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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蛇吞象

    马英娘眼睁睁看着张顺登上船只,漂向了对岸。她有心阻拦一下张顺,又怕坏了他的计划,只好选择相信他。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红娘子的之前的心情,这是一个拴不住的男人。

    马英娘比红娘子结识张顺更早,所以比她对张顺了解更多一些。她一直觉得此人有一种急切感,在苦苦追寻着什么。

    至于张顺常常挂在嘴边的“迫不得已”的胡话,糊弄鬼呢。马英娘曾经仔细向哥哥张三百询问过当时孟津起兵的情形,她觉得当时张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结果他站了出来,遂后形势一发不可收。

    再然后,就是他一次次以身犯险,一次次完成惊险的胜利,简直是以命搏路。

    以此观之,他当有所求才是。只是马英娘唯一不确定的是夜路走多了,张顺会不会遇到鬼?

    马英娘不确定,张顺其实也不确定,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

    当张顺渡过瀍河,下了船只,正见一员大将身着黑衬黄金锁子甲,如同一只黑棕相间的斑斓猛虎一般伏在地上,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张顺顿时汗毛尽竖,差点就要拔出腰间的钢锏出来。

    好在张顺对曹文诏也有所耳闻,知晓他本是山西大同人,素来勇毅,依靠讨伐后金和农民军的战功,一路上升到总兵之职。或许他没有统帅之才,但是肯定是一员良将。

    他一路升官进爵,靠的就是敌人的首级和血泪,难免杀气如此四溢。

    张顺连忙急行了两步,伸手扶起曹文诏来,笑道:“曹将军何必如此也?得曹将军相助,胜似十万雄兵,真乃天助我也!”

    悟空见状倒颇为紧张,只把手中铁棒握紧了。若是曹文诏稍有动静,他便准备先下手为强,打曹文诏个脑袋开花。

    那曹文诏长的方面阔耳,膀大腰圆,一副浓黑的八字胡须,向两侧微微翘起。

    他站起来虽然比张顺低了些许,仍不失威风凛凛之气;双目圆睁,如雷似电,使人不敢直视。

    等到曹文诏抬起来,一眼却看到了张顺右小臂上贯穿的一支箭支。他倒不由一惊,连忙拜道:“舜王大德,臂上箭支未取,便来迎接曹某,真是诚惶诚恐!”

    “曹某出身军旅,多有损失,倒懂得几分手段。若是舜王不介意,曹某愿意亲自为舜王取了箭支,包扎一番!”

    “那倒是有劳曹将军了!”张顺闻言大摇大摆的寻了一块石头,往那里一坐,便把右臂伸了出来。

    “好!”曹文诏闻言大喝一声,便“唰”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刀来,顺手便向张顺劈去。

    黄守才眼皮一跳,一扯悟空,便要跳将过去营救张顺,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黄守才正道张顺小命休矣,却不曾想那张顺却是哈哈大笑道:“好刀!好刀法!”赞的是刀,赞的也是人!

    黄守才这才发现张顺安然无恙,只是他贯穿他右臂的箭支少了一截。

    原来曹文诏这一刀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斩去了箭支尾部,方便把箭支取出来罢了。

    这曹文诏未必没有借此试图张顺胆色和容人之量的心思,只是张顺面不改色,言谈自若,也不由佩服的紧。

    他身为武人,素来好勇轻死,看不起贪生怕死之辈。张顺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佩服。

    只是他哪里想得到张顺是反应慢了半拍,他一刀劈下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右臂上的箭支已经被他斩去了。

    曹文诏收刀入鞘,这才喊道:“军医何在,与我拿来上好的‘金不换’来。”

    所谓“金不换”就是金疮药,以三七为主要成分,能够治疗刀剑创伤和跌打损伤。

    在义军得了此药可以救命,哪怕别人拿黄金来换,都不肯换,故谓之“金不换”。

    不多时,军医连忙挤出人群,奉上药来。曹文诏便去了张顺的护臂,再轻轻的揭开了包裹伤口的布条。只是有些地方都结痂了,难免再次撕裂了张顺的伤口。

    张顺知道了曹文诏的偏好,便只好强撑英雄,一声不发。

    等到包扎尽去,曹文诏这才低声说道:“舜王且稍认片刻,我这便将箭支取出。”

    言毕不待张顺反应过来,曹文诏一手抓住箭头猛的一拔,便从箭头处将箭支拔了出来。

    张顺疼的牙都快咬碎了,只好强忍着不吱声。或许是最近他受伤有点多,忍耐疼痛的能力提升了,居然被人强忍住了。

    张顺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只见右臂上下两个血窟窿,汩汩的往外冒血。

    曹文诏眼疾手快,连忙倒了一把“金不换”,分作两份,左右捂住了。

    片刻,血液稍止。曹文诏又连忙取了布条,再次给张顺包扎了起来。张顺有几分神游物外的想到:这布条特么没煮过,老子回头会不会感染死掉啊!

    一番忙活之后,曹文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张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他便单刀直入道:“曹某是个粗人,舜王的气度却是令人折服。只是此事非曹某一人之事,有些话曹某不得不说,还请舜王见谅!”

    “来了!”张顺心道。

    于是,张顺便笑道:“但说无妨,只要合情合理,本王无所不应!”

    “好,舜王倒是痛快,正合某家脾气!”曹文诏不由大声说道,“只是不知我这七千精锐,舜王打算如此处置?”

    好了,这是要谈条件了!

    张顺笑道:“曹将军倒是个实诚人,那本王也对你实话实说。若说这些兵马全都让曹将军领了,想必即使不是本王寝食难安,那么曹将军也该辗转反侧了!”

    “本王准备析出三千兵马,别立一营,专门归曹将军率领。另外再分出两千人马,由小曹将军变蛟亲帅。其余两千人,则分属其他义军将领,曹将军以为如何?”

    “好汉子,够义气,真胸襟,有气度!”曹文诏闻言不由赞道。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留下三千人,已经是舜王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没想到,张顺不但满足了他这个要求,还分出两千人来给自己的侄子曹变蛟,实际上变相让曹文诏掌握了五千兵马,这几乎已经相对于张顺的全部实力了。

    只是曹文诏听了张顺许诺之后,倒也没有立马纳头便拜。他反而又问道:“如今我投靠舜王,只是家中又有兄弟嫂嫂。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恐怕又牵扯到亲人家眷,不知舜王何以教我?”

    “此事易耳!曹将军但附耳过来。”张顺一路上早想的明白,见曹文诏果然问出此言来,便连忙笑着应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名震洛阳城

    话说那曹文诏附耳过去,听了张顺一番言辞,不由大喜过望。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呼道:“真吾主也,文诏愿降。只要舜王一声令下,日后某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文诏这一跪不要紧,其余众将士见主帅降了,顿时也纷纷跪下,高声呼道:“愿随舜王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七千人马齐声高呼,顿时声如惊雷,直达九天之外。不仅骇的河对岸义军相顾失色,更是令整个洛阳城惊掉了下巴。

    原本此战关乎洛阳城中所有百姓、士绅、官员和义军的身家性命,是以都亲自或者派人去城墙上前去观战。

    只是这场战争打的是跌宕起伏,也折腾得城中百姓、士绅、官员和义军心中七上八下。甚至有年迈体衰者,因为受不了忐忑之情,心疾发作,当场去世。

    当时是也,先是义军大炮尽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把当面官兵成片成片的扫倒在地上,眼看义军便要一举奠定了胜局。

    哪想到官兵援军突然赶到。陈奇瑜部气势如虹和义军打的难解难分,甚至一度有兵马冲到张顺中军大纛之下,足见其凶险如何。

    再到最后,双方僵持已久。突然官兵兵败如山倒,被义军追杀五十里。城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瀍河为之尽赤。

    诸人本道此战已经结束,可万万没想到等到“舜王”返回战场,竟然还敢只率数人渡河,和那悍将曹文诏赴会。他只言片语,只说的曹文诏带领七千精锐来降。

    当山呼海啸一般的“愿随舜王出生入死”的呼声响起的时候,城上有的人不由欣喜若狂,有的人不由沉默不语,更有的人不由气急败坏,如痴如狂。

    当红娘子在城墙之上,看到张顺仅仅率领数人要渡河而去的时候,她差点要疯了。

    顾不上骂马英娘“不成事”,她连忙喝道:“箭儿何在?速速取我的弓箭、战马和铠甲来,我要出城营救当家的!”

    箭儿早已经心如乱麻,不知所措,她闻言连忙转身便跑。结果,却不料被赵鱼头上去几步拦住,然后那老渔夫扭头对红娘子说道:“夫人,稍安勿躁!”

    “即便是夫人赶去了,也济不得什么事儿!更何况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若是动了胎气,岂不是反倒不美?”

    “主公自有天命在身,岂会为宵小所趁?再说,主公素来谨慎,没有七八成把握,定然不会做此事,夫人再等待片刻便是!”

    “不论结果如何,夫人千万不能乱了阵角。不然洛阳城中若是有人起了心思,那恐怕就不是这么点人够死的了!”

    这一刻,红娘子真的后悔莫及。看着城外的尸山血海和不知道处境如何的张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任性会带来这么大的问题。

    红娘子,不哭!她默默对自己说道,相信自己,你能够坚持到底;相信......张生,他也能够坚持到底。

    也不知过来多久,突然河对岸一阵阵呼喊声传来。红娘子不由心中一悸,心脏差点从口中跳了出来。

    好容易她才听出了,原来是这七千官兵竟然被当家的说服了,一起投靠了义军。

    她不由伸手捂住嘴巴,喜极而泣。箭儿见红娘子神情激动,连忙走向前去扶住她,低声劝慰道:“夫人,孩子要紧。你不要大喜大悲,以免影响胎儿!”

    “当家的没事儿!官兵降了!”红娘子强忍着情绪,低声笑道,“你让我如何不喜?”

    “啊?”箭儿自顾注意夫人,不如红娘子听的真切。她闻言也不由咧着嘴,傻呵呵的站那笑了起来。

    不多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然而洛阳城北面却早已经点燃了火把灯笼,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张顺骑着高头大马,右手携着曹文诏,大摇大摆的向城中行来。原本,张顺想用未受伤的左手牵着曹文诏,只是因为明代以左为尊,曹文诏不敢居左。

    张顺只好勉强把右手放在曹文诏左手上,以示亲近。而那曹文诏则是故意落后一些,以示尊崇张顺。

    由于灯火的缘故,大多数人倒是没有发现张顺受伤。众人见得张顺返回,顿时视若天神,纷纷跪下叩首,高声大呼道:“舜王威武,大破敌军!城乃得全,生佛万家!”

    张顺闻言心中虽有几分得意,但是仍不免戒骄戒躁、诚惶诚恐,生怕有所疏漏之处。

    他便微笑着向众人挥一挥手,笑道:“此非本王一人之力,亦是将士用命之力,更是天意如此,以惩暴戾之辈!”

    宋献策闻言灵机一动,连忙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天生舜王以护民,洛阳城得免遭焚!大明天下气数尽,得天下者得民心!”

    这番言辞朗朗上口,众人听了纷纷叫好,连忙高声应和着高声喊道:“天生舜王以护民,洛阳城得免遭焚!大明天下气数尽,得天下者得民心!”

    洛阳城犹如过节一般,张顺所到之处,张灯结彩,欢呼不断。连曹文诏都有觉得与有荣焉,更不要说义军其他人了。

    众人一路追随张顺赶到福王府门口,张顺便停住了脚步。他见民心可用,不由大声疾呼道:“此处犯洛阳者,乃伪河南总督陈奇瑜是也。”

    “彼辈焚烧民居,驱老小妇孺攻城,实乃十恶不赦,天理难容!本王替天行道,代天罚罪,斩其麾下京营总兵王朴,逼其本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自刭以谢天下。”

    “曹文诏将军,不耻其行,羞与为伍。故而弃暗投明,归顺我军,以护百姓!”

