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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代重奸     大家请我当皇帝txt下载     大家请我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义军大营

    张顺得了这二十多个铜匠,心中高兴。他前世看网络小说中有提到过,青铜是当时最容易获得,性能较好的铸炮材料。他本是并不是特别懂得如何铸炮,可是他有科学的思维方法,懂得一些基本的原理。

    很多数据对张顺来说,只要慢慢进行试验,便能够获得理想的火炮模型。之前火炮使用铸铁铸造而成或者用熟铁锻造而成,不仅火炮材料不能简单的反复利用,还耗费大量的时间。

    但是有了铜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张顺可以命铜匠制作成火炮以后,反复测试各种数据,哪怕火炮炸膛了也不会伤人。即使火炮坏了,融了重铸便是。

    于是,张顺在长子县行军过程中,特意收集一些铜料和铜匠。一路上竟也又收集了三十来个铜匠,各式铜锣、铜钹、铜镲上百副。

    原来这长子县本就以制作铜乐闻名于世,其中以“千锤打锣,一锤定音”的技术最为出名。制作一件铜乐器的时候,这些工匠分为钳工和四个打锤人,钳工为老师傅,是手艺精湛的全把式,四个打锤人其中一个抡小锤,剩下三个抡大锤,进行热锻铜锭而成。

    当张顺从马槽老师傅口中得知这件事儿以后,才庆幸的发现自己好歹还真招募了几个钳工,不然这制作铜器的事情未毕能够进行下去。

    过了长子县,往北便是屯留县,过了存留是潞城县,潞城以北方是黎城县。张顺此行其实却是绕着潞安府城,兜了一圈,走了远道。

    原来这潞安府城又是明朝宗室沈王府所在,为了宗室安全,潞安府将全府精锐都调集了过来,闭门不出,生怕被义军袭了城。而以“紫金梁”为首的义军暂时还没有决定彻底和明王朝撕破脸面,也默契的不去攻打潞安府城。

    那务虚道人一进入潞安府,便曾对“紫金梁”笑道:“二当家,此乃天意也!此潞安府,当为乱府耳,朱家天下自此处乱起矣!”

    “紫金梁”此番还在做梦诏安,听了颇觉刺耳,便拉着脸回道:“道长慎言,若是诏安以后,被人提及此事,颇为不妥!”

    务虚道人闻言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其实这务虚道人倒是一言道破了此处称呼的问题,所以嘉靖八年,将这潞州提升为潞安府以后,为了讨个吉利,便将附郭县命名为“长治县”,取“长治久安”之意。这也是后世为何叫做长治市的原因。

    张顺等人过了屯留县,便进入到潞城县。结果张顺赫然发现自己之前辛辛苦苦招募的铜匠瞬间“贬值”了。

    原来这潞城县铜器更盛,特别是铜缸、铜盆、铜勺、铜锁、铜壶等应有尽有,铜锡铺子到处都是。张顺大喜,连忙命人一边“招募”铜匠,一边“购买”铜锡等料。

    这些人早被“紫金梁”等人掠夺数遍了,哪里肯老实就范?

    原来这时代铜就代表钱,所谓铜钱,也不过铅铜合金而已,这铜也勉强跨入道贵金属行列。此事被“紫金梁”听说了以后,还特意派人告诉张顺:“潞城铜锡,已尽矣,小兄弟勿要耽搁行程!”

    张顺听了,脸都黑了。好在好歹在几个铺子里搜罗了十多个铜匠,才算干休。

    离了伤心的潞城县,才到义军大营所在的黎城县。大军还没达到黎城,张顺便发现地形地势更加复杂起来。

    张顺却是不知,此处天生就是农民起义的优良场所。嘉靖年间便有陈卿于此县附近起义,以青羊山为基地,连破官兵,攻占了潞城、黎城、壶关、潞州大部分地区以及太行山以东的河南林县、河北涉县。

    后来官兵费了四五年时间,才终于剿灭了农民军起义。为了防止农民军死灰复燃,和讨个好口彩,便划出潞城一十六里、黎城十里和壶关十里,共三十六里人家设立平顺县。希望此处的百姓能够安顺守己,不要给明王朝找麻烦,及时发生了暴乱,也能旋起旋灭,及时平定。

    这义军大营不在别处,正在距离黎城县城不远的梁架山上。此处虽然距离县城很近,不过地形险要,又靠近浊漳河,也算是一处好营地。

    更何况“紫金梁”认为此山和他颇为有缘。梁架山者,梁家山也。他自号“紫金梁”,此山正合为其所有。

    更何况梁架山以东有石梁口、风洞山,南边有马鞍群山,西边陇阜群山、北边都有太行群山余脉,皆易于防卫屯兵。其他三十六营义军多驻扎在附近,可以互为声势、互为犄角。

    张顺带着队伍到处一观,也不由大为震动。此时天色已寒,树木萧瑟。少了绿叶的遮蔽,只见远处群山之间,巨石砌垒的建筑林立。高耸的是瞭望塔,依次高大的乃是石头城,再次练成一线的小长城。

    小长城围起的区域之内,又有营寨不计其数,营寨之间又有跑马场、练兵场等设施。

    于此处一比,自家营地简直寒酸的好像茅草屋一般,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毕竟广厦再好也是别人的,茅草屋再破也是自己的,张顺倒分的分明。

    张顺带着队伍跟着“紫金梁”部进了营地,而那闯营则在此与张顺和“紫金梁”分别而去。他的营地和其他义军不在一处,需要翻过太行山脉,才能回营。

    张顺部到了义军大营,张顺部下也纷纷开了眼界,一个个赞不绝口。到了晚上,“紫金梁”亲自设下宴席,邀请其他在营义军头领和张顺及其部下前来快活。

    “紫金梁”虽然有这样那样不足,当时场面活却是做的漂亮。由于义军大小头目众多,他直接摆下了二三百桌宴席,又喊出来不知道从哪掠夺而来的乐师、舞女,一并出来表演一番。

    刚开始大家还很顾忌面子,“紫金梁”深知他们的德性,便趁机拉着张顺,告诉大家有新兄弟入伙,然后再将张顺一一介绍给几个势力较强的头目认识。

    这许多人张顺也不能一一记得,大致记住了“邢红狼”、“八大王”“混世王”、“过天星”等人。大家打过了照面,喝了几碗酒之后,便上了头,也不讲究什么兄弟不兄弟,反倒拉着跟前的女人,便行起周公之礼起来。

