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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一章 缘起

    且说红娘子担心她和张顺之事东窗事发,以免节外生枝。其实那张顺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儿。

    只是之前李三娘生孩的凶险之事,张顺还历历在目。鉴于洛阳城内的医疗条件怎么说也要比穷乡僻壤的抱犊寨好多了,张顺才冒险让她继续留在洛阳城。

    听她又言及此事,张顺不由规劝道:“怕什么?你是我张顺的女人,哪个敢动你?只管安心在城里养胎,一切有我!”

    不过,红娘子总归不便抛头露面了,张顺便赶紧派遣王锦衣带领几个护卫前往抱犊寨。

    一来准备把李香请回来,暂代红娘子掌管辎重、财货;二来城中人手匮乏,正好把陈经之、张可旺等人接了过来,暂且跟随李百户、宋献策处里购粮之事。

    如此过了三五日,宋献策在李百户的教导下,很快掌握了辨别粮食的等级的方法,并很快和前来售粮的极大粮食打成了一片。

    正好这时候陈经之、张可旺、张文秀、张奇能四人及二三十文吏在王锦衣的带领下返回了洛阳城。

    过了两年,这几人都长大了一些。陈经之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一些,而张可旺已经十四五岁了,堪堪成长为了一个孩子王。

    而那张文秀和张奇能还都是孩子,不过在张顺教导下能写会算,好歹也能充当个文员使用。

    张顺见了他们几个,倒是心生欢喜。原本他很有些讨厌孩子的顽皮,只是自从自己有了张化吉和张平安以后,反倒对小孩子喜欢了起来。

    张顺问了两句,见独独少了张如靖,心中奇怪,便问道:“老二呢?老二哪里去了?”

    王锦衣正要回答,不意张可旺站了出来,对张顺施了一礼回答道:“二弟如靖不耐笔墨琐碎之事,已经请了李夫人命令,如今在陈将军麾下学习兵法武艺,带兵打仗。”

    原本张顺不太希望他们四人接触这些,以免泄露了自己军中虚实。只是如今他们和“八大王”已经分别一年有余,尚未见“八大王”再提及此事,估计他早已经忘了此事。

    如今他们四人跟随着李三娘许久,在母爱泛滥的李三娘照顾下,四人既像她弟弟,又像他她儿子。几人之间多少也有了感情,连带张顺对他们四人的观感也好了很多。

    听到了张如靖喜好兵法,张顺不由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喜好带兵打仗倒是好事,只要不穷兵黩武,殃及百姓即是好汉。我先前向你们也讲解过不少兵法,若是你们喜欢,回头等忙完了此事。你们三人也可以分领一队,先跟着我磨练一番!”

    张可旺、张文秀和张奇能闻言不由大喜,分别谢过了张顺。此乃举手之劳的小事,张顺也不甚在意,只是挥了挥手罢了。

    那陈经之自知之前犯过错误,不敢像他们三位没小没大,他只是老老实实向张顺施了一礼。

    张顺也不介意,还特意拉着他说了几句闲话。直到陈经之也退下了,王锦衣才走近低声禀告道:“主公,那日您返回洛阳城的时候,香夫人便发现有身孕在身,至今已经有一月有余。如今她也不便管事儿,只好留在抱犊寨与李夫人做个伴儿。”

    由于李香和李三娘同姓,下人称呼起来常常用香夫人和李夫人的称呼把她们两人区分开来。

    张顺闻言不由大喜,那几日李香说自己身体不适,他还担心她染了什么疾病。如今既然无事,姑且在抱犊寨静养一段时间也好。

    只是红娘子主管的辎重、财货之事,终究无人代她。如此看来也只能让陈经之多负责一些,以减轻她的负担。

    张顺正在沉吟之间,突然听闻悟空进来报道:“师傅,‘闯王’来访!”

    “哦?”张顺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且看他准备耍什么把戏。于是,他便挥手让陈经之、张可旺等人姑且退到里屋,然后迎了出去。

    不多时,“闯王”携顾君恩和一个丫头跟了进来,双方分定主客坐下,张顺便让王锦衣上了茶水。

    那“闯王”看了一眼,端起茶水轻轻啄了一口,笑道:“老弟如今身居高位,富甲一方,还是如此简朴啊!”

    “何出此言?”张顺忙活了半天,早已经口渴了。他便品了一口,疑惑的问道。

    “你看你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儿都没有,只留几个糙汉子,成什么体统?”“闯王”不由笑道,“知道的都知道舜王生性简朴,不知道的还以为舜王怠慢了客人。”

    “哦?不知‘闯王’何意?”张顺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这厮要来找茬不成?

    “没啥,姑且感叹一番罢了!”“闯王”端起茶水一口痛饮了,开口笑道,“我知贤弟挑剔,只是前番哥哥进入四川的时候,倒得了几个美人儿,虽无十分的颜色,也有几分的情趣。”

    “既然贤弟身边缺人儿,不知我送你一个,可否?保证身段模样皆是一等一的好,且是完璧之身!”

    “哦?不知是何人,可否领来一观?”张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古代有西施这样的美人计,后世有“燕子”这样的专业间谍。张顺再精虫上脑,也不由担心“闯王”在里面做些手脚。

    “便是此女,舜王你看如何?”“闯王”闻言哈哈一笑,便伸手揭去了身边丫头的盖头,露出一张小巧的俏脸来。

    张顺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头道:“‘闯王’,此女虽好,奈何年龄太小。不过是个娃娃罢了,有甚情趣?”

    原来此女眉目稚嫩,身高不过四尺五寸罢了,搁后世尚不及一米五高。观其身材,平平无奇,估其年龄亦不过十二三岁。

    “闯王”闻言便笑道:“舜王说笑了,这边是这其情趣。莫要小看她是个女娃娃,实际也十六七岁了。只是川人素来生的小巧,不及我北人高大罢了!”

    张顺前世也知由于地形、环境问题,川人个头较低一些。这“闯王”既然如此说,想必也不会在此处作假。

    一念至此,他不由笑道:“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先行谢过了哥哥的好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美人计

    随即两人又闲谈了片刻,“闯王”便起身道:“今日哥哥便不打扰贤弟的好事儿了,一切日后再说!”

    张顺连忙将“闯王”和顾君恩送了出去。等到张顺返回屋内,其余诸人早已经从里屋出来,指指点点的看着那丫头。

    那丫头有些拘谨和害怕,下意识的向张顺身边偎了偎。陈经之见状大怒,连忙一手把她拉着,一边大义凛然的向张顺谏言道:“主公,此事大有蹊跷!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闯王’莫名其妙的送来美女一名,想必是另有所图!”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不过,劝谏你就劝谏罢了,拉拉扯扯作甚,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

    张顺见陈经之一副面红脖子粗的猴急模样,不由好笑道:“经之勿忧,我固知之矣!只是先前我答应过悟空一桩亲事,正合巧了,我且问问他合适不合适?”

    “不合适!”陈经之急了,连忙一口应道。

    “哦?你如何得知?”张顺奇怪的问道。

    “你看悟空身材如此庞大,这丫头如此娇小。若是嫁给悟空,我恐怕不出三五日便会,便会被他折磨死了!”陈经之一咬牙,斩钉截铁的应道。

    “你如何血口喷人?”悟空闻言也急了眼,虽然说俺老孙也看不上这“瘦猴子”,可也不能坏了俺老孙的名头,不然以后哪个肯嫁给俺老孙呢?

    悟空本来嗓门就大,且有中气十足。他这一吼不要紧,不但吓了陈经之一跳,更是吓得那丫头面如土色。

    看了看去,一圈子全部是好人,只要张顺看着还人模人样。她更为焦急的挣扎起来,试图推开了陈经之,扑到张顺怀里求安慰。

    如今张顺警惕性正重,哪肯让她如意?万一她身怀利刃,给自己一下,那可是冤枉哀哉!

    张顺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干咳了两声问道:“好了,好了,经之。你看此人究竟如何?”

    “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眼如鹰隼,腰如钢刀!”陈经之哪里有好话与她,连忙一口应道。

    “既然如此,那此女嫁给你何如?”张顺闻言哈哈一笑,转口问道。

    “啊?啊!”陈经之闻言大吃一惊,随即不由欣喜万分的“扑通”跪了下来,高声叫道:“谢谢主公,谢谢主公,经之万死不辞!”

    “我呸!”张顺不由臭骂道,“我看你就是早看上了人家,还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

    陈经之这下子尴尬了,整个人羞红了脸,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主公明鉴!不是经之和主公抢......”

    “去你的吧!得了便宜还卖乖!”张顺鼻子哼了一声,笑道,“要不是我害怕你祸害其他女子,这等好事儿哪里还能轮得到你?”

    众人闻言也都哈哈笑了起来,唯有那丫头脸色难看。她连忙一副委委屈屈模样,对张顺哭哭泣泣道:“主人,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你竟然狠心把奴家赏赐他人?”

    “奴家虽然被义军捉了,遭了些毒打,终究是完璧之身,未被他人所辱。难道只求为主人端茶倒水也不能了吗?”

    一时间那真是梨花带雨,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一般。

    可是张顺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少跟我在这里装模作样!”

    “每一只‘燕子’都是饱经训练,要么窃取情报,要么伺机暗杀。本来我对此事还不甚确定,只是刚才你和那陈经之拉扯之间,那步伐身手,皆有章法。若非众人当面,恐怕你一个照面便杀了陈经之,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

    那丫头闻言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叩首道:“舜王明鉴,巧儿实属迫不得已。那‘闯王’与我有杀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万万不敢向舜王动手!”

    说实话,这“巧儿”倒是不怎么看得上陈经之,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向张顺求饶。

    “罢了,我也不是嗜杀之辈!”张顺摇了摇头,说道,“这陈经之本是我麾下青年才俊,原本是那怀庆府孟县的生员。他不但年轻有为、满腹经纶,更是单身一人,于女色不十分要紧。”

    “你若嫁与他,不但不受欺负不说,更无与其他婆娘争风吃醋之虞!”

    “原本他有个未婚妻也唤作‘巧儿’,刚好你也叫做‘巧儿’,也算有缘。不如由我做主,郎有情妾有意,你俩成就好事吧。”

    那巧儿哪敢不依?哪个鸟儿不想攀高枝,可是既然攀不上那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这倒不是张顺改了性子,只是此女如此这般,他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着实难以下手罢了。更何况,此女又居心叵测,端的不是良配,留在身边也算是个定时炸弹而已。

    如今那巧儿能与陈经之结为夫妇,刚好夫妻相合,终归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无论如何也比她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强很多,这两人自然欢天喜地不提。

    只是等到数日,当“闯王”听闻到巧儿嫁给了一个名叫“陈经之”的后生,不由懊恼的拍着大腿抱怨起顾君恩道:“你看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那巧儿本就有几分姿色,我心中倒也挂念的紧。只是中了你的邪,我才不肯动她,留作大用。结果,这岂不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之语?”

    顾君恩眼珠一转,连忙扼腕叹息道:“着,这舜王果然中计矣!”

    “如何中计?你且说个明白!”“闯王”哪里肯信,你特么拿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顾君恩连忙笑道:“‘闯王’勿恼,你且想那舜王为何不肯将那巧儿留在身边?”

    “还能怎地?还不是你计策不精,被他怀疑我的在其中做了手脚?”“闯王”不满的应道。

    “‘闯王’误矣,若是你得了别人献女,即便有所怀疑,你又当如何?”顾君恩笑道。

    “自然是玩耍上几日,玩耍腻了,再赐予他人!”“闯王”自然而然的应道。

    “对啊!那舜王好色天下闻名,却为何又肯不打那巧儿的主意?”顾君恩拍手笑道。

    “你是他肚子理当蛔虫,你怎知他没有玩耍几日?”

