲霄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他是现在延绥总兵,实际在延绥之地影响力要比对方先差得多,也不得不考虑左光先的态度。 要说那俞冲霄本也是一员骁将,驻扎在榆林和土默特部常年交手,被鞑子围困数月亦等闲事尔。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顺贼”火炮如此犀利,他们到底还能再坚持多久?一天?两天?抑或是三五天? “总镇,不成了,我们抵挡不住了!”两个窃窃私语没多久,突然就有士卒跑过来汇报道。 “什么?”俞冲霄听了大吃一惊,不由张口就骂道,“直娘贼!” “就是天兵天将来了,老子也能扛上几日。怎生这几个鸟人怎么才一开攻城,你们就就叫唤了起来!” “总镇,你且看!”那士卒闻言不由伸手一指道。 俞冲霄这才定睛一看,只见义军火炮再度猛烈的轰击了起来,而于此同时,城下的贼人却一个个拼命推着云梯等攻城工具,冒着铳矢冲了上来。 “这是要做什么?同归于尽?”俞冲霄不由大为惊讶道。 “不好,这是要‘尾弹攻城’!”左光先不由一愣,连忙喊道。 “何谓‘尾弹攻城’?”俞冲霄不由奇怪的问道,然而没等到左光先回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见城墙之上,贼人的炮弹一波一波的砸了过来,不断的将士卒往两边赶开。 然而,不等官兵喘过气来,早有贼人借机登城,冲杀上来,几乎如同尾随炮弹一般。 原来这所谓的“尾弹攻城”,乃是左光先不知道义军“步炮协同战术”的名称,自己换了一个说辞罢了。 “这特么怎么打?”俞冲霄见状差点要疯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恶心的攻城法。 不过两日,延绥总兵俞冲霄和陕西总兵左光先两日实在抵挡不住,不得不弃城而走,退居绥德。 张顺遂据延安,又攻绥德。 绥德既下,义军复围困榆林。 不意突然马进忠派人传来消息:“宁夏镇官兵突然从庆阳袭来,我苦战一日不胜,不得不退守鄜州,还请秦王尽快回师,以免后路断绝,为官兵前后夹击!” 原来张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宁夏镇和延绥镇合兵一处,试探齐心协力对抗义军。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为之奈何? 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看向张凤仪道:“凤仪,川兵精锐冠绝诸军,如今唯有你能够抵挡住宁夏镇精兵,还请为我据之。” “十日之内,我必破榆林,然后回师和你再破宁夏镇精兵!” 那张凤仪如何拒绝得? 她闻言不由深情的看着张顺道:“君不若归,我必不退。秦王,我在鄜州等你!” “万事小心为上!”张顺叮嘱了她一声。 然后略作犹豫,他又扭头大声喊道:“悟空过来,你率领一半护卫,万务护好你家主母,不得有失!” “秦王,那你这......”张凤仪一惊,不由连忙关心道。 “你放心吧,我没有问题!”张顺嘿嘿一笑,却不意有人也同样笑了起了。
第三百七十章 合帐惊变
榆林本是延绥镇治所,甚至连延绥镇都已经被唤作了榆林镇。 其城内本就有精兵万余,再加上俞冲霄和左光先带来的近两万人马,差不多有三万之数,几乎和攻城义军人数相当,岂能一鼓而破? 义军苦战两日,不得寸进。 这一日李自成侄子李过正带领一队人马巡逻边墙,不意突然边墙之外又几个骑兵奔了进来。 “鞑子?”李过一愣,仗着自身勇武,连忙向边墙外迎了过去。 “不要动手,我们是使者!”结果那些人见到李过等人靠近,不由用憋足的汉语高喊道。 还真是鞑子,看他怎么说! 李过心下奇怪,不由上前戒备的问道:“说罢,有什么事儿?” “请问你们这是舜王殿下的兵吗?”那使者走向前来,很看到他们几个都裹着一件破烂的衣服。高举着手里的猎弓,高声问道。 “我们正是舜王麾下,有何贵干?”怎么是找他的?且看看他如何说。 “我这里有一份囊囊福晋的信,还请你带我去见舜王殿下!”那使者闻言不由和同伴嘀咕了几声,连忙高喊道。 “囊囊福晋?”张顺不由奇怪的向李自成问道,“她是谁?又为何要见我?” “这......”李自成亲自和那使者见过面,知道有些话不能当面转述,只得委婉的提醒道。 “她是虎敦兔憨的多罗大福晋,乃是博尔济吉特氏,名叫娜木钟,统管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 “因为虎敦兔憨去年死于大草滩,无处可归。” “她听闻舜王年轻健壮,乃当世之人杰,故而归之!” 张顺一听这话怪怪的,什么年轻健壮?难道不应该说年轻有为吗? “她要嫁给你!”高桂英本也是边地出身,听到李自成这么一说,愣了半晌连忙提醒道。 “啊?”张顺一脸疑惑,人家都说“一见钟情”,可你娜木钟怎么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就“钟情”了? 