    “明日,我将亲率士卒,掩埋城外枉死者尸体,取总督陈奇瑜、总兵王朴首级以祭吾民。复立碑文,以警后人,使彼辈滥杀无辜,欺我百姓之徒,为世人所唾弃!”

    众百姓闻言不由又欢呼起来,个个喊打叫好不断。其中有识之士,不由心中一冷:这真是杀人还要诛心!恐怕昔日秦桧的下场亦不过如此也。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隐患

    这一天,对张顺来说,简直如同一个月那么漫长、难掛。

    从早上他亲自率兵出城邀战陈奇瑜大军,到双方鏖战良久,直至官兵崩溃。再到追杀陈奇瑜,降服曹文诏一系列惊心动魄、勾心斗角的斗争之后。张顺虽然获得了最终胜利,却也早已经身心俱疲,用尽了全身体力、精力。

    可是张顺依旧无法及时休息。打仗之事,毕竟不是玩游戏,打完就结束了,后续收尾工作依旧繁杂。于是,他只好强忍着不适,又举行了一场浩大的庆功宴,以庆贺今天的辉煌胜利。

    说是庆功宴,其实也很简陋。除了张顺和麾下将领摆了几桌酒席,大家差不多吃了一顿以外。其余士卒每个人仅仅被赏赐了一碗酒水和一块肉。

    事出突然,急切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牛羊可杀。幸好战场上战死了不少战马,反正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多讲究。张顺便命人拖了回来,剥皮抽筋,炖了分给士卒食用。

    张顺前世倒也没吃过马肉,所以他自个也选了一小块尝了一尝。,吃起来有点牛肉的味道,不过肉丝较粗,还有点土腥味儿。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肉,不过这年头有点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要求?无论是新降的官兵,还是原来的义军,都吃的很开心。

    曹文诏身为武将,颇为好酒,一个人喝下了一坛老酒,顺便也借机灌了张顺不少。

    夜色已深,好容易曹变蛟尴尬的把酩酊大醉的叔叔扛了回去,这场漫长的酒宴才堪堪结束。

    张顺困乏的不行,胳膊的伤口又疼的厉害。他刚松了一口气,便要回房休息,结果宋献策、张慎言和赵鱼头联袂前来拜访。

    张顺头疼的厉害,又是公事,只好强忍着不适接见了这三人。结果张慎言张口就说道:“主公糊涂,那曹文诏本就是宿将,麾下又兵强马壮,留在身边岂不是心腹大患?”

    “那怎么办?”张顺有些烦躁,不由反问道,“难道要和曹文诏再做过一场?还是放虎归山,等下一次大明再派人围剿,留下此人作为朝廷助力?”

    宋献策、张慎言和赵鱼头本来气势汹汹,闻言不由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评判一件事是很容易,但是做成一件事却是很难。换句话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原本宋献策、张慎言和赵鱼头只看到此事的弊端,却没看到不做此事,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过来半晌,宋献策才小心谨慎的说道:“还有一事,属下想提醒主公。谨防曹文诏和原南兼兵部尚书吕维祺诸人勾结起来,拥立福王,和主公相抗衡。到时候,我担心事情会更麻烦!”

    张顺也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致歉道:“有劳三位长者查漏补缺。顺,今日疲惫焦躁,有些盛气凌人,怠慢三老了!”

    宋献策、张慎言和赵鱼头连道“不敢”。他们也自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张顺不但打赢了一场大战,还有伤在身。只是事态紧急,三人不得不如此。

    张顺沉吟了片刻,便下令道:“如今大战刚毕,城中难免鱼目混杂。为防患于未然,免得闲杂人等惊扰福王。即可着赵鲤子挑选二百可靠之士,充当王府护卫,严格排查出入人员!”

    “好好好!”张慎言不由排案叫绝。这事儿其实早已经做了,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排查士卒也不便过于强硬。

    如今张顺借着这场大战,找了这么一个借口,直接隔绝内外。不但杜绝了福王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更是奠定了只有张顺可以代表福王的地位。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打扰主公休息了。至于曹文诏之事,主公心中有数就成。我们几个老家伙,只是怕主公年轻气盛,为人所蒙蔽,所以特意啰嗦了几句!”赵鱼头乐呵呵的笑道。

    “哎呀呀!三位真是羞杀我也。这一次是我不对,三位谏言有功,各赏银五十两,这总可以了吧!”张顺闻言连忙就坡下驴,插诨打科道。

    宋献策和张慎言闻言不由一乐,纷纷笑道:“那就多谢主公赏赐咯!正好近日物价飞涨,我们手头都有些紧,刚好拿来用。”

    四人闻言不由都笑了起来,此事便揭过不提。

    其实四人都心知肚明,张顺大可以不必如此。只是如此长此以往,恐怕就没有人再向张顺劝谏了。

    所谓“虚怀纳谏”,就是要伏低做小。若是天老大,我老二,看似神气,不是长久之道。

    帝王心胸其实就是知好知歹,知错就改。只是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容忍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呢?

    别看张顺好像失了面子,三人出了张顺房间,不由相顾而叹道:“年轻有为倒不足道,唯有制怒听人劝,最为难得。昔日唐太宗差不多也应该是这样吧!”

    三人刚走,红娘子带着箭儿,李香带着柳如是便扑了进来。

    红娘子神情激动,几欲扑到张顺身上。只是见李香和柳如是在此,倒是有几分放不开。

    她连忙给李香使了几个眼色,李香只当看不到,反倒直勾勾的盯着张顺。

    等红娘子眼神使多了,李香这才阴阳怪气的笑道:“姐姐怎么眼皮乱跳?莫非是困了,还是早点回房休息为好,以免动了胎气!”

    红娘子闻言恨的牙痒痒的,正要反唇相讥。张顺伸手一手楼了一个,劝慰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这如今我不是还没事儿吗?”

    顿时红娘子和李香都憋了一肚子话,无从说起了。两人狠狠的相互瞪了一眼,扭过头去。

    过来稍片刻,李香这才想起张顺的伤来。他连忙伸手捉了张顺的胳膊,喊来柳如是道:“小爱,你过来帮帮忙,咱们给爷重新包扎一下。军中都是些粗糙汉子,万一留下了疤痕,却是不好了!”

    张顺听她说的句句在理,倒是无语的很。你们两个倒是好手艺,怎么让俺变成“九纹龙”了?

    这两人又折腾了半天,给张顺重新包扎了一遍,方才干休。红娘子在旁边帮不上忙,便一边劝慰他,一边责备他道:“从今以后,你就别逞能了!”

    “这一次怨我,非要守这劳什子洛阳城。幸好没出事儿,要是出事儿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说着说着,红娘子忍不住眼泪又下来了。

    张顺一看得了,今天他是睡不上好觉了。他倒挺自觉,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咱们五人同心同德,不分内外。一会儿我让人再抬了一张大床并了过来,咱们同床共枕,大被同眠!”

第一百八十九章 祭民碑(上)

    张顺一夜辛苦不提,第二天一大早他只好带着两只黑眼圈,脸色发白、神情萎靡、哈气连天的起了床。

    刚出门口,“大徒弟孙悟空”见面就夸赞道:“师傅端的厉害!”结果张顺脸色一黑,不想和他说话。

    悟空顿时有点不开心了,心道: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你不应该自夸几句,俺老孙正好借坡下驴。然后俺再追问你之前答应俺的婆娘,寻找的怎么样了吗?难道师傅还要耍赖不认账不成?

    遂后,张顺到了议事之处,刚望见了张慎言、宋献策、赵鱼头、张都督、韩霖诸人。只见他们一个个窃窃私语,时不时瞄上张顺两眼,指指点点,端的可恶!

    也难怪张顺脸色不好,原本他以为虽然自己辛苦点,但是只要能够左右拥抱,快活似神仙也就值了。

    哪曾想,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三个和尚尚且如此,更何况四个婆娘乎?

    本来张顺命人把大床抬过来以后,红娘子和李香两人还较着劲呢。

    呵呵,你不给老娘退下是吧?那我脱,你看你怎么应对!

    雕虫小技而已!谁怕谁啊,你敢脱,老娘也敢脱!

    好家伙,不一会儿,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个干干净净,张顺看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结果,一个裹着被子滚左边,一个裹着被子滚右边,各自把头一蒙,把张顺晾在了那里。

    好吧,既然如此,各自安睡也好!张顺本就困乏的不行,懒得理她们,准备打个地铺对付一晚拉倒。

    结果箭儿和柳如是走过来,一个抓左胳膊,一个抓右胳膊,硬是把他拖到了床上。

    张顺没办法,只好往中间床缝一躺:我睡了,你们随意!

    于是,红娘子在左边逗他,李香在右边勾搭他。只片刻,堂堂舜王便变成了“擎天柱”。

    张顺本来想化身禽兽,扑将过去。不曾想那红娘子和李香在对方面前又放不开,只把他向对面推将过去。

    得了,这觉还怎么睡?

    这一刻,张顺终于达成了左右拥抱、同床共眠的成就。只是这个成就和他的想象出入有点大啊!

    四人折腾了天色将明,张顺才迷迷糊糊合了一会儿眼。只是今天还有正事,不得不稍微眯了一会儿,只能强忍着困意起床。

    见众人皆到了,张顺干咳了两声,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问询道:“墓碑雕刻的怎么样了?一会儿能不能用上!”

    张都督连忙站起来应道:“昨晚主公下令以后,我连夜召集了全城石匠。刚才看时,差不多已经完工了!碑文和字迹,皆有张公草拟,请主公查看!”

    言罢,张都督递上一卷纸来。其实碑文都差不多刻好了,张顺看与不看倒无甚两样。只是他身为主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张顺草草的看了两眼,夸道:“不错,张公的书法和文笔愈发出众了!”

    张慎言客套了两句,张顺这才继续说道:“事情依照昨日商议之策行事。第一,务必大张旗鼓,使得全城百姓知晓;第二,务必庄严肃穆,突出义军和官兵的不同;第三......”

    张顺正强调着如何行事,只听得一声呼喊,有人来报道:“小人奉赵鲤子将军命令,来报:福王殿下闷在府中依旧,有心参与此事,不知主公允或不允?”

    曹文诏听了神色一动,也不言语,只是看张顺如何应对。

    比起张顺表情习惯性反应慢半拍来,他的心思却是素来敏锐。他心道:这个赵鲤子虽然能力进步很大,只是还是年轻,这种事情也能派人当面来说?

    张慎言也吃了一惊,正要有所反应,却不料张顺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自个接话道:“此乃我义军盛事,福王殿下愿意屈尊而来,我等欢迎尚且不及,哪里能拒绝呢?”

    “此事本不当福王殿下来说,本王理当亲自上门邀请。只是从昨至今,诸事繁杂,顾不了许多,还请福王殿下见谅。一会儿麻烦张公帮我草拟个帖子,恭请福王殿下前来观礼!”

    张慎言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心道:主公愈发心机深沉,这般事情竟让他处理的滴水不漏!

    “此乃我义军盛事”一句,直接定性这件事情,福王作为大明王爷无权插手此事。

    “本王理当亲自上门邀请”一句,直接分清主客,点出你福王参加此事,不过是观礼客人罢了。

    “帮我草拟个帖子”则是给足了福王面子,尊其位而虚其权。直接向在座诸位表明,福王就是个招牌,洛阳城上下事务还是我舜王说了算!

    在座诸位之中,除了张顺,张慎言段位最高。其次为张都督、吕维祺、宋献策和曹文诏四人。

    特别是曹文诏作为“明季良将第一”,除了他出色的军事才能外,政治触觉不可谓不敏锐。像“降福不降顺”这种胡话,他提都不提。

    张顺要是有能力压得住局面,他便老老实实。若是稍露弱势,他就会跳出来与你分庭抗礼。若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他就会伺机反客为主。

    曹文诏见张顺几句话便把这件事轻易摆平,心中倒佩服的紧,暂时倒熄了其他心思。

    众人商议已定,随即便骑着高头大马,穿了庄重的衣衫,大张旗鼓行走在洛阳几条大道之上。

    前面设了二十个大汉,手执锣鼓,一边敲锣打鼓开道,一边高声呼道:“大明官兵无道,伤及无辜百姓。舜王仁德,念及百姓无罪。特意命人搜罗城外尸体,葬于城外乱坟岗。立碑以祭,魂兮归来!”