    “这......”这“闯王”一抬杠,差点难住了顾君恩。好在这厮还算思维敏捷,连忙笑道,“既然舜王将此女赐予下属,又大张旗鼓办理婚姻,想必......”

    “那你怎知陈经之不喜欢头上带点颜色......”

    “这......”顾君恩差点要急眼了,你怎么什么都杠,你是杠精吗?“谁特么喜欢这个!”

    “好吧,好吧,顾先生所言甚是,只是这到底为何?又能表明什么呢?”“闯王”也被激起了几分好奇。

    “这说明舜王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被义军兄弟发现了!”顾君恩斩钉截铁的应道。

    你这特么不是废话吗?“闯王”闻言大怒。感情你分析了半天,故意逗我玩呢?你以为洒家手中的刀不利吗?

    顾君恩见“闯王”急了眼,连忙靠了过去,低声附耳嘀嘀咕咕的诉说了一番,“闯王”不由转怒为喜。

    他不要拊掌笑道:“你这厮倒也有几分用处,且看来日如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开市

    崇祯七年,甲戌年,生肖属狗。丙子月,癸巳日,亦即腊月初二,大风。

    宜订婚、订盟、开业、纳采、纳财、会亲友,忌安葬。

    张顺顾不得天寒地冻,便在洛阳城外登台设坛,准备开市事宜。

    原本张顺可以再等一等,等粮商粮商积累的更多了,借机压低一下粮价再行开市。

    只是他身为粮商的大主顾,他若一日不开市,这粮价一日定不下来,这粮市一日便开不起来。

    若是耽搁久了,外来粮商众多,难免起了冲突,折腾出乱子来,反倒不好。

    更况且,官兵随时有可能赶到。这许多的粮食若是不能及时入库,反倒被战火毁了,实为可惜,更是误了张顺的大计。

    开市之前,张顺早派人敲响锣鼓,大张旗帜,使城内外知晓。有钱的大户捧个钱场,有粮的粮商捧个粮场,没钱没粮的也能过来捧个人场,凑个热闹。

    一时间台子下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犹如庙会一般。大小粮商早到齐了,纷纷翘首以待,等到“舜王”最终的判决。

    大家都是生意人,亏赚便宜也皆心中有谱。本来大家伙想借机挣个大钱,如今看来要亏得底裤都要当了。

    一个个摇头叹气,不看好此次开市。甚至有人已经私下里对这次开市价设了赌局。

    大体赔率稳定在八钱至九钱银子之间。只是唯一有争议的是,粮价能否跌破九钱银子一石。

    有些人看了看这满坑满谷的粮商,不由长吁短叹道:“如今看来,这九钱银子的底价是保不住了。我怎么这么贪心,喝了**汤了,竟要压上全部家当,来此处投机!”

    “这下子别人吃肉都吃不到嘴里了,更不要想什么喝汤的事儿了,恐怕咱们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家里喝稀汤果腹了!”

    不过有的人还有点心气儿,不由互相打气道:“不要怕,待会儿舜王还是出价低了,我们这些个大粮商要联合起来抬价,终究不能让他一人说了算!”

    按照规矩,若是大主顾开市的时候开价低了,几个主要大商人也可以联合起来抬价,和对方讨价还价。

    只是如今粮食遍地,舜王出低价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大家抬价还能抬上来吗?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上敲锣三声,有人高喊道:“时辰已到,开市~”

    张顺迎着刺骨的寒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台中间。台下喧哗之声顿时一肃,他放眼望去,只见下面诸人神色各异,心情忐忑的翘首以待。

    张顺哪里不知底下这些人心思,他站在高台之上中气十足的喊道:“诸位远道而来,本王未能远迎,还请大家恕罪则个!”

    “原本开市需要等上几日,只是如今粮商众多,天气又格外寒冷。为了照顾大家的身体,也为了早日完成买卖,我便决定早日开市。”

    “今日开市,不与往常相同。我决定只有一口价成交,勿须讨价还价!”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感情你舜王不但要出低价,还不让我们讨价还价,真是岂有此理?

    “肃静,肃静!”张顺连喊了好几句,才把众人的鼓噪声压了下来。

    欲扬先抑,这本来就是张顺故意挑动大家的火气,难免惹人不满。

    等到看到大家气愤难平之意到达了顶点,张顺这才高声喊道:“脱壳精选白米、脱壳精选麦子,一石......白银一两二钱!”

    本来还如同火山将要爆发的台下粮食,闻言皆是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顺微微一笑,这才继续解释道:“诸位卖本王一个面子,因我而来。本来打算我们河南府有粮吃,大家伙有银子赚,各得其所。”

    “可我万万没想到来人众多,以致于粮价暴跌,众多商人有倾家荡产之虞。”

    “我早使人算过了,秋粮收购价在九钱银子左右,再加上一路上车马劳顿,吃喝拉撒。近处成本当在一两银子左右,稍远一些的成本亦在一两一钱左右。唯有远在数百里乃至千里开外,没有一两二钱银子下不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虽有心让大家一起发财,奈何我手头也不甚宽裕。思来想去,唯有将这粮价定在一石一两二钱左右,大家方有薄利。至于部分只能保本者,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言毕,张顺不由对大伙拱了拱手,鞠躬致意。顿时台下粮商不由喜极而泣,纷纷夸赞道:“舜王果然仁义无双。无他,我等尽倾家荡产矣!”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等人能够少亏点钱财已经是万幸,哪里还能够想到尚有银两可赚?

    甚至有些心思通明之辈,不由暗暗思量道:“这舜王果然是诚信之辈,所图不在小。若是能攀上这条线,怕不是获利百倍不止!”

    终究钱帛动人心,若是以空口白牙诓骗之,只能结怨。若是以利益飨之,人亦不吝啬溢美之词。

    见果然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张顺不由高声喝道:“感谢诸位抬爱,若有愿意继续合作者,本王亦扫榻以待,再行协商!”

    “若无他事,今日开市,我将命专人负责此事。一手交钱,一手验货,两相交讫,货款两清!”

    随即开市之礼已毕,李百户、宋献策和陈经之等人早命文吏分别制作了牌号,按顺序发给在座粮商,命他们按照牌号前去办理钱粮交易事宜。

    早有培训好的三五一群,逐个检验定价。有手持刀、铲验粮的,只把铲子随意刺入几个袋子里,抓出一把来,看一看成色,尝一尝口感,估一估水分,这才高声喊道:“中上脱壳白米,一两二钱一分,准备上秤!”

    随即身后文吏连忙挥毫记下:某某粮商,粮食中上脱壳白米,核价一两二钱一分。

    又有七八个大汉,连忙将车上的大米卸了下来,逐个用长杆大秤进行称量重量。

    每称重一袋,便命文吏记录下来:一袋中上脱壳白米,重一百零三斤六两,去袋一斤五两,合粮重一百零二斤一两。

    一时间,整个城内城外都忙的热火朝天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谣言

    且说张顺完成开市之事,一时间声望无两。随即,他便安排了士卒维持秩序,防止钱财露白,有人起了歹意,扰乱了购粮的秩序,便回到了府中。

    不多时李百户、宋献策等人便引着七八个商人走了进来,双方见过礼后,分主次坐下。

    张顺这才笑道:“这次邀请大家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来,熟悉熟悉面孔,以便将来做个长远生意,二来,便是想和几位谈一谈长远生意。”

    “不知是何生意?”张顺保价让利之事,让众商人心生好感,不由连忙问道。

    “无他,暂且依旧是粮食耳!”张顺笑道,“义军人吃马嚼,细水长流,终非一朝一夕能够满足。几位都是大商人,我准备向每位订购十万石,明年三月份之前交割完毕,不知诸位是否感兴趣?”

    众商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估算到:每家十万石,合计就是八十万石,这舜王麾下人马竟有这么多?

    粮商和别的商人不同,每人一天能吃多少米,他们都心中有数,唯一心中没数的恐怕就是张顺准备备几个月的粮食。

    只是这些人精明是精明了,格局却不够大,觑不得张顺虚实。

    随即有人便问到重点了:“不知舜王欲以何价购之?”

    张顺便笑道:“姑且还以一石一两二钱订购,若是粮价还有起伏,随行就市,定然不会让几位亏了,不知怎么样?”

    这几个人心中估算了一下,这价格虽然利薄了一些,终究还是有的赚。

    更况且张顺的人品在刚刚开市的时候已经展示的淋漓尽致,对方也对张顺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当然,在过往交易中,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先以小恩小惠解除了自己的警惕性,再耍自己一把狠的之人。终究如何决断,还是要看自己的眼光。

    有能沉住气的,自然也要沉不住气之人。有人立马应道:“舜王的人品我们王家是信得过的,莫说十万石,就是百万石,只要舜王敢订,我们家就敢送。”

    众人一看,竟是蒲州王氏,不由大吃一惊。随即其余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王家是要下注了。

    众人私下算计一番,十万石粮食多少也能赚个万余两白银,也不算少了,值得一赌。

    于是,也连忙纷纷表态道:“舜王仁义,我等皆无异议。”遂后,双方击掌为誓,合约乃成。

    如此大约数十日,一切事情皆步入正轨。张顺除了每人查看一下粮食购入情况以外,多余的精力更放在士卒训练和武器制造方面。

    而义军方面,那“闯将”黄来儿跟随“闯王”等人与张顺合营以后,便被派遣到新安驻守,以防备、警戒西面的洪承畴出击。

    这一日“闯将”静极思动,又值年关,便派遣侄子“一只虎”前往洛阳城采买粮食、年货,准备过节。

    不曾想,侄子“一只虎”天刚亮便去了,不到日中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闯王”不由喝道:“何事慌张?做事儿成何体统!”

    “不好了,叔叔,不好了!”“一只虎”连忙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低声喊道,“洛阳城如今已经传遍了,我那婶婶那日并未投崖死去,反倒被‘擎天柱’那厮掳去。可怜我那婶婶被她掳去了以后,日日侮辱,如今连小崽子都生出来了!”

    “胡说八道,你休得再与我提那贱人!”“闯王”黄来儿最忌讳此事被人提及,闻言不由勃然大怒。

    他不由喝道:“那日咱们俩也去山崖下看了,虽然早摔得不成人形了,好歹也有你婶婶几分模样,她又如何能死而复生?”

    “一只虎”也知晓叔叔忌讳此事,只是如今空穴来风,不得不防,他不由低声应道:“据闻那死者乃是箭儿的尸首,其实婶婶还在‘擎天柱’手中!”

    “闯将”黄来儿闻言不由胸口一痛,涨的满脸通红,他强忍着不适,用仅存的理智质问道:“既然如此,此事当机密的紧,如何能够传的洛阳城满城风雨?”

    “这......”“一只虎”沉吟了片刻,低声解释道,“听人说,曾有人见到过婶婶出入于‘擎天柱’府中。”

    “胡说八道,即便有人见了,又如何识得?”“闯将”黄来儿犹自不信。

    这下子“一只虎”也对此不信了,不过他还是依旧提醒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呐!更何况,即便此事你我不信,若是让舜王得知,他又会怎么想?”

