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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章 降!

    那贺锦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倒是让官兵麻了爪。柴时华见状,连忙喝退了众人,这才把贺锦迎到跟前道:“都是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还请壮士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既然将军诚意已到,柴某也不妨说些真心话。我本西宁人也,家父柴国柱亦曾勇冠三军,哥哥柴时秀亦为国捐躯疆场,可谓满门忠烈。唯今柴某不肖,辱及父兄,可谓不孝之至矣!”

    好嘛,这是自抬身价讲条件了。贺锦心中明白,便笑道:“义军虽以兵事起家,却并不强求。素来合则来,不合则去。”

    “忠臣义士如王承恩者,舜王亦颇为敬仰;识时务如曹文诏者,舜王亦尽其用。夫天下英雄,莫不入舜王毂中矣。”

    “柴总兵若肯归顺舜王,立下大功,舜王亦不吝赏功;柴总兵若不听号令,违反军法,舜王亦铁面无私,依例处置,允执厥中,不偏不倚。”

    所谓“允执厥中”,语出《尚书·大禹谟》,指言行不偏不倚,符合中正之道。

    这对君主来说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方孝儒在《夷齐》中就曾说:圣人之道,中而已矣,尧、舜、禹三圣人为万世法,一“允执厥中”也。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人认为,上古三圣尧舜禹的“圣人之道”,也不过是坚持“允执厥中”罢了。

    明代总兵官大多数出身军籍,有世袭衔,有了良好的家世。所以他们除了兵法武艺以外,大多数也颇有些文化。

    像张顺麾下张道浚,本来就读书准备走科举路线,只是因为父亲战死辽东,朝廷恩荫了世袭,才走武职路线。

    那柴时华虽然无张道浚的学识,但是由于父亲柴国柱亦为总兵官,至少四书五经亦曾通读过。

    允执厥中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是明白人。

    闻言,他不由笑道:“舜王麾下能有如此壮士,吾自度亦是一时之雄耳。若是比肩上古圣人,无奈太过乎?”

    其实贺锦对柴时华“食君之禄,却不能忠君之事”的行为颇为鄙视,奈何为了舜王大业,亦为了一身富贵,不得不虚与委蛇。

    如今见此人颇为不信,心中虽然有几分恼怒,还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应道:“贺某虽然称不上见多识广,亦经历颇丰。义军之中,‘横天一字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闯将’李鸿基,‘活曹操’罗汝才等,并称豪杰。然观其成败,视其大略,皆不如舜王远甚。其余枭雄,吾不曾见之,不敢妄做评论!”

    那柴时华闻言吃了一惊,不意一介贼寇,亦有如此本事。

    他原本想问问那舜王比五省总督洪成畴如何,不过转念一想,洪成畴被人打成这样,亦有何面目与之同列哉?

    那柴时华因为疑心洪成畴,迫不得已就有了投靠义军之心。原本他还有几分踟躇,如今听了贺锦的话,不由坚定了信心。

    这柴时华虽然不若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临洮总兵官王承恩,亦颇有见识。

    他见贺锦单刀赴会,面众官兵而色不改,临刀枪铳矢而不惧,颇有敬佩之心。如今贺锦又如此称赞舜王,顿生向往之心。

    只是柴氏亦是西宁大户,多少也要考虑些后路。

    依照柴时华的心思,如果五省总督洪成畴和陕西总兵官左光先让自己背锅,那么柴氏虽不会被抄家灭族,亦不远矣。与其如此,何不降贼以自保,柴氏也可有复兴之机。

    如今既然“贼人”有如此志向,那他想要的变更多了。他不由连忙问道:“此战若胜,舜王国能趁机入关,以据陕西乎?”

    柴时华的心思很明白,如果舜王大破洪承畴,趁机夺取陕西,那么地处西宁的柴氏家族自当无碍。

    贺锦闻言皱了皱眉头,虽然有心骗他,不过依旧实话实话道:“此事非我能知也,只是依我之见,若是洪承畴兵败身死,陕西空虚,岂不正是义军西入之时?”

    柴时华闻言不由长叹一声,亦知贺锦所言非虚。虽然他非常希望对方能够答复自己,在捕杀洪承畴以后,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但是他也知道此事可遇而不可求。

    他不由说道:“阁下果然是忠勇之事,不肯以诈言欺我。我情愿打开营门,迎接义军入营,带领诸位捕杀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还请将军勿忘柴某今日之德,日后在舜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柴时华言毕,便命左右大开营门以迎义军。

    那贺锦为了不使张三百疑惑,连忙亲自陪着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前去迎接。张三百一见贺锦全须全尾的活着,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率众迎了上去。

    贺锦连忙施了一礼道:“幸不辱使命,柴总兵愿意归顺舜王,欲为义军引导,前往捕杀洪承畴那厮。这位便是甘肃总兵官柴总兵,这位便是义军将领张三百。”

    柴时华抬头一看,只见当面一位白袍银甲骁将,唇红齿白,白面无须,手持三尖两刃刀,腰挎雕弓劲箭,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端的是一副好面相。

    那柴时华不由上前施了一礼道:“多谢张将军手下留情,不然柴某无缘相见矣!”

    咳咳,张三百闻言顿时有几分尴尬,心道:“那是你命好,其实我也不知知道那一箭飞向哪儿去!”

    不过,好在面上张三百却虚张声势道:“哪里,哪里!这是你我的缘分,若非如此,我等何以轻取此营?”

    柴时华一听张三百说起此事,连忙应道:“此地非说话之处,未免夜长梦多,还请将军早日入营,解决了洪承畴那厮,再作叙旧。”

    张三百亦深以为然,不由拱手道:“那张某就却之不恭了,此战之后,义军不敢忘柴总兵大恩,我会如此禀告舜王,以彰其功!”

    “哪里!哪里!”柴时华客套了两声,不由欣喜的将张三百、贺锦等义军将士迎入营中,并对他们指点道:“不远大纛之处,正是洪承畴标营所在。只需破了此营,洪承畴必为将军所擒矣!”

第三百二十一章 捉洪

    由于作者更新太慢,这一章尚未完成,请大家稍等一会,作者修改完毕以后再看。

    五省总督洪承畴不动声色的站在中军大纛之下,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心中颇有几分不安。

    他自幼博览群书,二十三岁中举,为乙卯科中式第十九名;二十四岁中进士,为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

    遂后他先后历任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前后任事六年。又下放地方,先后任职浙江提学佥事、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及陕西督粮参政。

    从当时看来,虽说前程似锦,却皆为文职。直到崇祯二年,当时三边总督杨鹤主政的时候,农民军他王左挂、苗美率兵鼓噪进攻韩城。

    杨鹤麾下有兵无将,情急之下,只好任命时任陕西督粮参政的洪承畴率兵出战。洪承畴一战而斩“贼人”三百,解韩城之围,由此名声大噪,得以出任督抚,手上沾满了义军将士的鲜血。

    洪承畴素来心狠手辣,他不仅剿匪,而且杀降,由此与农民军结了血海深仇。

    不过,他丝毫不后悔。在洪承畴看来,这些流寇不是“人”,不过是他履历上一个个鲜红的功勋罢了。

    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但与洪某十万师,屠得天下平!

    虽然他想法很美好,然而事实却很残酷。问题就是,如果打不过“贼寇”,那怎么办?

    自从五省总督洪承畴率众东出潼关,麾下共四万余人。结果,一战官兵几溃,万幸“顺贼身死”;二战而失临洮总兵官王承恩及参将贺人龙,双方主客易位,强弱易形。

    如今他万万没想到贼人来的如此之快,不待官兵站稳脚跟,便对官兵营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洪承畴原本准备让官兵借助营垒稍作喘息,再作计较,可是如今贼人却不给官兵半点喘息的机会,事情就难办了。

    官兵新败,士气低落;而贼人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如今看来也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

    洪承畴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远处拼命厮杀的双方,心中却有几分恐慌。

    他以军功起家,若是再败于军功,那自己究竟会有如何下场?

    洪承畴之所以举棋不定,不是他对判断不了战局形势,而是他对自己何去何从手足无措。

    古语云:君以此兴,必以此亡!难道他洪承畴以军功起家,亦要以军功败亡吗?

    思量了半天,洪承畴一咬牙,这才下定决心道:且把贼人这一波进攻打退,等到双方暂时脱离接触,再行下令退兵不迟!

    撤退从来都是一门大学问!自古以来,凡领兵大将,能胜者众,能败者寥寥。一旦在战场之上处于不利境地,稍有退却,很容易引发雪崩似的大溃败。

    当年秦主苻坚率众百万,投鞭断流,意欲一举剿灭东晋,一统天下。

    只因双方对峙与淝水,为了方便决战,晋兵请求秦兵稍却,以便晋兵渡河决战。

    苻坚认为,正好可以半渡而击,一举击破东晋北府精兵。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只是自己这几十万大军稍退,便引发了大崩溃,并创造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等成语。

    那洪承畴虽然自认自己要比秦主苻坚善兵,也不敢保证在义军猛烈的进攻之下,能够十拿九稳率官兵安稳退出。所以,他还想再等等,再看看。

    可是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这一等一看不要紧,不意突然营地左侧喧哗、鼓噪起来。

    洪承畴连忙登高一望,只见不远处正有官兵溃兵而来。观其旗帜,不是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又是哪个?

    任凭洪承畴涵养如何好,也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父为虎,兄为狼,奈何其人为豚犬耳!”

    随即命令麾下标营姑且拦住溃兵,再分出千余人马前去抵挡尾随而来的义军。

    五省总督洪承畴不动声色的站在中军大纛之下,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心中颇有几分不安。

    他自幼博览群书,二十三岁中举,为乙卯科中式第十九名;二十四岁中进士,为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

    遂后他先后历任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前后任事六年。又下放地方,先后任职浙江提学佥事、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及陕西督粮参政。

    从当时看来,虽说前程似锦,却皆为文职。直到崇祯二年,当时三边总督杨鹤主政的时候,农民军他王左挂、苗美率兵鼓噪进攻韩城。

    杨鹤麾下有兵无将,情急之下,只好任命时任陕西督粮参政的洪承畴率兵出战。洪承畴一战而斩“贼人”三百,解韩城之围,由此名声大噪,得以出任督抚,手上沾满了义军将士的鲜血。

    洪承畴素来心狠手辣,他不仅剿匪,而且杀降,由此与农民军结了血海深仇。

    不过,他丝毫不后悔。在洪承畴看来,这些流寇不是“人”,不过是他履历上一个个鲜红的功勋罢了。

    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但与洪某十万师,屠得天下平!

    虽然他想法很美好,然而事实却很残酷。问题就是,如果打不过“贼寇”,那怎么办?

    自从五省总督洪承畴率众东出潼关,麾下共四万余人。结果,一战官兵几溃,万幸“顺贼身死”;二战而失临洮总兵官王承恩及参将贺人龙,双方主客易位,强弱易形。

    如今他万万没想到贼人来的如此之快,不待官兵站稳脚跟,便对官兵营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洪承畴原本准备让官兵借助营垒稍作喘息,再作计较,可是如今贼人却不给官兵半点喘息的机会,事情就难办了。

    官兵新败,士气低落;而贼人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如今看来也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

    洪承畴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远处拼命厮杀的双方,心中却有几分恐慌。

    他以军功起家,若是再败于军功,那自己究竟会有如何下场?

