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城
当张顺带领麾下骑兵赶到汝宁府城外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漫山遍野的乱兵。
既无金鼓,又无旗号,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在领兵。
虽然之前张顺怀疑是牛金星在此地搞事儿,可他真“长得”不是牛金星那样儿。
牛金星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国士无双,好歹也深通兵法,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好在本着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的心态,张顺便连忙下令道:“兄弟们,这波乱糟糟的人马后面,服色有序,武器齐整,想必定是城内官兵。”
“一会儿冲上前去,只管追杀官兵,不管其他诸人!”
“是!”义军连忙领命,然后一左一右绕开了慌张逃命的义军,直扑在义军身后追击的官兵。
这伙官兵正追的起劲儿,怎生料到还有这般变故?
虽然义军和官兵在叶县附近大战,但是对于距离二三百里的汝宁城来说,好像这些事儿还是远方的传说一般,似乎和自己毫不相干。
他们怎料到会有义军骑兵突至汝宁府城外?
原本他们见贼人四散而退,还以为真是官兵精锐前来支援,哪里有半分防备?
甚至义军刀枪都杀到排着松散阵型的官兵面前了,还有人嚷嚷道:“我们都是汝宁府的官兵,怎生不识得了,反倒杀起自家人来?”
义军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哪个不识得?杀得就是你汝宁府的官兵!”
官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面铁骑竟然真是贼寇。顿时不由一哄而散,连忙向汝宁城逃了回去。
官兵这一逃不要紧,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
义军的骑兵趁机跟在后面冲杀、驱赶,如同牧民驱赶牛羊一般把这些残兵溃卒驱赶进汝宁城中。
城上官兵远远见了,骇的不行,连忙想要关闭城门,可是哪里关的住?
原来城楼之上官兵和义军沈万登、刘洪起、盛之友诸人正杀得难解难分。
原本官兵出城追击郭三海等人的时候,城上义军心神动摇,到让官兵占据了闸楼,所以千斤闸没有放了下来。
等到义军骑兵冲杀起来的时候,沈万登看的明白,不由对刘洪起、盛之友说道:“如今我们身处死地,若是不能夺回千斤闸,打开城门,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刘洪起、盛之友也深以为然,不由齐声打呼道:“是荣华富贵还是千刀万剐就在今日,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三人皆是亡命之徒,麾下还真有些心腹干将。众人也知道被官兵堵在城上走头无路,若是不能放援军入城小命休矣。
此时城上义军人人带伤,特别是刘洪起都成了一个血葫芦了,也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刀口。
好在对面官兵也都是无甲之辈,大家装备半斤八两,大哥不说二哥,双方拼的就是血气之勇。
正好官兵见溃兵入城,犹豫了一下,也没敢直接放下千斤闸,连带溃败一起堵在城外。
一方怀着必死之心,一方三心二意,焉能有好?
城上官兵一退再退,不多时便把刚刚占领的闸楼拱手相让给义军。
张顺一看城上还在厮杀,不由大喜。他连忙下令道:“直接入城,夺取城门!”
悟空闻言一马当先,嗷嗷怪叫着冲了进去。
张顺不由把脑门一拍,倪嘛,我这是忽悠傻子呢,你怎么冲上去了?
好个悟空,本就身高九尺又骑了一头高头大马,差不多都要够到城门头了,简直如同丈八神人一般。
汝宁城门是关不上了,但是官兵还想关闭了瓮城城门,来一个绝地反击。
悟空哪里容得他们嚣张?眼瞅着那瓮城两扇城门就要合闭起来,他不由大吼一声,把手中的铁棒往前一伸。
只听见咯噔一声,瓮城城门就把夹住了悟空的盘龙如意金箍棒。
悟空不由歪嘴一笑,跳下马来,用力去撅那铁棒,只把禁闭的瓮城城门撅开了一条缝隙。
瓮城城门因为合不拢,无法闩上,只好靠十余个士卒拼命抵住。
眼见城门要被门外的大汉一个人撅开了,众人不由骇然。守城的千总不由大声喝道:“快用刀枪戳他,别让他把门撅开了!”
随即五六把刀枪猛然从门缝里伸了出来,直取悟空。
悟空反应何其之快?他不由往后一跃,顺手把被夹着的盘龙如意金箍棒抽了出来。
原来官兵为了伸出刀枪稍微松开了一些门缝,正好让悟空寻了个机会。
他这一抽不要紧,官兵下意识一推城门,把自己的刀枪夹在了门缝中。
守城千总见那个可怕的大汉去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叫道:“松开一些,把门关进了,赶快闩上!”
众士卒闻言稍松些力气,正要抽出刀枪。不意一股大力传来,瓮城城门嘭的一下为之洞开。
原来悟空借此机会后退了几步,借了点力,猛然撞了过来。
瓮城城门这一开,顿时义军五六骑冲了上来。一下子撞开了七八人,踏翻了五六人,顺势又砍中了三五个。
那千总大吃一惊,正要整顿人马再战。不意悟空这时候也翻身起来,只一棒便将他打飞。
只这一棒便直接打碎了他的肋骨内脏,那千总跌在丈外,一动不动,眼见不活了。
官兵一看群龙无首,不由一哄而散,汝宁城遂下。
等到张顺携牛金星、郭三海等人入城的时候,城里道路上到处都是鲜血、尸首。
有义军的、也有官兵的,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张顺皱了皱眉头,这时候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三人领着十余人,相互搀扶着赶了过来。
三人见了牛金星不由凄惨笑道:“牛先生好手段,但凡援军早来半个时辰,我们也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牛金星嗫嚅一下,正不知如何应对。不料有几个没有穿裤子的义军跑了过来,结果他们刚到众人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十余身着铠甲的义军士卒冲了上来,砍瓜切菜一般将这几人砍死当场。
郭三海、沈万登、刘洪起和盛之友不由脸色一白,有集分宝不敢置信的看着张顺。
常言道:“卸磨杀驴”,众人才齐心协力夺取汝宁城,“顺贼”难道就要杀人灭口了不成?
第三十一章 以威压人
张顺何等人也?一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正要张口解释,牛金星不由低声规劝道:“人不狠,站不稳。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畏威而不怀德。主公今日若不能压住他们的气势,恐怕日后难以驯服这些桀骜不驯之徒。”
张顺闻言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笑道:“诸位莫慌,这些人攻城有功,我赏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诛杀他们,想必其中必有缘由!”
“什么缘由?”刘洪起受伤最重,卖了死力,不由有几分愤愤不平。
张顺扭头看向那十余甲士,下令道:“说吧!”
“回禀大总统,这几人建银妇女,为我等撞破,以军法行事!”
“听到了吧,就是这么回事!”张顺闻言淡淡应道。
“你!”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也太霸道了,“这算什么缘由?”
他们往日弱肉强食惯了,根本不认为攻下城池,烧杀略抢、建银掳掠算什么事儿!
张顺既然准备威压他们,自然不准和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的大道理。
他冷笑道:“在我麾下就要守我的规矩。我不给的,你不能要!我赏你的,一样都少不了!”
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闻言不由心里一寒。形势比人强,气势不由弱了三分。
只是未免貌服而心不服。郭三海低声嘀咕道:“都是牛马一样的玩意儿,焉值得舜王如此?打天下究竟要靠我们这样的豪杰,舜王怎能够轻视我们这样的壮士,而厚爱牛马呢?”
张顺闻言眉头一竖,扭头盯着他厉声喝道:“哪怕是牛马,也是本王牛马,岂能容许尔等擅自处置哉?”
“众将士听令,依照军法行事,但凡遇到城中又不从者,格杀勿论!”
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不由又惊又惧。他们深知自己麾下什么德行,只这一句话,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黄泉矣!
见士卒领命去了,周围又开始响起了惨叫声。
张顺这才笑道:“刚才悟空来报,崇王府已经被我拿下,诸位且随我走一遭瞧瞧?”
四人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低声下气的应了,如同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他们的逻辑,当然他们也认这个。
只这去往崇王府的一路上,也不知撞见了四人麾下的多少士卒,都被张顺麾下的精锐拉出来剁了。
甚至有的撞见了四人,还高喊:“掌盘子救命!”结果四人也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好容易赶到了崇王府,原本还惧恨交加的四人,顿时被富丽堂皇、高大瑰丽的建筑晃花了眼。
四个人像乡巴佬一般,一路上摸着雕梁画栋、花木盆栽,不由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这都得多少银子,简直如同天上的凌霄宝殿一般!”
张顺是过来人,犹记得当初义军入福王府也是这般德行。
他不由笑道:“这算什么凌霄宝殿?这要是凌霄宝殿,里面住的岂不是仙人、仙女?”
不多时,张顺领着他们走进来大厅只见一队衣甲鲜明的义军守在了门外。
张顺率先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捆绑了七八十人,男女老幼,皆着锦衣,想必这都是正主了!
这时候悟空应了上了,嬉笑道:“师傅,徒儿幸不辱使命!”
“师傅?”四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这黑厮本领如何,一路上各种残缺不全的尸体便是明证。
难道舜王要比他的武艺还要高超,手段还要凶残不成?
张顺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这么多朱氏宗亲,心里不由犯嘀咕:难道全要杀了不成?仔细论来,其中未必没有良善之辈!
得了,高桂英一看,就知道这位爷又滥发善心了。
她不由低声提醒道:“爹爹起兵所为何事?难道要把朱氏宗室供起来当爷不成?”
“我们饥荒而死者不计其数,而他们这些人却能够锦衣玉食,一世富贵,这世道何其不公也!”
“阶级矛盾!”张顺一下子便想起了一个词。
个人或许有无辜之辈,整个阶级却断无无辜之理!
张顺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道:“悟空,今日破城你是首功。我曾应你一门亲事,你看可有入眼之人?”
“木有,一个也木有!”悟空摇了摇头道“按老孙逐个看过了,都济不得什么事!”
好吧,张顺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愿意行此下策,好歹也比把人全杀了好一点吧?
难怪在近代以前,胜利者对失败者都是男的杀,女的辱。想必除了满足征服者的快感以外,还有自有其道理。
自己的下限也越来越低了!张顺摇了摇头,扭头对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盛之友道:“你们几个也挑两个吧!”
“记住我的话,收为妾室也行,转赠他人也行,但不许顺便把人弄死了!”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度这些人的底线,要是他不管一管,很可能这些女眷被人门三下五除二虐待致死!
比被人物化更可怕的是被当作消耗品!
“啊?真的!”四人本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代生产力落后,由于营养跟不上,很多平民女子实在难以入目。
像这种锦衣玉食的大户女子,且不说长相如何,在这些人眼中已经美若天仙了。
好在沈万登反应的快一些,连忙堆笑道:“不敢不敢,还请舜王先选!”