高桂英一看就知道他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不由趴到他耳边低声道:“鞑子习俗,不讲人伦。” “其嫁娶之俗,与义军合营颇类。” “昔日三娘子先嫁其夫,后嫁其子,再嫁其孙,盖其故也!” 哎呦,我去!夫子孙三代,这是何等的凶残? 张顺觉得自己底线已经够低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底线更低的,这果然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虎敦兔憨的老婆想嫁给我。然后她那个什么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就算和我合营了,是这个意思不?”张顺不由追问道。 “对,没错!” “那要真个同房吗?” “要的!”高桂英憋着笑道。 “好,我全明白了!”张顺板着脸道,“那虎敦兔憨多大啦?哦,四十七了!” “他男人都四十七了,她可不得四十岁?” “感情她就是贪图我年轻帅气,床上功夫了得,所以就不去找那洪太了,反过来找我?” 不行了,憋不住了! 高桂英一边笑的直不起来腰,一边点了点头道:“若......若是成了,那......一千五百户就是你的了,哈哈!” 让你贪图人家兵马,这下子遇到对手了吧! “好吧,那就见见吧!”张顺想了想,不由对李自成点了点头。 他不由心想:我都是秦王殿下了,也不能饥不择食啊,还是先看看颜容再说吧! 好歹那虎敦兔憨也是插汉儿部的大汗,他的老婆也不会太过不堪入目吧? 好吧,只是听着奇奇怪怪的人名和部落名,就让人受不了了。 不过她手底下有一千五百户,差不多五千多人。 鞑子以游牧为生,男女老少皆能骑马而战。 若是能借机挑选出两三千骑,想必对当前战事也十分有利吧! 张顺一边这么想,便一边答应了两人的会面。 经过李自成来回传信,不多时双方把地点定在距离营地里许的一处边墙附近。 这里一望无际,并无其他遮拦。 正好可用防止一方突然变卦,带领人马过来火并。 计议已定,当晚张顺便带领高桂英和王锦衣并一百护卫前往约定之处。 “咦?这里怎么有一顶帐篷?”张顺还以为大家都站在外面吃沙子呢 “一来可以用作谈判之用,二来万一你俩合帐,就可以在这里成就好事!”高桂英一脸坏笑道。 “我要是和她合帐了,你不介意吗?”张顺见她笑嘻嘻模样,不由调戏道。 “介意啊,到时候不许再碰我!脏都脏死了!”高桂英小嘴一撇,好像并无半分怒气。 等到张顺翻身下马以后,这才发现帐篷另一侧早已经立着百余骑“鞑子”,估计是那囊囊福晋的护卫。 和后世常见的高大健壮的蒙古同胞不同,这些人不但身上沾满了尘土,大多数也又瘦又黑。 偶尔有几个健壮之人,衣衫华贵一些,想必是有身份的贵族。 但看外面这些人,张顺突然就有点不想进去了。 难怪高桂英坏笑不止,感情这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实在是不养人呐!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扭头就走啊?张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只是等他掀开营帐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原来帐内除了李自成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以外,还有“活曹操”罗汝才、“闯塌天”刘国能、“白袍将军”薛仁贵、“整齐王”张胖子和若干护卫。 “你们来做什么?”张顺一边奇怪的问道,一边寻了那女子对面的位置坐了。 “万一你们合帐不成,我们不是也有点希望,不是吗?”“闯塌天”笑嘻嘻的应道。 好吧,感情这是相亲大会? 张顺皱了皱眉头,然后抬眼向那女子看去,果然十分辣眼睛。 若是用比较优美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脸若银盆,眼若新月,额似你达......啊呸呸呸! 关键这年龄还真不小了,就张顺这一双瞎眼,差不多都能看得出她至少能有五十的样子。 “啊?你是......舜王......嘛?”那个囊囊福晋看到张顺,不由眼前一亮,便用怪异的腔调向他问道。 我能说不是吗? 张顺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我是!” “我叫娜木钟,名字是文静的意思......”那女子不由一边说,一边向张顺靠近。 呕......这是什么味儿? 原来草原极度缺水,人马牲口饮用尚且不够,哪里有水让人洗澡? 高桂英,你害我! 张顺幽怨的看了高桂英一眼,结果发现高桂英也往外躲了躲。 妮玛,张顺前世的修养倒让他不好意思直接辱骂对方。 