    洪承畴之所以举棋不定,不是他对判断不了战局形势,而是他对自己何去何从手足无措。

    古语云:君以此兴,必以此亡!难道他洪承畴以军功起家,亦要以军功败亡吗?

    思量了半天,洪承畴一咬牙,这才下定决心道:且把贼人这一波进攻打退,等到双方暂时脱离接触,再行下令退兵不迟!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追洪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五省总督洪承畴这一跑不要紧,他麾下最为亲近标营率先发现了此事。

    主帅都跑了,官兵哪里还有半分战心?顿时,纷纷丢盔弃甲而走,原本整齐有序的官兵大营顿时乱作了一团。

    张三百远远的望见了官兵中军大溃,连忙揪着柴时华问道:“那洪承畴何在?如何面目?”

    柴时华一看面前大乱,哪里看到清楚?他连忙应道:“洪承畴那厮本在中军大纛下指挥兵马,如今乱作一片,我哪里看的清楚?不过此贼乃是文官,只要将军逮着身着红袍、头戴乌纱帽者便是。”

    原来明代官服依照制度,一至四品者皆为绯色,绯色即深红色也。

    张三百一听,不由扭头对贺锦喝道:“贺锦何在?汝且陪柴总兵占据中军所在,折其大纛,以动摇其军心。然后内外夹击,一举击破官兵其余残余抵抗之兵。我自率亲卫寻那洪承畴,以竟全功。”

    贺锦一听便明白张三百的意图,这是让自己一方面看着点柴时华,别出了其他乱子,另一方面赶快趁机协助义军解决当面官兵。

    他连忙领命应了,而那张三百便快马加鞭,冲向官兵大纛所在。不多时,等他冲杀过去,只见一杆通天高的粗大旗杆,上面孤零零的挂着一面大纛。

    大纛上面挂着一面旗帜,绿底白边,有一丈宽大。那中间画了一个好似写轮眼一般的图案,周围围绕着代表八方的八卦。八卦外面则围绕了一圈由圆点连成的图形,也不知星象图,还是洛书图。

    张三百虽然并不识得此物,但看其高大的形制,便知这就是五省总督洪承畴的中军大纛。

    他连忙让士卒捉了几个官兵,押过来问道:“洪承畴何在?快快报来,否则休怪本将刀下无情!”

    那几个士卒哪敢嘴硬?他们连忙指向西面道:“督师往那里去了!”

    “可曾骑马?有多少人手?”张三百连忙追问道。

    “皆有骏马,差不多有四五百人的样子!”被捉的官兵有问必答,一一应道。

    张三百挥了挥手,让义军将这几个士卒押了下去,自顾思量道:“若这几日所言不虚,从此往西便是前往新安县去了。虽然主公派了陈长梃前去袭取新安,以断其归路。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若是稍有疏忽,岂不是让这贼人跑了?”

    想到此处,张三百干脆挑选了二百骑士,舍了战场,一路沿着涧河而上,追击那五省总督洪承畴去了。

    不多时,众骑士离了战场,疾驰了半个时辰左右,约莫行了二三十里,不见人影。那张三百正道自己被那几个“贼鸟厮”骗了,突然看到远处有一群人马正在前面歇息。

    张三百心中一喜,直觉前面便是五省总督洪承畴所在。他连忙下令道:“展开战斗阵型,准备对前面敌人发动突击!”

    张三百言毕,他麾下的骑兵如同变化多端的妖怪,由原本行军的一字长蛇阵,瞬间如同鹰隼展翅一般扑向正在前面下马休息的人马。

    那人马早安排了斥候进行警戒,当义军骑兵到达的时候,连忙及时发出了警报。

    奈何义军来的太快,进攻亦毫不犹豫,给这伙人准备时间远远不够。

    等他们刚刚翻身上马,列好阵型,张三百早已经一马当先,率众杀入人群之中。

    这伙人人马虽然远多于义军,去没有疾驰起来,无法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迎敌,顿时被义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张三百何其敏锐,见对方服色皆是秦兵装束,不由诈喝道:“洪承畴何在?留下性命来!”

    张三百这一喝一不要紧,果然有一身着红袍之人闻言便在众人簇拥下脱离了众人,再度向西逃去。

    张三百觑得明白,心道:此人惊慌而逃,当是洪承畴无疑!随即,他便摆脱了周围官兵的纠缠,亲自率领三五十人向那逃亡之人追去。

    待到双方稍近,张三百便取出身后的雕弓,吱呀一声拉的如同满月一般。只听得“嗡”的一声,一箭射出,仓皇而逃的官兵之中便有一人应弦落下马来。

    “咦?中了!”张三百不由大喜,心道:我连人苦练箭术,终于有所小成。

    张三百天生神力,能开三百斤硬弓,后来受到陈长梃指点以后,本以为能够一飞冲天,成为“箭神”。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年三尖两刃刀倒是进展神速,唯独这箭术向来随缘。如今苦尽甘来,他如何不喜?

    于是,张三百又搭一箭,弯弓射去,只听见一声凄惨的战马悲鸣。张三百仔细一看,只见有一人一马在官兵阵中横冲直闯,左右乱窜,不多时战马便倒毙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张三百追了上去,只一刀便把那战马的主人砍翻在地。然后,他舞了一个帅气的刀花,一脸郁闷的暗道:我原本是要射那身着红袍的洪承畴,怎生射中了他人的战马?

    只是不管怎样,双方一追一逃,双方距离始终无法拉近。张三百无奈,只得继续瞎蒙乱射,聊胜于无。

    他这一乱射不要紧,前面的五省总督洪承畴却是肝胆俱裂。他眼睁睁看着,左右士卒有被一箭从后背射穿了胸膛的,有被射死了战马的,有的被射断了喉咙,有被射瘸了马腿。

    贼人“箭法”如神,一通乱秀,不知道何时便轮到自己了。

    他连忙低声对身边身着红袍之人说道:“吾观此人只射汝左右士卒,不肯射汝,定是欲活捉汝也。如今你身着我的冠袍,定然无忧,且往我背后阻拦,莫使我误中贼箭!”

    那身着红袍之人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奈何五省总督洪承畴何等人也,自己身家性命操之人手,岂有反抗之理?

    他连忙领命去了,只把身着士卒衣衫的五省总督洪承畴死死护在了身前。

    原来那五省总督洪承畴前番逃离了战场以后,急行了半个时辰,身体颇为吃力,只好和士卒下马休息片刻。

    在那休息之时,老谋深算的五省总督洪承畴生怕义军赶上,自己不能活命。他便和身边的小厮换了衣袍,以免为义军所识,自己却混在士卒之中,以便逃得性命。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降洪

    话说那张三百跟在五省总督洪承畴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射箭,箭法虽臭,一时间也不知射翻了多少官兵。

    洪承畴左右不由大急,连忙对他说道:“督师,贼人箭法如神,若是再不反击,我恐怕不等我等逃到新安,皆死于此人箭下矣!”

    洪承畴闻言也有几分畏惧,他偷偷扭头看了看,见尾随之人,不过三五十人罢了,自度官兵尚且有一战之力。

    他不由下令道:“汝且率领五十骑迎上,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他也不须有三头六臂,能耐汝何?”

    那人倒也有几分胆略,闻言便点了五十精骑,从洪承畴这货逃兵之中分离出来,兜了一个圈子向张三百等人迎去。

    那张三百之前被官兵围在紫微星堡里面那么久,虽然没有吃什么大亏,终究是憋的难受。好容易等到反击之时,如今正杀的酣畅淋漓,如何惧他?

    他不由大喝一声道:“来得好!”便挥舞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迎了上去。

    这三尖两刃刀正如陈长梃所说,用法和青龙偃月刀颇为相似,骑战无法无非是一磕一劈罢了。

    那张三百仗着天生神力,把手中三尖两刃刀舞的刀光闪闪,一路左劈右砍,勇不可挡。只一合便把领头之人砍了下来,顺便又砍翻了三五个官兵。

    义军其余骑兵见张三百如此勇猛,顿时士气如虹,也拼死冲了上前,三下五除二,杀得当面官兵胆寒心惊。

    不多时,等张三百等人好容易杀散了当面官兵。抬头望去,只见那洪承畴早跑的没影了。

    张三百无奈,只得聚拢了士卒,再度沿着涧河往新安一路追去。不意这时,那五省总督洪承畴已经赶到新安函谷关遗址附近。

    此地正是当年汉函谷关所在,只是千年以降,物是人非,昔日雄关早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只有一座简易的关卡,横亘在大路中间。

    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远远的望了望,心道:不好!贼人速度何其快也,竟然断了我等归路。

    只是如今官兵大败,贼人到处搜寻与我,再从他处绕行,一时间也来不及了。

    洪承畴只好对左右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如今前有阻拦,后有追兵,若是不能冲开道路,我等身死异地他乡矣!”

    左右皆是洪承畴厚养之人,闻言不由高声应道:“愿随洪督师效死!”

    洪承畴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头向义军阻拦处望去,只见正有一队商队过关,没有注意到这里,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洪承畴这才对身着红袍的小厮下令道:“你且率领他们冲一冲,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那小厮无话可说,只得领命去了。彼时洪承畴身边只有一百余人,他只留了十余人,其余骑士皆顶盔掼甲,手持刀枪火铳,度着步子向义军关卡压迫过去。

    如此大的动静,义军岂能发现不得?更何况,李牟在此地设立关卡,本就是谨防官兵出入。

    原本当初陈长梃利用吕维祺的手书,借助新安吕氏的力量,内外夹击斩首了副总兵刘成功。

    那刘成功麾下也不是没有忠贞之士,多有试图前往洛阳官兵大营向洪承畴报信。奈何都被李牟设在此地的关卡阻拦了下来,足见其防守严谨程度。

    见到官兵来袭,义军一边敲锣示警,一边连忙关闭了关卡路口,布下栅栏、拒马以防官兵冲关。

    等到义军刚刚完成这些准备,呼啸而来的官兵便冲了过来。简易的栅栏、拒马多少也有点效果,但是对精于骑术之人来说,不过是拍马一跃的事情。

    官兵越过了栅栏、拒马,便杀入到义军之中。官兵居高临下,从上往下攻击,义军长枪大斧,胜在列阵而战,以多打少。

    双方正战作一团,那李牟早听闻了示警,连忙丢下刚刚吃了几口的饭食,翻身上马前来查看。

    那李牟正看到一身着红袍之人,衣着鲜明的立于人群之中。李牟虽然不识得他是何人,想必定然是个高官。

    他连忙弯弓射箭,只一箭正中那红袍胸口。那厮本来躲在人群之中,有几分瑟瑟发抖看着众人厮杀,哪里想到突然胸口一凉,却发现一支箭支正插在面前。

    他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还有人敢杀自己,然后迎面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滚了两滚,狼狈的滚了一身泥土,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众官兵正杀得性起,突然见失了主官,顿时惊慌失措,连忙掉转马头,拍马就走。

    李牟率众追杀了几十步,生怕其中有诈,失了关卡,连忙又退了回去。

    这些人没了主心骨,只好再度返回寻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而那五省总督洪承畴正脱了衣甲,打算混在附近百姓之中,以免为贼人所得。

    结果万万没想到,突然原本冲关的百余骑兵又逃了回来。那洪承畴顿时欲哭无泪,心道:这到底是谁要害我?往日我也没见你们如此忠心耿耿?