    “这......”“闯将”也有点为难了。

    “若是确有此事,想必此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火并了我们叔侄俩,永绝后患;若是确无此事,那么舜王定然会怀疑我们叔侄俩有所图谋,居心叵测!”“一只虎”斩钉截铁的分析道。

    “那怎么办?难道还让我向他负荆请罪不成!”“闯将”伤疤再次被人揭开,不由又羞又怒。

    “哪能啊?先发致人,后发致于人!不如我们即可前往洛阳城,当面质问那‘擎天柱’一番!”“一只虎”连忙劝说道,“若是没有此事,‘擎天柱’自然无暇怪罪与我等。”

    “若是果有此事呢?”“闯王”皱了皱眉道。

    “那就先和‘闯王’、‘活曹操’和‘八大王’约好,一同前往,独留一人在外领兵,谨防不测!”“一只虎”连忙计较道。

    “闯将”闻言不由默默的点了点头,邢氏之事本就是他一桩心病。人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其实男人的直觉也一向很准,关键就在于你愿不愿意相信罢了。

    “闯将”心底里未必没有怀疑张顺的心思,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不便翻脸罢了。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大闹一番,无论有无此事,也能图个心安。

    想到此处,“闯将”连忙带领“一只虎”等人前往拜访“闯王”、“活曹操”和“八大王”将此事一说。

    顿时诸人气愤填膺,甚至那“活曹操”不由离开表态道:“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舜王若果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我定然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莫说在古代,就是在后世帮派之中,亦流传着“着红鞋”、“勾二嫂”和“洗马榄”三大忌讳。

    其中那“勾二嫂”便是勾搭自家兄弟妻子的意思,最不能为人容忍。

    他们四人商议半天,“闯王”便建议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三人前往质问,我自统兵在外。若是此人果然恼羞成怒,我还能带兵营救诸位。”

    四人商议已定,那“闯将”黄来儿果然带着“一只虎”、“八大王”和“活曹操”气势汹汹的直奔向洛阳城中王府而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窗事发

    当“闯将”带着众人气势汹汹的闯入王府的时候,张顺刚好和马英娘商讨完练兵之事,返回府中。

    见到诸义军首领前来,张顺不由笑着迎上去道:“几位哥哥因而而来?也不通知一下,让我略备薄酒,畅饮一番。”

    “哼,我等要是早点通知你,岂不是让你早做准备,销毁了证据!”“一只虎”跳将出来,高声呵斥道,“说,你如何强掳了我婶婶邢氏?”

    张顺心中一个咯噔,顿时头皮发麻。遭了,东窗事发,苦主找上门来了!

    那“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哪个不是人精?众人早已经死死的盯着张顺的面孔,但凡他脸色不对,便准备一拥而上先挟持了张顺再说。

    却不料张顺原本便是个“面瘫”的主儿,往日看起来表情丰富,其实多数半真半假。当真论起真章的时候,这厮面皮的变化是远远延迟于心里的变化的。所以等张顺清醒过来,很容易便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

    众人盯了半晌,却见张顺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变化。随即,张顺展颜笑道:“‘一只虎’你说哪里话?当初你婶子邢氏之事,我已经与你叔侄分说明白。难道如今还要我当着众人之面,再细细诉说一遍不成?”

    “巧言令色,你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只虎”伸手指着张顺,愤恨的说道,“如今洛阳城已经传的满城风雨,都是当初跌入山崖的乃是我婶子的侍女箭儿,其实我婶子却被你掳了去,你还敢不认?”

    张顺一听,不由失色大笑。他笑道:“好幼稚的人儿,乡间愚夫编排一下我罢了。我尚且不恼,你又恼什么?”

    “再说,自从我当年见你开始,你三句话不离‘婶婶’。此事本当由你叔叔‘闯将’出头,你却口口声声,又为哪般?”

    原来张顺这些日子自顾在府内府外忙购买粮食、活编制新军和打造武器诸事,一时间倒无暇打听这些许风言风语。

    而那李信负责的“金鼓卫”只管打探军事情报,刘应贵负责的“旌旗卫”只管负责收集麾下诸臣消息,皆忘了汇报这些日常琐事来。

    本来张顺被他们这般没头没尾的一诈,差点诈出实话来。直到“一只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口出威胁之语的时候,反倒暴露了虚实。这才让张顺确定这件事对方并无实据,仅为谣言罢了。

    松了一口气之余,少不得张顺倒打一耙,抓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一只虎”头上。

    那“一只虎”虽然是“闯将”的侄子,其实年龄比“闯将”还要大上几岁。

    被张顺这番一说,顿时“一只虎”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辩解道:“你你你......你休得血口喷人,我......我与婶婶,清清白白,你焉能如此污我清白!”

    张顺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反倒一语惊醒梦中人。“闯将”细细思来,却是侄子“一只虎”对他妻子邢氏之事关心的有点过分。

    其实这事儿本就是心照不宣之事,“一只虎”也老大不小了,却尚未娶妻。而婶婶嫁给叔叔“闯将”以后,对他扮演着亦婶亦母的角色,他难免对她有些几分不同。

    若是往日心平气和之事,“闯将”估计也就一笑了之,心中倒也无所谓。只是如今“闯将”正在气头之上,经过张顺这般挑拨,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却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闯将”如何心思外人不知,那“一只虎”却如何不知?他深知张顺这般挑拨之言,定然落入到叔叔耳中,藏到到叔叔心中。

    他不由大急,连忙辩解道:“叔叔,你休听他胡说八道,这厮是却要挑拨我叔侄之间的关系!”

    “嗯,我已知晓此人!”“闯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一只虎”哪里不晓得,这是叔叔连自己都怀疑上了,他不由口无遮拦的对张顺怒目而视道:“‘擎天柱’你休得嚣张,有胆子但把你婆娘喊来一见。若是果然和我婶婶邢氏无关,我自当向你赔礼道歉!若是无胆,岂非你正是有不可对人言之处!”

    张顺还没来得及回应,那“活曹操”忍不住了,跳出来臭骂道:“竖子无礼!还不赶快向舜王致歉?你何样人也,也敢喊出舜王家眷出来?”

    原来这时代最重礼节,平民百姓也到罢了。稍微有些身份地位之人,妻女等家眷定然养在后宅之中,轻易不与外人见面。

    故而又称自家男人为“外子”,又男人自称自家妻子为“内子”之说。

    除非双方极为亲近,或者一方身份贵重,另一方才有可能主动喊出自家妻子至客厅拜见一下。至于张顺,如今手握重兵,占据洛阳城,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他们这些“丧家之犬”能呼来喝去的?

    更不要说像“一只虎”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别人妻妾喊出来抛头露面了,这简直是对对方的极大侮辱。

    张顺原本不懂这些规矩,不过被大户人家出身的李香和柳如是提点了几次,早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顿时,张顺不由把脸拉了下来,对他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呼来喝去!”

    “一只虎”话已出口,便知自己这话说的欠妥当了。只是如今他前得罪了张顺,后得罪了叔叔“闯将”早已经进退两难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舜王殿下,我原姓李,单名一个过字。此次我只求一个明白,并非是故意羞辱于你。只求喊来令妻妾一观,若果然与我婶婶无关,我情愿自毁双目,以赎冒犯之罪!”

    “活曹操”还待说,不曾想那“八大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反倒笑道:“值什么?让兄弟们看一看又不会掉块肉!怕就怕某些人心虚了吧?”

    “对了,我记得我尚有四位义子还在舜王身边学习。如今被舜王教导这么久,不知是否能够让我领回去了?”

    张顺闻言,不由一手扶上了腰间的钢鞭,半眯了眼睛,乜斜着众人,笑道:“如此看来,今日之事却是不能善了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骑虎难下(上)

    这一日,红娘子觉得有些困倦,正在房屋休息。

    原本红娘子身体挺好,她又在边地练就了一身左右射的好本事,私下里还曾被张顺调笑为“西凉董太师”。

    只是跟随张顺以后,多以温婉示人,少有参与作战之事,倒也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悍勇。

    只是如今自怀孕以来,红娘子身体反应强烈。任凭她一身好本事,也抵不住自然规律。无论你是龙是虎,也得卧着,唯有安安生生的等待腹中的小生命出生。

    正在迷迷糊糊之间,红娘子突然听闻小丫头箭儿叫喊声。多年以来的生活习惯,让她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

    红娘子麻利的起的床来,只见箭儿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见了红娘子,她也不说话,兀自回头顾视左右,然后死死的将门关上,又先后关了窗户,这才喘了口气。

    红娘子看到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箭儿?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不好了,夫人。”箭儿见都关严实了,这才低声应道,“李鸿基带着一帮子人前来找老爷闹事儿了!”

    “今天奴婢去抓安胎的药,听到外面到处都传夫人未死,反倒和老爷在一起了。奴婢听到这件事儿以后,赶快跑回来想向老爷汇报。”

    “不曾想......不曾想,我刚刚到府门口,就听见老爷和李鸿基等人在那里争执!”

    红娘子一听,不由心中一悸,顿时手脚冰凉,只觉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箭儿一看素来沉着冷静的夫人居然晕倒在地上,暂时又没张顺可以依靠,顿时一时间失了主心骨,手忙脚乱起来。

    好容易她才想起来怎么办,连忙跪下来搂着红娘子的头,用手掐红娘子的人中。

    过了半晌,红娘子这才悠悠转醒。她这时候心神倒稳定了一些,低声问道:“当家的怎么说?”

    “他们非要逼老爷交出夫人来,老爷不肯,正和他们争吵着呢。奴婢生怕被他们发现了,不敢细听,便急急忙忙跑回来了。”箭儿心有余悸的应道。

    红娘子遍体生寒,自从她跟了张顺以后,张顺对她不打不骂,对她倒疼爱的紧。如今她又身怀六甲,说不定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布局,成为正室亦不是不可能。

    可她万万没想到半道杀出来个程咬金,当初做的如何机密,居然又东窗事发了。

    “闯将”李鸿基的手段她是知晓的,他的前一任妻子韩金儿就因为和人通奸,就被他亲手杀死了。

    自己不但如此,还暗地里和张顺私奔,若是落到他的手中,焉能有好?

    按照常理来说,张顺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万万不会将自己交出去。

    只是世界上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红娘子参与义军机密,深知张顺已经知晓五省总督陈奇瑜早晚要率大军前来围剿。

    张顺之所以肯以德报怨,甚至冒着自己万一暴露的风险,收留“闯王”、“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等人,就是为了壮大自己实力,争取更多的士卒一同对付更为强大的官兵罢了。

    若是因为自己和其他义军翻脸,那么不但他们这八千精锐无法成为顺营的助力,更有可能引起火并。到时候两败俱伤,为洪承畴所趁,那就大事去矣。

    想到此处,红娘子脸色发白。她颤抖着双手对箭儿说道:“两件事儿:第一,你即刻通知王锦衣带领护卫前往府门口,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第二,你伺候我打扮穿衣,我要过去看看!”

    箭儿闻言差点吓傻了,不由惊道:“夫人,你疯了?他们便寻你不着,老爷尚可抵赖。若是你真个过去了,双方便是不死不休了!”

    “你且赶快通知王锦衣过去护卫当家的,容我在想一想!”红娘子心如乱麻,却也知晓张顺的安危才是自己拥有一线生机的前提。若是失了张顺的庇护,自己无论恐怕都只能不得好死了。

    她要是不过去,双方各说各话,搞不好就要兵戎相见了。可是若是自己一过去,要么“闯将”李鸿基得偿所愿,张顺引而不发,卧薪尝胆;要么张顺护住自己,“闯将”李鸿基恼羞成怒,当场火并;哪怕自己自刭而死,恐怕双方亦是不死不休之局。这可如何是好?

    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不仅仅关乎红娘子自己身家性命,更是关乎顺营前途,关乎整个义军生死存亡的大事。

    且不说红娘子惊魂未定,犹豫不决。而在王府门口,双方早已剑拔弩张,稍有风吹草动,便是血溅五步的结局。

    张顺这一次镇起了杀心。俗话说:佛尚且有无名之火,张顺虽然好说话,却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红娘子之事张顺自觉心中有愧,尚若其他义军头领想借机向他讨些好处,说不得张顺也就应了。

    只是如今他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不提,之前怀庆府自己助他们逃出生天不提。他们反倒寻自己的不是,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不成?

    如今我强敌弱,我未想吞并你们,你们反倒想挑起火并之事。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杀了他们。一来永绝后患,把红娘子之事彻底掩埋在历史中;二来借机吞并了他们八千士卒,用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五省总督洪承畴。

    “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李过四人是何等人?他们不许看张顺神色如何,但看他警戒神态一出,顿时脸色大变!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暗自骂了“一只虎”李过一声蠢货!

