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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让盟主位

    二当家“紫金梁”和众义军统领也深知造反之事的残酷性,容不得半分心软和情面。

    “紫金梁”喘了口气道:“既然我是不成了,现在我就先不等‘八大王’、‘闯王’、‘活曹操’等其他营的统领到来了。”

    “义军盟主之事,最为体大。当初大当家王嘉胤被杀,右丞相‘白玉柱’投降,义军差点因此群龙无首。幸好当家推举我为盟主,才勉强保得义军齐心合力,给官兵造成很大杀伤。”

    “如今我要追随大当家而去了,按理说应当及时让大家推举信任盟主。然而大家也知道,为了不被官兵一网打尽,三十六营分散在各地,既使现在召集恐怕也来不及了。”

    “即便是大家能齐聚一堂,要我说也选不出能够服众的盟主。‘闯将’你虽然善战,资历却太浅;‘闯王’虽然好大的名气,奈何没有过硬的功绩;‘八大王’、‘活曹操’就更不要提了,虽然在义军之中也算出众,奈何无服众之德。”

    “好在‘擎天柱’小兄弟虽然加入义军颇晚,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破宣大总督张宗衡,斩山西巡抚宋统殷,乃是一等一的战功。”

    “我‘紫金梁’素来自诩大才,也未能取得如此成绩,与之一比,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一般可笑。所以我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想把盟主之位让给‘擎天柱’兄弟。”

    “你们皆不允许,说什么陕西人不需要河南人当皇帝之类的胡话。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彼此谁也不服谁,要是被官兵剿了,还分什么陕西人、河南人?大家伙都是死人了!”

    “如今我是不成了,两眼一闭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可是我既然带领你们来到山西,总要给你们一个出路,到了地下,遇到了大当家也算有个交代!”

    “要不然,大当家王嘉胤问起来:自用啊,我走后,义军情况如何?你走后,义军情况又如何?我‘紫金梁’当如何回答啊?”

    “行了,我这个将死之人,啰里啰嗦,也就说这么多。其余有分量的人都不在,‘闯将’我知你是个有志气的。若是你真心为义军好,便将这些话而传达给其他义军统领;若是你私心自用,随意便好!”

    “闯将”黄来儿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对“紫金梁”发誓道:“二当家,你夙兴夜寐为义军操劳,若是黄来儿连你的遗言都吞了,那我就不是人!”

    “义军之中人才济济,大家相互谁也不服谁。唯有‘擎天柱’劳苦功高,我却是看在眼里,也是颇为敬佩。无论其他人态度如何,我定然将二当家原话带到。”

    “好!好!好!”二当家“紫金梁”闻言咳嗽了几声,吐了点血沫,高声赞道,“不愧是我们延绥的‘闯将’,仗义果敢。”

    “我麾下的人马本来想留给你,只是怕‘擎天柱’麾下人马不多,压不住众将,便将他们一并托付给新任盟主了。‘擎天柱’,希望你能记得我们延绥人对你的恩情,也希望你能够记住‘闯将’对你的恩情,以后之事便托付与你了。”

    张顺在那里听了半天,心中也趁机把利害关系计算了半天。他深知这个契机便是自己的“龙门”。若能一跃而上,便能风云化龙;一旦一跃而不能上,便是粉身碎骨,一切皆休。

    这时候张顺也不讲究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对二当家“紫金梁”扑通一下跪下,痛哭流涕道:“二当家何出此言?左右不过是一支箭伤而已,我们且去怀庆府、泽潞等地搜寻神医。二当家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寻得神医,医的二当家生龙活虎,恢复如初!”

    “好啦,好啦!”二当家劝阻道,“我已经知你心意。只是我这一次恐怕真的不行了!我们相处许久,也算是知心知底之人,我也即将离去,不知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到了地下,我也好与大当家吹嘘一番?”

    原来当初张顺只泄露了姓名与“老回回”马守应,结果马守应与二当家“紫金梁”有些不合,便忘了提及此事,到现在二当家既然还不知道张顺真实姓名。

    如今张顺麾下人马不少,有知天下同姓同名者亦不再少数,所以也不怕“紫金梁”趁机诈自己,便高声回答道:“晚辈姓张名顺,字逆取也!”

    “紫金梁”闻言一惊,挣扎着仔细打量了张顺半天,才高声笑道:“好!好!好!好个刘伯温,好个‘树上挂曲尺,遇顺则止’!恐怕既是应到此处吧?”

    言毕,不待众人询问,二当家“紫金梁”竟然因为用力太过,牵扯到伤口,大力咳了起来。

    众人顾不上追问,连忙命令大夫前来查看。结果大夫刚刚走到跟前,二当家“紫金梁”翻过身来,噗嗤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的,拿毛巾的拿毛巾,端热水的端热水,给“紫金梁”擦拭血渍。

    折腾了半天,好容易二当家“紫金梁”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下来,他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张顺也正待退下,二当家“紫金梁”虚弱的招了招手道:“你、‘左金王’、‘革里眼’和务虚道人四人暂且留下,我有话与你们要说!”

    其他人有心不服,可是见二当家“紫金梁”如此状况,也不得不依。

    等到众人退去,二当家“紫金梁”才虚弱的喊道:“‘左金王’贺锦、‘革里眼’贺一龙何在?”

    “在!”“左金王”贺锦和“革里眼”贺一龙连忙应道。

    “你们且跪下,认张顺为主吧!”二当家“紫金梁”命令道。

    “是!”“左金王”贺锦和“革里眼”贺一龙闻言便转身向张顺跪了下来。

    张顺连忙去拉,根本拉不住。那贺锦和贺一龙老老实实的对张顺磕了头,口称“主公”,才算完毕。

    “紫金梁”见张顺颇为不安,便笑道:“你莫要谦虚,他们肯认你为主,也是他们的福分,以后还请你对他们多加照顾。”

第二百五十九章 “紫金梁”之死

    张顺一听二当家“紫金梁”这种不合逻辑的言论,便奇怪的问道:“二当家,此话怎讲?”

    “我朝开国第一谋士诚意伯刘基刘伯温曾占卜我大明气运,下断言道:树上挂曲尺,遇顺则止。”

    “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此言何意。只是刚才听到你姓张名顺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这‘遇顺则止’,岂不是正应在你的身上?这朱家天下,合该被你所灭,取而代之!”

    言毕,“紫金梁”有扭头对“左金王”贺锦、“革里眼”贺一龙言道:“我知刚才我命你们认他为主,你们颇为不服,真是眼瞎的厉害!岂不知原来是真龙当面,我这是送给你们一场大造化,也算对得起你们追随我良久。”

    “左金王”贺锦与“革里眼”贺一龙闻言一愣,竟没有想到其中竟然又如此缘由。也不由感动的紧,连忙对二当家“紫金梁”拜了拜,言道:“多谢二当家成全,我等没齿难忘!”

    当然,这两人在感激之余,心中也不由泛起一丝疑惑:二当家“紫金梁”虽然有些才能,奈何不学无术,何时竟变得如此文绉绉的了?不过好在时值二当家生死存亡之际,二人也未及细想。

    张顺前番被人吹嘘了多了,面皮也厚了许多,只是谦虚了两句“愧不敢当”,便不在劝了。

    也许是“紫金梁”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对生命更为渴望。所以他并没有挥退他们,反倒继续说道:“务虚道人何在?”

    “在!”务虚道人无悲无喜的应道。

    “我知阁下乃方外之人,只是这大明天下何曾容得下方外之人?我本来也是出家之人,剃了个光头,当了几年和尚。结果大灾以来,照样没有吃喝!”

    “这朝廷不管饭,佛祖也不管饭。咱只好欺师灭祖,做了这反贼,如今务虚道人你也是算入了贼窝。我知道你也是有大才之人,我前番恨不听道长之言,反倒轻信了韩廷宪那贼厮。”

    “我前些日子听说,那韩廷宪被曹文诏杀良冒功给杀了,真是大快人心,只是恨不能亲手了解此人而已。”

    “道长既然知道张顺已有天命在身,何不留下辅助与他。为了诸葛留侯之位,正为道长所设也!”

    务虚道人闻言哭笑不得,你这想的比我安排的都周全。如果按照张顺的话来说,那就是“都学会抢答了”。

    务虚道人只得应道:“谨遵二当家命令。老道士我尘缘未了,看来少不得跟着‘擎天柱’去那滚滚红尘之中走一遭了!”

    张顺也差点笑喷了,好歹人素来面无表情,别人也看不出虚实来。他也装模作样的回应道:“感谢二当家相助,亦感谢务虚道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张顺不敢保证什么,只要有我张顺一口吃的,定然少不了大伙的吃食!”

    “官兵若来,我便敢战,定然让那崇祯小儿寝食难安,闻我之名,胆战心惊!”

    “紫金梁”闻言颇为开心,便接口道:“当初我生在绥德,年轻气盛,骑马遛狗,打套虏,好不快活!”

    “只是不知积蓄,家无余资,一尽皆吃喝受用了。结果大旱来临,我无以为生,只得剃度出家,当了和尚。”

    “刚开始,寺庙里尚有吃食,还能勉力支撑。结果不曾想大旱持续两年,连寺庙都没了吃食,咱家也只好效法大明太祖爷,做了造反的勾当。”

    “我之前从过军,颇知些兵法,自诩‘架海紫金梁’,准备做一番翻天覆地,改朝换代的大事。不曾想,志大才疏,合当亡命于此地也!”

    “如今边军善战,朝臣一心。大明北拒金虏,南平奢安,我义军果可活命乎?”

    “我自担任三十六营盟主以来,夙兴夜寐,辗转反侧,不能安眠,唯虑义军今后如何。我不敢奢言雄心壮志,唯求兄弟们能有一番作为,不能终身做贼也!”

    “我喜听《忠义水浒传》,深感宋三郎志存高远,不计个人得失。以战逼和,以和逼诏,我也深以为然。”

    “只是大当家与我二人先后扰乱陕西、山西等地,天下震动。为何朝廷仍然执着剿灭我等,不曾有半分诏安之意?”

    “难道我们不是大明的赤子吗?难道我们就不是大明的子民吗?难道我们就合该死,别处就合该活不成?为什么?为什么!”

    这二当家“紫金梁”前番还是回光返照,回忆自己一生经历,结果没想到诉说到义军前程和诏安之事,犹自愤恨难平。

    张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二当家,非不欲也,实不能也。朝廷也想诏安,只是粮饷空虚,为了省钱而已;义军想诏安,只是没有吃食,求活而已。”

    “然后,若想人义军求活,朝廷唯有出钱出粮,方能解决问题。可是朝廷若有钱粮,何必发兵剿灭我等?”

    “朝廷年年税收劳役不计其数,为何没钱?”二当家奇怪的问道。

    “因为这些税收劳役需要经过几道手,方能使用。第一道便是收税,收税之人过手便捞,朝廷征一,官员敢于征十;第二道运送京师、别处,必然有火耗损失,被经手官员上下其手;第三道入了仓库,一则付给朱氏藩王,二则被皇室挪用,等到六部收支,其钱粮所剩无几矣;第四道,发放地方,经手官员无不盘剥一边,至此天下钱粮税费已经尽矣!”

