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以炮制骑
话说张顺被官兵骑兵追逼甚急,张顺突然心生一计,便绕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山丘逃命。
官兵未作他想,只是死命的追着张顺。结果刚靠近山丘附近,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炮声,官兵瞬间被打的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原来那里正是李十安设立的火炮阵地所在。本来张顺将李十安的“二炮”带来,是为了突营不利的时候,用来轰击左良玉、汤九州的军阵,结果没曾想最后正好用来轰击缀在身后的官兵骑兵。
官兵骑兵将领乃是游击将军越效忠,他见敌人居然以炮阻止官兵继续追击,便立刻分出二百骑兵来突袭李十安的火炮阵地。
李十安也是一个狠人,见官兵前来,毫不畏惧。他命令将火炮藏在身后,其余百余士卒列阵在前,准备和官兵决一死战。
等到官兵距离稍近,李十安便命令其中两门火炮虚发两炮。所谓虚发火炮,就是在火炮膛内只装入一部分火药,不装入炮弹。点燃之后,只听其响,不见其弹。
若是经验老道之辈,或许还能注意到敌人火炮虽然响了,却没有炮弹发射出来,更何况炮声数量也不对。
只是战场之上,都在生死之际徘徊,很少有人能够如此理智。当官兵骑兵听到“贼人”火炮响起以后,不由大喜。他们只道是“贼人”胆寒,不等官兵靠近,就仓促点燃了火炮。
这个时代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战场之上提前放铳放炮之事,时常发生,官兵不以为意,不疑有诈。
两百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关键时刻,在冷兵器战场上,仅仅这两百骑兵便可一击定胜负。
这两百骑兵指挥官也是鲁莽,和其他边军常见军官类似,勇猛轻死。他见“战机”已经出现,便不管不顾,直接带着麾下二百骑兵直接冲击李十安炮兵阵地。
其实也怪不得他如此“决断”,边军常和后金作战,双方火器都非常重视。此时,后金虽然才刚刚仿制红夷大炮成功,但是普通火炮,后金早已经仿制完毕,并应用在战争之中。
这官兵经历过边关战事,深知若想突击敌人火炮阵地,容不得半点犹豫。否则一旦对面再次装填完毕,密集的霰弹对突袭而去的骑兵来说,就是地狱之门。
“嘚嘚”的马蹄声,如同擂起的战鼓一般,敲在防守的炮兵士卒心上。他们一个个相顾失色,忍不住要丢掉手中的武器,转身逃命。
对没有经历过骑兵冲锋的人来说,单单就是骑兵冲锋时的压力,就足以让他们崩溃了。
李十安脸色也不太好,好在他理智还在。便高声呼道:“火炮正在身后,怕什么?来一个,轰死一个,来一百,轰死一百。都是娘生爹养的,谁还能挡住火炮的威力不成?”
李十安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连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都没有发现。当然,恐惧至极的士卒们更是没有发现李十安的声音出现了异常。
好在这时候,火炮和火炮手都藏在阵型后面,看不到面前骑兵冲锋的情形,不至于恐惧到没有命令,便胡乱点火。要不然,不等官兵骑兵冲锋过来,李十安他们便要被自己人的火炮轰成碎片了。
官兵骑兵已至百步,李十安安耐住心里的恐惧,没有下令;官兵骑兵瞬息又至八十步,李十安心中更加恐惧了,依旧没敢下令;官兵又至五十步,几乎能够看到对面骑兵的面孔了,李十安才用沙哑的声音高喊道:“步卒散开,火炮手听我号令!”
守护火炮的士卒闻言如蒙大赦,也不管李十安到底说了些什么,赶快向左右散开,躲避官兵骑兵的锋芒。
其他炮手,突然见眼前为之一空,未及细看,却见眼前官兵骑兵滚滚而来,瞬间便要吞噬自己等人。
炮手们不等李十安下令,便着急忙慌的将手中火把往火炮引线上一捣,只听见呲呲的火线燃烧声响了起来。
这时候李十安的命令才在炮手耳边响了起来:“第一列准备,预备!点火!放炮!”
李十安话音未落,巨大的火炮声在耳边响了起来,只震得李十安耳朵嗡嗡直响,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义军士卒散开,火炮点燃这短暂的时间内,官兵骑兵又往前冲锋了十余步。只是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伴随着巨大的火炮声响起,被火炮发射出来了成千上万的霰弹,如同雨点一般,瞬间扫落了成片成片的骑兵。
无论他们马上功夫如何了得,无论他们武艺多么高强,无论他们手中的利刃如何锋利,无论他们的铠甲如何坚固。不讲道理的,直接连人带马被霰弹扫落了下来。甚至有个别倒霉的,差不多当场便被打成了“马蜂窝”。
这些官兵往日也自谓见过大世面了,结果那里曾想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火力凶猛的火炮?原来这时代常用火炮,不外乎大将军、二将军之类的野战炮,以及各种红夷大炮而已。
这时节,所谓的大将军、二将军,皆是叶梦熊改进出来的一种锻造“九节炮”,倍径在十到二十之间,多是以发射“公领孙”为主的野战炮。
和从海外引进的红夷大炮类似,口径一般在100毫米自125毫米左右,只有个别大将军火炮能达到145毫米。
但是这些火器多在明军手中,后金目前火炮相对较差,口径也多以100毫米只125毫米为主。
这伙官兵往常及时遇到敌人火炮轰击,也没有遇到威力如此之大的火炮。李十安手中的“黄金炮”口径五寸,当合后世160毫米左右,发射霰弹起来,威力非常惊人。更何况又和三门将军炮一起发射,更是密如雨下。
官兵骑兵的冲锋顿时为之一顿,不少官兵为之动摇。这队官兵的军官侥幸活了下来,这倒不是他运气比别人好。而是他有意藏在了一个亲兵身后,结果他身前的那员亲兵,连人带马被霰弹打了个稀烂,他却毫发无伤。
惊魂未定的军官,见其他骑兵便要转身逃命,连忙喝止道:“火炮阵前,岂可儿戏?敌人火炮已经放尽,如今冲锋正当其时。只有冲到跟前,将贼人砍杀干净,才有活路!”
第二百八十九章 骑战
别看这官兵骑兵官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一点谱。他只是在赌运气,他赌贼人在他骑兵的压力之下,一定会一股脑将手中的火炮全部点放,此时对面贼人一定手中尽是空炮。
其他官兵闻言,士气稍振。他们便畏畏缩缩的跟随着这位官兵,再度向李十安火炮阵地冲去。
只是李十安所处地势较高,骑兵失了最初的速度以后,再度提速难免慢了起来。
等到这伙骑兵速度稍微提升起来,已经接近李十安炮兵阵地二十步之内。
这时候,双方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表情,惊慌、畏缩、狼狈等等情绪,皆能从对方身上感受的到。
骑兵军官见状大喜,心道:这把我却是赌赢了,看对方神情,不像底气十足的样子!他便神气起来,连忙下令道:“给我冲,冲进去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结果,不等他话音落地,耳熟能详的火炮声再次响起。这位骑兵军官只觉得浑身一疼,身体似乎被撕裂了一般,他来不及大叫一声,便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到地上了,人事不知了。
这骑兵军官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骑兵却看得明白。原来这时候,李十安阵中又推出了两门火炮,当面点燃了引信,如同怼到骑兵脸上一般再次发射了霰弹。
那骑兵军官和排在前面的其他骑兵,直接被这一波霰弹打的不成人形,连人带马一起扫落到地上。
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这股还没能够接近敌人,便被打残了的官兵。
他们茫然的看着义军之中发出巨大轰鸣声的火炮,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动了十余步。而此时,其他衣衫褴褛的士卒吃力的推着上一次发射完毕以后,被推走的火炮,努力把他们推到阵前,黑洞洞的炮口再次指向他们。
难忍心中的恐惧,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跑啊!”,然后大家连忙拍打其坐骑,转身向两侧跑去。而有些因为火炮的响声震落马的士卒,来不及上马,便只好牵着马就跑。
还有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被火炮伤了马匹的士卒,无奈之下只好用两条腿跑了几步,试图夺取其他未来得及上马士卒的马匹。
一时间,官兵气势汹汹而来,狼狈不堪而逃。
李十安望着阵前丢盔弃甲而逃的骑兵,才不由松了一口气,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原来这两门火炮便是之前虚发的火炮,因为没有实际装入炮弹,火药放入又少,所以再次装填速度很快,能够及时装填完毕。
而其他四门火炮,如今还没来得及装填。只是李十安实在没有办法了,见官兵士气低落,心生恐惧,便命令其他士卒先把另外四门空炮复位,唱起了“空城计”。
果然,官兵被吓破了胆子,居然近在咫尺,却落荒而逃。其实,若是他们再往前试探着靠近几步,说不定落荒而逃的便是李十安等人了。
这边李十安骚扰了敌人的追击,同时也顶住了官兵分出来二百骑兵的突袭,这边给张顺争取了一丝喘气的空间。
张顺见身后官兵因为李十安火炮轰击的原因,放慢了对他们的追击,便一边命令悟空带领自己麾下的亲兵反身突袭敌人指挥官,一边命令“左金王”和“革里眼”整顿阵型,准备拉开距离,和官兵骑兵对冲。
悟空得了命令,其实不太想去。他临行之前,“师娘”还有老道士宋献策都千叮万嘱,他万万不能离开张顺身边,以免张顺遇到了危险。
只是张顺是自己的“师傅”,他不得不听令行事。临行之前,悟空情深意切的对张顺说道:“师傅,俺老孙一路降妖除魔,须臾不离你身边,方保得你去西天取经。”
“偶尔稍有别离,你便被那女妖怪捉了去,要与你做那长久的夫妻。如今你我师徒再次团聚,你却把我打发走了。那八戒、沙僧又不在身旁,你看还有何人保你?”
张顺明白悟空担心自己安危,可是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张顺只好劝慰道:“如今师傅不比当年,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我也练了武艺,批了铠甲,骑得快马。既然徒儿担心,且留下二十骑与我便是。不须担心,待你破了此地官兵,你我师徒团聚不迟!”
悟空见他不识劝,也不再劝他,只得领了命令,前去突击那官兵将领,游击将军越效忠。
这越效忠既然身为骑兵将领,手底下武艺却是不俗。毕竟骑兵作战,比不得步卒迟缓。
指挥步卒,可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坐在中军账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因为无论步卒如何精锐,也不能迅速突破敌人阵型,直接杀入对方中军大帐之中。
而骑兵作战却是不同,因为战马的助力,骑兵速度很快。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骑兵将领必须时时刻刻要站在前面观看战场情况。比不得步卒指挥官稳坐中军,可以依据斥候探查的情况,汇报回来以后,再作决策,这就导致骑兵将领很容易被其他骑兵将领突袭。
这游击将军越效忠自恃武艺高强,不由大喝一声:“来得好,谁人可替我斩杀此僚?”
早有一员骁将应了,拍马上前来战悟空,被悟空一棒扫下,生死不知了。
越效忠见此,不由眼睛一缩,厉声喝道:“此人好武艺,还有谁敢出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之前那人素来以武艺闻名,居然不是贼人一合之敌,都心生恐惧。
这时候越效忠的侄子见状,连忙站出来应道:“将军,稍等片刻,我为你斩杀此僚!”