其实张顺已经取了这么多房婆娘,倒不在乎这个了。
只是想了想一路上那些裸死在路边的女子,张顺忍不住暗暗想道:“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遂即众人将崇王府的女眷瓜分十余人,剩余的则被张顺赏赐给有功士卒为妻。
张顺这才对牛金星下令道:“将这些王爷、官员的罪状都收集一下,列出来!明日留给新入伙的四位弟兄来杀!”
“啊?”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四人都快要麻木了。
他们被张顺一路上恩威并用、敲打威压,又分别赐了两个“天仙”似的婆娘。
四人的心情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一时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早已经分不清对张顺是恐惧更多还是感激更多。
他们颇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意思,听到张顺让他们做事,便乖乖的应道:“末将得令!”
第三十二章 托付
第二天早上,张顺从睡梦中醒了,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他脑海中莫名响起了前世经常被洗脑的一句话: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想都不能想啊!
张顺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身边一左一右沉沉睡去的一只“狼”和一只“虎”,还真有几分舍不得起床。
自己还真会挑,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崇王的王妃,一个是不知哪个王爷的女儿。
一个刚刚年过三十,一个不过豆蔻年华,都是女子最美好的季节。
虽然张顺已经有过很多女人了,还是觉得很神奇。
为什么女孩子的身体都是温温软软的?感觉比什么抱枕、玩偶都要舒服。
原本张顺带领义军打下了福王府以后,只捉了一个福王,张顺还以为大明诸藩之中,每藩只有一个藩王。
直到他打下崇王府才知道,出来正牌的崇王之外,居然还有一堆什么怀安王、怀庆王、崇庆王、河阳王等等不一而足。
由于人太多了,张顺也懒得一一面见一番,只命牛金星识别准了,依照民愤就行处刑便是。
张顺悄悄的抽出来被压的发麻的胳膊,准备起床了。
两个女人一个是刚刚破瓜,一个是承受了张顺大多数的鞭挞,都困乏至极。
感受到男人的动作,只是动了一下,继续眯着眼不动弹。
或许她们也没想好怎么面对欺辱她们的张顺吧!
高桂英倒是听得了动静,走进来刚好看到张顺正拿着衣服。她便走过来接了衣服,一边给张顺穿着,一边艳羡的看了床上春光乍泄的两女一眼。
不意正好被张顺捕捉了她的目光,不由调笑道:“羡慕嫉妒恨吗?要不晚上我把她们撵出去,咱俩**一番?”
“羡慕是羡慕,只是羡慕你真是好艳福,我羡慕两个受害人做什么?”高桂英白了他一眼,又几分无奈道:“可惜桂英是个女儿身,少了二两肉,想玩玩也有心无力!”
“呃……”你这三观真的是让人无无力吐槽,张顺耸了耸肩,饮了句诗道:“胸前自有半斤馍,何羡他人二两肉?”
高桂英一愣,竟是被他活活气笑了。她扑上去握起粉锤捶着他胸口道:“馍我都给你捶瘪了,馍我都给你捶瘪了,让你说,让你说!”
其实高桂英力气不小,捶的还挺疼的。张顺哈哈一笑,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搂到怀里,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认输,我不说了,人差点都要被你捶死了!”
高桂英又挣扎了俩下,发觉张顺抱的很紧,挣都挣不开。
这才感觉到男人的胸膛很宽厚,贴上去十分安心。她就放弃了挣扎,反而伸出胳膊轻轻的抱着了他的腰。
两人温存了片刻,外面响起了王锦衣的声音:“主公,牛先生让我催一催你,今天还有公事需要相商。”
张顺应了一声,这才松开了高桂英。高桂英早没了之前男孩子气,反倒贤妻良母一般的给他整理整理衣领。
张顺这才疑惑的扭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怎么了?”高桂英有几分不高兴了,“还怕冻着你的俩个小美人不成?”
“哦,没事儿。”张顺很自然的收回了目光,面无异色的介绍道,“我看一眼床上落东西没有。”
其实是他调刚才戏高桂英的时候,后面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算不得什么事儿。
张顺出了门,这一回少不得又被牛金星调笑了一番。
张顺懒得理他,直接下令道:“说正事吧!”
好吧,你是主公,你做主!
牛金星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叠纸来,有条不紊的念道:“经过义军初步点验,崇王府及各郡王府查获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价值七十三万七千六百一十八两六分。”
“各色布匹三千五百二十九匹,牛马驴骡两千一百零三头,各色米面粮食十七万六七石。酱菜油盐茶醋一千余斤,肉脯、鱼干、干货、鸡蛋等六千余斤……”
“等等!”张顺一听,不由说道:“这不对呀,福王府都查抄出来二三百万两银子,崇藩这么多王府,怎生收获如此之少?”
“舜王明鉴!”张顺这一质疑,倒把牛金星吓了个够呛。
他扑通一声跪下,连忙请罪道:“这些查抄之物多数由我亲自查验,断然不会有错!若是舜王疑心某贪占,还请及时探查点验,若是有错,臣甘受死罪!”
“哎,说哪里话,牛先生!”张顺连忙把他扶起来,劝慰道,“并非本王怀疑先生,只是觉得或许是崇藩私藏了许多,也不一定!”
“这个好办!”牛金星一听,不由建言道:“只需舜王一纸命令,我这就去衙门调十来个小吏过来。让他们拿着夹棍,逐个夹过去。
“我就不信这些锦衣玉食的富贵之家,能顶的了几时?”
“咳咳咳!”张顺闻言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好你个牛金星,当初李自成进北京“拷饷”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其实这倒是张顺冤枉牛金星了,他当时虽然受到李自成倚重,但是如此大的事明显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主的。
说实话,听了牛金星的建义,张顺还真有点心动。
其实义军从叶县一路行至汝宁,就发现此地甚为荒芜。
入汝宁境,沿途常常可以看到几十里之内,田亩之中尽是茅草,道路两侧多是衣衫褴褛的饥民。
若说崇藩在其中没有起到点作用,张顺是不信的。
顿时什么“天街踏尽公卿股”、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和“挂路灯”之类的想法从张顺脑海里冒了出来。
好在他为人谨慎,安排牛金星道:“此事倒不许擅自做主,且等查明崇藩的罪行,再作打算!”
牛金星虽然觉得张顺太过仁慈,和朱家还讲什么道理,一通杀过去便是,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应了。
张顺这才下令道:“汝宁府我就暂且托付给,先生了,我准备给你留一千兵监督郭三海、刘洪起、沈万登和盛之友诸贼。”
“这些人可用你便用之,不可用则早除之,以免坏了义军的名声!”
牛金星知道张顺的意思,如此重用自己,这是对自己的新任和栽培。
他不由感动道:“牛某定然不辱使命,为舜王守住汝宁府!”
第三十三章 绕道趋南阳
牛金星一听张顺准备给自己留一千人,顿时吓了一跳。
张顺这次奇袭汝宁,总共才带了两千九百骑,若是如此分兵,那岂不是进攻南阳的只有一千九百骑?
“这太冒险了,还请主公慎重考虑!”牛金星连忙规劝道。
“牛先生放心,本王惜命的很,断然不会以身涉险!”张顺胸有成竹的应道。
“真的?”牛金星才不信呢。你哄谁呢?连义军的主力你都弃在叶县了,自个率领轻骑出击汝宁,现在告诉我你很谨慎,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张顺也知牛金星不信,不由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管叫他不攻自破!”
便对牛金星耳语一番,牛金星听了之后,不由哑然失笑,随即便应了张顺。
张顺遂轻骑西去,携带高桂英并王妃、郡主二人、金银五十万两、骑兵一千九百骑直驱南阳。
原本张顺打算先前往西北方向的遂平,然后夺取象河关和石夹口关巡检司,翻山越岭,直驱南阳城下。
只是高桂英安排张顺刚刚纳入房中的王妃、郡主二女收拾物件的时候,那郡主刚刚破瓜难以操劳,王妃亦久享富贵,娇弱无力。
好在王妃年长一些,颇有些眼力劲儿。
她讨好的问道:“夫人,不知这几日要走多远脚程?我们俩身子骨弱,怕顶不住,也好有个准备!”
“顶不住?哪里顶不住了,我看你俩容光焕发,更胜从前呐!”高桂英一想到昨晚这俩人和张顺缠绵一宿,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别叫我夫人,我可担待不起!家里的夫人多的是,到时候怕你俩喊不过来。”
那郡主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娇生惯养的主儿,素来颐指气使惯了,哪肯受这点气?
她正要反讽高桂英两句,幸好王妃眼疾手快,扯了她一把,连忙陪笑道:“您说笑了,我们都是苦命人罢了,以后还得请你多加照顾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桂英见人家这般忍让,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她便劝慰道:“放心吧,爹爹是个好人。既然要了你们的身子,自然保你们周全。若是换了其他人,哼哼……你俩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说自己二人不用死了,她们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们也有听说,有的贼寇玩腻了,就扔给其他贼寇玩,直到玩残玩死拉倒。
或者玩够了以后,一刀两断,送她们归西,也是有的。
她们既落到贼寇手里,保住贞洁之类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能够侍奉个贼寇头目,有了依靠也算是命好了。
“哪今日准备怎么走?”王妃见高桂英口气好了一些,便打蛇随棍上,继续追问道。
“一人一匹马,准备走遂平,翻山越岭去南阳!”高桂英倒是心直口快,直接给她们说了。
这二人一听,郡主倒是还好,王妃就有点面露难色。
她不由迟疑道:“若说骑马,我二人多少也会点。只是翻身越岭,我俩怕是顶不住……”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王妃话音未落,张顺推门而入道。
原来他正好回来查看衣服及一干杂物收拾的如何了,刚好听到此话。
那王妃和郡主见了张顺,不由畏惧的往后缩了缩。特别是那郡主都躲到王妃身后了,不敢露头。
一见到张顺,心里的屈辱感又冒了出来。
王妃偷偷撇了张顺一眼,见他面容和善,这才吭哧吭哧了半天,低声应道:“其实走确山县,越过竹山镇,一路走泌阳、唐县更好走一些。”
“哦?”张顺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这女人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原本走象河关巡检司的路线太靠近裕州,一旦被驻守在裕州的湖广巡抚唐晖发觉了,很可能被官兵困在山中。
若是能走绕道泌阳、唐县的南线,倒是能够远远的绕过裕州,甚至事有不谐,甚至还能南走湖广,藏入荆襄的深山群岭之中。
张顺不由意外的看她一眼,点头赞许道:“不错,那就依你吧!”