    张顺看着如同野***、配的现场的宴席,顿时无言以对,秧秧而去,回了住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拜访(上)

    到了第二天,好容易安生下来的张顺也并不能享受清闲,反倒辞了李三娘和温暖的被窝,早早的起了床。

    他亲自分别挑选了十多件珠宝首饰,装入特别精美的礼盒中,让悟空携着便离开了大营。

    第一站自然是前去拜见“紫金梁”,虽然两人已经熟识了,不过必要的礼节却是不可少,这真是“礼多人不怪”。

    果然一大早上“紫金梁”还没从宿醉中醒来,便被下属喊了起来。“紫金梁”满脸不高兴的推开身旁根本不认识的女人,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道:“哪个报晓鸡这么勤快?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是昨日二当家带过来,新入伙的‘擎天柱’,若是二当家不见,我把他轰走便是!”下属一看二当家脸色,当即表态道。

    二当家“紫金梁”一听原来是张顺,知他按照规矩特意前来拜访,脸色反倒好看了一些,嘟囔道:“偏是这厮勤快,你把他接到客厅吧,我这就去见他。”

    二人也无甚要紧事可说,闲谈了一些义军大营的琐事,张顺趁机奉上了两盒珠宝,权当薄礼。

    那“紫金梁”也不甚稀罕,不过总归是个张顺的姿态,也客气了几句,便顺便留张顺一起吃个早饭。张顺也不客气,深知此事不管是“紫金梁”有心还是无意,终归正好可以提升自己在义军中的身份地位,便应了下来。

    其实张顺却是不知,他阵斩山西巡抚宋统殷以后,正是声名鹊起之时,名号在义军之中响当当的好使。反倒是这“紫金梁”之前经过务虚道人多次提醒,才反过来借此拉近二人关系,提高自己身份,以压制义军之中不满头领。

    张顺咨询“紫金梁”以后,便定下了自己拜访的先后顺序。辞别了二当家“紫金梁”,张顺拜访的第二位人物便是那位邢红狼。

    这邢红狼长相最有特点,他满脸长着猩红色斑块。张顺前世也不是医生出身,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皮肤病,不过想来应该不影响此人身家性命。

    当然,即使影响了也无甚打紧,只有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成。张顺再见邢红狼的时候,反倒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被此人热情的邀请了进去。

    张顺进屋一看,此人摆了好大的排场,不但地上铺上了白底蓝花黑毛边的地毯,还安排了八个年轻的侍女一字排开。而那客厅中央正摆在一只炉子,把客厅烧得暖烘烘的。

    张顺搓了搓在门外冻红了的双手,才入了客座,邢红狼立刻让侍女奉上香茶点心,让张顺暖暖身体。

    张顺见此人长相有恙,有好排场,便猜到此人必定生性自卑,故而为人自傲,听不得逆耳之词。他便笑着夸道:“我听闻邢红狼大名已久,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是一条堂堂七尺好汉,这做事更是敞亮明白,为人仗义好客。我小您几岁,若是您不嫌弃,我喊你一声哥哥可好?”

    那邢红狼闻言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应道:“哎呀,哎呀!小兄弟你这张嘴却是甜的很,说的老哥我都红了脸。老哥也不是自夸,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做人豪爽大气。小兄弟以后有了什么困难,但凡与老哥说一声,水里火里,老哥也要过去。”

    “啊?”张顺闻言惊讶的竖起大拇指道,“老哥真爽快,小兄弟我佩服的紧。按理说老弟也不该打蛇随棍上,只是如今却是有一桩小事儿需要麻烦老哥一下!”

    那邢红狼虽然不知道竖大拇指是什么意思,闻言差点被噎死,他本来就是客套客套,结果被这小子接着了话茬。虽然心里不爽,可是这厮顾及颜面,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那张顺便笑道:“哥哥果然是爽快人,老弟我也不占你便宜,只是需要不少紫铜、红铜等物,若是老哥手底下有了,老弟以价购买便是。”

    这下倒让邢红狼安了心,不过这次不敢再夸海口,只是谨慎问道:“老弟你需要多少,若是老哥手头不够,我再去别处给你搜罗一些。”

    “哎,不用不用!我就要个两三千斤就行,多了我暂时也用不了。”张顺闻言笑道。

    邢红狼听了,吓了一大跳,惊讶的问道:“这还不叫多?”

    他连忙掰出手指头算道:“一枚通宝一钱二,十枚通宝一两二,一百枚通宝十二两,一千枚......”

    “一千枚一百二十两,合七斤半,两千斤也不过二十七万钱左右。不过我这是纯铜,一般铸钱四铅六铜,差不多值四十五万钱。只是我购买的是铜,不是铜钱,所以按照潞安府市价,差不多值二三百两银子而已!”张顺卖弄着自己的口算道。

    那邢红狼又掰着手指头计算了半天,才好容易算了明白,也不由被张顺的海口吓了一跳。不过,他知道此人威风,想必身家丰厚,也不会想吞了自己这点东西,便一口应下,回头让手下把铜器铜料收集起来,一发送到张顺营地。

    张顺见自己今日行事颇为顺利,一箭双雕,也非常高兴,便和邢红狼又客套一番,留下一些首饰作为礼物方才离去。

    张顺离了邢红狼营地,下一步便赶往“八大王”营地。这“八大王”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军中又称为“黄虎”,为人最为僄劲果侠。

    张顺这次拜访颇为仓促,等见到“八大王”的时候,颇为后悔没有带着义兄陈长梃一起过来。他观此人胡须和陈长梃没有太大差别,想必此人见了可以多多交流一番胡须保养的秘诀。

    张顺拜见“八大王”黄虎的时候,他正在坐在四个孩子中间,听一个战战兢兢的说书人在那里说书。说的不是别的本子,正是那《忠义水浒传》。

    那说书人正说到梁山好汉劫法场营救宋公明,那虎形黑大汉李逵轮着两把板斧,“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

    那“八大王”听到兴致之处,也不由大喊一声“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拜访(下)

    那黄虎喊完之后,便起身走了过来与张顺见礼。双方礼节完毕,各自落座以后,张顺才接着当前话题笑道:“黄虎兄真有雅兴,一大早起来,却听起这《忠义水浒传》起来!”

    那“八大王”黄虎捋了捋自己胸前的胡子,笑道:“‘擎天柱’老弟,你却是不知。老哥只是识得几个字,不甚通兵法。我请人前来,一来是闲着无事,让人说一说书,来解解闷;二来便是学一学别人怎么打仗,好多杀几个朝廷走狗!”