越效忠生怕折了侄子,连忙劝道:“此人骁勇难当,岂是你这小娃娃所能抵挡?”
越效忠的侄子年轻气盛,闻言便争强好胜道:“叔叔无忧,此人虽然武艺高强,奈何不通火器。我手中三眼铳练的精熟,如今时代变了,关张之辈,亦不过匹夫之勇!”
游击将军越效忠闻言大笑,道:“好!好!好!好大的口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二百九十章 天意如何
越效忠的侄子闻言不由大喜,连忙提溜着手中的三眼铳翻身上马,率领百余骑来战悟空。
这厮年轻气盛,若说武艺也算一把好手。他天生有一把力气,使用武器常常与别个不同,一般都是用分量重的,威力大的。
最开始他习练的是狼牙棒、枣阳槊之类的玩意儿。直到他后来见到三眼铳这种火器与冷兵器相结合的武器以后,简直惊为天人,以为这是上天特意给自己发明出来的。
这厮手中的三眼铳与别人所用不同,分量更重,铳身更粗更大,所以发射的弹丸也更多,威力更大。
他一手持着三眼铳,一手拿着火种,前来应战那悟空。
双方相距不到百步,越效忠侄子便开始用手中火种点燃三眼铳。为了保险起见,这厮把三眼的引线捻成一条,一.asxs.燃,以起到杀伤最大的效果。
双方相向而驰,百余步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很快便被他们拉近到五六十步距离。这时候,随着燃烧的引线跳入到药室之内,越效忠侄子端平的三眼铳一声巨响,喷射出来一片弹丸出来。
巨大的后坐力,差点将越效忠侄子掀翻到马下,好在他素有经验,勉强稳住了身体。他这手中的三眼铳,一眼装填了四枚铅子,三眼齐发,一共发射了一十二枚铅子。
悟空早望见那越效忠手中的玩意儿,心中不由一惊,他连忙伏下身子,藏身到战马脖子后面,试图躲避弹丸的伤害。
结果数枚铅子毫无意外的打在悟空战马的身上,溅起好几朵血花出来。
悟空只听到到铅子打到战马身上的声音,连忙一个翻身,翻身下马。
好个悟空,身披一身铠甲,犹自身轻如燕。他一个翻身下得马来,正欲寻个战马翻坐上去,继续作战。却只见那越效忠侄子已经瞬息而至,挥舞着手中的三眼铳锤了过来。
原来那越效忠侄子,见只是伤了悟空战马,不曾伤及悟空本人,早已抓起手中的三眼铳,用铁制的三眼铳铳身充当战锤,砸了过来。
悟空虽然力大无穷,奈何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如何能抵挡越效忠侄子人借马力,人马合力的力量?
好个悟空,巍然不惧。他见状便把手中的铁棍抡圆了往外一掷,只见那三十六斤的银龙金箍棒便“呜呜”的打着转飞了出去。
双方这番交锋之后,距离早已经不足两丈,越效忠侄子猝不及防,哪里躲避的开?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犹如有人在战场上点放了一朵烟花。那越效忠侄子好大的一颗头颅,连头带头盔便被悟空的三十六斤银龙金箍棒当场打爆,直在战场上下了一场脑浆雨出来。红的、白的、黑的、紫的,就这么浇了敌我双方一身。
越效忠在不远处望着悟空被三眼铳打下马来,本待自家侄子立了战功,盘算着日后如何为他请功来着。
不曾想,这番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战场之上形势便直转急下,自家侄子的脑袋瞬间便被人打爆,死的老凄惨了。
好个悟空,打爆了越效忠侄子的脑袋,犹自不依。他深恨此人伤了自家战马,又见此人坐下战马神俊。于是他便在人马相交一瞬间,伸手抓住了越效忠侄子战马的缰绳,一个用力,翻身飞了上去。
悟空一脚蹬翻了越效忠侄子的无首尸体,自己便翻身坐了上去。这时候,悟空发现自己已经冲出了自家骑兵阵型,跟随着官兵骑兵跑到了后面。
于是,悟空伸手捉了身边一员官兵,用另一只手抓着那人的脑袋那么一扭,便把他扭死当场。然后,悟空捡了他手中的长枪,向身边左右官兵杀去。
其他官兵骑兵见悟空如此凶残,如同魔神下凡一般,早已吓破了胆子,如何敢应战?顿时一哄而散,逃得不知影踪。
悟空见头目甚是无聊,也不去追,便掉转马头,寻了自己投掷出去的三十六斤银龙金箍棒,来寻那骑兵将领越效忠。
游击将军越效忠也算是宿将,可是却哪里见过如此凶残之辈?见悟空再次从义军人群中厮杀出来,早已心胆俱裂。他连忙掉转马头,转身边跑。
他这么一跑不要紧,他麾下的千余骑兵,见将军的旗帜动了,顿时也纷纷掉转马头,跟随而去。
于是,浩浩荡荡千余精骑,奔跑起来马蹄震天,颇有地动山摇之感。只可惜,却被身后不到二百骑兵追的是丢盔弃甲,不敢回顾。
且不说悟空,如何仅凭一己之力,竟然杀得越效忠胆战心惊,千骑辟易。却说那张顺将悟空派遣出去以后,身边士卒便稀少了起来。
左右军“左金王”、“革里眼”本非嫡系,又依照各自方法指挥麾下队伍,所以并没有及时派遣其他人来保护张顺。
本来张顺远远的看着,伺机指挥便是,也无甚危险。不曾想,早先被李十安击退的骑兵,脱离了队伍,正是无处可去之时。他们便游荡在战场之外,也不知道他们如何绕道,居然绕到了张顺等人身后。
他们突然望见了不远处有二十余骑在那里观望,又多旗帜、金鼓等物,便认定必然是贼人大人物在此!
他们刚刚二百骑突击李十安炮兵阵地失败,正担心回去受罚之事,贸然见到一条“大鱼”,如何不喜?
于是,他们便拍马前来,要捉那张顺等人。这时候,张顺也发现了有一股小队官兵朝自己冲了过来,不由又惊又怒:这群贼鸟厮,到底何处而来?
张顺暗暗压制住心中的恐惧,连忙向左右望去。只见此时悟空已经和官兵厮杀在一起,官兵居然抵挡不住。那“左金王”“革里眼”贪功,见有机可乘,早已带领麾下骑兵,一左一右冲了上去,如同螃蟹钳子一把,夹向敌军。
自己堂堂义军三十六营盟主,天命之子,身边却只有二十余骑,怎么办?唯有逃命而已!
张顺正准备向悟空方向逃命,却不料转身一看,只见又有几十骑迎面冲了过来。原来悟空杀散的越效忠侄子麾下的百余骑兵,也看到了这里的动静,凑了过来。
这正是后有追兵,前有阻拦。张顺不由一愣:难道这真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华夏不成?
第二百九十一章 马失前蹄
张顺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但从他本是一介良民,却趁着孟津洪灾的机会起兵造反来看,他就不是那安分之人。
每一个成功之人,常常心怀责任。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增益其所不能”。
张顺身为穿越者,看多了穿越小说,心中也颇有一种使命感。他无端的认为,既然上天让自己降临这个时代,终归不会让自己白来这么一遭。
如果真是白来这世间走这么一遭,那只能说是上天瞎了眼!
这个时代没有动漫,也没有二刺螈;没有网络小说,也没有电脑游戏;没有那个时代的灯红酒绿,更没有让人满意的衣食住行。又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张顺拽了拽身上李三娘亲手缝制的披风,蹬了蹬红娘子亲手纳制的千层底布鞋,扶了扶箭儿制作的护腕,紧了紧竹儿争强好胜勉强制成的腰带,心想:我特么真是渣男,就算死了这辈子也算值了!
只是希望我走后,她们都有一个好的归宿,虽然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唯有化身千千万,大庇天下女子尽开颜!
张顺脑子里冒着无聊的念头,可他并不想像以往那样束缚它们。趁着这物件能够多想,就多想点吧!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呢?
张顺心中活动很是丰富,可是在外人看来,不过一瞬而已。此人便整顿完衣物铠甲,干净利索的翻身上马。他高声喊道:“如今我等前有狼,后有虎。即使我们放下武器投降,也只能落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如若有愿活命者,且随我冲杀便是。死中求活,方有一线生机;卑躬屈膝,唯有命丧黄泉!”
这二十骑皆是张顺亲手从义军之中挑选的武艺精湛,忠诚可靠之辈。当然即使有些不忠诚、不可靠之处,如今他们也不得不忠诚,不得不可靠起来!
张顺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擎出双锏,一拍马屁股,便一马当先向骑兵较少的官兵一方冲了过去。
这二十骑兵若说想不想拼死一搏,其实并不好说。不过,人在绝望之下,无路可走之时,若是有人领着走向疑是的一条路来,他们也会盲目的追随过去。好歹胜过无路可走,不是吗?
张顺冲了出去,其他骑兵稍作犹豫,也跟着冲了上去。直到这个时刻,张顺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邓玘的部将杨遇春的死法,张顺还是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担心警惕。好在他的人缘,最终比还是杨遇春好上一筹。他能够在临死之前有几个陪葬的,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张顺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敌人,双手紧紧的握着双锏,手指关节都握的发白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骑兵冲锋,以骑枪为王!因为骑枪以刺击为主的攻击方法,最容易借助马匹的力量,轻松的撕裂敌人的铠甲,刺穿敌人的身体。
但是,骑枪不是没有缺点,它的优点正是它的缺点。
由于骑枪以刺击为主,骑枪的攻击范围一般为骑兵身前较小的范围。若是超过这个范围之外,很容易因为巨大的惯性,导致骑枪折断,甚至将自己带下马去。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鞭锏、马刀、长刀才得以出现在战场之上。
张顺学习鞭锏的时候,陈长梃便曾经对他说过:“骑战以长枪为首,余者鞭锏马刀长刀皆以破枪为法。”
“此类兵刃皆短于长枪,唯有躲过或者格过枪头之后,才有杀招使出。若是避不开、躲不过枪头,唯有死而已!”
张顺一边一遍有一遍的回忆起双鞭破解骑枪的办法,一边迅速拉近了与敌方骑兵的距离。
张顺和敌方官兵距离越近,他心中越是稳定。骑兵相对冲锋,以死相搏,第一考验的便是勇气。
人皆有畏死之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慷慨赴死,淡然待之。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一搏的过程中,有部分官兵开始动摇了起来。
毕竟他们是刚刚被悟空杀散的官兵,对义军悍不畏死和骁勇无敌的形象,依旧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不成散去。
如今又遇到对面义军,拼死冲锋,顿时胆怯了三分。骑兵生怯,便不敢和义军面对面对冲。他们无意中便稍稍偏过了对面的义军的正面,下意识试图从义军骑兵之间穿过去,以避免生死相搏的事情发生。
这伙官兵这一胆怯不要紧,正好让张顺躲过了本来直挺挺刺来的骑枪,反倒轻轻松松与其他官兵交马而过。
张顺借机把手中的钢锏左右一轮,直接将两员官兵骑兵抡下马来。这两个骑兵骨碌碌的骨碌了挺远,来不及爬起来,便被其他追上来的骑兵淹没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最终是死是活。
张顺对此毫不关心,只是拼命的将手中的双锏轮起来,砸向自己所能砸到的所有敌人。
由于这两支钢锏分量很重,张顺只轮了几下,胳膊就有点酸痛起来。可是张顺顾不得许多了,只得咬牙坚持到底。
张顺这时候只觉得面前一亮,眼看就要杀穿敌人阵型而过,却不料胯下战马一声嘶鸣,一尥蹶子,从后响起将张顺甩下马来。
张顺猝不及防,直接做了一个腾空二百七十度转体,摔了个结实。
他被摔得差点闭过气去,半天才缓过神来,翻身起来一看。
直接前后左右,已经被刚才追击和拦截自己的骑兵团团围住,无处走脱。
他们骑着马打着圈转着,把张顺和跟随张顺尚未来得及走脱的十余骑一起围住,似乎要准备活捉了他们。
张顺这时候一看自己的战马,原来却是刚才为其他骑兵长枪所伤,无意识条件发射之下反倒折断了马蹄,才将张顺摔了下来。
张顺不由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天也,人也!”遂举起双锏,欲作困兽犹斗。
这时候,有亲兵跳下马来,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张顺道:“主公,你乃天命之人,当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天下可以无我王锦衣,不可无公也!”