    洛阳百姓昨晚已经隐隐约约听闻此事,只是这时节民俗,素来喜庆厌丧。很多人只当做是无关琐事,不甚放在心上。

    如今城中锣鼓喧天,好似之前马英娘的戏班子前来表演一般,自然是吸引的人人出门张望。更有那七八十余岁孩童,个个跟着后面大呼小叫,犹如逢年过节一般,热闹非常。

    更不要说,那些小商小贩,如同闻到臭味的苍蝇一般,连忙挑起了担子,紧随其后,高声吆呵道:

    “糖葫芦,糖葫芦,又甜又大个的糖葫芦!”

    “糖人,糖人,谁买糖人!”

    “麦芽糖啦,麦芽糖,粘着牙齿张不开的麦芽糖!”

    ......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洛阳城今天开庙会呢。

    张顺采用后世商家的炒作手法,第一时间便把此事闹得满城皆知。还真把麾下诸臣及城中士绅、百姓忽悠的一愣一愣。

    这特么办个丧事,还能办出来庙会的效果?

第一百九十章 祭民碑(下)

    等到众人逛遍了洛阳城,日头已高,这才一路直奔城外乱坟岗。

    所谓“乱坟岗”,其实差不多类似后世的墓地。只是因为无人看管,胡乱埋人多了,再加上草木茂盛,荒无人烟,便有点吓人了。

    等到张顺赶到乱坟岗的时候,那块巨大的墓碑也已经用几头牛硬拖了过来。

    孙承宗正带着同窗好友洪觐杨、李锡九、王懋忠三人在那里指挥士卒搭架子,准备一会儿利用多组滑轮的办法,将这墓碑竖起来,栽在坟上。

    这种新坟倒是大的很,看起来好似一座小土山一般,里面埋葬的便是城外枉死的百姓。是张顺命张慎言指挥城中丁壮拖了过来,草草的埋葬在这里。

    不多时,城中看热闹的百姓都围了上来。还有那些闻声赶来的小商小贩,也早寻了好位置,摆下了摊子叫卖。

    甚至还有几个算命的,在那里指指点点,说什么“左青龙,右白虎,这地儿风水不错啊!”

    “舜王殿下亲自命风水高手寻的地儿,能不好吗?他们这辈子吃亏受罪,下辈子感情能托生个好人家,也算值了!”

    这些算命的,看风水的,当然不知张顺麾下还有个精通这些门道的宋献策,自然是惊奇不已。

    张顺见百姓差不多齐了,这才站到高台之上,高手说道:“本王也是穷苦出身,最了解民间疾苦!我们一不怕苦,而不怕累,起早贪黑,以图三餐之饱!”

    “只是,这天不让我们活,干旱、大风、多雨不断;这地也不让我们活,水涝、蝗虫、地龙翻身,几乎年年都有;这人更不让我们活,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地痞无赖,欺压我们。”

    “这些也就罢了,我们本不指望朝廷能帮我们主持公道。可是谁能想到,贼寇可恶,官兵更可恶!贼寇抓了我们,驱赶我们攻城也就罢了。毕竟贼寇人少,死了数百一千,算我们倒霉。”

    “可是官兵大军攻城,居然挨家挨户,搜罗百姓,烧屋焚舍,抢夺财物,奸**女。如此尚且不足,还驱赶丁壮和老弱妇孺进行攻城。天理何在?良心何忍?”

    本来还笑嘻嘻的百姓,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有些本来就是受害者和苟活者,更是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甚至有人高呼道:“舜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一家五口人,如今只剩我一个老婆子孤零零活了下来。”

    张顺闻言连忙下令道:“来人呐,把这位老人家请上来,让她给大伙说说,大家可怜可怜她!”

    不多时,本推半就上来了一位一瘸一拐,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的老太婆来。

    她不但碰头污面,浑身上下衣衫好似几千片破布贴在身上一般,寒风一吹,这些破布随着老太婆打哆嗦的空子,纷纷起舞。

    张顺走近了一些,只觉的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他强忍着不适,连忙说道:“老人家,您请说!”

    刚开始这老太婆还挺拘束,结果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

    “......我们遭了难,家中颗粒无收。我们听说洛阳城繁华富裕,只好弃了田地,一路逃荒过来,希望好心人能赏口吃的。结果哪成想,刚到城外不久,突然那些人就冲了过来。”

    “如同豺狼虎豹一般,连我这般年龄的老太婆,他们都下得去手!我一个三岁的小孙子被他们一脚蹬死了,老头子岁数大了,被他们打了一顿,气不过咽气了。”

    “儿子被赶着攻城的时候,我亲眼所见,被城中的大炮打成了马蜂窝。儿媳妇被掳走,如今不知生死,只剩下我一个瞎老婆子了。”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该死的不死,该活的不能活,呜呜......”

    说着说着,这老太婆差点哭晕了过去。张顺见他实在可怜,便低声对张慎言道:“一会儿命人取几斗米来,送给这老家人吧!”

    “这......”张慎言迟疑了一下,应道,“主公仁义,只是如今义军粮食也还有限。若是此例一开,马上个个都冲上来诉苦怎么办?”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张顺心中一乐,连忙下令道:“那就命人多拉一些粮食出来,城中百姓衣食无着,难道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不成?既然总要施米施粥,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吧,你是主公你说了算。张慎言倒不是冷血,只是义军本来也不富裕。既然张顺发话了,姑且听上一听。反正到时候粮食不足了,还是他想办法。

    不多时,张顺便奉上粮食,对那老太婆说道:“老人家辛苦了,如今义军日子也难过,仅有几斗糙米,聊表心意!”

    结果,张顺这一送米不要紧,果然如同张慎言所言,许多百姓纷纷登台,讲述自己被朝廷欺压之事,一时间群情激奋,颇有揭竿而起之虞。

    张慎言、张都督、吕维祺和曹文诏诸人不由好似被人“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来。

    这“舜王”倒是要作甚?特别是张慎言之前听张顺隐隐约约表达过相关想法,更是又惊又惧,不知道此事到底要走向何方。

    张顺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登台高声喝道:“此事吾已尽知矣,尔等稍安勿躁。既然大家遭了天灾、地灾、人灾,衣食无着,本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今日本是祭奠亡者之日,此事容后再议!”

    遂后,张顺便命孙承宗等人将那巨大的石碑吊了起来,栽在早已经挖好的碑坑之中。

    这石碑正面书写着“祭民碑”三个大字,正是书法名家张慎言的手笔。其背后这详细描写着此事的经过,张顺便读道:

    “崇祯七年十一月十六日,大明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帅大军攻洛阳,不克,乃尽毁城外房屋,掠其财货女子,驱赶老弱丁壮以攻城,死者数万。”

    “吾奉舜王命殓之,以成此坟。凡男女八千九百五十二具,幼儿一千一百零七具,老者两千三百一十三具。”

    “攻城者,总督陈奇瑜,副总兵杨化麟、柳国镇,参将贺人龙、刘迁是也。特立此碑,以警后人!”

    张顺刚刚读霸,曹文诏不由浑身发冷。他率兵剿匪,凶残亦不下于陈奇瑜多少。若是让张顺都这般翻了出来,恐怕真是要遗臭万年了。

    幸好这样的对手,如今是自己人!曹文诏心有余悸的想到。

    “上三牲!”随即,张顺高声喊道。

    不多时,士卒抱上来一个盒子,打开将一件物件摆到了桌案上。众人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竟是一个人头。

    “此乃猪也!”张顺解释道,“原是京营总兵王朴,于永宁县为我所破身死,合当作为祭品,以祭吾民吾土!”

    曹文诏不由大惊失色,他本是宿将,哪里还不明白昨日与陈奇瑜作战,张顺居然还留了后手。

    当时只要张顺在战场之上,将此人头拿出来,以动摇官兵士气。无论自己侄子曹变蛟如何选择,最终结果都不会又任何区别。

    曹文诏惊出来一身冷汗:原来那一场不是对张顺的考验,而是对自己侄子曹变蛟的考验,万幸他没有抉择错误。

    随即,士卒又摆上第二颗人头。张顺继续解释道:“此乃羊也,乃参将刘迁首级,其人追随陈奇瑜攻我洛阳城,被我麾下大军张三百斩杀于战场之上。”

    最后,士卒摆上了第三颗人头,张顺笑道:“此乃牛也,乃河南总督陈奇瑜首级。其人率领两万大军攻我,京营尽灭,其部大败,曹文诏部来降。而其本人被我军追至新安城下,自杀身亡,遂有今日!”

    本来被张顺鼓动起来的百姓早已经怒不可遏,早有人高声喊道:“陈奇瑜,你也有今日!前日你杀人,焉能想到昨日人杀你!哈哈哈!”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朝廷之上

    明代为了方便统治全国,运输物资、传达消息,在主要交通干道上设有驿站和投递铺。

    明制六十里一驿,十里一铺。一旦有紧急消息需要传递,便让铺兵日夜不休,第次传递。

    按照规定,凡递送紧急公文,依照古法,一昼夜按一百刻计算,规定每三刻行一铺,一昼夜须行三百里。但遇“公文到铺,不问角数多少,须要随即递送,无分昼夜”。夜鸣铃走递,至前铺,交收于圆历上,附写到铺时刻,以凭稽考。

    虽然明末制度败坏,连李自成都因为崇祯裁撤驿站光荣失业了。好歹朝廷上下尚知晓驿站的重要性,紧急军情也不敢过于怠慢。

    洛阳至京师约有一千四百里,陈奇瑜战败身死,曹文诏投敌的军情,通过急递铺铺兵马不停蹄的接力传送,终于在五六日以后传达至京师。

    当兵部尚书张凤翼接到陈奇瑜战死的消息以后,不由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事情还不算太过糟糕,好歹陈奇瑜自杀身亡。

    如若不然,等到崇祯皇帝让他“体面”的时候,什么“体面”没有了不说,恐怕他全家上下都不能保全,而自己作为他的姻亲,少不也得受到牵扯。

    当兵部尚书张凤翼将此事汇报给崇祯皇帝的时候,果不其然,崇祯不由雷霆大怒。

    他不由质问道:“先是五省总督陈奇瑜失机,你给朕说什么‘人才’难得。朕便原谅了他的错误,命他待罪立功。如此此人不能立功不提,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率领两万精兵,三面合击,竟然被贼人个个击破。京营总兵王朴战死,参将刘迁战死,还有你大力推荐的曹文诏降敌!好歹这厮算是个要脸面得,也知晓无法向天下人交代。自行了断,省的天下人说朕刻薄与他!”

    张凤翼闻言不由汗出如浆,哪里还敢还口?他连忙扑通一下跪下,口称“死罪”,请求崇祯治自己的罪。

    崇祯余怒未消,正要言语,忽然听闻内阁首辅温体仁有紧急军情求见。

    崇祯便暂且停止了对兵部尚书张凤翼的训斥,回应道:“有请温先生!”

    不多时温体仁便疾步赶来。崇祯皇帝哪里知晓这厮弄权,被后世评为奸相。他只道此人亦是大明孤臣,便连忙将他迎了进来。

    温体仁何其精明,一看兵部尚书张凤翼跪在地上,崇祯皇帝面有愠色,便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的党羽遍及朝野,早已经知晓张凤翼所奏何事。只是如今手中也有一番消息,不趁此报于崇祯,恐怕他回头会迁怒于自己。

    他连忙假装不知,启奏道:“陕西紧急军情,信任五省总督洪承畴率领大军与贼寇鏖战良久,贼人不支,已经逃窜到河南境内。洪承畴追之不及,已经准备亲率两万两千人东出潼关,汇合河南巡抚玄默麾下人马,出关剿匪!”