    张顺一听,心里一惊,不由骂道:哎呦窝巢!你这厮不会是穿越者吧?

    他记得前世看网络小说,有写道主角让说书人给下属讲古将话本,以此培训下属的用兵作战能力。甚至东北的满清也用《三国演义》当做教材,培养自己的下属将领。

    好在他张顺从王铎那里搞来两本兵法,自个没事儿研读,顺便给麾下将领讲解讲解。不然,他也准备用这种法子培养自己的下属将领了。

    还好张顺面皮反应迟钝,等到回过神来,便露出笑容问道:“黄虎兄此言颇为奇特,只是不知这话本教了如何用兵?”

    那黄虎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这厮却是要考教我不成?我原来家贫,贩过枣子,做过乞丐和铁匠,因为承造军械,被狗官百般刁难,任我如何恳求,就是欺辱与我。我便杀了他,投入义军快活!”

    “这事儿确实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做人老实被人欺,做人凶狠才能让人恐惧!你道我喜欢这《忠义水浒传》中哪般人物?不是别人,正是这黑旋风李逵!”

    “这李逵今也杀,明也杀,一双板斧谁人不怕?要我说,这哥哥宋公明做得,为何这李逵做不得?宋公明哭哭泣泣,一副婆娘模样,反倒这李逵是个好汉!”

    “谁若不从,我便杀之!谁若抗拒,我便杀之!谁若不让我称心如意,我亦杀之!杀一人则十人惧,杀百人则千人惧,杀万人则天下惧!”

    “两军相斗也不过如此罢了!生死相搏,谁人不惧?与其让他们惧那狗官兵,不如让他们惧我这个头领。若是李逵做了哥哥,哪个贼鸟厮敢炸刺诏安?早破了京城,砍了那鸟皇帝了。”

    “我听说古代的将军,善用兵的能够杀掉自己三分之一的士兵,我黄虎自愧不如,我觉得杀掉四分之一也就差不多了!如此这般,我麾下的士卒皆畏惧我胜过畏惧我的敌人,我便能无往不克,纵横天下!”黄虎杀气腾腾的喝道。

    张顺虽然经历了几个月战争的洗礼,胆子大了许多,也不禁被此人一番言语激的有些恐惧。此人杀气如此之重,双目睁园,真如一头猛虎一般。

    这不仅又让张顺想起来当初在天井关,扑向自己的那只吊睛白额大虎来。不过,幸运的是张顺当初干净利索的刺杀了此虎,想到此处,反倒胆气顿生,目露电光。

    那黄虎本来气势正旺,如日中天,突然被张顺这目光一激,直如利剑一般,瞬间泄了黄虎的气场。

    黄虎心下莫名其妙,不过倒对张顺高看了三分。原来这黄虎最好杀人,一身浓郁的杀气最为骇人。这张顺年纪轻轻,不过十七八岁,竟然面对自己的腾腾杀气,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义军之中唯一能够阵斩巡抚大员的好汉!

    既然如此,那黄虎倒收了气势,喊来原来身边的四个小子,让他们去烧水泡茶,邀请张顺入座。

    张顺和黄虎闲聊了两句,便又提出购买铜器事宜。那黄虎闻言笑道:“我只要金银珠宝,从不要那些死重的腌臜物件儿!你来我处交易,却是半分也没有了!若是急需,我倒有几分薄面,去其他兄弟那里帮你问问,看看能否借来几百斤与你!”

    两人正说着期间,那四个小子便烧好了水,沏好了茶水端了上来。张顺见他们手脚麻利,不由问道:“黄虎兄手下恁多人才,怎么找了几个小子?莫不是想当孩子王不成?”

    那“八大王”黄虎闻言笑道:“‘擎天柱’老弟说笑了,这是我的几个假子。老哥我家里贫穷,娶不到婆娘,却是没有儿子。此四人乃是我家乡十八寨子弟,我见其年幼机灵,便收做义子罢了!”

    “这大的叫张可旺,才十二三岁;其次是张如靖,才十一二岁;再次张文秀,幺儿叫张奇能。此四人皆好兵法,将来说不得也能为我撑一番天地。来,你们过来见过叔叔!”

    四个小子闻言老老实实的见过了张顺,张顺素来没有带钱的习惯,伸手往兜里一摸,摸了个空。再扭头一看,身边跟的是悟空这个憨货,估计有银两也不会借给自己,只得讪讪道:“今日出门不意遇到四位公子,却没有备下礼物,既然听闻四位公子喜爱兵法,那我觍颜给他们讲一段《孙子兵法》吧!”

    那黄虎听了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有劳了,有劳了!不意‘擎天柱’兄弟是个读书人,恕哥哥眼拙了!”

    张顺和那黄虎客套了两句,便给他们讲解了《孙子兵法》的第一篇《始计》。张顺这几个月来经常揣摩,倒是背的滚瓜烂熟,也不需要什么准备,便背一句讲一句。那黄虎也腆着脸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的仔细。

    张顺权当没看到,也不甚介意,简单讲述了一遍。只听得那黄虎和四位义子眼睛发亮。

    原来这时节书籍和隋唐之前比起来算是常见了许多,但是对扑通百姓而言也是罕见物。更不要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也很多,就是把书籍摆到面前,很多人也读不懂。

    这黄虎只是识得几个字便颇为得意,其实读起这种连句读都没有的文言文,和不识字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哪里像张顺这样,看字连蒙带猜好歹也能认识**成,基本能把句子读通顺了。

    这黄虎也是机灵,转念一想,便连忙喝道:“驴球子,你们四个傻站那干啥?还不赶快拜谢师傅!”