    原本双方还有退路可言,结果被他这么拿话一堵,不但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还把张顺的退路堵死了。

    甚至“闯将”自己都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跟着他跑上门了“找茬”?且不说无凭无据,即便是有了凭据,岂不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今本来就敌强我弱,火并起来,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第二百三十七章 骑虎难下(下)

    这几人皆是一等一的枭雄,何其精明,那“活曹操”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他上前对着“一只虎”李过就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并顺口骂道:“什么玩意儿,还不赶快向舜王致歉!”

    遂后,“活曹操”又扭过头来向张顺陪笑道:“小儿,嘴巴没有把门儿,还请你多担待点!”

    其实“活曹操”这个行为也非常危险,他主动靠近了张顺,若是张顺突然发难,他定然首当其冲。

    不过,你莫道这“活曹操”是个老好人。其实他这般作为,纵横捭阖,俨然以义军“话事人”自居。

    一来他喜欢秉承、宣扬“贼不杀贼”的原则;二来他常常调节义军头领之间的矛盾,帮助落魄的义军头领。

    若非有实力更为强劲的“舜王”和“闯王”珠玉在前,“活曹操”几乎是如今义军的总掌盘子不二人选。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活曹操”在刀尖上生活,自然也懂得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之事。

    张顺素来仁义,更是没有做好和义军撕破脸的准备。“活曹操”料定张顺不会如此不智,所以才肯冒这个风险。

    可是张顺既然起了杀心,心中自然全是冷冰冰的算计。自家婆娘红娘子他自然要维护到底,莫说红娘子作为妻室,本就与他一体。

    且说她“女中宰相”代替自己掌管了多少内务,替自己打理了多少后勤事务。

    当初张顺冒着风险,违逆道德勾搭了红娘子,除了看中她的色相之外,不久看中了她能够替自己稳定根基的本事吗?

    你办事儿,我放心!若是没有红娘子替他掌管营地,即便他招纳了张慎言,又岂敢轻易将自己全部家当托付于他人?

    如今张顺身边护卫虽少,可是有悟空在身边,即便“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四人武艺高强,胜负也当在五五之间。若是自己暴起发难......

    正在“活曹操”话语刚落,张顺正在思量之时,却听得一声笑声传来:“不知几位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

    众人扭头望去,正是张慎言也。张慎言走近几步,分别见礼完毕,不由笑道:“我记得四位义军首领同进同出,如何今日只有三位在此啊?”

    张慎言这一提不要紧,张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果然随即另外三人证实了张顺的猜测:“‘闯王’今日不适,便在营地养伤,随便帮兄弟们照看一下营地!”

    张顺这下子恍然大悟,难怪洛阳城中会谣言四起,真个好手段也!

    有句话叫做“鱼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自己果真在洛阳城击杀了这几位,恐怕城外的兵马尽数为“闯王”高迎祥所得。

    到时候自己白白为人做嫁衣不提,反倒为对方提供了道义口实,殊为不智。

    张顺杀心稍去,正要借着“活曹操”的话儿说下去。不曾想,又是一声娇笑声响起:“听说几位叔叔伯伯要见奴家,不知是何道理?”

    张顺哪里不识得这是何人之声,不由暗道一声坏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来人身着一身红衣,纤腰挎双刀,素手抚刀柄,面如三月桃花,眉似初春柳叶,行走如风,动如脱兔,自有一番英气在眉宇之间。

    众人差点看呆了,半晌儿才下意识问道:“你是何人?”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见我,如何见了却不相识?奴家乃是舜王的婆娘马氏,如今见了,且有何话要说?”那女子笑道。

    原来你道这是何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和张顺山盟海誓的马英娘也。

    原本依照张顺的计划,马英娘本该进门了。只是被李香摆了一道,她怀孕了却偷偷藏在抱犊寨不说,还反倒让张顺牵挂了一阵。

    结果如今李香也已经怀孕了,红娘子对马英娘也没有那么多戒心了,却又有恰逢军情紧急,张顺暂且没有顾得上这儿女私情。

    本来今日两人分别以后,正处于热恋期的马英娘又偷偷跟上去想和张顺腻在一起一会儿,却正好把众义军头领前来对质之事听了个明明白白。

    急切和张顺成就好事儿的马英娘不由心中一动,便连忙跑回了住处,喊来吴妈为自己梳头。

    古代少女的发型、及笄后的发型和婚后的发型都是不一样的。

    就像马英娘作为未出阁的闺女,原本结的是垂鬟分肖髻。这种发型先将头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柱,使其自然下垂;再束结肖尾,使其垂于肩上。是唐代以来,汉族常见处女发式。

    马英娘作妇人妆,便让吴妈帮她梳成常见的桃花髻。这是嘉靖年间以来,十分时兴的发式。这种发式是把发髻梳理成扁圆形,再在髻顶饰以花朵,看起来和红楼梦里林黛玉发型倒有几分类似。

    吴妈对马英娘的终身大事儿早就急的不行了,见姑娘开窍了,哪有不依之理?

    等马英娘盘完头,便兴冲冲的杀了过来。一则准备尽快解除张顺的危机,二则准备趁机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原本要缓和下来的双方,经马英娘这么一捣乱,双方居然有没有台阶可下了。张顺的“婆娘”都出来了,那么球又踢到了“一只虎”李过这边。

    张顺心中苦笑一声,却也不得不做出合乎自身逻辑的反应来。他不由对李过怒目而视道:“如今你还怎么说?”

    李过先是被张顺道破了心中的隐秘,又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蠢事,早就悲愤交加。

    他闻言不由怆然一笑,应道:“既然如此,愿赌服输。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我自毁双目便是!”言毕,他便伸出二指向自己眼睛挖去。

    张顺、“闯将”和“活曹操”救之不及,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李过眼中流出了痛苦的泪水。

    原来他又不是武侠小说的武林高手,直接用手指戳眼睛,哪里受得了?眼睛一吃疼,顿时力道就轻了。他只把自己戳的双目流泪,却幸好未伤及眼珠。

    “闯将”和“活曹操”连忙一左一右制住“一只虎”李过,眼睛噙着泪向张顺重重的喊了一声:“舜王!”

    两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似求情胜似求情。“八大王”一看形势不好,也连忙求情道:“舜王仁义!”

    哼,找事儿的时候讲理,被反击的时候讲情,你们几个倒是会避重就轻。

    “哼,你们又怎么说?”张顺冷声问道。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顿时冷汗之流,半晌才壮起胆子质问道:“难道你真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宰割天下

    哈哈哈,张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直笑得众人面面相觑,直笑得众人摸不着头脑,直笑得众人满腹狐疑。

    过来好半晌儿,张顺才收起笑容,冷声问道:“枉你们一世枭雄,竟然只有这点心胸吗?动不动就火并啊、粮草啊,一心一意只惦记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吗?”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闻言一愣,不由疑神疑鬼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早已经过去多年了。且不说本王与此事没有关系,即便有关系,世上又能有几人知情?怎生回突然传的大街小巷,人人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张顺不由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非有人挑拨,我等诸人又怎生产生冲突?”

    “这话怎么说?”另外四人闻言一愣,不由问道,“何人竟敢行如此之事?”

    “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闻言不由脊背一凉,细细思及此事,果然有蹊跷之处。

    “若是我们果真火并起来,谁人得益,谁人受损?那得益之人必然有最大的嫌疑!”张顺冷冷一笑,既然你敢背后算计老子,少不得老子也给你挖个坑耍耍。

    四人顿时隐隐约约想到了何人,不由不敢置信的问道:“不能吧?‘闯王’一向光明磊落不提,即便我等出了什么事儿,营中亦有亲友、忠义之士掌管,焉能被他上下其手?”

    张顺心道:鬼知道他怎么操作,老子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正要再挑拨几句,看看能否在其中火中取栗。

    不曾想又有一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张顺抬头一看,不是王锦衣又是哪个?

    张顺心中不由大定。王锦衣的枪法无双,悟空的功夫无敌,如今这左膀右臂俱在。无论他准备火并对方还是挑拨离间,随时随地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王锦衣好像并没有看到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般,反倒走到张顺跟前,附耳过去低声汇报道:“城外三营义军异动,似乎有调动兵马之意。今日张将军轮值,已经命令士卒加强戒备,随时准备还击!”

    张顺一听,心中不由大喜:他万万没料到,“闯王”居然等不及了,居然向城中施加压力。他不由扼腕叹息道:“说曹操,曹操到!”

    “哎!”“活曹操”连忙应了一句。

    “不是说你!”张顺哭笑不得的拜了拜手,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闯王”也只能偷偷摸摸挑拨一番,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一刻也等不及了。刚才士卒来报:现如今,他已经在城外调动三营兵马,蠢蠢欲动有攻城之意!”

    “什么?!”四人闻言大惊。所谓三营兵马,除去驻扎在新安的“闯将”一部以外,分别是“闯王”、“活曹操”和“八大王”的兵马。

    其中“八大王”最不敢相信,口不择言道:“怎么可能,谁能调动我的人马?”

    张顺刚才就看他有煽风点火之势,估计他早得了“闯王”的好处。如今看来,这“闯王”野心甚大,不仅看上了“闯将”和“活曹操”的人马,甚至连和他勾连的“八大王”都不能幸免。

    不过,这种事儿张顺就不再画蛇添足了。别人点出的事情,和自己醒悟的事情,终究不是一回事儿,还是让他长长记性才好。

    如今在座几位都是枭雄,即便一时间不明白,回去细细思量一番,难道还不明白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吗?

    张顺不由笑道:“诸位不必多虑,此事是与不是,只需与我到城上一观,便知真假!”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四人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仗着他们对张顺还有些用途,勉强跟着去了洛阳城墙之上。

    四人伸头往往一看,顿时悚然而惊,只见城外“曹营”和“献营”正跟着“闯王”高迎祥的“高营”列阵,似乎有攻城的意图。

    这四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闯王”高迎祥要把自己等人往死路上逼啊!

    若非舜王勘破了高迎祥的计谋,如此行为定然被认为自己四营要联合起来逼宫。

    到时候,舜王一声令下,将自己四人瓮中捉鳖,然后斩成肉泥。那高迎祥便在城外乘机收拢自己麾下人马,以报仇之名吞并了自己所有家当。

    “八大王”最先忍不住,不由破口大骂道:“驴球球的,这厮心肠何其歹毒?还请舜王能够放我出城,我定然斩这厮狗头,以报今日之仇!”

    “闯将”和“活曹操”哪有“八大王”那般幼稚?如今“闯王”和舜王争锋,他们失了手中的兵马,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左右摇摆,保持平衡了。若是舜王不借机落井下石,这才是咄咄怪事!

    他们两人也不由盯着张顺,看他能够划出什么道道来。果然,张顺闻言不由笑道:“‘八大王’何其急也?天下无赔本的买卖,此事虽然拿我当了因子,实际我却受损不大。只是再耽搁些时日,恐怕你们几人都要成光杆头领咯!”

    “八大王”心道:你这厮也不是个实在人,我等为你除去威胁,如何就算受损不大?

    不过他也知晓,张顺本就兵多将广,根本不惧“闯王”攻城。而那“闯王”估计也就装装样子,逼死了自己等人,便会赶快退走他处去了。

    “活曹操”知道今日张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不由连忙问道:“不知有何条件,舜王肯助我等夺回兵马?”

    张顺闻言笑了,这才是明白人呐。和明白人说话,不累!

    “第一,本王原本便是三十六营盟主,你们需得认为为主!”

    “第二,你们三营可以自主,但是大致方向和发展,需得听我安排!”

