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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的营地

    当萧擒虎带着胜利的荣耀和申请加入舜王坪营地的“治世王”、“争世王”及两人麾下千余人的时候,红娘子和陈金斗、赵鱼头等人在历山镇附近接见了他们。

    这是众人反复商议的结果,“治世王”、“乱世王”虽然自愿加入到舜王坪义军,终究仍是外人。若是贸然引进到舜王坪营地,有一言半语传到外面,恐怕营地便失去了隐蔽的优势。

    只是如此一来,只怕新加入之人感到受到了双重待遇,必然与营地离心离德,亦并非良策。

    好在营地决策素来以“民主集中”为办法,大家开动脑子提出了种种建议,最终想出了应对之策,暂时解决了不让这股义军进入舜王坪营地的弊端。

    当“治世王”、“争世王”率领众人到达约定地点以后,萧擒虎亲自将此二人引进给红娘子等人。

    红娘子盈盈道了个万福,言道:“外子在外征战未归,按理小妇人我无法做主,不当收留二位。”

    萧擒虎闻言连忙着急说情道:“夫人,这二位都是英雄,若非如今遭了难处,我等请都请不过来,还请夫人多加思量!”

    这红娘子虽然并非张顺正妻,只是这几个月来,管理营地井井有条,不少人私下里颇为认同此女,便多呼之“夫人”。

    那红娘子见萧擒虎讲情,便继续言道:“萧将军言之有理,我家夫婿素来礼贤下士,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二位又诚心诚意来投,我若拒绝,一来不近人情;二来被我家夫君知道了,难免怪罪于我。”

    “只是家中之事,均有夫君做主;外面之事,则有主公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越俎代庖。不如这样吧,暂且委屈二位一段时间,且委身我军副营地数日,待我家夫君归来,再搬入我军主营居住可好?”

    “更何况主营地颇为狭小,本待夫君归来,再行扩建。我即便同意二位今日搬进主营,亦不可得。还望二位英雄不要怪罪。”

    明末虽然不少地方风气开放,不过“三纲”仍然是最基本的封建道德。特别不少地方,“夫为妻纲”,家中大小事务一切皆决断于自家男人。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也。

    其实红娘子本就出生了山西边地,“胡风”颇重,无论跟随黄来儿也好,跟随张顺也罢,每日抛头露面的,哪里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只是这“治世王”、“争世王”二人不知,他们本也是山西边地生人,又是泥腿子出身,往日里也不讲究这个。

    等到他们来到山西等地以后,发现别处的习俗和他们家乡不同,也就信以为真,接受了红娘子的说法。

    他们二人连忙诚惶诚恐的感谢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我们二人蝇营狗苟,加入义军以来,无甚出息,也没有做出一番大事出来,仅仅苟活性命而已,称不得英雄。”

    “如今我等无处可归,愿意跟随贵夫君,卖了这条性命,图个吃喝无忧。只是仓促之间,不曾把贵夫君名号问的明白,还请夫人告知我等。”

    红娘子闻言笑道:“感谢二位体谅,我家夫君自号‘舜王’,仁义无双,德被八方,用兵如神,韩白复生。前些时日,挥大军于京师,耀武扬威于顺天,震慑崇祯小儿于金銮,不出数月,定当名扬天下矣。”

    “二位如今加入我夫君麾下,正当其时。不然,回头此事传开,‘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个个争先恐后。到时候二位再来投靠,吾恐我夫君分身无暇,欲见二位一面亦不可得。”

    “治世王”、“争世王”闻言相视一言,心想:好个妇道人家,没有半点见识。竟然当着内行人面前,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着了舌头?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治世王”、“争世王”如今腹中空空,一路逃窜出来,不曾吃得半顿饱饭,脚都磨破了,哪里还有什么傲气?

    只是虚以应付道:“贵夫君真乃天人也,我等相见恨晚。等到贵夫君来归,还请夫人及时通知与我等,好让我们前来瞻仰一番!”

    红娘子何许人也,如何看不出这二人言不由衷。只是萧擒虎出发之前,他们刚刚接到张顺的信使,声称他派遣魏从义骚扰京师,以调虎离山,救出了二当家“紫金梁”。

    而那魏从义不负众望,在京师造了一波好大的声势,折腾的京师震恐,月余不得安稳。

    红娘子他们当然相信张顺的言辞,所以趁机吹嘘一番,以增强舜王坪对附近义军的号召力。

    双方一番交锋,把“入伙”之事定了下来。于是,红娘子一声令下,义军早备下许多吃食,宴请这“治世王”、“争世王”二部。

    宴席其实也不甚丰盛,不过一些简单的野菜、米面主食和少许白鱼而已。但是,对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治世王”、“争世王”二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佳肴。

    此二人甚为头领,便如此凄惨,更不要说其麾下人马他们一个个觉得死里逃生,简直来到了天上一般。

    好容易食饱饭足,红娘子领着陈金斗、赵鱼头辞别了来投的“治世王”、“争世王”二人,回到了舜王坪营地。

    而这二人则有萧擒虎、赵鲤子、刘应贵三人带队,前往圣王坪。

    原来红娘子等人所言“副营”便是这圣王坪。张顺出征以后,将此地交付给刘应贵负责,刘应贵一边命人按时捕鱼,一边利用闲暇时间使人在此地建设了一处简易营地,以便暂时安身之用。

    此地地势险要,要不是距离阳城太近,张顺都有迁舜王坪于此地的想法。如今,新入伙的“治世王”、“争世王”二人无处安身,正好可以安排在此地。

    一来可以趁机监视阳城东西,二来若是舜王坪营地有暴露风险的时候,可以暗中利用此地吸引官兵目光,正是一举两得。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战后

    “治世王”、“争世王”二人率领队伍,跟随萧擒虎、赵鲤子和刘应贵到了圣王坪营地,也不由被此地的天险所震慑,再加上刘应贵解说此地产出白鱼,更是让这二人口水直流,连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去了。

    萧擒虎、赵鲤子与刘应贵三人协助“治世王”、“争世王”建设了部分营地之后,按照红娘子要求,赵鲤子与刘应贵率领部分士卒返回了舜王坪营地。

    而萧擒虎则率领五百士卒驻扎在圣王坪,指挥监督“治世王”、“争世王”进行建设、捕鱼和整编练兵。

    由于这二人亲眼所见,萧擒虎勇猛无敌,一举大破追击他们的贺人龙部官兵,所以他们对萧擒虎那是口服心服,不敢有半点违逆。

    再说赵鲤子与刘应贵返回到舜王坪营地,这时候营地因为萧擒虎带领全部人马震慑新加入的“治世王”、“争世王”,导致营地防守力量空虚。

    红娘子一边命令赵鲤子将手中斥候全部撒了出去,监视附近动态,一旦有变,及时调集萧擒虎带领“治世王”、“争世王”来援;一边命令刘应贵以自己麾下捕鱼的几十人为骨干,再次抽调营地人马,组织一只防守力量。

    奈何营地已经多次被张顺、萧擒虎等人抽调,很难再抽出足够的人手出来。

    刘应贵辗转反侧,挠破了头皮,终于想出了一些办法,报告红娘子以后进行实行。

    手下,刘应贵抽调工匠头目刘钢、畜牧兼兽医姬程和马英娘为“民兵”头领,一旦有变,可以以这二人为骨干组建一支一百多人的“民兵”进行作战。

    他们麾下的工匠、女兵虽然隶属于辎重营,但是加入义军已久,受到一定的训练,又心向义军,反倒颇为可靠。

    其次,刘应贵这次出征携带了张履旋与吴先,他们二人也在刘应贵逼迫之下,手染了官兵鲜血。不管他们主观如何,也算是纳了投名状的人物。

    经过红娘子出了主意,刘应贵便以此二人为头领,抽调张氏族人和其他辎重营人马,组建了一支百人的“护卫队”。

    为了防止这二人搞鬼,刘应贵便把自己捕鱼的人马掺了进去。一方面将他们任命为这支“护卫队”的什长、伍长,另一方面提拔他们担任亲卫,分别隶属于自己及张履旋和吴先麾下,以监督他们的行径。

    好个刘应贵,平日不显山不漏水,跟随张顺许久,倒学了这般本事,办事最为稳妥。如此他多方操作,好容易才把这个隐患控制起来,紧急时刻,也能勉强使上一使。

    除此之外,营地最终的还剩一支红娘子从“闯营”带回来的人马,便是以李友为首的五十余人精锐,隶属于红娘子麾下,最为稳定营地的最后一道屏障。

    营地经过这番大规模调整以后,才再次勉强平衡下来,继续走向了正规。

    且不再说舜王坪营地这边事情,在武安县张顺追击左良玉良久,眼看就要取了此人性命。

    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迎面杀出了一支人马,拦阻了张顺等人的追击。原来此人乃是是隶属于河南的游击将军陶希谦。

    他受到河南巡抚樊尚燝的命令,率领部分河南人马支援左良玉,正好赶到了磁州。听闻到左良玉战败的消息,此人特意赶来营救左良玉。

    此时义军与官兵一追一逃,不觉之间,已经行军许久,此地距离磁州城却是不远。左良玉得到此人阻拦张顺等人片刻,得以逃脱,便顺利逃入道磁州城内。

    这磁州城中本来设有一个磁州防御千户所,奈何内地承平日久,早已不堪使用了。

    左良玉只得于游击将军陶希谦躲入城中,凭借坚城和河南兵马防御张顺等义军的进攻。张顺见事不可为,不愿意将麾下人马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攻城之事上,便耀武扬威一番,领兵返回武安去了。

    张顺回到了武安,才知道二当家“紫金梁”与“闯将”黄来儿领兵攻打武安县城去了。张顺本来有心想跟着占些便宜,不曾想在前往武安县城的路上,遇到了郁闷而归的“紫金梁”和“闯将”。

    原来那县令张国柱颇有忠义之心,誓死不降。而他任命的冀弼良又颇识兵法,率领丁壮与炮手守城,义军多次进攻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反倒损兵折将。

    二当家“紫金梁”与“闯将”有些拉着张顺再战武安县城,却被张顺劝阻了。他说道:“如今左良玉大败,仅以身免。太行山以东,河南以北,几乎没有官兵的威胁,我们伺机攻打何处不可,奈何死磕这武安县城,不是用兵之道。”

    这二人也是知兵之人,闻言便冷静了下来,计较一番,确实不甚合算,便弃了武安县城不打。

    这时候,“闯将”见义军闲了下来,便邀请道:“二位都是我黄来人敬仰之人,如今来到武安,我当尽一下地主之谊,还望二位不要推辞!”

    “闯将”这个转变话题的手法颇为生硬,让张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纳闷道:“如今新年一过,既非初一,又非十五,黄兄这是何意?”

    “哈哈!”二当家“紫金梁”闻言笑道,“‘擎天柱’小兄弟向来机警,这次怎么犯了傻了。此地不远便是‘闯将’营地所在,他这是邀我们前去做客呢!”