    这四个小子也是乖巧,闻言连忙“扑通”“扑通”磕起头来,倒把张顺整懵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拜师

    张顺作为来自后世的灵魂,由于信息大爆炸的缘故,对知识的重要性认识仍然没有古人深刻。那“八大王”黄虎本就是铁匠出身,对这类情况反倒深有感触,所以他一见张顺通文墨兵法,又愿意教授自己的义子,便起了让他们拜师的心思。

    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般情况下,不是亲传弟子,师傅是不会教授真东西给徒弟的。那黄虎也狡猾的很,起了趁机赚便宜的心思。

    张顺本来就不是手艺人出身,对其中窍门倒不甚了解,他见这四个小孩颇为机灵,自己平日又经常给麾下将领讲解探讨兵法,让他们跟着旁听就是了。于是,张顺便一口答应了黄虎。

    这四个小子“扑通扑通”磕完三个响头之后,黄虎立刻麻利的奉上拜师礼,一个大大的红包和四份拜师帖子,生怕张顺反悔了。

    这黄虎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不好直接让张顺写几分拜师帖子来。不过他好歹是铁匠出身,对这些帖子内容也有些了解,便直接亲自操刀,将原来自家的拜师帖子翻了出来,歪歪扭扭的依样抄写了四份,才算走完了过场。

    既然拜完师傅,那必定还有拜师宴。张顺本来打算拜访完“八大王”以后,再去拜访“混世王”和“过天星”,结果这些脱不开身了。只得随了黄虎,留下了混了顿饭吃。

    这次黄虎不敢拿大,直接备下了丰盛的宴会,并挑选了两个美人在张顺左右侍奉左右。

    也不知道是张顺眼光过高的原因,还是两个时代审美又异,张顺楞没看出这两人如何称得上“美人”。不过盛情难却,张顺倒不好当场和人家计较这个,才勉强接受了。

    这两个“美人”虽然不甚美丽,不过胜在温顺。一个给张顺夹菜,一个给张顺倒酒,倒把张顺伺候的舒坦了。一时间,张顺也有点飘飘然了,心想:回头也调教调教自家婆娘,看看人家是怎么伺候人的?哪个像她们,动不动就给自己使脸色。

    这时候黄虎见张顺随从身材高大魁梧,心生喜欢,也有意把他拉过来一起吃酒。结果悟空舔了舔嘴唇,拒绝道:“师傅有令,俺不得饮酒!”

    黄虎闻言看了看悟空的光头,也觉得自己了解原因,便调笑道:“我从来只见过酒肉和尚,还真没见过守戒的僧人,你家师傅是哪位高僧?”

    悟空想想,发现师傅到没有禁止自己说这个,便指着张顺回答道:“俺师傅便是这个‘酒肉和尚’!”

    黄虎闻言愕然,张顺亦一脸无语。那黄虎奇怪的问道:“‘擎天柱’兄弟,你以前也当过和尚?”

    “呃......嗯嗯。”张顺含糊道,“我受不得清规戒律,早不做这个了。”

    “哈哈!”黄虎闻言大笑,笑完了还挤眉弄眼道,“俺明白,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鬼乐官,四字色中饿鬼!”

    张顺闻言一脸郁闷,本待辩驳,可是想了想自己家中的两个婆娘,外加两个通房丫头,实在是心虚的很,只好沉默以对。

    那黄虎只道是说中了张顺的心思,暂且放下不提。反倒想从悟空身上打探出来一些情报来。不过如果直接询问悟空你师傅教了你什么本事,显得特别无礼,便笑道:“你既为徒弟,不知有何本事?”

    悟空一听这个,心中高兴的正要回应,又想到了张顺的嘱咐,便只好将那些话憋到心里,改口夸耀道:“俺老孙手中一根铁棒三十六斤,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黄虎喝了点酒,也有些上头,他本就骁勇善战,听到悟空大吹法螺,哪里服气?便冷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有胆咱俩较量一番?”

    悟空闻言笑道:“吹牛我不行,打架你不行!”

    黄虎闻言大怒,便脱了外衣,提起大刀要和悟空对战一场。那张顺深知悟空凶残的紧,生怕把这厮当场打死了。连忙拉着黄虎道:“你好歹也是义军统领,和一个侍卫置什么气?”

    张顺深知这厮死了倒不打紧,只是当此团结一心共抗官兵的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死在自己等人手中。

    那黄虎哪里肯依?兀自要和悟空挑战。张顺拦他不住,只得夺了他的兵刃,喊道:“既然掌柜的想和我徒儿玩玩,便耍耍手脚吧,万勿伤了和气!”

    那黄虎见没了兵刃,兀自不惧,空着手冲了上去。悟空见他空手,也弃了手中的铁棒,省的对方打输了抵赖。

    这黄虎身材倒是挺高大,不过和悟空比起来却是小儿科了。这黄虎本来胡子就长,他冲锋起来,胡须被风吹起,还真有几分猛虎下山的威风。

    可惜他的对手是悟空,别说像猛虎了,就是真老虎也能空手打死给你看。那黄虎还没扑到悟空身上,便被悟空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一尺六寸的美髯。

    那黄虎对自家胡子最为爱惜,生怕失了胡须,不敢乱动。众人见这黄虎冲上去的时候威风凛凛,结果刚到跟前便被悟空无赖一般揪着了胡须,顿时气势全无,不由纷纷想笑。

    不过这些人深知此人心胸狭隘,又喜好杀人。大家怕被他听到了,记恨自己,纷纷憋着气不敢笑,很多人脸都憋的通红。

    那黄虎不用想便知道手下人如何心思,暗暗发狠道:入你娘,等这几个驴球球走了,老子定要你们好看!

    可是口中却说道:“好汉好武艺,一把就抓住了俺黄虎的软肋。俺输的心服口服,好汉且放下俺的胡须!”

    悟空想了想:此人号称“黄虎”,这下子俺老孙也算“虎口捋须”了!便心满意足的放了那黄虎的胡子。

    黄虎连忙拿起来借着灯火一看,发现除了凌乱了一些,似乎并没有被揪掉多少根。才松了一口气,心疼的捋了半天,只是揪心灯光昏暗,不知道是否还能称得上“美髯”。

    这黄虎失了脸面,再也不敢提找回场子的事情,只好闷头拉着张顺继续喝酒。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诗歌

    等到天色已晚,宴会完毕。张顺才起身拜别黄虎,准备带着四个好似“小拖油瓶”的小鬼离开。那黄虎连忙将刚才陪侍张顺的两个“美女”喊来,欲送给张顺暖床。

    张顺哪里肯要?且不说这两个“美女”他没有看出哪里美来,就算是真正的两个锥子脸美女,呃,其实这个倒可以考虑考虑!

    双方相互推辞一番,黄虎实在送不过去,才疑惑的把手下两个“美女”挥了下去。直到张顺走的远远了,那黄虎还奇怪的向左右问道:“你们看这厮像坐怀不乱的君子吗?”

    “不像!”左右齐摇头道。还有人低声嘀咕道:“我看他都‘擎天柱’了,如何坐怀不乱?”