    “他们怎么敢如此?他们怎么敢如此!”“紫金梁”闻言悲愤难当,竟然当场吐血而亡。

    原来这二当家“紫金梁”因为地位低下,从来不了解朝廷的钱粮运作,只是本年的厌恶贪官污吏,竟不知其中有如此多的门道。一想到那么多兄弟姐妹,竟然因此而死,便悲愤郁结于心,急火攻心而死。

    其实张顺对此也不甚了解,好在张慎言身为朝廷大员,对其中门路颇为门清。张顺多次与其探讨,才明白明末缺钱的真相。

    可怜崇祯皇帝,为了粮饷,听从杨嗣昌的建议,与崇祯三年强征“辽饷”。可他哪里知道,他每亩增加三厘银子,下面就敢给他加增一两。饷银越加,天下贼寇越多,大明灭亡就进入倒计时了。

第二百六十章 哄抬身价

    “紫金梁”死了,无论他生前多么英雄了得,无论他死后多么风光大葬,都抵不过如同木头一般,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张顺虽然年轻,也经历了好几场丧事了。有前世自己的丧事,有这一次自己父亲的丧事,还有这一次二当家“紫金梁”的丧事。

    但是他心里仍然有一番难以言语的感受,若是自己失败了,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二当家“紫金梁”更好了吧?甚至尸首能否完好,都说不定。

    莫名其妙的张顺想起来前世听到的一句话,“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每个人有何尝不是如此呢?

    可是自己,终究还是不甘心呐。哪怕自己最终成了一个“土馒头”,难道就不能为这个世界做一点事情吗?

    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多活一世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既然自己来了,那就辛苦辛苦,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也不枉自己走这么一遭!

    想到这里,张顺趴在“紫金梁”床上痛哭起来,比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去世哭的还要伤心。

    初开始张顺还是装模作样而已,只是到后来想到世界上像二当家这样的“好人”没了,真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

    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有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高尚精神。

    自从张顺加入义军以来,“紫金梁”王自用一直孜孜不倦的给张顺送装备、送钱粮,送兵马,甚至还送武将。

    哪怕到了他将要离世的那一刻,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张顺这个不是亲儿子,更胜似亲儿子的将领。

    他将自己的一切遗产,麾下兵马、将领以及三十六营盟主之位,全数转让给了自己。

    张顺瞬间失去了如此恩人,如何不痛哭流涕,伤心难过?

    那“闯将”黄来儿见二当家“紫金梁”去世了,也心中难受。实际上他本来跟随“不沾泥”张存孟,只是因为张存孟投降官兵,黄来儿才不得不带领老“八队”离开了陕西,才勉强成为一营首领。若非二当家“紫金梁”鼎力支持,“闯将”黄来儿也不会有今天。

    黄来儿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感激二当家“紫金梁”了,结果与张顺一比,简直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

    本来黄来儿虽然自知自己名望功绩不够,却也颇有嫉妒张顺之心。如今见张顺如此知道感恩,对二当家“紫金梁”真心实意,也不由暗暗佩服。爱屋及乌之下,反倒更是对张顺心生好感。

    “闯将”黄来儿连忙规劝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擎天柱’你应当节哀顺变,赶快处理二当家身后之事,替他报了这杀身之仇,才是正理!”

    务虚道人也趁机劝道:“将军节哀顺变,如今官兵气势如虹,义军士气低落。如今又少了二当家统帅,义军如同一盘散沙,大家性命危在旦夕,万万不可感情用事。”

    “当务之急,一则让二当家早日歇息,二则赶快召集其他义军统领,早日定下盟主之位,三则尽快解决官兵围剿之事!”

    张顺闻言才勉强止住了哭声,哽咽道:“如今我心痛欲绝,心乱如麻,一时间无法稳住心神,还请务虚道人和‘闯将’黄兄、还有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务虚道人、“闯将”黄来儿以及“左金王”、“革里眼”等连忙抱拳道:“敢不承命!”

    张顺这才稳了稳心神,才问道:“如今第一件事儿,当如何处理?”

    众人正待言二当家“紫金梁”出殡安葬之事,没想到这时候张慎言连忙站了出来,说道:“诸位统领,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务虚道人闻言冷冰冰的打断道,“汝何人也?我等义军统领在此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张慎言闻言,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轻轻笑道:“吾乃故明正三品刑部右侍郎张慎言是也,哪怕朝堂之上,我若有谏言,皇帝陛下亦不得不听!”

    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往日听说了总督巡抚,便是天大的官了,怎么突然间义军之中就出来了这么一号人物?莫非朝堂要趁机诏安我等不成?

    封建社会的百姓,见官矮三分,更何况是如此大官呢?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搭话。

    务虚道人尴尬了好半天,“闯将”黄来儿才勉强稳住心神问道:“阁下本应当在宫阙之上,如何到了我义军之中?不知阁下有何见教,我等洗耳恭听。”

    “哈哈哈!”张慎言大笑三声道:“皇帝小儿不如我意,我已经辞官不做了。如今追随我家主公张顺至此,准备做一番大事情!”

    张慎言本身不是如此狂傲之人,只是他担任官职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非同寻常。他听这务虚道人一张嘴呵斥自己,便感觉到这其中有利于抬高张顺身价的机会。

    众人闻言不由相顾骇然,他们身为义军统领,深知招募文士儒生之难,哪怕招募到一个生员禀生,他们都如获至宝一般。哪里想到这“擎天柱”张顺,不吭不响,竟然暗中得到了一位正三品大员追随辅助。

    其实张慎言本来对大明王朝忠心耿耿,只是跟着张顺一路接触道底层的现实情况,和张顺故意灌输的“大明必亡论”,让张慎言感触颇深。

    特别是张顺那一句:“呜呼,亡矣!自古有亡国者,亦有亡天下者也。一家一姓之国灭,谓之亡国;仁义充塞,率兽食人,谓之亡天下。今朱氏立国近三百载当亡,而天下不当亡。亚父其忠于朱氏,抑或是忠于天下耶?”

    意思是说如今要灭亡了,却有亡国和亡天下之别。如今朱明建国将近三百年了,应当要灭亡了,然而天下却不应该灭亡。你张慎言到底是忠于朱家这一国,还是忠于天下百姓呢?

    张慎言自幼读圣贤书,亦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闻言思索了三天三夜,才得出结论:“民为贵,君为轻。盖君为一姓一国帝王而已,而民则为天下百姓。是以圣人轻一国一姓,而重天下百姓!”

第二百六十一章 秘不发丧

    好容易张慎言想明白了,虽然传统忠君思想的惯性还在束缚着他,不过这种“愚忠”已经出现了裂缝。

    毕竟忠于一朝一帝,和忠于家国天下比起来,实在小气的紧,也拿不出手。

    于是,张慎言便试着向忠于“家国天下”迈了一小步,既是这次高调亮明自己的身份。当然,既是他隐瞒不说,随着义军轰轰烈烈的行动和官府追捕告示的扩散,他张慎言也早晚有这么一遭。

    这下子他把这群粗人军汉吓了个够呛。就好比你多年以来的同桌,虽然成绩比你好点,依旧平平无奇,往日你也不过把他当做普通朋友而已。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位开着玛萨拉蒂美女跑过来,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喊他总裁。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你定然除了震惊之外,也会产生仰视、尊敬之感。

    其他义军统领也是这种心理,本来张顺年纪轻轻,虽然有些许功绩,但心中未必没有轻视之意。哪怕二当家“紫金梁”将三十六营盟主之位让与张顺,他们也有点口服而心不服之感。

    特别是和他有些熟悉之人,更是容易被嫉妒所蒙蔽,心中只道这厮走了狗屎运,私下里对他颇不以为然。

    可是当张慎言这个大明正三品刑部右侍郎也在其麾下任事的时候,他们心中的震撼才无以复加。

    原来,我们真的不是同一类人。这“擎天柱”早已经有了朝廷正三品大员认主,果然是天生的贵重之人,和我们这些出身低微的汉子不同。

    无意之间,心中有了上下尊卑,这张顺的地位便暂时是牢固了。

    那张慎言见目的已经达到,无人敢反对自己发言,便对这些统领拱了拱手道:“诸位,既然无人反对,那我便说几句。”

    “我认为当务之急,便是封锁消息,秘不发丧!如今官兵势大,义军势弱,若是官兵得到二当家去世的消息,必然更加猖狂。而其他义军还没有及时赶到,若是得到二当家去世的消息,难免心生沮丧。若是有人趁机挑拨,未免有人趁机产生异心!”

    “依我之见,我们暂且封锁消息,暂时以‘擎天柱’为首,代替二当家发送盟主命令。等到义军齐聚,将这上下尊卑的事情定了下来,万众一心,方可发丧。”

    张慎言本是久历宦海,老谋深算。历朝历代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之前,若是政局不稳,常常都采用这种“秘不发丧”的手段,封锁消息。

    等到把政局稳定下来之后,在光明正大的办理丧事,都是成熟的政治手段。只是义军之中,都是出身低微之人,政治敏感不够,哪里能想得到这种法子?

    更何况,即便是张慎言把这个办法说了出来,众人也只是觉得这个手段确实不错,却未来得及深思其中利弊。

    其实所谓“三十六营盟主”之位,严重点说不过是众人推举出来的挡箭牌而已;哪怕往好处说,也不过是义军众统领在官兵压力之下,勉强形成的松散联盟的共主罢了。

    二当家“紫金梁”哪里具有私下相授的权利?恐怕及时当初的大当家王嘉胤也没有这个本事。

    按照正常历史轨迹,所谓的“盟主”,基本是都是义军之中实力最强、名望最高之人担任。

    只是如今大当家王嘉胤、二当家“紫金梁”先后战死,一时群龙无首而已。

    而在二当家“紫金梁”临死之际,务虚道人多次鼓吹张顺功绩,有暗示他本朝诚意伯刘伯温曾经留下了“树上挂曲尺,遇顺则止”的谶纬之言。

    本来二当家“紫金梁”临死之前,只是勉强同意了务虚道人的提议,准备把盟主之位让与张顺。。却并无准备让麾下“左金王”、“革里眼”认张顺为主,鼎力支持此人的打算。

    结果他听到张顺自称“姓张名顺,字逆取”的时候,才“灵光一闪”,意识到那句谶纬之言便应在张顺身上了。所以才有了“左金王”、“革里眼”认主之事。

    本来他们哪怕遵守了二当家“紫金梁”的遗言,支持张顺登上盟主之位,日后少不得另立一营,自主行事,就如同当初的“闯将”一般。

    而如今认了张顺为主,便只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跟着张顺一条道走到黑了。

    张顺也是一个机灵的,他听到张慎言的提议之后,瞬间便发觉这事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他连忙说道:“张公所言甚是,若非汝,几误了我义军大事!诸位以为张公提议如何?可否如此行事?”