    只是如今自己正是落难之时,万万不可再得罪这些披坚执锐之人,不然他们一个翻脸把自己绑了请功,岂不冤哉?

    一念至此,五省总督洪承畴不由堆起笑脸道:“莫非是冲关不利?怎生回来如此之快?”

    这些人一见洪承畴,好似见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诉苦道:“非是我等不卖力,奈何您那身边人初临战阵,被人一箭射翻了!伤了士气,不得不退!”

    “什么?”洪承畴闻言大吃一惊,原本他见张三百“故意”不射假扮自己的小厮,还道贼人要活捉自己,岂料还有如此凶残之事?

    洪承畴这才“明白”,其实在贼寇之中,也未必是所有的人都要活捉自己。

    他手上沾满了贼人的鲜血,少不得有人心怀怨恨,欲报私仇也!

    正当他思量之时,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尔等哪里走?洪承畴那厮何在?”

    洪承畴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只见张三百率领百余骑,威风凛凛的拉开手中的雕弓,指着自己等人问话。

    而那关卡的贼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亦派遣士卒围了上来。若是一个应对不当,皆要葬身此地矣。

    前有狼,后有虎,这回恐怕断无生路。洪承畴不由惨笑一声,弃了手中的文剑,整了整衣冠,傲然问道:“老夫便是大明太子太保,兼兵部尚书,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洪承畴是也,不知舜王要如何处置我等?”

    张三百闻言大喜,不由笑道:“我须记不得如此长的名字,不过你到底是死是活,自有我军舜王做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扰乱

    多年以后,张三百旧事重提。他不由有几分奇怪的问洪承畴道:“当初,你被义军包围的时候,为何没有投向李牟,反倒投向了我,成就了我的大功?”

    洪承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笑道:“那日李牟亲手射杀身着我绯袍的小厮,想必定然是与我有仇,欲杀我而后快;而你虽然连番射箭,竟然一箭也不肯射向我那绯袍小厮,想必欲生擒我也。既然洪某走投无路,当然是择张而舍李也。”

    那张三百闻言好悬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有几分尴尬道:“亏得洪相公机警,不然没有今日矣!”

    只是那张三百没有好意思告诉洪承畴,当日他亦箭箭取其心脏,奈何箭法不精,无一而中,才有了这番误会。

    且不说后事如何,且说那洛阳城外义军和官兵的战斗。当五省总督洪承畴撤走以后,新降义军的柴时华和贺锦便趁机占领了中军大帐。

    而此时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副总兵艾万年和参将白广恩犹在与义军大战,尚且无暇查看背后情况,一时间尚不知晓官兵统帅洪承畴已逃。

    他们借助营垒的掩护,倒和义军打的难解难分,暂时不分胜负。

    贺锦远远的看了,正要寻把斧头,将那中军大纛砍倒了,扰乱官兵的指挥系统,以动摇官兵军心。

    不意那甘肃总兵官柴时华见状,连忙笑嘻嘻的伸手拦了。

    “左金王”贺锦眉头一竖,正要恼怒,没想到那柴时华却说道:“贺将军勿恼,柴某略有小计,保管这官兵不战自败!”

    “哦?”贺锦心中有几分不信,便问道,“你有何计?”

    “此计倒也简单,既然官兵没有发现中军已溃,我等何不冒充洪承畴那厮发号施令,搞乱官兵的阵型?”柴时华闻言用你懂的眼神示意了一下竖立在那里的中军大纛。

    贺锦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大喜。他不要拊掌笑道:“却忘了你这厮正好知晓官兵的军令,此事便由你派人去办吧!”

    柴时华领了命令,连忙一边派人爬上高处摇动旗帜,一边向贺锦请功道:“如此这般,还得麻烦贺将军回头向舜王为我美言几句,为我请功!”

    “好说,好说!”贺锦一边应付道,一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惑来。这贼鸟厮看起来好像也有几分脑子,如何就轻易降了义军?此事还需提醒舜王一番才是。

    不多时,官兵中军大纛附近各色旗帜晃动了起来。各营传令兵连忙根据旗号,传达各营将领。

    那参将白广恩得到暂且退却的命令,副总兵艾万年得到了发起反冲锋的命令,而总兵左光先则得到了原地待命的命令。

    而此时,那白广恩正和贺人龙、萧擒虎搁着壕沟,你来我往争夺的激烈。原来贺人龙仅率领五百精锐,突袭官兵营垒之后,张顺便把萧擒虎的猛虎营派了过来,以接应贺人龙。

    猛虎营甚为精锐,白广恩战的甚为艰难。所以,当他得了命令以后,不及细想,还道那五省总督洪承畴当有后招应对“贼人”。

    于是,他便趁着暂且击退贺人龙的空隙,连忙率领士卒向后缓慢退却。

    萧擒虎、贺人龙见状趁机搭建了简易木桥,渡过了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壕沟,向那白广恩杀将过去。

    白广恩心中有几分疑惑,好在也知晓在贼人追杀之下,如果再退,恐怕自己麾下的人马便瞬间崩溃。他连忙一边命令士卒暂且抵住义军,一边焦急的回头看那中军大纛附近的旗号,以待主帅洪承畴的后招尽出,剿灭“贺疯子”那厮。

    而那副总兵艾万年此时正居高临下,和那曹文诏的文诏营争夺营垒。等到传令兵传来“中军”命令以后,艾万年亦有几分疑惑道:“先前洪督师不是说能够守住营垒,就算大胜吗?如何朝令夕改,又有了主意?莫非洪督师看曹文诏兵少,发觉正好有可乘之机?”

    原来这副总兵艾万年麾下有五千五百人马,几乎备于曹文诏。他先前又凭借营垒和曹文诏作战,多次打退了文诏营的猛了进攻。

    艾万年既见那曹文诏奈何不了他,不由起几分轻视之心。更何况如今督师洪承畴有令,军令如山,那艾万年如何敢轻易违背?他便趁曹文诏部暂且退却的间隙,大开城门。先以轻骑突袭,再以重兵压阵。

    那曹文诏见官兵胆怯,不敢出城,一时间倒也大意了。被官兵轻骑衔尾而来,顿时冲乱了阵型。

    艾万年一看此计奏效,不由大喜,连忙尽发营中人马,出营追击曹文诏部。

    好个曹文诏,一看事情不妙,连忙命令侄子曹鼎蛟率领麾下九百精骑直冲副总兵艾万年所在,一边收拢士卒,且战且退。

    只是那曹文诏一来被艾万年占了先机,二来人马仅有艾万年的一半,依旧被官兵打的连连后退。

    然而副总兵艾万年一进一退之间,却是拉开了与官兵白广恩部、左光先部的距离。形成了一个突出官兵营垒之外的突出部。

    张顺一看艾万年犯了如此大错,哪里肯放过?他连忙命令李信的乱世营、高一功的高营一左一右包夹过去,将那艾万年围在了官兵营垒之外。

    直到这个时候,副总兵艾万年才恍然大悟,自己落入到曹文诏的圈套之中。

    而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在副总兵艾万年脱离营垒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心中不由嘀咕道:那洪承畴虽然比不得舜王,当不会有如此愚蠢的行为,莫非中军出了变故不成?

    他连忙一边命令士卒谨守营地,一边查看战场情况。而这时他又意外的发现,原本居于左翼的白广恩部,不知何时竟然后退了一些,那么副总兵艾万年部岂不是自投罗网去了?

    一年至此,等他回头望去,果然望见义军一左一右正在包夹艾万年部。

    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由大喝一声“不好”,连忙命令士卒沿着涧河一路向西逃命而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受降

    大胜,酣畅淋漓的大胜,史无前例的大胜!

    义军大胜的消息,如同滴在清水之中的墨汁一般,瞬间传遍了洛阳全城。

    不敢置信者有之,畏惧恐慌者有之,欣喜若狂者亦有之。

    红娘子、张慎言、宋献策、吕维祺、赵鱼头、老山长左冷禅等一干人等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城外如同修罗地狱的场景,以及在修罗地狱中正在追捕、避降官兵的义军。

    人,到处都是人,漫山遍野。有死人,也有活人;有义军,也有官兵;有的在一追一赶,有的在拼命反抗,有的却早已经躺尸在地上,鲜血流干。

    呐喊声,厮杀声,鼓噪声,声声震天;大纛旗,五方旗,牙号旗,旗帜招展!

    义军人马虽众,却依旧井然有序。有整建制的人马,以营为单位,围剿被围困的白广恩、艾万年和左光先等部。

    有小队的人马,以旗为单位,捕捉、搜罗溃散的官兵士卒。

    更小的编制,便是以队、伍为单位,收集官兵丢弃的铠甲、武器,顺便补刀重伤未死的官兵。

    而护士亦在这队、伍的护卫下,开始走进战场,搜寻义军的伤员,进行上药、包扎。如果有伤势较重之辈,则抬到担架之上,准备运到城中进行诊治。

    战斗持续到晚上,由于夜色的遮蔽,张顺这才依依不舍的率领羽林营回了城。

    从早到晚,操劳了一天,张顺滴水未进,早已经几近虚脱。

    他虽然不像义军将士那般上阵拼杀,但是劳心之苦,亦不亚于将士劳力。

    张顺在精神极度紧张之下,大脑疯狂的运转着,实时根据战场形势,调整部署,发号施令指挥着二万余人马作战,早也身心俱疲。

    等他刚进洛阳城门,早备了吃食药物的李香和柳如是便要迎上去。却被张顺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张顺停下了战马,那王锦衣连忙上前将他扶了下来。红娘子、张慎言、宋献策、吕维祺等人皆迎了上去,而城中百姓士绅亦早已人山人海的将他们围了起来。

    张顺示意了张慎言一下,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士卒刚刚摆好的座椅之上。

    那张慎言看了看强撑着的张顺,又看了看人群之中跟随张顺进来的众人,有几人垂头丧气,一脸晦气模样。

    他心里明白了什么,不由低声对其他人解释道:“舜王这是要举行受降仪式,准备由老夫主持!”

    张顺闻言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张慎言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八年正月一十三日,舜王率众义军将士,于洛阳城外大破五省总督洪承畴,斩杀俘虏官兵无算,武器铠甲战马不计其数。”

    “亦擒获官兵将领数员,临阵投降者数员。舜王仁慈,不愿多造杀戮。有愿意归顺义军者,可上降表,臣服舜王!”

    这时候义军将领和围观百姓才明白舜王这是要做什么,不由大为兴奋,纷纷高呼道:“舜王威武!”

    而原本投靠义军的几位将领闻声不由脸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垂头叹气起来。

    不多时,等到众人欢呼声稍过,一人身着粗布衣衫,走上前来怒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奈何辱及我等?”

    张慎言一看这人是个无名小辈,便下令道:“将此人拖下去,免得影响了舜王受降大典!”