    “那他为何不收下这两个美人?”黄虎更奇怪了。

    “兴许......兴许是没看上?”有人猜测道。

    “那他得眼瞎到什么程度啊?”其他人不由纷纷反驳道,一时间众人也颇为疑惑。

    张顺哪里知道自己走后,他们会有这么多戏份。等到他有点醉醺醺的带着四个孩子回了住处的时候,正好李三娘和竹儿正在吃饭。

    那竹儿开门一见张顺带着四个孩子回来了,不由大呼小叫道:“主母,不好啦!咱家老爷带回来四个私生子!”

    张顺无奈的敲了那竹儿一下脑袋,说道:“胡说八道什么,这是黄虎的四个假子,拜我为师,向我学艺来着。”

    那竹儿哪里肯信?在她心中张顺就是阴险狡诈的老贼,除此之外有什么本领可以教人子弟?怕不是诲淫诲盗来着!

    李三娘听了声音,跑了出来。她倒是对小孩子喜欢的紧,便拉着他们一起入座吃饭。

    她本来做了张顺的饭菜,不曾想张顺吃过了,便分给这四个小孩子吃一些。他们四个实际上也吃过了,左右不敢得罪师娘,便勉强再添了一些,方才把饭菜消灭干净。

    张顺自知自家晚上少儿不宜,便命悟空将他带到旁边侧营休息。这侧营乃是悟空、姬蛋和他们统领的二百人亲卫的营地。胜在距离张顺营帐较近,晚上方便悟空、姬蛋轮流值班。

    李三娘见没了外人,便笑道:“大丈夫羡慕别人的假子做什么,何如生个亲儿子,强似他人百倍!”

    张顺见没了外人,便拉着那李三娘和竹儿研究亲儿子事宜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张顺本待去拜访“混世王”和“过天星”一番,不想迎面遇到了张慎言。

    那张慎言笑道:“统领好雅兴,若是事情不急,我最近新作了一片诗词,请您斧正一番!”

    张顺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做个打油诗还成,若是真论起诗词来,自己如何“斧正”的起?连道不敢。不过,此人之前对自己少有搭理,如今特意邀请自己,想必是有什么想法。

    于是,张顺便把“混世王”、“过天星”二人丢到了爪哇国去了,便带着悟空前去张慎言住处。

    到了张慎言住处,帐篷里倒也整齐,只是没有什么物件,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那张慎言拿起一张黄色的草纸,递给张顺请他观看。张顺接手一看,只见这纸张粗糙,不少字迹洇的严重,几乎有点不容易认出来了。

    只见那纸上写着这么一首小诗:

    嗟哉吾父老,听我前致词。衅起在贪酷,牵累到廉慈。

    富者所作孽,贫者代受之。达官恶愈甚,微贱委沟泥。

    秋郊闻鬼哭,帝听不能卑。悲风干里号,骸骨相撑持。

    还顾富贵子,秉烛代驰晖。作者果自受,岂不快所为。

    假兹盗贼手,豪举良足奇。作受胡乖忤,造物嗟小儿。

    所苦在贫贱,哀哀诉向谁?

    张顺一时间不能尽解其意,不过大致是看明白了。不由对这张慎言高看一眼,原来这首诗直指明末官吏贪酷、富者作孽而造成了百姓惨烈的命运,并提出了“所苦在贫贱,哀哀诉向谁”的疑问。

    张顺何其敏锐,一听就知道这是张慎言准备给自己的问题。

    原来这张慎言在朝中就颇为耿直,颇为怜惜民众。如今和张顺一路走来,见到潞安府比泽州更加凄惨的情形,不由受到了很大触动。

    他想了很久,包括张顺的一些言论,包括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些场景和以前在刑部接触的各种官员贪腐和富户欺压良民的凄惨实例,也迷茫了。

    他知道了原因,知道了问题,可是他没有解决办法。他这几日正好清闲,便琢磨了许久,仍不得其要,便只好将张顺请来,问问他的看法。

    当然,这其中也有探究、责难张顺的意思。你不是说自己要做天下王吗?你不是以舜帝自居吗?这么多百姓被贼人欺凌,被官府和富户欺凌,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慎言这一问,逼格满满,可是张顺却无法以诗歌作答。他踱着步子,思索了一会儿,便答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张顺起了个头,本来想长篇大论。结果那张慎言听了,眼睛一亮,接道:“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邪。《道德经》此言甚矣!”

    张顺闻言一脸问号,他本来以为这句话出自《九阴真经》呢,感情金庸引用的是老子的《道德经》啊。幸好这张慎言接上了话茬,不然自己就出丑了。

    好在张顺本就素有急智,老子此番言论又与自己立论颇合,便接道:“张公大才,可知顺当如何行事了?”

    张慎言不是三岁小孩,闻言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他如何不知这“以有余奉天下”到底是什么概念。短短一句话,切中要害,却是要给天下带了一阵血雨腥风。

    他不死心,便继续问道:“如何‘以有余奉天下’?”

    张顺笑道:“我听说陈平在乡里做主祭的时候,分肉很均匀,大家都说这陈平分肉分的好。当时陈平感叹道,若是能让我担任天下的宰相,也能够像今天分肉一样。”

    “如今陈平不在,分肉不均,是以天下鼎沸。若使陈平在此,分天下之肉,天下何足忧也?”

    张慎言闻言大悟,不由对张顺拜了三拜,说道:“真乃有道者也!阁下若真能履行此言,金铭甘为陈平!”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面圣

    大明王朝顺天府京师紫禁城乾清宫,许鼎臣胆战心惊的拜见了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十七岁登基大宝,距今刚刚五个年头,却也是圣心独裁的一代帝王。他先是果断利索的处死了阉党首领魏忠贤,然后再处死了试图糊弄了事的袁崇焕。绝非因为其人年幼,便可以被人肆意小觑、欺凌之辈。

    是时,文人臣下皆以为大明久逢圣明之君,又众正盈朝,理当中兴,再开盛世。所以许鼎臣虽然年近半百,亦对他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

    那崇祯皇帝虽然心中焦虑,仍强忍着催促之心,对许鼎臣说道:“原山西巡抚宋统殷办事不力,些许流寇,屡剿屡败,丧师失地。不仅没有完成朕交代的事务,反倒丢了泽州城,真是无能至极!”

    “朝臣们都认为依照例律当治其罪,朕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把他革职了。他年方五十,不意如此昏聩,还是回家养老去吧。”

    “如今宋统殷失职,导致山西贼寇汹涌,没有一处安稳。许卿去了山西不知当以何策御之?”