    在场众人之中,“左金王”、“革里眼”已经认张顺为主;声望颇高的“闯将”对张顺颇有好感,当着二当家的面有答应了支持张顺;剩余大多数将领又本是张顺麾下人物,更是唯张顺之令是从。

    其余一个半个臭鱼烂虾也翻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得顺风就倒,一并应了。

    于是张顺在务虚道人和张慎言的鼎力支持下,轻松掌握了济源义军的权利。

    张顺便下令道:“诸位立即下令,封锁城内消息。务必不能使二当家‘紫金梁’身死之事,泄露出去。事关义军安危,休怪我刀下无情,违令者杀无赦!”

    结果不曾想,先前被二当家“紫金梁”赶出去之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原来其中有人嘴巴不把风,已经把这消息说漏了出去。

    再加上二当家“紫金梁”伤重,无法管事,义军更为松散,早传的济源上下满城风雨。

    那几个人知道坏了义军大事,也不由惊慌失措,连忙对着张顺跪了下来,口称“死罪”。

    张顺新官上任三把火,本来应该借机杀人立威。只是他深知自己实力不足,这盟主之位还得不到大多数人认可。自己更对这些人没有什么恩典,若是逼的紧了,难免有人有了异心。到时候义军起了内讧,反倒为官兵所趁。

    好在张顺素有急智,连忙哈哈一笑,亲自将这几位统领扶了起来,说道:“诸位不必忧虑,此事我自有计较!”

第二百六十二章 虚虚实实

    原来那日张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且不说那张顺如何安排,只说那官兵之中,邓玘前番和贼酋“紫金梁”、“闯将”等部鏖战一番,不分胜负,无功而退。

    本来这邓玘准备退回武安附近,与左良玉、汤九州等人汇合之后,聚集大军,想再度对义军进行雷霆一击。

    只是邓玘尚未来得及返回,却听到一个消息:贼酋“紫金梁”被自己一箭射中了胸口,伤及肺腑,药石无医,撒手人寰了。

    初开始,邓玘还不相信,结果再派人去济源打探消息,却发现贼人都支支吾吾,不肯明言,而观其神色,貌似悲切。

    邓玘闻言不由大喜,他立即判断到定然是贼酋“紫金梁”没了!若是自己能够趁机剿灭这一股流寇,加官进爵就在今日。

    原来这邓玘却是一员宿将,天启初年从军,逐渐积累功劳,才得到了守备之职务。

    等到大明水西宣抚司土司安邦彦反叛之时,邓玘勇冠三军,甚至有一次直接追杀贼人到了安邦彦老巢贵州织金那威,由此而出名。

    再到后来,在朝廷平定奢安之乱的过程中,数有功,最终和侯良柱一起斩杀了安邦彦。

    遂后又因为清军入关,邓玘率领六千人入援京师,也颇有功劳。到了崇祯五年,山东发生了登莱之乱。邓玘自行请命,被朝廷命为援剿总兵官,前去平叛。邓玘因此录功进署都督同知。

    只是因为登莱之事完毕,正好义军在河北至京师之地猖獗,朝廷才把他派遣过来,协助剿匪。

    这邓玘虽然数次立功,却没有立过干脆利落的泼天大功,内心颇为不顺,只道是运气不佳而已。

    这一次,他听到义军首领“紫金梁”战死,其余诸军群龙无首的时候,不由起了贪功之心。他等不及通知、汇合左良玉、汤九州一同进军,便亲自率领人马,一路向济源县赶来。

    邓玘麾下人马多于诸将,自他出川以来,共带领六千四川子弟兵赴京。经过和清军作战、登莱叛军作战等军事行动以后,颇有损伤,但其麾下人马仍然不下五千人。

    邓玘兵多,行动颇为不便。特别是他用兵不严,麾下人马多骚扰、劫掠地方。每每被地方官吏弹劾,幸好由同乡礼部左侍郎王应熊照应,才得以免罪。

    一来二去,邓玘也有了主意。他干脆将士卒分为两部,一部由亲信杨遇春带领,作为先锋;一部由自己亲自带领,大军押后。

    若是再有官吏弹劾,他一概将此事推脱到部将杨遇春身上。既方便礼部左侍郎王应熊说话,又可以防止引火烧身。

    这一次,邓玘用兵依旧如此,为了给义军雷霆一击,邓玘特意给先锋杨遇春将强到两千人马,准备一举破贼。

    从怀庆府自东向西,多是平缓地形。太行在其北,黄河在其南,其地多平原农田。

    时值五月,麦子已经抽穗。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生机盎然,给人无尽的希望。

    这不仅仅是因为怀庆府等地没有灾害,更是因为怀庆府借助河流之力,建立了一套复杂的灌溉河渠。

    怀庆府内的河流由北向南流动,依次为丹河、沁水、猪龙河和蟒河四条较大河流。

    其中丹河在怀庆府府城附近汇入沁水,然后一路向南流入黄河。而猪龙河即是传说中的济水,济源便是因为济水发源于此而得名。

    这济水曾经是江淮河济四渎之一,其中江便是长江,淮便是淮河,河便是黄河,济便是济水。

    现代人可能奇怪,为何一条小小的济水,敢于长江、黄河、淮河这样的大河并称。因为在很久以前,济水东流入海,虽然与长江、黄河相比,稍逊一筹,但是与淮河相比,不遑多让。

    只是济水河道最早和黄河河道相近,经过黄河多次泛滥之后,其中下游河道完全被黄河所夺,济水也就退化为万里黄河入海路上的一条不起眼的支流。

    邓玘麾下的杨遇春本是一个文化程度不太高的武将,哪里懂得这样历史典故。

    他只是按照邓玘的命令,带领麾下二千士卒一路向西,分别渡过沁水和猪龙河,直扑济源。

    由于蟒河经过济源县城流出,杨遇春接近济源附近的时候,已经开始沿着蟒河向西行军。

    邓玘军军纪实在堪忧,杨遇春带领大军也不顾什么道路农田,竟然一路践踏过来。

    不少已经抽穗的麦子,都被他们直接踩断踩倒在地上。这小麦最怕伏倒,一旦伏倒就严重影响小麦产量。

    义军之中,不少人是陕西穷苦边军出身,多以粟米也就是小米为主主要农作物。虽然不甚了解麦子习性,也见不得这些人如此糟蹋粮食。

    而那些怀庆府和孟津出身的义军,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原来张顺早知二当家“紫金梁”死亡消息已经难以封锁,干脆“真真假假”,以诱邓玘。而其暗中早已布下伏兵,专等邓玘军到来。

    在邓玘来往济源的路上,早已经布下了眼线、斥候,所以张顺早已知晓杨遇春和邓玘的行动。

    正所谓“将乃军之魂”,邓玘素轻义军,有贪功之心,那杨遇春与其臭味相投,心思也一般无二。

    邓玘哪里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准备完毕,那杨遇春已经早早动身了。不等邓玘跟上,杨遇春已经直扑济源。

    二人这一路上渡河搭桥,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杨遇春赶到济源跟前的时候,已经将邓玘远远拉到了后面。

    张顺见官兵前后脱节,不由大喜。只听得一声炮响,杨遇春前方和右方出现了两波义军。

    他当面之敌,便是张顺部人马;而其右侧也就是北面,出现的是“闯将”的闯营。

    杨遇春凛然不惧,连忙也靠河列阵,分为两部。一部对上张顺所部,一部对上了闯营。

    张顺麾下本就有三千余人,而那“闯将”黄来儿手中也有两三千兵马。

    那杨遇春以一敌三,还如此嚣张,张顺也大开眼界。他不由对张慎言笑道:“此辈不足为惧矣!”

第二百六十三章 涉水渡河

    张慎言听了张顺的言辞,心中颇为奇怪。虽然义军以多打少,奈何邓玘也是一员名将,麾下士卒颇为善战,张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可是他不懂用兵之道,只得远远看着。

    杨遇春对义军的认知,还停留在“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的流民骚扰的想象之中,对义军也不甚看得起。他心思简单,任你千条计,我只一条老主意:我一力降十会!

    他一边派遣麾下士卒抵住“闯将”的进攻,一边便亲自带领麾下精锐猪突张顺本阵。

    张顺巍然不动,命令张三百带领麾下千余“复仇营”前去迎敌。这复仇营因为亲友多丧,再加上张三百趁机日常灌输仇恨思想,一个个对官兵恨之入骨。

    见杨遇春带兵前来,纷纷怒不可遏,竟是凭借一股血气之勇,上前抵住了杨遇春。

    夫战勇气也,复仇营虽然装备不佳,武艺不精,战术不熟,却仍然给杨遇春造成了的突击造成了很大阻力。

    常常官兵轻易的杀死了当面之敌,却不曾想那么义军在死亡之前,也把手中的武器刺入到自己身体上,或者干脆在死之前死死的抱着自己。

    复仇营几乎是以命搏命,以伤换伤,虽然义军损失很大,可是对对面官兵的震慑也很大。

    毕竟是冷兵器为主的战争,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官兵,虽然杀死了对面的义军,却被人临死之前死死拖着,一时摆脱不开,反倒被其他义军轻松杀死了。

    这对官兵的士气影响非常大,毕竟大家过来当兵是为了吃饷领赏的,不是过来送命的。

    那张三百也是狠人,自己身披重甲,带头反冲锋,一时间反倒打的官兵节节败退。

    杨遇春恼羞成怒,亲手连连杀死了五六个逃兵,才阻止住官兵的颓势。

    两军相争,只在一线。彼强则我弱,我强则彼弱。官兵这里止住颓势,慢慢稳住战线,张三百麾下的复仇营仅凭血气之勇的弊端显露出来了。

    复仇营一时间不能击破当面之敌,自身又损失惨重,很快就有崩溃之虞。

    好在张顺对新组建的复仇营水平如何,心中肚明。他见官兵稳住阵势,连赶快命令蒋禾和李际遇带领老卒前去顶上,再慢慢将复仇营撤下了修整一番。

    等到蒋禾和李际遇的老卒压下官兵的气焰之后,再度命令“争世王”和“治世王”带领新入伙的兄弟前去战那官兵。

    那“争世王”和“治世王”的队伍更不堪战,被杨遇春当面冲了两个来回就顶不住了,张顺只好再度命令蒋禾与李际遇救急。

    就这样张顺使出了“车轮战”战术,和杨遇春一点点磨。只是官兵实力颇强,将张顺的队伍打的逐渐往后面退却。

    眼看只需要再发起一次冲锋,便能击溃张顺的队伍了,可是杨遇春亲自带队,发起了三四次冲锋,都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

    杨遇春见自己的队伍逐渐深入到义军的包围之中,不由急躁起来。连杀了几个身边的士卒,骂道:“龟儿子!往日酒肉金银养尔等何用?竟然不肯卖力!”

    言毕,他便准备再发起一次冲锋,若是再无功而返,只能先行突围退却了。

    只是当他再次整顿部属,亲自带队发起冲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边士卒大哗,他闻声扭头一看,只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河对岸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出来。

    杨遇春心里一个咯噔,大感不妙,嘴上却大声喊道:“慌什么?贼人骑兵虽多,奈何无法渡河!待到我们破了当面之敌,在转身对付他们不迟!”