汝宁府城距离南阳府城有四百里,张顺用了将近四天才赶到南阳城下。
当义军的骑兵赶到南阳城外的时候,不意城中竟然提前发现了义军,连忙紧闭了城门,死守不出。
张顺派人试探着进攻了一下,结果依旧被城里的守军击退了。
也难怪城中有备,淯水正好流经南阳府城以东,刚好阻拦了义军西来的道路。
为了攻击南阳城,张顺不得不寻了渡口渡河,才能接近南阳城下。
如此一来二去,难免暴露了行踪。
好在张顺也不甚着急,便退往南阳以北二里外,安营扎寨,准备从长计议。
而此时南阳城中,大小官员正惶恐不安,在南阳知府、唐王朱聿键的召集下,齐聚一堂。
其中大多数人都在交头接耳,聒噪不已,试图用喋喋不休的言辞来掩饰自己恐慌的心情。
唐王朱聿键失望的看了下面一眼,对南阳知府抱怨道:“我数次向朝廷上书,想召回王府护卫,竟不允许,以致今日无人可用。”
原来自从朱棣靖难以后,担心其他藩王学有学样,竟然也罢了其他王府的护卫。
唯有唐藩护卫最少,实力较弱,才得以保留仅有的一千二百名护卫。
但是,终究藩王掌兵乃是禁区。朝廷便借着其他明目便将这仅余的一千二百护卫调往他处充当客军。
唐藩对此颇为不满,一旦有理由,就会上书向朝廷讨要。有时候讨要烦了,朝廷便会应允部分护卫返回南阳护卫藩王。
这唐王朱聿键于崇祯五年刚刚继位,素不安分。他先是在府内起高明楼,宴请四方名士,后又在宗室换绶等问题和朝臣多有冲突。是以,为南阳知府所不喜。
本来此次御贼之事与唐王无涉,他非要插着一杠子,南阳知府心中颇为厌恶。
他便看他也不看直接高声喝道:“肃静!今日本府中在城上,观贼人兵少,又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兵法曰: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如今其军既少且疲,又有何惧之有?不知诸位谁可为我取之?”
众将一听,不由大吃一惊:知府大人,你这是要作甚?
第三十四章 猎杀时刻
话说南阳知府提出主动出击之计,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只是碍于知府权高位重,众人惹不得他,不敢吱声。
明朝自土木堡兵败以来,勋贵损失惨重,文官逐渐占据上风。文贵武贱已成定局。
万历援朝之时,原本充当军区司令的总兵官还可以独任一方。等到近些年,却是连指挥权都先后被文官系统的兵备道、巡抚、总督等职务夺去了。
总兵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如今南阳府城之中,最大的武官也不过是个千总罢了,哪个敢反驳他?
唯有一员小将闻言不由站出来劝说道:“如今河南湖广两位巡抚正在与贼子大战,主力尽在前线。我等守得南阳不失便是大功,又何必冒险行事呢?”
南阳知府见他驳了自己的颜面,不由大怒道:“汝可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尔辈愚昧怯懦而不知兵,不若本府熟读兵法。岂不闻以逸击劳,以饱待饥的至理?”
“贼子远道而来,攻城不克,定然士气低落,此气胜也;百里逐利,人马俱疲,此力胜也;本府熟读兵法典籍,而贼人目不识丁,只会野蛮斗狠,此智胜也;贼人今夜定然沉睡,而我袭之,此以有备胜无备也。”
“凡此四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焉用巡抚为?”
众人顿时被南阳知府驳的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原来这厮担心唐王朱聿键拿南阳守御不力当做借口,再度上书向朝廷讨要王府护卫。
他便准备主动出击,提前先断了他的念想。
果然那唐王朱聿键闻弦而知雅意,便笑道:“若是府君能够保证王府不受侵扰,本王倒无甚意见。”
南阳知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扭头问道:“今夜谁愿意出城,为我取城外贼酋狗命?”
半晌见无人应者,知府又加码道:“本地守备近期将要离职,若是哪位立此大功,本府不吝美言几句,助他一臂之力!”
众人闻言有些意动,又担心贼人凶猛,一时间有些犹豫。
知府见竟然无人主动请缨,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他不由主动点将道:“任千总,你麾下毛葫芦素称精锐,今天晚上正好试试斤两如何!”
那任千总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劝说知府的小将。
他闻言知道自己避不过去了,一咬牙应道:“末将愿挑选五百精锐,今夜出城。”
“若是侥幸取了狗贼性命,还请大人为我等请功!”
“好,好,好!”南阳知府不由拊掌笑道,“我这边命人准备酒席,明天一早,为你请功!”
遂后南阳知府又安排些防务,使卫所将士和王府护卫分别把四门守死了,这次扭头向唐王朱聿键笑道:“不知王爷对本府这般安排有何见教?”
这唐王虽然有股志气,奈何久居王府之中,不曾有所历练,哪里懂得如何?
他只见南阳知府安排的井井有条,也颇为佩服。他便摇了摇头道:“既然府君有所安排,本王就返回王府,静待好消息便是!”
那南阳知府一看自己一番计较,压得素来难驯的唐王哑口无言,也不由万分得意。
他便客套了两句,将那唐王送回了王府之中。
淯水,后世称白河,发源于南阳城以北的南召县内,经南阳城,过新野,至襄阳与唐河交汇,流入汉江。
昔日曹操征宛城张绣,只因辱及张绣婶婶绉氏,张绣遂反。曹操痛失爱将典韦和长子曹昂,即此地也。
后世《三国演义》中绉氏所吟唱的《淯水吟》,便因此河而得此名。
好在张顺对此一无所知,当他忙完正事之后,食髓知味的又来寻那王妃和郡主戏耍。
没想到,当他拨开帐帘之后,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正一脸痛苦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张顺奇怪的问道。
“骑马……磨破了皮!”两人也知晓自己性命糙之于人手,不敢声张,只好低声应道。
“哪里破了?”张顺不由关心道。
两女哪好意思说?她们不由羞红了脸,一声不吭。
张顺追问再三,才知道原来这两女锦衣玉食惯了,只道骑马和她们春游出行相差无几。
结果这几天跟着义军疾行,把大腿内侧磨破了。
张顺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他刚走出大帐,正好遇到打水归来的高桂英。
高桂英已经知晓二女情况,还道张顺败兴而归。她不由笑道:“怎么了?不让睡?她们还以为自己是昔日的金枝玉叶呐!”
“没那事儿,腿脚有点伤了,没啥意思!”张三百摆了摆手道。
“那要不一会儿我陪你?”高桂英见他不高兴,不由自荐枕席道。
“改天吧,今天官兵应该会来偷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张顺摇了摇头,慎重的应道。
“你瞧不起谁呢?”高桂英闻言不由把水桶一丢,水溅的到处都是,愤愤不平的问道,“你找人家就是有空,人家找你就是军情紧急?”
“呃……”张顺只好解释道,“这事儿好比吃饭,有时候吃正餐,有时候也就吃点点心垫吧垫吧,各有其妙!”
“不行,我也要吃!”高桂英哪是吃亏的主儿?抢不过几位夫人也就罢了,难道还抢不过两个女奴不成?
张顺见她执意如此,只好偷偷将她拉到帐中拿出“点心”来,递到嘴边道:“嗟,来食!”
“呀!”高桂英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扭身便跑了。
等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开始偷觑着义军的营地。
这一刻,张顺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早做好了各种布置,甚至连心中的那股邪火都提前发泄了出去。
熄了灯,黑漆漆的营地,除了东面的河水哗哗声以外,并无其他多余的声音。
张顺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一动不动,专等官兵的到来。
用兵这么久,他终于明白为何古代有料事如神的说辞。
这是一种直觉,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今晚官兵必定会劫营。
等待是枯燥的,又是令人激动的。
正如同一只斑斓猛虎伏卧在草丛之中,专等猎物经过一般。张顺也对自己的猎物充满了渴望。
第三十五章 夜战
是夜三更五鼓,南阳城,校场内灯火通明,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任千总举着一碗酒,面对麾下的“毛葫芦”,高声喊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兄弟们追随俺已久,如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只要拿下此贼,到时候兄弟我加官进爵姑且不说,大伙也都能沾沾光。只要出战,每人赏银二两,首级功劳另论。”
他麾下这些人都是山沟里的山民,素来以杀人为业。
往日厮杀等闲之事,闻言不由嗷嗷叫道:“千总无虑,只要赏银到位,我等性命都卖与千总便是。”
任千总见士气可用,便大喝一声:“干!”
遂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把那盛酒的陶碗一把摔个粉碎。
“干!”众毛葫芦亦气势如虹,把酒一饮而尽,把陶碗摔个粉碎。
于是,任千总便率领这五百精锐,持枪携矢,轻装出城。
这伙士卒是典型的“毛葫芦”造型,缠头裹脑,赤脚绑腿。腿部和身上绑有竹片,充当简易的铠甲使用。
这种装束虽然比不得北方边军的快马铁甲,倒也颇为适应当地气候和地形。
任千总带着他们口衔枚,悄悄出了南阳府,借着昏暗的星月,一路向义军营地摸去。
等到摸到跟前,只见营地之中一片漆黑,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任千总犹豫了一下,正好下令攻进去。
却不料一声炮响,营地乍然一亮,只见一队人马早埋伏中营中。
任千总一惊,正待要走。又有一阵呼喊声传来:“休走了劫营的官兵!”
他扭头望去,只见左两条火龙一左一右包夹而来,正是等待多时的骑兵。
原来张顺料到官兵今夜前来,除了布置部分兵马守在营地之外,更分别埋伏下两波骑兵在营外,专门夹击官兵。
任千总哪里不知道中了“贼人的诡计”?他不由懊恼道:“早知如此,我拼了官职不要,也不该拦下这鸟差事!”
这任千总连忙高声疾呼,先命士卒列阵,且战且退。
张顺一看,不由哈哈大笑道:“居然想垂死挣扎,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御我骑兵的冲击!”遂命骑马骚扰夹击官兵。
登时,骑兵时不时掠了过来,撒下一阵矢丸而去。虽然因为视线受限的问题,精度感人。好在官兵的反击,也同样十不中一。
任千总麾下的“毛葫芦”虽然凶悍,却也是头次遇到以骑兵为主力的对手。
人骑在马上,有两米多高,有身着铁甲,枪刺不能入,箭射不能透,一时间倒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任千总一看大事不妙,连忙亲自率领三五十人冲了上来。
结果他没想到,明明骑兵还距离有丈余之远,却只见马上骑士一挥刀劈就砍到了眼前。
许多武艺精湛的毛葫芦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施展出本事一二,就倒在了义军的刀枪之下。
好容易熬过了这一波冲击,死了二十来人。任千总连忙让士卒熄灭了灯火,列成圆阵,缓慢向南阳府城退却。
义军失了官兵的踪迹,不敢贸然行动。又怕黑灯瞎火马失前蹄,折了战马,反倒不值,遂请命于张顺。
其实打仗这事儿除了蛮勇之外,还得用巧劲才行。
不动脑子的战斗,即便是侥幸获胜,也会因为损失过大,不利于下一场作战。
战争是一个动态博弈的过程,除了趁其不备、奇袭获胜之外,往往都是先用一场场小规模的战斗逐渐获取优势,最终奠定胜局。
既然偷袭南阳城没有成功,张顺倒没奢望一举拿下南阳城。
见当面官兵颇为悍勇,其将领又颇有章法,张顺便知这应该是南阳城里的精锐。
他便笑道:“既然这伙官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拉出来大炮伺候伺候他们!”