    “呃......圣上,臣自家中接到旨意,马不停蹄赶到京师,尚不知山西情况如何。且等我了解完情况以后,再行启奏。”许鼎臣有点尴尬的回答道。

    原来和许鼎臣之前因为忤逆了魏忠贤,才被罢官回家。此番复官,还没有来得及拜访兵部以及和之前同僚走动一番。

    按照崇祯皇帝的性格本来定是要训斥他一番,奈何此人父母取的好名字,给皇帝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崇祯皇帝反倒觉得此人是个孤臣,不做结党营私之事,心中对他倒有了几分好感。

    不过,皇帝心中着急,不耐烦他行事拖沓,生怕误了国家大事,便说道:“不必了,我把情形说于你听。听朝臣启奏,贼寇头目有‘紫金梁’、‘八大王’、‘老回回’等人最凶悍。盘踞于吕梁山与太行山二处,官兵至则四散而逃,官兵走则聚而为匪,最难......”

    皇帝正在叙述期间,却见手下太监王承恩疾步赶了进来。这王承恩是他身边老人,深知他在和大臣谈话的时候,非常厌恶别人过来打断,仍然赶了过来。

    崇祯皇帝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定然是有事儿了。于是,皇帝暂且停下了述说,直接问道:“大伴儿,可是有事儿?”

    “爷爷,奴有军情急报!”王承恩连忙应道。

    崇祯连忙将王承恩拿过来的奏本接过来,草草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许鼎臣深知不当触此霉头,只是低着头,半晌不吭声。结果等了半天,才听闻年轻的皇帝叹息道:“许卿,事情麻烦了!”

    “刚刚有本上奏,原山西巡抚宋统殷行事不力,试图补救。纠缠了万余兵马,与贼酋‘紫金梁’等人战于陵川。他被打的大败,已经没于军中了。”

    “啊?”许鼎臣闻言也不由大惊失色,自流寇起于陕西。虽然声势浩大,不过是芥癣之忧,朝夕可平。不曾想如今竟能攻杀朝廷封疆大吏,凶悍难制了。

    他不由惊讶道:“这贼首‘紫金梁’竟有如此本事?”

    “不!”崇祯皇帝怒道,“此辈不足为虑,唯有一贼名曰‘擎天柱’,甚为悍勇,据闻乃是贼酋‘二关公’手下。那宋统殷便是丧命于此人之手!”

    “据奏,‘二关公’有结义兄弟二人,其二弟号‘猛张飞’,这‘擎天柱’便是其三弟。此三人同生共死,共同进退,骁勇难制,位次仅亚于贼首‘紫金梁’耳!卿至山西,万务甚之!”

    “是!臣定当斩杀此僚,以示朝廷之威!”许鼎臣连忙打包票道。哪里想到不知为何此事竟在传播中出了谬误,竟将“二关公”陈长梃和张顺的位置搞颠倒了。

    原来那张道浚假意答应“紫金梁”诏安以后,托同僚关系将义军虚实尽报于兵部。奈何兵部有些人脑子太过灵活,见张道浚言说“擎天柱”、“猛张飞”和“二关公”三人结义,不由笑道:“这张道浚久离中枢,连谎话都不会编了。自古只听说过‘刘关张’三结义,从来没听说什么‘擎天柱’!更何况三人结义,当以哥哥为主,奈何三弟做了贼首?若是如此递本上去,万岁若是细问起此事,我等当如何作答?”

    兵部其他文书,一听此言,也觉得甚有道理。便纷纷赞同道:“阁下所言甚是,我熟读《忠义水浒传》,只听得宋公明哥哥做寨主,没听说其他兄弟当家之说!”

    于是大伙一合计,拍脑门便把这张道浚的帖子改了,重新誊写一份,诈作自己等人的功劳,当作情报递交于宫中。正合传与那下任山西巡抚许鼎臣知晓。

    这番许鼎臣刚表完态,崇祯皇帝沉吟了一下,便嘱咐道:“贼寇亦是朕之赤子,不宜杀伤过重。若有果有悔悟之辈,当可降之,以寇攻寇可也!”

    “此‘擎天柱’不过饥民之徒,竟然能够斩杀朝廷大员,或是一员猛将为未可知。许卿至山西,理当诛杀首恶,胁从不闻为宜!”

    许鼎臣闻言哪里不知这皇帝起了爱才之心,连忙应道:“谨遵圣旨,臣至山西,第一事便要稳定形势,以防贼寇做大;第二事,便与邻为善,邀请秦兵、宣大兵和保定兵三管齐下,将贼寇从山中驱逐出去;第三事,便是将贼人围聚一处,或剿或降,悉听尊便!”

    崇祯皇帝见此人做事颇有条理,又能顺其心意,心中喜欢,便拉着他详谈许久,才放他出宫。

    那许鼎臣对山西之事,知之甚少,哪敢随便上任,连忙跑到兵部,询问山西贼情。结果才知道泽潞二州几乎全部陷落,贼寇常常流窜于上党、河内之地,随时有沿着太行山以东,北上应天之虞。若果有此事,自己恐怕等不到稳定山西局势,就会丢了脑袋。

    那许鼎臣又惊又惧,连忙一边准备上任之事,一边写信给陕西、河南、宣大和天雄等部,请求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黄金炮”

    张顺此时还在义军大营快活,哪里想到已经有自家哥哥给自己背了黑锅。

    这这几日又抽时间拜会了“混世王”“过天星”两部义军,顺便从他们那里购买了不少铜器。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不过千余斤紫铜而已。

    于是张顺便把招募的铜匠叫来,问他们用铜铸炮之事。结果此事刚提起,工匠们自己反倒吵了起来。原来这紫铜十分接近纯铜,太软难以使用,常常添加其他金属才能铸造。

    张顺从长子县招募回来的工匠认为应当一锡九铜作为配方,而从潞城县招募回来的工匠反倒认为使铜器坚韧,应当如铸钱之法,四铅一铜才行。双方争吵了半天,各不相让。

    张顺仔细问询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制作乐器的铜匠喜欢用铜锡合金,唤作“响铜”,材质坚实,最为合用;而另一方认为用“倭铅”和铜相合,价格低廉,又坚固耐用。