    杨遇春话音刚落,却见对面骑兵根本没有减速,竟然直接向蟒河冲了过去。

    原来这蟒河本就是一条水流量较小的河流,再加上近年来,天气干旱,沿岸农民为了灌溉,又多次引水。河面看着虽然很宽,其实早已经没有多少水量了。

    张顺早已派人探明,河水不过及腰而已,骑兵涉水渡河,更是连下马都不用。

    陈长梃和刘成早已经在远处等待多时,等到张顺和“闯将”吸引了官兵的注意力以后,便急速赶来,夹击那杨遇春。

    官兵一见义军涉水而来,攻击其后背,顿时大哗,纷纷丢盔弃甲,转身便逃。

    杨遇春冲锋在前,无法赶到身后阻止那些官兵逃命。他见事不可为,心道要遭,便连忙率领麾下精锐,转身跟着一起逃命。

    可是杨遇春冲锋过深,哪里逃得出去?迎面便遇到陈长梃和刘成涉水而来的骑兵。

    被他们趁机一顿冲杀,官兵死伤无数。杨遇春顺风猛如虎,逆风逃如龙,不敢再战,连忙在几十个亲卫簇拥之下,一路向东逃去。

    陈长梃与刘成紧追不舍,如同赶鸭子一般,将官兵向西面赶去。

    官兵逃了不久,抬头一看,却见前面一条大河横在官兵面前。原来这河正是官兵渡河而来时的猪龙河,再早之前又名济水。

    后有追兵,前有“贼寇”,为之奈何?杨遇春眼睛一亮,连忙高声呼道:“如今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不若诸君随我背水一战,大破贼寇,方可活命!”

    官兵沉默了片刻,不知谁人高声应道:“将军言之有理,我等敢不从命?”

    众人一听,纷纷高呼道:“背水一战,有死无生。我等誓死追随将军,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杨遇春闻言大喜,见麾下士气可用,连忙下令道:“诸军听令,随我杀敌!”

    言毕,竟然带领麾下亲卫反身冲向了冲锋而来的陈长梃和刘成。

    正所谓“人一过千,满山遍野”,陈长梃与刘成千骑冲锋而来,从杨遇春角度看来,如果翻滚的洪流一般,巨大的马蹄声和震动的大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面前敌人的可怕。

    好在他身后还有一两千士卒可以依靠,杨遇春稍稍稳住了心神,驱散了些许恐惧,便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

    只是张顺麾下的骑兵,要比他麾下的步卒强悍多了。杨遇春只这几十骑哪里抵挡的住?简直如同洒向浪涛的水珠一般,瞬间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尔虞我诈

    杨遇春刚刚杀死了当面一个士卒,便被其他义军的长矛刺中了。冰冷的铁矛如同刺向纸张一样,瞬间便撕裂了他的铠甲,穿透了他的身体。

    杨遇春痛苦的死去之前,目光被巨大的力量带到了身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麾下那一两千号称“誓死追随”自己的士卒,早已经趁着自己反身阻挡义军的时候,涉水渡河而去!

    真是死不瞑目!

    原来这帮老兵油子,跟随邓玘出征以来,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邓玘花样百出的哄骗了许多次。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这伙士卒吃了那么多“堑”,智商早已经突破天际了。

    可怜的杨遇春,还以为自己能够糊弄着这伙人和义军搏命。不曾想这伙人早已经打定主意,哄着他和义军搏命,拖延片刻。以便自己等人可以趁机渡过猪龙河,借机逃命罢了。

    可惜杨遇春无能,几乎没有耽搁义军太大时间,陈长梃和刘成再度率领骑兵赶到,将官兵堵在河岸边一顿屠杀。

    官兵抵挡不住,有的只得强行渡河,却不知河水深浅,直接淹死在河中;有的直接跪地投降,任凭处置;还有不少官兵侥幸得脱,终于游过了河对岸。

    结果不曾想,只听得一声炮响,迎面又杀出来两部人马。原来正是埋伏已久的“左金王”和“革里眼”。

    张顺设计此次战斗的时候,早已经想的明白。邓玘实力强横,自己等人只得使出全力,方有胜机。若是自己能够阵斩邓玘,为二当家“紫金梁”报仇雪恨,那么自己这新任盟主之位自然做的稳当。

    只是为了日后考虑,必须使“闯将”、“左金王”“革里眼”等人也获得一些功绩,以便趁机赏赐拉拢他们。但是,他们的功绩又不能盖过自己麾下亲信,不然后面的权利平衡就无法掌控。

    思来想去,张顺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首先,邓玘势大,非自己一人可以对付,必须拉拢“闯将”一起正面迎敌,方能无忧。

    其次,骑兵绕后,必须让自己亲信陈长梃、刘成完成。一来任务艰巨,换作别人若有差池,恐怕整个计划便要崩溃了;二来这个行动,最容易取得首功,不宜为外人所得。

    最后,官兵推到猪龙河的时候,必然有不少会渡河而逃,正好“左金王”和“革里眼”可以分别率领原来“紫金梁”的骑兵前去拦截,爆炸万无一失,务必歼灭邓玘所部。

    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张顺备下了三桌酒菜,才到了一桌客人。虽然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好歹保证了胜利。

    可怜的杨遇春,只是因为邓玘判断义军群龙无首这一论断失误,便导致了他直接过来送菜。

    这时候,张顺也早已经弃了蟒河河岸战场的善后工作,直接带着李信、悟空及亲卫前来查看战况。

    却正好得知陈长梃、刘成已经阵斩了官兵杨遇春。张顺闻言大喜,连忙又渡河去召见那“左金王”、“革里眼”,他们二人白白俘虏了几百官兵,也心中喜欢。

    双方简单施礼见过后,张顺问起邓玘的行踪,双方皆言未曾遇到邓玘的人马。

    张顺心思一转,顿时心生一计,笑道:“我常听闻二当家言说,二位皆是骁勇之将。如今吾有一计,能大破官兵,只是有些危险,不知二位去得去不得?”

    这二人刚得了些许功劳,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里不依?连忙应道:“我二人遵守二当家遗命,唯阁下马首是瞻。若有命令,主管下来,怕死的不是好汉!”

    张顺闻言大喜,连忙又将陈长梃、刘成叫过河来,如此这般嘱咐一番,便准备亲自率领他们继续作战。

    张慎言闻言大惊,连忙谏言道:“我听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主不能随便上阵搏杀。主公若是有心,则命一大将行事便是,何须亲自身先士卒。若是有个万一,义军托付何人?”

    张顺笑道:“自古以来,顺守逆取。历朝历代开国之君,无不经历金戈铁马,方能一统天下。未闻有安坐朝堂,以待天下自定也。”

    “张公勿忧,天命在我,我们的大业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只是如今战场善后之事颇多,我无法分心矣,还望张公多担待一二,为我打理一番,顺带安稳一下济源城中形势,接待一下前来赴约的其他义军首领便是。”

    “待我破了那邓玘,还等着张公为我接风洗尘呢!”

    张慎言还待再劝,见张顺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其实,张顺心中还有些话语,当着诸将之面却不便说出来。

    二当家“紫金梁”伤在邓玘之手,若是这场战争不亲自指挥,将来其他头领不依,自己也不好厚着脸皮与部下争功。

    更何况邓玘实力强横,此番出战,风险颇大。若非由自己亲自督战,其他诸将,若是遇到艰难,难免打起了退堂鼓,又退却之心。

    到时候若是仅差一口气,不能获得全胜,反而会导致自己比较被动。

    至于其中风险,张顺早已计较清楚。自己麾下有李信、悟空两位文武猛将,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基本是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甚至哪怕自己万一陷入重围之中,以悟空的本事,也能带领自己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张顺便命人收起来自己的旗号,反而将杨遇春的旗号打了出来。其余诸人皆下马步行,而被义军俘获的官兵也故意释放了一部分,让他们走在前面,依照之前的路线一路向东溃去。

    却说那邓玘刚刚出发不久,便失去了杨遇春的踪迹,也不由破口大骂这厮“贪功”!好在他也不甚在意,只要二当家“紫金梁”已死,义军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哪怕杨遇春作战不利,犹能列阵防守,等待自己率领大军前去救援。

    结果邓玘刚过怀庆府府城不久,便听闻杨遇春战败,官兵损失惨重。

    邓玘闻言大惊,自己分兵给杨遇春两千人马,若是全部失了,自己定然实力大跌,既会遭到朝廷贬斥,又会影响自己取得大功的机会。于是,邓玘连忙带兵向西急行,前去收拢救援杨遇春部。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邓玘不足奇

    邓玘军刚刚向西行军不久,便远远望见杨遇春的溃兵一路奔来,果然为义军所败。

    邓玘本来还抱有一线胜利的希望,如今全破灭了。他不由一边派人前去接应,一边破口大骂道:“瓜娃子杨遇春,丧师败军,如此无能,我定要治他的罪!”

    说归说,骂归骂,那杨遇春毕竟是邓玘的部下,邓玘还是得给他“擦屁股”。

    溃军越来越近,邓玘本来想带人迎上去,安抚军心。只是他一阵心悸,感到对面溃败而来的官兵很不对劲。

    邓玘不愧是宿将,他沉思了一下以后顿时大惊,连忙高声喊道:“速令前军小心,恐其有诈。其余诸军赶快列阵,准备战斗!”

    传令兵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将军,都是自己人,能有什么诈?”

    邓玘正在焦虑的时刻,哪里有空与他废话,直接抽出刀来,一刀搦死了这个不听命令的传令兵,继续下令道:“速速传我军令!”

    其他传令兵见此,无不两股战战,哪里还敢质疑?连忙屁滚尿流,飞也一般的传令去了。

    可是又哪里来得及呢?