张顺营地距离南阳城不过二里地,若是南阳城中有红夷大炮,都能够得着这里。
奈何这短短的二里路,却成了任千总和他麾下“毛葫芦”的伤心路。
张顺手中的野战炮是经过他改革的“铁炮飞骑”,非常奢侈的配备了一炮十马,机动性远超这时代的炮兵。
任千总没有和张顺交过手,还道这伙贼人顶多和官兵差不多,手里携带一些轻便的弗朗机、西洋炮就算是火力凶猛了。
只听得漆黑的夜晚中一声巨响,随即官兵凄惨的惨叫声传来出来。
任千总被炮声震的心里一颤,扭头望去,只见义军营地附近火光闪烁、炮声轰隆,一时间不知道“贼人”到底准备了多少大炮。
“红夷大炮!是红夷大炮!”官兵中有“识货”之人不由惊慌失措道高声喊了起来。
“胡说八道,贼人疾驰而来,哪来的红夷大炮!”任千总连忙呵斥道。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其实由于视线问题,义军火炮动静大,雨点小,实际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可是就是因为夜幕的问题,官兵只听见火炮的轰鸣和身边袍泽的哀嚎,反倒放大了这种恐惧。
夫战勇气也!官兵勇气既失,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众人的心头蔓延起来。
每一声炮响,都会让他们心脏一颤;每一声哀嚎,都会让他们身同感受。
他们慌张的大喊大叫着,反倒为义军的火炮指明了方向,于是火力愈发猛烈了。
不知道从谁开始,官兵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了,突然间皆四散而去,分头夺路而走。
任千总看了看左右只有几十人在侧,他不由苦笑一声道:“是我害了大伙,咱们趁着天黑,且逃往其他门入城吧!”
官兵崩溃了,义军不由大喜,连忙亦分成数路捕杀官兵。
双方一追一逃,仅仅二里路,也不知官兵丢下了多少尸体。
原本那南阳知府端坐在府中,等待任千总袭营成功的消息。哪里想得到,好消息没有传来,反倒传来了坏消息。
他第一反应便是:“任千总误我!”,第二反应则是:“速速禁闭城门,谨防贼人趁机夺门!”
南阳知府反应倒是挺快,奈何城外五百士卒竟被关闭在城外。
等到惨败的“毛葫芦”来到南阳府北门的时候,千呼万喝,紧闭不开。
原本追到城外的义军骑兵,担心城上火炮轰击,准备退回营地再作打算。
他们万万没想到官兵还有这般操作,顿时如同恶狼一般将他们围堵在城外,报于张顺知晓。
第三十六章 劝降
当张顺赶到南阳城外的时候,看到躲在城门洞里瑟瑟发抖的“毛葫芦”,嘴巴都快笑完了。
他连忙让麾下出身卢氏的“毛葫芦”上前喊道:“投降不杀,舜王优待愿意追随的‘毛葫芦’,若能立功各有优赏!”
其实这任千总麾下的“毛葫芦”多来自于附近的唐县、邓州和卢氏等地,口音倒颇为相近。
那些走头无路的毛葫芦一听,都是老乡,心里便信了三成。
不过由于这些年闹“陕寇”,河南、山东和湖广等地多有受害,所以“陕寇”、“晋寇”名声最差。
他们不由又问询道:“不知领头者何人?可否上前一叙?”
张顺听了这要上前,高桂英不由伸手抓住道:“爹爹莫去,刀剑无眼,更何况距离城墙又近,若是不小心伤了,我真是百死莫恕了!”
张顺和高桂英哪里想到这伙人还有“地域歧视”?
高桂英这一张口不要紧,一股秦腔就出来了。
原本将信将疑的“毛葫芦”闻言不由一惊,连忙拉开了弓箭,放平了刀枪。
他拉开要打架势,破口大骂道:“原来是‘陕寇’在此,尔辈最无义。要杀自管杀来,怕死的不是好汉!”
“嗯?”张顺一愣,万万没想到古代“地域歧视”这么严重。
其实这倒是张顺有所不知,明末大规模起义首先起于陕西,随着-朝廷的围剿才流窜到山西、北直隶、河南、湖广等地。
陕西起义之初,为了求活罢了,毫无军纪,烧杀略抢,所过之处百姓深恨之。
甚至一度有百姓听到陕西、山西口音的商人、旅人,便偷偷袭杀,以解心头之狠。
而这南阳正好处在陕西、河南和湖广交界之地,陕西义军多有侵扰。
其地“毛葫芦”又多番被抽调与义军作战,更是有血仇在身,是以一听到高桂英的“秦腔”就翻脸了。
张顺一看不好,连忙高声喝道:“我不知诸位是什么意思,可是本人却是豫人无疑,不知可听得出我的口音?”
张顺是豫东人氏,口音倒和汝宁北面像仿佛。那些“毛葫芦”听了也有些惊疑不定。
“好像是汝宁府的口音,可是没听说那边有什么大寇啊?”
“得了,咱们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众毛葫芦商议已定,不由反问道:“你们这一会儿汝宁口音,一会儿陕音,我们哪里分得清真假?不知有何凭据,使我们信之?”
这特么我哪有证据啊?难道我还要告诉你们老家哪里的,让城上人听了,把我家祖坟刨了,再扔条蛇进去剁了不成?
爱信不信,谁还惯着你不成?虽然有些可惜,张顺依旧准备下令斩草除根,谨防城里万一想通了,再把他们放进去,不利于回头攻城。
结果就在张顺举起手准备下令的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晚上和那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之事了。
张顺眼睛一亮,不由笑道:“你们稍待片刻,我家中婆娘刚好在营里,一会儿我喊了向你们喊两句话!”
随即张顺便命高桂英把她们两人喊了过来。
原来那王妃和郡主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正躲在帐里瑟瑟发抖。
好容易外面终于静了下来,左等右等,又不见张顺回来。她们只好蒙头躲被子里,活似一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这才颤声问道:“谁?”
“我!”
“呼~”两人这才常松一口气,露出脑袋来。两人识得是高桂英的声音,只道张顺也回来了。
结果她们仔细一看,除了高桂英和她带回来几个士卒以外,别无他人。
两人心里不由有不好的预感:“老爷呢?”
“在外面等你们俩呢,赶快收拾一下过去!”高桂英没好气的应道。
“不不不,我不要,我们要在这里等老爷回来!”两人大吃一惊。
开玩笑呢,外面黑咕隆咚的,谁知道你要把我们怎么着?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高桂英正憋一肚子气呢,好端端的插个嘴……呸呸呸……插句话就被人扣了个屎盆子不提,这俩傻乎乎的女人还能被张顺“御口亲封”为“婆娘”,实在让人心中不服。
于是她干脆把刀一握,威胁道:“去,还上不去!”
“去去去!”王妃连忙扯了扯郡主,连声应道。心里更坐实了“贼头”
出事儿了的猜测,不由更加惶恐不已。
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张顺虽然好色,也幸亏张顺好色,两人才没有落到更悲惨的结局。要是换个人,那一切都不好说了。
是要被卖了?还是落到了其他贼头手里?或者被玩腻了?
两人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想想一会儿自己的下场究竟如何!
其实两人也没啥可收拾的东西,她们只是简单洗把脸就小心翼翼的跟着高桂英去了。
两人一路上心惊胆战不提,短短一里多路程,好似漫长的黄泉路。
她们好容易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那火光通明处,抬头一看,赫然看到面无表情的张顺。
往日里,她们见了张顺还惧三分。如今绝望之时,突然峰回路转,哪里还控制的住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
两人不由一下子扑了过去,把张顺扑了个趔趄,然后一左一右抱起来大哭起来。
张顺蓦然遭袭,第一反应就是抽出腰间的钢鞭,抽爆她们的狗头。
好在借着灯光一看,是两个纤细的身影,才犹豫了一下。随即温软入怀,香风入鼻。
张顺这才发现扑上来的居然是那王妃和郡主,不由为之愕然:咱们之间有这么熟吗?
好在两人哭了半晌儿,这才想起来在人群之中。便连忙推开了反抱着她们的张顺,擦拭了一下泪水、鼻涕,红着脸说道:“老爷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们俩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张顺莫名其妙道,“就是喊你们来,想让你们帮忙喊两句话,劝降一下哪边城下的兄弟。”
本来张顺还想威胁她们一下,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结果张顺话音刚落,那两人不由点了点头,便高声喊道:“舜王英俊……仁义,言出必行,你们赶快降了吧!”
第三十七章 做狗
城下的“毛葫芦”借着义军那边的火光一看,看到对面居然跑过来两个婆娘。
她们抱着张顺又哭又笑的,关系非常亲密。
遂后她们还用汝宁的口音向自己喊话,他们顿时信了七八层。
依照这些“毛葫芦”往常的经验,凡是落在“贼寇”手中的女人,受尽侮辱不说,能够活下来的基本上十不存一。
即便侥幸苟且偷生,多半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神情呆滞,岂会如此鲜活?
想必定是原配无疑!众人这才信了张顺的说辞。
遂后,双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些毛葫芦便主动走出城墙射程范围,向张顺投降了。
而在这南阳城下发生了这许多事儿,城上竟然无动于衷。既不出手阻止,也不曾许诺些好处拉拢他们。
张顺不由感慨道:“南阳城陷,可知矣!”
高桂英知道这是张顺在提振士气,便接话道:“爹爹,此话怎讲?”
“壮士请命出战归来,却被城内碌碌无为之辈在城外。人心都是肉长的,岂无有兔死狐悲之感?”
“城里的老爷锦衣玉食,却享尽富贵,不拿穷苦将士的性命当一回事儿,哪个还肯出死力?此消彼长之下,南阳城不难攻矣!”
众人一听,确实理儿是这个理儿,顿时士气高涨。虽然晚上耽搁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也都能嗷嗷的起来攻城。
事情果然如同张顺所料,义军气势如虹,官兵却士气低落,毫无战心,甚至连日常巡逻都开始敷衍了事。
而此时的城中,南阳知府正在沉着脸,看着院子里摆满的几十桌酒菜,一言不发。
“大人,唐王率领城内名士来访,不知如何应对?”管家心惊胆战的走进来问询道。
“咱邀请人家过来看笑话呢,还能如何应对?”南阳知府讥讽道,“请进来吧,老爷我的老脸算是被任光荣这厮丢尽了!”
不提任光荣还好,南阳知府一提这事儿,管家连忙又问道:“任千总如今光着膀子,在外面负荆请罪呢,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他还有脸请罪?”南阳知府一听说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马上把他的席位扯了,把那些酒啦、肉啦还有果蔬,都给我丢出去喂狗!”