    张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便去黄兄家中打扰一下。”

    三人计议已定,便带领麾下人马一路往崇山峻岭之间钻了进去,行军多时,忽然听得“闯将”说一声到了。

    张顺顺着“闯将”目光远远望去,只见崇山峻岭之间隐隐约约见到几处建筑,隐藏在草木丛中。

    于是,张顺、“紫金梁”便跟随“闯将”黄来儿一路行去。由下至上,一路上先是经过了三道关口的严密盘查,众人才到了武安闯营营地。

    此地无论面积还是规模都远远逊色于二当家“紫金梁”等义军所在的黎城县营地,不过却也错落有致,颇具章法。

    张顺不由夸赞道:“好个营地,黄兄好本事!”

    “闯将”黄来儿闻言吞吞吐吐的尴尬应道:“此非我所为,乃我妻邢氏所主持,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张顺闻言也尴尬的紧,只好干巴巴的夸赞了一句:“你妻子真棒!”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闯营(上)

    “闯将”黄来儿这营地虽然不如“紫金梁”等义军设立在黎城县的营地庞大,胜在规划有方,错落有致。既具备防御功能,又兼具居住之便,张顺想了想自己在舜王坪的简陋营地,也不由有几分羡慕。

    好在这规划建设之人,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想必等到自己回到舜王坪之时,自家营地建设的应该也不会比这里差到哪里。

    那“闯将”黄来儿虽然不善言辞,好在也有争胜之心,一路上虽然没有自卖自夸,面上也有洋洋得意之色。

    直到“闯将”黄来儿将众人引到营地内部,竟然不见有人接待,反倒从中军大帐里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

    “闯将”黄来儿拉着脸带着“紫金梁”、张顺二人及部分幕僚走进一看,赫然发现他留守的将领管事正在那里聚众赌钱。

    三五个人各自围在一处,面前摆上几串铜钱和一些散碎的银两等物,一个个大呼小叫的高声喊道:“大”“小”“大”......

    再加上七八个人在旁边围观,如此三四处地方,热闹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闯将”黄来儿见此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反我的军令!”

    众人正在喜笑颜开之间,听闻黄来儿一声吼,如同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有的吃了这一下,手中的骰子便失手掉到了地上;有的胆小的甚至直接尿了裤子。

    “闯将”黄来儿素来治军严厉,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众人见他突然冲了进来,顿时相顾失色,一个个“扑通”就跪了下来,脑袋像捣蒜一般,不要钱的磕起头来。口中连称:“‘闯将’饶命。‘闯将’饶命!我们一时猪油蒙了心,玩耍玩耍,还请将军恕罪!”

    黄来儿一来气这些人竟敢违反自己军令,挑战自己权威;二来气这些人让自己在二当家“紫金梁”和张顺面前失了颜面,不由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贼鸟厮,老子一时不在,如何胆敢如此也!若是官兵趁机来攻,你们身死尚不足惜,我等将士岂不是连安身之地都没有了吗?”

    这些人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黄来儿骂归骂,他们也不甚介意。

    “闯将”黄来儿也明白此理,便喝道:“军法无情,有一必然有二,我也留你们不得了。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这帮人顿时面如土色,黄来儿素来在营地说一不二,法度森严,这也是“‘闯将’善攻”名头的根本原因。

    他们见求饶不得了,有个别机灵的认出了跟随“闯将”而来的正是二当家“紫金梁”,顿时心思活泛起来,高声哭道:“二当家仁义,求你为我们讲个情吧!我等不过犯了小过,甘愿认罚,只是希望您张开金口,救一救我等性命,我们给您磕头了!”

    “紫金梁”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是过来看戏的,怎么这戏反倒牵扯了自己。

    这时候务虚道人连忙上前几步,对着“紫金梁”耳语一番,那“紫金梁”才展颜笑道:“你们这几个贼鸟厮到会顺杆爬,‘闯将’既然他们向我求饶了,我也只好卖一卖老脸。”

    “这些日子我们走南闯北,好容易肃清了太行山以东,河南以北的官兵,正是逍遥自在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应邀来到你营地做客,正是大喜的日子,何必与这几个小人计较,坏了兄弟们的心情。权且把人头寄存在他们脖子上,如有再犯,再斩不迟!”

    张顺本来也想趁机劝说两句,后来一想,这些人也没向自己求救,二当家又当面发话了,自己若是在劝说几句,反倒又逼迫之嫌,便不再言语。

    那“闯将”见“紫金梁”开了金口,怎么也得卖他个情面,便应道:“二当家所言甚是,黄某敢不从命?”

    言毕又转身对着这伙人厉声喝道:“今日得二当家求情,暂且饶了你们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权且拉下去,一人打二十军棍。”

    “不过,若是让我等听到那个哭哭嚷嚷,坏了我与二当家、‘擎天柱’兄弟等人兴致,定斩不饶!”

    这些人死里逃生,哪敢不依?顿时一个个向二当家“紫金梁”叩首,感谢其救命之恩。不等他们感谢完毕,便被执法之人拉了下去,然后“扑通”“扑通”的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这时候“闯将”才让士卒将中军大帐收拾一番,清理了纹银铜钱和骰子等赌具。一边命令士卒上茶,一边命令麾下准备饭菜,招待二当家、张顺等人。

    数人于是一边吃茶,一边闲聊起来。张顺本是北人,不惯吃茶,勉强喝了几口,便和他们胡吹海侃起来。

    由于是正式场合,又无女眷跟来,他们便趁机较量一些枪棒拳脚、兵法武艺。他们三人之中,“紫金梁”是老于兵事,经历最多,奈何粗通文墨,不知其雅;“闯将”是空有大志,枪棒未入其门,只得泛泛而谈;唯有张顺既有实战之威,又有理论指导,谈起了一套一套,让他们二人叹为观止。

    三人正说得入巷,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声,颇为刺耳。细细追问之下,原来是悟空的肚子响了。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闯将”黄来儿反应过来以后,顿时颇为尴尬。他不由恼羞成怒道:“如果这许久了,还不上酒菜,岂不是让我黄来儿怠慢了贵客!”

    不一会儿,上来三四个厨子,端上了三色小菜和一壶小酒,让三人暂且慢用。

    “紫金梁”皱了皱眉头,这三个菜是断头菜呀,如何能下筷?

    黄来儿与张顺对此习俗倒不甚了解,只是黄来儿也颇为震怒,厉声喝道:“若此一个时辰,就做出这三样菜来?如今二当家与‘擎天柱’带来许多贵客,如何分吃,莫不是你们消遣我黄来儿来着?”

    这几个厨子见抵赖不过,生怕黄来儿要了自家性命,连忙解释道:“大王饶命,非是我等怠慢,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闯营(下)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闯将”黄来儿以前邢氏主内,自己主外,一心只管作战打仗之事,营地之事没有操心过半分。

    如今邢氏过世了,黄来儿在外面照旧忙碌,不曾顾及过武安营地诸事。哪里想到,回到这里以后,竟是物是人非,自己以前没有管理过的问题,一个个冒了出来。

    以前邢氏在营地当家,无论物资采买,还是进出账目,皆井井有条。如今“闯将”问询起来,才发现一个头两个大。自家营地之中,赫然米面短缺,果蔬肉蛋,或有不足,或有腐烂,一时间竟然凑不出招待客人的宴席来。

    “闯将”黄来儿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暂且辞别了二当家“紫金梁”和张顺等人,自己亲自带着侄子“一只虎”前去查看。

    结果到了库中,发现果然只剩下几十袋粮食堆在一角,有部分布袋还被老鼠啃烂了。再说果蔬,本来时置冬季,十分紧缺,仅有的一些也放的干巴巴的,是否霉变,为未可知。好在还有几条火腿完好无损,勉强可以入口。

    没有办法,“闯将”只好命令厨子将这些米面收拾一番,一并做了给麾下士卒填饱肚子,其余果蔬、火腿捡好用的一并用了,先做出几样菜来,应付个脸面。

    然后,命令侄子“一只虎”赶快带人下山,不管偷抢拐骗,速速寻一些食材来,以便让二当家及张顺等人吃饱吃好。

    “闯将”黄来儿忙活了半天,才焦头烂额的跑了回来。结果发现二当家“紫金梁”和张顺正面面相觑,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闯将”连忙劝道:“吃吃吃,大家不用客气!来到我黄来儿营地,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我营中诸事繁忙,两位何必等我下筷?”

    黄来儿忙碌了半天,自己也是饿了,言毕便准备下筷吃上两口。张顺见他也是不知,连忙拦着了黄来儿道:“黄兄或许不知,刚刚我听二当家说,这开席却是有一番忌讳!”

    “自古以来,好事成双,不成单。这摆下三个菜,俗称‘断头菜’,只有那杀头之人,才是如此待遇,还是等主厨再上一个菜,我们再开吃!”

    “闯将”黄来儿闻言一惊,原来还有这般道理。他仔细想想自己之前打入大牢,似乎也曾吃过类似牢饭。幸好当时邢氏带来其他义军将自己营救了出来,感情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菜”啊。

    “闯将”黄来儿闻言连道失礼,说道:“黄某却是孤陋寡闻了,原来还有这般说道。”连忙又使厨子再上来一个菜。

    那厨子无可奈何,急忙把火腿片下来一块煮了,然后用刀细细的切成片,点了点香油,作为凉菜上了桌面,众人才举杯吃喝了起来。

    不管好赖,好容易众人吃饱喝足,“闯将”黄来儿松了一口气,暗道:终于蒙混过关了。

    结果休息之前,那二当家“紫金梁”醉醺醺的对张顺说道:“这黄来儿算不得好汉,竟然如此抠门!”

    “此话怎讲?”张顺虽然对这顿饭菜不甚满意,好歹也不会上纲上线。

    “这席面讲究八凉八热,荤素搭配,鸡鱼肉蛋样样俱全。今天这席面是东拼西凑,十分凑合,可见是心疼咱们吃喝。明日一早,我便离去,不在打扰此人清净。”

    张顺闻言,心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记得前世就有这样的人,不欢迎客人入门,就故意招待不周,以便赶人。他也连忙答应道:“二当家所言甚是,我也颇为担心那西山营地,明日我也一道辞行,且回营地看看。”

    两人商议已定,第二日便联袂拜访“闯将”黄来儿,言称今日有事,不便久留,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闯将”黄来儿热情的留了他们半天,结果见他们真心离去,才勉强答应了。

    于是二当家“紫金梁”西去,赶往黎城县营地,张顺北归,前往临城县西山营地。

    张顺行了两日,到了西山营地。驻守营地的张慎言连忙亲自迎了出来,见到张顺便说道:“将军,祸事矣!请入营详谈。”

    张顺闻言心中一个咯噔,张慎言为人持重,一般不会当众说出如此动摇军心的话来。他连忙进了营地,将麾下人马安排妥当,带着手下将领、幕僚相会于中军大帐,问道:“亚父,此话怎讲?”