    张顺见邓玘果然上当,不知道杨遇春已经战死。他见到杨遇春旗号以后,误以为他们是官兵的溃军,不曾防备。

    等到义军跟随溃败的官兵接近邓玘军以后,张顺立刻命令麾下骑兵全部上马,驱赶着溃兵前来冲阵。

    这邓玘麾下本是四川兵,因与安邦彦叛兵作战而成名。四川云贵之地,高山沟壑,树木林立。因此他部下以步卒为主要战法,不曾遇到大规模骑兵突袭。

    其后登、莱之乱,乱兵麾下多以火器为主,更无骑兵威胁。他唯一一次具备和骑兵威胁的金兵交手的机会,却因为被其他边军骑兵护卫,也未曾经历过骑兵的洗礼。

    两千骑兵,听起来不甚多,可是依照明朝边军三分骑兵七分步兵的编制习惯,这几乎相当于两个满编营的全部骑兵了。

    邓玘猝不及防,仓促之下,只是布下了简单的防御阵型,还未来得及有其他动作,便被陈长梃、刘成、“左金王”和“革里眼”直接冲散了三分之一的队形。

    黑压压的骑兵,遮天蔽日一般冲击而来,将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撕个粉碎。

    川兵个头不高,却颇耐苦战。他们手持者简单的长枪,试图对抗疾驰而来的骑兵。

    奈何阵势不齐,军容不整。骑兵可以在马上轻松避开长达丈八的长枪,然后瞬间用马的、长矛、大刀或者骨朵收割他们的性命。

    官兵“长兵不捷,短兵不接”,难以与战。本来就松散的阵型,更是被骑兵冲撞的七零八落,难以维持,再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邓玘在两千余人的阵中远远望着,眦呲尽裂,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步卒,扛着三人多高的长枪,毫无反抗之力。

    张顺远远的望了,也颇为不忍心。他虽然经历过不少战阵,可是大多数是步卒对阵步卒,虽然有所死伤,却没有这般一边倒的屠杀。

    奈何战阵之上,本就是血腥的你死我活。若是自己有半分心慈手软,刀下亡魂便是自己等人了。张顺无可奈何,只得狠下心了,不忍直视。

    义军既然已经杀散了其余官兵,唯有以邓玘为首的两千余步卒列为圆阵,以邓玘为中心进行防御。

    张顺见邓玘阵型严整,无隙可趁,便喊来陈长梃、刘成、“左金王”和“革里眼”商量对策。

    大家都是久经战事之人,都道:“敌人阵型森严,不可硬攻。”张顺从善如流,干脆命令他们四人分别列为四阵,将这股官兵团团围住,不断派骑兵进行骚扰。

    骑兵的骚扰分很多种,在攻击敌军阵型方面,不外乎试探冲锋和远程攻击两种。

    试探冲锋分两种:

    一种是时不时加快马速,向敌人阵型发起虚假冲锋,以恐吓敌军。若是敌人阵型有骚动,便变虚为实变成真的冲阵,以期冲开阵型缺口。

    另一种则是和真正冲锋无疑,却不是死板的冲入敌阵之中。而是接近敌人以后,调转马头,从敌人阵型边缘经过,用长矛、马刀等物试探着向敌人进行进攻。

    这也是防守方勾镰枪、长戟等武器发挥作用的地方。防守方常常用这些带钩的武器,勾住过往骑兵,将他们勾下马来杀死。

    而远程攻击则是规避掉了试探冲锋过程中和敌人接触距离过近,容易被对面勾下来的弊端。他们将骑兵纵向掉转马头,与对方阵型距离二十步的位置疾驰而过,然后利用弓箭、三眼铳等远程武器进行攻击。

    而防守方对付他们的办法,则是利用弓弩、火铳进行还击。骑兵一方,因为操作不便,一般攻击的距离和威力皆弱于步卒。

    只是因为骑兵在运动中进行射击,属于移动打固定靶;而步卒一方属于站立打移动靶。步卒命中率天然不如骑兵高,故而处于被动状态。

    邓玘虽然没有太多对付骑兵的经验,好在作为一员合格的宿将,他还是勉强应付了张顺麾下骑兵的骚扰和攻击。除了,他因此付出了较高的学费,损失了不少士卒以外。

    张顺与邓玘交手了一个时辰左右,未能取得战果,便以围困为主,不再增加骚扰力度。

    邓玘这时候作为一员久历战阵的宿将的敏感性就表现出来了,他顿觉不妙,猜测张顺定是等待其他援军到来。

    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的结局,邓玘不得不冒险下令麾下步卒列阵向怀庆府退去。

    怀庆府距此地不远,虽然没有足够兵力前来救援,若是邓玘能够借机推入怀庆府城中,那张顺在杨遇春死后的这一番操作算是白费了。

    可是如今双方士卒相若,张顺麾下虽然都是骑兵,占据优势,却也不能无脑伤在这里。

    好在张顺早有准备,连忙带领麾下亲卫赶到邓玘阵前,却将那二当家“紫金梁”的大旗打了出来。

    邓玘见此不由大惊,连忙高声问道:“汝何人也?”

    “我乃义军三十六营盟主,前番多有交手,汝须不认得了?”张顺笑道。

    这邓玘等人哪里见过“紫金梁”真实面目,只道是中了“紫金梁”假死之计,不由大惊失色,军心动摇。

    原来这邓玘只道“紫金梁”既然未死,如今千般算计,定然是为了聚集众义军,一举歼灭其麾下官兵。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邓玘只得催促麾下官兵加快撤退。张顺趁机下令麾下骑兵进行冲击,邓玘顿时大败。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走投无路

    步卒若是为骑兵所败,基本上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因为打又打不过,那两条腿跑那更是跑不过四条腿。

    如今邓玘便面临这这种下场,军阵被破,麾下士卒顿时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好在怀庆府就在附近,只要他们借机逃到怀庆府中,整顿军队,日后还能再战。

    双方一追一逃,不过半个时辰,邓玘率领溃军便逃到了怀庆府城下。

    那怀庆府也经历了多次义军攻城,早已学会了“龟缩**”。无论城外战况如何,怀庆府城一概紧闭城门,进行防守。所以义军多次攻城,也都无功而返。

    邓玘到了城下,见怀庆府城门紧闭,便连忙亲自带队上前喊道:“我乃四川总兵邓玘,如今带兵剿匪受挫,为贼逼迫甚急。还请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修整,以便日后破敌。”

    却不料城中闻言大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也敢班门弄斧!我怀庆府久历战事,各自诈降之策早已熟烂。你休得诓我,定是贼人假扮溃兵,企图诈我城池!”

    邓玘闻言好悬一口鲜血没有当场吐出来:感情老子在外面打东打西,以命相搏,护得你们周全。倒让你牙尖嘴利,借机羞辱我等!

    好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邓玘虽然暗地里恨的牙痒痒的,但是表面上却只得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真是四川总兵邓玘,你听我这口音,与本地有异,他人也模仿不得!”

    城上闻言倒是赞同道:“你这人说的倒还真是这么回事,确实口音与我处不同!”

    “那还不速开城门?”邓玘喜道。

    “口音不同,和开不开城门有什么关系呢?那‘西贼’本就来自陕西,与我等口音不同,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你说你这话乃是川音,我却是不信。你休欺我见识少,定是以秦音诓骗与我。”

    “你休得胡说八道,速速通告你家知府,请他过来决断!”邓玘与这厮说不清,不由气急败坏道,“否则老子便攻入城中,将汝辈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乱臣贼子,好大的口气!若是有胆,便杀上城来,要我好看。如今朝廷已经派遣左良玉等六位名将,前来围剿尔等。你若胆敢骚扰我怀庆府城,等到官兵大军一到,定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你若是识相,便速速离去,还能留条活命!而今我家府君正在郑王府喝茶,哪里有什么空闲来见你这个贼寇呢?听你这般胡言乱语!”那门子直接拒绝道。

    这时候邓玘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怀庆府生怕惊动了城内的郑王爷,早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来着是官是匪,一概不予接纳。否则,这小小一个门子如何敢如此行事?定然是那怀庆府知府下令让他们糊弄自己。

    想到此处,邓玘胸中一股无明业火腾腾而起,恨不得趁机杀入城中,剁了那怀庆府知府,剜出来他的心肝脾肺肾诸物,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可是形势比人强,人家二当家“紫金梁”正率领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他只得将此仇暗暗记在心中,一言不发,绕城而去。

    而正当邓玘怀恨离去的时候,怀庆府知府正在郑王府和当代郑王朱载壐喝茶。

    这朱载壐乃是明朝第六代郑王,本来这个爵位应当由前代郑王世子朱载堉袭爵。结果此人不愿被明皇室当做猪来养,七疏让国,辞爵归里,由是闻名。

    不过,在这个时代从政治意义上来说,第六代郑王朱载壐的地位不知道比这个让国的世子朱载堉高的哪里去了。但是从日后世界影响来说,第六代郑王朱载壐却给世子朱载堉提鞋都不配。

    这朱载堉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创建了十二平均律,乃是世界音乐史上重大事件,这一理论正是后世包括钢琴在内的键盘乐器的理论基础。

    除此之外,此人还在数学、计量学和天文历法上各有成就,影响深远。

    当然,如今的第六代郑王朱载壐和怀庆府知府对此毫不知情,他们只是一心忧虑城外“贼寇”的威胁。

    朱载壐此时尚不知邓玘已走,只是忧心忡忡的问道:“一切全凭府君做主,只是本王有些疑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爷请讲,本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怀庆知府恭敬的回答道。

    “本王常年待在府中,不知城外风云。如今听闻天下贼寇汹涌,我等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却如此得罪剿匪大将,下次若贼人再度前来,当如何应对?”

    “王爷稍安勿躁,且听本府一一道来。那邓玘虽然悍勇,却军纪散漫,更胜左良玉一筹。前番左良玉昌平军驻守怀庆府,王爷当有所耳闻。”

    “彼辈骚扰百姓,抢掠商客,压在府中的状子早已不计其数。本府虽然有心惩戒他们一番,奈何天子正是用兵之时,亦无能为力。如果这邓玘再度入城,麾下又是溃军,到时候情况不堪设想。”

    “更何况,万一有些胆大妄为之辈,一旦惊扰了王爷,本府更是万死难赎。所以本府早已下令,不论来着何人,是官是匪,一概拒之。既使他们借机参我一本,我亦是不惧。”

    “我就说事态紧急,下人有眼无珠,不曾识得官兵,所以才有拒门之误。念在彼辈尚且忠心,为郑王殿下安危之计,姑且饶他们这一遭吧。我量那朝中衮衮诸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郑王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叹声口气道:“我郑王府上下安危,全赖府君斟酌行事。”

    怀庆府知府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施了一礼道:“王爷严重了,本府定然全力护得王爷安全。”

    且不说这郑王爷如何和这怀庆知府如何勾兑,这下子却害苦了邓玘。

    本来他若是能够得到怀庆府城的支持,借机入城。他早已将麾下士卒整顿完毕,自己也能吃顿好酒菜,美美的休息一番。

    可是如今,义军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追的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身边士卒也不知道到底被杀死了多少,走散了多少,仅仅有他麾下亲卫骑兵二百余人紧紧相随而已。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追击

    张顺本道那邓玘要趁机进入怀庆府城,逃出生天了。结果没想这厮在怀庆府城下耽搁了片刻,直接绕城而走。

    张顺愣了一下,只道是其中有诈。他连忙下令麾下骑兵谨慎远离怀庆府,生怕府城内突然城门打开,袭击他麾下的骑兵。

    结果,直到张顺和他麾下的骑兵远远的绕过了怀庆府府城,那府城四处城门还死死的紧闭不开。

    张顺松口气之余,心中也不免奇怪道:“为何城中竟然不纳这邓玘之辈?”

    跟随他左右正是李信和悟空,悟空哪里知道什么,只是笑胡诌道:“许是城中无米下锅,舍不得让他们打秋风!”

    张顺哪里肯听他胡说,只是扭头看那李信。那李信本就是怀庆府人氏,对此地最为熟悉。他琢磨了一下,也不由轻笑道:“悟空倒是好灵性,虽说这般说辞未必是实情,恐怕也猜中了七八分。”

    “想必是邓玘军纪不堪,怀庆府又有宗藩坐镇。那城中知府有两怕:一怕我等趁机而入,二怕邓玘入城惊扰地方,故而闭门不纳!”