    “第三,‘闯王’身为义军头领,挑拨离间,其罪当诛。一会儿我会派人助几位夺回兵马,但是‘闯王’必须死,‘高营’三千精锐尽数归我所有!”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闻言皱了皱眉头,这条街也忒苛刻了。若是全盘答应,几乎和他下属无疑。

    “活曹操”看了看左右两人,不由高声问询道:“只是不知这所谓‘大致方向和发展,需听我安排’具体何意?”

    “今日之事,让我意识到诸位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想必不愿屈居人下。我们不妨立个盟约,我自居北方。大明江山有两京一十三省,我身为盟主,自取北方一京四省,而南方一京九省分为四川、湖广和江南三处,尔等三人自行商议归属,分别取之!”

    “到时候实力强弱,各凭本事。不管你们如何打算,我自认你们三个兄弟。若是我势力较强,尔等肯归顺于我,亦不失封王之位,子孙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若是大家势力相差无几,到时候各凭本事,看谁到底是那真龙天子!”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闻言顿时被震的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三人已经自认为颇有些雄心壮志,可是与这口气冲天,轻描淡写之下便准备瓜分豆剖大明天下的舜王比起来,简直三岁小儿哭闹着要糖吃一般,不值一提。

第二百三十九章 闯王末路

    等到“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将手中信物交付给自己,把麾下人马托付给自己照料,“闯王”高迎祥不由欣喜若狂。

    等到这三位入了洛阳城,“闯将”不由高声笑道:“军师好计谋,这真是翻云覆雨,玩弄舜王、‘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这几个丘八于股掌之间也。”

    原来正如张顺所料,那昔日“邢氏之事”再度在洛阳城传的满城风雨,少不了“闯王”故意派人散布、鼓动。

    那日顾君恩施了美人计不成,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对“闯王”说道:“我听说昔日黄来儿妻子邢氏与人私奔不成,反被舜王撞破。最后情夫被杀,邢氏跳崖,其中必有蹊跷!”

    “有何蹊跷?”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闯王”心中奇怪:当初你又不在现场,你知晓些什么?

    “有没有蹊跷不要紧,我们说它有蹊跷,它便必有蹊跷!”顾君恩奸笑道,“反正早已死无对证,我不信那‘闯将’黄来儿心中没有膈应之处。”

    “我等若是借机散布谣言,就说‘昔日邢氏未死,反倒被舜王掳去羞辱’,岂非应了那无中生有之意?”

    “闯王”高迎祥仔细思量了一番,不由排案叫绝。这计策赌的便是“闯将”黄来儿的嫉妒之心。

    只要他疑心邢氏未死,不论当年真相如何,那张顺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候两相冲突起来,自己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闯王”连忙喝彩道:“好计,好计,好心智!”

    顾君恩拜了拜手,自谦道:“这不算什么,此计虽好,尚且欠缺点火候!”

    “若是到时候,双方没有刀剑相向,又当如何呢?”

    “这......”“闯王”也想不出主意了,只得又请教道,“还请军师明言!”

    “一则,你身为总掌盘子,要前去拉拢那‘八大王’。你这麾下三人之中,‘闯将’寡言,心思太深;‘活曹操’油滑,心思太活;唯有‘八大王’嗜杀成性,最为实诚。你教他到时候挑拨几句,等到发现舜王翻脸之时,他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二则,等他们入城理论的时候,以备舜王火并的借口,你要争取一个留守营地的事做。到时候,借用他们的信物,鼓动士卒在城外虚张声势。到时候,舜王必然以为这几人要逼迫于他,才好借刀杀人,致他们于死地!”

    那“闯王”高迎祥一听,连声称妙。便依计一边派人日日去洛阳城中散播谣言,一边私下里拉拢“八大王”,为日后冲突做足了准备。

    过了十数日,果然洛阳城谣言四起。这一日“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联袂前来,将城外兵马暂且托付给“闯王”。

    等到众人走后,“闯王”不由和顾君恩相视一笑,言道:“一切果然军师所料,但等片刻,我就宣称舜王夺了‘闯将’的妻子邢氏,双方起了冲突,让三营人马尽数动起来,以疑舜王之心,如此‘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死无葬身之地之地矣!”

    一切便如计划一般,稳步推进。“闯王”率领麾下三营人马,趾高气扬的列阵洛阳城北门之外。但等“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发出示警,便准备和洛阳城的守将稍作冲突以后,即刻退去。

    结果,等了半晌不见信号发出,反倒洛阳城城门大开。遂后十余骑夺门而出,一边向“闯王”奔来,一边高声喊道:“舜王已死,闯王速速如此主持大事!”

    “闯王”高迎祥一愣,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等人。

    “闯王”高迎祥和军师顾君恩一下子懵住了:这舜王得多蠢,还能被你们在城里反杀了?

    两人一时间惊疑未定:若是舜王真个反而被火并身死,“闯王”接手舜王全部势力,那真个一跃成为一方枭雄了!

    鉴于蕴含着巨大的诱惑,顾君恩不由谏言道:“姑且等他们过来,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任凭顾君恩千算万算,哪里会算到有这种结局?在巨大的变故面前,一时间也失了分寸。

    “闯王”连忙一挥手让士卒让开道路,把“闯将”、“活曹操”、“八大王”和“一只虎”等人让进来。更派遣一部分骑兵,拦截尾随而出的舜王麾下骑兵。

    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闯将”等人面目也能够看的越来越清晰,“闯王”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是舜王麾下将领假装,此事理当无误。

    结果稍片刻,“闯将”、“活曹操”、“八大王”、“一只虎”等人急行至二十余步,马蹄仍然不见放缓。

    “闯王”身为一世枭雄,突然心中一突,暗道不好!便听到众义军首领高声大呼道:“贼鸟厮,安敢耍我,纳命来!”

    “闯将”捻弓而射,一箭正中“闯王”右臂。“闯王”吃疼,差点丢了手中的长枪。

    他不要大骇,连忙一边用左手持枪,一边高声呼道:“左右护我,杀掉这几个无耻之徒!”

    “闯王”麾下众亲卫哪里反应的过来?大家本是义军,原本说好了他们被舜王所劫持,要进城营救他们。

    结果营救之人不但自己出城了不说,反倒和总掌盘子“闯王”厮杀起来,这到底是何道理?

    众义军头领座下战马瞬息而至,而“闯王”原本立在那里,如何反应的过来?

    双方错蹬而过,“闯王”高迎祥勉强拨开了“闯将”李鸿基的长枪,却被“八大王”黄虎一刀劈翻在地上。而那顾君恩,文弱书生一个,早被“活曹操”一枪搦死在马上。

    众人生怕“闯王”不死,又翻身下马,前去寻他。只见这一世英雄正躺在地上挣扎着,脖子断了半边,眼见不能活了。

    见了众人,他喉咙里“咯咯咯”了半天,好容易挤出来三个字“好手段”,随即气绝而亡。

第二百四十章 招降

    张顺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依次被绑缚起来的几个人,疑惑的问道:“这是......”

    “这是四人分别是高迎祥的侄子高一功,侄女高桂英,还有领哨黄龙和总管刘哲!”“活曹操”依次指点道。

    经过此事之后,那“闯将”和“八大王”生怕张顺借机再火并他们,早屯兵在外,不敢入城了。

    唯有“活曹操”仗着和张顺有几分交情,又有些事情不得不交代清楚,才硬着头皮赶来。

    “那‘闯王’高迎祥和其军师顾君恩、弟弟高迎恩皆被我等斩杀。头颅皆以奉上。”

    “这高一功、高桂英和那高迎祥伯侄关系;刘哲乃是‘闯将’高迎祥的干将;那黄龙原本是‘八大王’麾下将领,只因他入川不利,留守‘摇天动’和‘黄龙’二人留在川北。这厮便投靠了‘闯王’。‘八大王’恨他改换门庭,不肯收他,我等便把他也绑了过来。如何处置,单凭舜王心意!”

    张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下来,依次打开了木匣子,查验了一下里面血淋淋的人头,这才笑道:“受累了,且与我痛饮几杯?”

    “不了,不了!”“活曹操”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在洛阳城逗留?他连忙辞别了,便要回到城外营中。

    张顺留他不住,便笑着将他送出府外。等到他回来以后,只见那四人依旧五花大绑,被押着跪在地上。

    张顺便示意士卒松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都起来吧!同为义军兄弟,我也不想如此。只是‘闯王’野心勃勃,一心要挑起义军内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其余诸人皆不做声,唯有高桂英冷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之意。

    张顺暗自不由苦笑一声,你道他如何这般?原来他起兵较晚,根基浅薄。如今经过多次扩兵以后,麾下将领竟然不够用了。像这次掌管“闯王”麾下的人马,张顺都只好把李信和王锦衣调了过去充数。

    目前营中中低级军官尚且好说,自有马英娘军校提拔,只需要月余便能训练完成。只是若是掌管一营三千人马,不经过长时间磨炼,又哪能轻易指挥自如呢?

    类似于“闯王”麾下这些人,能力未必多高,好在经常裹挟百姓,动辄指挥数千人,多少有一定指挥经验。

    原本接受了“闯王”的人马以后,张顺需要将原闯王骨干和中低级军官一网打尽,尽数换成自己人。

    可是他思来想去,此事太过血腥不提,更是不利于“闯王”手中的这三千人尽快形成战斗力,所以才想出了一个降服这几人的主意来。

    张顺见他们不接话茬,也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他思来想去,觉得高一功身为高迎祥侄子,应该是仅剩将领之中和高迎祥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

    他便亲手把高一功扶起来,为他解绑了,盯着他的眼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我虽然也有参与,终究不是杀害令伯之人。我也没有赶尽杀绝之意,你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高一功才十七八岁,尚且年幼,被张顺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不过扭头去看自己的姐姐。

    结果高桂英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灰尘,也看不出长相如何。只听她张口骂道:“伯伯叔叔皆死在此贼手中,今日你若降贼,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见父母双亲?”

    高一功闻言唯唯诺诺,无言以对。张顺见此路不通,又分别问询黄龙和刘哲二人。这二人倒也爽快,直接应道:“高氏无人,唯有一功。若一功降,我等便降,若一功死,我等情愿殉主!”

    得了,这事儿兜兜转转又回到高一功这里了。这高一功倒还好骗,只是她这个姐姐捣什么乱?

    张顺不由下令道:“来人呐,把这个高桂英拉出去!”

    “不要!”高一功闻言,猛地跳到姐姐身前,张开双臂,如何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护着高桂英道,“若是我姐姐受了半点伤害,我定不独活!”

    好家伙,你姐弟俩搁这唱二人转呢?张顺脑瓜仁子都有点疼:难道真要斩尽杀绝,先把这四人砍了,再把“高营”清洗一遍?

    张顺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张慎言连忙靠近了两步,低声解释道:“你这不合规矩,都等着你表态呢?”

    “表什么态?”张顺莫名其妙。

    “赶快把高桂英纳入房中啊!”张慎言笑道,“如此两家并做一家。他们几人在你这里也有了依仗,方才放心!”

    这是什么鬼?张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若是自己纳了高桂英,那么高一功就是自己小舅子了,自己便不便找他的麻烦了。

    既然自己连高迎祥侄子的麻烦都不找了,那么黄龙和刘哲自然没了被找后账之虞。甚至他们这些“闯王余孽”,还有可能借助高桂英吹枕边风的机会更上一层楼。

    难怪他们三句话不离高一功,高一功不离高桂英,原来是这么一个奇葩逻辑。

    虽然也看不出高桂英到底长什么样,可是为了降服这些人,张顺也顾不了许多了。于是,他本着“和亲”的心态,便笑着向高一功问道:“不知令姐可曾婚配否?”

    高一功一愣,下意识应道:“不曾婚配,不知舜王何意?”

    “那就好,来人呐,把高桂英且放进我房内,免得打扰我们男人谈点正事儿!”张顺闻言笑道。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高一功大吃一惊。

    那高桂英更是脸色大变,大喊大叫道:“好个贼子,妄称仁义,你放开我!放开我!”