    张慎言连忙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原来猛将曹文诏入晋以来,一路击溃五台、盂县、寿阳等地义军。

    这时候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山西巡抚许鼎臣已经从京师返回,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义军骚扰京师的情况,山西巡抚许鼎臣任命曹文诏驻守平定州,防守太原东部;张应昌驻守汾州,防守太原西部。山西巡抚许鼎臣自己则带领人马驻守太原,以便策应他们两人。

    这平定州不在别处,正在临城县以西。其下辖的乐平县正与临城县接壤。顿时,张顺的西山营地就危险了起来。

    这曹文诏的名声,张顺在后世也略有耳闻,只是前番打败了略有耳闻的卢象升、左良玉,张顺也有点膨胀起来,便问道:“这曹文诏好大的威名,与卢象升、左良玉比起来又能如何?”

    张慎言沉默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道:“卢象升文人也,首次领兵,我不知其深浅;左良玉谄媚之徒,不过是侯恂门下杂役而已,如何比得上身经百战?”

    “此人本在辽东从军,积功升为游击将军。后来多次与北虏作战,立了大功而升迁。等到陕西民变不可制,便奉诏带领关宁军前去征讨,斩杀义军头领不计其数。因此,威名赫赫,将军万万不可小视此人。”

    张顺一听,顿时也头皮发麻,连忙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张顺麾下幕僚、将军顿时或言战,或言守,或言避,不一而足。张顺干脆一言而决道:“官兵势大,曹文诏或浪得虚名,宣大总督张宗衡、山西巡抚许鼎臣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返回到山西了。我等若是死守此地,恐怕官兵一旦来攻,我等无力对抗。”

    “不如我等弃了这处营地,返回山西,继续和二当家‘紫金梁’合营,也便大家有个照应。”

第二百四十七章 撤退(上)

    西山营地陈长梃经营良久,贸然弃之,颇为不舍,便对张顺说道:“主公若是顾念营地安危,却是不须担心。你且率众人与二当家汇合,我依照前番旧例,防守此营便可,左良玉我守得,曹文诏我自然也守得。”

    其他人闻言也颇为赞同陈长梃的看法,只是张顺听到张慎言一番劝说之后,对曹文诏倒有种心惊胆战之感,和当初猛虎袭击自己的感觉一般无二。

    在自从他上次在天井关遇到猛虎扑击之后,便落下了这个毛病,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不安的心理。张顺也不知道是自己被吓破了胆子,还是觉醒了异能,反正每逢危机时刻,便心神不宁。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张顺对麾下众人说道:“官兵势大,义军势弱,我等与官兵作战,哪怕杀伤相当,亦为不值。”

    “些许瓶瓶罐罐值不得什么,不值得死守此地。我意一决,我等即刻弃守此地,避开曹文诏,前往黎城县与二当家‘紫金梁’合营。”

    陈长梃本还想劝说,只是见张顺态度坚决,为了维护张顺威望,便遗憾的叹了口气,放弃了努力。他拱了拱手道:“谨遵命令!”

    众人见陈长梃都没了意见,其他人自是无话可说,于是众人连夜开始收拾物资,准备出发。

    张顺见陈长梃神情不快,便私下拜见他道:“义兄辛苦数月,为我建设留守营地,我亦知之矣。只是自古战争,容不得半点私情。我听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那曹文诏忠勇善战,义军死于其手者不计其数。如今看起来我军人马虽盛,实则许多不堪使用。我每日都如履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为将者主麾下士卒生死,不可不慎,更不可轻掷其于险地也!”

    “前番用险,为不得已。却不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只道太行山以东,河南以北再无官兵威胁西山营地,却没想到左良玉却突然袭击而来,若非义兄勉力支撑,我等早成丧家之犬矣。”

    “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我知义兄一番心血系于此地,舍不得此处营地。不如待到义军势大,我等再回返夺取便是,何必计较一城一地得失?”

    陈长梃闻言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要么是我监督麾下士卒修补而成,要么是我带领麾下士卒和官兵反复争夺洒血之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觉得心里难受罢了。”

    张顺闻言重重的拍了拍陈长梃两下,说道:“辛苦了,义兄!左良玉等人带领五千兵马,兄长麾下只有五百堪用骑兵,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陈长梃闻言心中一暖,也不由有几分得意道:“左良玉、梁甫之徒,徒有虚名,名不符实而已,又无重炮攻城,又无骑兵遮断战场,是以能死守月余。他日兄弟兵强马壮,吾当亲自带兵与此辈较量于中原。”

    陈长梃言毕,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张顺笑道:“行了,咱们兄弟俩也不需要说这么多客套话了。一个小小左良玉算不得什么,下次咱们哥俩搞条大鱼才行。”

    安抚完陈长梃以后,第二天下午众人才将物资拾掇完毕,便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山营地。

    张顺等人离开临城县以后,先向南进入顺德府,然后渡过太行山上的黄榆关,一路向西进入到山西。

    而正当张顺等人讨论去留的时候,那平定州的曹文诏便亲自率领麾下骑兵东出固关。然后,进入真定府井陉县,一路昼伏夜出,向南直扑临城县西山营地。

    等到三日之后,曹文诏轻骑夜袭西山营地,却不料竟扑了个空。

    曹文诏站在西山营地之内,望着空荡荡的大营,不由大怒道:“我军昼伏夜出,人衔枚,马勒口,倍道兼行,如何走漏了消息?”

    这时候他的侄子曹变蛟连忙劝说道:“或许贼人有事外出为未可知,未必是军情泄露。”

    曹文诏连忙一边命令麾下士卒戒备,一边令人搜寻营地。不多时搜寻士卒过来汇报道:“贼人离去匆忙,有些许物资散落了,也不曾收回。应当是得到消息,急忙离去了。而且营地之中,尚有灰烬未冷,贼人当离去不远。”

    曹文诏闻言,立刻下令道:“曹变蛟,你速速带人探查贼人动向;其余人等,先行休息,准备连夜追击贼人!”

    这曹文诏兴师动众,又特意绕道固关,一顿经典操作,居然再和空气博弈,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而此时,张顺等人已经渡过了黄榆关,到了和顺县内。此地北面便是平定州的乐平县。张顺担心曹文诏南下,顾不上队伍休息,连忙命令士卒向南进入到辽州境内。

    只是前番义军收拢的“卢阎王”麾下人马皆在张顺手中,老弱妇孺约有一万余人,丁壮有五千余人,是以队伍行进迟缓。

    这时候张慎言提议道:“老弱妇孺一并行军,行动不便,容易被官兵追击。不如听其自去,我等自带士卒早日与二当家汇合为妥!不然,将会重蹈刘皇叔携百姓撤退被打的大败的覆辙。”

    张顺听了颇为为难:“我也知此事不妥,只是都是衣食无着之人,若是弃之,定然难活,如何是好?”

    陈长梃闻言犹豫一下,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且带领这两万老弱丁壮慢慢行军,主公则带领麾下士卒尽快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若是果有官兵追上,主公可以与二当家合力救援。”

    “这......此法好是好,就是恐怕义兄要危险了。”张顺犹豫道。

    “一人受险,强似众人受险!”陈长梃坚定道。

    “这......”

    众人见张顺开始动摇了,连忙一起劝说张顺道:“主公安危,身系全营上下,万万不可身处险地。若是早日请来二当家救兵,也早点解除陈长梃可能遇到的危险。”

    张顺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便留陈长梃带领这些人马在后面慢慢行军,自己则带领麾下士卒向黎城县进军。

第二百四十八章 撤退(下)

    只是张顺等人率士卒行至半道上,才突然想起一事来:“我等直接派遣信使告知二当家,请其率众前来接应便是,何必分兵别行?我们这许多人竟然一起糊涂了。”

    想到这里,张顺便一边派遣信使去寻那二当家“紫金梁”,一边准备率军回去接应陈长梃。

    结果张慎言等人连忙劝阻道:“朝令夕改,士卒无所适从,不如且寻地休息一番,等陈长梃率众跟上便是。”

    张顺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下令寻了一处,扎营休息一番。

    陈长梃所率领的这两万百姓,其中有一万余人为“闯将”所有。只是前番营救“紫金梁”的时候,“闯将”黄来儿认为跟随不便,便将他们全部留在了西山营地,暂时让陈长梃统领。

    再后来,因为义军为了追击左良玉,一时间没有顾得上此事。等到好容易在闯营安稳下来,张顺和二当家又嫌弃人家招待不周,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去了。他们让黄来儿满肚子话没地儿说起,反倒让张顺赖了人家“闯将”三千丁壮。

    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没有什么家什,唯有简单的一两个包裹,装了点吃食衣物罢了。

    但是,由于扶老携幼,所以行军并不快。前番由于刚离了营地,体力尚好,行军速度还行。

    等到翻山越岭来到山西以后,不少老人腿脚不便,便行不得了。更兼幼儿饥饿难耐,哇哇乱哭,一路上竟是好像开了个菜市场,嘈杂声、辱骂声、痛哭声响起一片。

    陈长梃没有办法,只得下令跟不上队伍的,暂且和家属自行寻地方讨个生活,其实就是抛弃在野外,生死由命罢了。

    陈长梃颇为不忍,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这些人拖累了全军上下。

    好容易陈长梃才带领他们从和顺县进入到辽州,却听闻张顺带领大军在前面等待自己,陈长梃闻言不由心里一热。

    他深知兵危凶险,一个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张顺完全可以借此抛弃自己等人,尽快赶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张顺还念着自己,足见此人确实把自己当做哥哥了。

    陈长梃不由暗暗下令决心,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如果真的被官兵赶上,少不得自己率众死命拖住敌人,以争取一线生机。

    仓促之间,由于张顺凭借自觉下达了连夜撤退的命令,对军心影响很大,反倒让众人无意之间以“有官兵在后面追击”为前提思考问题。

    张顺在辽州等了陈长梃一天,才等到陈长梃及那两万百姓。两路人马汇合以后,正准备一路南下,这时候二当家“紫金梁”来了消息,因为黎城县营地缺粮,二当家带领麾下万余人马去榆社县搜刮粮食去了,并邀请张顺一同前往。

    张顺这时候有求于人,不得不带领麾下人马向西赶往榆社县。不过陈长梃及其麾下两万百姓便不再跟随了,张顺擅自做主,让陈长梃带领他们前往黎城县营地。

    结果事情颇为凑巧,那曹文诏丢失了张顺部以后,探查打听了半天,才得知义军已经通过黄榆关,翻过太行山返回到了山西。

    他便马不停蹄,立即带领麾下精锐骑兵赶到山西。结果由于二当家“紫金梁”人马众多,声势浩大,便被曹文诏误以为是从真定府临城县赶来的义军,便连忙亲自率领麾下官兵来战。

    二当家“紫金梁”听闻张顺带领大队人马由临城县西山营地和自己合营,还不由对务虚道人、“左金王”两人笑道:“‘擎天柱’作战猛则猛矣,奈何如此胆怯。不知何故,竟然连自己刚刚经营不久的西山营地都弃了。”

    二当家“紫金梁”作为过来人,对营地的作用自然认识深刻,见张顺不识其中好处,一时间也不由又喜又忧。

    喜的是此人过来,将不得不依靠自己;忧的是此人若是没有根基,打上几仗,把麾下的勇士拼光了,那就不妙了。

    好在“紫金梁”的担心持续时间并不久,因为他刚起了这心思,就没心情管张顺如何了。

    好个曹文诏,行军疾如风,进攻猛如火。当时“紫金梁”麾下士卒都分散在各处劫掠,不曾想曹文诏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二当家“紫金梁”面前。

    “紫金梁”猝不及防,被曹文诏打了个措手不及。“紫金梁”又惊又怒向“左金王”问道:“我军斥候何在,为何没能够发现官兵近前?”