毕竟不洗澡又不是她自己的缘故,环境使然罢了。 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自己应该如何优雅的拒绝她呢? 正当张顺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感到腰间一疼,不由惨叫一声。 他下意识抬眼一看,只见“整齐王”张胖子不知何时趁着高桂英和王锦衣和他拉开距离的时候摸了过来,正拿着一把刀刺入到自己腰间。 腰间的血水正像不要钱一般,汩汩的流了出来。 “张胖子!!!”张顺疼的大叫。 “舜王!”高桂英尖叫一声,不由拔刀冲了过来。 而那囊囊福晋愣了一下,也拔出腰间的弯刀一刀向张胖子劈去。 本来还想拔刀的张胖子吓了一跳,不由使了一个懒驴打滚,这才躲过了一劫。
第三百七十一章 动手
“舜王殿下,你没想到吧?哈哈哈!”“活曹操”罗汝才不由大笑三声,站起来得意洋洋道。 “你......你!还有谁?”张顺强忍着疼痛和满腔的怒火,伸手指了指有几分惊魂未定的张胖子和罗汝才。 随即他的手指又扫过了“闯将”李自成、“闯塌天”刘国能、“白袍将军”薛仁贵还有拦住自己面前囊囊福晋娜木钟!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除了仰首挺胸的娜木钟以外,其都纷纷低下了头颅,不敢与张顺对视。 “好,好,好得很!”张顺不由怒骂道,“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我待你们不薄!” “小恩小惠,值得什么?你焉知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活曹操”闻言不由大笑道。 “‘闯将’李自成,我曾救过他两条命!‘闯塌天’刘国能和我是过命的交情!” “‘白袍将军’薛仁贵曾救过我老罗的性命,‘整齐王’张胖子想当年哪怕只抢了一个女人也要和我一起分享,你拿什么跟我比?” “好家伙,原来你们交情这么好?”张顺不由讥讽道。 “是吧?没想到吧?”罗汝才嘿嘿笑道,“你以为老子唯唯诺诺,一副老好人模样就正是老好人了吗?小子,你还太嫩了!” “好吧,我认栽了!”张顺忍着疼痛,喘了口气道。 “只是我奇怪一件事儿,你们杀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麾下的将领冲出过来,将你们剁成肉泥吗?” “想不出来吧?就你这眼界,啧啧!”罗汝才闻言不由笑了,“你一个河南人,焉知我延绥人心性?” “你看着你那‘顺营’形势一片大好,自己春风得意,焉不知这都是我们延绥人的累累白骨砌筑而成!” “你麾下贺人龙、白广恩、贺锦、贺一龙、刘成、蒋和、魏从义、张天琳、惠登相、拓养坤、马进忠一干人等,哪一个不是我延绥的将?” “阵斩山西巡抚宋统殷,大破五省总督陈奇瑜、洪承畴,活捉郧阳巡抚卢象升,大破三边总督梁廷栋。在你那赫赫战功之下,哪一阵又不伤我延绥的兵?” “我们凭什么要让你坐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还这不许做,那不许弄,难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连自己享受一下都不成?” “等你这个多余的人没了,你的兵马,你的权势,你的田宅,你的女人,都全是我的了......” “呸,你这个狗贼,长得不美,想的倒挺美!”高桂英听了一半,不由勃然大怒,横刀立于张顺面前破口大骂道,“真是利益熏心,死不足惜!” “当初你们杀我伯伯的血海深仇,我还没有报!今日又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倒看你们谁敢动我夫君一根寒毛?” “高小姐!”罗汝才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不由痛心疾首道,“你这是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呐!” “你可知当年‘闯王’之事真相如何?别看那一天是我们哥几个动的手,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和最终得利者!”罗汝才闻言不由大笑,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然后猛然把手指指向了张顺。 “愚蠢的婆娘,恐怕你没想到吧?你那日日夜夜睡在一起的枕边人,才是你叔叔伯伯被害的真正凶手!”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和你叔叔伯伯留下的兵马罢了!” “醒悟吧,傻婆娘!” “如果你肯跟了我,一刀杀了他,为你叔叔伯伯报仇雪恨,助我夺下这许多兵马州县。” “我让你当我的王后、我的皇后,和我共享这美丽辽阔的万里江山!” “这......