    随即两名士卒一左一右将此人挟持着,拖了出去。不多时,场上为之一静。

    贺人龙见无人出头,干脆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三拜九叩道:“某参将贺人龙也,感舜王仁德,愿意归降舜王,万死不辞!”

    张顺无法说话,只好在悟空的护卫下,将此人扶了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众将领之中。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式,贺人龙也不由心中为之一松。从今之后,自己便算作义军的自己人了,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贺人龙刚去,那甘肃总兵官柴时华连忙站了起来。他倒也不嫌丢人,三拜九叩,把脑袋磕的砰砰响,高声喝道:“某甘肃总兵柴时华,拜见舜王。”

    “舜王当兴,大明当亡!那大明统帅洪承畴一将无能,累及千军,一败再败,无能为力矣!柴某识时务者为俊杰,临阵降舜,打开营门;又助义军大破官兵,夺取中军大纛。柴某谨以此为礼,拜谢舜王!”

    咳咳咳!众人闻言不由为之侧目,心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厮毫无忠义之心,原来是个小人!

    张顺其实对那柴时华也有几分偏见,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岂能来一句“此人不忠不义,拖出去砍了”?他依旧如法炮制,将那柴时华也拉倒众将领之中。

    这时候那白广恩一看,既然贺人龙、柴时华都已经降了,自己原本就是贼寇出身,又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他也连忙站了出来,对张顺叩拜道:“某参将白广恩也,原亦是义军弟兄。只是在和官兵作战的时候,与战不利,不得已降敌。如今白某算是重新归位,还请舜王收容!”

    张顺点了点头,本来想问询几句,奈何喉咙不作美,只得作罢。他亦如法炮制,将那白广恩亦拉到众将领之中,以示纳降之意。随即,又有小校、将官若干,依次降了,张顺亦逐个纳了。

    张慎言又等了片刻,见再无他人站出,只道此事已毕,正要宣布结束。不意王锦衣靠了过来,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条。

    张慎言借着灯光一看,却是张顺的手书。他不由一喜,连忙几乎高声喊道:“礼毕!”

    “舜王英明神武,死而复生,于今日大破官兵。擒获其统帅五省总督洪承畴,斩杀临洮总兵官王承恩、副总兵艾万年、副总兵刘成功三人,复降服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贺人龙、参将白广恩二将,只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在逃。”

    “仅此一役,五省总督洪承畴所率将领,三总兵、三副总兵及两参将,或死、或降,仅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一人逃出,四万秦兵一朝尽丧!”

    “万岁,万岁,万岁!”当张慎言喊道此处,不知何人突然喊了一声,顿时一呼百应,洛阳城中百姓、将士纷纷高呼起来。

    一个月以来,兵临城下的压抑顿时一扫而空。百姓奔走相告,这种洛阳城好像又活了过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吕维祺访董氏

    当张顺一身疲惫当赶回家中当时候,红娘子、箭儿、李三娘、竹儿、李香、柳如是、马英娘和高桂英都在房中。

    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环肥燕瘦当诸女,张顺恍如隔世。胜了,大胜,原本悬在众人头上当利剑消失了!

    张顺想大呼小叫,和她们一起分享自己激动当心情。可是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生疼。

    李香和柳如是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大碍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提心吊胆对其他人说道:“没事儿了,稍微有点红肿,应当是遭风吹了,修养两日就无碍了!”

    众女这才激动对围上了上来,张顺原本想给她们一个安慰对拥抱。只是瞅着这人数有点多,先抱谁、后抱谁亦是个大问题。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打破众女之间脆弱对平衡,引发大规模撕币行为。

    张顺只好温和对她们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些什么。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爷(当家的、爹爹、老爷、张生)上次走着出门,躺着回来真是吓死我们了!”众女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不能说话真烦人!张生暗自抱怨了一句,只好扯出一张纸来,刷刷对写道:“对不起,哪怕是为了你们,我也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原本很温馨对氛围,被张顺这么一折腾,顿时气氛全无。众女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抱怨道:“且,谁信呐!也不知你往日许诺了多少,也不见兑现几分!”

    张顺嘿嘿一笑,干脆不管不顾伸开了双臂,逐个抱了过去。虽然他一沾即走,顿时也把这些相对保守对婆娘挨个闹了个大红脸。

    “当着这么多姐妹对面,成什么体统?别想做坏事儿!”虽然她们嘴上抱怨着,其实心里也有几分美滋滋。

    张顺自个家事姑且不提,且说那吕维祺辞别张顺以后,顾不得回府,反倒对仆人喊道:“且去董府!”

    “哪个董府?”仆人奇怪对问道。

    “还能哪个董府?这洛阳城除了他家,还有哪个敢称董府?”吕维祺反问道。

    那仆人顿时不吱声了,连忙扶着吕维祺上了轿子。原来这吕维祺所说对董氏,这洛阳城亦是人尽皆知。

    张顺后世有一本武侠小说《风云第一刀》中,主角李寻欢号称“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那吕维祺所谓对董氏,虽然不及小李飞刀家族“父子三探花”那样风光,却也算得上真真正正对“一门七进士”之家。

    这董氏原籍嵩县,曾有父子三人皆中进士,是以家族兴旺发达,方迁徙到这洛阳城中。

    等到董氏迁入洛阳之后,风头更盛。仅在两代人之内,又有四人连续中进士,风光一时无两,蔚为洛阳士族大户。

    哪怕如今吕维祺身为伊洛名士、理学正宗,先后又创建了芝泉会和伊洛会这两个颇有影响的学社,亦不敢傲视董氏。

    不多时,有几分颠簸的轿子稳稳的停了下来,仆人连忙禀报道:“老爷,已经到了董府门前。”

    “递上帖子了吗?”吕维祺问道。

    “递了!说是一会儿回复!”

    “等着吧!”吕维祺信心十足的吩咐道。

    不多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董府府门大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吕豫石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

    吕维祺连忙掀开轿帘,下轿施了一礼道:“不意虚斋出门亲迎,吕某不胜恐慌!”

    那豫石本是吕维祺的雅号,而虚斋则是如今董氏族长董延策的雅号,二人相互之间亦多有耳闻。

    双方客套一番,吕维祺便被那董延策迎入到府中,双方分定主客坐下。

    那董延策端着茶水,轻轻啄了一口道:“豫石的大名如雷贯耳,董某听闻已久,幸今日乃得相见。只是家父、家叔、家兄去世以后,门前渐渐冷清,去也不敢轻易前往拜见。”

    “董氏七人,董某学问最末。如今董氏早不复往日之胜,不知豫石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吕维祺闻言连道不敢,张口夸道:“董氏一门七进士,诗书传家、耕读继世,自古少有,岂是我这吕氏小门小户能比?”

    “今日吕某前来,一来是仰慕董氏一门七进士之名,家风良好;二来是有一桩大事欲与虚斋商量!”

    “哦?不知何事,竟然能够劳动豫石先生大驾?”董延策有几分疑惑的问道。

    “别无他事,唯劝董氏出仕舜王罢了!”吕维祺单刀直入的应道。

    “来人,送客!”董延策闻言脸色大变、勃然大怒道,“我董氏不敢称家风良好,亦岂是从贼之辈!”

    “且听吕某一言,若是董氏坚持到底,吕某绝不为难!”吕维祺闻言倒也不慌不忙的笑道。

    董延策脸上阴晴未定,半晌才挥退了下人,嘴里蹦出了两个字:“你说!”

    “元末豪杰四起,明太祖承天应命以取天下,遂有二百余载江山。自古以来,从秦皇时起,天下岂有逾三百年江山乎?如今朱氏将亡,董氏欲无动于衷乎?”吕维祺慷慨激昂的问道。

    “汉有四百年天下,宋亦有三百载江山,豫石何言无三百载江山乎?”董延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有些见识,不由质疑道。

    “汉室中道而衰,及至光武,如同再造;宋至百余年而折,失半壁江山,余则苟延残喘罢了,何足道哉?”吕维祺身为理学大家,学问没的说,顿时把董延策驳道哑口无言。

    “即便朱氏将亡,又和舜王有什么关系呢?秦失其鹿,天下公逐之,岂独舜王哉?”董延策见正面辩不过,连忙转化角度质问道。

    “舜王有七胜,当取天下,请君闻之。”吕维祺闻言胸有成竹当应道。

    “一曰:仁胜。舜王不虐不杀,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此乃王师也!”

    “二曰:义胜,舜王起兵,以伐无道。如今崇祯在位,上有天灾,下有**,天下有倾覆之虞。其余之辈或助纣为虐,或飘荡劫掠,皆乱臣贼子耳,何如舜王哉?”

    “三曰:兵胜,舜王自起兵之日,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怠天助之也?”

    “四曰:民胜,舜王自居洛阳,虽然兵事不断,却依旧忧心百姓。如今兵事未熄,早命我等准备补耕、灭蝗诸事,此岂非帝王之道哉?”

    “五曰:士胜,舜王起兵之初,尤重文士。每到一地,必访其遗贤,聆其教诲。即便有所忤逆,亦不怒不杀,此非胸怀大志,宽宏大量乎?”

    “六曰:粮胜。舜王即取福王府,得金银二百万,富甲天下矣。其却简朴依旧,多数拿来购粮,以为长久之计,此非计远乎?”

    “七曰:智胜,舜王如今虽仅有洛阳一地,却早已经知天下形势,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搅动天下风云,此非智谋过人者乎?”

    “凡此七者,超乎皆常人,其志在天下可知矣,虚斋岂能无动于衷乎?”

第三百二十七章 董时笃行

    话说那董延策听闻了吕维祺之言,沉默了半晌,不由反问道:“豫石此话当真?我董氏一门,大小妇孺数百人皆操之我手,岂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而置全家性命而不顾乎?”

    吕维祺也知道若是董氏轻易应了,自己反倒要有几分疑虑了。他不由笑道:“董氏只知‘从贼’可能株连九族,难道不知道舜王亦能毁家灭族吗?”

    董延策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前面说什么“舜王仁义”,后脚就威胁人家“毁家灭族”,岂非自相矛盾?

    他不由有几分讥讽的问道:“吕豫石不是说舜王仁义吗?为何动辄毁家灭族,那又与贼寇何异?”

    “仁义并非迂腐,心慈未必手软!”吕维祺闻言不由冷笑道,“刘玄德仁义天下闻名,亦曾诛杀蜀中名士张裕,又与那奸贼曹操何异?盖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许竖撑,不许横撑也!”

    董延策亦曾担任国县令之职,多有历练,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只要对方是仁义之辈,就可以随便忤逆了。他说这番话,也不过说想拒绝吕维祺的邀请罢了。

    从龙之功,听起来一本万利、投机取巧,其中凶险亦非常人所能揣度。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对方若真是一方枭雄,又与那君王何异呢?

    吕维祺威逼利诱,见依旧不好使,也顿觉颇为棘手。说了许久,也有几分口干舌燥了,他不由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咙,重新捋了捋思路。

    半晌,吕维祺见那董延策并没有赶人,相比也有几分动摇之心。他不由暗自一笑,继续说道:“我听闻嵩县乃董氏故里,其地距离汝州甚近,由此往东,便为禹州、许州矣!岂不闻汉末曹魏故事乎?”