    其实两种配方说白了就是他前世所在世界的青铜和黄铜之别。张顺不是相关行业出身,还不甚明白。他前世看网络小说,只道是青铜铸炮最为合适,不知这锡青铜和铅青铜有何区别。

    他不知这所谓的“倭铅”实际上就是他前世所说的锌,虽然他即使知道是锌,也不会了解这是黄铜的配方。

    张顺想了想自己前世在课堂上做试验的情形,便下令道:“既然大家争论不休,干脆各自以各之配方制作出三条铜条,宽厚一分,长为一尺,试其性能,再做定论。”

    至于如何试验,张顺其实刚开始也不知道。不过他琢磨了许久,画出火炮的受力图来,才发现当初自己造炮却是过于草率了。

    这火药在火炮膛内燃烧膨胀,应当对火炮造成的剪切力,正好被圆形的炮体分解为拉力。如此看来,对铸炮材质来说,抗拉强度是最为重要的性能。

    然后,火药燃烧膨胀非常迅速,理论来说应当对火炮的药室产生的破坏力最为强大,其他不必要部分,反倒成了死重。

    他缴获的西洋炮虽然设计比较先进,张顺相信经过自己科学手段验证过的方案,或许会更加先进。

    到了第二天,这两拨工匠果然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张顺便命令悟空抬过来石头,进行拉伸测试。结果锡铜方案断裂以后的重量,放在铅铜方案那里,居然顶住了断裂。事实证明铅铜方案材质更为优秀,于是,张顺便选用了铅铜方案。

    这是这“倭铅”的需求顿时大了起来,张顺又重新拜访了几位义军首领,皆没有买到“倭铅”。原来此物价廉,竟没有义军去抢夺这个。

    也正是若此,张顺派遣义兄陈长梃不久便买回来四五百斤“倭铅”回来,倒是解决了材料的问题。

    张顺好容易凑够了便利于铸炮的材料,自然发了狠,要铸造一门大口径火炮。一咬牙,张顺便初步定下了五寸火炮口径,命令铜匠先行铸造成薄皮火炮进行试验。

    铸造完毕,便拿火药在药室点燃,进行轰击,往往将火炮的药室炸个稀烂。附近的义军听到了炮声,纷纷过来询问情况。张顺只让人推说麾下士卒在训练射击罢了。

    那黄虎的四个义子来到张顺营地以后,天天盼着张顺教授兵法。结果张顺不但顾不上教授兵法,反倒平日将他们监视在家中,防止他们窥探自己铸炮之事。

    上次被黄虎强塞过来这四个小子,张顺也回过味来,这是想偷师他的兵法呢。虽然张顺对此不甚在乎,但是,铸炮之事乃是自己立身之本,万万不可泄露与别人知晓了。

    于是张顺命悟空、姬蛋带着自己亲卫,日夜轮换监督,不许外人靠近试验场地。

    试验了好几天,也不知工匠炸烂了多少样炮,才最终炸出火炮的理想形态出来。原来最合适的火炮形状并非西洋炮那样的由粗渐细型火炮,而是类似后世酒瓶形状的设计才是最佳选择。

    幸好这种火炮的材质为铜,炸膛以后可以融了重铸,又不容易伤人,才让张顺采取笨办法,找到了当时火炮的最佳设计形态。

    由于锌容易气化,火炮所使用的“铅铜”在反复熔化重铸的过程中,反倒损失了不少“倭铅”,害的张顺不得不再排陈长梃去购买了许多。

    张顺却不知地自己此番举动,竟然将明末的火炮设计水准瞬间提升到后世的十九世纪。原来在后世有种叫做达格伦炮的酒瓶形状火炮就是利用类似原来铸造而成。

    不过这种达格伦炮设计理念更为先进,不但测试出来了火炮的最佳形态,还测试出当时火炮的最佳倍径罢了。

    张顺本来打算在保证火炮口径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延长火炮的长度。结果一来大大增加了火炮的重量,二来张顺通过试验发现火炮倍径超过十以后,霰弹的范围就会缩小起来。

    这下张顺才突然醒悟到为什么虎蹲炮倍径仅仅是十倍而已,当初设计这种火炮的戚继光未必知道其中门道,但是火炮打霰弹打多了,渐渐就找到了最近的倍径标准。

    于是,张顺便在此次试验的基础之上,吸取西洋炮的炮耳、准星、照门和尾珠的设计,重新使工匠铸造了一门五寸口径,十倍倍径的瓶子型铜炮。

    此炮本就是黄铜铸就,铸造完毕以后,金灿灿甚是耀眼,如同黄金铸就一般。张顺砸着牙花子,心中估算了一般,只此一门火炮,仅仅材料居然价值二十多万通宝,若是加上人工、损耗和自己一番心血,恐怕四五十万钱都未必下来。果然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张顺干脆将此炮命名为“黄金炮”。

    好在此炮威力惊人,仅仅发射的铁球便重二十斤,一炮之下,几乎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张顺又命令工匠参照西洋炮炮架,以自己设计的炮架结构为主,改进出一辆新的火炮炮架,专门承载此炮。

    经过张顺称量和估算,这门火炮重达千斤,加上炮架等物共重二千斤。远远没有达到张顺当初根据太平车重量估算出来的三千斤运输极限重量。

    张顺干脆又调拨了十匹骡子和十个熟练炮手专门伺候此炮,号称“飞骑铁炮”,以增强此炮的机动性。

第一百六十章 欲降不得降

    张顺虽然寄居在义军大营,暂时没了外部威胁,但是他也没有闲下来。

    自从他铸造出黄铜大炮以后,对其威力甚感满意,不由加紧对铜器的搜刮,试图再如法制作一门黄铜大炮。只是材料匮乏,只凑够了五百斤左右,达不到再制作一门大炮的要求,张顺只得作罢。

    不过,这一次因为大家看到潞安府的惨状,反倒和陈长梃、张慎言关系亲近了许多,倒是意外之喜。

    张顺暂时闲来无事,便把麾下人马全拉出来,重新编练一番。每佰设腰鼓一面,铜锣一面,便于小队形的进攻、防御和协同作战。然后,再将队伍拉到营外空地进行行军过程中变阵作战阵型,行军过程中变阵防御阵型,以及阵型的变换和小队人马的轮换等科目。

    种类繁多,差不多类似后世大学生军训的样子。只是这个时代普通士卒文化程度低下,甚至不少人左右不分,训练起来简直乱七八糟。张顺折腾了十来天,才勉强能控制自己麾下这近两千人马的变阵和作战轮换科目。

    张顺自觉自己麾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这种手法倒是让义军其他人叹为观止,甚至“紫金梁”都特意夸赞道:“‘擎天柱’真是用兵如神,前番大破宋统殷,阵斩山西巡抚,我还道是运气使然。如今见其麾下人马,阵型变幻,如若臂使,真是开了眼界。”

    张顺知道了,都苦笑不得,这连自己后世大学生军训都不如的水平,有什么可夸赞的?