    张顺闻言才恍然大悟,感情是官兵军纪太差,连大明地方官都受不了了。

    他前世耳濡目染多了“人民子弟兵”的概念,思维还常常停留在“军民鱼水情”上面,岂不知大明军民之间早已经是宛如仇雠,甚至后世李自成兴盛起来的时候,还专门下达了剿兵安民的命令。

    当然,如今张顺还不知道未来李自成的事迹,只是见大明兵民不合,甚为喜欢。而这却害苦了邓玘,他一路逃,一路骂,恨不得将那怀庆府知府碎尸万段。

    奈何张顺等人紧追不舍,有几次飞来的箭矢都钉到他头盔上了,幸好头盔坚固,才没有当场阵亡。

    邓玘实在逃脱不得,只得派遣一个能说会道的亲信,转身试图说服张顺,道:“二当家英明神武,用兵如神,我家将军却是服了。只是二当家岂不闻‘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张顺闻言一愣道:“那邓玘既非我家亲戚,又非能臣贤士,我屠之如屠一狗耳,何须日后哉?”

    那亲信闻言也不恼,反倒笑道:“朝廷人才济济,如同我家将军这般无能者,毕竟还是少数。若是将军逼迫过甚,我家将军战死沙场。日后少不得朝廷再次派遣名将锐卒,到时候二当家岂不是后悔莫及?”

    张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尖牙利齿,能言善辩。为了说服我饶那邓玘一条狗命,无所不用其极!”

    “惜乎,惜乎!汝已至怀庆府,岂不闻愚公移山之事乎?如今大明朝廷摇摇欲坠,我杀尔等一卒,汝等少一卒,我阵斩尔等一将,汝等少一将。如此,不出数年,大明王朝尽矣!”

    “你若识相,何不早日劝那邓玘投降与我,也不失一桩美谈!”

    那邓玘亲信闻言差点吐血,忍不住骂道:“张角黄巢之辈,也敢如此夸口?辱及我家将军。也不怕兵败身死,遗臭万年!”

    两人这般打着嘴仗,那边邓玘却顶不住了。他扭头远远看到自己亲信与那“二当家”谈笑风生,不由大怒道:“成与不成,速速回禀!生死攸关之时,如何轻重不分,与贼人闲谈胡扯?”

    那邓玘亲信闻言百口莫辩,只得讪讪而退,拍马急行,试图赶上邓玘报信。

    张顺等那亲信快要接近邓玘队伍的时候,才下令道:“陈兄何在,且与我射杀此人!”

    陈长梃远远听了一愣,但是来不及问询,只得以令行事,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那邓玘亲信后心。那人在马背上摇了三摇,一头跌下马去。

    邓玘见此不由大怒,骂道:“无胆鼠辈,卑鄙无耻!自古以来,两军相交,不斩来使。二当家心胸如此狭隘,尚且容不下一个使者吗?”

    张顺如今千不怕,万不怕,就怕义军被官兵诏安,故意出此下策,以激怒邓玘。所以他闻言便笑道:“两军相交,不斩来使,双方只是为了谈和罢了。”

    “如今尔等为官,我等为匪,自古以来,官匪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既然如此,我等之间,唯战而已,安用使者为?”

    邓玘牙都要咬碎了,却也只好咽到肚子里去。他心中却是暗暗发狠道:“若是我今日逃出生天,我定不能饶恕一个贼寇,以报今日之辱!”

    双方一追一逃,到了傍晚。邓玘身边士卒是越来越少,眼见就要被张顺等人生擒活捉了。

    却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山林里杀出来一军。邓玘大惊失色,只道“我命休矣”。结果抬头一看,却是昌平总兵左良玉的旗号,顿时不由大喜。

    张顺见此不由一愣,没想到官兵之中亦有义士,竟然会主动出击,救援邓玘。

    双方相持一段时间,发现对方兵力都不瞬间足吞并对方,才稍稍安下心来。

    那邓玘惊慌失措的逃到左良玉军中,连忙请求道:“多谢昆山相救,如今贼人兵少,一路劳顿,正是以逸待劳之时,还请阁下速速出兵,一场大功正在眼前。”

    这昆山正是左良玉的字,搁后世这厮正是大明军阀之中,“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敌军来袭,转进如风”的典型。只是这个时候,他心中尚有半点忠义之心,还顾念同袍之谊,前来救援。

    但是,若让他火中取栗,却是不可能了。那左良玉上次在二当家、张顺和“闯将”手中吃了大亏,为人谨慎了许多。

    如今他自己麾下只有两千精锐,依靠地形,尚能抵挡义军的骑兵突袭。若是贪功冒进,岂不是自寻死路?到时候哪怕是侯恂亦救不得自己了。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贼人皆为骑兵,我等为步卒。若是贸然出击。胜,则追之不及;败,则入地无门。我不为也,若是邓总兵有心,还请收拢兵马之后,择日再战便是。”

    张顺见左良玉麾下人马也不甚多,有心一鼓作气,便亲自上前挑战道:“我素闻两位将军大名,号为名将,勇冠三军。如今我特意带兵前来,愿与两位一决高下。”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纷争又起(上)

    邓玘新败,左良玉自度守之有余,战之必败,更是不敢与战。

    张顺数番挑战,皆不能成功,便骂道:“前番我还道尔等是个好汉,如今看来,邓玘不足奇,左氏乃顽石也!”

    邓玘和左良玉也是好涵养,任凭张顺如何辱骂,也不还嘴。张顺没有办法,见天色已晚,自己又是轻骑追击,只得连夜撤走,返回济源。

    只是经过张顺这般战胜和嬉笑怒骂,义军因为二当家“紫金梁”身死而跌落的士气,一时间恢复了不少。甚至邓玘和左良玉也因此获得了“邓不奇”和“左顽石”的绰号,日后再与张顺作战,少不得士气先跌三分。

    等到张顺返回济源,天色已亮,这时候张慎言早已将战场善后事宜处理完毕。一日一夜厮杀追击的众人早已身心俱疲,张顺仍然咬着牙带领胜利归来的骑兵,挑着杨遇春的旗帜和部分官兵的铠甲、头盔等战利品,耀武扬威的返回城中,以鼓舞济源城内义军士气。

    等到“作秀”完毕,张顺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倒是让在门口徘徊等待张顺的马英娘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马英娘见张顺安稳归来,才气的跺了跺脚,骂了句:“猪头一般,只知道睡!”却也无法,只得转身走了。

    遂后,官兵果然不敢再来骚扰怀庆府之地,义军难得的获得了几日安稳。

    这时候其他义军首领,如“八大王”、“活曹操”、“扫地王”、“九条龙”、“乱世王”、“破甲锥”等不一而足,纷纷到来。

    张顺一边命令张慎言、徐子渊等人给他们安排扎营之地,一边沉痛的告诉他们二当家“紫金梁”身死,将三十六营托付给自己的事情。

    大家听到这件事情以后,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直到他们亲眼见到二当家“紫金梁”的尸身,听到“闯将”叙述了事情经过,才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等到拜别以后,张顺还想利用教授“八大王”义子的关系,拉拢他来着。结果“八大王”以麾下士卒新到,营中事务繁多的理由拒绝了。

    张顺和他一阵嘻嘻哈哈之后,就放他离开了。等到这些义军统领刚走,张顺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张慎言见此,低声安慰道:“左右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将军何须烦心?”

    张顺没有回话,反而扭头向务虚道人问道:“道长以为如何?”

    没想到那务虚道人笑道:“将军有点太过计较得失了,左右不过是白捡的便宜,能得到‘左金王’和‘革里眼’两人效忠和二当家麾下千余骑兵,万余士卒,已属难得,何必又如此忧心呢?”

    张慎言总觉得这老道士有点不对路子,特别是和张顺说这话,简直没拿自己当外人,实在是不合情理。不过,张顺既然没有说,那张慎言也不会去问。

    张顺这时候才对他们两人说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又望蜀。如今朝廷势大,关外鞑虏又虎视眈眈,时不我待啊!”

    “彼辈虽然不成气候,却个个拥有数百乃至一两千敢战之兵。若是能收拢此辈,整合一起,便能大破官兵,寻一处基业,成万世之业!”

    “不然,我等东躲西藏,如同厕所里的老鼠一般,安能登上大雅之堂?”

    张慎言与务虚道人闻言不由一愣,不由拜服道:“不曾想将军竟有如此志向,既然如此,我等不敢不敢尽心尽力,辅助将军!”

    张慎言先出谋划策道:“我倒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张顺闻言,连忙说道:“张公请讲!”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今将军身为三十六营盟主,定然有人不服。待到明日,将军先观其形势,察诸人以何人为首。”

    “为首之人,必然是有威胁将军地位之人。将军可以命其带兵出征,解除北面山西威胁;将军自带兵马,征伐太行山以东邓玘、左良玉之辈。”

    “山西之地,曹文诏督诸将,英勇善战,难以抵挡。若是彼辈战败,将军正好可以以军法处置;若是彼辈战胜,恐怕早已两败俱伤,将军正好收渔人之利。”

    这边张顺等人计议已定,那边新到诸义军统领,早已私下齐聚一堂,七口八舌谈论起当前形势。

    “乱世王”先是失去了弟弟“混世王”,心中颇为愤懑,又埋怨张顺当初和二当家“紫金梁”一条心,心中不满,便骂道:“这贼鸟厮,端的不是好人。前番和二当家‘紫金梁’穿一条裤子,如今又假称受二当家托付,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辈皆是延绥之人,个个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汉,焉能受他河南人的鸟气!”

    “九条龙”闻言脸色一拉,站起来怒道:“感情你们陕西人是人,我们山西人就不是人了吗?”

    原来这“九条龙”本是山西人氏,因为“紫金梁”到此,才加入义军。

    “活曹操”素来多谋,见自家先起了内讧,连忙劝阻道:“大家都消消气,‘乱世王’不可乱说。这当家之位,陕西人做的,山西人也做得,哪里分什么陕西河南?”

    “只是这盟主之位,素来由我们推举产生,岂能私下相授受?这不合规矩!”

    “乱世王”自知失言,连忙应和道:“对对,‘活曹操’说得对,这叫私相授受,我是万般反对。”

    “特别是那二当家‘紫金梁’,前番我揭发他害死了‘老回回’,你们皆不相信。他还发下什么毒誓,说若是他本人所为,定让他死于乱箭之下。如今果然死于箭下,此果非天意乎?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活曹操”当时并不在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人不管人品名声如何,却“贼名”很好,他特别注意身体力行义军之间的规则,比如“贼不杀贼”、“推举盟主”等规矩。

    结果没想到这“乱世王”又爆出一个更大的雷来,他心中隐隐约约整个事情有了失控之感。

第二百六十九章 纷争又起(中)

    “乱世王”的一番言辞,虽然都是捕风捉影,奈何这时代人们确实比较相信这些迷信。于是,不少人心中顿时便犯了嘀咕。

    “八大王”快人快语,便连忙问道:“如今二当家应了誓,我等当如何?”