这所谓的任千总,本名正是任光荣。原本是毛葫芦出身,因为年轻气盛武艺好,多次杀敌有功,才堪堪被提拔为千总之职。
如今他出城作战不利,还差点被官兵关闭在南阳城外。
幸好他趁着义军主力围困“毛葫芦”主力的时候,带着数十亲信趁着夜幕掩护逃到城西门。
西门的守将与他相熟,这才瞒着南阳知府,偷偷把他放了进来。
任光荣自知罪责难逃,他也顾不得怨恨南阳知府几欲断了自家性命,便和几个兄弟商议道:“不怕官就怕管,如今我等袭营不成,反丢了许多兄弟,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
众兄弟打打杀杀还成,让他们出主意那真是为难人了。
众人愁眉苦脸了半晌,突然有人说道:“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事儿还得着落到知府的老管家身上!”
任光荣无奈,只好凑了几十两散碎银两送了出去,那老管家便给他出了一个效法廉颇负荆请罪的招数来。
正月的天气,还有一股寒意。任光荣光了膀子跪了许久,不但膝盖疼,人也冻得直打哆嗦。
好容易见到管家出来了,他连忙膝行过去,低声问道:“不知知府大人准备如何处罚我等?”
“等着吧!”管家没好气的应道,“因为你这事儿,反倒让我也受了一顿责骂!”
言毕,他便先把刚刚赶到的唐王、名士及军官等客人迎了进去。
不多时,这管家又牵了几条好狗出来,往门口一拴,只命那下人把那碗呀、碟呀纷纷摆了过去,让那几条狗吃。
任光荣晚上出战,早上请罪,忙了一宿早已经饥肠辘辘。
他一看这么多饭菜糟蹋了,不由可惜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饭菜怎生喂狗吃了?”
“这都是你的酒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老管家笑道。
任光荣顿时脸色变得铁青,双目只欲喷出火来。
“士可杀不可辱,是吧?”老管家见了不由讥笑道,“若是有胆子,就当面把我这个老家伙捅死了,舍了一家老小性命,去外面投靠贼寇去!”
“若是无胆,就老老实实当孙子作狗,让老爷消消气!你要知道知府老爷的脸才是脸,你这叫脸吗?你这是屁股,你没有脸!”
“对,您老说的对,一语惊醒梦中人呐!”任光荣只好腼颜笑道,“老先生说哪里话?你只管想法让老爷高兴,我会记着您的好!”
“这还差不多!老管家见他服了,这才笑道,“待会儿老爷问起你来,你就爬进去应道’我在这给您看门呢’。”
“老爷让你落座,你就拒绝道:‘那是人吃饭的地儿,哪有我这条狗的位置?’”
“老爷要问你是谁家的狗,你就说:‘老爷你不记得了,我是您家的看门狗呀!’”
“你且用心背熟了,到时候我会替你说项!”
任光荣闻言不由千恩万谢谢过了,等到老管家一走,嘴角不由流出血来。
原来这厮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口鸟气?
可是想一想家族老小父母兄弟,又不得不忍了,竟然咬牙切齿把牙龈都咬出血了。
不多时,果然听到那知府喊道:“任千总何在?今日本官专门宴请他,如何还未来到?”
任光荣痛苦了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连手带脚的爬了进去,谄媚的应道:“老爷,任光荣早到了,在外面给您看门呢!”
众人闻言一愣,顿时哄堂大笑,甚至连唐王朱聿键都指点着笑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也不知笑声到底持续了多久,任光荣感到自己卑微的连野狗都不如。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自己都说些什么了,他只记得那些人不停的在笑,在笑一个无耻之徒,在笑一个跳梁小丑。
仿佛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一条真正的狗!
第三十八章 好兄弟
任光荣一身泥污,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住处。
他麾下的那些兄弟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千总,你这是怎么了?如今正是用兵之时,难道知府老爷还要追究我们败军之罪吗?”
“不追究了,老爷还准备让我指挥城内的防御呢!”任光荣嘴角往上翘。
“那……那你这是怎么了?”
“呵……”任光荣什么都不想说了,难道还要向自家兄弟描述一遍自己摇尾乞怜的丑态吗?
虽然是农业社会,消息在小范围内照样传播很快。
不多时任光荣麾下这些兄弟都听说了他的事迹,不由愤恨难平。
不待兄弟们说些什么,任光荣便摆了摆手,把自己关到屋里不在想见人。
外面敲门敲了许久,最终无奈的静了下来。
任光荣痛苦的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什么防守南阳的指挥权?自己脸都没了,哪里还有脸去指挥别人?
将无威,则令不行!自己活的真像一条狗,要是自己真是一条狗就会了,那样就不用担心一家老小,想咬谁就咬谁!
哭着,哭着,任光荣突然听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滚!”他不敢向知府老爷撒气,难道还没一点脾气不成?
“兄长,是我!”门外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继荣?”任光荣大吃一惊。他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打开门一看,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任继荣又是哪个?
他连忙将他拽到屋里,责怪道:“你来这里作甚?家里父母可还安好?”
“都挺好!”任继荣自豪的应道,“多亏了我往家里寄了不少银两,父亲说准备攒起来给你娶媳妇呢!”
“嗯?”任光荣一惊,下意识问道,“做了几票?”
他们这些山民“以杀人为业”,除了给商人、富户和官府卖命以外,往日的营生就是劫杀过客,抢夺坑矿罢了。
“算是做了一票吧!”任继荣当然明白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如今跟了舜王,多次立下功劳,不仅银子攒了百余两,家里和多添了十亩好田。”
“什么?”任光荣不由大吃一惊,在他心中还是个孩子的弟弟居然当了贼寇?
“舜王赏罚分明,爱护壮士。我年纪虽小,但有功劳,从无抵赖之虞。”
“这次舜王南征,我主动请缨,冒着风险潜入城中,便是想劝说哥哥投靠舜王,共享富贵!”
原来当初张顺下定决心拿下南阳之初,萧擒虎的猛虎营并不在随行之列。
是任继荣向张顺保证能够劝说驻守南阳城的哥哥任光荣投向义军,才得以说服张顺携带他们南征。
张顺也因此为他改变了计划,他一边携带主力出汝州,与河南巡抚傅宗龙、湖广巡抚唐晖会战于宛、叶,一边命令萧擒虎带领猛虎营走卢氏,翻越莽莽伏牛山,奇袭南阳城。
若非傅宗龙打张顺一个措手不及,义军早已经调动南阳府官兵的主力,萧擒虎等便可以趁虚而入,夺取南阳城。
然后双方前后夹击,一举消灭南阳之敌。
虽然中间有许多曲折,好在张顺终于利用上了这枚闲子。
张顺一路上和官兵勾心斗角耽搁了不少功夫,而萧擒虎和任继荣亦差点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连续耽搁了许多日,才终于赶到了南阳城下。
谁曾想阴差阳错之下,双方居然奇迹一般的又齐聚在南阳城。
当时张顺偷袭南阳城失败,看似不慌不忙的扎营,其实早派遣骑兵往西探查猛虎营去了。
正好联系上刚刚翻山越岭赶到的猛虎营,任继荣便自告奋勇的潜入城中劝说自家哥哥。
任光荣吃了这番大亏以后,为人刀谨慎了许多。
他一听弟弟想诉说,顿时心里的石头一去,豁然开朗起来。
他连忙问道:“你兀自从了……从了舜王,家中父母怎么办?”
“没事儿,卢氏早就是舜王的地盘,哪个敢来报复?”任继荣自信满满道。
一听说家中父母安然无恙,任光荣这才放下新来,认真的对弟弟说道:“要想让我投靠舜王,倒也可以。只是有一般要求,必须得让我亲手处置城里的仇人!”
“莫说一个仇人十个我也替舜王帮你应了!”任继荣一听,不由大喜道,“以后咱们哥弟俩就要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了!”
任继荣新到南阳城,并不知自家哥哥受辱之事,还只道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好!”任光荣哪里信不过自家兄弟?
他连忙把外面焦急等待的兄弟都喊过来,低声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我任光荣堂堂好汉,若不是为了一家老小,岂能受他们几个贼子的鸟气?”
“如今既然我兄弟找来,请我去舜王那里吃香的喝辣的,少不得和诸位兄弟共享之!”
“偏生兄弟好脾气,要我们说,早该反他酿的!”其他兄弟一听,纷纷表态道。
大家都是“毛葫芦”,做的是卖命杀人的勾当,哪里管什么官和匪?
任光荣见士气可用,这才计划道:“城西门老胡是我旧识,今晚咱们就去找他。”
“若是他能识相点,须少不得他的好处;若是铁了心和那鸟知府走到底,兄弟们也莫要心慈手软,早点送他上路!”
众兄弟一听,连声称好,便要派遣任继荣出城报信。
任继荣闻言不由笑道:“何须如此麻烦,义军之中早备了信号,以便联络。”
等夜色稍晚,他便取出几支旗花来,当场点了,飞行了夜空。
张顺在营中远远看到了信号,不由笑道:“成了,三更天,西门!让士卒赶快准备,一旦城门打开,给我迅速杀入城中!”
“是!”他身边立着的赫然是失踪已久的义兄萧擒虎。
而于此同时,城中王府山山顶凉亭里,一位被众人簇拥着的妇人也看到了夜空中的旗花。
她不由奇怪道:“如今正月十五早已经过了,怎还会有旗花出现?”
此女多少有些心神不宁,不由下令道:“我已累了,且回去早点歇息吧!”
第三十九章 报仇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防火时。
当晚接近三更天,任光荣带着弟弟任继荣及十余个兄弟便偷偷摸摸赶到南阳城西门。
老胡正领着数十个门卫,在门洞里一边烤着火,一边打盹。
老胡正在迷糊着呢,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不由猛然抓住手中的长枪,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结果仔细一看,却是任光荣带着十余个弟兄过来,不由奇怪的问道:“三更半夜,小任你跑来做什么?”
任光荣一挥手,弟弟任继荣和几个兄弟便拿出来几坛酒和七八包菜来。
“你这是?”老胡疑惑道。
“昨晚若非有你,小任我恐怕不知道死哪个**沟里去了。大恩不言谢,我买了点酒菜,聊表心意!”任光荣笑着应道。
“哎,客气了不是?”老胡不由客套道,“前两年入山林剿匪,若非你拉我一把,我也早被人一箭穿心了不是?”
“哈,那就当着咱哥俩吃过酒,还不成吗?”任光荣闻言笑嘻嘻道,“你们熬了半夜了,都该饿了吧?”
这个被冷风吹了半夜的士卒闻到酒味、菜味早馋的直吞咽口水。
老胡拒绝不得,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哥几个喝一个?”
“喝一个!”
随即任光荣便亲手打开了老酒,解开了用荷叶包裹的下酒菜。
有一只鸡,一块肘子,一包猪头肉,一块煮熟的狗肉,其他煎炸烹炒各色小菜四五份,差不多能摆下一桌宴席了。
老胡一看,不由自顾倒了两碗酒,递与任继荣道:“你可有心了,来,我先干为敬!”