    “好个洪承畴!”崇祯果然闻言大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犯上!”

    “当初陈奇瑜在时,虽然不能剿灭此辈,犹能将其困在山中。怎生到他手中,不但不能剿灭流寇,反而让他们逃出生天。什么‘鏖战良久’,简直是荒唐至极!无能至极!”

    温体仁连忙也口称“死罪”,与兵部尚书张凤翼一起跪了。这才稍作犹豫,辩解道:“臣有一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事君以忠,又有何事不当说?说罢!”崇祯果然上钩。

    “这倒不是微臣计较个人得失,只是有些冒犯张尚书了!”温体仁连忙诚惶诚恐道。他素来以“孤忠”的形象出现在崇祯面前,故而要趁机表现出与同僚交恶的一面来。

    那兵部尚书张凤翼闻言果然一愣,不由冷冷的质问道:“不知宰辅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点我知道的实情罢了!”温体仁面带讥讽道,“我听那五省总督洪承畴辩解道,原本四面围定,滴水不漏,本待他上任以后,便能一举剿灭陕南荆襄流寇。”

    “只是万万没想到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居功自傲,倚老卖老,不听调遣。说什么‘奉旨讨贼’,硬是动用陕西兵副总兵杨化麟、柳国镇部,及参将贺人龙、刘迁部。”

    “以致陕东豫西之地,出现薄弱之处。五省总督洪承畴补之不急,为贼所趁。”

    “你~你血口喷人!”兵部尚书张凤翼不由勃然大怒,红着脖子便要抓着内阁首辅温体仁理论。

    “陛下!”温体仁根本不搭理张凤翼,反而对崇祯说道,“臣虽不如张尚书知兵,却有一番猜想,不知可否让陛下一听!”

    “说!”崇祯面无表情。

    “如今河南总督陈奇瑜与‘顺贼’僵持不下,一旦陕西贼寇东出,不知那陈奇瑜如何应对耶?”温体仁成竹在胸。

    “这......”兵部尚书张凤翼哑口无言。

    “那就会被陕西贼寇和‘顺贼’两面夹击,一战而亡!”崇祯恍然大悟。

    “对!”温体仁笑道,“由此观之,陈奇瑜不知兵可知矣!还请陛下即可下旨,命陈奇瑜坚守待援,待贼疲惫。再令五省总督洪承畴率领大军应之,一举击败陕、豫两处贼寇,正在今日!”

    “温先生计策虽好,可惜已经晚矣!”崇祯闻言不由脸色一暗,叹口气道,“刚刚兵部尚书张凤翼奏报,陈奇瑜已经为贼所破,兵败身死矣!”

    “啊?这......”温体仁假装不知,一副震惊模样反问道,“怎会如此之快?臣请治陈奇瑜御军不严之罪!”

    “罢了吧!”崇祯难得没有斤斤计较,“好歹也算是以身殉国了,回头命礼部驳回了此人的抚恤,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臣领旨!”温体仁连忙应道,只是心中难免嘀咕圣上刻薄寡恩。陈奇瑜既然有罪就依律治罪便是,若是圣上恩典,赦免了此人,又何必吝惜这点抚恤银两?

    果然兵部尚书张凤翼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如今陈奇瑜能有这般下场已是极好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何以教我

    既然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兵败身死,陕西贼寇又流入河南,朝廷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崇祯便询问道:“既然两位都在,那就议一议当前情形,当如何应对!”

    “张尚书知兵,还请你先说!”温体仁谦谦君子,连忙谦让一番,以示自己对事不对人之意。

    “哼!”兵部尚书张凤翼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他便自顾说道:“陛下,以臣之见,此乃千载难逢的时机,正好可一举歼灭陕贼、豫贼!”

    “剿贼之役,原议集兵七万二千,随贼所向,以殄灭为期。如今洪承畴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以三万人分布豫、楚数千里;以二万人散布三秦千里内;其本人又率领两万两千人,尾随贼后。”

    “《孙子兵法》曰: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如今贼我形势,贼专而我分,故而追之不及,战之不胜。”

    “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如今既然贼人齐聚豫地,由流寇而成坐寇,正是自寻死路,我当集聚大军而击之,务必一鼓而破,不令逃出也!”

    兵部尚书张凤翼一席话正说在崇祯皇帝心窝中。如今天下纷扰,内有流寇,外有金虏,不得专一用兵。如今若是能一举荡平贼寇,他心中如何不喜?

    他连忙请教道:“不知先生有何计以教我?”

    张凤翼见崇祯向自己请教,不由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渡过了一劫。

    他连忙应道:“以老臣计策,当名山西巡抚吴甡守其北,郧阳巡抚卢象升进驻南阳,河南巡抚玄默率兵东去,占据嵩县等地,谨防贼人东出。而由五省总督洪承畴调集陕西分守诸兵两万人,合计四万两千人马出潼关,和那贼人决战!”

    “这洛阳之地,原有八关防御,以御外敌。如今多年无事,早已废弃。以吾观之,此八关即可做防守之用,又可作困敌之锁。《三国志演义》有载,曹仁曾布下八门金锁阵,以制刘备。此虽为小说家之言,亦可借用一二!臣把这个计策唤作‘八门锁贼’,以飨陛下。”

    “好!”崇祯拍案而起,赞道,“此计甚妙!不知温先生有何补充?”

    内阁首辅温体仁也不知兵,哪里还有什么补充呢?他本来想问问福王怎么处理,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此事便留给五省总督洪承畴头疼去吧,自己何须多言?

    一念至此,温体仁便笑道:“张尚书果然善于兵事,顷刻之间便能想出如此周全的计策,温某倒是佩服的紧!”

    “只是臣倒有个小小的提议,若是贼人坚守洛阳以西,恐怕急切之间洪承畴亦不能胜。不若命那郧阳巡抚卢象升伺机北上,亦不失一条奇兵!”

    “好,此事就如此办!你们即刻草拟诏书,晓瑜诸臣,若有推诿怠慢,定斩不饶!”崇祯不由喜上眉梢道。

    张顺当然不知晓朝堂之上早已经议定,准备用一个“八门金锁阵”来锁住他这条真龙。

    他好容易祭祀完城外枉死的百姓,顺便把陈奇瑜等人钉在历史耻辱柱上,方才心满意足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

    红娘子和箭儿已经走了。她作为义军之中主事之人,如今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哪里还顶得住?早羞得跑到房子,蒙着被子,不敢见人了。

    那李香和柳如是虽然也羞的不行,好歹赶走了红娘子,胜过了一场,倒是有几分得意。

    其实这倒是张顺失了计较。依照他的观念,都是自己的婆娘,大家像《鹿鼎记》那般大被同眠,岂不美滋滋?

    他哪里想到这时代虽然对女子要求“三从四德”,可并不是无限制满足男人。夫妻之间应当相敬如宾,若是丈夫有了过分的要求,她们还得如同臣子规劝君王那般,规劝自己的丈夫才是妇德。

    像昨夜如此荒唐之事,红娘子和李香没有趁机骂他一番,都是轻的。

    原本红娘子和张顺之间有许多话要说,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哪里还有心情去说?

    不管如何,见四人好歹没了争执,张顺便想小憩一会儿,补一补精神。

    不曾想,他刚刚脱了外衫,便听闻悟空来报道:“门外曹文诏有事儿求见!”

    “着他进来!”张顺连忙应道,随即转念一想,此人实力不在义军之下,不可如此怠慢。他又连忙止住悟空,笑道:“算了,我自迎他进来!”

    那曹文诏正在门口站着,来回踱步。突然见张顺一边穿着衣衫,一边迎了出来,心中不由一惊,连忙诚惶诚恐道:“何至于此啊!值得主公如此相迎!”

    张顺看曹文诏表情,心中得意。他心道:当初有周公吐哺,曹操跣足。我舜王穿衣应文诏,庶几不让先贤矣!

    等到两人进入屋中,分定主客,柳如是奉上茶水。那曹文诏看了看左右,才低声对张顺说道:“此事事关重要,出于我口,入于主公之耳,务必不使第三人知晓也!”

    张顺心中一紧,倒有几分担心曹文诏暴起发难。只是他仔细一看,只见曹文诏赤手空拳,自己身边倒挂着自己的钢锏,他便挥了挥手道:“悟空,你且去门外守着,不要让别人随便靠近!”

    悟空领命去了,张顺这才问道:“不知曹将军是何要事?”

    曹文诏这才有几分尴尬道:“其实倒也不甚什么要事,只是有些个人私事,不便让外人知晓也!”

    张顺心中一愣,难道你个浓眉大眼也要找我借钱不成?他连忙在心中盘算一番,准备借给他多少合适。若是此人狮子大张口,自己当如何拒绝此人!

    却不料那曹文诏却苦笑道:“主公有所不知,莫笑文诏小题大作,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

    “世人在我这般年龄,早已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可是文诏虽是男儿,却至今未有一儿半女,实在是遗憾至极!”

    啊?不是借钱啊,那就好!张顺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不能又心中一紧。这曹文诏到底是什么意思?有病看病,有病吃药,他没有一儿半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曾想,随即曹文诏有几分羞赧道:“我观主公一夜连御四女而精神抖擞,又听闻主公已经生一子孕一子,实在是令人艳羡。不知主公有何秘诀以教我?若是文诏有后,荣华富贵、权势兵马与我如浮云也!”

    尼玛!哪个精神抖擞了?啊呸,是哪个一夜连御四女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

    张顺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我看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背地里如此猥琐!

第一百九十三章 虎狼医乱用虎狼药

    也难怪曹文诏将如此难以启齿之事,说的郑重其事。孔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到了曹文诏这般年纪。莫说孝与不孝之事,单单自己出生入死半生挣下这一份家业,回头只能留给自己的侄子曹变蛟,他心里就不怎么乐意。

    虽然说侄子曹变蛟自小便跟着他上阵厮杀,情同父子,嫂嫂也很默契的表示回头会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可是两人再如何情同父子,终究不是亲父子俩啊!

    虽然他知道自己心态不对,可是曹文诏多少心中也有点“亏了”的想法。

    张顺身为义军头领,凭借“自己本事”找了好几房婆娘,其他人倒也无话可说。只是无话可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羡慕嫉妒恨呐。

    但凡有风吹草动,这群饥渴的大老爷们难免背后编排张顺一番。不知何时,军中便流传出什么“驴儿大的行货”,“车轮战群雌,彻夜不休”的段子来。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原本听了张顺“昨夜连御四女”的段子以后,再稍作打听,顿时便坐不住了。

    不要说古代人了,哪怕是现代人也常常分不清性能力和生殖能力的区别来。

    听闻张顺如此生猛,曹文诏难免生出了一丝冀望来。我如今才四十来岁,万一我还有救呢?

    不,你没救了,治不了,等死吧,告辞!张顺不由暗暗吐槽道。

    如今张顺才二十来岁,血气方刚,自然是勇猛精进。你曹文诏都是四十来岁了,古代营养条件又不好,想屁吃呢?

    更不是搁古代了,就是搁后世不孕不育也是很麻烦的疾病。张顺自己又不是大夫,哪里有什么办法?

    本来要是他人来问,张顺一口回绝了便是。只是当曹文诏说出“荣华富贵、权势兵马与我如浮云”的时候,张顺不由心思一动。

    这曹文诏势力过强,又与侄子曹变蛟连成一气,颇有反客为主之势。而洛阳城之以吕维祺为首的福王一系,又时时窥视在旁,由不得张顺不小心谨慎。

    若是不能及时分化瓦解他们,万一让吕维祺和曹文诏联手,自己在这洛阳城恐怕要沦落为打工仔的下场。

    一念至此,张顺也不由怦然心动:万一曹文诏真生个儿子,那么他们叔侄之间岂能再像往日那般紧密不成?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曹将军真是客气了,本王确实有张方子。只是这人体各异,曹将军年纪也不算小了,成与不成,我倒没有什么把握!”