    大家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虽然二当家残害兄弟,可是如今人死为大,难道还要继续翻旧账不成?

    好在“闯将”素来与二当家友善,连忙辩解道:“二当家誓言是‘死于乱箭之下’,可是实际上却死于流矢,非是应誓!”

    “乱世王”哪里肯罢休,咄咄逼人道:“‘乱箭’可以为数箭,亦可以为一箭。终归死于箭下,这是错不了的!”

    “可是......可是,二当家发下毒誓,不过为了自证清白而已。大家伙都做了这没本的买卖,谁也说不准自己那天就没了,如何能做的了数?”“闯将”黄来儿努力解释道。

    “关键是二当家怎么就死于乱箭之下了?”“乱世王”冷笑道,“若非违背誓言,岂能是这么个下场!”

    “活曹操”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连忙劝阻道:“‘乱世王’积点口德吧,二当家身死,大家都很痛心。虽然与二当家誓言有所关联,毕竟人死为大,岂能捕风捉影,应将‘老回回’之事赖到二当家头上?”

    “没错,人死为大!”“乱世王”冷笑道,“那为何二当家死了就是人死为大,‘老回回’死了就不是人死为大了呢?”

    任凭“活曹操”智谋百出,也无言以对。毕竟发誓这种事情,若是刚开始大家就表示不信,那么后面也方便解释了。

    可是,当初为了平息纷争,大家都假装相信了二当家的誓言,结果如今二当家果然应誓而死,其他人任凭如何辩驳,也绕不过当初相信之事。

    毕竟斧子砍柴,不能一面砍,众人再怎么双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硬着脖子只认发誓,不认应誓。

    结果,经过“乱世王”这么一通搅合,本来众人打算一起商议对付张顺的事情,反倒没法继续下去了。

    二当家“紫金梁”不管怎么说,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三十六营盟主,多少也有一些威望,众多义军头领之中,亦有对他颇为敬服之人。

    “乱世王”这么一下子直接连二当家“紫金梁”都否认掉的行为,直接导致了其他义军头领之间的分裂。

    这事情着实把“八大王”和“活曹操”气的不行,奈何这“乱世王”就是这么一个混球。他当初为了一个女人,都敢与二当家“紫金梁”大打出手,如今“紫金梁”已死,更是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大局放在眼里。

    结果当天晚上散会以后,“活曹操”便带了一把宝刀,前去拜访张顺。

    张顺正在室内与张慎言、徐子渊和李信等人商量对策,突然听闻“活曹操”前来,不由大喜过望。他连忙命令张慎言等人藏到里屋,便亲自迎了出来。

    张顺拱手高声道:“老哥哥‘活曹操’之名,我闻名已久。人常言:曹操善谋,闯将善攻,皆是义军之中的豪杰。如今我‘擎天柱’竟能得到你的拜访,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活曹操”闻言也不由笑道:“江湖人抬爱,浪得虚名而已,当不得‘擎天柱’如此夸奖。”

    “我倒是听闻‘擎天柱’兄弟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人们都说‘擎天柱’好一副伶牙俐齿,死人都能给说活了,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哎?哪里哪里!我‘擎天柱’还是年轻,只是兄弟们抬爱罢了。若说义军之中,谁最声明最盛,我却比不得‘活曹操’老谋深算。今日得见老哥哥,不知何以教我?”张顺也和他打哈哈道。

    两人一番言辞试探,张顺才趁机将这“活曹操”引入室内坐下,命悟空端上茶水。

    那“活曹操”装模作样做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也喝不出个好歹,才神神秘秘的对张顺说道:“小兄弟,你可知我从何而来?”

    “老哥哥却是考教我不成?这个小弟却是早已知晓。”张顺一副你懂的模样笑道,“您当然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活曹操”闻言差点没有被他一句话噎死,心中暗道:这厮小小年纪,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副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模样,差点把文化水平不高的“活曹操”绕晕了。

    好在“活曹操”也知道这番较量,自己却落了下风。他既然来到张顺住处,就是为了两面买好,两不得罪。

    本来他还想一条道走到黑,和张顺作对到底。结果见识到“乱世王”这种猪队友以后,只得将立场改为脚踏两只船,生怕被他坑了。

    可是这张顺比“乱世王”老奸巨猾多了,本来“活曹操”以为他一定焦躁难安,只需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卖他一个好来着。

    却没想到这厮不见兔子不撒鹰,逼得“活曹操”没有办法,只得主动吐露道:“我却是才义军统领刚刚散会处过来!”

    “活曹操”一边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边死死的盯着张顺的眼睛。结果张顺眼神不变,面露惊讶道:“诸位适才却是聚了一下,不知说了些什么?”

    张顺见“活曹操”图穷匕见,也不在装模作样,单刀直入的问他。那活曹操盯了张顺半天,竟然在张顺眼神中看不出半点波动出来,反倒他无意中发现张顺瞳孔与众不同,反倒失神了片刻。

    等到“活曹操”反应过来,才尴尬的道歉道:“抱歉,老哥哥却是一时走神了!”

    “不妨事!”张顺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笑意,回应道,“前番有算命的道士为我相面,说我身居圣王舜帝重瞳之相,乃是天命之人。”

    “虽然我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甚相信,好在我寻了面铜镜,发现我的瞳孔确实与众不同。只是我出生以来,天生如此。如今已经有了近二十年,却是不挡吃,不挡喝,理应无碍!”

第二百七十章 纷争又起(下)

    “活曹操”闻言不由哑然,对张顺这种自吹自擂的行为,他也不甚在意。

    “活曹操”反倒对张顺这种出乎意料的镇静,颇为佩服,同时心中也不由泛起了警惕之心。不过,他嘴上却是笑道:“阁下确实是天生异相,日后必成大器!”

    “你说我们这些人在一起还能说什么?也就叙叙旧,谈一谈乡里乡情,述说一下离别之事而已。”

    “说的也是!”张顺不动声色的赞同道,“陕西之地虽广,却无你们立足之地。更何况日后,也说不准到底能不能落叶归根,而今怀念一下之前的美好日子,实属正常,可以理解!”

    “活曹操”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抑制着怒气道:“阁下这是何意?我与你好生言语,你却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张顺闻言不怒反笑道:“‘活曹操’,我听闻你是智谋之士,所以我才待你与他人不同。不曾想,却也是个浑浑噩噩之辈!”

    “此话怎讲?”“活曹操”表面上怒气冲冲,实在故意用自己的情形扰乱对方的判断,顺便增加对方的心理压力。结果,张顺根本不吃他这么一套,反倒评价起他本人来。

    “若是不客气的说一句,尔等不过丧家之犬罢了!”张顺冷笑道,“在陕西活不下去了,被官兵如同屠狗一般,杀了个不计其数。好容易逃到了山西,也是整日东躲西藏,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怜二当家整日殚精竭虑,试图替大伙谋个出路,结果一个个人心不齐,各自为政。为官兵个个击破,客死他乡!我一个外地人看着,都替你们痛心。结果,你们还一个个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争权夺利。真是可笑,可笑!”

    “活曹操”闻言不由大怒,丢了茶盏,拍着桌子喝道:“你倒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死的是我陕西的兄弟,你就可以尽情嘲笑,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同情心?同情心有什么用!”张顺反问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官兵势大,义军势弱,本来就强弱分明。如今我等义军又如此勾心斗角,早晚为之擒矣!”

    “活曹操”见张顺图穷匕见,心中冷笑一声,心想:说来说去,莫不是还要我等为你卖命,且看你如何说辞。

    想到此处,他便收了怒容,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依你之见,理当如何?”

    “分则力弱,合则力强。我们三十六营统领,麾下人马少者数百,多者数千,敢战之士总共不下二三万人,若是齐心协力,何愁官兵围剿?”张顺好似没有看到“活曹操”的神情一般,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哼!”“活曹操”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讥讽道:“那感情好,你趁机做这三十六营盟主,我们齐齐为你卖。左右你不吃亏,你‘擎天柱’倒是打的好算盘!”

    “哈哈哈!”张顺听了不由大笑道,“你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怪自起义以来,一直一事无成。”

    “盟主之位,你们当做是个宝,我却弃之如蔽履。人心不齐,法令不行,虽号曰盟主,实乃挡枪背锅之位罢了。若非二当家‘紫金梁’多次与我倾心交谈,欲与诸位谋个出路,将诸位托付于我。我早率领大军,去往他处,早晚成就一番大业!”

    “此话当真?”“活曹操”一听张顺竟然对盟主之位不甚在意,还一语道破了如今“盟主”权力的尴尬之处,不由将信将疑。

    “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张顺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意气风发的说道,“安能如蛇鼠一般,窝中自斗?不是我‘擎天柱’自夸,我去年六月因为黄河决堤,才不得以起兵而已。到如今不足一年,我已经大破宣大总督张宗衡,斩杀山西巡抚宋统殷,威震京师,名盖山西,亦是一时之杰也!”

    “尔等浑浑噩噩,厮杀逃难至今,一事无成,险些丧命,不过是些‘猪队友’罢了。我若为盟主,不仅会成为官兵集火目标,还得想方设法护得你们周全,不胜烦忧。我要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又有什么用呢?”

    “依我个人来说,我麾下兵精将强,以能战敢战出名。若是降,那崇祯小儿必然扫榻相迎。北虏骚扰边疆已久,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少说一个总兵之位应当是少不了我的。”

    “我若要反,只需寻一处基业,据而有之。官兵若来,我便破之;官兵不来,我自逍遥,何其快活也哉!岂不比带着你们这群浑浑噩噩、庸庸碌碌之辈来的痛快?”

    张顺一顿嘴炮,把那“活曹操”忽悠的晕头转向。这“活曹操”也算足智多谋之辈,心思烦杂,本就容易想的多。

    结果张顺一通言辞下来,反倒让他半天捋不出其中利弊出来,反倒觉得张顺言之有理,他心中便信了三分。

    “活曹操”也算是讲义气之人,见大家误会了张顺,反倒心中有了几分底气不足。与张顺闲扯了几句之后,便留下了带来的那把宝刀,起身拜别而去,准备回去深入思量一番。

    张顺将那“活曹操”送出门外,才拿着宝刀返回到屋中。这时候张慎言、徐子渊、李信等皆已经出里屋出来。

    他们见了张顺,不由佩服的拜了一拜,道:“主公(将军)真是好口才,舌灿莲花,不外如是!”

    “哪里,哪里!”张顺客套道,“不过是有一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到了第二日,诸位义军统领果然来者不善。那“乱世王”率先对张顺发难道:“二当家‘紫金梁’是如何死的,我却是要问上一问!”

    “等我赶到的时候,二当家已经重伤在身。我听闻其他义军言道,乃是二当家‘紫金梁’为了给大家守住咱们所在的济源,这座修整落脚之地,与官兵邓玘激战,不慎中流矢而亡!”张顺虽然有的吃不准这“乱世王”的发力点,尽量把话说圆了。

    “好!”“乱世王”大喝一声道,“那当初二当家发誓说‘如有虚言,定让他死于乱箭之下’,不知这誓言还算不算数!”