    明末话本《三国志演义》妇孺皆耳熟能详,更何况董延策亦常读《三国志》等史书,哪里不知吕维祺所言何事?

    他不由有几分惊讶的问道:“豫石所言当指何事?”

    吕维祺不由捋了捋胡须,笑道:“汉末天子蒙尘,曹孟德有匡扶天下之心,遂与曹氏、夏侯氏起兵陈留。时有颍川名士荀彧、荀攸、郭嘉、陈群之辈为之爪牙,三分天下有其二,颍川士族得以大兴矣。”

    “昔光武起兵,南阳人多往投之,始有邓禹、吴汉、贾复、岑彭、马武、刘隆、马成、陈俊、杜茂、任光、朱祜之徒为之羽翼,及光武立国,封侯拜相,入云台二十八将者众矣!”

    “今我河南府待之千百年矣,始得其机。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董氏即便不肯投靠舜王,亦能置身事外乎?”

    吕维祺这一席话才真正说道董延策心窝,他亦不由有几分心潮澎湃。只是心潮澎湃过后,又有了几分冷静。

    他抚摸着下颌胡须半晌,这才喃喃自语道:“董氏一门,好容易才走到今天,岂可轻掷耶?”

    念叨了半晌,那董延策才对吕维祺说道:“豫石先生,非董某驳了你对情面,奈何一家老小,全系吾身,不得不谨慎也。如今我兄长有一子,唤作董笃行,字天因,颇有才学。若蒙舜王不弃,一会儿我唤他前来,他若是肯随你去,从此便与我董氏无关;若是不肯,我亦无能为力矣!”

    那吕维祺听他说了半晌,还以为他要拒绝,不由有几分失望。却没想到此人话音一转,竟然准备让嫡系子孙入仕舜王,顿时不由大喜过望。

    所谓与董氏断绝关系云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若是日后舜王当兴,董笃行水涨船高,那董氏岂能不认乎?

    他不由笑道:“如此也好,那我便会一会这大侄子吧?”

    董延策闻言便点了点头,随即喊来下人道:“且请大房二公子笃行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那仆人闻言连忙去了。不多时,便迎来一位年轻当公子进来。

    吕维祺抬头一看,只见那士子白面无须,约莫二十三四年纪,双目炯炯有神,面上带一些书卷气。

    那董笃行进来,连忙施了一礼,分别见过来董延策和吕维祺。吕维祺还了礼,代董笃行坐定,这才笑道:“贤侄或许不曾识得我,我便是新安吕维祺,请你来有要事相商,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董延策连忙将自己当打算诉说来一遍,那董笃行明显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不由愣了半晌。

    他亦是大户子弟,当然明白叔叔董延策这是何意。此事若是成了,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败了,自然是他笃行自愿从贼,与董氏无涉。

    是危,亦是机!当如何决断?董笃行思量了半晌,这才对吕维祺拱了拱手道:“吕先生,学生久闻大名,不知先生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请讲!”原本吕维祺只是劝说董氏表态罢了,至于投靠舜王之人本事如何,暂时不是他要考虑对事情。如今见这董笃行似乎还有几分能耐,不由起了兴趣。

    “先生观那舜王何样人也?可否值得以身家性命相托付?”董笃行不由问道。

    吕维祺闻言不由有几分惊奇对看着他,笑道:“值得与否,人各有志,看法亦各不相同。仅以我个人而言,新安吕氏情愿追随到底!”

    “说来惭愧,学生学艺未精。不知若是随了舜王,有何事情可做?”董笃行又问道。

    “此事好说!”吕维祺轻松应道,“如今舜王麾下幕僚一应俱全。有愿意从军者,可跟随舜王左右学习谋略,担任参谋;有愿意治民者,可跟随张公左右,测量耕地,统计户籍,安抚百姓,劝课农桑;有愿意管理财货辎重者,则可以跟随夫人,统计出入,购买粮草等务,不一而足。”

    “我若是愿意跟随吕先生呢?”董笃行连忙有问道。

    “且随我出入士绅大户,迎接士子入仕舜王!”吕维祺笑道。

    “如此也好,如蒙先生不弃,笃行愿随吕先生左右!”董笃行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名震天下

    当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在董府费尽口舌的时候,老山长左冷禅也在自己屋里端坐着。
    他看似云淡风轻、不以物喜,唯有时不时向门口张望一眼,才暴露出他那七上八下的心情。
    不多时,只听见“吱呀”一声,他不由猛的站了起来。
    仔细一看,却是风吹开了窗户。呼呼的寒风灌了进来,让有些头脑昏昏的老山长清醒了一些。
    他不由自嘲道:“岁数大了,反倒不如当年洒脱了!这真是有所求,则有所惧,继而患得患失起来!”
    老山长可笑的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就要关那被风吹开的窗户。
    不意正好看到一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老山长借着皎洁的月光定睛一看,来人不是自己等待多时的弟子黄德清,又是哪个?
    “怎么了?”老山长刚刚问出口,不由想起来这话传出去不好,便补充道,“进屋说吧!”
    “山长?”黄德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山长,连忙在门外对着窗户施了一礼,推门走了进来。
    那老山长连忙先后把窗户和房门关的严严实实,这才追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舜王大胜,官兵损失惨重,三总兵一死一像一逃,三副总兵全部战死,两参将全都降于舜王!至于五省总督洪成畴至今下落不明,尚未探知!”黄德清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老山长听。
    说完之后,犹自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试探着问道:“师傅,咱们这算是押宝押赢了?”
    “什么押宝?合着你当师傅和你一样是赌徒呢?不学无术!”老山长闻言不由训斥道,“正确的说辞,这叫做舜王天命在身,宵小之徒散退!”
    “高,实在是高!”黄德清闻言连忙熟练的溜须拍马道。
    “滚!”老山长明显不吃这一套,反而打量了黄德清几眼。
    直到把黄德清打量的有几分发毛了,这才说道:“你那一身藏着掖着的本事终究上不得台面。而你又不知道收敛,早晚是番祸事!”
    “那,师傅我……”黄德清闻言有几分不安的求教道。
    “这样吧,我一会儿修书一封,你替我捎带给一位故人。若是你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其出仕舜王,也算有功,或可无恙!”老山长提点道。
    “啊?师傅,先前舜王和你演了好一出千金买马骨的戏码,你这‘马骨’倒是卖上了好价,也没见吸引真正的‘千里马’来投啊!连舜王和师傅你们都无能为力,我一个普通弟子能做些什么?”黄德清闻言不由不自信道。
    “蠢货,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老山长闻言不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昔日舜王名声虽盛,愚钝之辈亦多以匪视之!”
    “如今舜王大败官兵,全据河南府可知矣。有土有民,斯为君,中原才学之士岂不动心哉?”
    “这不就是见风使舵吗?”黄德清闻言不由讥讽道。
    “舟子行船,若不见风使舵,如何行千里也?也不怕风大浪高,船毁人亡?使船尚且如此,而况做人乎?”老山长训斥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岂可反其道而行之?”
    “此次你见了我那故人,姑且以兄事之。你替我为舜王把好话多讲,你就说舜王倡天下大义,欲平天下,致太平,当可说得此人前来。”
    “就这么简单?”黄德清有几分不敢相信。
    “你说该怎么说?难道你要说如今舜王造反造的好,咱们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千辛万苦去考那虚无缥缈的科举,不若从贼富贵来的快?”老山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敢,不敢……额,不是不是!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就是!”黄德清吓了一跳,顿时怂了。
    老山长犹自不放心,叮嘱道:“次让你乃是个义士,又有文武全才,若是你说的动此人,日后你即便有所犯错,其人亦当全力助你,你且好之为之!”
    那黄德清闻言连忙千恩万谢的去了,连夜赶路,到了第二天上午便赶到了孟津。
    他打听了半晌,打听得道路,便一路前往那双槐里去了。
    这双槐里正是张顺第一次接触的文人墨客王铎的家乡,文风颇盛。
    黄德清不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老山长故人的住所。
    黄德清稍微拾掇了一下,便轻轻敲了敲院子的门。
    “请进!”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
    黄德清连忙推门进来,只见一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着洗的发白的衣衫,声如洪钟的问道:“不知客人有何为难之处?可是要找老夫?”
    “不知李应五可在?我奉家师之命,前来求见与他!”黄德清毕恭毕敬的问道。
    “哦?可是嵩阳书院的左老山长?我那孙子帮邻家执掌红白喜事去了,不知何事?可否说与我听?”那老者试探着问题。
    “这……”黄德清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了这么一遭,连那李应五的面都没见上,对人家祖父说要劝人家从贼,这话怎么说出口?
    “男儿行事当坦坦荡荡,怎生支支吾吾,莫非有不可对人眼之事?”那老头眼睛一瞪,倒吓得黄德清一个激灵。
    “说吧,应五的主我还是能做得了的!”
    “额……是这么个事情!”黄德清见躲不过去,只好一咬牙应道,“我师傅曾与李应五有旧,如今得了富贵欲与应五兄同享!”
    “无功不受禄,恐怕这富贵来的路子不正吧!”那老者冷笑道。
    “也算不得不正,只是有些忌讳!”黄德清闻言一咬牙道,“我师傅如今为舜王坐上宾,感应五兄大才,特意派我前来邀请。”
    “你可知我是何人?”那老者闻言不由笑道,“老夫素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以信义闻名,你竟然劝我孙子为贼,你就不怕死吗?”
    黄德清闻言不由哆嗦了一下,连忙卖师傅的情面道:“成不成,亦在两可之间。老先生即是师傅故人,当知晓师傅为人如何!”
    那老者闻言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念在老山长的面子上,姑且送你一份功劳吧!”
    “那舜王从孟津而兴,又数过孟津,不虐不杀,军纪严明,当有倡天下义之心!”
    “老朽已老,恨无追随之力。我孙子应五尚且年轻,姑且随你走一趟吧!”
    “哎?”黄德清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变故。
    “洛阳距离孟津不过二三十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焉能不知?老朽仰慕舜王久矣,恨不能相见。如今听闻舜王大胜,我欣喜之余,亦曾猜度,不知是赵鱼头亲自来请,还是老山长书信一封。”
    “不意老山长为了给你一份功劳,倒让你日夜兼程跑了过来,那我姑且成全你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黑锅