    “左金王”一边急忙整顿士卒,一边回应道:“此部官兵甚为精锐,定然是拔除了我军斥候,所以才没有示警!”

    不管原因如何,终究官兵杀到了跟前,“紫金梁”只得带领麾下千余骑兵,试图阻挡曹文诏的袭击,让麾下步卒聚拢起来,列出阵来。

    不曾想曹文诏与侄子曹变蛟武艺高强,作战勇猛,竟是一马当先杀向了“紫金梁”所在。“紫金梁”与他们初一交手,就感觉不能力敌。为了保存实力,“紫金梁”不得不寻了个时间,趁机将麾下骑兵撤出了战场。

    “紫金梁”这一撤退不要紧,他麾下的步卒本来就人心惶惶,顿时就四散而逃起来。

    二当家“紫金梁”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他也是知兵之人,深知兵败如山倒的道理,见麾下步卒无法约束,连忙喊上“左金王”等人,一马当先,带领麾下骑兵向张顺赶来的方向跑去。

    张顺哪里知道这二当家“紫金梁”如此坑爹,竟然坐拥二万大军,被曹文诏等精锐骑兵,一个突击打了个大败而逃。

    张顺带领麾下两千人马前往榆社县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只是他越靠近榆社县,越是心惊肉跳。

    张顺颇为疑惑,难道是二当家“紫金梁”要火并自己不成,为何自己今日又是心神不宁?要么是陈长梃带领的那两万人口出了问题?还是最近自己连番行军,休息不好,影响了精神情绪?

    张顺疑神疑鬼,一时间不得其要。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败(上)

    张顺反复琢磨了半天,心中担心陈长梃那麾下二万百姓。他便把张三百、蒋禾与李际遇三人喊来道:“我心思颇为不安,不知何故。思来想去,应当是陈长梃那里可能出了茬子,你们三人以蒋禾为主,其余两人为副,速带人前往黎城县营地寻找那陈长梃。”

    “赶上陈长梃以后,你们三人暂且听从陈长梃行事,万事以稳妥为主,一路上不可招惹其他官兵。”

    蒋禾、张三百与李际遇闻言便领命退下了,带领这麾下千余步卒直接原路返回,追赶陈长梃而去,而张顺则带领麾下八百骑兵前往会见那二当家“紫金梁”。

    张顺本来还打算将张慎言、徐子渊这两个文职人员也派遣回去,结果张慎言反对道:“战场凶危,瞬息万变,哪里又没有危险呢?老夫虽老,犹能骑得劣马,愿跟随将军,一同前往。如果我不幸死在战场,只怪我自己命运不好罢了。”

    徐子渊本来有几分退却之意,但是听到张慎言都这么说,也只好硬着头皮应和道:“既然已经追随主公,子渊不敢弃主公而去。”

    张顺见两人态度坚定,也就没再坚持己见,便让人给他们两人配上战马,让他们一起随行。

    至于李三娘与竹儿,张顺没提让她们离去之事,她们两人也没说,自顾骑上战马,跟随张顺而去。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人既然已经嫁给了张顺,一生皆系于张顺身上,也唯有同生共死而已。

    张顺和麾下步卒分别以后,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危险,危险来自于哪里,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唯有听天由命罢了。

    张顺望了望沉沉欲坠的夕阳,心想:自己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或许从上天的角度,看起来犹如一只蚂蚁无头乱窜一般,毫无意义吧。

    第二天上午,张顺刚到榆社县不久,便接到斥候预警,回报有大批骑兵奔来。

    张顺连忙命令士卒做好准备,结果最终发现虚惊一场,原来是二当家“紫金梁”。

    两人见面以后,张顺发现二当家“紫金梁”面色沮丧、风尘仆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张顺惊问其故,“紫金梁”一拍大腿,叹气道:“哥哥今日走了霉运,遇到了狗官‘大小曹’。此二人最诈最凶,我虽然早已布下斥候巡逻,结果仍然人此狗官偷袭了。我家猝不及防,被打的大败,所以才溃败到此处。”

    张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道:“这‘大小曹’便是曹文诏、曹变蛟叔侄吧?此二人带来多少人马,竟然能将二当家打的大败?”

    这二当家“紫金梁”虽然败仗颇多,但是麾下士卒战斗力也是响当当的,要不然三十六营义军也不会推举此人担任盟主之位了。

    虽然此人之前多次吃瘪,但是基本上也没太大损伤,而这一次竟然被“大小曹”一次袭击之下,连麾下步卒都丢弃了,这曹文诏、曹变蛟叔侄未免也太生猛了吧?

    “紫金梁”闻言尴尬的回答道:“事出突然,只见四处都是官兵骑兵,并不知道到底对方有多少人马!”

    张顺闻言颇为无语,二当家“紫金梁”也算是知兵之人,结果遇到“大小曹”战败不说,竟然连敌人虚实都不知道,这差距着实有点大。

    于是,张顺便与二当家“紫金梁”合营,便驻扎在辽州与榆社县交界处,收拢溃败而回的义军。只是由于这次曹文诏带来的是骑兵,“紫金梁”麾下步卒损失惨重,除去战死、受伤、走散之外,万余人马竟然只收拢了五千左右,步卒竟然损失过半。

    “紫金梁”与张顺麾下合计有近两千骑兵,可是不知曹文诏虚实,也不敢久留,见步卒收拢的差不多了,两人便谨慎的带领着人马一路向南,准备回到黎城县营地。

    结果两人刚行军到黎城县边界,突然见到一人迎面飞马赶来,不是别人,正是张顺前番派遣到陈长梃营地的李际遇,张顺不由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只见此人浑身浴血、狼狈非常,一路飞奔到张顺跟前。然后他跃马而下,扑通跪到张顺面前,哭喊道:“主公,我等数人托付不效,竟然被官兵骑兵追上。大伙死战半日,不能抵挡,如今全军皆溃。主公新招募的两万人马,皆如草芥一般,被官兵砍杀无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张顺闻言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当场。好在他知道此时并非意气用事之时,便强忍着愤怒、震惊、担忧和恐惧等复杂的情绪,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的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何大呼小叫,一副心胆俱裂的模样?”

    这时候,张顺才想起这厮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战败消息说了出来,一个不慎便是军心动摇的下场。

    好在张顺颇有急智,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改口喝道:“你们临行之前,我千叮万嘱,事事要小心,处处要留意,如何大意吃了个亏?仔细我揭你们的皮!”

    李际遇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大败心神不宁,才失言出了茬子。这厮在乡里就喜欢结交宾客,察言观色本是一等一的水平,他见张顺神情,便知道自己犯了忌讳。

    便连忙稳住了情绪,解释道:“是际遇失言,初遇大败,有些慌不择言了。敌人骑兵众多,我等步卒难行,现在吃了点亏,退守一处山丘,固守待援,还请主公早早发兵,营救其他人等。”

    张顺这才点了点头,喝道:“权且记下这遭,你且随我过来,喝口水!然后再将战斗经过细细说与我听,我再作计较。”

    李际遇闻言哪敢不从?连二当家“紫金梁”听得风声,也赶了过来。

    张顺便假借让李际遇休息片刻的名义,让队伍暂且停下,稳住军心。

    这时候到了一处偏僻之处,李际遇才扑通跪下道:“主公,刚才是我的过失,还请你责罚!”

    “废话少说,将事情经过和我军损失速速说与我听!”张顺不耐烦的喝道。

第二百五十章 大败(下)

    原来那日曹文诏大败二当家“紫金梁”以后,为了堵截三十六营盟主“紫金梁”,他们特意快马绕道辽州、黎城,准备预先选定要地设伏,却不料无意中正好撞见陈长梃等人。

    按照常理来说,义军人马众多,很多官兵见到之后,就应该吓得不敢袭击了。

    可是曹文诏不愧是“忠勇冠时,称明季良将第一”,别人不敢打,他敢打。他顾不上人劳马疲,立即对义军发动了袭击。

    陈长梃麾下只留了二百骑兵,余则皆交付给李友带领,跟随张顺一起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去了。

    其余蒋禾、张三百和李际遇部皆是步卒,骤然受袭,阵型无法展开。其余二万人皆是百姓丁壮,没有受到太多的训练,突然受袭,顿时纷纷逃命,慌不择路,顺带裹挟了蒋禾等人麾下步卒。

    曹文诏见此立即带领侄子曹变蛟向陈长梃中军发起了冲锋,好个陈长梃临危不惧,虽然敌众我寡,赫然带领麾下二百骑兵对曹文诏、曹变蛟发起了反冲锋。

    曹文诏、曹变蛟虽然久经战阵,也不由大吃一惊。其实骑兵作战和大家想象的动不动两对发起决死冲锋不同,大多数时候骑兵都是相互纠缠射击,等到一方处于不利地位的时候,另一方才会发起冲锋,将对方击溃或驱逐出战场。

    向这种双方面对面发起决死冲锋的情形,在真实战场也相当罕见。毕竟人都是血肉之躯,没有人天生下来就不怕死。像这种面对面发起冲锋,相对速度非常快,任凭你如何武艺高强,如何英雄了得,一个失误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陈长梃不怕死,那曹文诏与曹变蛟叔侄也不是吃干饭的,两人也蔚然不惧,双方咬紧牙关,看对面谁顶不住。

    若是有一方顶不住这种赴死的压力,向一边转向,便会士气大跌并露出破绽,直接被另一方当场击溃阵型。

    曹文诏自知官兵德性,便大声呼喊道:“冲锋陷阵,敢退者斩;敢左右脱阵者杀无赦!此次冲锋过后,没人赏银二两,杀敌在者另算!”

    自古用兵者,不过重罚厚赏而已,曹文诏颇善其道。此时当场喊出,不仅是治军,更是攻心之法。

    陈长梃闻言见麾下义军皆有惧意,也不由大声喝道:“敌众我寡,如今走也走不得了,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此次冲锋到底者,赏银十两,杀敌一名,赏银二十两。若能大胜,没人赏银百两!”

    义军闻言顿时嗷嗷大叫,士气大盛。原来这些骑兵多数出身普通,要么是边军军户,要么是怀庆府武师,都是做的卖命的买卖,却从来没有能挣的如此多银两。

    这时候,虽然来自美洲的白银,被西班牙大量输入到中国境内,但是白银仍然较为贵重,甚至家庭较为贫寒的人有的都没有见过白银长什么样。

    一名壮夫给人打工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一两多银子而已。十两银子便基本上是一名壮丁的一年收入了,他们哪里敢不效死?