    曹文诏闻言不由大喜过望,他本来就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没想到这一问反倒问出来张顺的底细来。

    他连忙左右张望一番,这才低声应道:“法不传六耳,谋不密三人,这事儿我懂!还请主公示下,成与不成,只怪文诏命中注定,定不会迁怒他人!”

    “好吧!既然如此,我且为你把把脉吧!”张顺淡淡的应道。

    然后他把手一伸,曹文诏连忙将两只手腕齐齐奉上,口中问道:“不知是左手还是右手?”

    “男左女右!”张顺愈发淡然了。他随手一搭搭在了曹文诏左手腕上,眯着眼睛好半天。

    曹文诏心情忐忑了半天,见张顺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他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主公,我这何症?可有得治?”

    “老曹啊,这跟前没外人,咱俩说句不见外的话。你这是年轻的时候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主肾虚之症!”张顺一番宋献策模样,若是他不是这老道士亲生,曹文诏第一个不信。

    “对,对,对!”曹文诏对张顺更加深信不疑,连忙应道,“我寻了不少名医,基本是都是这般诊断。”

    “这就对了,酒伤肝,色伤肾。别看你一把子力气,好本事,其实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张顺笑道。

    当然,这其实说的都是屁话。张顺没有半点医学知识,哪里懂什么号脉?他搁着装模作样半天,就是想法子哄骗曹文诏呢。

    依着张顺的心思,万一曹文诏是心里疾病,被自己唬几句,这病不就好了嘛!即便不好,自己也丑话说在前头了。

    反正只要曹文诏继续想方设法生儿子,曹变蛟难免没有什么想法。自己只是空口白牙说几句话而已,又不损失什么。

    只是让张顺这么一琢磨,还真让他琢磨出来一点东西来。前世上学的时候,哪个男生没听说过骑自行车多了,很可能影响生育的说法呢?

    张顺寻思着这骑马和骑自行车差不多,这曹文诏身为武将,想必是常年累月在马背上生活。这一来二去,不孕不育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曹文诏见张顺说的在理,不由信了他的邪,连忙追问道:“那不知我这病可还治得?又当如何医治?”

    我怎么知道?张顺真想反问道。他前世有没挂过生殖科的号,哪里懂怎么医治?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说却不能这么说。张顺琢磨了半天,还有些歪门邪道,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

    反正他又不需要真的会医治此病,只要让曹文诏听起来以为他最拿手这个就可以了。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曹将军此病甚重,已经深入骨髓。我须从三处用药,方可有痊愈之机!”

    “那三处?”曹文诏一看张顺说的有理有据,有条有理,不由心中七上八下。他既怕张顺治不好,又怕药物不对症。

    “第一处曰外敷。我有一药囊,需要时时垫在会阴以养其神。”当然,这也是一句屁话。其实就是张顺怕曹文诏继续骑马,压迫会阴,就效仿当初自己骑自行车的时候,缝制了一个软软的坐垫放在屁股下罢了。

    咦?这个倒稀奇!曹文诏不曾听闻过此种疗法,只道张顺还真有几分本事,他连忙应了。

    “第二处曰内服,我有一祖传秘方,专治不孕不育。回头我给你配制出来了,命人给你送过去!”张顺继续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拿便是,岂能劳您大驾?”曹文诏怕别人知晓了,面上须不好看,连忙表态。

    “那好吧,就是劳烦曹将军多跑两趟了!”张顺倒也不和他客气,继续说道,“这第三处曰内壮!”

    “这外敷内用我倒晓得,不知这内壮又是何法子?”曹文诏心下奇怪,连忙又追问道。

    “固本培元晓得不?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你这身子早被掏空了。你那一把子力气,杀人的本事便是外壮。我这恢复你身子根本的便是内壮!”张顺有理有据的应道。

    “我这有一篇功法,名曰:内壮童子功,乃是我张氏祖传的本事。素来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我看曹将军与我有缘,我便授予你吧!”

    “啊?”曹文诏一听张顺这东西便是大有来历。他身为武人,深知要想拜师学艺,先给师傅端茶倒水,考教三年,方能教习。

    等这些粗浅功夫学完了,只有最有天赋,最得师傅欢心的弟子,方才能够成为入室弟子,教授秘传。曹文诏识得厉害,连忙追问道:“可是要我拜师?”

    “哪能啊?曹将军是自己人,本王岂能敝帚自珍?”张顺连忙笑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流涌动

    你道张顺教那曹文诏是何本事?

    原来这厮前世年轻之时,不知道在哪个旧书摊上淘得一本叫做《武林》或者《江湖》的杂志,从上面看到一种名叫“铁裆功”的功法。

    其实就是上世纪**十年代“气功热”的余波。虽然张顺上学的时候这阵风头早已经过去了,可是当他看到上面说什么“具有治疗阳萎、早泄、滑精等疾病”,“一可抗打击,二可壮阳”云云。

    其实抗不抗打击,张顺倒不在乎,只是能够“壮阳”却是大好。

    于是,他便偷偷的练习了一番,可是没有前后对比,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如今既然曹文诏来问,少不得他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来,教授一番。

    张顺便笑道:“我这家传的武艺,本当从童子练起。一旦功法打成,缩阳入腹,无惧击打。只是曹将军如今筋骨已成,断然无法做到。更何况此乃雕虫小技,即便练成倒也无甚用处。”

    曹文诏一听就急了,你这“练成也无甚用处”,那拿出来干嘛?

    “不过曹将军倒不必紧张。我这内壮童子功分为硬功和软功两项。这硬功练不得,咱们还能练这软功!软功一成,坚硬如铁,无往不破!”

    言罢,张顺便细细和曹文诏说了,只听得曹文诏如痴如醉,恨不能当场练习一番。

    好容易记牢了,背死了,曹文诏这才急急忙忙辞了张顺而去。

    等到曹文诏走了,柳如是上了收拾茶盏,这才奇怪的问道:“曹将军怎生走的如此匆忙?我看他刚才还和爷谈的入巷,这会儿倒急了!”

    张顺笑着三言两语给她说了,柳如是不由红着脸啐了一口,笑骂道:“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儿,爷还拿来跟我说,也不知羞!”

    张顺连忙正色道:“这倒不是我不正经。虽然这话题确实有些不正经,可他这事儿终究是正经之事。我正想让你们帮我写付药方,糊弄那曹文诏一番!”

    “正经事儿还糊弄一番?”柳如是有几分好奇了。

    “当然!”张顺斩钉截铁的应道,“有时候它成不成是运气问题,做不做是态度问题!这态度有问题,矛盾要升级。”

    “什么神神叨叨的,妾身也不懂。”柳如是撇了撇嘴,不屑道,“若说诗词歌赋,奴家到能帮衬一二。可是若说药方,还得问咱家夫人!”

    不多时,李香来了,二话不说,便指使柳如是研墨,她挥毫写就一方。然后,李香对张顺说道:“命人将此药抓来,皆研磨成末,以蜜合之,做成药丸即可!”

    张顺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枸杞子、菟丝子、五味子、覆盆子、车前子”五味药材。

    张顺奇道:“此药到底行不行?我看夫人连医书都未来得及翻看,可别吃出乱子了!”

    李香什么水平,张顺心中还是有谱的。这就是个二把刀,要是把曹文诏吃死了,那就玩笑开大了。

    李香知道他不放心,不由白了他一眼,说道:“此方原是张果老敬献唐明皇的仙方,唤作‘五子守仙方’。那唐明皇比杨贵妃大了三十三岁,都能生龙活虎,还活到了七十七岁,那曹文诏还能比他金贵不成?”

    “后来有神医用枸杞子换掉了余甘子,药效更妙!回头让下人多抓几副,爷也趁着吃点!”

    “我吃它干嘛?”张顺心道:老子生龙活虎,吃着鸟药作甚!

    “如今三娘和红娘子生子的生子,怀孕的怀孕,就我们两个肚子没动静,爷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李香闻言顿时梨花带雨。

    好吧,雨露均沾,老爷我还是清闲不得!

    等了两日,在曹文诏反复催促之下,张顺终于配好了药方,才通知曹文诏来取。

    那曹文诏果然急不可耐来到张顺住处,张顺便把一大袋蜜制药丸子和一个枕头似的坐垫交付给曹文诏。

    然后,张顺特意交代道:“这药囊要时时外敷,无论坐下还是骑马,不得有误!”

    “这药丸一日两次,用开水冲服!忌口:辛辣,酒肉,戒淫,戒色!切记,切记!”

    曹文诏听得明白,连忙谢过了张顺,包裹紧了,走后门偷偷的再度溜了回去。

    只是那曹文诏刚刚返回房间不久,自个偷偷把药吃了,把药囊垫在屁股下边,早有人来报:“福王麾下吕维祺派人前来相邀,不知将军见与不见!”

    曹文诏何其敏锐,闻言连忙挥手道:“不见,不见!曹某事无不可对人言,他若有事,让他本人携带拜帖光明正大的前来。如若不然,素曹某无礼了!”

    开玩笑,我这正想方设法生儿子呢,哪里有空搭理尔等?

    那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曹文诏是个忠臣,加入义军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哪里想到曹文诏竟然这般,不由暗自破口大骂道:“吕布小儿,安得如此无耻!难道就不怕董贼哪日翻脸,让你死无全尸!”

    只是左右士绅见事不济矣,不由低声提醒道:“吕尚书还是小心为妙,万一此人将尚书心思报于舜王,恐怕我等皆落不得好!”

    “这倒不必紧张!”吕维祺闻言笑道,“这厮假仁假义,行事皆讲究个名正言顺。只要他拿不着我等把柄,断然会卖福王一个面子!”

    “福王的面子值什么?其几天他要搞那劳什子‘祭民碑’,居然只让福王前去观礼,其狼子野心可知矣!”有人闻言倒看的明白。

    “此人欲行操莽之事,天下人人尽皆知!诸位不必担心,前番这小儿侥幸胜了总督陈奇瑜一手,朝廷岂会善罢甘休?”

    “我大明雄兵百万,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早晚斩杀这小儿于马下。我早已派遣亲信,前往陕西寻那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洪承畴,联络他出兵洛阳事宜。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俱为齑粉矣!”

    “不要说那一个小小总兵曹文诏,哪怕‘顺贼’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诸位拭目以待,到时候你我都是恢复洛阳城的功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家眷

    张顺当然还不知道有人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如今洛阳城的势力大致分为三部分:一个是自己率领的义军本部,实力最强,军政商皆有涉及;一个是曹文诏部,唯一具备和自己抗衡的军事势力;另外一个便是以吕维祺为首的大明降官,和自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私下里时时想着反攻倒算。

    本来张顺最担心的便是曹文诏一系和吕维祺一系同流合污,那样义军便只能放弃洛阳城了。

    如今曹文诏主动示好,张顺利用“生育的秘方”暂且稳住了曹文诏,分化了他们叔侄的关系。但是,直到如今曹文诏依旧没有像自己报告吕维祺之事。

    根据张顺估算,曹文诏多次往来于自己府中之后,吕维祺必然要有动作。那么事情的可能性便只有两种:

    要么曹文诏故意虚晃一枪,麻痹自己,其实他早已经和吕维祺同流合污;要么曹文诏自认实力足够坐山观虎斗,暂时没有必要选队站。无论结果是哪一种,形势对张顺都十分不利。

    好在张顺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麾下的人马才是自己的根本。

    治军之法首在纪律,纪律之法首在刑赏。张顺之前为了鼓舞士气,许诺赏赐士卒土地。如今既然义军还面临着吕维祺系和曹文诏系合流的双重危机,那么刑赏之事应当迅速推行,以安士卒之心。

    随即张顺便找来红娘子、张慎言、宋献策等人商议赏罚之事。

    张慎言刚刚已经把当赏赐之人计算明白,便对张顺汇报道:“我军参战人马有骑兵贺锦、贺一龙两部共一千骑;“治世王”、“乱世王”、魏知友、蒋禾、吴先各五百步卒;曹变蛟和魏从义骑兵各二百,步卒各五百;萧擒虎麾下‘孩儿营’六百余人,张三百麾下毛葫芦一千人;外加主公麾下悟空率亲卫一百人,王一刀率领复仇营二百人,共计:步卒五千三百余人,骑兵一千五百余人。”

    “依照主公许诺凡参与之人,需要赏田三万四千亩;立功之人需要再赏田八千三百亩。只是此战凶险,士卒多有战死。”

    “骑兵战死一百八十六骑,战马折损二百七十一匹。步卒前后共战死五百九十八人,重伤四百三十三人。以此估算,当少赏四千二百一十五亩。合计计算共需耕田三万八千零八十五亩。”

    张顺一听,也不由有点头大。当初义军在卢氏拼命开垦,也不过开垦出两万亩贫瘠之田罢了。于是他连忙追问道:“不知我军手中可有足够良田赏赐?”