老胡随即一仰头,一饮而尽,任光荣见了亦一饮而尽。
老胡喝了声好,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抓起筷子挨个给任光荣加了菜,任光荣也一一吃了。
老胡这才招呼着众人大快朵颐起来。
也不知才吃了几碗酒,老胡就觉得晕乎乎了,不由若有所指的笑道:“终究是岁数大了,我这才喝了几碗酒,就要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任光荣又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脚步也踉跄起来了。
“你真是个狠人,我果然没看错你!”老胡嘿嘿笑了两声,往后一仰,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躺下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任光荣强忍着困意,扭头对弟弟任继荣说道:“后面全靠你……”话音未落,也扑通一下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随即那些看门的士卒也东倒西歪,一个一个应声倒了下来。
任继荣不由代替了哥哥任光荣的位置,下令道:“开城门,恭迎舜王入城!”
城门一破,原本依托城墙防守的官兵哪里抵得住义军的攻击?
城里响起了一夜的厮杀,吓得南阳城中的百姓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好容易天刚蒙蒙亮,任光荣这才从沉睡中醒来。
他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袋,刚巧看到门口的护卫正是自己的亲信。
他不由连忙问道:“怎么样了?外面什么情况?”
“舜王入城了,继荣正在带领士卒到处捉拿狗官,听说那狗仗人势的老东西已经被抓着了,狗官不知被抓到了没有!”
“走!”任继荣闻言不由翻身起来,强忍着吧不适道,“且带我过去,我要亲手处置这老家伙!”
两人出了门,轻车熟路的赶到了府衙。
里面正乱作一团,原来义军占领此地以后,出来留守一些士卒外,其他人都去逐个追捕王爷和城里的官员去了。
府里的下人失了约束,除了惊慌逃命的以外,还有趁火打劫,捎带点府衙的东西出去,只把府衙折腾的一团糟。
任光荣也管不了许多,只是一头钻进去,寻了半天,正见那老管家和几个官员都被绑缚起来。
不待任光荣出声,老管家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
老管家不由大呼小叫道:“任千总,我在这里,念在之前我替你向知府大人说情的份上,且救我一救吧!”
任光荣闻言不由气急而笑道:“好不要脸的东西,你且说知府哪里去了?”
老管家一看任光荣语气不对,不由吓唬他道:“知府大人已经提前出城,向湖广巡抚求救兵去了,不须一时三刻,便会再杀回来,收复南阳城!”
任光荣根本理都不理他的威胁,直接冷笑道:“既然那狗官逃了,先那你开刀,以解我心头之恨!”
“冤枉哀哉!我能有什么坏心眼?这都不是为了帮你们在知府心里留个好印象吗,你怎能恩将仇报呢?”老管家不由辩解道。
“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我岂能饶你?”任光荣目露凶光,一把把他扯了起来,就往外拖去。
“不要!”老管家吓坏了,连忙向留守的义军求救。
结果有人识得任光荣,或者听说这事以后,出于义愤,都假装没看见。
任光荣把他拖到府衙外面寻了个大树把他一绑。
这时候周围百姓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早有胆大好事者出来查看动静。
任光荣不由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们。我任光荣虽然不敢说是个好官,好歹为官一任,守护一方。当遇到义军攻城的时候,我尽忠职守,出城浪战!”
“谁曾想这厮与那狗官知府沆瀣一气,先是关闭城门,致使我麾下兄弟落入义军之手;再是多番羞辱与我,我岂能饶他?”
“现在任某请乡亲们做个见证,我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不容情!”
“你们不要听他一面之词!”那老管家如何不知这任光荣恨自己入骨了,不由狡辩道,“这厮作战不力,兵败丧师,原本以律当斩。我念他劳苦功高,故而多番向知府为他求情。”
“不意他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投靠贼人,开门放贼!我南阳城遭此浩劫,皆此獠之罪也!”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徒!”任光荣登时火冒三丈,既然分说不过他,那干脆让刀子来说话。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解腕尖刀来,冷笑道:“我倒要扒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言毕,任光荣径直向他心窝里扎去。
不意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兄弟刀下留人,且慢动手!”
第四十章 雪恨
任光荣哪里理他正要准备动手,却听到那人又喊道:“我便是舜王,不知小兄弟可信得过我?”
任光荣闻言一惊,只得放下刀来,扭头望去,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他身边跟着三个漂亮的女子,以及十余个身着铁甲手持兵刃的壮汉。
任光荣没有见过舜王,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人就是舜王。
不怒自威,眼中没有半分杀气,却压得任光荣不敢和他对视。
“舜王么?”任光荣老老实实的拱了拱手道,“此贼与我有血海深仇,又为虎作伥,欺压百姓,还请舜王允我挖心剖腹,活杀了此人!”
随即他把这厮平日的所作所为和对自己的羞辱分说了一遍。
张顺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于法无据,于情可悯,你且稍等片刻!”
随即,张顺扭头向左右问道:“可有擅长丹青之人?”
“我……我能描绘一二。”见高桂英、王妃以及悟空、王锦衣没有一点反应,那个郡主便弱弱的应道。
“好,待会儿这位小英雄把这厮剖了,你把他五脏六腑细细画了,回头我有用!”张顺不由高兴的道。
经过李香和柳如是初步科普以后,张顺才发现这时代中医虽然已经有些简单的解剖知识,但是还不够完善精细。
虽然张顺认为老管家其罪当诛,也没有必要这么凶残。
但是任光荣深恨此人,他也没有必要为了个人洁癖为这种货色说话。
反正他左右都要死,何不让他死得其所,多少也能够为祖国医学做些贡献?
张顺想的倒是两全齐美,只是那小郡主闻言差点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什么叫做“把他五脏六腑细细画了”?
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让你多嘴!
且不说那小郡主悔恨不已,那老管家闻言直接吓的屎尿齐流,一股臭味、尿骚味顿时传了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啊~”老管家恐惧至极的高喊了几嗓子,随即随着任光荣一刀刺进去,呼喊声便变成了惨叫声。
任光荣这一刀颇有水准,既没有刺破他的肝脏,也没伤了他的要害,只是划破了他胸口的肌肤。
随即,他把尖刀往树上一扎,伸手两只手来一扒,便扒出来老管家那一身脏腑来。
那老家伙惨叫一声,一下子便晕死了过去。一时间也不知是死是活了,唯有他那五脏六腑还在顽强的蠕动。
“呕!”众人那见过这个,不由弯下腰都呕吐起来。
那锦衣玉食的小郡主更是吓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不停的趴那里干呕,差点把胃酸全都吐的出来。
“不急,慢慢来!”张顺温和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你还是个人吗,能说出这种话来?小郡主如同看到魔鬼一般看了张顺一眼,随即又畏惧的挪开了目光。
这个“贼头子”果真凶残的紧,甚至脸上还带着可怕的笑意。
单看他那表情,要是有人说他吃人心,喝人血,恐怕小郡主也会深信不疑。
不光小郡主有这想法,连亲自动手的任光荣和周围围观百姓,都被他这种面带温和微笑的面容吓了个够呛。
老管家在他们这伙凶残的魔鬼折磨之下,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惨叫了许久,终于断了气了。
任光荣犹不解恨,还一样一样的割下来,掏出来给众人看。
“这是心!”
“这是肺!”
“这是……”
张顺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问道:“画好了吗?”
“爷……”小郡主话都说不囫囵了,上下牙不停的打架着应了一声。
“唉!”张顺叹了口气,轻轻将她颤抖的身体搂到怀里。
小郡主那娇小的身子,软软的身躯,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一般。
“吓着了吗?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画这个!”
“不,不……我很高兴能帮到爷。”小郡主嘴犟道。只是那哆哆嗦嗦,几乎不成腔调的声音彻底出卖了她心情。
张顺笑着摇了摇头,抬头对任继荣警告道:“你的气也该消了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大王!”任继荣真的服气了。
他之前破腹挖心的时候,瑟瑟发抖者有之,歇斯底里者有之,义正言辞者有之,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种反应。
好像在他眼中,自己解剖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青蛙一般。
仇也报了,气也出了,任光荣岂有他求?
他不由跪下来,向张三百拜了三拜道:“从今以后,任某这条命就卖给大王了,还请大王收留!”
“起来吧!”张顺淡淡道,“你只要肯依令行事、守我军法、奋勇杀敌,本王定然不会亏待尔等。”
任光荣连忙谢过了,这才在张顺的扶持之下站了起来。
君臣之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不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任,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刚好捉了几个婆娘,准备享用,你可要过来一起?”
任光荣一愣,扭头一看,果然是老胡那厮正牵着绑着的三五个女子,带着七八个弟兄正从跟前路过。
任光荣还没来得及回话,张顺扭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你是什么人?何冤何愁以至于此?”
虽然张顺人为自己麾下的将士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是也没有哪个敢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情。
老胡见任光荣神色,心里一个咯噔,顿时知晓此人不是好惹之人。
他连忙应道:“此人和我有血海深仇,与任老弟一般无二,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张顺仔细端详了众女子中衣衫最为出众者一眼,只见那妇人虽然神色慌张,却也衣冠齐整,气度异非凡。
他不由追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且说给我听听。”
“你以为你是谁?”老胡不高兴的反问道。他好容易才捉了这几个人,还未来得及享用岂容别人坏了自家好事儿?
“本王麾下要是有人敢像你这么对我说话,打一顿都是轻的。若是做出这般事情,少不得要丢了脑袋!”张顺闻言冷笑道。
第四十一章 唐府往事
老胡自从入山剿匪,不幸受伤以后,就花钱上下打点,谋求了一个看门的职务。
这个位置位卑权重,他天天接触往来行人,反倒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们作为守卫天天看人下菜,勒索卡要。
若是有不长眼的时候,要到不该要的人身上,丢官罢职都是小事儿,说不得连性命都要没了。
一来二去,他便练成了一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
老胡一听张顺这话儿不对味儿,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连忙点头哈腰道:“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这几个女人,也随您处置,我绝无二话!”
好家伙,你这厮继承了四川非物质文化遗产川剧的绝活——变脸吗?
张顺也被老胡这种突然躺倒任人捶的姿态搞得有点发懵。
天地良心,张顺这一次真不是见色起意,为了和他争夺这几个女人。结果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他终究是厚脸皮之人,倒也没计较什么,只是继续追问道:“说说吧,我又不是不讲理之人!”
开玩笑呢?您要是讲理,能干出来从我们这几个小人物手中抢女人的事儿吗?老胡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老胡!这是舜王殿下。”任光荣一看情况,生怕他说错话了,连忙提醒道。
“草民见过舜王殿下!”老胡一听,连忙叩首道。
“起来吧,起来吧!”张顺自谦道,“什么舜王殿下,兄弟们抬爱,送给我一个诨号罢了!”
“如今我总统北方四省一京事宜,唤我大总统即可!”