    曹文诏闻言气的牙花子疼,官兵作战赏罚自有制度,即便曹文诏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也不敢胡乱许诺,毕竟“贼寇”的价值远远低于辽东女真的首级。

    若是曹文诏应了,将来如何对线?一则朝廷饷银不足,常有短缺。有时候军饷都发不下来,更何况赏银呢?二则即使曹文诏自己花了这笔钱,万一被御史参了一个“收买军心”的罪名,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曹文诏没有办法,只得嘴硬道:“我们人多,贼人人少,休听他们胡言乱语。只要将他们杀光宰净,他们手中多少银两还不是任你们自取!”

    官兵士气稍振,说时迟,那时快,两边骑兵来不及变阵,便猛的一下冲撞在了一起。

    陈长梃武艺高强,迎面连斩了两三人,正好遇到了曹文诏。两人仓促之间战了一个回合,互不分胜负,错马而过。

    如此双方互相杀透敌阵,各自降低马速,查看一下损失。结果双方损失惨重,无论曹文诏还是陈长梃都不由心头滴血。

    可是,战争既然开启,由不得你儿女情长,心慈手软。两人各自整顿队形以后,再次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只是这一次曹文诏长了一个心眼,将侄子曹变蛟带到跟前,两人合战那陈长梃。

    陈长梃这一次双全难敌四手,与战不利,被曹文诏刺伤了胳膊。陈长梃知道若是再次发起冲锋,自己必当死于此二人之手。

    自己身死尚不足惜,奈何这两万百姓,何其无辜也!想到此处,陈长梃只得无奈率军退入道蒋禾阵中。

    这时候步卒才勉强步下阵型,准备与官兵交战。没想到曹文诏狡诈凶残,对侄子曹变蛟说道:“这队官兵且交于我,你带领五百骑兵去追杀那些贼人家眷,定然动摇贼人军心,一鼓而破。”

    结果陈长梃、蒋禾、张三百、李际遇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变蛟屠杀那些包头乱窜的百姓,而无计可施。

    他们步卒之中有五百步兵本是陈长梃从这伙百姓中抽调出来的人马,见此果然军心动摇,无心作战,被曹文诏趁机杀得大败。

    陈长梃只好带伤上阵,暂且抵挡住曹文诏的攻击,一边下令让蒋禾、张三百带领士卒、百姓撤退到附近山头借助地形进行防守,一边命令李际遇道:“际遇兄加入义军之前,颇有突围之法,如今官兵势大,我等难以抵挡,唯有请来二当家和主公麾下精锐,方有一战之力。我军二万余人生死,皆托付于阁下了!”

    李际遇闻言,喊了几个乡党,便飞身上马,一路向榆社县方向赶来。

    曹文诏用兵颇有章法,路上早布下斥候,遮断战场。李际遇奋力拼杀,死战才得以逃脱,只身赶到了二当家和张顺临时营地。

    这时候二当家新败,士气低落,而张顺手中也只有八百骑兵,无力与曹文诏对抗。

    没有办法,张顺咬了咬牙道:“二当家,这两万百姓乃是我‘擎天柱’的本钱,万万不能失了。如今官兵虽然势大,我观这曹文诏用兵疾如风,定然人数不多。还请你与我一同前往,相机而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复仇营

    二当家“紫金梁”其实根本不想再次面对曹文诏,只是张顺之前帮助他颇多,又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任何要求,他不得不卖张顺这个人情。

    为了防止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两人商议只带领麾下骑兵前往,其余步卒暂且交给务虚道人和“左金王”带领。

    于是两人倍道兼行,当天傍晚赶到了战场。

    战争已经结束了,起起伏伏的丘陵之间,遍布这各式各样的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枯瘦如柴的妇人,更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血,到处都是,好似苍天在这里下了一场血雨一样。这个时候天晴了,血雨变成了血水,沾染到草木上,沾染到土石上,沾染到水沟里,更是渗透到无情的泥土里,变得黏黏糊糊,踩上去粘粘人的鞋底。

    张顺虽然已经经历战事很多场了,好像早已经熟悉了鲜血和尸骨,可是如今这场屠杀深深的震撼了他。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了,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哪怕生命至贱,也不应当如此屠戮。有的人还没断气,在地上低声的呻吟着,抽动着,让人不忍直视,不忍耳闻。

    张顺抬眼望去,尽是死人,一股兔死狐悲的心情弥漫了他的胸膛,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在这个遍布死亡的战场响起。

    张顺打了个激灵,如梦方醒一般,连忙命人找寻。最终,这个婴儿被跟随而来的李三娘顺着哭声找到了。

    张顺走近一看,一个瘦弱枯槁的女人身下压着一个婴儿,应当是官兵冲来的时候,这个孩子被母亲保护在身下,才得以幸存。

    李三娘走了过去,将这死去的妇人翻开了一看,只见一个身上沾满鲜血的婴儿在那里嗷嗷直哭。

    李三娘顾不得他浑身是血,摸索着检查了一番,低沉的说道:“还好,腿上划破了一个伤口,不碍事,性命无忧。”

    这婴儿可能是饿极了,只往李三娘怀里钻,把李三娘的衣服上都弄的都是血迹。可是李三娘不曾生育,哪里有奶水与他?

    李三娘和张顺都不曾养育过孩子,不知道如何处理,只是李三娘见他可怜,便对张顺说道:“我们把他收养了吧,多结实的一个婴儿,左右添一个碗罢了,吃不了多少!”

    张顺哪里不依,便同意了。两人不知道如何喂养,只好抱着问询其他人。

    军中都是大老爷们,“喂养孩子都是娘们的事儿,哪个晓得”,好在问询了很久,才从一个赘婿哪里问得:“喂点米糊吧,看样子也才两三个月。若是吃了便是能活,如若不然,便只能赶快找个奶妈救命!”

    这里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战场,去哪里寻找奶妈?李三娘只好和竹儿一起生点火熬点米粥,冷到可以入口,勉强给他灌了下去。

    张顺顾不上这些琐事,连忙和陈长梃、蒋禾、张三百三人汇合。这时候他们三人个个身上带伤,过来拜见张顺。

    张顺连忙将他们三人扶起,先问军情道:“三位伤势如何?我军损失如何?官兵何在?”

    陈长梃作为主将,上前回答道:“我们三人还行,都是轻伤,休养几天便能好了。”

    “只是士卒损伤颇大,步卒还未来得及统计,只我麾下二百骑兵,如今也只剩下百余骑。其余骑兵不是战死,就是伤势过大,无法继续担任骑兵了。”

    “至于官兵,等我们退守高处的时候,官兵攻了几次,没能够攻上来,便迅速撤退了。依我估计,敌人当有三千骑兵,主公不可不慎!”

    “百姓丁壮如何?”张顺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情绪问道。

    “百姓损失更为惨重,依我估算,死伤不下三千,自相践踏者亦不再少数。又有趁机逃散、躲入深山者四五千人,如今估计也就剩一万一二的样子!具体人数,只能等安稳以后,统计一番才能知晓。”

    张顺闻言叹了口气道:“让斥候加强警戒,现在把士卒百姓全都聚集起来,我说几句话吧!”

    过来半个时辰,天色将黑,陈长梃等人才勉强将百姓士卒聚集起来。张顺站到高处,高声喊道:“自古兵法皆云‘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领兵以来,胜多败少,也因此自傲!”

    “可是今天,我发现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失败就要接受屠戮,胜利才能掌握命运。百姓何其无辜?终日之劳,不能果腹;逃难以来,朝不保夕。”

    “没有人天生就是反贼,只有天生下来就被人逼作反贼。如果我们不拿起武器造反,今天这些人的下场就是明天我们的下场!”

    “老弱妇孺,有何罪也?大家四处看看,漫山遍野,尽是血腥。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山河之壮,尸血堆积而成!”

    “这里有你们的父母,这里有你们的姐妹妻女,这里有你们的子孙孩童!你们就这么忍了吗?你们就这么认了吗?你们就这么怂了吗?”

    “若是有一点男儿气概,那么就拿起武器吧!跟着我杀尽狗官,改天换地,昂首挺胸的做一回人!”

    那些百姓丁壮,看着身边的尸骨,哪里不如同身受?一个个被张顺一激,也不由高声大喊道:“杀尽狗官,做一回人!”“杀尽狗官,做一回人!”

    等到众人情形稍微平稳一点以后,张顺他抬了抬手,让大家肃静。然后喊道:“既然如此,我编制一营,名曰‘复仇’,谁愿意为我‘复仇营’统帅,时时不忘我军复仇之志!”

    陈长梃等人闻言一愣,这本该私下商议之事,主公怎么没用事先沟通,就这么提了出来?

    陈长梃、蒋禾、李际遇等人正在发愣期间,张三百闻言一愣,立刻站了出来道:“我虽不肖,颇有勇名,若诸位不弃,愿率领大家死战,以复今日之仇!”

    这些百姓丁壮哪里懂得什么,见有人愿意领头,纷纷高呼“愿意”,于是张顺便趁机任命张三百任“复仇营”统帅,从这股百姓之中挑选士卒,准备重新编练一军。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回营(上)

    这一次张顺真的是怒了,他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再来到这个年代以后,见识了“义军”凶残和作恶,以为这已经是人类的底线了。他没想到官兵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底线两个字的认识。

    他以前还有一种幼稚的想法,以为无论什么人什么事儿,总是有道理可讲的。可是这一次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要想和人讲道理,只能看手中刀利不利,不然连讲道理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用嘴讲不通的道理,只能依靠手中的刀剑来讲。前生伟人讲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恐怕也是血淋淋的现实教育出来的。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本来张顺以为自己只需要一呼百应,利用手中实力,慢慢逼迫明朝的官员站队,自己就能改朝换代。

    如今看来,如果不采取暴烈手段,自己等人就会被反动势力采取暴烈手段,彻底消灭干净。

    那么问题就回到了当初,谁是我们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首先,第一个敌人便是朱明皇室,根据古代家天下理论,这大明王朝就是他们老朱家的,皇帝自朱家出,各地王爷霸占了大量土地田产,不可不革其命也。