第二百七十一章 舌战群雄

    张顺听闻“乱世王”发难,心中不由一个“咯噔”。这时候,张顺也不由想起了当初“乱世王”指责二当家“紫金梁”害死“老回回”之事,二当家当时就发了毒誓,立下了flag。

    结果,如今应验,为之奈何!

    好在张顺素有急智,连忙回顾左右,大声喝道:“诸位也都是这个意思吗?”

    “二当家为了大家伙有个出路,夙兴夜寐,辗转反侧。如今仅仅为了大家伙有个落脚之地,人都没了,难道还要受如此污蔑不成!”

    张顺这般将二当家的形象拔高起来,反倒露出了其他人的小来。“八大王”、“闯将”“活曹操”等人,虽然都是贼寇,却也是讲义气之人。

    二当家“紫金梁”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张顺讲的那么高尚,好歹也算是合格的盟主。如今这盟主不幸战死,尸骨未冷,焉能如此反攻倒算?

    “闯将”连忙劝说道:“二当家中箭之时,我正跟随左右。二当家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方有此难,‘乱世王’你却是过了!”

    “怎么我就过了?”“乱世王”见大家不支持自己,不由急了眼,连忙辩解道,“那‘老回回’何其无辜,就这么白白死了不成?”

    “‘乱世王’,这个事我就少不得要说你两句了!”张顺趁机整理了思路,便笑道,“发誓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当初二当家为了取信大家,便发下了毒誓。以二当家的心思,自然认为这是必然会应验的誓言,足以见其诚心。只是我们细细究来,就算是应验或不应验,那件事就和二当家一定有关系吗?”

    “就比如,有人当着诸位的面,将‘乱世王’你杀了。然后他发誓道‘若我杀了‘乱世王’,便让我两天之内雷劈而死’,大家就相信这人两天之内会按时死亡吗?”

    “依我之见,二当家相信这些迷信思想,才发下毒誓。我们都是明理之人,按理来说,都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才是,‘乱世王’你怎么会提出这么可笑的问题呢?”

    “你们不信,我却是相信!”“乱世王”硬着脖子喊道。

    “哦?”张顺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一刀砍死你,让大家伙做个见证。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发下毒誓,以示清白,不知‘乱世王’意下如何?”

    “乱世王”虽然不相信他会杀自己,也不由有几分惧意,便勉强笑道:“‘擎天柱’你这是何意?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不不不!”张顺应道,“我们两人有些分歧:我认为发誓不会应誓;而你却认为发誓就一定会应誓。我俩谁也说不服谁,不如我们实验一番,看看发誓以后,是否会应誓。”

    “我们以命相博,若是经过验证,确实会应誓,那‘老回回’当为二当家所害;若是经过验证,并不会应誓,那‘老回回’之死又如何会证明与二当家有关呢?如此,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乱世王”闻言目瞪口呆,这事儿怎么绕到杀自己身上去了?他挠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怎么这厮说的还挺有道理来着?

    “乱世王”当然不肯让张顺把自己杀了,只得熄了心思,老老实实败退了下去。

    “活曹操”见了暗地里笑破了肚子,心想:老子都被这厮绕晕了,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这“乱世王”本是个混球,更是被“擎天柱”诓卖了,还帮他数钱哩!

    结果这边“乱世王”才熄了火,那边“八大王”却是站了出来,说道:“‘擎天柱’,你虽然对我义子有教导之功,但是私不废公。自从义军联盟成立以来,哪怕大当家王嘉胤也是大家推举而来,岂能让尔等私相授受?不经过大家一致推举,我等一概不认!”

    “好说,好说!”张顺不恼也不怒的道,“我自加入义军以来,二当家对我多有栽培。曾数次有意让位与我,人所共知。”

    “我自觉一无功劳,二无威望,不堪大任,亦多次拒绝二当家的提议。如今二当家不幸身亡,将三十六营托付于我,本来我不想接受这个重任,奈何二当家说什么能者多劳、当仁不让,我才勉强答应了。”

    “诸位既然对此有异议,我亦不强求。只要大家推举出来众望所归之人,我便退位让贤,绝无怨言。”

    “不知‘八大王’觉得何人能做这三十六营当家之位,还请告诉我等,以便大家早下决定。”

    那“八大王”万万没想到张顺居然以退为进,好话说尽,反倒被张顺将了一军。

    “八大王”心中哪里有什么人选?哪怕有人选,他相信大家伙也不会同意,顿时便无话可说了。

    这时候“左金王”、“革里眼”见张顺地位似乎颇为不稳,心中便犯了嘀咕。

    没想到这时候务虚道人站了出来,说道:“诸位心思,我和二当家早已知之矣。二当家曾与我说过,‘擎天柱’虽非我陕西之人,却是为人实实在在,且用兵如神,战功赫赫,三十六营盟主之位非其莫属!”

    “二当家亦知诸位也有些心思,早已与我言明。‘闯王’名气虽大,却无功绩服众;‘闯将’虽然善战,却是资历不足;‘八大王’、‘活曹操’虽然也算出众,却无名望。如此这般,舍‘擎天柱’其谁也!当时,‘闯将’黄来儿等人正在当场,你说是也不是?”

    “闯将”为人颇为实诚,闻言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确实如此,二当家忧心义军今后之事,将义军之中优秀之士,思量许久,才将之位让与‘擎天柱’。”

    “说实话,让我来推举盟主的话,我也认为除了‘擎天柱’,别无他人!”

    “八大王”“活曹操”“乱世王”“扫地王”“破甲锥”“九条龙”等,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无话可说。

    “左金王”与“革里眼”见没人起头,顿时也熄了心思。

    这时候张顺才站起来说道;“如果大家都无异议,我暂且担任此位。日后若有合适之人,我只当退位让贤。”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统一思想

    张顺见大家勉强同意自己暂时担任三十六营盟主,心中大喜,面色却不露声色,继续乘胜追击道:

    “兵法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两军相交,一着之失,便是满盘皆输。诸位既然同意我暂居盟主之位,身家性命皆操之我手,为了大家性命着想,诸位便要依令行事。”

    ”若有违背,便是害了大家性命,就休怪我军法无情。到时候,再说什么我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话来,可是丢了份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感情我们才刚刚同意你担任盟主,你就敢下一步军法从事?你这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张顺见大家颇为不服,便稍微退了一步道:“大家休怪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张顺为人处世,素来公平公正。若是有人违令,我不能依照公心处置,大家可以共同推举他人代我,岂不是更随了大伙的意?”

    “如今二当家战死,官兵云集。此诚危及存亡之秋也,大家只有团结一心,上下同欲,才能破除强敌,绝地求生!若是三心二意,各行其是,岂不是对自己和他人的性命不负责任?”

    张顺这套说辞,不说天衣无缝,好在也理所应当。张顺先是以退为进,利用大家没有更好人选的机会,勉强让大家同意了自己担任三十六营盟主。

    然后,他再以自己已经是三十六营盟主的身份,合理合法的推导出,自己为了三十六营上下,理所应当具备号令三十六营的权力。

    众义军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话可说。更何况张顺特意还把自己的姓名暴露给大家,以示诚意,他们也只好默认了张顺的提议。

    张顺见大伙暂时没有异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忙命令徐子渊将地图摆上了,向大家说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我且把义军当前面临形势,为大伙分说一番。”

    徐子渊这幅地图乃是跟随张顺一路行来,外加沿途打听附近消息,才画出来的衣服简易地图。

    地图范围南及黄河,北及辽州、五台山、倒马关、灵丘县等地,东及太行山以东诸府县,西及沁水、垣曲等地。有些地方还标上了距离三十里、五十里等字样。地图虽然不甚精确,但是对于这时代用兵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张顺让李信递上来一根三尺左右的小木棍,指着地图说道:“如今官兵势盛,大致有三股兵马,对我等威胁最大。一则是张应昌驻军汾州,率大军防守太原西部;二是曹文诏驻军平定州,率大军防守太原东部;三是邓玘、左良玉等人率领大军,驻守彰德府。”

    “如今这三处,处处用兵。汾州太远,我尚不知该处胜负如何,而今曹文诏在五台、盂县、寿阳、榆社和黎城等地,多次大败我军。甚至连我军黎城县大营都已经失陷。”

    “而邓玘、左良玉等人率大军在彰德府,多次进攻武安、林县等地的义军,‘闯将’大营本在武安,当知其处胜负如何!”

    “闯将”黄来儿其实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本来见大家正在商谈盟主之位的事情,怎么一转眼便谈起了官匪两方的战事了?

    好在黄来儿本就是亲身经历,不需要整理言辞,便直接应道:“‘擎天柱’所言甚是,我军在武安、林县与官兵多次交战,双方互有胜负。只是义军损失过大,不少义军头领不幸为左良玉等人所擒。我和二当家不得已,才退守济源。”

    张顺见“闯将”颇为配合,便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家说道:“以上便是当前形势,不知诸位是否还有其他消息需要补充?”

    张顺分析当前形势高屋建瓴,顿时把这帮浑浑噩噩的义军统领听了个目瞪口呆。他们往日只是随波逐流,听说那里官兵多,就尽量避开哪里;听说哪里富足,没有官兵防守,就趁机掠夺一把。他们从无长远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哪里认真收集过相关情报?

    像二当家“紫金梁”和“闯将”这样的故意将营地设置在地形险要之处,已经称得上远见卓识了,平日哪里会想这么多?

    于是,大家对张顺也不由服气了几分,纷纷补充一些自己知道的情报进入,让张顺对当前形势认识的更为通透。不过,大家补充的多是一些细枝末节,倒没有什么颠覆性的消息。

    张顺见大家踊跃发言,暗道自己得计,便趁机请大家发表看法。结果,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过来好半晌,“活曹操”见场面太过尴尬,才勉强说道:“听你的意思,准备要和官兵打上一仗,不知准备要和谁打?我们都是大老粗,你是盟主,办法你提,我们查缺补漏便是!”

    张顺一听,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呵!感情你们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情报都给你们提供出来了,还想不出如何应对。感情和我争权夺利是一把好手,和官兵作战就蔫吧了,真是活该被人一路砍杀!

    那张慎言自从张顺给其他义军头领讲解形势的时候,便一言不发,他认真的盯着张顺,心中颇为震动。

    张慎言也是曾经多次参与过早朝之人,他看着看着,好像看到了张顺高坐于龙椅之上,召集麾下臣工召开朝会一般。

    他不由暗道了一句“厉害!”,张顺这般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后世看来不过普通寻常。可是对明末流寇来说,已经是闻所未闻,那怕这时候的大明朝堂之上,也常常争吵不断,不得其要。

    而张顺这般一提出问题,二分析情报,第三商讨解决办法的流程,看似简单,却是实实在在的科学解决问题的方法,避免了很多无意义的争吵争论。

    张顺轻轻松松的便控制了会议的主题走向,避免了大量的分歧,引导着会议走向解决问题的方向。特别是,如今和张顺商谈之人,还是刚刚试图要把他拉下盟主之位的义军统领,这更显示出来了张顺的手段厉害之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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