    只是高桂英哪里挣扎的脱?不多时,高桂英声音主将远去,直到听不见了。张顺这才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令姐一见钟情。择日不如撞日,不若我俩成了好事儿,你也成了我小舅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日后也好说话!”

    高一功、黄龙和刘哲闻言面面相觑,见过急色的,没见过这么急色的。往日但听说舜王好色,连“闯将”老婆都搞了,众人还道是谣言。如今看来,此事未必是空穴来风呐!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桂英

    见到高一功、黄龙和刘哲等人高桂英被送到自己房中之事,并没有太大反应,张顺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只道此事正如张慎言所言那般。

    其实,张顺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张慎言故意逗他罢了。只因他之前“夏雨荷”之事和红娘子之事都往下三路上走,张慎言也便给他出了一条下三路的计策。

    这种行为,张顺要搁后世严打的时候,自然是只能落一个拖到广场上被打靶的下场。虽然说仔细轮起来,如今的他需要打靶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了,也不差这一粒花生米。

    好在古今思想异同,这时代的人对此倒也不以为异。毕竟古代生存艰难,斗争残酷,大家都不容易。

    大体来说,一般女人落入敌手,难免落得一个受尽折磨凌辱的下场。所以有骨气的早早自杀了事,没骨气的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一点的结果,差不多就是什么“藩国女将”,什么收入宫中之类的。

    就像《水浒传》中扈三娘全家被杀,还能嫁给“矮脚虎”王英这种结局,已经是宋江“仁义”一样。

    见高桂英被张顺下令送入房中,弟弟高一功等人担心之余,心中亦松了一口气。

    舜王除了和那“矮脚虎”王英爱好差不多以外,相貌、人品和地位比那王英好多了,他们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甚至那高一功想的更多。自家姐姐身段模样倒也不差,只是那脾气不小,又喜欢舞刀弄枪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不老小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

    只希望这一次能折一折她的锐气,以后就在家好好相夫教子,过一过安稳生活吧!

    他那伯伯高迎祥、叔叔高迎恩被杀,若说高一功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知晓,义军之中你杀我我杀你本也是常事,更何况此事乃是“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亲手所为,舜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此事若非舜王仁义,那黄龙和刘哲倒没什么事儿,恐怕自己姐弟就要被人斩草除根了。

    众人又说了些闲话,张顺见诸人对他倒没有太大怨恨。他便又亲自给黄龙和刘哲松了绑,让下人给他们三人分别安排了住处,以安其心。

    见左右无事儿,张顺便要回房。不曾想却被张慎言一把拉着,喊道:“舜王,切莫心急!”

    谁特么心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张顺一听这厮这话中有话啊。

    当然,张慎言拉着他,并非是要调笑他,而是真有正事。只听那张慎言低声说道:“主公此次孟浪了。古语言: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主公今日许诺‘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三人江南一京九省,实在是太过大方。”

    “如今朝廷兵马齐聚北方,又有后金虎视眈眈,我恐怕一旦天下有变,我等为刘福通,而彼等为明太祖、陈友谅之辈矣!”

    张慎言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提醒张顺之前许诺“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太厚了。如果他们一旦占据了江南、湖广和四川之地,到时候顺营就像当年的刘福通一样,顶在前面被朝廷围剿,而他们便能够安心发育了。

    张顺闻言不由大笑道:“张公误矣,如今天下是大明之天下,非张某之天下,我空口白牙许他,又有何用呢?莫说我许他南方一京九省之地,即便把天下许诺给他,又有何妨呢?”

    “功在自取之。若能取,即便我不许,又有何用?若不能取之,即便我尽许之,又有何用?”

    “‘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皆一时之杰也,非久居人下之辈。若是我想降服彼辈,如若臂使,双方必然起了冲突,反倒得不偿失。如此,何不祸水东引,让朱氏自己头疼去?”

    张慎言闻言颜色稍解,不由颔首道:“主公心中有数就行,我怕你未细思量,失了计较!”

    张顺嘿嘿一笑,也不作答。有些话他不便说,其实他这一招唤作“画饼充饥”,后世九九六老板和一些老家伙最喜好采用此招。

    只要努力,你就能够像我一样。张顺前世的前辈们用了一二十年血泪证明了这就是一句屁话。

    别人占据的生态位,凭什么你只靠努力就能够拿到?

    如今张顺已经占据了洛阳城,而那“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除了几千人马,什么也没有。

    作为过来人,张顺深刻的知晓占据一地,并将此地的资源化为自身实力有多困难。

    如今的“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还差得远,更不要说前面还有张顺给他们挖的坑,他们之间还隐藏着一些矛盾没有解决。

    即便他们走了狗屎运,真个能够割据一方,依照他们的德性,必然会和当地土豪士绅起了冲突,到时候自己大义在手,再收拾他们不迟。

    而且就算他们能够一时压制或者拉拢了南方士绅,和张顺分庭抗礼。张顺还有一招“攀科技树”的撒手锏尚未使出,他身为后世之人,又何惧哉?

    张慎言见张顺胸有成竹,倒也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嘿嘿一笑,有几分猥琐的笑道:“那我这个老家伙就不耽误主公的好事儿了!”

    “走吧,走吧!”张顺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应道。张顺当然还没有好色到急不可耐的程度,他又前前后后处理了不少琐事,等到天色将晚,饥肠辘辘了才返回了住处。

    如今红娘子有孕在身,李三娘和李香又不在身边,是以张顺别居一处。

    正是月初,银月如钩,不曾照亮漫漫长夜。张顺推开门进院,入眼处乌七八黑,看不清东西,到处冷冷清清,了无人气。

    “你们且回偏房休息吧,留几个士卒看护好门口即可!”张顺扭过头对悟空下令道。

    随即张顺独自回房,吱呀一声推开了门。高桂英一个激灵,连忙“呜呜”的挣扎了起来。

    张顺听见了动静,点了灯走到床前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悟空这憨批没有一点眼力劲,也不知道找两个婆子将这婆娘洗涮干净?

    原来高桂英还是白天那副模样,除了被堵上了嘴巴以外,浑身泥土、满门尘灰。身上更是依旧穿着那件臃肿的棉甲,半点也看不出身材如何。

    其实这倒是张顺冤枉悟空了,依照悟空的心思:师傅的婆娘不能动,得保持原模原样,方不至师徒之间生了嫌隙!

    这下子张顺兴致全无,他坐在床沿思量了那三千精兵半晌,一咬牙,这才伸手取了堵住高桂英嘴巴的破布。

    结果,高桂英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张顺只当没听着,施施然打了一盆水过来,拿着毛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古代人结婚较早,又无后世“不婚族”之说,但凡娶不了嫁不出,不外乎“男穷女丑”罢了。

    那高一功都十七八岁了,这高桂英估计没有二十也得十**岁了,更是“闯王”高迎祥侄女。这还没嫁出去,其容貌可想而知矣!

    张顺端详了一下,寻了个优点,笑道:“这眼睛还挺大!人丑不要紧,好好擦拭擦拭,弄干净点。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咱俩对付一晚得了!”

    言毕,张顺也不管她如何反抗,便拿着毛巾胡乱捂了上去。折腾了几回,好容易洗黑了半盆清水,

    张顺借着灯光一看,只见那高桂英长着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观之忘俗。原来自己却是刻画无盐,唐突西施。

    那高桂英虽无李香、柳如是二人花容月貌,却也自有一番神采。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更是如中秋之月,三春之水,光彩照人!

    张顺不由心中一荡,伸手便去抚摸那一张俏脸。高桂英这一次倒未反抗,反倒妩媚一笑。

    女子那充满胶原蛋的苹果肌,摸起来温软而又富含弹性。张顺心中正旖旎的紧,却不曾想那高桂英突然眼神一厉,檀口一张,露出两细洁整齐的白牙来。

    在那贝齿朱唇之间,更有四颗小虎牙熠熠生辉。高桂英只一口,便死死的叼住了张顺的手指。

    张顺猝不及防,顿时被高桂英咬的死死的,哪里还挣脱的掉?他低头一看,只见高桂英原本俊俏的脸庞早已经扭曲了,而那一双如同一汪清水的大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

    张顺不由暗道一声“不好”,搞不好自己这一回就要翻船,变成“九指神丐”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女儿身

    话说那马英娘自从假扮张顺婆娘“马氏”以后,自己也羞的不行。事毕,她便跑回了屋中,捂了五七日,却也不见张顺上门。

    这一日刚好吴妈前来,不待马英娘开口,那吴妈反倒抱怨道:“姑娘何样人也,又帮了主公大忙,他怎能如此也!”

    马英娘一听,吴妈这话中有话啊,连忙追问其故。吴妈不由惊讶道:“姑娘不知?那日义军厮杀了义军头领‘闯王’,又捉了一个姑娘。主公养在宅内,好几日不曾出门了!”

    马英娘只觉得血往脑门一冲,顿时羞怯尽去,怒气腾腾。这个杀千刀的,我在这里等你娶我,你却在屋里风流快活。她连忙舍了吴妈,厉声喝道:“我且去寻他,问问他到底是何道理!”

    吴妈连忙拦她,可哪里拦得住?马英娘大步流星,不多时便赶到了张顺宅前,只见悟空正带着三五个人在宅子门口守着。

    马英娘便上前问道:“你师傅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师傅正在屋里吃饭,女菩萨稍待!”悟空闻言便准备进去汇报。

    “这既非早晚,又非午时,有何饭可吃!”马英娘不由更加愤怒了,她一把推开了悟空,便要往院子里去。

    悟空阻拦不住,便由她去了。马英娘到了张顺门前,果然听见又女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她不由勃然大怒,一脚踢开了房门,瞪圆了眼睛冲了进去。

    不曾想,只听见一声尖叫过后,她又捂着眼睛,如同中箭了的兔子一般窜了出来。

    不多时,张顺衣冠不整的追了出来。只见马英娘正羞红了脸,正躲在院子的角落里。

    张顺心中有愧,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英娘”。

    “啪”的一声,马英娘转身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了,骂道:“无耻!”

    骂完了犹不解气,又补充道:“不要脸!下流!”

    “好好好!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张顺连忙认错,“我堂堂舜王何等人也,区区一个战俘也值得如此?这不是为了城外‘高营’三千精兵嘛,才不得不牺牲色相......”

    “呸!不要脸!”马英娘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定性道,“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省的污了我的身子!”

    “好好好!”张顺连忙一口应了,绝无二话。

    见张顺态度好,马英娘才软了些口气,质问道:“你莫诓我,‘联姻’之事我也晓得有时候难免。差不多过上一两夜也就罢了,你如何又鬼混了五七日,是不是贪图人家美色?”

    “别提了,晦气!”张顺闻言不由大倒苦水道,“本来这事儿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差不多得了。哪晓得那婆娘是个刚烈的,完事儿之后竟要一头撞死在墙角。幸好我眼疾手快,不然她就横尸当场了。”

    “哟,那你还心疼了!”马英娘不屑的讥讽道。

    “哪儿啊,她要镇死了,岂不是要逼反城外那三千‘高营’人马吗!”张顺苦笑着,顺便把手指示意给马英娘看,施展起苦肉计道,“你看看,我这手指都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但凡晚一点你夫君就变成了九个手指头了!”

    马英娘仔细一看,张顺大拇指上整齐的留着两排牙印,都结痂了。她不由心疼的问道:“疼不疼,我来给你吹一吹!”

    “不疼,不疼!”张顺自己撑刚强,看着马英娘温柔的捧起他的手掌,张口小口准备给他吹一吹。

    虽然有点笑她小孩子心性,不过内心倒还挺感动的,张顺不由笑道:“没啥事儿......啊啊啊!”