    其次,第二个敌人便是那些土豪劣绅,他们把圣贤书读到狗肚子去,只顾自家升官发财,霸占土地,作恶一方,也不能不除。

    再次,第三个敌人便是明王朝的军队,他们作为大明王朝的爪牙,是直接威胁义军的军事力量,不可不消灭也。

    最后,第四个才是关外满清,他们作为异族入主中原,才是自己争霸天下的最终对手,不可不慎重也。

    凡此四者,能招降教化的尽量招降教化,不能招降教化者,只能**消灭。

    想到此处,张顺头脑瞬间清晰起来。伟人就是伟人,只需要按照伟人的理论依照实际情况捋一遍,一切路线就明晰起来。

    张顺心思通透以后,便命令张三百先去简单的挑选一下人手,人数以一千为限额。然后,便安排其他人等赶快整顿人马,一路南下前往黎城县义军大营。

    第二天终于到了义军大营,张顺才稍微安下心来。只是稍微修整了几天,张顺又不得不向二当家“紫金梁”辞行。

    原来二当家“紫金梁”这次打粮不成,反被曹文诏打的大败,吃食也很吃紧。张顺这麾下现在又有万余人马,一时间也供养不起了。

    张顺也不好意思在二当家麾下如此蹭饭,只好辞别而去,一路继续向南,返回到泽州寻食。

    泽州遭到义军反复蹂躏,粮食也很难搜刮上来。张顺派遣麾下将领几次试图购买粮食,都不能成功。他只好无奈带领众人返回舜王坪营地,看看自家营中是否还有粮食。

    张顺先到达了圣王坪营地,结果他惊奇的发现圣王坪竟然已经建立起来一座虽然简陋却颇为庞大的营地。

    赵鲤子得到张顺归来的消息,急忙一边报告与陈长梃等人,一边亲自带领麾下斥候赶来拜见。

    张顺简略的问起了圣王坪营地之事,才知道自己不再的时候萧擒虎做下来好大的一笔买卖,不由又惊又喜。

    喜的是也有英雄前来投靠自己,麾下人马逐渐壮大。惊的是自己手下这许多人马已经难以养活,更不料营地本身也趁机在发展壮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人吃马嚼的物资应当如何解决?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张顺便放下心中担忧,满面春风的望着遂后赶来迎接自己的将领。

    萧擒虎趁机向张顺介绍了一下新入伙的“争世王”和“治世王”,那“争世王”满脸横肉,一副武将模样,使得是一副铁戟,腰中挎着一口宝剑;而那“治世王”则白面无须,看起来一副文士模样,使得是一把铁鞭。

    张顺见了心生喜欢,心想:你们一个叫“争世王”,一个叫“治世王”,真是好口彩。合该我先争夺这天下,再治理这江山才是。

    那“争世王”、“治世王”这番见了张顺,全无前番轻视之意,反而战战兢兢,心服口服。

    原来这时候魏从义威震京师之事,早已传遍天下,人人言道:“舜王麾下北征大将军‘小尉迟’,奉‘舜王’命令北征京师。”这对义军来说,简直和听评话一般,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

    张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魏从义和红娘子等人按上了“舜王”的名号。

    张顺初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今天见到“争世王”“治世王”之后,才发现自家麾下个个绰号都带“王”了,若是自己再称呼“擎天柱”,似乎有点矮了一头,这才明白红娘子的意思。

    这时候刘应贵也过来拜见张顺,张顺将他扶起,却是一愣。原来张慎言之子张履旋和吴先赫然在刘应贵左右,好在张顺素有急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刘应贵特意将这二人放在身边监视起来,防止他们二人生事而已。

    而这时候张履旋和吴先相互对视一眼,均难掩眼中震惊之色。他们一只以为张顺不过小打小闹而已,只要官府调集精兵,便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这些“贼寇”变成齑粉。

    不曾想,这过了几个月,“贼寇”不但没有变成齑粉,反倒愈发壮大起来。

    常言道:“人已过万,无边无沿”。张顺这次带回来万余人,众人远远望去,扯地连天,竟是一眼望不到边。张履旋和吴先一时间都惊呆了,这一次连狠话都没敢说。

    张顺本来还担心舜王坪营地狭小,未必能安置如此多人马。如今见到圣王坪面积庞大,营地颇广,便连忙命令士卒将这万余人安排下去,暂时驻扎在此地休息。

    圣王坪虽然初建,胜在鱼类众多,大家趁机便吃了顿好饭菜。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流离失所的饥民,往日粮食都不够吃,哪里吃过如此鲜美的鱼肉,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吃了下去。

    张顺等人自从立刻营地以来,连日奔波,吃喝都是对付一口而已。如今好容易回到“家中”,暂时放下了焦虑的情形,也不由大吃大喝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营(下)

    张顺等人在圣王坪待了一晚,第二天把那万余丁壮和准备编练复仇营的张三百留下,其余人等则一并返回舜王坪营地。

    舜王坪营地早已接到通知,红娘子亲自带领陈金斗、赵鱼头、陈经之、马英娘等人前来迎接张顺。

    一晃半年过去了,久别重逢,大家赫然大变样。红娘子早已脱去了当初小心翼翼的神情,一副精明干练的女主人模样,自然而然的将张顺等人迎接回舜王坪营地。

    这种职场“白骨精”的神态,让张顺好似回到了后世一般。而那陈金斗和赵鱼头倒变化不大,反倒陈经之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了一些。

    而他们反过来看张顺,更是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张顺本来生来白胖白胖,如今行军路上经历风霜雨雪,变的又黑又瘦,身手更加矫健,眼睛坚定而明亮。

    与之前和蔼的神态毕竟起来,他一旦盯着人,就好像猛虎卧山岗、强龙盘深池一般,让人顿时有点胆战心惊起来。

    那李三娘和竹儿也在,一路风霜,黑了瘦了许多,看你们以后怎么和我争。

    红娘子和马英娘因为这两人跟着张顺,同甘共苦了半年,心中不爽的紧。正当他们在暗中嘲讽这主仆两个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

    那李三娘闻声一惊,连忙和竹儿手忙脚乱的转身从身后马车上抱出来一个婴儿来。李三娘亲手抱着,又晃又拍,手法虽然生疏,可是脸色的溺爱之色怎么也藏不住。

    红娘子和马英娘赶快上前一看,只见那婴儿眼睛虽然很大,却十分瘦弱,皮肤太黑,嘴巴长的也不像张顺;眉毛太浅,手脚也粗糙的很,怎么看都不像张顺的种......

    想着想着两人不由泪眼婆娑起来,感情我们在营地累死累活的,倒让你们这三个狗男女开开心心的到处游山玩水,没事儿再享受个齐人之福,连孩子都享受出来了!

    李三娘哪里知道这两人心思复杂,见她们走了过来,炫耀似的说道:“你们看这个婴儿真惹人怜爱。我以前没养过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喂养呢,都把他养瘦了!”

    马英娘无名无分,闻言黑着脸不说话。而那红娘子脸色也不好看,她虽然不是明媒正娶,好歹明面上也算张顺的女人,这农妇卖弄个什么?

    红娘子本是边地生人,别看她对张顺温温柔柔的样子,实际也剽悍的很。只是当着张顺的面,不好原形毕露,她只得夹枪带棒的应道:“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以前养过孩子似的,养孩子有什么难的呢?难的是怎么生一个孩子!”

    李三娘闻言想到自己跟随了张顺这许久,肚子也不见动静,不由赞同道:“老姐姐所言甚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红娘子与马英娘闻言勃然变色,马英娘脾气暴些,几乎要抽出双刀来与她决斗。

    群臣本来正在兴高采烈的互相述说离别之情,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住口望来。

    张顺也不由一愣,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大家都来看小宝宝吗?”

    红娘子连忙收了脸色,笑脸盈盈的问道:“当家的给他起的乳名叫‘小宝宝’吗?真是好名字!”

    张顺前世一般都称呼婴儿为“小宝宝”,而这个时代多称呼为“稚子”、“幼儿”之类的,所以红娘子还以为张顺给他取了乳名。

    张顺闻言一乐,便笑道:“那就叫‘小宝宝’吧,你要是闲了也帮三娘照顾照顾。回头挑选点细软的食物,看看能不能养活下来!”

    红娘子闻言一愣,问道:“是妹妹奶水不足吗?”

    “?”张顺也是一愣,笑道:“哪里有什么奶水喂他,又不是三娘生的。”

    “啊?难道是竹儿的孩子?”

    “什么呀,这是我领养的义子。路上遇到了,李三娘见他可怜,就央我收留了他,这小家伙看起来还挺可爱,就让三娘把他养了起来”张顺笑道。

    他不想让她们知道那场凄惨的屠杀,便假装轻松的回答道。

    “啊?啊!啊~”红娘子如梦初醒,连忙应和道,“是挺可爱,是挺可爱!”

    哈哈哈,居然不是真儿子,苍天有眼,还得等老娘才能拔得头筹!

    ——红娘子、马英娘

    于是张顺的妻妾又其乐融融起来,马英娘也兴高采烈的挤在那里逗那个“小宝宝”玩。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啊,你看他这眼睛,他这嘴,他这脸庞,他这腿,没有一处长的像张顺呐,真好!

    张顺心忧麾下万余百姓无法安置,顾不上红娘子在那里逗弄婴儿,便一把她拉了过来,问道:“营地尚有粮食多少?我这次新募了百姓丁壮万余人,因为二当家那里粮食也十分紧张,只得带回来就食!”

    “如今这人马都安排在圣王坪,再加上‘争世王’、‘治世王’两千余人,这人吃马嚼之事,还得娘子你多加费心!”

    红娘子心情正好,有突然听到张顺喊自己的时候把“红”字都去掉了,十分开心,便大手一挥道:“来着不拒,有多少咱们就能收留多少!”

    “这么豪气?”

    “这么豪气!”

    “你这是抢了哪家大户?”张顺惊讶的问道。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红娘子笑脸盈盈的回答道,“这还是沾了当家的你的光。有个李员外自称是你的故人,前次带来了千石粮食,正好卖与我们。”

    “算算日子,他最近又该带着粮队过来了。我当时觉得金银珠宝虽好,对我们义军来说,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我便自作主张,答应他有多少粮草,我等一并收了。我预计这次他又会送了千余石,一时半刻,营地不会再有缺粮之虞。”

    张顺闻言忍不住心情的激动,自己担心思量了许久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他贼头贼脑的左右望了一眼,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的香了红娘子一口,低声赞叹道:“娘子好手段,真是贤内助也!”