这是真的吗?”高桂英闻言眼眶里不由充满了眼泪,回过头颤抖着双手看着张顺的眼睛问道。 ...... 当初“计杀高迎祥,纳高桂英,吞并高营”本就是张顺的既定战略,岂能有假? 这事儿张顺本以为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还被罗汝才重新揭了出来,难道高桂英才是罗汝才的信心所在? “桂英,你信我吗?”张顺虚弱的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我信你!”高桂英看着张顺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鼻子一酸泪如雨下道。 “对不起,对不起......” 窝草,难道内奸真是你? “......你都这样子了,我刚才还怀疑你!” 啊,我这还没狡辩,你就信我了? “不是,你凭什么信他,不信我?”罗汝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特么比被他捅了,难道脑子也被他捅了不成?” 我特么想了几天几夜,万无一失之计,就这么没了? 你叔叔伯伯的血海深仇,就这么算了? 还白送上自己的身子和“高营”的人马? 这特么还有没有天理? 其实高桂英在杀张顺这件事中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后续帮他掌控“顺营”人马上。 结果,棋差一招,罗汝才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有我在,我也不许你伤他!”囊囊福晋娜木钟这时候好像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立即表态道。 “怎么样?还有什么招数,都尽情的给我使出来吧!”张顺不由得意的笑了。 好家伙,连外人都向着我,你拿什么跟我斗? “真特么小白脸!”“白袍将军”薛仁贵不由骂了一声道,“老罗,算啦!天资所限,在女人上面,你是玩不过他的!”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罗汝才闻言差点想一刀戳死他。 什么叫天资所限?这特么不是自曝其短吗! “行了,这算不得什么,反正你躲女人后面也躲习惯了,小白脸!”罗汝才突然掏出来什么东西,一脸讥讽道。 “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个男人的世界!” “等你一死,外有强敌,内有奸细,这数万大军都是我们的了!” 火铳? 张顺不由吓了一跳,他手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事情愈发向不可预料方向发展了,需要尽快结束才是! “强敌,奸细?死之前能不能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顺迫切的想结束掉这个事情。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罗汝才冷笑一声,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手铳! “动手!” “不要!” “砰!” “啊~” 突然一男一女的惨叫声同时在账内响起,帐外的“鞑子”和护卫顿时慌乱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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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多尔衮率军南下
“墨尔根戴青,难道你真要决定南下了吗?”爱新觉罗·岳讬不由再次追问道。 “多罗大福晋居然跑了,不把她抓回来,咱们无法向汗王交代啊!”爱新觉罗·多尔衮叹了口气道。 墨尔根戴青,乃是皇太极赐给多尔衮的美号,翻译成汉语也就是聪明的统帅的意思。 和张顺前世各种清宫剧不同,其实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关系还算是非常融洽。 后金国是典型的部族政治,其族人之间既有合作也有斗争。 自皇太极登基以来,先后清除了较为年长的政治对手阿敏、莽古尔泰等人,只是其主要对手代善依旧实力强劲,让皇太极颇为头疼。 所以他有意扶持年龄更小,根基更浅的多尔衮和代善的儿子岳讬,以牵扯、平衡代善对自己汗位的威胁。 而年仅二十三岁的多尔衮,甚至年龄比自己的侄子岳讬还要小上三岁。 如今他正一心想借助皇太极的器重增强自己的实力,当然没有胆大到觊觎自己的嫂嫂孝庄的地步。 