    张顺哪里想得到,小猫变老虎,马英娘居然又猛然咬住了她另外一根手指头。

    他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捉住了马英娘的鼻子,轻轻一捏,捏住了她的两个鼻孔。

    马英娘呼吸不畅,只好张口呼吸,张顺的另一只手指头才逃出生天。

    张顺抽出手来,低头一看,好家伙又一根手指头出血了。

    “你们属狗的吗!”张顺一边甩着手,一边不由气急败坏的跳脚骂道。

    “活该!你倒挺熟练啊。”马英娘眼角带笑道,“看来都被咬出了经验来了。你数数你都有多少婆娘了,也不知道两只手加一起够不够咬!”

    张顺连忙算计了一下,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怎么着还能剩下两根手指头!

    啊呸,难怪都说女人爱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爱骗人,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手指头,不能再让人骗去了。

    “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了,三日之内我要进门,你看着办吧!”马英娘发现自己不能再被动了,要主动出击。要不然这厮非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拖到七老八十不可。

    张顺何等机灵,闻言不由连忙一口应道:“英娘,咱俩的事情好说,不要说三天,就是明天办都成。只是这婆娘不好办呐,她到现在都腿软嘴硬,动不动就寻死逆活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只好把她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铸成大错。难道咱俩入洞房,还要把这婆娘绑在旁边看着不成?”

    马英娘一听,只是想象一下那场景就被恶心的不行。她不由下意识问道:“那怎办?要不我进去劝劝?”

    张顺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毕竟女人懂女人一些,不过他还是拒绝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劝人家?”

    马英娘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摆了摆手道:“那我就不管了,回去准备准备嫁衣,等着你娶我便是了!”

    好嘛,你这一推二六五了。不过,张顺现在倒也有了思路。他连忙又进去看了看高桂英的状况,确定一切无恙厚,他这才离了住处,直接寻那红娘子去了。

    到了地方,张顺把这话一说,把红娘子都给气笑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偷偷找婆娘不说,结果搞不定了,还让你老婆出马替你说情?”

    得了,张顺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只好苦笑道:“好娘子,这事儿说来说去不是还是因咱俩事儿而起,怎么着也得因咱俩而终,您说不是吗?”

    红娘子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若非她和张顺之事,也不会和义军起了冲突;若非起了冲突,也不会有高桂英和张顺这档子事儿了。

    念在这厮前几日死命护着自己的份上,红娘子心肠一软,便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真真是我的克星!行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多时,红娘子便在张顺扶持下到了张顺住处。她挺着肚子推门而入,进入到张顺的房间。

    只觉得一股**的气息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红娘子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正瞪着双眼仰躺在张顺的床上,盖着张顺的被子,胸口一起一伏,还憋着张顺的一口气。

    红娘子看了张顺一眼,张顺连忙解释道:“绑着呢,怕她寻短见!”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蠢货!”红娘子半嗔半怪道,“好个妹妹,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结果高桂英毫无反应,不过红娘子倒也不急,只是笑道:“我知妹妹等人都在寻我,如今我到了眼前,妹妹如何却不识得了?”

    见高桂英继续毫无反应,红娘子又继续说道:“我便是那‘闯将’的原配邢氏,如今跟了舜王做了婆娘!”

    “你!”高桂英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扭过头来怒目而视的骂道,“煎夫银妇,无耻之尤!”

    张顺见高桂英居然连红娘子都骂,不由上前一步。那高桂英也毫不畏惧的狠狠瞪了张顺一眼,只是终究难掩复杂的神色。

    红娘子伸手拦住了张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对高桂英说道:“某种程度上,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咱们女子,身处乱世,本就如落叶飘零,身世沉浮,谁又能够做得了主呢?”

    “我是个贼婆子,你也是个贼婆子,男人攻破了城寨,都做些什么勾当,想必你也熟视无睹了。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怎么反倒想不开了?”

    “那些女子何罪?下场又何其凄惨!说句实话,若非我夫君仁善,收留与你,你的下场又能比她们好多少呢?”

    高桂英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红娘子便继续说道:“倒也不是我天生下贱,水性杨花。我当初情愿跟随他,也不过图他仁善,善待女子罢了。大家都不瞎,如今也有七八个女子跟随他。你虽容颜过人,可哪个又不是花容月貌?”

    “只是他不想高氏绝后,‘高营’断根,才与你行了那周公之礼!若是依着我的心思,杀干了,屠尽了,一了百了,反倒落得清净。只可惜我是个女儿家,但凡我是个男儿身,出去闯荡一番,无论是死是活,这辈子倒也值了!”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高桂英的心弦,只见她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红娘子对连忙张顺使了个眼色,便慢慢退了出去。张顺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只好轻轻的抱住了高桂英。

    红娘子出了房门,只听见背后高桂英已经呜呜的哭出声来。她轻轻的关了房门,抬头望了望天下的弯月,一串珍珠似的泪水早已经挂在她的眼角。

    这番话与其说给高桂英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心怀才智性高洁,可怜是个女儿身!

第二百四十三章 指河为誓

    话说张顺联合“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击杀“闯王”高迎祥,火并“高营”以后。那“活曹操”便把高一功、高桂英、黄龙和刘哲四人缚来,再也不肯入城面见张顺了。

    张顺心中自知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后,义军之间脆弱的信任便不复存在了。

    上下相疑,乃兵家大忌。与其双方在这里相互掣肘,还不如放他们出去,为自己的大业贡献一份力气。

    经过这短时间的大力培养训练,刘成和陈长梃业已完成营兵的组建和训练工作,再加上已经降服的“高营”,足以取代原本的义军四部。

    于是,张顺便派遣张慎言前去商讨歃血为盟之事。那“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三人也知道如今舜王强,自己弱,自己拒绝不得。

    更何况对名义上认舜王为主的他们来说,能够与张顺歃血为盟,也算是抬高身价的行为了,三人哪里不依?

    经过一番磋商后,双方约定各带领十余人,于洛河河畔杀白马,取血涂于唇,指洛河而誓曰:

    “今有义军三十六营盟主舜王张顺,义军闯营头领‘闯将’李鸿基,义军曹营‘活曹操’罗汝才,义军献营‘八大王’张献忠,四人指洛河而誓。”

    “为了顺应天意,覆亡大明。吾等共约认舜王为主,我等佐之。大家分兵四定,各凭本事。其中舜王自取北方一京四省,‘闯将’取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活曹操’取湖广、广东、广西;‘八大王’取四川、云贵三处。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人神共愤!”

    誓成,“闯将”李鸿基、“活曹操”罗汝才和“八大王”张献忠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歃血为盟、指洛而誓,几乎是古代盟约的最高规格了。若是这都束缚不住舜王,那他们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张顺惊异的看了他们半天,心道:这李鸿基和什么罗汝才倒没听说过,可是这“六万万有奇”倒是如雷灌耳啊!

    特别是后世张献忠发现张献忠沉银的段子,张顺更是耳熟能详。要不是他知道如今张献忠沉船的事情还没发生,都想去派人打捞一番了。

    他对明末历史不熟,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闯王”李自成到底去哪儿了。或许由于蝴蝶效应,真正的“闯王”李自成已经泯然众人,或者没于哪个犄角旮旯了吧!

    张顺叹了一口气,不由笑道:“既然三位计议已定,我也不再强留。只是不知三位有何打算,说出来我也可以帮大家参详参详!”

    “这......”李鸿基、罗汝才和张献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难道需要保密吗?”张顺不由诧异道。

    “不敢,不敢!”罗汝才连忙摆手道,“说出来怕被舜王笑话,其实我们三个也还没想好去往何方。”

    张顺微微一笑,匕现图穷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小小建议,不知大家意向如何!”

    “如今五省总督洪承畴势大,陕西是回不得了。三位又兵少粮寡,不能久待。既然如此,三位何不东征,切断运河漕运,得其漕粮而食之,集天下英豪,并立南向。”

    “江南富庶兵弱,不堪抵抗,到时候南方一京九省尽数为三位所得矣!”

    李鸿基、罗汝才和张献忠闻言顿时惊疑不定。这倒不是张顺的建议不靠谱,反倒是太靠谱了,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能够想出其中的陷阱所在。

    先东出嵩山,截断江南至京师的运河,夺其漕粮以为基业。剩下不用张顺教,裹挟当地百姓,渡江而南,效法明太祖朱元璋之故智,竟长江而觑北方。

    若非张顺本来就是义军三十六营盟主,他们都差点以为这厮是自己等人的诸葛亮了。

    故人生活艰难,信息不畅,所以大多数人对抠抠索索的细节颇为敏感;而张顺前世乃是现代人,资讯发达,对宏观大局了解的更为通透。

    两厢相较之下,张顺的思维直接对他们进行降维打击。三人尴尬的对张顺施了一礼,然后退到了一旁,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明白张顺到底要做什么。

    “八大王”张献忠不耐烦猜来猜去,不由怒道:“这厮不是个好人,我管他什么阴谋鬼计,但凡与他反着来,定然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活曹操”罗汝才闻言不由笑道:“既然如此,舜王每日吃饭吃菜又吃肉,‘八大王’你要改吃屎不成?”

    “八大王”张献忠闻言不由暴跳如雷,就要上前撕打罗汝才。“闯将”李鸿基连忙伸手拉住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俩别争了,省的让人家看笑话。”

    张献忠和罗汝才这才想起来张顺正在跟前,顿时都不吱声了。那李鸿基继续说道:“脚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去哪里,去哪里,舜王又岂能管得住?”

    “只是如今我们也确实乏粮,若不尽快解决,我恐怕士卒四散而逃矣。既然我等知晓漕运有粮,又何必纠结此事由何人提出的呢?即便我等反其道而行之,饿了肚子,又焉知我等没有落入舜王毂中呢?”

    张献忠和罗汝才一听,确实是这般道理。想不明白,还不如干脆不想了。

    往日他们跟着“闯王”高迎祥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计划。

    如今张顺明确告诉他“把大象装冰箱里分三步”,他们才恍然大悟,无论如何也比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乱撞一般强多了。

    想到此处,这三人都也是个枭雄,不由连忙上前向张顺辞别道:“我等业已决定,便依照舜王建议东征,夺了漕运的粮草,以为军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舜王珍重,有缘再见!”

    李鸿基、罗汝才和张献忠施施然去了,这时候那张慎言、吕维祺才忍不住上前问道:“主公(将军),人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三人皆是天下枭雄,主公如何将这‘屠龙之术’授予他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阳谋

    张顺闻言不由豪情万丈道:“天地为局,众生为棋,茫茫大地,何人落子!”

    “一直以来,我等皆为棋子,只能在这棋盘上挣扎乞活。如今我挣扎了这许久,终于做一回棋手,在这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那洪承畴威名赫赫,又何足道哉?我这一子不是为他而下,而是为崇祯小儿而下,为朝廷上衮衮诸公而下,为后金洪太而下!格局高下,岂是棋子所能尽知!”

    张慎言和吕维祺顿时面面相觑,他俩已经是义军之中能力水准最高的那一批人了,却连张顺想做什么,说的是什么都搞不明白了。

    要不是他们两人身为臣子,都想摁着他的头,骂一句:“说人话!”

    张顺当然也不指望张慎言和吕维祺二人能够听得懂,便神采飞扬的面对着滔滔洛水,笑道:“还记得我之前购粮之时所说的‘粮食战’否?”

    “啊?”张慎言和吕维祺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还是懵懵懂懂。

    “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主!”张顺笑道,“盖明季国初以来,南粮北食,以飨边关、京师。国初征粮为主,将士饱食,士卒敢战,故而五伐蒙古而国用不匮。”

    “万历清丈以来,张阁老纳粮折银,赋税多增,以致九边银多粮少,粮价节节攀高而士卒食不果腹。近些年又天灾**不断、征战连年,整个北方一京四省早已不堪重负矣。”

    “如今义军已经购粮三十余万石,逾年将及百万石矣。若是再断了京师漕运,每年少输粮五百万石。吾恐不待我义军大军将至,明廷不战自溃矣!”