    红娘子吃了一惊,连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脖子都红了,低声应道:“休要甜言蜜语哄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好,心中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我们要是能早点有个‘小宝宝’,我这辈子就算值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桩亲

    最终,当晚在李三娘、竹儿哀怨的目光下,张顺厚着脸皮把红娘子、箭儿喊到了自己屋里,听取了两人最近半年来营地各项工作的汇报。

    由于诸事繁多,两人轮番汇报,直到第二天天亮,张顺才意犹未尽,神清气爽。

    针对红娘子、箭儿这种忘我的工作精神,李三娘和竹儿也表示要认真学习。遂后她们也时不时在晚间抽出时间来,去张顺屋里加班办公。

    只是这么以来,张顺顿时工作压力大增。幸好赵鱼头实在看不过眼,多次向张顺谏言了“商纣”、“夏桀”的故事,要他做个有为明君,她们几个才有所收敛。

    虽然事情出现了一点小偏差,但是营地的整体发展势头非常良好。铁匠已经在张顺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仿制出来了一百杆“鲁密铳”,张顺连忙选拔了一百名善射之士进行试射,射击效果良好。

    张顺赶快放下其他事情,自己亲自带领训练他们。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实在傻的可以,很多人连简单的“三点一线”的瞄准方法都不懂,更不要说什么队列变换了。

    好在“鲁密铳”的铳托和他前世军训所用枪托颇为类似,张顺便按照前世军训所学方法,教授他们射击方法。按照前世军训队列训练方法,教授他们列队和变阵。

    张顺还不知道这时代还有很多鸟铳,使用的是手持式铳托。因此这些鸟铳承受后坐力能力较差,平时只能使用较小分量的射击火药,威力较小。

    而像“鲁密铳”这种火铳,已经是轻型火铳中较为优秀的军用火铳了,威力和精度取得了比较理想的程度。

    只是张顺在训练中逐步加深对“鲁密铳”的了解以后,张顺连忙让工匠省去了“鲁密铳”铳托上的刀刃这道工序。

    虽然铳托弹出刀刃以后,火铳手能够顺便近战,但是却增长了火铳的制作时间,不利于火铳的大量装备。

    张顺认为这种简易的刀刃聊胜于无,本来依照张顺的意见是按照前世经验,把火铳上安装上刺刀进行近战。

    结果经过工匠的实践发现,这个工序比在枪托是安装刀刃更为复杂,张顺只得作罢,只是给他们配备了短矛用作防身。

    经过张顺月余的努力,好容易才把这百人火铳队训练完毕。他们能够迈着整齐的步伐,听从命令分成三列,逐次射击。

    张顺这才心满意足的感叹道:“排队枪毙,终于成了!”

    可是工匠制作速度实在难以达到大规模供应的程度,张顺也就训练出来了这一队火铳手。

    再此期间,张三百也简单的把“复仇营”训练完毕了。张顺手中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装备交付给他们,只是让铁匠日夜加班,才勉强给他们配备了一百副铠甲,和人手一根长枪。

    这时候萧擒虎也早已训练完毕了麾下五百步卒,再加上“争世王”、“治世王”一人精选了二百敢战之士。张顺麾下人马也瞬间膨胀,由原来的二千人,增长到现在的四千人左右。

    其间,李百户再次亲自率领粮队赶到了垣曲,与舜王坪营地进行交易,张顺这次亲自去接见了此人。

    两人见面,也不由一阵唏嘘。去年两人身份地位还是高低有别,如今却是早已完全颠倒了过来。

    张顺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李员外”竟然是李百户,两人本待叙叙旧。结果他们却赫然发现除了当初马道长张罗着营救张顺之事以外,两人似乎再无交集,想叙旧竟也无从叙起。

    李百户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当初阁下对小女有意,只是我却瞎了眼,不成应允。如今阁下做下了好大一番事业,不知旧事还能重提否?”

    张顺闻言一愣,心想:我哪里对你女儿有意了?你可不要污蔑我!这不过是马道长想借机把你绑到我的战车上罢了。

    只是如今张顺这身份地位哪里能够这么说?要是真是实打实说了,肯定李百户下次再也不过来卖粮与他了。

    更何况张顺房中都四个女人了,自己麾下将领还有很多都是光棍一条,张顺脸皮再厚也不好再娶一房婆娘了。

    为难之下,张顺只好自嘲道:“如今我不过是个贼寇罢了,做的是杀头的买卖。李百户又何必将女儿一生幸福寄希望于某个人改朝换代之上呢?”

    李百户闻言苦笑道:“并非李某想攀阁下的高枝,实在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阁下自称是‘贼寇’,行事却是光明正大,公平买卖,童叟无欺。而那陈州知州五品朝廷命官,觊觎我李家家产和这条输粮的线路已久,行为之卑劣,哪怕是‘贼寇’恐怕亦为之不屑。”

    “我本来膝下无子,虽然有个侄子,如今却也没了。我现在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计较什么官匪之别?只要家中姑娘有个着落,我也就能安心了。”

    “我观你夫人‘红娘子’是个心胸大度之人,又有男儿气魄,行事有女中豪杰的风范,想必也不会给我女儿小鞋穿。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属应当。我女儿既使做不得正妻,将来你若发达了,赏她个身份便是。”

    “我虽非大富大贵之家,好歹也薄有家产。义军若是缺粮,缺物资用度,我一应接近全力助你。如此便宜,既使打着灯笼你去哪里找呢?”

    张顺闻言沉默了片刻,应道:“婚嫁之事,本是终身大事。若阁下有心,最好问一问家中女儿的意见,到时候再做打算不迟,我亦需要思量一下再做回复。”

    “好!好!好!”李百户闻言也不恼怒,反倒赞道:“阁下果然是值得托付之人,此次返回陈州以后,我会咨询女儿意见,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下次我便把女儿带来,你们即刻完婚便是!”

    张顺无言以对,只好点头称是。好容易送走了李百户,张顺便急急忙忙进屋寻那红娘子。

    红娘子房里正在梳妆,见到张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便嗔道:“天色尚早,何必如此猴急!平日也没短了你什么,怎么也没能把你榨干!”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说服

    张顺闻言讪讪笑道:“你这婆娘,休要挖苦我,这是却是有正事和你要说。”

    红娘子一听是正事,便收起了玩笑,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正色问道:“当家的请讲!”

    “娘子且把手中铜镜借我一用。”张顺严肃的说道。

    红娘子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还是依眼把手中铜镜给他了。这红娘子本来也没有此物,只是来到山西之后,义军到处抢夺,少不得有人得了此物,便献给了红娘子。

    后来,她离了“闯将”以后,便将此物带了过来。这铜镜并不如张顺所想,乃是黄铜色、古铜色或者青铜色的金属镜子,反倒是一面银白色铜镜。

    原来自唐宋以来,人们开始在铜镜中添加大量的锡成分,使得铜镜颜色发白,如同银质,看起来既漂亮又适用。

    只是明代以来,锡贵于铜锌,就使得这铜镜的成本高了很多。许多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想使一面制作精良的铜镜,反倒更难了。

    张顺拿起红娘子的铜镜,不过巴掌大小,明亮的镜面照的张顺面目秋毫毕现。张顺贪婪的观赏了许久,也舍不得放下。

    红娘子心中奇怪,便问道:“当家的,这是做什么?”

    张顺看了良久,才把铜镜还给红娘子,同时感慨道:“上一世我相貌平平,无车无房,欲求取一婆娘而不可得。如今这一世,我亦无车无房,众婆娘却争先恐后的嫁与我。”

    “宁可跟着我吃苦受罪,也不理不弃。我思来想去,别无他故,定是我相貌英俊,貌若潘安,颜如宋玉。”

    说到此处,张顺便扯了扯自己的面皮,轻轻拍了两下,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靠你吃饭了!”

    红娘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张顺又是前世,又是今世的,只道他是在胡言乱语。

    照理说张顺的容貌若说非常英俊,似乎也不搭边,更多的是“奇”。虽然猛一看让人觉得相貌非凡,仔细看来却也非常舒服。只是入张顺这般自吹自擂者,着实罕见。

    红娘子只好笑骂道:“当家的却是错了,并非是你英俊非凡,实则是我们几个瞎了眼,才嫁与你这小淫贼!”

    张顺闻言叹了口气道:“这正是我所烦恼的事情啊,你们几个瞎了眼也就算了,如今又有一人瞎了眼,为之奈何!”

    红娘子一愣,气的不由站起来,握起粉锤捶了张顺两下,骂道:“你这厮一下子娶了这么多妻妾,我都没说什么,感情你还得寸进尺了。这一次又招惹了哪家女子?是不是马英娘!”

    “马什么娘?”张顺不由一愣,哭笑不得道,“那马英娘不是与张三百青梅竹马嘛,我平日里照顾你们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闲心招惹她呀?更何况朋友妻,不可欺,我......”

    “你还说!”红娘子闻言跺了跺脚,眼看要急眼。

    张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避重就轻道:“不是马英娘,是那李员外,突然说要把女儿嫁给我,不如就不准备和咱们做生意了。”

    “这都什么人呐?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哪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参合在一起的道理?”

    红娘子闻言不是马英娘,变松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道:“感情你给我绕了这半天圈子,就想和一个富家翁联姻呐?”

    “只要你天天晚上顾得过来,我是没什么意见。你且去问问妹妹的意见就行,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张顺听了只是叹了口气道:“毕竟我张顺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有你们几个我就满足了。哪怕再娶几房婆娘,我一晚上又能睡的过来几个呢?”

    “只是为了我们的大业,我也不得不如此了。可是弟兄们跟随我以来,不见我建功立业,反倒见我多蓄养妻妾,若是因此忌恨,却是不美。”

    红娘子闻弦而知雅意,便笑道:“当家的,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若为男儿,也少不得要捅你三刀!”

    “你那结拜二哥萧擒虎如今和泽州张家的一位质女打的火热,不如我做媒,回头成全了他们一桩亲事,也是美谈。还有那‘二炮’队长李十安,前番回来和你带回来了的百姓之中一家漂亮女子相好,也可一并做媒。”

    “这......”张顺到没什么意见,只是担忧道:“这两户女子可靠吗?就怕和咱们心不齐,回头吹上枕头风,白白坏了我将领的心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红娘子笑道,“她们真要有这番本事,你还能拆散了他们不成?不若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反正他们想当顺民,也得官府同意才成。”

    张顺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心病,不由高兴的抱着红娘子香了一个,才面带微笑的离开。

    等到张顺走到门口的时候,红娘子突然喊住他,问道:“当家的,你当真对马英娘没有一点心思么?”

    “天下女子何其多耶,并不是每个美女我都要收入房中。”张顺莫名其妙的说道,“马英娘容貌本领皆是上乘,那是张三百的福分,我岂敢作他想?”

    红娘子怎么老是提马英娘呢?张顺心中奇怪。

    那红娘子闻言意味深长的笑道:“当家的可要说到做到呦!”