    当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被张顺请出狱以后,郧阳巡抚卢象升便清闲了起来。
    虽然有掌牧杨陆凯、仆人顾显两人陪伴,奈何这两人无甚学识,下棋也不甚高明。
    自从吕维祺走后,狱中倒也不缺吃喝,闲着无聊的卢象升好好享受了一把“虐菜”的快感。
    只是时间一久,卢象升便失去了兴致。无论是下棋、学问,还是兵法武艺,这两人都不甚了了,卢象升实在是“胜之不武”。
    在狱中待了几日,他愈发想念那吕维祺了。此人本是学问大家,有是理学正宗,见识多有过人之处。
    惜乎,德行不佳,自甘从贼也!想到这里,卢象升又默默的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当日张顺与吕维祺交谈之时,那卢象升正在跟前,对二人之间“肮脏的交易”心知肚明。
    不外乎张顺以不再追究其子吕兆麟私下沟通官府之事为条件,换去那吕维祺则为顺贼穿针引线,拉拢那河南府的士绅为其所用。
    按照常理来说,士绅有家有业,不会轻易从事造反之事,卢象升对这一点还是颇有信心。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又岂都是按照常理来运行?要是依照常理,自己也不会被关在这福王府的牢房之中了。
    卢象升思来想去也不甚明白,只道是这二贼子准备勾搭些士绅败类,聊胜于无罢了。
    正在之时,突然一阵锁链声传来,打断了郧阳巡抚卢象升的沉思。
    他扭头一看,只见三五个士卒推搡着一人进来,随即又把锁链锁牢固了。
    新来之人正好“入住”了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的“房间”。
    卢象升仔细一看,只见此人虽然衣着粗布衣衫,反倒有一股常居人上的颐指气使的神态。
    卢象升顿生好感,不由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卢象升,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何得罪了这股匪徒?”
    原本那人新处监牢之中,还有几分拘谨,不料听了卢象升的话,反倒笑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卢象升,你可识得本官?”此人不但毫无礼节,反倒有几分愤怒起来。
    卢象升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的无名之火从何而来。他只好摇了摇头道:“不曾识得!”
    “既然不曾识得,你我有往来无冤,近来无愁,你因何坑害与我?”那人闻言愈发愤怒道。
    “此话从何说起?”卢象升不由苦笑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这监牢之中,如何能够抽身前去坑害与你?”
    “此话当真?”那人将信将疑的问道,“空口无凭,你且写几个字与我!”
    “自然当真,若有虚假,定让我天打五雷轰!”卢象升闻言也不由有几分恼怒,干脆发下毒誓道。
    “废话少说,且写几个字来!”那人依旧不依不饶,一副无赖模样。
    卢象升本来懒得理他,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几日双方少不得要做一番邻居,便不好得罪与他。
    于是,卢象升撅草为笔,用手在地上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儿,留了些许浮土在上面,然后挥毫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那人见状也蹲在地上,搁着监牢的栅栏,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卢象升为人不做亏心事,倒也坦荡,老神在在的端详此人。
    只见此人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相比亦是朝廷忠臣,不知为何也和自己一般到了此处。
    卢象升正待一会儿发问,却不意此人突然爆起发难,一把抓住了卢象升的衣领,高声喝道:“不是你又是哪个?老夫还道自己冤枉了你来着,没想到你果然人面兽心,坑害同僚上司!”
    卢象升闻言不由又气又恼,人常道“佛也有无名业火”。他一再忍让,此人不但一而再再而三找茬,居然还动起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卢象升本来就天生神力,哪里惧他?盛怒之下,他只伸手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拗,差点给他拗断了。
    然后用了往后一耸,一下子把那人耸了一个轱辘。原本那身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也被滚了一身尘土,看起来狼狈极了。
    卢象升这才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来路,焉能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如此辱我?”
    “好你个卢象升,我没想到你往日以忠义自居,原来确是这种人!”那人闻言凄惨一笑,爬起来指着卢象升的鼻子骂道,“你先以书信印章虚言诓我,使我惨遭败北,如今却假意道不识得了。”
    “你不识得本官,即便你化成灰,本官须识得你!吾乃大明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总督山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洪成畴是也!”
    “啊?”郧阳巡抚卢象升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便问道:“你怎生在此?”
    “我怎生在此?”五省总督洪成畴不由跳脚道,“还不是被你哄骗于此!”
    原来那五省总督洪成畴被张三百捉拿以后,由于沟通不畅,素来谨慎老成的张慎言却看走了眼。
    见他衣着寒酸,只道他是个小角色,便在受降仪式是把他赶了下去,随手关在了这里,正好与那郧阳巡抚卢象升相见。
    两人虽然皆久负盛名,确是没有见过面,才有了今日的误会。
    那卢象升见洪成畴执意要“污蔑”自己,不由辩解道:“我自腊月二十三四日,与贼战不利,不幸被俘,便被关在此处,印信等物皆被贼人收罗而去,岂有哄骗你之时?”
    “若是洪督师怪我用兵不利,以致坏了剿匪大计,那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要说卢某从贼,那是断无此事!”
    “当真?”五省总督洪成畴将信将疑道。
    不过在洪成畴战败之前,早已经上奏朝廷,将这口黑锅背在了郧阳巡抚卢象升身上,岂容他辩解?
    于是,洪成畴不由质疑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卢象升整个人都被关押在这里有什么证据,要说掌牧杨陆凯、仆人顾显可为证人,又有做伪证之嫌。
    他不由怒道:“我吃了几碗粉,难道还要剖开肚子,自证清白不成?”

第三百三十章 上元节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且不说在府王府狱中五省总督洪承畴如何甩锅,与那郧阳巡抚卢象升起来冲突,且说义军大破官兵,一时间势力暴涨,声名大振。
    如何围剿残兵,如何打扫战场,如何将缴获战利品分门别类,一一收入公库之中。更不要说义军趁机攻占诸县,准备将附近地域皆纳入舜王治下。
    而舜王本人却在家中无所事事起来。这倒不是张顺偷懒耍滑,更不是他沉浸在温柔乡中,而是前番带病出征,虽然侥幸大破五省总督洪承畴,让官兵四万大家,只有一营人马逃出。
    但是,代价还是有的。对义军来说,最大的代价是伤亡了不少将士,战火损毁了不少耕地,祸及了附近百姓。而对张顺的婆娘和文臣武将来说,最大的代价便是张顺的伤口经风吹了以后,又有些肿胀了。
    所谓“肿胀”,其实就是有炎症了,搁在后世用点消炎药就可以惜这个时代却是没有那些简单有效的药物,只得以静养为主,药物为辅。
    没有办法,无法继续进行操劳的张顺,只好无所事事。哪怕他想做一些“造人”的勾当,也因为众女生怕扯着了张顺的伤口,把他给无情拒绝了。
    其实张顺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喉咙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疼,倒是能够勉强说几句话了。
    这一日,张顺正闲着无聊,却见柳如是和竹儿拿些竹篾、红纸忙碌,便奇怪的问道:“你们要作甚么去?”
    “明儿就是上元节了,我们去找个工匠给化吉和平安做两个灯笼!”两人一边应道,一边劝说道,“哎吆,我的爷,你可别张口了,万一伤了伤口,香夫人、红夫人非要要了我们的命不可!”
    “上元节?”张顺其实也说得费劲,只好尽量简短一些。
    “就是元宵节,又称灯夕,是赏花灯的日子!”两人见张顺没事儿,便笑嘻嘻的解释道,“我的爷,因为你今年春节大家都没过安生,这回元宵节好歹还是要热闹热闹!”
    原来张顺在年前与官兵作战的时候,被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伤了喉咙,在床上躺了三日,便错过了春节。而其他人见主君有恙,人心惶惶,自然是更无心过这春节。于是,一场盛大的传统节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张顺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却自顾想道:“如今义军占领洛阳城数月,虽然在严厉的军纪约束下,勉强称得上秋毫无犯,但是军民之间仍旧是隔阂重重。”
    “如今既然义军大胜,城中上下欣喜若狂,何不借此机会大办一场庆典,一来鼓舞军民士气,二来也能够接机拉近义军和洛阳百姓的距离。”
    只是如今诸臣忙碌,哪里有空理他?张顺思来想去,只好让王锦衣把另外一位“富贵闲人”喊来。
    不多时,同样“无所事事”的宋献策便赶了过来,施了一礼,问道:“主公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坐,勉强能说几句话了!”张顺艰难的回了一句,然后把刚刚等待他前来的时候,写好的一些条目递给宋献策。
    宋献策低头一看,不由念了出来:“上元节?”
    嗨,这个我熟啊!把元宵节称之为“上元节”本就是来自道教的说法。
    道教素来有“三元说”,而在汉末刚刚成立的五斗米教信奉的神分别是天官、地官和水官。这三者的职责分别是: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道教正好又以三元配三官,说上元天官正月十五生,中元地官七月十五生,下元水官十月十五生。
    魏晋道家以“三官”与时日节候相配,定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合称“三元”。这边是“上元节”的由来。
    明代灯会其实并非仅仅正月十五一晚,大多数都是从正月初八开始,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七方才结束。只是这一次因为官兵围城的缘故,百姓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心思设灯会?就这么拖延了几天,眼见马上就要到正月十五了。
    老道士宋献策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不由应道:“上元节热闹非凡,花样虽多,大体不过烟花爆竹和张灯结彩罢了。主公欲办此灯会,老道尚需支取火药、银两等物,亦需调集王府及张都督麾下工匠,不知可否?”
    “准了!对了,我不知昔日灯会何等模样,只是有几条建议供你参详!”张顺指了指刚才递给宋献策的纸条应道。
    宋献策连忙低头读道:“灯会之灯,除了各样灯式外,务必增添孔明灯及大孔明灯。烟花爆竹,务必增添礼花、旗花,增售鞭炮爆竹,卖与儿童玩耍,与民同乐!”
    皆画有图样,附在其后。那宋献策不甚了解,不过终究是主公一番心意,准备回头拿给工匠做了,只要能用即可。
    其实这倒是宋献策见识断了,那孔明灯倒还好说,只是那所谓的“大孔明灯”其实就是用绳索系着的热气球,张顺正好借着节日的机会,先试探一下工匠的技术罢了,同事也能够增加灯会的立体效果。
    而那礼花便是后世把“开花弹”打入空中,绽放出各种花朵状的烟花;而旗花,其实就是这时代军队的释放的信号,类似去掉了箭头的火箭。那旗花前头是药囊,后面连着平衡的长杆,释放的时候可以发出响声来。
    这几样看似民用,其实本来亦是军用之物。张顺物尽其用,借机还能够探一探麾下工匠的火器制作水平如何。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商议了半天,便直接决定把灯会就设在福王府门前的街道上。那宋献策爷连忙领命急急去了,生怕耽误了时间。
    而这时,李香刚好过来验伤换药,一会儿忙活停当。张顺不由笑着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李香道:“麻烦香夫人找几个丫头,依照这一份名单写一些请帖。”
    李香疑惑的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帖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不由大吃一惊的问道:“这是要做甚?莫非要宴请城中士绅?”
    “你倒猜了个**不离十,我这是要邀请城中士绅和部分士子前来赏灯,趁机试探试探他们才学如何!”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赏灯