    张慎言闻言不由笑道:“主公却是多虑了,那福王名下原本有田亩两三万倾,虽然河南不足又取自他省,只这洛阳附近一两千倾田亩还是有的。”

    张顺心下估算了一下,一倾便是一百亩,洛阳附近约有二十万亩耕地在手,那么自己便大有可为了。

    于是张顺便下令道:“既然如此,还麻烦张公这些日子把咱们在卢氏丈量土地的吏员尽快调来,早日丈量土地赏赐士卒。”

    言毕,张顺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黄守才麾下还有三百水兵,亦照例赏之!”

    “主公仁慈,老臣替黄守才谢过了!”张慎言知道黄守才参战较晚,只是取得了阻隔敌人的作用。若是张顺吝啬不赏,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更何况黄守才阻挡曹文诏不力,若非如此,义军也不会一度陷入险地。

    可是张顺作为统帅和他看法并不相同。黄守才仅凭三百水师能够耽搁曹文诏多日,已经是大功一件。

    至于曹文诏及时赶到,导致义军差点崩盘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冒险发起决战的恶果,和人家黄守才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非有黄守才及时赶到,阻隔了曹文诏渡河,很可能在义军大败陈奇瑜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溜走,以免为曹文诏所趁。

    依照张顺的想法,此战黄守才当为首功才是。只是其他将领率众苦战,定然不服。

    所以张顺干脆不谈及此事,只是以例赏之,回头再找机会给他补偿便是。

    张顺和众人正谈的火热,突然悟空跑进来报道:“师傅,王锦衣那小人回来了,说要见你!”

    “休得胡说!他怎么就是小人了?”张顺闻言不由训斥道。

    “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他倒好,跑到家乡就窝在家里不回来了!”悟空振振有词道,“好容易等我们打赢了,结果他却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张顺闻言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他笑骂道:“你这个嘴碎的家伙!那王锦衣怎生得罪了你?”

    “其实当初我前往绛州说服韩霖的时候,曾经见过王锦衣一面。他想暂时放弃了护卫家眷回营,独自跟随我回来。只是我觉得此战凶险,王锦衣、陈长梃、李信、李友及李牟等诸人家眷不便前来。”

    “更何况,若是有个万一,有他在也便于护佑众人。所以我便命他暂且潜伏怀庆府,以待战局明朗!如今陈奇瑜已败,想必此人也当携家眷回还!”

    “嗐!师傅你还真猜中了。我见他所带车马众多,老少妇孺五六十人,想必便是这些人的家眷是了!”悟空闻言知晓是个误会,也不再嚷嚷了。

    张顺见状不由笑着对红娘子、张慎言和宋献策等人笑道:“既然如此,三位也在,不如我们一起去迎一迎他们?”

    红娘子、张慎言和宋献策点头称是,便随张顺出了议事之所,来到了福王府外。

    果然抬头望去,只见王锦衣率领二三十少年护卫着五六十妇孺、车马正在那里等待。

    当他看到张顺出了的时候,连忙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边的少年,跑过来拜见张顺道:“主公无恙乎?义军与官兵大战良久,锦衣坐视不理,实在是心中难安!”

    “诸将家眷可曾有所损伤?一路上可有饥渴挨冻等不周之处?”张顺也不理他,自顾问道。

    “不曾有!”王锦衣连忙应道,“王某大事做不得,小事儿岂能有所懈怠?”

    “既然如此,又有何失职之处呢?”张顺笑道,“接回诸将家眷,本便是我的命令,你怎地还瞻前顾后?”

    王锦衣知道张顺的心思,不由激动的拜了一拜,正要张口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不曾想一声破锣嗓子响了起来:“莫非就是你这婆娘勾搭我夫婿?王锦衣!她怎生大了肚子,难道陈长梃那厮背着我偷人了不成!”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妇人王氏

    张顺闻声望去,只见那妇人三十来岁年纪,虽无十分颜色,倒也体态丰满,神情端庄,和她满口胡言相比,倒也显得贤惠了许多。

    张顺不由一笑,躬身拜道:“想必这位便是陈家嫂嫂吧?此乃小弟婆娘,嫂嫂的弟妹,怎可乱说?”

    王锦衣连忙给那妇人使了个眼色,便开口介绍道:“嫂嫂失礼了,此乃陈兄结义兄弟,我家主公舜王是也!这位乃是我家夫人,专管义军辎重钱粮红娘子也!”

    “哎呀!你瞧我小户人家,没什么出息,整天就惦记着你哥哥那点破事儿!”那婆娘闻言连忙笑着解释道,“叔叔你莫怪,休和我一般见识!”

    言毕,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红娘子跟前,亲的像未出五服的亲戚一般,笑道:“弟妹好生漂亮!恕嫂嫂眼拙,误会了弟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阎王不记小鬼过,且饶过嫂嫂这一遭吧!”

    “我听闻家中老人常说‘男肚尖,女肚圆’,我看弟妹这肚型,恐怕怀的是个男孩儿吧!”

    红娘子素来雍容大方,却也从来没有当着众多男女的面被人这般评论过。

    她心中又羞又恼,不过顾及张顺和陈长梃的颜面,倒也不好当场发火。

    红娘子便低着头,一副小女儿姿态,低声“嗯”了一声,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应道:“小妇人见过嫂嫂!”

    那妇人只道自己气势压过了对方,不由哈哈一笑,连忙扭头喝道:“你们三个都傻站哪里干啥?还不快过来见过叔叔和弟妹?”

    顿时有三位妇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个又黑又瘦,一个嘴歪眼斜,还有一个满面疤痕,相较起来竟是这妇人最为俊俏。

    那三位妇人顿时静若寒蝉,连忙上前拜过了张顺和红娘子。张顺和红娘子不由偷偷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张顺连忙回了礼,口中夸道:“小弟日常倒听哥哥提及过嫂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有大将风度,大妇风采!”

    那妇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张顺说的是好话歹话,只好尴尬的笑了一下,转口道:“妇人姓王,这三位分别是李氏、田氏和钱氏,见过叔叔和弟妹!”

    张顺这才又回了礼,口中说道:“诸位嫂嫂稍歇,其他嫂嫂弟妹我尚未见过,待我见过之后,再来安顿嫂嫂!”

    “好说,好说!”这妇人王氏这一次识得了张顺的厉害,言语之间便不敢太过放肆了。

    双方别后,王锦衣连忙低声说道:“这王氏倒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在家中素来强悍,欺辱长梃惯了,还请主公不要怪罪!”

    张顺闻言哈哈一笑,低声应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本又是自家兄弟,我岂能怪罪与她?”

    遂后,在王锦衣引见下,张顺又见过了王锦衣、李信、李友及李牟诸人家眷。

    红娘子怀有身孕多有不便,便着箭儿在洛阳府中寻了几处房间,暂时将他们一并安置了。

    待到晚上,见红娘子实在困乏,张顺怕她动了胎气,便让她先行回房休息了,只命李香携带柳如是出面,安排了几桌家宴,邀请诸位嫂嫂、弟妹及家中孩子前来赴宴。

    诸人分定主次坐定,顿时不由窃窃私语道:“这又是哪个?这舜王倒是好本事好福气,娶得婆娘倒是一个还比一个漂亮!”

    “你看这两个身段模样,竟然比白天那个还要强上三分!之前人家书上说什么‘我见犹怜’,我只道胡说八道!如今方知世上竟然又如此神仙之人!”

    说到此处,也不免有人忧虑重重的担心道:“人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看咱们男人的主公都如此风流快活,他们现在发了财,怕不是一个个都在外面找了几房狐狸精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那妇人王氏闻言也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头。

    那李氏、田氏和钱氏知她心思,连忙低声嘀咕道:“咱们当家的是不是也......”

    “没有!”王氏闻言眉头一竖,厉声喝道,“就是有,我也得给他搅和黄了!几天不见,他还敢反上天不成?”

    “娘子心中有谱便好!”三人连忙应道,“只要有娘子为我们做主,自然是一切好说!”

    过了半晌,众妇人吃喝差不多了。张顺这才端了杯酒水进来,挨个敬过了,言道:“诸位哥哥兄弟在外,随我征战厮杀,家中老小事务多亏了各位嫂嫂、弟妹操劳!有劳各位嫂嫂、弟妹了,本王在此代各位哥哥兄弟先谢过各位了!”

    “如今有的尚在外地驻守,有的便已经在洛阳城中。团聚的围团聚的,大家都不要着急,不过数日,当有相见之时!”

    “诸位初来乍到,难免有所短缺。但凡有所求,只需对我娘子诉说便是,钱粮布米及一干家什应有尽有,无有不应!”

    诸人见张顺拍着胸脯保证,顿时对张顺起了三分好感,连忙纷纷谢过了。

    等到敬酒至妇人王氏的时候,王氏率诸妇人一饮而尽了,这才低声问道:“叔叔,妇人倒有一事相询,不知方便与否?”

    张顺只道她挂念义兄陈长梃,连忙应道:“我和义兄亲如兄弟,嫂嫂且吩咐过来!”

    这妇人白天被张顺一顿夹枪带棒呛了几句,只道他的厉害,连道不敢,只是低声询问道:“你家哥哥最为好色,我等不在这些日子,可曾偷偷娶了妻妾,纳了妇人?”

    “嫂嫂说笑了!义兄和我亲如兄弟,我们早晚征战在外,哪里有时间寻思这个?我实话对您说,我哥哥至今守身如玉,不曾有其他女人!”张顺一听这个,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他有心思借助王氏搅黄了陈长梃对马英娘的念想,不过陈长梃跟了自己以来,确实本本分分,并无出格之处。

    等到张顺别后,李氏、田氏和钱氏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还好,还好,还好!”

    “好个屁!”王氏闻声便骂道,“你们数数这厮都娶了几房女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哪有时间’?”

    “依照我的心思,怕不是老娘上个茅房的功夫,这厮就来得及偷一次腥来!”

    “那......那咱们爷也太快了吧!”李氏、田氏和钱氏不由面面相觑道。

    “掌嘴!”王氏眉头一竖,厉声喝道,“自家老爷也是你们能够编排的?”

    李氏、田氏和钱氏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应付似的拍了拍脸颊,心中却嘀咕道:“咱家老爷行与不行,我们怎么知道?人家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老人家倒把持的紧,别说‘外人田’了,如今自家田都不足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厌胜之术

    张顺哪里知晓妇人之间也有这么多道道?他逐个敬过酒水之后,便连忙辞别了众人,独自去寻那张慎言去了。

    等到张顺赶到张慎言住处的时候,他屋里正亮着灯。张顺推门而入,只见张慎言正抓着一本册子,对照着桌子上一副地图,在一旁写写画画。

    张慎言听得声响,抬头一看却是张顺,连忙放下手中的册子和笔,便要前来拜见。

    张顺连忙扶住了他,说道:“你也知我性情,不甚在乎这个。如今我俩是私下见面,张公不必如此!”