而多罗大福晋就是准备和张顺合账的囊囊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她乃是林丹汗八大福晋之首,不但地位尊贵,手底下掌握着一千五百户的牧民,而且对蒙古察哈尔部落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俩真个把“多罗大福晋”“丢”了,回去肯定会被金国汗洪太责罚。 既然如此,那只有往明边界走一遭了,探一探究竟怎么回事儿。 “你留守归化城吧,以防这些‘鞑子’作乱!”多尔衮想了想道,“我准备带领一个固山前往明朝边界。” 所谓一个固山即是一旗,下辖大约三十个牛录不等,每牛录丁壮三百人,总计丁壮当在七千一万之间。 除了女真丁壮以外,牛录的奴隶汉人、蒙古和野人女真奴隶都不计入统计,但是可以通过战功脱离奴隶身份。 这一次多尔衮和岳讬负责招降林丹汗余部及袄儿都司蒙古诸部,两人分别从自己统辖的正白旗、镶红旗内抽调了近万人出征。 由于这一次以多尔衮为主帅,岳讬为副帅,故而正白旗一口气抽调了六千人,而镶红旗只抽调了四千人左右。 多尔衮所谓“带领一个固山”,其实就是要带领自己所辖正白旗六千女真兵丁前往明朝边界。 “这......这会不会太少了点?”岳讬不由迟疑了一下,问询道。 “明军怯懦,见我兵来多固守城池,不敢出城浪战。” “我此次南下又不是要去攻城略地,自然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怕的什么?”多尔衮闻言不由笑道。 “这倒也是!”岳讬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他们在辽东和明军作战,不是没吃过大亏,但是多少仍然是后金汗国占了上风。 “我此次南下,主要目的是寻回多罗大福晋。如果能趁机劫掠一番,俘虏些男女牛羊,那就更好了。” “说不得还能见一见那位传奇的‘顺贼’,正好也借机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人物!” “这厮倒是好本事,居然连素来英明神武的汗王都给骗了去!” 说到把“汗王骗了”,岳讬忍不住要笑,而那多尔衮嘴角也不由微微扬起。 原来当初张顺的回信到了皇太极手中以后,把皇太极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当初,从其他义军首领回信之中,多少能看出这些人有嚣张自大的,有愚昧鲁莽的,还有奸诈阴险的。 但是所有人,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能够完美切合诸贝勒对“流寇”头目想象。 自大、好色、愚蠢,而又流露出一股子坐井观天的小家子气。 金国汗皇太极和诸贝勒日常事务繁杂,又要勾心斗角,哪里有闲心了解他这么一个“小角色”? 于是,众人将书信传看了一遍,当作一个笑话,哈哈一笑了之。 只是多尔衮和岳讬两人如何也没想到,这突然之间这“关内”全变样了。 原来声名赫赫的什么“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全都兵败身死。 而被汗王及诸贝勒看好的“闯将”李自成、“过天星”张天琳等也几乎都寂寂无名。 反倒让当初这个“宵小之辈”成了坐拥河洛,觑视陕西的“巨寇”。 应该去亲自见见他了!多尔衮不由想到。 这时代和前世咨询发达的社会不同,情报能力极度落后。 哪怕以对山西、河北、山东等地渗透成筛子一般的后金情报系统来说,照样有很多的失误和荒谬。 所以对他们这些实际决策人来说,去前线获取宝贵的一手资料,比什么都重要。 后世大名鼎鼎的“李自成身死九宫山”,就是的将领亲自深入一线查探地形,以期获得全面的资料,结果不幸遇害身亡的例子之一。 多尔衮作为金国汗洪太赐号“墨尔根戴青”之人,野心勃勃,素来主张“以征明为先”战略。 故而“关内”略有风吹草动,他恨不得立即就探查个一清二楚。 这一次贸然冒出来个“舜王”,在“关内”攻城略地,连破官兵,给多尔衮造成了极大的危机感。 自古能争夺天下者,无不依托大量的人口、军队、粮食和军械。 而后金地处辽东一隅,虽然东征西讨,军功赫赫,然而丁口不过百万之数,兵马不过十万之众。 若是果让那“顺贼”在陕西站稳了脚跟,其地户籍不下四十万,丁口逾四百万,四倍于后金,不啻于心腹大患,故而由不得多尔衮不心急如焚。 后金作为一个殿下的军事部族政权,虽然制度粗疏,但是却行动迅速。 等到多尔衮和岳讬两人商议完毕南下之事以后,他便很快率领一个固山的女真兵,并在数千袄儿都司的附庸兵充当向导的情况下,一路渡过黄河,南下而去。 归化城距离榆林城不过七百余里,在女真和蒙古附庸兵人人皆有马匹的情况下,不过七八日便赶到了榆林镇城外。 而榆林附近的兵也反映很快,当他们察觉到后金兵到来的时候,很快就赶来了一两万多人与多尔衮等人对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