    上元节赏灯,对来自于后世灯红酒绿年代的张顺来说“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稀罕的不过是“赏”罢了。
    自重生以来,张顺不是没参与过赏灯这种事儿。和后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比起来,街上孤零零几盏灯,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这一次又时间紧迫,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好在这一次在张顺的指导下,宋献策仅仅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愣是把这个灯会开了起来,已属难得。
    出了福王府北门望京门,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两只挂在王府左右的大红灯笼。再往远望去,则是各式人物、山水、花鸟、虫鱼造型灯、走马灯、宫灯以及龙灯等各式灯笼。五颜六色,不一而足。
    柳如是、竹儿、和箭儿都颇为兴奋,像个小孩子似的蹦来跳去。高桂英在旁边撇了撇嘴,以示不屑,不过一双美眸到时闪闪发亮。
    红娘子虽然有身孕在身,也高兴的带着李三娘、马英娘踱来踱去。她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安排李香道:“你可多注意一下当家的,一会儿客人来了,我们不便抛头露面,还请你多多担待。”
    “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和小爱吧!”那李香和柳如是皆着男装,一副清秀小厮模样跟随在张顺左右。一来谨防张顺旧病复发,二来也可以在张顺交往文人墨客的时候,帮衬一二,以免他闹出笑话来。
    说什么不便“抛头露面”其实就是不便在张顺会见士绅文士的正式场合跟随张顺左右,以免给人张顺好色成性、“受制于妇人之手”的印象罢了。
    等到安排完毕了,她们几个便在悟空的护卫下,单独去赏灯罢了。此时,街上早已经挤满了人,特别是不常出门的妇人、孩童,纷纷盛装而出。
    已婚的妇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孩子手里挑着灯笼,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街上。她们围着灯笼,围着各式小吃,有时候还围着耍无赖的顽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未婚的女子亦三五成群,既看灯,又看人,时不时还对路过的男子指指点点,也不知这时候看上了哪个青年才俊。
    “不错!”张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宋献策赞道,“短短两日时间,能做出这般灯会,也实属难得!”
    “算不得什么!”宋献策谦虚的摆了摆手,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笑道,“不过是,多召集工匠,多花费银两罢了,是个人都成。”
    说是这么说,那张顺和张慎言都是务实之人,当然知道这也需要很高的组织能力才行。这二人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揭破宋献策的“谎言”。毕竟世外高人,不便沾染红尘市侩,不然就失了高人风范了。
    而这时候,老山长左冷禅携带弟子黄德清及几十个门徒走了过来。他向张顺施了一礼,一语双关的笑道:“许久不见如此盛景了,全赖舜王之力,洛阳城方有今日!”
    言毕,他不待张顺回礼,又说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子黄德清跟随老朽已久,如今有心出仕舜王,不知可否?”
    张顺回了一礼,笑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舜王果然有胸怀天下之志。”张顺话音刚落,不由有人喝彩道。
    张顺定睛一看,只见此人二十**年级,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颇有一番气度。他不由问道:“这位是?”
    那黄德清见张顺颇为重视,不由一喜,连忙应道:“此人乃是孟津生员,姓李名际期,字应五,家风良好,素来以信义闻名乡里。他听闻舜王欲招纳天下贤士,又敬仰舜王仁义的美名,特来投靠舜王!”
    “好,好,好!”张顺闻言不由高声赞道,“果然有上进之心,多为百姓做些好事,本王亦不吝啬厚赏!”
    那李际期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谏言道:“治国之道,贵礼仪而不贵利益,尚仁义而不尚富贵。舜王若以财货求我,天下财货孰能及朝廷也?以短击长,岂可得也?”
    黄德清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厮上来就给舜王一个下马威。他不由脸色一变,便要替他说情。
    张顺闻言却笑了笑,施了一礼道:“应五所言甚是,本王生受了!”
    其实李际期这番话,理虽然是这么个理,颇有强行抬杠之嫌。不过,今日张顺本来就准备求取人才,岂能和他置气辩驳一番?如此,即便驳的他哑口无言,却也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李际期闻言也不由一愣,万万没想到舜王从善如流,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谏言,顿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感。他不由躬身道:“舜王宽宏大量,海纳百川,果然有周公吐哺之心。若是舜王不弃,李某愿效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张顺连忙上前两步,将那李际期扶了起来。
    而张顺身后的王锦衣早把眼睛瞪圆了,生怕有人借机刺杀舜王,这倒把刚刚起身的李际期吓了一跳。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这人是舜王侍卫。李际期这才想起了,数日之前舜王刚刚被陕西总兵官左光先所伤,仔细看去,似乎喉咙上尚有伤痕。他不由激动的心想:舜王刚刚受了重伤,犹能重视天下英才,亦不逊色昔日周公爱才之心矣!如此英主,当取天下哉!
    张顺哪里知晓,只在这片刻之间,此人便脑补了许多,差点都要准备为张顺“死节”了。
    等到老山长、黄德清和李际期分立左右,跟随在张顺身旁的时候,那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带领一大群士子这才姗姗来迟。
    他不由上前两步,致歉道:“我来迟了,却是让舜王久等了!”
    “不妨事!吾等天下英杰,望眼欲穿矣!莫说晚来这一会儿,即便是早来许多日月,我亦觉迟也!”张顺闻言哈哈一笑道。
    “不意舜王倒是个妙人!”张顺话音刚落,有人不由接口道,“刚巧我偶有所得,便赋诗一首,还请大家斧正”。

第三百三十二章 赋诗

    张顺见有人上来接话,不由隐蔽的看了吕维祺一眼。那吕维祺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下子张顺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人其实就是托,又称“诱子”,是吕维祺专门找过来哄骗其他士子投靠自己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门七进士”董氏的董笃行。
    他不由张口吟道:“二八佳人方及笄,上元佳节看灯花。洛阳城里多才俊,低问郎君是谁家?”
    “好!好诗,好诗!”张顺听罢连忙拊掌赞道。其实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和顺口溜差不多?
    难得古人所谓的诗会其实都是这个?大海全是水,骏马四条腿?
    得了,柳如是和李香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出来人家什么意思。她们两人相视一眼,李香便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这是典型的闺怨诗,托物言志,以少女怀春,比拟遭遇明主,和那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差不多类似。”
    张顺一愣,这才明白这厮什么意思。表面上是说少女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趁着上元节看灯,挑选了洛阳城里的才俊,见到了合眼的男子,便偷偷的大胆问人家是哪家才俊!
    其实表达的意思却是我们都翘首以盼,希望舜王能够像那家才俊一般,及时准备“提亲”。
    张顺古怪的看了众才子一眼,暗戳戳的心道:“得了,你们都是我的翅膀,老子是一万两千翼大天使!”
    这诗格律虽然不咋地,用词也不甚讲究。好歹既符合当前场景,又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意图,也勉强算得上佳作了。毕竟上下五千年,也不过只有李杜二人罢了。
    只是既然别人作了诗,张顺就作了难。他之前不是没有作过诗,那是为了糊弄红娘子编的打油诗。若是让他像这帮人一人,短时间内写出一首合情合理的诗来应和,那可真是要了他小命了。
    好在他本事不行,但是他有老婆啊。无论是“男老婆”还是“女老婆”都能助他一臂之力。
    果然这时候他便听到柳如是低声吟道:“不见长条见短枝,止缘幽恨减芳时。红娘一去不复返,莫怪今日意迟迟!”
    其实这诗歌一旦懂了其中窍门,便一通百通了。张顺一听,感觉这首诗可比刚才那个高了一筹不止,不由连忙摇头晃脑的背诵了一遍。
    只是背到“红娘一去不复返”的时候,觉得有点犯了红娘子的忌讳,便灵机一动,改成了“媒婆一去不复返”。
    柳如是听了看了李香一眼,撇了撇嘴,那李香只是笑着摇了摇他,倒没说些什么。
    众人一听,哟呵,舜王居然有如此才华?原来竟然不是一介粗鄙武夫,士子顿生亲近之心,不由纷纷诚心实意的赞道:“好诗,好诗!”
    张顺这一首亦是闺怨诗,描写了一个姑娘在春天看着短短的柳枝,却有几分埋怨,原因是又过了一年,自己芳龄又增加了一岁。而刚刚造访的媒婆已经离去了,自己懒懒散散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表达了自己对“姻缘”的渴望。
    经过这番一唱一和,气氛倒活跃了起来。那吕维祺也不由吃了一惊,不意张顺有这般本事。于是,一边看灯,吕维祺一边亲自为张顺介绍道:“舜王,这位有诗才之人,便是洛阳董氏董笃行!”
    “原来是他?”“我刚才听其声音便知是此人!”“看了董氏都看好舜王啊!”众人一听,不由哗然,顿生窃窃私语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顺和吕维祺相视一笑,便拍了拍董笃行的肩膀,笑道:“脱颖而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才啊!”
    董氏想左右逢源,那义军不也正想利用董氏的影响力,吸引其他家族的人才加入义军嘛?双方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
    随即,吕维祺又喊来一个少年,充满几分溺爱道:“此乃犬子吕兆麟,字叔玉,还不快拜见舜王?”
    那吕兆麟不过十六七岁,搁后世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他先前触犯了舜王,私下里没少被父亲吕维祺收拾,如今他见了张顺不由诚惶诚恐,连忙上前拜了。
    念在他尚未对义军造成较大损失的份上,更有吕维祺的情面在此,张顺当然不会再和他计较。他不由和蔼的笑道:“你就是叔玉啊,咱俩也算有缘。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新婚大喜,我这诸事繁忙,倒不曾前去恭贺,真是失礼了!”
    那吕兆麟闻言脸都绿了,感情舜王还惦记着自己婆娘?孔子曾言:年少戒之在色。吕兆麟新婚燕尔,正是如漆似胶之时,岂能容张顺如此辱他?他不由双面睁圆,一股无明业火腾腾而上。
    张顺一看这厮神情,哪里还不知道他误会了?他连忙笑道:“莫怪,你那老丈人孟津王铎与我亦是故人,算起来令夫人还是我的晚辈呢!”
    原来这吕兆麟的妻子正是王铎的女儿,王沐王清之那厮的姑姑。
    不过,若是论起辈分了,倒也有趣。当初张顺先是和王铎称兄道弟,后面又和王铎的孙子王清之称兄道弟,早乱成一锅粥了。
    好在张顺也知道若是自己从王清之算起,怕他承受不住。故而干脆从王铎算起,倒也成了吕兆麟的长辈。
    张顺这番话到有个技巧,既然辈分有别,自然就不存在他惦记吕兆麟婆娘之事。
    吕兆麟心中稍安,年轻人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由红着脸向张顺施了一礼,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世叔”。
    张顺哈哈一笑,白捡了一个侄子,也就罢了。
    那吕维祺心惊胆战的看了半天,见张顺并无怪罪自己儿子之意,心中不由一松。
    他连忙有逐个向张顺介绍道:“此乃张氏嫡子张其瑾;我门人弟子袁应参、刘标、姜品高、陆冲霄、王泽泓、韩赵碧、张芮以及我的女婿戚孟瑛、郭允清。”
    这吕维祺倒是好气魄,居然把身家性命、全家老小都压注在张顺身上了。
    张顺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刘标和戚孟瑛有功,回头照例赏了。其余诸人单凭才能,各有留用!”

第三百三十三章 结盟

    这一次灯会虽然仓促,却颇为有特色。

    在夜空绽开的炫丽烟花,满天飞舞的孔明灯,被绳索系着在半空飘荡的大孔明灯,以及街道两旁挂满的各色彩灯。

    更有小商小贩来往叫卖声,稚子幼童调皮的点燃的爆竹声,以及人山人海的喧哗声。

    一时间声色俱全,天上地下无所不欢。

    这种立体式的布局,比起以往仅在地上做文章,对见多识广的众文士来说,更令人惊奇不已。

    于是,众人一边赏灯,一边探讨些诗词文章,倒有几分雅兴。

    一时间兴致来了,张顺亦不由笑道:“今日我亦偶有所得,请诸位斧正。”

    “舜王好诗才,我等洗耳恭听!”此前由柳如是捉刀,张顺倒是好生出了一回风头,众人倒对他有信心。

    只是张顺这一次是偶有所感,自己所写,心中就没几分底了。

    他不由先打预防针道:“哪里,哪里!哪怕李杜那样的大家,也不是篇篇传世经典,更何况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

    “莫过谦了,若是舜王是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之人,那我们成了什么?且快快吟来,让我等一听为快!”众人纷纷起哄道。

    那李香和柳如是不要面面相觑,她们两个“代笔”还没出手呢,你怎么就有了?