    张慎言也不分辨,执意把礼节做完了,这才应道:“老夫也不是迂腐之辈,只是这君君臣臣,须得分明,断然马虎不得!”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若是全无上下尊卑,有心人难免伺机而起,平白惹出一些事端来!”

    张顺见他礼节都做完了,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以礼应了。这才好奇的问道:“天色已晚,张公在此忙些什么?”

    “无他,我算算洛阳府耕地和义军士卒赏赐之事!”张慎言随口应道,“这耕地既有好坏,又有偏狭。虽然是同样的田亩,难免有争执之处。我须一一看明白了,方才不虞有疏漏之处!”

    “得张公如此,真胜似亲生父母也!”张顺闻言不由眼睛一酸,长叹感慨道。

    “主公!”张慎言闻言一惊,连忙高声喝了一声,“此话从此休要再提起。一旦为外人所知,难免有宵小之辈以不孝之名辱之,影响主公圣名!”

    张顺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非是张顺口无遮拦,实在是今日有一事难以张口向张公提及!”

    “嗯?”张慎言不由一愣,张顺虽然心思繁杂,但是说话却喜好直来直去,怎生今日反倒见外了?

    “张公有所不知!”张顺见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今日王锦衣从怀庆府返回。在带回诸将家眷的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是何消息?”张慎言心中一惊,暗道能让张顺如此,定然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张顺苦笑道:“他听说那山西巡抚吴甡误信了之前我的胡话,真个把屯城张氏当做我张顺的家族。”

    “他遍寻张氏族人不见,便命人掘开了张氏祖坟,将张氏祖先骸骨曝尸荒野,任凭野狗牲畜叼去。”

    张慎言闻言不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两眼一黑,差点就晕倒在地上。

    张顺连忙伸手将他扶住了,这才低声致歉道:“此皆是张顺只过,我虽万死亦不足弥补此大过也!”

    中国自古以来上祭天,下祭祖。刨人祖坟,犹如杀人父母。张慎言闻言不由悲声痛哭道:“痛杀我也!张氏祖先在上,金铭不孝,以致于祖先受辱如此也!”

    张顺手足无措,也不知当说些什么,他只好蹲下来陪着那张慎言。

    张慎言哭了半晌,这才低声说道:“不干主公之事,实乃朝廷技穷而已!”

    “若是张某真个忠心耿耿,哪里会有今日结果?既然张某跟随主公,这一切后果当由我一人承受!”

    “若说要恨,我只恨那山西巡抚吴甡。此人与我同属东林,素来交好。不曾想各为其主,此人却全然不念故人之情,狠毒若此也!”

    原来这张慎言与那吴甡较好,在原本历史上崇祯自挂煤山以后,众臣拥立福王在南京即位。

    当时张慎言被征来任吏部尚书,曾大力举荐吴甡,也因此得罪了有兵权的武将,以致于致仕。

    只是在本位面,不曾想两位老友竟然因为张顺改变了历史走向,而变得反目成仇。

    张顺不知道原本这两人什么关系,但也自知此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颇为愧疚。只是如何补救,他心中也没有什么章法。

    张慎言倒不甚介意,等他神情稍作稳定,反而反问道:“既然朝廷已经视我张氏为乱臣贼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不知尚有何事?”

    张顺连忙又继续说道:“据闻那吴甡挖开张氏祖坟以后,只见一条巨蟒盘在祖坟之中。”

    “这巨蟒头上鼓起,欲生双角!吴甡亲手斩之,将其斩作十八段,分别埋在他处,布阵压之!”

    所谓“压之”,即为“压胜之法”,取“压而胜之”之意。是一种从上古时期便出现的巫术,利用阵法、诅咒压制、抑制别人的一种手段。

    虽然深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张顺对此不以为然,不过古代人显然对这个还是比较忌讳的。

    张慎言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突然哈哈笑道:“可笑那吴甡小儿,端的无知!主公非我族人,压而胜之,岂能有用?枉他是圣人门徒,还行这‘怪、神、乱、力之事’!”

    张顺只道是张慎言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连忙劝慰一番。却不料张慎言笑道:“主公勿忧,老夫无事!”

    “我听说自古以来,五百年必有王者出,王者一出,自有天地庇佑,百无禁忌!始吾弗信,今乃得之矣!我屯城张氏弃守忠义,合当有此难,不足道也!”

    “他日只需主公飞龙在天,封赏天下,些许邪门歪道,不足为凭!”

    张顺一愣,随即明白张慎言是什么意思了。原来经过朝廷这番搅和,张慎言反倒认为自己张家代张顺受难乃是天意。

    这正说明了张顺有天命在身,所以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他们屯城张氏因此受难,等到张顺登上帝位以后,自然是反过来破解了一切“压胜”。他们屯城张氏皆此功劳,当然是飞黄腾达了。

    张顺虽然有些哭笑不得,好歹阴差阳错之下安慰了张慎言一番,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好在张顺也颇为上道,管他合理不合理,迷信不迷信。他连忙向张慎言保证道:“屯城张氏待我受过,张顺铭记在心!日后我定然会为张氏平反昭雪,让张公得以光宗耀祖!”

    张慎言闻言不由老泪纵横,连忙拜道:“单凭主公做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府的产业

    等张顺安慰了张慎言,君臣关系更进了一步。张顺便趁热打铁,连忙提出于近期便进行授田之事。

    张顺便对张慎言说道:“依我之见,此次能够战胜陈奇瑜乃是将士用命的原因。我听说赏赐应当及时,是为了表面君主的信用;惩罚应当迅速,是为了显示君主的威严。”

    “如今将士们为我做到了他们能做的一切,如今是轮到了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张慎言闻言不由捻着胡须赞同道:“主公所言甚是。只是尚有一事,主公尚不知晓。”

    “近年来河南天灾不断,仅次于陕西、山西两省。仅今年一年,河南一省几乎滴雨未落,处处禾苗干枯,几乎颗粒无收。”

    “在这洛阳附近,福王名下有地两千倾。依照正常年景,当有二三十万石收入,除去福王府开支以及诡寄以外,至少当有十万石留存。”

    “可是福王府实际存粮不过五万石罢了,这其中还包括其他各地输来钱粮,一并存入之数。再刨除贪污之数,实际秋粮收入几乎腰斩。”

    张顺一听不由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问询道:“这福王名下田产是怎么回事?还请张公为我言之!”

    张慎言见张顺终于关心政事,不由有几分欣慰,连忙应道:“这大明宗室王爷名下田产大体来历有以下几种。分别是赏赐、垦荒、购买、投献若干种。”

    “比如这福王名下田产,其中有两万倾乃是福王就藩之时,神宗皇帝赏赐而来。开国之初,人少地多,田地荒芜,亦有王室开垦自用。”

    “比及宗室稍有财产,亦有买田置业,一如富家翁一般。更为狡民猾徒,为了免征少征钱粮,将自己名下田产投献与王府。”

    “凡此四种。垦荒与购买之田,多数为王府所有。则有王府设置田庄,招募佃农耕种,所得钱粮皆为王府所有。而不少赏赐、投献田地本就有百姓耕种,王府只能以例征收子粒,一如官府征收赋税一般。”

    “依照其他王府成例,需要征收子粒田亩,常常由官府代收。每亩征收一斗不等,或折银三五分。”

    “只是自潞王就藩以来,田产多达四万余倾。潞王担心官员在其中上下其手,贪墨子粒,便于万历十八年上疏请求自行管业。户部虽然百般反对,神宗不听。”

    “既福王就藩,援引此例,故而福王名下田产皆属自行征收!”

    张顺何其聪慧,闻弦而知雅意。他连忙问道:“那王府主管何在?可有账簿留下?”

    张慎言不由笑道:“那主管早死在乱兵之手,好在账簿皆在,我已研读数日矣!”

    那福王府名下田产财货虽多,其实泰半不在洛阳附近。张顺早就为此心疼不已,如今见事情有了转机,焉能不喜?

    他连忙问道:“既然如此,福王府人丁稀少,无力掌管,我义军可代劳之!不知此事可否?”

    张慎言洋洋洒洒半天,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他也不由笑道:“如何不可?那崇祯小儿自以为得计,不辩‘嫡庶之事’。那福王还依旧是大明的王爷,大明王爷名下的田产、税收自然是无人敢阻!”

    “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张顺这下明白张慎言的意思了。他心中不由暗自思量道: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这张慎言也算实诚君子也,崇祯小儿命人挖了他家的祖坟,他回头就给崇祯挖个大坑。由此可见,君子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张慎言闻言思索了片刻,应道:“臣暂且脱不开身,宋献策无实务之策,赵鱼头年迈,陈经之主管抱犊寨之地,徐子渊掌管地图绘制,又无经营济世只能。以我之见,令丈或许可以也!”

    红娘子早已经是孤身一人,李三娘且不说父母皆不在身边,即便请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农罢了。

    张慎言所言“令丈”,除了李香的父亲李百户以外,还能有谁呢?

    想到这里,张顺倒不由有几分羞惭。这个老丈人之前与宋献策一道努力解救自己不说,又送女儿、钱粮与自己,对自己实在是如同再造父母一般。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到现在张顺也不知道他如何称呼。双方关系越是亲密,张顺反倒越是不好向李香打听李百户的名讳了。有时候在外人面前,张顺也只好含糊的称一句“李百户”。

    想到此人,张顺这才想起先前自己命他前往荆襄购粮,至今仍然未见人影,不由有几分担心起来。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反问道:“我丈人确实是经商一把好手,想当初在陈州的时候,就能够搭上边军的线和河东盐场的线,确实要的。”

    “只是如今义军辎重匮乏,常需购买。若是他去了,又有何人可以担当此任呢?”

    张慎言闻言不由笑道:“主公多虑了,福王名下田产本就分散四处。当初神宗皇帝赐田的时候,‘中州腴土不足,又取山东、湖广益之’。”

    “其名下尚有张居正所没财产、江都至太平沿江狄洲杂税,四川盐井榷茶银以及淮盐一千三百引,于洛阳设店铺十二处与民市,皆有人专管。”

    “令丈只需以例催收即可。若有人借机刁难,正好可以彻查其账目,以杜绝贪墨、损耗之事发生。”

    “更何况令丈购粮购货,原本也需要前往湖广、山东和南直隶等地,有时候亦可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此事倒是可以!”张顺琢磨了一下,发现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李百户如今尚且未归,暂且放下不提。

    张顺这才继续问道:“那授田之事?”

    “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张慎言一拍脑门,发现自己东拉西扯已经跑题半天了。

    这才笑着继续说道:“这授田之事倒不妨事,福王自行掌握的田产多在河南府中,其中以洛阳附近最多。我之前所言两千倾耕地,并无半点虚假。”

    “哦,对了!”张慎言说到此处,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准备说些什么。

    他连忙道:“刚才我说到河南大旱,夏秋二粮几乎颗粒无收。这两日我前往附近田地看过了,秋麦几乎尽死,以此观之,来年夏粮恐怕又是无所收!”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离开与回归

    张顺一听这夏粮又要没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前世物资丰裕,张顺对此话倒是无感。

    等到来到这个时代,一天到晚和吃食打交道的张顺,才深刻的明白了没有吃的是多么大一件事儿。

    想当初,若非当初孟津发大水,众人没有吃的,那会有张顺借机造反形成自己刚开始起家的资本的机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任凭你大明正统也好,舜王仁王也罢,只要我吃不饱肚子就反你娘的!