    “五省总督洪承畴号曰‘知兵’,我倒也看看在朝廷漕粮断绝的情况下,他能不能顶住朝廷的压力,一心‘剿匪’!”

    好家伙,原来你这这里埋伏着呢,张慎言和吕维祺不由瞪圆了眼睛。

    这两人都是人精,张顺都解说到这种程度了,哪里还不明白张顺搁这指东打西,为自己争取时间呢。

    好一个舜王,活生生在朝廷腹心之地挖过来一块不提,更是一刀子捅在大明的食道上。

    若是大明准备一心一意解决“顺贼”,那么因为漕运断绝可能引发的整个北方边军和京师大崩溃,你朝廷还要管不管?

    若是你全力解决漕运问题,那么“顺贼”如同恶性肿瘤一般,集聚恶化、扩散,你大明还要不要活了?

    这正应了兵法中的“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之语。

    雏凤初鸣、蛟龙首吟,张顺手段便是如此了得。张慎言和吕维祺不由跪拜道:“天幸主公降世,天下黎民有望矣!”

    张顺连忙将二人扶起来,自谦道:“哪里,哪里,全仗二位辅助,义军方有今日壮大之盛。但待将士用命,诸君齐心,破了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这局才算破了,天下方有改天换地之机!”

    高桂英在张顺身边听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只是张慎言、吕维祺当面,张顺又在谈正事儿,她也知道此时不合时宜。

    她自幼父母早丧,在叔叔伯伯的帮助之下,亦姐亦母把弟弟高一功拉扯长大,所以性子也素来刚烈。

    特别是伯伯高迎祥起兵以后,她常常身着铠甲,手持刀枪,激突战阵,三进三出,更是不输男儿。

    直到被张顺张顺百般羞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个柔弱的女儿身。特别是心里的极度恶心和身体的极度快感,更是让她对自己身体厌恶到极点。

    原本她痛不欲生,本欲自行了断。结果红娘子那句“可怜我是个女儿家,但凡我是个男儿身,出去闯荡一番,无论是死是活,这辈子倒也值了”正好说到她心窝子去。

    恨过了、痛过了,哭过了,她胸中那口气儿也发泄出来了,本来也打算就这样认命了。

    只是当她看到听到张顺意气风发,片刻之间竟这把“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这三个枭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才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

    跟着张顺回去的路上,她稍微纠结了一下,便伸手捉住了张顺的衣服,轻轻的拉了一下。

    “有事儿?”张顺有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那个你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吗?”高桂英一咬牙,心想反正自己被他羞辱了个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顶多再被他嘲讽一番罢了。

    “就是那个断漕运和什么五省总督洪承畴......”高桂英有点慌张的用手无意识的示意了一下,有几分尴尬的重复道。

    “嗯?”张顺不由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她肯问,他也肯答。

    张顺便细细的又给她讲述了一遍,结果高桂英一脸发懵的问道:“为什么银子多了,粮食就少了?”

    张顺不由扭过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孔,只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这才笑道:“银子多少和粮食多少没有关系,说白了就是北方干旱多灾,又驻守重兵,供应京师。粮食收获供不上粮食消耗,这叫做入不敷出!”

    “所以才通过运河往京师输粮?”高桂英顿时恍然大悟,随即又有点迷糊起来,“那银子哪里去了?”

    “银子能吃吗?银子不能吃,能吃的是粮食!”张顺还以为她真明白了,没想到还有点懵。

    他不由摇摇头道,“除了从南方输过去的粮食以外,北方粮食就这么多,甚至还因为天灾、**,愈发少了,根本不够吃!”

    张顺一下子点出了关键点,高桂英回想起当初陕西连年大旱,米价长到十几两银子一石,这才真正明白了。

    “可是......可是,你怎么保证李鸿基他们三人肯听从你的命令行事?”高桂英又有问题了。义军之间也有尔虞我诈,又有哪个是老实本分之人?

    “喊爹!”张顺皱了皱眉头,明代奴婢、下人喊主家喊爹,刚开始张顺觉得怪怪的,也就没让箭儿和竹儿喊。

    这两人还以为张顺准备收她们作三房四房,更是乐得口顺。那高桂英就没那么好命了,张顺有点欺负她上瘾了。

    高桂英哪里喊得出口?只好搁喉咙里哼哼了一下。张顺都觉有点强人所难了,不由自己乐了。

    “好了,不逗你了!”张顺倒有几分耐心,笑着道,“看你有几分机灵劲儿,说与你也无妨。”

    “阴谋诡计,击人不备,务必机密,勿为人所知。而阳谋堂堂正正,则走一步看三步,最难应对。”

    “那李鸿基、罗汝才和张献忠皆是天下枭雄,野心勃勃。故而我以南方之地三分而诱之,其人若无其他更好的计划,便不得不入我毂中。”

    “然而,他们兵马不过五千,将领不过数员,更无粮草辎重供应。若想取一处为根基,必然需要先寻粮草,壮大实力。若是无人指点,他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如今既然得知运河沿岸漕运粮食,若能取之,大事可成,岂有坐视不理之理?”

    “这一手凭的是我见识过人,欺负的是他们浑浑噩噩。高手相较,武功高一线便高的没边了。我只要高处他们一线,他们便只能按照我的节奏来走。因为,这是最—佳—选—择!”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新婚大喜

    古代传统婚姻讲究三书六礼。这三书便是聘书、礼书和迎书,这六礼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所谓纳采就是请媒人上门提亲;问名就是女方接受提亲以后,女方告知男方女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纳吉这是将男女双方生辰八字放在一起进行占卜,以确定是否相冲相克。

    纳征则是男方携带聘书和礼书以及相关聘礼送往女方家中,女方亦进行回礼,其实差不多就是后世的下彩礼、下聘礼。

    纳征之后,男方会选定良辰吉日,然后争取女方家庭同意,谓之请期。

    等到良辰吉日,男方会亲自来到女方家,将女方迎接回去举办婚礼,谓之亲迎。

    这套三书六礼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距明末已经两千余年了,民间也多有变通。不过,哪怕到了后世现代社会,大体框架亦不出这三书六礼范畴。

    马英娘虽然一百个愿意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进那张家的大门。奈何此事即便是张顺同意,他家中几个婆娘也不可能同意。

    先不说远在天边的李三娘和李香,就是近在眼前的红娘子都不由抱怨道:“我们几个为你掌家的掌家,生子的生子,还有两个身怀六甲。那马英娘哪一点及得上我们,你觉得你做这种事儿对得起我们几个吗?”

    “且不说这些繁文缛节,前番马英娘刚假装你婆娘‘马氏’,李鸿基、罗汝才和张献忠他们三个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在这里风光大办,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顺闻言不由哈哈笑道:“实话实话,如今我还真没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莫说英娘假装马氏之事,即便是那李鸿基知晓了你如今在我房中,不但怀胎七月,马上又要为我诞下麟儿,他也不得不把这顶帽子戴下去!”

    “阳谋者,堂堂正正!只要他李鸿基还有半点野心,就只能老老实实按照我的方案行事,老老实实的给我当老实人!”

    红娘子挺着个大肚子不由白了他一眼,尚且气不过,又忍不住上前两步拧了他一把,这才不满的质问道:“你还挺得意啊?”

    张顺哈哈大笑,顺手把红娘子搂在怀里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耳朵,得意洋洋的笑道:“我白赚了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既能管家又能掌事儿,我若说不得意,哪个肯信?”

    红娘子自从怀孕以来,很少和张顺亲热了。如今被他一挑逗,身子有点发软,她不由推了他一把道:“少作怪!算我这辈子到了血霉,嫁了你这个负心汉!”

    “自从我跟了你以后,你先找了李香、柳如是,前几日又捉了个小女奴,这两天又准备迎娶马英娘,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嗯?”

    张顺嘿嘿直笑,只是抱着她,任凭她一顿数落。数落了半天,红娘子自己也没趣了起来。她本是和他私奔之人,这桩好事儿如何也羡慕不来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对我的好,我也知道,就是心里来气,气不顺!算了,今儿个我就不说你了,你自己究竟如何打算呢?”

    张顺一听,便知红娘子软了心肠,不由有几分感激道:“英娘替咱们掌管着军校,若是嫁与他人,却是万万不能。”

    “既然她有心,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就不用寻思了,不然也太对不起你们几个了。依着我的心思,寻一顶轿子,我将她从侧门迎进来吧!”

    至于什么“我俩两情相悦,英娘又苦等我已久,我心中有愧”云云,张顺半点也不敢提,生怕红娘子吃醋,当场就把自己所有的提议给否决了。

    红娘子听了,此事似乎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她不由又问道:“既然如此,她进了咱张家的门,准备给谁奉茶呢?”

    红娘子这话问的很有水准。依照这时节礼仪,妾室入门要向正室奉茶,以征求正室的同意。

    她这一句话把马英娘列入到妾室行列,顺便看看张顺的心思如何。

    “咱家哪兴这个?咱们是两头......咳咳......四头大!”张顺连忙暗中数了数,差点说错了话。

    红娘子闻言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自古以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国如此,家又如此。若是长此以往,主从不定,你就不怕生出一番祸事出来?”

    张顺如何不知此中道理?古人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男主外,女主内。但有变故,贤妻可保家业不堕,孝子可保家业继承。

    可是如今他身边这几个婆娘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儿?若是一个不慎,后院失火,便能殃及自身。

    这也是为啥张顺得了高桂英以后,干脆连妾室的地位都不肯给她,反倒只留她在身边伺候的原因之一。自家后宅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进来添乱了。

    话说两人商议已定,张顺一边派遣士卒火速前往抱犊寨告知李三娘和李香,一边便让高桂英把自己拾掇干净,亲自带领着一顶红色小轿前去接亲。

    那马英娘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早已身着大红色嫁衣,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呆在闺房之中静候。

    这凤冠霞帔本是朝廷命妇所专享,只因明初马皇后恩准,平民女子出嫁,才得以能够使用。

    和后世电视上常见的“凤冠霞帔”不同,明代所谓凤冠倒也好理解,便是带着凤饰的头冠;而霞帔其实是一条四寸多宽、四尺多长的绣带,穿戴之时从颈前绕过,垂于胸前,最末端有坠子坠着。

    这嫁衣和霞帔都是马英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那凤冠更是花了不少银两,从城中寻了能工巧匠制作而成。

    她等待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虽然没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只要能够嫁给心上人,她也心满意足了。

    不多时,听到外面传来张顺催促的声音。马英娘连忙盖了销金盖头,喊来左右喜娘扶持着,迈出了闺房,往花轿上走去。

    她盖着盖头,除了脚下,什么也看不见。待迈过了门槛,只听见外面乱糟糟的,人声鼎沸。

    有赞新郎一表人才的,有赞新娘贤良淑德的,又有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一时间喧哗一片。

    她抑制着自己雀跃和激动的心情,莲步轻移,便向花轿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正正走了十步,她才堪堪走到了花轿跟前,正要抬脚登上。

    不曾想,一个声音传入到她的耳朵“不好了,主公,新安县出事儿了!”

    是王锦衣的声音!马英娘听到了顿时有几分厌恶,更是对找事儿之人愤恨起来:“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等老娘我出嫁的时候来!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儿,定让你这贼子好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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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自谦,你说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能当皇帝呢?什么?你说我天生异相,是真命天子,这是封建迷信好不好?啊,你不要跪下啊,造反要杀头的?啊,官爷,你不要杀我啊,我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造反的。啊?你为什么跪下,你好好的官员不做了,还要跟着我造反?诸位好汉,你们请便,我们只是路过。啊,不要啊,你们膝盖怎么这么软,见我就跪啊,还要认我做主公!大家请我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家请我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