张顺怆然四顾,反而拒绝道:“如今我是有马难行,有志难伸,怎么能再连累壮士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慷慨赴死
王锦衣闻言笑道:“主公勿忧,有我王锦衣在此,只需一杆枪一匹马,便能护送主公毫发无损,突出重围!”
张顺闻言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番,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年纪,相貌平平,身材矮小瘦弱,不由颇为怀疑。他心想:你这年纪不大,牛皮不小,也不知道手上功夫到底如何?
王锦衣见张顺不信,便爽朗的笑道:“主公切勿小瞧与我,我往日深藏不露,只是不欲使人知晓我的来历罢了。”
“我乃千载寺太极宫董乾秉老道人座下弟子,受其所传**枪棍,天下无双。自我受了这般技艺,也在外面闯出了一番名头,江湖人抬爱,送我一个‘枪挑黄河两岸,棍扫南北二京’的名号,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董老道长有三般本事,最为出名。一曰太极拳,传于温县陈氏,二曰春秋刀法,传于唐村李氏,三曰**枪棍,传于我王村王氏。”
“那陈氏将太极拳与李氏交换,得春秋刀法。其中最出色之人,便以太极拳为里,以春秋刀法为表,博采众长,武艺大成。遂威震山东山西,号曰‘二关公’是也。”
“而李氏才俊,多以太极拳为基,和陈氏一起创立了一门十三枪,声名颇胜。其中以李信为首,不过此人以智谋出名,枪法非其所长。”
“唯我王氏独专此**枪棍,精研欲深,别无他念,人称‘枪中王’是也!”
“人常说,学的文武艺,授予帝王家。又常道,君择臣,臣亦择君。初时,我不知主公志向如何,所以投军以来,本事不显,欲观主公是否可扶持之人。”
“如今观之,真吾主也。我......”
张顺这时候已经看到有官兵借机冲了过来,哪里耐烦他在那里吹牛?他连忙站了起来,将右手钢锏往上一抛,伸手抓住钢锏中后段,如同小号标枪一般往前一掷。
正中其中一个骑兵头领,沉重的钢锏如同撕裂纸片一般,直接刺入那人体内,没至锏柄。
张顺这才喝道:“你的名号里,是不是还漏一句:‘枪中王’,王中枪,当中嘴炮最难防!你说你**枪棍如何,可否挡的了我‘撒手锏’?”
王锦衣这才意识到如今正在战场之上,并非往日校场上那般,可以吹嘘完毕,再行比试。
见情况危急,他连忙大喝一声道:“主公,请速速上马。其他人一心一意护卫主公,且看我手段如何!”
言毕,他竟然对着官兵冲锋的骑兵奔跑起来。张顺又惊又悔,只道是因为自己一番轻视之言,致使如此壮士竟要轻生枉死。
只是张顺万万没想到,这个以一己之力面对冲锋而来的几十骑兵的王锦衣巍然不惧,只用手中的长枪一拨一戳,便戳死了当面的一名骑兵。
那骑兵虽死,可是战马还一无所知的顺着惯性向前奔跑。当战马和王锦衣交错而过的瞬间,这位壮士竟然伸手一抓,抓住了这匹战马的马尾。
他用力一拽,借助战马的力量,居然飞身上马。他反倒和其他官兵骑兵并驾齐驱,同向而行,这让后排准备刺杀他的其他骑兵的企图落空了。
这时候王锦衣一抖长枪,左右刺击起来。其他官兵猝不及防,被他连番刺番了三五人,方才罢休。
其他官兵见此人勇猛难当,不由连忙一拉缰绳,分开左右,以避其锋芒。
官兵这一躲避不要紧,正好把正处在官兵冲锋中间的张顺漏了过去。
那王锦衣见张顺几乎看呆了,连忙大喝一声道:“主公还不速速上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张顺闻言才如梦初醒,连忙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和剩余十余骑一起跟随王锦衣往外突围。
其他官兵一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如何肯干休?他们也赶快掉转马头,伴随张顺、王锦衣等人一起奔驰,并继续将他们夹包在中间。
王锦衣过处,官兵纷纷躲避,但是却不肯让开包围圈。王锦衣带着张顺三番五次,五次三番试图突围,皆不能成功。
而对面见他们黔驴技穷,便以弓箭、三眼铳等远程武器进行攻击骚扰,只把王锦衣气的哇哇大叫。
原来这厮一门心思精炼那枪棒之法,却不擅长弓箭、标枪之类的远程武器。
而今张顺又被他护在身旁,更是不敢弃了张顺独自去追击其他官兵,反倒一身通天的本事使不出来。
张顺见这厮也是个健谈的,本来想借机嘲讽他两句。可是他转念一想,如今这人出了丑,自家还是要死。如今自己要再借机嘲讽此人,岂不是显得自己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了?
想到此处,张顺便冷静的劝道:“锦衣勿忧,死且死矣,又有何惧耶?你不必管我,且舍了我去杀那官兵去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倍,岂不妙哉?”
王锦衣闻言不由眼前一亮,高兴的应道:“主公所言甚是,那恕王某无力,先行离去了!”
张顺闻言差点一口老血要吐出来,感情你刚才说的情深义重,如今见事不可为了,便要自顾逃命去了?
好在张顺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要命丧黄泉了,又何必多拉一个垫背的呢?既然此人不愿随我,且随他去吧!
想到此处,张顺便对王锦衣拱了拱手,诚恳的言道:“如此,那就后会无期了!阁下好武艺,一路走好便是。”
王锦衣闻言一愣,便问道:“那主公可以遗言与我?”
张顺闻言笑道:“人死如灯灭,我自己尚且管不了,又哪里能管得了许多?各人各有各自福,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主公所言甚是!”王锦衣闻言大笑道,“方才不过戏言耳!我王锦衣素来敬重轻生重义之辈。主公生于安乐之地,长于妇人之手,却欲与天下刀口舔血之辈争雄,若有畏惧之心,岂能成事哉?
“如今方见主公豪情,我王锦衣死而无憾矣。主公有我王锦衣在此,只要我王锦衣还有一口气,必不让主公受到半点伤害!”
原来这王锦衣虽然已经认了张顺,却在生死关头,又心生疑惑。直到他看到张顺身置生死之际,却不强留与他,不恐不惧,气度非凡。他才生出“此真天命之人也,此真吾主也”之心,甘愿为他效死,甘愿慷慨赴死!
第二百九十三章 英娘救主
虽然张顺已经得到了王锦衣效死,可是依旧无法解决当前困境。
官兵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这队人马以张顺和王锦衣为核心,他们的包围圈便以他们二人的位置进行调整。
即使张顺伺机派遣其他骑兵向别处突围,却因为他们人少力弱,也无法突围。至于武艺高强的王锦衣,却是有力使不上,有枪够不到。
好在官兵的弓箭、三眼铳、快枪等远程武器准头也不好,打了几波,伤了张顺麾下几个骑兵,却没有直接伤到张顺。
王锦衣左支右挡,无计可施,只得向张顺建议道:“不如我们去追赶主公麾下的骑兵去吧,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张顺闻言笑道:“我早已经想到此招,奈何官兵溃逃太快,我们的骑兵追之不及,哪里肯留在原地等我们呢?”
王锦衣望了望距离越来越远的敌我骑兵大队,不由拍着大腿道:“却是我王某人太自负了,以致于主公身陷险地。如今之计,唯有我和主公分兵而行,才能攻破了如此围困。只是主公武艺不精,若有闪失,我王锦衣却是百死莫赎了!”
“我早已经看开了”,张顺笑道,“痴儿尚且不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意如此,何必强求呢?”
“我观你一身好武艺,无论投到何人手下,皆是一员悍将。若是天命不在我,你自顾突围而去。日后若听闻有名为李自成之辈,可以辅之,万勿提醒他警惕东北之贼,此乃其夺取天下之大劫也!”
王锦衣闻言不由泪目,抽泣道:“自古君臣如夫妻,锦衣既然已经许配主公,岂可二嫁也?既然主公有命令在此,若有不测,我定然将此话带到。彼时,我定然自刭,以殉主公!”
张顺闻言沉默良久,感动不已,差点都想告诉他:“其实我妻妾娶了很多,个个美若天仙。我这辈子值了,真的不再需要一个男人为我守节了!”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遂后一左一右,各自坚定的向各自方向突围去了。
王锦衣武艺高强,坚持要单枪匹马,剩余七八骑尽随了张顺。张顺如今离了悟空,终于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也随了他的心意,不再拒绝。
如今官兵见他们要逃,傻子也知道哪个敌人更为重要。于是,大多数骑兵一窝蜂一般围向了张顺,只有少数十余骑对上了王锦衣。
王锦衣见状不由一愣,不由痛哭道:“主公,是我害了你!”
原来两人分兵之时,自顾考虑两人实力强弱,却忘了官兵正好可以借此判断这队骑兵的头目在哪个方向突围。张顺麾下人多,正好被骑兵围了个结实。
张顺一边用手中仅剩的钢锏对战和蜂拥而来的官兵,一边才懊恼的发现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竟然犯了如此低级错误。
那王锦衣试图转身冲过来营救张顺,却被十余骑官兵死死纠缠着,一时走不脱。
张顺眼见身边亲卫越来越少,自己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生绝望之时。
突然,一声如同天籁一般的清脆声响起:“马英娘在此,休伤吾主!”
张顺扭头一看,只见犹如一团火焰远远飞来,狠狠的砸入了官兵人群之中。顿时官兵人仰马翻,引发了一片又一片的混乱。
原来当初张顺离开中军大营以后,马英娘像往常一样,前来“骚扰”张顺。结果寻他不着,便去找他哥哥张三百询问。
张三百便告诉他张顺已经率领骑兵,前去偷袭官兵后背去了。马英娘不像李三娘和红娘子那样久经战阵,已经沉得住气。
她听闻张顺要冒险厮杀,心中颇为不安,便要向哥哥张三百借兵,前去寻那张顺。
张三百任务繁重,哪里有空离她?更没有多余骑兵可以借给她使用,便安慰了她一番,让她回营等待张顺大胜归来的消息。
马英娘回了营地,越想越是不安,便对吴妈和侍女两人说道:“如今主公不在,我欲去寻他,你们可肯跟随?”