    自从义军渡过黄河以后。众人更是在卢氏抱犊寨附近起早贪黑,顶着被朝廷发现围剿的风险,硬是开垦出两万亩薄田,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张慎言对此却早已经胸有成竹。他不由笑道:“主公还记得我等在抱犊寨垦荒之事吗?卢氏山高气寒,只能一年一熟,故而春耕秋收。”

    “而这河南之地,并非自古以来一年两熟。再早之前,亦如山中一般,也是一年一熟。如今既然秋麦折了,等到开春再行补种春麦不迟。只是这春麦口感,比起秋麦来,就要差的远咯!”

    张顺这一路走来,什么小米、大米、小米和各种豆类有啥吃啥,早没了那么多讲究。他闻言不由笑道:“如今只要吃饱,万事无忧,口感哪里还顾不的上讲究了?”

    双方交谈了许久,直到柳如是在门外反复催促了数次,张顺这才恋恋不舍的辞了张慎言,回房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柳如是还掩口道:“若非奴家三请五请,恐怕咱们爷就要和张公抵足而眠了!”

    “要是这样,爷还娶这么多婆娘作甚?何不与那张公结成夫妻,也省却了这许多麻烦!”好容易才赶走红娘子的李香更是怨气冲天。

    “好了,好了,少说几句吧!”张顺笑着摇了摇头道,“爷谈的是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我俩肚子现在都没动静,难道还不是正事儿吗?”李香张嘴便接住了张顺的话把,嬉笑道,“就这还要给人家治病,有那闲心,还是先给自己治治病吧!”

    张顺翻了个白眼,道:“懒得理你们俩!”

    三人正在屋里说笑,突然听到有人在屋外叫喊。李香一把接过张顺的衣衫,向柳如是使了个眼色道:“你看看谁来了,先把他请到客厅来,爷稍后就到。”

    柳如是出去不多时,连忙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说道:“是嫂嫂王氏携李氏、田氏和钱氏及子女二人前来向爷辞别,想前往康家庄寻那伯伯去了!”

    张顺闻言正要出去,李香连忙拉住他道:“一会儿你且缠着她们片刻,我命人给那两个孩子一人做了一身衣裳。连夜加班,想必也差不多了。我一会儿命柳如是取来,临行之前递给他们。”

    张顺应了,这才前往客厅,正见王氏正有几分焦急的走来走去。

    张顺连忙施了一礼,问候道:“嫂嫂,是否小弟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为何不小住几天再走?”

    那妇人王氏一张口,不由打了个哈欠。她连忙掩着嘴,有几分尴尬的应道:“舜王客气了,我等一切皆好。只是我这姐妹三人,许久不见你家义兄了,着实想念的紧!”

    “我们思来想去,长梃无人照料,日子实在是难捱。既然我等已经到了此处,便想早日前往康家庄一行,也好夫妻团圆!”

    张顺看那夫人王氏虽然精神有点萎靡,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反复挽留几次之后,见她真心离去,这才应道:“嫂嫂等人既然想走,那小弟也不再挽留了。”

    “只是洛阳至康家庄一路山路崎岖,贼寇强人不在少数。待小弟挑选了百余精锐之士,让王锦衣率领着护卫几位前行,我心方安!”

    “别看我们四个都是妇道人家,亦是世家出身。家传的功夫,刀枪剑戟,也能耍上两下,当不得什么!”妇人王氏闻言不由笑道,“算了,既然舜王有心,我等应了便是。只是我等思夫心切,还请舜王不要让我们久等便是。”

    张顺应了,连忙喊来悟空,让他告诉王锦衣从自己亲卫之中挑选了一百人,准备护送王氏等人前往康家庄。

    前世张顺看《三国演义》,知道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在陶谦的地界上出事儿了。

    天大的事情,常坏于细枝末节。他生怕王氏等人有失,便等一切计较齐全了再说。

    不多时,李香和柳如是才急急忙忙赶来,和王氏等人交谈了片刻,又赠予了孩子一人一身衣服。这时王锦衣才带人赶来,双方挥手作别。王锦衣护卫着她们便离去了。

    等到王氏离开,张顺便又辞别了李香、柳如是,又前往张慎言住处,准备和他探讨政事。

    结果双方刚开了个头,悟空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高声呼道:“师傅,不好了!洛阳南门来了一大堆人马,一路直扑洛阳城而来。今日贺锦当值,早已经率领骑兵前去骚扰与他。只派人前来汇报,让城中早做准备!”

    张顺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他本道上次大破陈奇瑜以后,朝廷再度调遣人马,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这次怎生如此之快?

    张顺连忙一边命令张三百、萧擒虎、蒋禾做好准备,一边辞别了张慎言,便要去取了铠甲武器,准备带兵出城查看情况。

    除了已经久经考验的贺锦、贺一龙以外,义军之中以萧擒虎、蒋禾和张三百最值得张顺信任。这三部战备情况最好,又颇为精锐,所以第一时间张顺便想起了他们三人。

    结果这边张顺刚刚穿上了铠甲,随即又有使者前来汇报道:“主公勿忧,来者乃从湖广返回的李百户和‘乱世王’是也!”

    张顺不由一愣,是他?那“乱世王”不是和“闯王”“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等人厮混在一起吗?如今他们两人怎么走到了一起?

第二百章 归客

    等了不多时,李百户和“乱世王”在贺锦的陪同下率先到达了洛阳城。

    张顺连忙迎上来,将这二人迎到福王府中,又派人喊来张慎言、宋献策、吕维祺、张都督、韩霖以及曹文诏、曹变蛟、张三百、萧擒虎、蒋禾、“争世王”、“治世王”、吴先、魏知友、魏从义、王一刀诸人作陪。

    李百户和“乱世王”眼都快要看花了,见在座诸人不是文雅的鸿儒能臣便是桀骜的豪杰英雄。

    其中有眼熟的,有眼生的,有年老的,有年轻的,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应有尽有,无所不包。

    张顺笑着拉着“乱世王”的手,对左右说道:“此乃昔日三十六营之一义军统领‘乱世王’也,渑池一别近一年矣,不意今日得以相见,真是喜不自胜!”

    随即,他又对“乱世王”介绍道:“在座诸位你已经识得的我便不提了,此乃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也!”

    “乱世王”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虽然他也搞不懂兵部尚书和南京兵部尚书的区别,究竟是个大官,不是他这个泥腿子可以比拟的。

    “乱世王”连忙上前见礼了,那吕维祺心中也不由大吃一惊。他心道:“我本道这厮是个孤贼,不与其他流寇来往,却是好对付。没想到如今看来,也不是个一般人!”

    于是,吕维祺也连忙回礼了,双方都对张顺高看了一眼。

    遂后,张顺又对“乱世王”介绍道:“此乃‘大小曹’将军!”

    “乱世王”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文诏和曹变蛟,奇怪的问道:“哪个‘大小曹’?”

    “某曹文诏!”

    “某曹变蛟是也!”

    这叔侄俩倒也有趣,一唱一和的应了。“乱世王”大吃一惊,下意识反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如假包换!”众人闻言皆笑道。

    “乱世王”顿时肝胆俱裂,从座位上跳将下来,转身便跑。张顺伸手一拉,居然没拉住。好在李百户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乱世王”。

    “你这是何意?咱俩不是说好了,要来投靠舜王吗?”李百户奇怪的问道。

    “切莫害我!”“乱世王”一边挣扎出来,一边喊道,“什么‘大小曹’降了舜王?莫不是是舜王降了‘大小曹’,想拿老子的脑袋邀功吧?”

    “枉我待你一片真心,你如何诓骗与我?”

    李百户只是稍懂些武艺,哪里是“乱世王”的对手,一下子便被他挣脱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李百户一愣,不由拍着大腿道,“我虽然远走湖广,却也听说过舜王占洛阳,扶福王,威震天下。”

    “如今这‘大小曹’之事,虽然不曾听闻,可我也信得过舜王。武兄若是心有疑虑,不必自行猜度,何不当面问清为好?”

    “乱世王”惊魂未定,扭头看向张顺。张顺微微一笑,解释道:“两位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说来!”

    “自我占了洛阳城以来,朝廷处心积虑,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前些日子,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率领两万大军分三路来战。我破其两路,杀其帅河南总督陈奇瑜、京营总兵王朴及参将刘迁。‘大小曹’孤军不利,乃率众归附与我!”

    “此话当真?”见张顺说的轻松,“乱世王”犹自惊疑未定。

    曹文诏和曹变蛟黑着脸,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当真,又能咋地!”虽然张顺说的和事实稍有出入,只不过是为了顾全曹氏叔侄二人的面子,故意说的简略一些罢了。

    “乱世王”听闻曹文诏与曹变蛟亲口承认,先是一惊,遂后狂喜起来。

    他前俯后仰的大笑了半天,笑的众人愕然,这才伸手指着曹文诏高声怪叫道:“‘大小曹’,你们也有今日!”

    “你待怎地?”曹文诏眉头一皱,两只铜铃似的眼睛一瞪,好似两道熊熊的火焰喷射了出来。

    “乱世王”骇的后退了两步,随即想起此人已经投降到张顺麾下。他不由又硬气了起来,上前两步,拍着胸脯道:“你敢杀我吗?老子自舜王起兵之日起,便是他兄弟!这里是义军,不是你那大明朝廷了!”

    曹变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便要抽出腰刀上前。曹文诏冷笑一声,伸手拉住了。

    他低声笑道:“义军也好,官兵也罢,终究要靠实力说话!老子当官的时候能杀得你,当了义军照样能杀得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心求死之人倒也少见。今日我且看在舜王的面子上饶你一遭,若是再挑衅与我,少不得洒家向舜王请罪一回了!”

    “乱世王”一听曹文诏放了狠话,顿时吓破了胆子。他连忙躲藏到张顺身后,高声叫道:“你们听听,我才刚到舜王麾下,他便要杀我。舜王,你可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张顺见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才笑道:“曹将军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更何况如今你们两人都是义军之人,你又何必挑衅与他呢?若是撩出火来,万一你们两个真有些损伤,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本来那曹文诏坐那里好好的,偏生你要去惹他,岂不是你的不是了?而曹将军,这‘乱世王’今天本客人,你身为主人又何必吓唬与他?”

    “你们两个皆有不是,扰了大家的雅兴。不如你俩喝一杯酒,将此事揭过不提如何?”

    言毕,张顺取出两只酒杯了,亲手满上两杯酒递与“乱世王”与曹文诏。

    这两人原本就有求于张顺,见张顺发话了,倒也愿意卖他个情报,只是一饮而尽,将此事揭过不提。

    这本是场上一段小插曲罢了,却没想到在有心人心中,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义军与降兵有矛盾,本就在那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预料之中。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张顺居然三言两语便能够轻易摆平此事。

    这一来说明张顺在义军之中的威望足够高,除了自己嫡系以外,足以压制其他义军头领。

    二来说明曹文诏确实已经倒向了张顺一方,也难怪自己等人前番的拉拢居然毫无动静。

    看来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而在“乱世王”眼中,自然是张顺愈发深不可测了,连曹文诏、曹变蛟这样的悍将都能服服帖帖,任凭他一句话便能摆平两人之间的矛盾。

    说实话,“乱世王”是真的害怕曹文诏,可是如今既然张顺能够压制住此人。那么只需自己抱紧张顺的大腿,自然是一切无忧了。

    那在曹文诏心中呢,张顺的危险性又上调了一个档次。他常年与义军作战,对义军之中的结盟是怎么回事儿,自然是心知肚明。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张顺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故意挑衅的“乱世王”服服帖帖。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还是要多收敛一些为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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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自谦,你说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能当皇帝呢?什么?你说我天生异相,是真命天子,这是封建迷信好不好?啊,你不要跪下啊,造反要杀头的?啊,官爷,你不要杀我啊,我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造反的。啊?你为什么跪下,你好好的官员不做了,还要跟着我造反?诸位好汉,你们请便,我们只是路过。啊,不要啊,你们膝盖怎么这么软,见我就跪啊,还要认我做主公!大家请我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家请我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