    两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对方,发觉对方眼中亦充满了疑惑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爷又要搞骚操作了。

    两人不由都想先了掩了面目,以防日后没了见人。

    不意却听到张顺用那有几分低沉的声音吟道:“地上灯点点,天上星点点;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

    “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

    众人沉默了半晌,突然不知何人高呼了一声“好”!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附和起来。

    “好在何处?”张顺笑咪咪的问道。

    有人说:“好在‘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一句”。有人说:“好在‘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之语。”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精,若是众人听不出来张顺的意思,那还不如拿块豆腐一把撞死拉倒。

    连李香和柳如是目瞪口呆了半晌,也不由窃窃私语道:“爷这一次真写了一手好诗!”

    原来当众人听到“地上灯点点,天下星点点”的时候,暗中只是摇头。

    可是当众人听到“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的时候,就觉得味儿不对了。

    再到“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已经是非常赤果果了。

    很明显地灯指义军,天星指朝廷。地灯腾空而起,势力大兴,那么代表日月的大明朝廷便只能黯淡无光了。

    而“九天”更是神来之笔,既指天空,又指代宫禁。那么九天上的仙,很明显就是指代宫禁之中的帝王了。

    “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一句,更让人想起了南朝宋武帝第八子刘子鸾临死之前说的那句“愿身不复生王家”。

    有三人听了之后,不由神奇一动,上前拜道:“舜王果有凌云志,愿为羽毛助飞天。不须高处不胜寒,但愿青史有遗篇!”

    张顺仔细一看,却是三位少年才俊,颇为面生。

    那吕维祺如何不知何意?他连忙上前介绍道:“此三人号‘嶰谷三才’,分别是温廷枟,字伯庸;张师樊,字胜之;师佐,字靖公!”

    哦?原来君择臣,臣亦择君,还有不少人虽然应邀前来,却是还在观望。估计这三人刚才被自己志向所动,这才站出来出仕。

    张顺心中一亮,不由连忙夸道:“原来是三位少年才俊,如今肯为出仕义军,真是不胜荣幸!”

    “三位且跟随我左右,做一段时间文书。回头州县有缺了,再屈就不迟!”

    跟着张顺左右做文书,那是要当做亲信来培养了。回头再外放州县,那就是按照封疆大吏、中枢阁老的标准进行选拔了。

    且不说以后如何,但就外放州县就足以动人心了。

    十年寒窗何所事,半为苍生半为官!

    依照他们的学问,恐怕也得个十年二十年才有中举中进士的可能,再等到外放为官,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一时间众学子两眼放光,顾不得杀头诛九族大罪,纷纷或吟诗或作赋,尽力展现自己的才华。

    那吕维祺也不得不喜笑颜开,口干舌燥的向张顺逐个介绍起来。

    张顺又先后收纳贤才:姚赓唐、杨英、丁泰吉、杨镰、杨士英、刘绍周、石岳、田乃实、李旒楠、张鉴横、张祖恕、吴治平、刘介、徐琦等五十余人。

    一时间宾主皆欢,赏灯会大获成功。

    只有吕维祺还懊恼的抱怨道:“惜乎孟化鲤、张抱初二位大家已逝,不然天下文人墨客来者更众矣!”

    “更可恨那灵宝许氏,竟是半分颜面不肯卖与我。家中嫡庶无一人肯来。”

    念及此处,吕维祺还有几分愤愤不平。

    也难怪吕维祺这般神态,那灵宝许氏盛于明代前中期。其家族许进和三个儿子,皆官至明代尚书。

    “父子四尚书”,古今罕见。哪怕已经成为河南府儒林代表的吕维祺,在人面前也不敢大声出气。

    当然,这吕维祺看似抱怨,实在报功。颇有后世“凡尔赛”的风范。

    张顺哪里不知?他不由摆了摆手,笑道:“天道轮回,兴衰有常。许氏虽然名望甚高,只是如今人才凋零,不复往日之盛,又值得什么?”

    “今日全赖吕公之力,方招得河南英豪,尽数来投。如若不然,即便我夺取了这豫州之地,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忍痛弃之矣!”

    “过誉了,过誉了!”虽然这只是双方一个交易罢了,实则是双方结成了文武联盟。

    那吕维祺嘴上不说,心中也颇为得意。

    昔日荀彧见曹操,颍川谋士尽归魏;如今我吕维祺见舜王,河南文士尽仕顺,庶几无差矣!

第三百三十四章 收获与战略

    经过上元节“赏灯会”一役,张顺战果斐然,几乎把河南府里的人才一网打尽,为义军政权在文官上面增添了许多血肉;而与此同时,义军大破官兵的战果也已经计算出来,更是让义军“鸟枪换炮”,有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张慎言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当众大声朗读道:“经嵩县一役,活捉郧阳巡抚卢象升,阵斩副总兵李卑,破官兵四千余人。俘获官兵二千一百一十七人,斩杀八百七十七人,余则溃散而去。”

    “洛阳一役,活捉五省总督洪承畴,降服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贺人龙、白广恩,阵斩临洮总兵官王承恩、副总兵艾万年、副总兵刘成功三将,只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一人在逃。”

    “破官兵四万两千人,阵斩六千零八十二人,擒获五千零六十三人,受降一万六千五百二十一人,余则在逃。未免骚扰百姓,义军当及时清剿为务。”

    “缴获红衣大炮二十门,大将军炮九十八门,弗朗机炮六十二门,灭虏炮一百零一门,其余鸟铳、三眼铳、快枪、弓箭不计其数。缴获铠甲四千七百二十七副,腰刀、长矛、斧头、剑等不计其数。”

    “缴获粮食八千石,火药五千二百斤,硝石、硫磺及木炭近万斤,肉干、油、盐、酱及咸菜等不计其数。”

    “义军伤亡二千七百五十八人,轻伤四千余人。大将‘乱世王’不幸战死;主公舜王身受重伤;大将刘成身负重伤,幸得香夫人医治,暂无性命之忧。其余将领各有大小伤,已经无碍矣!”

    “义军又先后夺取汝州、新安两县,官兵为之一空。如今之际,当命义军分兵四向,占据周边诸县,以为根据,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你们觉得呢?”张顺闻言不由笑着向大家问道。

    曹文诏闻言不由站了出来谏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有天下二百余载,坐拥天下两京十三省,岂可轻视哉?如今五省总督洪承畴新败,秦地无主,舜王何不取之?效法秦汉故智,坐拥关中而制天下,进可攻,退可守,足为天下王!”

    曹文诏话音刚落,顿时满座哗然。这是取天下的大计,几乎关乎到在座的每个人身家性命。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岂能轻易而定?

    吕维祺连忙站起来反对道:“昔日荀彧劝魏武舍徐守兖以固根本,张宾劝石勒取河北以成基业,皆帝王策也!”

    “夫长驱四野,飘荡掳掠,此盗贼之术也。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何也?根不固则木不长,虽百战百胜,亦为无本之木,稍有挫折,则作鸟兽散矣!”

    “昔日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终济大业,此乃帝王之略也!”

    “今舜王既据洛阳,方破官兵,正合全据河南。内以八关为守,外以潼关、怀庆、南阳、郑汴为据,以豫西毛葫芦为干戈,以河洛英豪为城橹,天下孰能挡之?”

    开玩笑,自己这边才效法荀彧说服众士人投靠舜王,你后脚就让义军主力走了,大家身家性命还要不要了?

    即便众士子不被杀全家,到时候陕西“地头蛇来投,哪里还能显示出他豫西子弟的用途?

    曹文诏听了毫不畏惧,反倒笑道:“吕先生所言深根固本之说,甚合吾意。我听说江南有盆景,但取松柏植于盆中,时人谓之‘小天地’是也。正所谓‘盆小天地大,树老景物新’!”

    “于家于国,亦盖如此也。夫植于天地之间,方能成参天大树;植于喷池之中,唯有成一景矣。如今河南府地狭小,譬如盆池,岂可成参天之株哉?猛虎虽烈,不可落平阳;蛟龙虽雄,不可入浅水,盖如是哉?”

    那吕维祺本道自己的对手乃是“亚夫”张慎言,他万万没料到竟然本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反倒曹文诏和自己唱起来对台戏。

    原来这曹文诏身为边军最有声望的将领,又多次统帅过边军诸将,是以声望颇隆。原本投降义军之后,他一来担心舜王猜忌,二来不屑与诸将争权罢了。

    如今义军大胜五省总督洪承畴,舜王一飞冲天可知矣。又有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白广恩、贺人龙加入,一时间降军系实力大增。那曹文诏不由蠢蠢欲动,借以成为降军系头领人物。

    这倒是不是曹文诏心怀异志,要与张顺争一日之长短,反倒是对张顺的前途更加信心十足了,要借机表面自己的价值。

    曹文诏借力打力,一通“盆景说”,差点把河洛士子代表吕维祺噎死当场。不过,那吕维祺也不甚吃素的,闻言稍作思量,不由辩驳道:“阁下视我河洛为盆池,实乃不值一驳。于此向南则湖广也,向西则三秦之地,向北则河内、山西,向东则平原一望无际,天下膏腴之地也。舜王坐河洛而觑天下,此乃夏商之业也!”

    “南湖广,北山西,西三秦,东中原,此乃四战之地也,何以称广?”曹文诏闻言便讥讽的道,“秦地有精兵悍卒之利,号为天下精兵。西接青甘西域,有甲马之胜;地处九边,无四面围攻之虞;坐拥崤函之固,成四塞之国。进可攻,退可守,秦汉唐拥之以制天下,遂成汉唐之胜矣!”

    吕维祺被曹文诏一通搅合,差点吐血。他连忙对张顺说道:“世异则事异,昔日膏腴之地,四塞之国,如今龙脉断绝矣。”

    “一曰:汉水改道,关中至汉中水路绝矣;二曰:干旱,自从大明立国以来,陕西多旱灾,近年来更是连年大旱。洪武之初,陕西、河南人口相差仿佛,如今其人口不过河南之半,赋税亦不过河南之半矣。”

    “夫富国强兵者,不外乎人口、粮食。陕西据四镇三关,尚不及河南一省,岂可为根基哉?更何况如今河南府一下,只需稍作治理,便可稳固。而若入陕西,连战不休,旷日持久,若是稍有挫折,岂不是连河南府都不可守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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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自谦,你说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能当皇帝呢?什么?你说我天生异相,是真命天子,这是封建迷信好不好?啊,你不要跪下啊,造反要杀头的?啊,官爷,你不要杀我啊,我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造反的。啊?你为什么跪下,你好好的官员不做了,还要跟着我造反?诸位好汉,你们请便,我们只是路过。啊,不要啊,你们膝盖怎么这么软,见我就跪啊,还要认我做主公!大家请我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家请我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