吴妈一听,不由大惊道:“姑娘,这可使不得!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可不是往日叛乱之事可以比拟!若是不慎伤在了战场上,老身一条贱命倒无所谓,只是姑娘千金之躯,岂可轻掷?”
马英娘闻言不由怒道:“你也是个不能成事的!且与我备下武器,穿上铠甲,我独自一人前往!”
那吴妈和侍女千拦万阻挡她不得,只得以令穿上戎装,跨上战马随她一起前往。
结果三人绕到官兵身后,只见到处都是骑兵厮杀,哪里寻得着张顺所在?马英娘只得持枪杀入人群之中,寻那义军首领。
马英娘最先寻到了那有我无敌的悟空,向他询问张顺所在。悟空浑身浴血,正杀得性起,差点和马英娘动起手来。
只到看到来人竟然是马英娘,不由喘着气调笑道:“女妖精可是要寻咱家师傅?他正在后面看戏,女菩萨勿忧!”
马英娘也不理他,便拍马而走,继续向后面寻找张顺。结果因为驰骋骑兵太多,马英娘等三人无法逆行,只得策马到战场侧面,寻那张顺。
结果马英娘寻了半天,反倒遇到了“左金王”,“左金王”对她不甚熟悉,支支吾吾,不肯实言相告。
马英娘急了眼,便呵斥道:“我是你家主公妻室,又是张三百之妹。如今有急事寻他,若是误了军机,你可担待的起?”
“左金王”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派了十余骑护着她,还告诉她道:“主公正在后面观战,战场之上乃是厮杀场所,还请夫人多加小心!”
马英娘这才羞红了连,勉强施了一礼,转身便逃。
马英娘好容易和这十余骑一起绕过了大队骑兵,却正好遇到一股官兵溃兵。
他们见这伙义军骑兵之中,尚有女子,便起了心思,前来围攻他们。
马英娘正是又羞又恼之时,哪里有好气与他,只是挺枪来战,一抖长枪便刺落了三五个。
这伙官兵才被吓得四散而逃,马英娘还待要追,正好看到远程有一大股骑兵围作一团,不知做些什么。
马英娘心中正在犹豫,不曾想却听得有人高喊道:“主公,却是我害了你!”
马英娘心中一个激灵,直觉张顺正在前番,便大喝一声:“马英娘在此,休伤吾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子龙子龙世无双
马英娘娇喝一声之后,便一马当先杀入官兵人群之中,竟将吴妈、侍女黄河十余骑兵一起抛在了后面。
吴妈见此不由大吃一惊,高声喊道:“姑娘,性命要紧!”
吴妈不喊这么一声还好,这么一喊,反倒把其他官兵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大家一看:吆呵,对面来了一个小妞!便连忙围了上来,一边围上来还一边相互招呼道:“不许放铳射箭,我们要抓活的!”
可是马英娘又不是张顺这样的菜鸟,怎么可能被他们围的住?只见她手中长枪一抖一扎就是一条人命。
马英娘身为女子,练枪时间又短,本不该有如此水平,奈何他们兄妹两人本就是有天赋之人,更何况马英娘本人骑术又非常高明。
她虽然学习了陈长梃的十三枪,风格用法却和他大不相同。
陈长梃本身沉浸在长枪上面也有近二十年,力气又大,使起来大开大合,正是堂堂正正战阵之枪。
而号称“枪挑黄河两岸,棍扫南北两京”的王锦衣用法也不一样。他本身比陈长梃小了十余岁,但是专精一械十余年,本事也了不得。他使起来长枪,小巧毒辣,如同毒蛇一般。他的枪法看似动作不大,实则枪如惊雷,疾不可防。
而马英娘与他们两人更不相同,他们两人枪法虽妙,但是更多的时候仍然是人马合一,唯有长枪纵横。而马英娘却是如同飞舞在战马上的蝴蝶一般,在马背上翩翩起舞,每每躲过了敌人致命的攻击,然后如同黄蜂一般,猛的一蜇,便是一条人命。
马英娘在战场上往来冲杀,虽然致命,却更为美丽。她一个人在马背人来回腾挪,看的人眼花缭乱,而她跟前的敌人根本来不及应对,便倒在了她的枪下。
有时候为了更快速的杀敌,她甚至经常从一匹战马身上跳跃到另一匹战马身上,来回转换位置和攻击方向,让敌人提前占据的阻拦位置失效。
张顺一时间都看呆了,他之前就听闻其他说马英娘单骑冲阵,勇不可当。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想象像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如何英雄了得。
如今一见,真是大吃一惊,他真没想到这个见了自己还经常害羞脸红的小女孩还有如此本领。
张顺正在不敢置信之时,马英娘已经杀到他的身边,只见她明眸皓齿的白了他一眼,朱唇轻启的嗔道:“呆子,看什么看!还不走,要留在这里过年吗?”
这真是马英娘!张顺犹自不信,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便跟着她屁股后面往外冲锋。
张顺望着她矫健的背影,只见她来回腾挪,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她的纤腰如同车轴一般,左右轮转,丝毫不滞;又如弹簧一般,一伸一缩、一转一扭皆充满了绷紧的力量。
她更如一头雌豹一般,不是跳跃在战马的背上,而是跳跃在丛林的树梢上,一掀一扑,便夺去了一条猎物的性命。
张顺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把战场厮杀演绎的如此充满美感而致命,如此赏心悦目而可怕,一时间竟看痴了。
看着看着,张顺只觉得自己胯下战马一惊,差点被掀下马去。张顺低头一看,却是有一支箭射到了自己战马前腿。
战马受了伤,不肯驮着他前行,只是来回跳跃,左右打转,试图将他从马背上摔下去。
张顺连忙试图控制住战马,结果徒劳无功,这时候张顺抬头一看,竟然发现马英娘和麾下的骑兵竟然越去越远,马上就要把他拉到后面去了。
张顺连忙高呼道:“英娘,救我!”马英娘听到张顺呼声,扭头一看,发现他竟然落到了后面,不由大惊,连忙掉转马头再度冲杀回来。
好在这个时候王锦衣也追赶了上来,护在他左右,搏杀围上来的其他官兵。
惊魂未定的张顺见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跳下战马,单手持锏护身。虽然在面对众多官兵骑兵的时候,在地上这钢锏和没有也差不多。
要是张顺还有战马,一切好说,单凭王锦衣的本事暂时也能护得他周全。
可是张顺失了战马,站在地上的时候,就清晰的感觉到骑兵的威力。由于自己机动性太差,敌人可以轻松的冲过来,用弓箭、火铳、长枪、刀剑、骨朵等武器轻易的杀死自己。
所以,王锦衣左支右挡,防御的非常艰难。一个不小心,还被对面的官兵刺伤了大腿。鲜血浸湿了他的裤子,滴答滴答的滴落到地上。
王锦衣只好咬牙坚持着,拼命和敌人厮杀。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马英娘的厉害了,她再次一路杀了回来,奔驰到张顺身边,胳膊对着张顺一伸,喝了一声:“上马!”
张顺虽然武艺不如这两位,好歹也算有些底子。他一手抓着马英娘的小手,借力一跃便翻上了马英娘的战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马英娘强忍着羞意,对王锦衣喝了一声:“看你也有几分本事,且随我来!”便转身又向外面杀去。
张顺这时候在马英娘身后龇牙咧嘴,没有半点旖旎之情。原来张顺刚才落下去的时候,摔的太狠,差点把屁股在马鞍上墩了两半,一时间疼的够呛。
马英娘再次飙起马来,张顺坐在她身后没有东西可抓,被带了一个后仰,连忙伸手环在她的纤腰上。
马英娘暗暗的啐了一口,小脸变得更加通红了。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卖力的杀起官兵来。
只是这一次她加上王锦衣两人,左右配合仍然杀不出官兵重围。
张顺也非常焦急,正准备想些办法,却突然听到马英娘低声呵斥道:“你这色痞,快给我放手!命都要没了,还不忘占便宜!”
张顺下意识依言松开了手,马英娘借机刺死一人,然后翻身跃了过去,重新骑上一匹战马。张顺怅然若失的抓了抓手,无奈的抓住战马的缰绳,才反应过来,感情是自己抱着了马英娘,让她没有办法左右腾挪,失去了“闪避”这一技能。
这时候马英娘与王锦衣分别在张顺左右,才高声喝道:“走!”才护卫着他杀了出去,与吴妈等人汇合在一起。
众人这才逃得性命,张顺望了望浑身浴血的马英娘,心中突然响起了背景音乐:子龙子龙世无双,原来是个美娇娘!
第二百九十五章 皇后
随着张顺逃出生天,义军与官兵的大战也接近尾声了。
本来按照张顺的战役规划,当张顺带领“左金王”和“革里眼”千余骑兵绕到左良玉、汤九州战阵后面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分出了结果。
左良玉等人兵力少于义军,又被义军前后夹击,焉能不败?
只是张顺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被一股溃兵所趁,差点身死。他才深深的感受到什么上“兵战凶危也”。
左良玉前阵抵挡不住义军的攻击,后阵骑兵又被悟空直接突阵,吓走了游击将军越效忠,引发骑兵全军动摇,进而引发全军动摇。四千昌平平精锐撑了不到半日,竟然全线溃败。
好在左良玉别的经验不丰富,溃败的经验特别丰富。他连忙一边收拢溃败撤退,一边命令游击将军越效忠尽快约束骑兵,驱赶义军的骑兵追击。
由于张顺陷入重围,无法直接指挥。“左金王”、“革里眼”和悟空各自为战,反倒不能集中力量给左良玉致命一击。
最终张顺预想的歼灭战没有打成,反而变成了溃败战。双方你追我赶,义军追击了三四里,结果遇到了严阵以待的邓玘等人。
原来邓玘生怕左良玉有失,等到左良玉出城以后,也率领麾下全部人于左良玉后面压阵,正好救了昌平军上下。
当张三百将紧紧战况送到张顺手中的时候,张顺沉吟了片刻,当机立断下令道:“如今官兵虽败,实力未伤。我军虽胜,追击混乱,今日不宜与敌决战,速速撤退回营。”
张三百得了张顺命令,便假借张顺名号,下令义军上下撤军回营。而左良玉、汤九州新败,邓玘和马凤仪也不敢反过来追击义军。如此双方各自罢兵,回营休息不提。
到了营地,“八大王”、“活曹操”和“乱世王”等人不由对张顺佩服不已。他们并不知张顺亲身涉险,这场战斗除了主要命令,都是由张三百代张顺发出来的。
虽然张顺认为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干净利索的胜仗,因为自己之失才打成“夹生饭”,颇为懊恼。
而其他人的看法却不相同,他们本来都是被官兵追击的一方,即使偶有小胜,也是小规模遭遇战占了便宜。
本来他们对张顺聚集他们和官兵发起会战,心中颇为忐忑。结果他们真没想到能够在正面作战中,击败官兵,所以由不得他们不对张顺心服口服。
张顺见他们服气了,也颇为高兴。本来他听张三百说起当下令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这些义军统领都颇为迟疑,差点误了战机,还颇为忧心。如今他们识相了,反倒省却了自己一番功夫。
同时张顺也对张三百颇为刮目相看,本来这厮当初是他本着“千金买马骨”的心思把他招募到麾下。
他本人武艺不如悟空、陈长梃、萧擒虎,智谋作用不如陈金斗、宋献策和陈经之。结果没想到此人如今成长如此迅速,如果用心培养之下,将来未必不是卫霍之才。
想到这里,张顺眼神复杂的多看了张三百两眼,心想:你这厮倒是好福气!