“草民见过大总统。”老胡闻弦而知雅意,立马改口道,“要说仇怨,还得从城里的这座山说起。”
老胡一边说,一边指着城中王府里那座山,向张顺述说道:“南阳虽然多山,其城中原本却没有山。”
啊?张顺刚到南阳城附近的时候,就发现其城外多山。且大多数都位于南阳以北,有独山、隐山、丰山等不一而足。
原本张顺还以为南阳城中的小山是自然形成的,还为此曾担心过守城官兵借此瞭望城外,影响义军的攻城。
可他万万没想到其中竟还有一段故事。
“洪武年间,太祖第二十三子朱桱被分封于此,遂大建唐王府,设立石山。”
“此山除却主峰以外,另有四峰,据闻是取‘五峰并峙’和‘四峰拱朝’之意。”
“其山高约七丈,占地六分,所用山石皆从为太湖石,系从两千里之外苏州府太湖湖底打捞而来。”
“一路上人抬牛拉,历时数年,方建成这座小山。”
“又寻奇花异草,栽种其间;珍奇异兽,来回盘旋;雕梁画栋,依山就势......”
“等等,等等!”张顺听着听着,不对味儿了,您搁着给我作《阿房宫赋》呢?
老胡一看张顺被识破了,不由老脸通红道,“其实俺也没见过究竟如何,后面都是道听途说,反正就是如同九天上的天宫一般,极其奢华。”
张顺皱了皱眉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他担任义军统领以来,深刻的认识到这个时代低下的交通运输方式,对物资的消耗极大。
如果真如这厮所说,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山,山石确实皆从太湖运来,那它还真是用百姓的血泪筑造而成,比什么雕梁画栋要奢侈多了。
“只是这都是洪武年间的事儿了,大明马上都要亡了,又与你这个才活了四五十岁的人有什么干系呢?”张顺不由疑惑道。
“大总统容禀!”老胡闻言不由面带悲切道,“自从此山建成以后,在上面设了凉亭。唐王凭栏可鸟瞰全城,远眺九山。”
“历代唐王皆借此胡作非为,但见城中嫁娶,必掳其新妇入府银辱,兴尽乃释。”
“以至于南阳娶妇,皆选夜间进行,一不放炮,二吹打,只如做贼一般偷偷摸摸,拜其所赐也!”
张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大明王爷,还能干出这种缺德的事儿来?
往日说某某欺男霸女,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控诉了。这唐王倒好,居然在城里玩起类似初夜权这样恶心的玩意了。
张顺扭头向任光荣求证道:“有这事儿吗?”
“虽未亲眼所见,但是南阳府确实偷偷夜间娶亲,颇为古怪!”任光荣老老实实答道。
“千真万确!”老胡闻言不由神情激动道,“时间久了,大家都以为是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等我结亲的时候,正好被那万恶的唐王看到了。”
“他们竟然将我还未过门的妻子掳了进去,羞辱了三天三夜。没想到我那妻子性格刚烈,居然直接从王府山上跳了下来,赤身**的摔死在王府之中。”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大家都给我评评理!他羞辱我的妻子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能羞辱他的妻子?”
老胡说到激动之处,面目狰狞、声泪俱下,完全顾不得自己原先答应把这几个女人送给张顺的承诺了。
张顺顿时也无话可说,只好无奈的看着那妇人道:“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那妇人脸上涂了灰,也看不出美丑来。
她听到张顺闻言,倒有几分哑然。
原本她看到眼前血淋漓的场景,早吓得肝胆俱裂,只欲寻个机会自尽,以保自己清白。万万没想到这贼头倒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她稍微稳了稳心神道:“我听说舜王仁德,不诛无辜之辈。”
“我本是江西南昌人士,南阳唐府与我何加焉?侥幸为唐王所看中,入得府中,焉得罪也?”
“更何况我夫君自幼亦被老唐王囚禁在房中一十六载,如今继位不过两三载,岂有为恶之机?”
“这......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唐王还真不是个东西!”张顺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三观。
“我不管,你们唐王府作恶,难道还要我们草民一一分辨谁是谁非吗?”老胡状若疯癫,不依不饶。
张顺眉头皱的更紧了,要说冤枉,双方都有道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女人让他们肆意羞辱?那恐怕比杀了她们,还让人难以接受。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什么都说开了,自家命运操之在张顺之手。他们不由都死死的盯着张顺,等待他的最终的裁决。
自己真特么嘴贱,刚才直接明说自己好色,把她们几个要回来不就没这事儿了吗?张顺不由懊恼不已。
第四十二章 矛盾
张顺稍微纠结了一下,转念一想:如今我也是生杀予夺的“匪首”了,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他不由指点道:“这个女人我要了!桂英,一会儿你把她领回去给拾掇一下!”
老胡不由苦着脸,一声不吱。
要是搁后世自然是自由平等民主法制深入人心,你要敢不讲理,保证有人敢直接给你翻脸。
而搁这个时代自然是“气分清浊,人分尊卑”。士农工商,三六九等才是这时代的政治共识。
什么是理?贵者恒贵,贱者恒贱才是真理。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反倒是比起兵造反还要大逆不道的事情。
莫要看老胡捉了唐王的王妃,理直气壮,张顺真寻了一个“乱了尊卑”尊卑的借口将他砍了,众人也说不出什么。
当年蓝玉捕鱼儿海大捷,功比卫霍,却因为羞辱元主的妃子,还被朱元璋斥责道“玉无礼如此,岂大将军所为哉!”就是这般道理。
上下尊卑有别,元主虽然是敌人,但是他的妃子也不是一个将军可以染指的。
更不要说老胡几乎和白身无疑,又有何身份能够羞辱唐王的妃子?
老胡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出口不逊。
“你妻子因唐王而死,那就让唐王府再赔你一个妻子。这几个女人都是你捉的,你挑选一个娶回家过日子吧!”张顺虽然觉得这逻辑很扯淡,不过这时代人也认这个,只好先安抚他一下。
老胡一听,倒是有几分心动。原本他的妻子不过普通农妇罢了。
与之相比,这唐王府的宫人都是千挑万选,身材容貌出众之辈,倒也不算辱没了他。
原本他玩耍了之后,这些女子不是羞愧自尽,就是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断然不会嫁给他一个“贼配军”。
想到此处,老胡也认命了,只好拱手应道:“全凭大王做主!”
好嘛,您这是发情的公狗吗?路上了随便见到一个女子就掳到房中,你与那历代唐王何异?
高桂英一边无力吐槽,一边把那被捆了双手的唐王妃牵了过来,娇笑道:“崇王妃、唐王妃、插翅难飞!”
张顺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继续说道:“既然你与唐王府有深仇大恨,过几日明正典刑的时候,亦可作刽子手,杀个痛快!”
“啊?”老胡大吃一惊,不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竟然还有这般好事儿?
他不由挑了一个漂亮的婆娘,千恩万谢的去了。剩余几个女子,也被张顺分别许配给老胡麾下的几个光棍军汉。
这事儿虽然张顺自感办的不是很地道,好歹也守住了底线。
他原本以为豫西之地,矛盾就算尖锐了,结果和南阳府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此看来,南阳百姓苦唐王久矣。一旦唐王失势,落井下石者不计其数。
这是一件好事儿,同时也是一件坏事儿。
好事儿是容易动员南阳百姓加入义军,反抗明朝的残暴统治;坏处是一旦百姓情绪起来了,肆意仇杀,很可能造成社会强烈的撕裂和撞击。
到最后沦为肆意破坏的情绪发泄,整个社会陷入无序复仇状态,那可真是百死莫恕了。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起自于陕北的农民军,因为陕西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纷纷起兵进入山西、北直隶、河南和湖广等地就食。
结果因为劫掠、烧杀、建银等无差别的恶行,导致人人喊打。不但没有儒士投靠,甚至连半耕半匪的“毛葫芦”都耻与为伍,其名声可知矣。
以至于从天启年间就前赴后继起兵的农民军,流窜了七八年,依旧毫无建树。
想到这里,张顺也无心在街上巡视,只喊起任光荣、任继荣两位兄弟,径直寻那萧擒虎去了。
结果当张顺找到萧擒虎的时候,他正指挥着士卒攻打一处府邸。
见了张顺,萧擒虎罕见的抱怨道:“这姓朱的是属猪的吗?”
“不但一窝一窝的生,还打了这么多‘猪圈’。”
也难怪一向老实的萧擒虎如此抱怨,小小一座南阳城,城周不过六里。
却容纳着除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唐王府外,还有九座规模稍逊的郡王府。
哪九个郡王府?分别是三城王府、新城王府、承休王府、汤阴王府、淅阳王府、文城王府、郾城王府、卫辉王府和新野王府。
除此九座郡王府之外,又有唐端王诸子:福山王、清源王、安阳王、宝庆王、永兴王、德安王、永寿王等人府邸及数量不详的郡主、府。
故而形成“南阳城中邸第相望,将军中尉百数,宗室半居民”的局面。
萧擒虎自入城以来,分遣麾下三千士卒,搜捕诸王府,人手犹嫌不足。
张顺闻言也不由一愣,他先后打下了洛阳的福藩,汝宁的崇藩,自诩见多识广,还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整个南阳城里面,一半都是藩王、宗室?”真令人不可置信,张顺不由又确认道。
“没错!”萧擒虎这个土包子也有些傻眼,“不但居所占据南阳一半以上,人口亦占城中人数近半!”
张顺心算了一下,就算每个王府派遣二百士卒进行管制,犹需三千四百人。
若是朝廷趁机反击,这仗就不用打了。
或许朱家王爷再争气一点,一家出百余人不等,这南阳城当初自己就不可能打的下来了。
“怎么办?”萧擒虎冀望的看着张顺。
怎么办?凉拌!
任凭张顺再凶残,也做不出屠尽朱氏在南阳的宗藩之事。那样的话,基本上和屠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张顺想了想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
“他走任他走,拦不住就不拦了。务必把王府财货、粮食、地契等物资拿到手中。”
“其余亲王、郡王能捉几个算几个,不必苛求。”
“等到城中三心二意之辈走脱,剩余之人才是我等义军争取的对象。”
“朱氏宗藩在此地民愤极大,矛盾尖锐,正合为我所用。我意尽分其田地、府邸与士卒、百姓,以绝其归顺朝廷之心!”
萧擒虎闻言一愣,半晌才应道:“你这手可真够狠辣!”
第四十三章 唐王妃
一处王府上下老小,少则百余人,多则近千。南阳城里,林林总总二十来家亲王府、郡王府及郡主府,合计居然有万余人之多。
刨去其中逃脱者和不甚重要之人,义军挨家挨户亦捉了两千余人。
那南阳城小,再加上被王府反复侵占,以建立府邸,以至于城中狭隘局促,俘虏无处安置。
张顺干脆鸩占雀巢,带领士卒入住到唐王府中。他也顺便将这些龙子龙孙,外加助纣为虐之徒一并关押了进去。
既然入住了唐王府,那府中耗费巨大、大名鼎鼎的王府山,张顺也忍不住要看看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是时,天色稍晚,夕阳西下,将那耸峙的王府山染的一片通红,别有一番情趣。
张顺带着高桂英走到山脚下,抬眼望去,只见山石峥嵘,颇有奇趣。
他不由扭头问道:“这玩意儿有什么讲究不成?”