    张顺不解其意,反正今天已经达到了目的,便高高兴兴去找李三娘去了。李三娘本是百依百顺的主,张顺几句甜言蜜语下去,早把她迷的昏头转向,便应了他。

    好容易摆平了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张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突然见到李信带着一人,急忙赶来。

    张顺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跟随二当家“紫金梁”许久的“左金王”。

    张顺连忙紧赶几步上前,笑道:“‘左金王’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如今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却要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闲话少说!”“左金王”一见张顺,不由神情焦急的说道,“如今却是大事不好了,义军在黎城县的营地却是被曹文诏那厮发现了。他亲督李卑、艾万年、猛如虎、虎大威等将合力攻打义军营地。二当家独木难支,已经弃了义军大营,一路向东进入到武安县和‘闯将’黄来儿汇合去了。”

    “只是如今前景难料,二当家特意派我前来寻你,请您率大军一起前往。”

第二百五十六章 离别

    原来在张顺回到舜王坪营地的这段时间内,居然发生了一系列大事情。

    先是曹文诏督诸将破了黎城县营地,二当家“紫金梁”战败,只得翻越太行山,进入武安。

    二当家“紫金梁”本道武安附近官兵防守空虚,自己等人有可乘之机,却不料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紫金梁”的想象。

    先说那前番大败而逃的左良玉居然很快就恢复了实力。原来他却是走了侯恂的门路,不但没有受到朝廷的惩罚,反而又给他调拨了二千精锐昌平军,威势更盛从前。

    而在张顺等人威震京师之事发生之后,朝廷担心贼人再度威胁京畿。崇祯皇帝又特遣倪宠、王朴两人率领京军,而卢象升则官复原职,河南左良玉戴罪立功,再加上汤九州与邓玘军。

    合计六军共两万余人,朝廷试图彻底平定河溯及畿南之地,也即是太行山以南以东的黄河以北地区。

    这六人都是战功赫赫,久经沙场之人,如果再加上山西曹文诏、张应昌、虎大威、猛如虎、艾万年、贺人龙、李卑、颇希牧诸将,大明天下知名的宿将竟到来一十四位。

    义军顿时压力大增,二当家“紫金梁”、“闯将”黄来儿等人在武安县数次与官兵交战,双方互有胜负。

    其中义军之中“小秦王”于三井战败,为左良玉所擒;而之前与张顺有过数面之缘的“满天星”也在阳城北翁山被张道浚所擒。

    一时间义军损失惨重。而义军遂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乘虚攻破了平顺县,以示报复。

    如今双方战况胶着,二当家“紫金梁”心中焦急。正所谓“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那“紫金梁”再度想起来善战的“擎天柱”来,便连忙派遣“左金王”前来邀请张顺助战。

    只是张顺舜王坪营地颇为隐蔽,无论官兵还是义军都不知道其人是否有营地,更不知道营地位置在哪里。

    那“左金王”多次寻找张顺不到,便想到上次他在阳城附近遇到了张顺队伍,便特意跑到阳城附近寻找。

    寻了许久,他才听闻圣王坪有义军出没。“左金王”闻言大喜,便连忙亲自跑到圣王坪寻找张顺踪影,正好遇到了在圣王坪练兵的陈长梃。

    陈长梃正好与“左金王”有几面之缘,识得“左金王”是二当家亲信。便知义军之中定有大事发生,便派人将“左金王”带到了舜王坪营地。

    张顺暗道陈长梃做事不当,贸然暴露了舜王坪营地位置,只是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只好再度安排一下营地的防守事宜,便准备带领麾下士卒出发,准备去武安县与其他义军汇合。

    出发之前,张顺对这次出征颇为重视。他通过“左金王”了解了外面的情形之后,直觉判断这是关乎义军存亡,亦是关乎自己生死的一场决战。

    张顺暂且压下心中不安,找到红娘子与箭儿,对她们说道:“此次一别,不知死生。不论胜败,明年开春便有结果。”

    “若天命在我,侥幸余生,一切休提;若是时运不济,我身死异乡。你们无依无靠,日后天下之大,无处不是战场。你们作为女子,躲避尚且不及,就不要在参与天下大事了。”

    “若想一生无忧,唯有携带少量财物,避世山林,等到天下大定,再行出山不迟。”

    “若是你死,我们自当殉情。”红娘子闻言拉着箭儿的手,坚定的向张顺回答道,“天下之大,却无我们苟活之地。你活,我们便活。这次离去,当家的要万事小心,勿要逞强逞能,一切事物需量力为之。”

    “明廷虽盛,不过回光返照而已。当家的素有雄心壮志,若是留待有用之身,必能成就千秋大业。到时候我们既使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张顺闻言苦笑一声,道:“我且勉力为之!”遂不再劝,便去寻那李三娘和竹儿。

    李三娘和竹儿正在屋里逗弄“小宝宝”,“小宝宝”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也不知道的父母不在的苦,只是“嘎嘎”的笑着。

    李三娘和竹儿见张顺来了,便把“小宝宝”抱给他看。

    这两天经过李三娘和竹儿的精心喂养,“小宝宝”已经圆润了不少,特别是婴儿肥的小脸,看起来肉乎乎的。

    “小宝宝”见了张顺,也不认生,张着嘴直笑。笑的张顺有点离别之情的张顺,心情也好了起来。

    张顺逗了“小宝宝”两下,便对李三娘和竹儿说道:“武安那里又出了事儿,我又要出征了。”

    李三娘闻言,连忙把“小宝宝”递交给竹儿,便要急忙收拾东西。张顺伸手抓住了她,对她说道:“这一次颇为凶险,‘小宝宝’尚且年幼,你和竹儿就不要去了。”

    “情况竟然这么严重吗?”李三娘闻言一惊,便要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准备跟着张顺一起出发。

    张顺和他邻居多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德行,连忙解释道:“若是你们和‘小宝宝’一起从军,难免拖慢队伍行军。高手过招,只在一线之争,如果因此战败身死,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

    “更何况我还没有子嗣,若是我真个身死,还需要你们把‘小宝宝’养大,为我继承香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三娘闻言虽然依旧眼巴巴的望着张顺,却也不好说出其他话来。

    张顺身为后世之人,其实对这些也不甚在乎,做事也不拖拖沓沓,便辞别了众妻妾,扭身便走。

    等到张顺走了几步,正要出门。李三娘突然想起一事,便大声喊道:“相公,此子何名?”

    张顺脚步顿了一顿,总觉得觉得这话若是正面回答,有点立旗子的意味,就应了句:“回头再说!”便大踏步离开了。

    好容易安排完营地之事,张顺出了寨门,却只见一人横刀立马挡在门前。他抬头视之,乃马英娘也。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直转急下

    张顺见马英娘骑马挎刀,携带着铠甲,英武之气勃发,便颇为纳闷道:“英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等要离开营地,你不要在此玩耍,挡了大军出发的道路!”

    马英娘轻轻一笑,干净利索的跳下马来,对张顺拱了拱手道:“此次出征我已经知晓了,乃是关乎到将军安危,义军存亡之事。若是将军有失,义军战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英娘亦将无存身之地。”

    “英娘虽然是女流之辈,岂能安坐营中,听闻将士在外搏命,将自个身家性命寄托于他人乎?”

    “我如今武艺已成,兵甲已精,驰骋疆场不下男儿。将军当日与我谈及女中豪杰花木兰、秦良玉等人,我心颇向往之。如今我愿追随将军上阵杀敌,助义军一臂之力。”

    “若是侥幸立得战功,正合与花木兰、秦良玉同名并称;若是不幸战死,也胜过在营地苦挨,以待命运的宰割!”

    张顺愣了愣,规劝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英娘身为女子,志存高远,志气可嘉。只是如今胜败亦是未知之数,安能让英娘上阵搏命?”

    “原来将军之前为了哄我和陈长梃比武,便说什么花木兰、秦良玉,如今要动真章了,反倒说什么男女有别。”马英娘一改之前在张顺面前腼腆柔弱的形象,反倒咄咄逼人道。

    张顺闻言苦笑一声,倒不再劝。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只要他能够承受自己的选择结果,自己并无权干涉。

    于是,他深深的看了马英娘一眼,下马走近几步,低声说道:“只要你不后悔,我也不反对。只是营地之内,皆为男子,你身为女子,却是不便。”

    马英娘闻言得意一笑,打了个响指,只见他身后又走出来两骑,其中一个是身穿铠甲的吴妈,另一个是不知名的侍女。

    她说道:“将军放心,我带领两个侍从,独立一张营帐便是。英娘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一切从简便是。”

    最终,张顺携带张慎言、徐子渊、陈长梃、刘成、张三百、蒋禾、李际遇、李十安、“争世王”、“治世王”诸将,共三千四百余士卒、四门大炮一并出发。

    其余诸人留守营地,萧擒虎携带剩余五百士卒,防守营地。而营中一切事物依旧由红娘子主管。

    只是当红娘子听到马英娘单刀匹马说服张顺,随军出征的时候,不由叹了口气道:“此女觊觎当家的已久,倒是一身好本事。只是我却枉作了小人!”

    而张三百知道了马英娘也跟随大军而来,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倒是陈长梃心中奇怪,便问道:“令妹执拗,硬要随军出征,你也不去劝她一劝?”

    “家妹素有主见,我这当哥哥的也无能无力。唯有战场之上,多照顾她一些罢了。”张三百苦笑道。

    “放心,张兄!”陈长梃闻言保证道,“若是英娘在战场上遇到危险,我若脱的开身,定然全力救护一番。”

    张三百看了陈长梃一眼,摇了摇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一切随缘吧!”

    遂后大军一路向北,当大军到达壶关的时候,张顺等人才得到消息。二当家“紫金梁”等人于武安战败,义军首领“九天圣”被邓玘、左良玉所阵斩。“上山虎”与“刘小山”二人被左良玉擒获。

    二当家“紫金梁”与“闯将”黄来儿等人只好败走,一路沿辉县、修武往怀庆府方向退却。

    张顺闻言,只好再度改变行军方向,一路沿着陵川、泽州过天井关前往怀庆府与义军汇合。

    等到张顺好容易攻破天井关,第二次从山西进入到怀庆府境内,结果又听闻一个不好的消息,二当家“紫金梁”等人再度在善阳山战败,一路败退到济源去了。

    张顺这一路只顾“游山玩水”了,便又急忙赶往济源县县城。

    刚进了济源城内,张顺发现义军士气低落,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兵、和暴躁的败军,整个气氛低沉到极点。

    有个别义军为了一口吃食,甚至拔刀相向,当街私斗,二当家“紫金梁”等人竟然不能制止。

    这时候听闻张顺的到来,“闯将”黄来儿亲自带领“一只虎”前来迎接。

    双方见过礼后,张顺见二当家没来,心中奇怪,便问道:“二当家何在?如今义军状况如何?”

    “闯将”黄来儿闻言低声说道:“情况不妙,二当家特意派我前来迎你。你且随我过来,我带你去见二当家。”

    张顺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二当家“紫金梁”虽然和张顺之间有些龃龉,奈何张顺能打。平日二当家“紫金梁”听闻张顺到来,必定亲自前来迎接。这一次居然不曾出来,定然有事情发生。

    等到“闯将”黄来儿引着张顺进入到中军二当家“紫金梁”住处,张顺还未来及的进屋,便闻到一股药味和血腥味。

    黄来儿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乃是二当家“紫金梁”麾下的务虚道人。

    务虚道人也不看张顺,只是低声道了句“请进”,便把他们引了进去。

    张顺进屋一看,只见二当家“紫金梁”躺在床上,胸口直挺挺的插着一根长箭。雪白的箭羽映照着“紫金梁”胸口包扎绷带的血渍,显得愈发白了。

    张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二当家,你这是怎么了?何人伤了你?不知你伤势如何?”

    二当家“紫金梁”闻言艰难的扭了扭头,痛苦的扯着嘴笑了一下道:“是‘擎天柱’吧?你可终于来了。”

    “我这是不行了,昨日与邓玘在善阳山鏖战,不幸被流矢所伤,伤及肺腑,药石无医了!”

    张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这二当家“紫金梁”虽然有万般不是,在义军领头人王嘉胤死后,好歹也能坚持抗战,统合三十六营义军。如今,这“紫金梁”若是没了,义军犹如一团散沙,岂不是要被官兵个个击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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