众人庆贺一番,宴会散了以后,张顺想了想便命悟空骑着快马,去附近县城买点酒肉回来。
悟空身体素质超然,半日厮杀不见办法疲惫神情,便领命去了。张顺一天之内,生死存亡,心情跌宕起伏,早已经累的不行。他安排了守夜之事以后,便早早的休息不提。
到了第二天醒来,张顺刚刚处理了一下俗务,悟空便醉醺醺的赶了回来。
原来这厮跟着张顺,一路奔波劳苦,好久没有吃过酒食,嘴里馋的紧。如今得了张顺命令,哪里还管的住自己的嘴巴?
他多买了一些酒肉,一路上边吃边喝,折腾了一夜,才跑回到营地。
张顺见了他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皱着眉头道:“第二戒,不得随意饮酒;第六戒,不得忤逆师傅,你且看看,你违背了几戒?”
悟空闻言一个激灵,连忙觍着脸道:“师傅勿恼,昨日宴会大家都吃的开心,只是缺少酒肉,俺老孙馋的狠了,才偷偷吃了一点!”
“犯了戒律,便是犯了戒律!”张顺毫不留情道,“且去领了二十军棍,醒了酒以后再来寻我!”
其实张顺对悟空吃酒之事并不介意,心里也能理解。只是他介意的是若是疯疯癫癫的这厮若是不听从自己的命令,早晚是个祸害。如若不然,关键时候这厮发起疯来,给自己脑袋一棒,岂不冤枉哀哉?
悟空哀叹一声,只好把酒肉递给张顺,自顾领军棍去了,张顺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
张顺将悟空买来的酒肉打开一看,不由又转喜为怒。原来这厮一路上贪杯,竟然把剩余的一坛酒也喝了半坛,好在剩余的肉食还好,没有被动的迹象。
张顺没有办法,只得将那半坛老酒放在营中,将那一包肉食重新包裹好了,提溜着施施然去往马英娘住处。
而这时候,张三百正在马英娘那里,训斥自家妹妹。他直到今天早上,才听说自家妹妹竟然单枪匹马,从官兵手中将张顺救了出来。
张三百不由又气又恼道:“咱家主公,那是天命之人,必然逢凶化吉,那里需要你来去救?你好端端一个女孩家,逞什么能,充什么英雄?”
“哥哥,哥哥,哥哥!”马英娘连忙撒娇道,“你家乖巧的妹妹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事情做已经做了,你且消消气吧!”
张三百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好声好气的劝说道:“妹妹,我知你心思。只是咱家主公那是多情的种子,无情的君王,你看他事业未成,已经有几房妻妾了?你即使参合了进去,又有什么好下场呢?”
马英娘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我马英娘身为女子,不求为天下的王,只想做天下的后,又有何不可?”
“你就那么确定他张顺能成就帝王之业?”张三百无奈的问道。
“有我马英娘在,他如何做不得天下的帝王?”马英娘笑道。
张三百无言以对,正待要说之时,突然听到吴妈喊道:“舜王稍歇,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姑娘!”
张三百没有办法,只好留下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转身从后门离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劝谏
张顺被吴妈引进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只见马英娘上身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夹袄,下身穿着水蓝色的裤子迎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裙子,只是马英娘之前要表演马戏,身着裙装着实不太方便,所以才像男子一般改穿了裤子。
马英娘本就青春年少,在加上身着袄裤,显得更为矫健利落,整个人青春洋溢,如春花灿烂一般。
张顺艰难的把自己被吸引过去的目光拉了回来,笑着把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说道:“谢谢英娘了,大恩无以为报。昨晚我特意让悟空帮我买了点小礼物,聊表心意。希望英娘你能够喜欢!”
送给自己的?马英娘听了心生喜欢,连忙就要当场打开看。吴妈见此连忙咳了好几声,结果根本不好使。
原来这个时代讲究含蓄,别人送了礼物,一般都是客人走了以后才可以打开来看。结果马英娘出身江湖,又父母早丧,哪里懂得这些?
那张顺更是深受后世习惯影响,对此也不甚在意。
马英娘欢天喜地、充满希望的打开一看,只见油纸包里包裹着油乎乎、肥腻腻的几块不知名的肉块。
马英娘脸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颇为失望的问道:“这是什么?”
张顺只道她不识货,连忙解释道:“最近营里乏食,荤腥更不常见。我让悟空去别的县城寻找了半天,他为我割了二斤卤熟的猪头肉回来,我特意拿来让英娘你尝一尝!”
这猪头肉乃是将猪头切开,割去耳朵、眼角、淋巴结块和鼻肉软骨等杂物,再剔除骨头之后,清洗干净卤制而成。一般用作下酒菜使用。
马英娘身为女子,又处于底层,上不得宴席,自然也没有吃过这个食物。只是她仍然忍不住失望,天下哪有男子送给女子这般礼物的道理?
马英娘强忍着不满,和声和气的对吴妈说道:“吴妈,你且将大官人拿来的肉片了两盘,再把之前我喝剩下的半坛黄酒拿出来,我要招待一下大官人!”
张顺一听“大官人”的称呼,便想去了西门大官人,连忙说道:“客气了客气了,不敢称大官人,喊我张哥儿便是。对了,也别麻烦吴妈了,我坐一坐便走。我肚量大,要是给你吃了大半,倒是对不住我这般心意!”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英娘笑道,“猪头......咳咳,吃猪头肉也算是相得益彰,相映成趣了!”
张顺一听这话,就有点坐不住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似的?
好在张顺素有急智,连忙补救道:“英娘莫急,我还要一桩物件要送与你!”
马英娘美眸望了望张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应道:“不知是何物件,可否让英娘一观?”
张顺连忙结下腰间的宝刀,递了过去道:“自古以来,宝刀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得了这件宝物以后,不常把玩。直到昨日得见英娘英姿,方知此物正是为英娘所铸!”
这把宝刀不是别物,正是当初“活曹操”赠与张顺的礼物。往日张顺多携带双锏,已经颇为沉重,便没有再携带此物。只是这次战场之上,张顺失了一锏,凑不成对,便干脆将剩余那支钢锏放在营中,换带了这把宝刀。
这把宝刀刀柄装饰倒还像模像样,刀鞘却是普普通通无甚装饰的木鞘。
马英娘伸手接了过来,用力一把,只听得“噌”的一声,一把雪亮的宝刀便被她抽了出来。看刀型,乃是常见的厚脊窄身的雁翎刀。
马英娘顺手挽了一个刀花,手感非常好。她又掏出一条手绢来,往上一抛,一刀下去,一分两片。
马英娘随即还刀归鞘,叹了口气道:“刀倒是好刀,不过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张顺见她十分满意,却不知为何又拒绝了,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马英娘顺手抽出自己腰间的雪花镔铁刀,一分为二,舞了两下,又插入刀鞘之中道:“我要的是成双成对,你却拿出来形单影只,我又如何能消受得起呢?”
“更何况你身为主君,却最喜身处险地。昨日运气尚好,只失了一只钢锏,他日若再是如此,又不知道会失去什么呢?”
“从今以后,你就改了吧!如若不然,有个万一,将会惹得多少女子伤心流泪,无枝可依?”
张顺闻言沉默良久,他想了想李三娘、红娘子、竹儿、箭儿,也不由有几分后怕。遂后他认真的对马英娘施了一礼,道:“谨受教!”
马英娘侧身避而不受,只是说道:“主君一身,身系万人。英娘托庇于屋檐之下,自当舍了性命护你安危,你也不必多礼!”
张顺被马英娘一番说教,颇为尴尬,勉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辞行了。
马英娘送了他出门以后,望了半晌。吴妈才出屋里走了出来,低声问道:“姑娘,主公好心送礼与你,你如何把他赶走了?”
“本来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昨日之事,我想起了便是一阵后怕,一个不留言便多说了几句!”马英娘也有点懊恼道,“只是他是要争天下之人,如何能够涉险?我护得了他一时,终究护不住他一世。”
“往日他把功夫都费在女人身上,一般武艺也不曾精通。当初,我与他同时学艺,基本功夫还不如他,结果到如今反倒要我一个弱女子护着他了。再这样下去,可是如何能成事?”
“我听闻古代的贤臣,遇到主公沉溺于女色的时候,都会先斩后奏,杀了那些个‘狐媚子’,以绝主公他念!”
吴妈突然听到马英娘说起这个,顿时亡魂皆冒,连忙劝阻道:“姑娘,你可万万不可如此那!”
“那李三娘和红娘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差到哪去。若是姑娘和她们起来冲突,恐怕讨不到好去不说,反倒恶了主公,那才是一切皆休!”
“好了好了,看你吓的!”马英娘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怕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攻其必救
张顺被马英娘数落了一顿,不由非常郁闷。他如何不知亲自领兵突袭的凶险,可是争夺天下,本就是压上所有和身家性命才能勉强寻得一线生机。
昨日明军游击将军越效忠便是典型的例子,只不过因为悟空勇猛无比,他便吓破了胆子,带头逃跑。这直接导致了明军骑兵的溃退,然后左良玉、汤九州的军阵失去了骑兵的遮蔽,被义军前后夹击,一举击破。
如果当初自己也不亲临现场,很难说新加入的“左金王”和“革里眼”到底肯卖力多少与自己等人。若是他们试探一番,见有了困难,难免不会心生退意,反而导致义军的进攻陷入僵局。
说来说去,如今看来自己需要改进的内容为:一要练好武艺,二要挑选好武艺高强的护卫,才能避免自己意外战死之事发生。
想到此处,张顺连忙又喊起被打了二十军棍的悟空,一起前去拜访另一位救命恩人王锦衣。
这王锦衣也受了点小伤,正在家中养病。见悟空一瘸一拐的跟着张顺过来了,打过招呼以后,便笑道:“大和尚,你这是在战场上伤了后背吧?你看你个头白长了这么大,可就有点本事不济了!”
悟空闻言气的裂了裂嘴骂道:“你个豆芽菜一般的人物,就不要瞧不起人了。谁像你那么没本事,打几个蟊贼也能受伤。老孙俺这是昨天偷酒喝,犯了戒律,被师傅使人打了二十军棍罢了!”
王锦衣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这打二十军棍,脊椎骨都没有打断?他正待要问,张顺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
他从昨天战场上喋喋不休开始,张顺就知道这厮是个话痨,不能与他多扯闲话。
张顺直接单刀直入道:“王哥儿好本事,昨天幸亏你才救了我这条小命。不知你伤势如何?可否追随我左右,做个亲卫队长?”
“不妨事,不妨事!”王锦衣笑呵呵道,“既然我不再隐瞒我的武艺,便有意跟随主公做一番事业。”
“只是若说救命之恩,却是言重了。昨天虽然我拼死保你,不得不说若非那女子出现,我们两个早已经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了。”
“我王锦衣这辈子没有服气过谁,只是对这女子佩服的不行。主公可否邀其一起护卫左右?这样金童玉女,说出去也十分好听!”