“这我哪儿知道?”高桂英翻了个白眼道,“舞刀弄棒之事,你问我还成。这几块破石头,我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样吧,我去把那唐王妃喊过来陪你吧!看她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这里又是她家的地儿,想必门儿清。”
“也好。”张顺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要以礼相待!”
“好,好,知道了!”高桂英不耐烦的嘀咕道,“要不是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哪轮到她来服侍你?”
不多时高桂英便领来了一个女子过来。那女子身着浅色曲裾深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举止端庄的上前盈盈一礼。
张顺一愣,不由也回了一礼。他家里的几个女子,不是精明能干,就是舞刀弄枪之辈。
好歹李香、柳如是读了几卷书,有些书卷气,却也被她们持刀剁腿卸胳膊的手段冲淡了许多。
竟无一个似她这般端庄秀丽,凛然不可侵犯。
她脸上的灰土已经洗去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显得白皙而又干净。
身着曲裾深衣的她,显得干练而又清爽。
蓦然,张顺想起来一个词来——洗尽铅华,这用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孤男寡女独处在王府山脚下,女人多少有些局促。
张顺不由安慰道:“不要紧张,我又不是猛虎秦兽……咳咳……野兽,不会……”
张顺一个口误,发现自己的话全都变味儿,不由有几分尴尬。
女子闻言颔首一笑,顿时如山花盛开。
她不安稍去,笑道:“舜王稍安勿躁,且听我一一道来。”
“这石便是太湖石,皆从苏州太湖挖来。俗称‘假山石’,又有外行人称之为‘窟窿石’。”
“其色泽以白色居多,亦有青黑色、黄色等珍品。其美在‘皱、漏、瘦、透’,艳姿百态,晶莹剔透,乃园林第一用石。”
“其中亦分干石和水石。水石即在水中之谓也,最为贵。时人称之‘岁久被波涛冲击,皆成空石,面面玲珑’。”
“又有好事者歌之: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万古生幽石,铁索千寻取得来,奇形怪状谁得识。”
“《忠义水浒传》中众好汉所劫‘花石纲’,即此物也!”
唐王妃温声细语,各种典故诗歌信手拈来,从山石到花草以及园林布局设计说得头头是道。
张顺不由为之眩目。他有心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民脂民膏”讽刺她一番,却又怕唐突佳人。
随即张顺转念一想,此女心思通透,如何不知自己所思所想?
若是认真说起来,这王府山竖立在这里也有两百余载了,又怎能苛责她一个刚刚嫁入王府的女人?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脚步忍不住逐阶而上,随着崎岖蜿蜒的通道,一路扶摇直上。
山道设计巧妙,逶迤盘旋,时而冲出云霄,时而深入洞穴,更兼突然峰回路转、险象环生。
当遇到惊险之处,张顺也不由发挥绅士精神,轻轻扶持着女子,小心翼翼的攀爬上去。
假山虽高,终有尽头。
不多时,两人攀上高峰,抵达了顶点,一座八角凉亭正耸峙在其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接天亭!
好名字,不知欲接何天?此天不知还在否?
张顺轻轻握着她的柔荑,拉她过去歇息。
女子皱了皱眉头,也没有甩开,只是安静的坐了过去。
夕阳已经将要沉入西山之中,西面晚霞如火。
与来时相比,天色稍暗。张顺登高望远,只见南阳城尽收眼底,紫、塔、独、蒲等远山皆历历在目。
难怪当初唐王千里迢迢也要拉拉来太湖石,筑此假山。独立此峰,让人顿时生出天下我有的心态。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张顺看了看四周的美景美色,又看了看身边的美人,不由感慨了一句:“远山如黛,残阳如血!”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张顺的话,反倒问道:“公子,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女子气度不凡,莫非是崇王府出身?”
“呃……”踌躇满志的张三百不由尴尬起来。
不过他也不至于欺骗于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不知这两位美人如何称呼?”女子好似没有听到张顺回答一般,继续轻声问道。
“这……我实不知!”张顺第一次羞满面通红。
自己和人家雨云多少次了,居然连人家姓氏闺名亦不曾得闻,简直是渣到底了。
女子没有半分指责他的意思,反倒笑靥如花,轻声叮嘱他道:“公子,奴家姓曾,名雨柔,你可要记清了!”
“曾雨柔?好名字!”张顺不知她是何意思,不由尬捧了一句。
女子笑了笑,轻轻站起来,看着他,慢慢退了两步。
她突然又猛窜两步,往上一跃,一脚踏在接天亭的护栏上,纵身向王府山下跳了下去。
“不要!”张顺大吃一惊,兔起鹊落之间,他凭借感觉,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衣衫。
随即一股大力传来,将那张顺一带。张顺立足未稳,被凉亭的护栏一别,亦一头向山下栽下去。
那王府山高约六七丈,差不多有后世七八层楼高任何人栽下去,非死即残,断无幸理。
预知这两人后事,请听下回见分解!
第四十四章
自从上次被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割断了喉咙,张顺在马英娘的威逼利诱下,倒真的苦练了一段时间的武艺。
虽然说和悟空、王锦衣这样的高手没法比,好歹有算得上是身手敏捷。
电光火石之间,张顺伸手往亭子的护栏一抓,才止住了跌落的势头。
直到这时候,惊魂未定的张顺才发现自己原来抓住了唐王妃宽大的衣袖。
幸好她穿着曲裾深衣这种礼节性比较强的衣服,也幸好这衣服乃是丝绸制成。
才没有出现,一把没抓住或者“刺啦”一声撕裂了衣服,然后这娘们跌落下去摔成一团烂肉。
心有余悸之余,张顺不由破口大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跳下去干嘛?”
“哼,说的好听,你今天把我喊过来,不过是为了羞辱我罢了,我岂能如你心意?”曾雨柔言辞之间虽然有几分不屑,不过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温温柔柔的。
呃……不要那么直白嘛!张顺被人一下子揭了老底,也不由老脸一红。
其实他自他起兵以来,发觉自己的**越来越强烈。
作为男人嘛,当然觉得这是好事儿,心中私下了没少窃喜一番。
以至于他房里女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每天夜里几乎无女不欢。
甚至到了夜御两女犹嫌不足的地步,他才觉得自己大约可能是病了。
病是什么病?大概就是“寡人有疾”吧!
反正他现在身为义军一方头领,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残暴,玩几个女人算什么?
他麾下的赵鱼头、张慎言和吕维祺等一干人对此更是乐见其成。
古代子嗣夭折率极高,一个不小心就是后继无人的下场。
他们不但不劝阻张顺,私下里还鼓励他多蓄妻妾,广布子嗣。更是觉得他主动认真“造人”,正是身居的帝王德的象征。
他房中诸女更是因为他正室未定,百般讨好,哪里有胆子管他?
每次娶了女子回来,除了红娘子抱怨几句,其他人使了使脸色,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一来二去,无人管教之下,张顺胆子更大了。
甚至在荷尔蒙的驱动下,他还霸占了崇王的王妃和一位郡主。
直到昨日,当他看到任光荣给老管家剖腹挖心的时候,才真真正正确定了自己不对劲。
看到如此血腥的事情,原本他以为自己应该感到恶心反胃。
张顺却没想到当时不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兴奋起来,甚至有夺下任光荣手中的解腕尖刀,自己动手的冲动。
他不仅好色,而且嗜杀!
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真的害怕自己变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魔鬼!
为什么我会姓张?难道我的本名才是献忠,回头就会发了疯,高喊着:“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沙沙沙沙沙沙沙!”
我才不要当变态!
本着这种思想,张顺第一反应便是找个女人发泄一下心里邪火。
依照他往常的经验,当自己处于贤者状态的时候,绝不会有如此念头。
本来他的目标是身边的高桂英,结果因为高桂英身体不适。精虫上脑之下,他又选择了唐王妃曾雨柔。
那曾雨柔作为过来人,哪里看不出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说实话,唐王妃曾雨柔对张顺倒有几分好感。
可是有好感并不意味着就要委身与他。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熟读儒家典籍,深受传统思想束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断无身嫁二夫之理。
所以当高桂英喊她过来的时候,唐王妃曾雨柔就特意换了一身自己最为喜爱的这身曲裾深衣,准备以死明志。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堂堂舜王竟然为了救自己,差点被自己带了下来。
她不由恶狠狠道点出他的不良用心,也好让他也能够知难而退。
张顺沉默了一下,旖旎之心尽去。他这才低声应道:“你若不想随我,我依着你可好?”
“我的女人有很多,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也并非是非娶你不可!”
“我一直觉得,天地间人为贵,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你又何必非死不可?”
“说得好听!”唐王妃曾雨柔根本不信,“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骗取我的清白?”
“你放手!放我一马,也算是放你自己一马吧!”
张顺胳膊都快被扯断了,不由怒道:“废话少说,赶快给我爬上来!”
“呵呵!”曾雨柔开始用另一只胳膊解自己的腰带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心怀天下,整日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是何道理?”
“你要干什么?”张顺不由大惊失色。
“舜王殿下,我教你个乖!”曾雨柔微笑道,“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此君子之道也!”
“舜王是志在天下的人,岂能整日纠结在小情小爱、小恩小惠之中,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
“今日我且去矣,若有来生,希望……希望我们能早点相见吧!”
言毕,她竟然开始准备脱了身上的曲裾深衣,以便自己坠到山下。
“你特么疯了!”张顺没想到真的能够见到有人有如此死志。
他不由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往上连。
曾雨柔的身体缓缓的被他提了起来,可她依旧不慌不忙的解下了腰带,往下一扔。那腰带便随风而起,飘飘悠悠落了下去。
她这才笑道:“再见!”
结果她一脱……二脱……嗯?原来张顺死死抓住她一只袖子,导致她侧着身子,全身的压力都压在另一边了。
所以她另外一只胳膊被自己的重力压在下面,根本掏不出来。
“哈哈哈!”本来还紧张万分的张顺,差点被自己的眼泪都笑了出来,“小娘皮,天不收你,为之奈何?”
“你放开我!”曾雨柔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破事儿。
“嘿嘿!”张顺哪里理她,只把她提到腰间,然后把自己的双腿也箍上去,生怕她又掉了下去。
那曾雨柔这辈子从记事以来,除了自己的丈夫以为,哪里曾和男子如此亲近过,顿时不由大急,死命的挣扎起来。
她这一挣扎不要紧,顿时摩擦的张顺不要不要的。
他不由低吼一声,硬是忍着胳膊的撕裂般的疼痛,将她猛的拉到了山顶的接天亭之中,然后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