不待张顺回答,那悟空便冷笑道:“玉女倒是有一个,金童却向何处来寻?”
王锦衣连忙昂首挺胸道:“在下小生区区我,可堪为金童!”
悟空伸手抓了抓他胳膊,用力一送送他一个趔趄,才笑道:“就你这瘦猴模样,可堪跟随我齐天大圣孙悟空,回了花果山水帘洞做个猴兵候将的将军、元帅!”
那王锦衣也自度练了十余年功夫,下盘极稳,哪里想到竟然抵不住悟空这么轻轻一推,不由对他高看了几眼。
王锦衣犹自不服气的喝道:“吆呵,看不出你这傻大个倒有几分本事,要不要咱俩来练练?”
“练练就练练!”说着悟空便撸起袖子,要和那王锦衣做过一场。
张顺连忙阻止了他俩,好歹这王锦衣还是自己救命恩人,本身伤势未好,让悟空三拳两脚打出了毛病,落下了病根,反倒不美。
就这样,张顺又提拔了一位亲卫,正好补上了李信出去领兵的空缺。
只是这两人一个是天生的话痨,一个说话尖酸刻薄,张顺跟前便热闹了起来,经常犹如说相声一般,甚至说急眼了,有时候还会上演全武行。当然,最终结果不是王锦衣被气得火冒三丈,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结束。
就这样在营中修整了两天,张顺又坐不住了。
原因很简单,官兵龟缩到辉县县城附近不肯出来,其他义军倒是逍遥自在。可是两万人左右,整日人吃马嚼之下,张顺准备的粮草却是顶不住了。
这两日刘成巡逻监视了官兵许久,早已人累马乏,便轮换上“左金王”负责此事。张顺便手写书信一封,命“左金王”使人射入辉县县城之中。
那邓玘、左良玉之辈正在县衙听曲看舞,忽闻有人来报:“贼人射入城中书信一封,我等不敢擅自打开,特意送给将军观看。”
邓玘便命人呈上来,撕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邓不奇、右顽石等人亲启:
吾闻自古官匪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尔等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大明与尔等拨付粮草、军饷,日费千金。
尔等不思报国为念,反倒龟缩城中,不战、不走、不逃、不降、不和、不死,实在是愧对皇恩,养寇为重矣!
如今我等身为义军,对尔等行为颇为不耻。明日,我等将调集大军离开辉县,转攻怀庆府,屠戮郑王,以警天下为虎作伥之辈!”
落款是“义军三十六营盟主舜王”。邓玘看到此处,不由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将手中书信转给左良玉观看。
左良玉看罢,也不由挠头起来。如今这打是打不过,走又走不得,本待等到义军食尽,自行散去。结果如今他们不打这卫辉府,威胁潞王了。反倒西向攻打怀庆府,去对付郑王,这可如何是好?
兵法曰:致人而不致于人,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这大明天下所必救之处,不是别处,就是各地的藩王府。任凭你如何了得,官职如何显贵,若是失陷藩王,定是死罪难逃!
那邓玘和左良玉本来就是为了营救卫辉府藩王潞王而来,如今却面临着义军威胁怀庆府郑王的问题。
按理说,怀庆府暴露在义军兵锋之下许久,遭到义军数次围攻都不曾失陷。这次既使张顺等人掉头攻打怀庆府府城,也未必能够顷刻能破,可是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他们敢不敢赌这一把?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麻了爪子,无计可施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对策
话说张顺一封书信送入到辉县城内,邓玘、左良玉等人进退两难。
张顺这一招乃是简简单单的阳谋,却由不得他们不接招。阳谋和阴谋不同,阴谋其务在密,一旦为人所知,有了防备就不好使了。而阳谋却讲究个堂堂正正,让你知道却不得不脱了裤子挨板子。
特别是邓玘前番被张顺打的大败的时候,路过怀庆府府城还被人闭门不纳,如今自己还得眼巴巴的凑过去,贱不贱呐!
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左良玉只好站起来对众将说道:“实在不行,只能下战书了。打了败仗,尚且情有可原,若是坐视怀庆府陷落,失了宗藩,你我都担待不起!”
结果没想到邓玘闻言却是一愣,心里灵光一闪,连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失陷宗藩,你我都担待不起。”左良玉只好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前面那句!”邓玘焦急的追问道。
“坐视怀庆府陷落?”左良玉疑惑的继续叙述道。
“对啊,就是这句!”邓玘一拍大腿道,“我却是心生一计!”
“此话怎讲?”众将一听,不由高兴的问道。
“诸位都是老于兵事之人,可否听闻这攻城之事,能够顷刻而下的道理?”邓玘笑着反问道。
“若是有了防备,哪怕几百士卒,也能守上十天半月。”众人闻言笑道,“对啊,正是如此。那怀庆府常有流寇出没,多次遭遇攻城,都不曾破城,足见其防守严谨。如今贼人势力虽盛,也不能旦夕而下。”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我们坐视不理,一旦有变,我等罪无可恕啊!”汤九州连忙提醒道。
“坐视不理?为何要坐视不理?”邓玘哈哈大笑道,“刚才我却是失了分寸,其实此事易耳。我等只需黏上去,敌进我随,敌攻我守,距离其主力不过半日路程。量他也不敢不管不顾,直接攻城。”
“若是贼人胆敢攻城,我等只需等他士卒懈怠,内外夹击,一鼓作气,破了这股贼军。若是贼人不敢攻城,我们便耗着他们,直到他们粮草用尽,自会不战自败!”
众将闻言纷纷大喜过望,连夸邓玘是“诸葛再世,留候重生”,邓玘也不脸红,颇为自鸣得意。
原来这用兵之法,除了战守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称为“贴上去”或者“黏上去”。这是实力不济,或者不便于决战的时候,所采用的一种办法。
这种手法如同虎豹捕猎一般,时时刻刻紧盯着敌人,一旦敌人漏出破绽,便扑上去击败敌人。
但是于此同时,你盯着敌人的时候,敌人也紧盯着你,若是你自己漏出破绽,也很容易被敌人击败。
这种手法非常考验将领的胆气和机警,若是将领无胆,则不敢“贴上去”,很容易导致敌人溜走;若是将领不够机警,又很容易被敌人抓住破绽,一战而败。
到了第二日,张顺果然收到了邓玘的书信,声称要张顺等待一天,准备和张顺一决雌雄。
说实话,张顺接到这封书信以后,真是有点懵。他本以为邓玘、左良玉等人进退两难,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张顺连忙将麾下诸将召集过来,在中军大帐先行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虽然张顺天纵奇才,军事天赋不错,奈何经验太少,有没有高人指点,只靠几本兵书和自己瞎捉摸,终究还是有几分缺陷。而张顺麾下的其他人更不要说了,连张顺的水平都没有。
众人听了张顺讲述以后,顿时也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却不知诈从何出。
宋献策沉吟良久,见别人多没有发言,便站出来说道:“主公,以我等估量,那邓玘、左良玉本该进退两难,回复迟缓才是。如今却出人意料,回复果决,其中必有所恃。”
“以宋某之见,所恃者不外乎以下几条:一、则是外有援兵,可能从别处调集官兵,合击我军;二、则是断我粮草,我们义军素来掠食而来,掠食而去,无有积蓄,彼辈想必准备从此处着手;三、则是借助外力罢了,要么水火二力,要么红夷大炮。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宋献策说了半天,其实都是废话,好在却安抚了人心。张顺思量了一番,觉得官兵黔驴技穷,应对之法也不外乎如此而已,心中稍安。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很好应对。若外有援兵,不外乎山西曹文诏和河南巡抚的兵,曹文诏这块我下令让‘闯将’和李信加强防守和巡查,以免为其所趁。河南巡抚那块兵马不堪使用,只需探的明白,骑兵一个突袭便能分出胜负出来。”
“粮草之事,本就颇为机密,当不为人所知。既然事出反常,以防万一,还是小心谨慎为要。我会下令张慎言、徐子渊小心行事,并及时派人前去支援。”
“至于借助外力之事,我军营寨驻扎在高处,又临近河流,不虞有水灾和缺水之事。营寨外面的栅栏等物容易着火,我一会儿便下令诸义军涂上泥浆,以防官兵火攻。”
“至于红夷大炮,威力巨大,不可不防。我早已命令陈长梃前往武安、林县等地结交当地义军,骚扰官兵后路,若果然又红夷大炮出现,应当早通报与我。”
“可是若是官兵从别处运来,却是不可不防。我一会召开义军统领会议,会提出将义军手中大炮聚在一起使用,以便压制可能出现的红夷大炮。”
众将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顺和宋献策考虑周全,却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了。
遂后,张顺便散了会议,召集义军诸将前来议事。果然,张顺一提出来官兵可能有了对策,“乱世王”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就这?就这还要和人决战,怕不是寿星公上吊,活不耐烦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对阵
张顺闻言大怒,随即对“左金王”使了个眼色。“左金王”前番跟着张顺立了大功,颇为识趣,连忙站出来呵斥道:“‘乱世王’,我看你还是个英雄,有事说事便是,在那里阴阳怪气作甚?像个婆娘似的,不甚爽利!”
“乱世王”闻言不由又羞又恼,见一个小字辈也敢辱骂自己,当场就要动怒。
结果被“活曹操”伸手拉住了,“乱世王”正要挣脱,却听到“活曹操”低声说道:“第一莫要做,第二莫要休。你既然已经跟着‘舜王’过来了,又何苦挖苦他来着?白白给他卖了命,又不落好,脑袋有恙吗?”
“乱世王”闻言不吱声了。他假装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便坐了下去。
张顺见摆平了炸刺的“乱世王”才继续说下去。结果诸将听了以后,一样一脸茫然,不知官兵打的什么鬼主意。
张顺无奈,只好示意宋献策把原话叙述一遍,张顺自己再把应对之策说了一回。
众义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舍不得把手中的大口径火炮调到张顺麾下使用。
逼急了,宋献策只好站出来说道:“瞧你们那点出息,若说用炮,谁人能比得上舜王麾下的炮手?那些大炮放在你们手中,也就是个大号的爆竹罢了,放在舜王手里才是真正的威震天!”
“更何况舜王用你们的炮那是白用的吗?你们手下的炮手学上一招半式的,也够受用一辈子了!”
还是“活曹操”机警,他连忙陪笑道:“既然如此,我们焉有不依之理?舜王用炮最为出名,往日我们欲求一观亦不可得,如今能得舜王麾下炮手指点,我们感激不尽,不敢违逆!”
其他人见有“活曹操”带头,便纷纷同意了张顺的提议,张顺才得以将义军上下手中的大口径火炮聚集起来。
一切准备停当,到了第二天。果然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四营人马尽起大军,离了辉县县城,一路向义军营地进发过来。
这次值班巡逻的乃是“革里眼”,顿时雪花似的塘报飞向了义军中军大帐。
张顺召集众将,看了塘报,只见上面写道:“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四营人马一万一千人。邓玘为主将,左良玉为先锋,汤九州居左,马凤仪居右,正将厮杀过来,或将午时赶到。”
张顺让左右看了,问道:“诸位何以教我?”
这事早就计议已定,有什么可以“教不教的”,大伙齐声应道:“官兵数败,不足为惧,既然前来送死,当成全之!”
张顺遂尽起营中兵马一万二千余人,列阵于营寨之前,以待官兵。
张顺所列阵型与前番无疑,第一列从左往右分别是“八大王”、“活曹操”和“乱世王”人马,第二列乃是“破甲锥”和“九条龙”,第三列为刘成和“左金王”,张顺自带中军在后面压阵。其中“革里眼”部骑兵,因为轮值巡逻,在外面充当斥候游荡。
等到张顺按时列阵不久,邓玘率领着麾下万余大军也赶到了张顺阵前。
张顺亲自爬上了三丈高的望楼,远远望去,只见官兵旗帜招展、阵型整齐,颇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张顺再低头看看自家义军,却是军容整肃,威武雄壮,不下官兵半分。
正所谓“人一过万,无际无边”。张顺望着下面人山人海一般的军士,生命皆操于自己之手,他心中也不由一股豪气涌了上来:“大丈夫当领百万雄兵,一统四海八荒,掌管九天十地,方不枉重生一场!”
张顺看的真切,官兵果然如“革里眼”塘报所言,布阵半点不差。他便下了望楼,命令前阵向前缓行百步,以压迫官兵气势。
“咚咚”的鸣冤鼓响了起来,沉重而有有力。义军诸统领也算久经战阵之人,早已对过指挥口令。
他们听闻了中军鼓声响起,便依令敲起了小一号战鼓,命令士卒向前。
士卒们踏鼓而行,三步一喝,五步一呼,如墙而进,声势震天。
邓玘远远望到义军阵型,也不由忧心忡忡。他暗想:这舜王到底是何许人物?本来一盘散沙似的流寇,怎么到他手中却有了几分官兵的气象?若是此次不能剿灭此僚,他日定然威震天下,成为一方巨寇!
由于官兵被义军数挫其锋芒,邓玘心忧官兵士气。连忙看了一下麾下士卒状况如何,果然见麾下官兵皆面带惧色。
邓玘也连忙下了擂鼓助威,使士卒高喊“虎虎虎”,以涨气势,对抗义军的威压。虽然官兵仍然被义军压过了风头,好歹驱散了心中的一些阴霾。
这时候,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上手了。中国传统军阵多少大型方阵,不到接战之时,不轻易展开阵型。
由于阵型第一列的遮蔽,双方很难从正面探得对面阵型虚实,这就需要双方斥候绕过阵型正面,到侧面甚至是阵型后面去观察对方阵型如何布置,以便主将猜度敌人接战以后如何变化阵型。
前次左良玉派人来到阵前挑战的时候,之所以被张顺钻了空子,绕到背后发起了突袭,就是未来得及探寻明白张顺的阵型。
当时双方接近以后,面前都是人山人海,看不到阵后有什么变化。张顺便趁机带领阵后骑兵从侧面绕了过去,打了左良玉一个措手不及。
邓玘这一次虽然打定主意,不与张顺进行决战。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仗这事也不是一厢情愿之事。你不欲战,若敌人发起进攻,未有守住,方可不战。
所以,邓玘利用手中的书信拖延了一天,便是让麾下士卒准备拒马、车辆等物去了。
等到邓玘大军到达预定地点以后,距离张顺营地尚有一里左右,便停下了脚步,让士卒取出备用的拒马等物摆放着军阵前面和两侧,以作防御之用。
而邓玘中军这时候早分出二千人马,带着藏于阵中的车辆于阵后半里左右的位置布置起来。
这些车辆都是用普通的太平车改装的偏厢车,所谓“偏厢车”是相对于“正厢车”而言。正厢车除了车把处,三门设板,而偏厢车唯有正面和一个侧面设板,专门为了列阵而制。
邓玘为了在此设营,以便黏着张顺义军,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边邓玘偏厢车围出营地雏形,那边“革里眼”早已汇报到张顺手中。张顺接到塘报,不由皱着眉头,心中还在纳闷邓玘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好在宋献策反应较快,赶快提醒道:“主公,这邓玘看样子是想在跟前立营呐!”
“立营做什么?”张顺下意识问道。
“以为持久之计!”宋献策虽然不懂兵法,更不懂什么“贴上去”“黏上去”之类的概念。好在他是个明白人,见对方立营,便知道官兵肯定不会想迅速和义军分个胜负。
这时候张顺也反映过来了,感情邓玘这厮要和自己打“持久战”?张顺本就负责义军一半粮草,心疼钱粮的紧,哪里容得下他如此“坑人”?
于是,他连忙下令道:“命令全军,向前推进,压迫官兵大阵。‘左金王’率麾下骑兵出击,绕到官兵阵后,骚扰官兵立营。刘成率麾下骑兵接应,视情况或遮蔽战场,或支援‘左金王’!”
第三百章 骑兵出击(上)
官兵也非酒囊饭袋之辈,见“左金王”骑兵越过大阵,试图攻击官兵大阵身后正在安营的士卒,邓玘连忙命令麾下参将陶希谦带领骑兵阻止“左金王”。
这陶希谦本是河南巡抚派遣过来支援左良玉的游击将军,因为前番救了左良玉性命,被左良玉拨付了一些首级充当谢礼,才得以升为参将。
上次带领骑兵作战的游击将军越效忠因为胆怯后退,导致官兵大败,邓玘和左良玉商议之后,干脆将官兵手中的骑兵交给新任参将陶希谦带领。
这陶希谦新官上任,果然有几分胆略。他见“左金王”带兵绕了过来,硬着头皮便迎了上去。
好在“左金王”没有张顺亲临一线的监督,也不想玩骑兵对冲的把戏。
毕竟自家大好性命只有一条,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大家都不舍得轻掷。
若是像张顺亲自监督的时候那般玩“死亡对冲”,一个冲锋下来,不论胜负,兄弟们也要十停去了二停,着实不换算。
于是,“左金王”和新任参将陶希谦各带领麾下五百骑士,相互游走、站位、射击、缠斗起来,一时间也无法分出胜负出来。
那刘成紧随其后,也带领五百骑士出阵。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玩什么聊斋呐!那刘成一看就看出“左金王”没有竭尽全力,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伴君如伴虎”,张顺到底什么心思,刘成也琢磨不透。若是轻易枉言,反倒做了小人。
张顺哪里想得到,麾下人马一多,就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了。他一旦不能亲临战场,麾下不少武将就开始“划水”起来。
这也是张顺能够仅凭坑蒙拐骗过来的千余灾民能够立足的原因之一。虽然当初张顺麾下人马武器铠甲不齐,好在没有染上老兵油子的毛病,还是能够敢打刚冲,这便是好兵!
而官兵和其他义军,却是打烂仗多了,兵也油了。一旦打起仗来,统帅先懈怠了三分,遂后将官再懈怠三分,士卒更是再懈怠三分,大家仅凭一分力气,与张顺麾下使了五分力气的士卒作战,焉能不败?
如今张顺麾下人马多了起来,张顺不能亲力亲为,就保不齐其他将领“划水”、懈怠。
张顺处于中军,虽然站在高处,由于双方士卒的遮挡,张顺只望见“左金王”与官兵你追我赶,时不时还被官兵阵角遮挡了视线,看的不甚真切。
这时候,又看到刘成率领麾下骑兵没有去助那“左金王”,反倒骚扰其官兵大阵的侧面起来。
“左金王”和刘成的位置正处于义军大阵右侧,也就是官兵大阵的左侧。正是义军中的“乱世王”和官兵中的汤九州对阵之处。
双方步卒距离尚远,还没开始接阵。刘成就开始用三眼铳、快枪和弓箭对汤九州的昌平军进行射击。
骑兵对步卒射击,并非傻傻的与之对射。因为步卒脚踏实地,所用火铳、弓箭威力往往更胜骑兵,射击时的稳定性亦好于骑兵。好在骑兵胜在机动性高,刘成本就是骑兵宿将,用兵颇有章法。
他命令麾下骑兵排成纵队,如同一支利箭,斜插向汤九州昌平军军阵一角。
汤九州的昌平军所列军阵正是常见的方阵,这种阵法正面对敌最强,侧面虽然稍弱,也可以及时转向,面朝敌军。
但是,当刘成麾下骑兵从阵角发起冲锋的时候,昌平军的指挥便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因为指挥者也无法确定让方阵的正面对骑兵射击还是方阵的侧面对骑兵射击,甚至还是两面一起对冲锋而来的骑兵进行射击。
因为一线人员没有及时得到命令,只好自行其是,胡乱射击一通完事。
有的距离二百步道一百五十步之间就把弹丸、箭支射了出去,有的着急忙慌,还没准备好攻击,刘成的骑兵便杀到了跟前。
然而刘成并不准备直接冲阵,骑兵直接冲击阵型完好的军阵,很容易遇到“硬茬子”,导致骑兵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等到刘成麾下的骑兵距离汤九州昌平军阵角十余步的时候,便侧着掉转马头,和昌平军方阵侧面平行,然后横掠而过,顺便将手中的箭支、弹丸射击出去。
昌平军猝不及防,顿时被刘成麾下的骑兵打死打伤了二三十人。
这时候,汤九州已经反映过来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他连忙命令右排的士卒向左进了几步,充填被义军杀死杀伤的官兵,来维持阵型的完整性。
结果,汤九州这边才整顿好阵型,刘成麾下的骑兵已经调整好阵型和角度,再次如法炮制,绕了过来。这一次汤九州麾下的昌平军再次损失了二十余人。
这下子汤九州坐不住了,他身为昌平副总兵,也算和蒙古、女真骑兵打过交道。
宣大蓟辽的骑兵本就不弱于前两者,往往还能够占据优势,让对方尝一尝被骑兵骚扰的憋屈,哪里想到今天自己会吃这种亏。
他连忙派信使汇报给主将邓玘,要求调拨从他们昌平军抽调出来的骑兵回去,遮蔽阵型侧面。
可是由于川兵皆以步卒为主,官兵万余士卒,仅有昌平军带来的一千二百骑,弱于义军。
如今为了阻止义军对阵后营地建设的骚扰,邓玘已经派出去五百骑兵。若是再为了遮蔽大阵左侧,放出另外五百骑兵,那邓玘手中便只有二百骑兵可用。这对万人规模的会战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可是正当邓玘犹豫不定之时,刘成觑得汤九州虚实,便趁机试探性冲击了一下,直杀得昌平军左侧一阵混乱,差点被刘成直接打崩。
汤九州也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亲自带领麾下家丁上前抵挡,好容易才杀退了刘成的骑兵。汤九州这才清点了一下人数,估计再次损失了三十多人。
原来这倒不仅仅是因为昌平军战斗力不行,更是因为张顺三番五次打击官兵士气,导致整体士气低落,一旦稍受挫折,官兵就开始动摇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骑兵出击(下)
邓玘一见汤九州真的顶不住了,不由暗骂汤九州无能,连贼人一波冲锋都差点挡不住。
但是邓玘也毫无办法,只得将游击将军越效忠派了上前,带领五百骑兵遮蔽大阵左侧。
那刘成见官兵派了骑兵前来,不敢怠慢,便舍了汤九州昌平军,开始与游击将军越效忠纠缠起来。
这游击将军越效忠前番误了战机,受了惩处,此时便不敢怠慢。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刘成,一时间双方不分胜负。
张顺早已远远的看到官兵左阵的情况,知晓了刘成攻击受阻。不过,他并不沮丧。毕竟这万余官兵也是堪用之辈,岂有一鼓作气,一战而下的道理?
虽然张顺并不知道“左金王”和刘成都有一定程度的懈怠,可并不妨碍他认为这两人会能够击败同等数量的官兵。
既然一起如同预料一般,张顺便下令炮兵出动。悟空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大旗,依照军令狠狠的挥舞了几下旗帜。
那李十安见到了命令,连忙命令麾下的士卒人推马拉将手中的火炮调动起来,移动到官兵阵型的左侧一处高地。
原来张顺站前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来:战场之上,因为各兵种特性的原因,大致可以简化为“骑兵克炮兵,炮兵克步兵”。
因为大炮沉重难以迅速移动,一旦弹药发射完毕,很害怕敌人骑兵突袭。而敌人的步卒因为行动迟缓,又为了防备骑兵,多排着密集的阵型,正是火炮可以发挥威力的地方。
张顺和邓玘交手多次,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官兵手中骑兵不过千余而已,如今邓玘已经释放出千骑,余则不足惧矣。
所以张顺趁机命令李十安带领火炮,从大阵另一侧寻求突破口。
因为张顺聚集了义军之中所以的大口径火炮,李十安手中差不多拥有二十门火炮。
除了张顺自有的六门火炮以外,余则皆是大将军炮、二将军炮、攻戎炮、弗朗机和一门千斤红夷大炮。
李十安也顾不得许多,只是命令将手中火炮分为三部分,调射完毕,轮流对官兵右阵进行实弹轰击。
遭受火炮袭击的正是马凤仪所率的石柱土司兵,这些土司兵手持白杆,堪称精锐。
他们手持白杆勾枪,列为锥形阵。其中一旗为二十五人,以一、三、五、七、九的人数摆成小锥形阵。一司为二十四旗,司长除外,以一、三、五、七、九的旗队摆成大锥形阵。
此次马凤仪带来二千土司兵,正好有三司兵马,列为锥形阵。仅凭此阵,便可知土司兵的悍勇。
锥形阵本是一种很古老的阵线,又名牡阵,战国时期的《孙膑兵法》中就有锥形阵的记载,是一种具有强大冲击力的阵型。
土司兵以此阵为常用阵法,便知其兵员将冲锋作为常用手段。
当初“白杆兵”在浑河血战一战成名,仅凭三千步卒,抵御了八旗三次冲阵,杀伤了二三千八旗兵并生擒参将一员、游击将军两名,由是闻名天下。
马凤仪所携带土司兵虽然没有当初三千白杆兵精锐,终究同出一出,同出一门,亦相差不会太远。
本来邓玘想借机打义军一个出其不意,哪里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两千白杆兵没有和对面的“八大王”交上手,反倒先饱尝了一番李十安手中火炮的滋味。
轰隆的炮声响起,如同晴空响起了霹雳。只听见炮声过后,马凤仪的锥形阵便被李十安轰出了两三道血沟出来。
虽然实际伤亡不大,但是火炮轰出来的残肢断骸和伤残者的哀嚎、哭叫,着实伤人士气。
马凤仪倒也果决,连忙下令散为疏阵,以防备义军火炮造成更大的伤亡。
这边土司兵还没来得及执行马凤仪的命令,第二轮炮击又来了。圆滚滚的六七枚铁蛋再次飞了过来,看似速度不甚快,威胁也不甚大。可是一旦落地,那碰着就是死,擦着就是伤。
断个胳膊少个腿,穿个肚子烂个肠,也是等闲之事。
虽然,有个别炮弹打偏了,但是终究还是有四五枚落入阵中。当场将中弹之人打个稀碎,然后再打穿第二人、第三人,直至杀伤了五六个才停了下来。
见此,顿时土司兵个个脸色大变:浑河血战的事迹天下闻名,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白杆兵”,自然更是耳熟能详。
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传说当初白杆兵三战三胜,八旗精锐不能抵挡。他们只好重金收买辽东炮手,用红夷大炮轰开兵阵,才得以消灭白杆兵。难道当然的悲剧,就要再次重演了不成?
马凤仪也脸色不好看,她连忙派使者拜见邓玘,要求全军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邓玘闻言更是脸色难看,他作为中军主将,早已经言明此战以守为主,只要拖到天色已晚,身后营地基本建设完毕,便是胜利。
结果,双方还未结阵,汤九州、马凤仪,个个反客为主,反倒指挥起他来。更可恨的是,他们的提议还各有理由,偏偏却都背离了当初以守为主的策略。
若是逐个遂了他们的意,那么这次本来计划以守为主,借机立营的策略就泡汤了,反倒迎合了义军准备决战的心思。
若是驳了他们的提议,如今两侧情况又不太妙,一旦被义军突破,便会兵败如山倒,什么计划、策略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邓玘左右为难,没有办法。他只得一咬牙,下令聚集了其他将领手下的部分亲卫外加充当斥候的二百余骑,一起凑了四百骑前去突袭李十安的炮兵阵地。
左良玉身处大阵中部,没有感受到同僚汤九州和马凤仪的压力,听到邓玘这个命令之后,还颇为不满。
边军诸将,最为精锐者便是身边的亲卫,又名家丁。这些人皆吃双饷,甚至三饷、四饷。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经常吃空饷的主将之所以这么大方,就是要靠他们保卫自家性命和建立功勋之用。如今被邓玘抽调而去,实则削弱了他们的实力。
不过,好在他们也知道事出有因,才勉强同意了邓玘的要求,凑够了四百精骑,准备彻底消灭李十安的火炮兵。
第三百零二章 以正合
“嘚嘚”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不过“革里眼”的骑兵早已经等待良久了。
“革里眼”虽然眼睛有些近视,好歹麾下的骑兵还能探明白官兵动向。当邓玘抽调骑兵的时候,“革里眼”已经意识到官兵要重组骑兵,搞一些动作了。
义军之中,其他统领麾下不是没有骑兵。只是这些人并非张顺嫡系人马,他已经抽调了众将的火炮,如果再抽调众将麾下的骑兵,恐怕这些人心中会有疑虑。
如今正是会战之时,若是不能安了他们的心,说不定他们就会搞点状况出来。
“革里眼”本就是一员猛将,本来充当斥候就当的颇不耐烦。如今见官兵骑兵出战,正是求之不得。
“革里眼”性子较直,没有“左金王”来的圆滑。见官兵骑兵出阵,便掉转马头缠了上去。
邓玘远远望见,差点吐血。自己好容易才凑够这四百精骑,还未来得及建功,便失去了突袭义军炮兵阵地的机会。
邓玘和张顺一样,也遭遇到麾下将领出工不出力,不肯死战的问题。若是这四百精骑由邓玘率领,他定然拼死一搏也要击溃“革里眼”部骑兵。
可是他作为主帅,只能坐镇中军大帐,无法亲临一线。
既然无计可施,邓玘倒也果决。毕竟被动挨打,被义军用火炮不停轰击,任凭官兵如何精锐,也难免不会士气大降,乃至直接出现崩溃之事。他立即下令,擂鼓促战,调动大阵开始向前方移动。
双放踏着各自的鼓点,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对方进军。虽然,他们的步伐不像后世那样整齐,落地之声没有那么干脆,但是巨大的脚步声也给人很大的压力。
双方越来越近,手中的火铳开始瞄准,手中的弓箭开始张开,手中的长枪也开始端平了。
双方相距百步,只见不计其数的箭支、弹丸开始飞了出来,如同雨点一般扫进对方的军阵之中。
有个别倒霉蛋不甚受伤,甚至身死,各自阵中响起了惨叫声。但是,这就如同波涛中的小小浪花一般,泛起一下,便没了踪影。
由于射击距离过远,远程打击对双方来说伤亡都不是很大。双方继续靠近,约莫五十步的时候,第二波打击再次来临了。
这一次,官兵反倒祭出了火炮。这些所谓的大炮,其实就是虎蹲炮、、弗朗机、三将军、灭虏炮之类的小口径火炮,有的发生霰弹打出了一大片弹丸,有的发生实弹,打出鹅卵大的炮弹。
而义军之中也有些小型弗朗机、三将军之类的火炮,外加弓箭等物,但是终究威力不及官兵火炮。顿时,义军遭受了比较大的伤亡,吃了一个大亏。
“八大王”、“活曹操”和“乱世王”见状都心疼不已,脾气不好的“八大王”和“乱世王”都开始破口大骂张顺“崽卖爷田心不疼”了。
张顺在高处看的真切,已经远远的望到义军倒下的士卒远远多于官兵,他连忙下令全军冲锋接战。
“咚咚”的战鼓声更加急促了,烈烈的战旗被悟空拼了命的摇动着。大阵第一列的“八大王”、“活曹操”和“乱世王”早已看的明白,只得咬着牙催促士卒急速向前。
义军前面三营一旦奔跑起来,顿时地动山摇,响彻震天。本来就颇为犹豫的官兵,相顾失色,有惧战之意。
邓玘本是步兵官出身,一见此情此景,连道不好。士气和东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义军气势如虹,官兵士气自然是一降千里。
邓玘连忙站了起来,粗暴的从鼓吏手中夺取了鼓锤,“咚咚咚”的亲自擂起鼓来,以鼓舞士气。
当然,实际上士卒个个面朝敌人,身后何人擂鼓,他们是根本看不到的。邓玘本就是亲自带兵上阵的主,实际指挥大军的机会也不多,相关经验也不多,就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的心态,试了一下。
结果貌似起了一点作用,但是整体效果不大。双方相距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快枪、三眼铳以及标枪等物迅速的撒放了出去,然后如同两个庞然大物一般,轰隆一下撞在了一起。
官兵由于气势被压,冲锋又不坚决,立马被对面的义军撞了一个趔趄。
好在邓玘麾下这万余人马素质还算过得去,退了十余步以后,在邓玘、左良玉、汤九州等人亲自率领亲卫斩杀了几十个逃兵以后,终于止住了颓势,暂时稳住了官兵的阵脚。
然后,下面就进入到无聊的对阵时间。《孙子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如今双方正是“已整合”的时间,一时间战争进入到胶着状态。
这时代步卒作战,比骑兵更会“划水”。当快枪、三眼铳等远程攻击的士卒释放完毕以后,他们迅速的退回到长枪手身后。
这些长枪手便将手中放平的长枪舞动起来,互相拍击、缠斗,几乎无一人试图上前刺杀对面。
毕竟大家手中都有一杆长枪,你去刺杀敌人的时候,敌人也可以趁机刺杀你。即使你手段高明,但是“双拳也难敌四手”,对方十几条枪扎来,不变成“马蜂窝”就算你命大。
张顺站在高处望了一会儿,发现两阵相交,斗得热闹却不分胜负,一时间也颇为无聊。
他仔细寻思寻思前世玩《罗马全面战争》的技巧,想起来若是不能用远程火力杀伤对面,就得靠骑兵冲击两翼,或者绕后背冲。
可是如今自己一方远程火力也不甚强大,骑兵又被缠斗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张顺思索期间,慢慢的张顺发现了不对劲。其他地方的战线从交战开始就基本毫无变化,唯有自家左阵慢慢被官兵右阵压了过来。
这左阵正是“八大王”所部,他对面的敌人则是马凤仪的石柱土司兵。
原来这石柱土司兵颇为精锐,又擅长突击冲锋,“八大王”好大的名头,竟然也抵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