    其实,却是张顺对古代士卒水准要求高了。由于古代文化程度、物资水平和训练的问题,除非常年作战的队伍,才能进行一定程度的阵线变化和配合。更多情况,反倒是作战的时候一拥而上,猛打猛冲而已;退去的时候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罢了。

    哪怕后世吹嘘的“排队枪毙”术,也脱离不了这种水平。之所以大家都不采取散兵战术,不是散兵战术不好,而是一旦士卒脱离了军官的视线,要么趴在那个角落里进行划水,要么干脆四散而逃。为了约束手下的士卒,长官们不得不把他们聚集起来,像傻子一般与对面的傻子对射。

    所以,在张顺看来变个方向能转错三分之一的队伍,根本算不上合格,在其他人眼中已经堪称精锐了。因为任你个人武艺再高,在战场之上,对方结阵而战,你也很难讨的好去。特别是战争规模越大,个人的武力越不值钱。

    张顺新收的四个小徒弟,见识了张顺的手段,顿时都大开眼界。他们跟着黄虎只知道猛冲猛杀而已,即便结阵也是摆出个样子,然后怼了过去,哪里见过这种战法?

    原来这张顺深知自己对兵法并不精通,既然收了几个徒弟,也不好就给人翻译几篇孙子兵法,就糊弄完事。所以,趁着这次大练兵的机会,让他们接触接触实务。

    结果,张顺觉得自己丢了脸面,一言不发。他们四个则不由叹为观止,暗中嘀咕道:“咱这师傅别看年轻,却是个真有本事之人。两千人马使起来如同一人,天下有名的将领也不过这样吧?再看他脸色冷峻,定是军法无情,真是一等一的好汉!”

    且说张顺练了十来天的阵型,便受到了“紫金梁”的亲自拜访。两人一番客套之后,依次坐下。那“紫金梁”便对张顺说道:“‘擎天柱’兄弟,这张道浚答应我们诏安的期限近了。依我估算,泽潞之地,距离京师不过一千五百余里,公文昼夜急行三百里,不过十天一个来回。如今已经半月有余,理当有消息传回。”

    “我最近心中不安,夜多噩梦,又不甘心此事不成,欲往窦庄当面询问那张道浚。我观兄弟你兵强马壮,训练有素,可否与我一同走此一遭,以防事有万一!”

    张顺心中虽然不爽“紫金梁”此番作为,但是如今在人家屋檐之下,也不得不配合一番,便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张顺便整顿队伍和邢红狼、“紫金梁”一起出发了,为了防止自己的后勤辎重为他人所夺,张顺便把那个铜匠、辎重一起带上,前往泽州。

    泽潞两处无甚官兵,两部行军迅速,不久便翻过了群山,到达了阳城窦庄。

    张道浚早在城上,等候已久。张顺和邢红狼便随“紫金梁”一起拍马上前,问询诏安之事。

    结果那张道浚非但不允,反倒威胁道:“万岁已下旨意,调集边军秦地、宣大、辽东人马前来围剿,尔等若识天命,早早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我恐怕你们都有死无葬身之地了!”

    “紫金梁”闻言不由大怒,一股无明业火从胸膛腾腾而上。“紫金梁”所说诏安和张道浚所说束手就擒,咋一看似乎是一回事儿,其实不然。

    “紫金梁”说的诏安是有条件的,朝廷进行封官恩赏之后,大家伙给朝廷卖命。而张道浚所说的束手就擒,等于大家不但不能反抗,反而还有任人宰割。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那流贼大寇“紫金梁”?他大怒道:“竖子!安敢如此辱我?朝廷是战是和,不过一句话耳,奈何与我等草民为难?”

    “如今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戏弄我等,何其不堪!须知匹夫亦有三尺之怒!”

    张道浚自知理亏,被“紫金梁”一顿质问,心虚了三分,只得解释道:“我深知阁下忠义之心,奈何朝中奸臣当道,蒙蔽圣上,我暂时亦无可奈何!若是阁下能够宽允些时日,或许圣心有变,为未可知!”

    “不必了!”“紫金梁”深吸了一口气,骂道:“尔等要战,那便欲战。我等本就是该死的人,埋骨荒野,萆草之命。如今我等死且死耳,只是不知朝上衮衮诸公,日后可否睡得安稳!”

    言毕,“紫金梁”负气而去。离了窦庄,便和张顺、邢红狼商议,攻打附近城池,誓要朝廷好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的敌人

    距离义军最近的城池,便是阳城县城。这个被张顺第一个攻破的城池,如今成了义军随便出入的场所。

    张顺深知自己无法阻止暴怒的“紫金梁”和邢红狼报复性行事,又不愿污了自己的名声,只好暂时与他们二人分开,顺带将自己麾下的铜匠和一些辎重送回舜王坪。

    张顺到来东坪圣王坪,正好遇到刘应贵在此捕鱼,遂把辎重和铜匠等人交付给刘应贵,准备让他一起带回舜王坪。

    张顺近月余未回舜王坪,颇为牵挂,连忙问起刘应贵营地如今如何。那刘应贵老老实实告诉张顺道:“主母手段高明,营地一切事物井井有条,如今营地已经建设完毕。只是最近舜王坪顶大雪纷纷,无法放牧,姬程已经把牧养的马匹、牛羊赶到山下喂养。至于铁匠,已经打造出来五六把火铳,使起来响的很,就是不知道威力能够赶得上弓箭。”

    张顺想了想,便安排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就不回去了。你汇报给红娘子,让工匠依照一起的办法,用精铁再打造五六门三寸火炮吧,记得给火炮加上炮耳,仿造火铳添加上照门、准星即可。切记,不要铸造!”

    原来张顺上次火炮炸膛之后,深感手中火炮已经不堪使用了,反倒是当初用熟铁锻造的火炮,质量很好,现在使起来非常坚固。也顾不上形制落后先进了,先做出一批堪用的再说。

    如此这般双方交接完毕,张顺顺带从刘应贵手中获得了一批白鱼,正好改善一下队伍的生活。临别之前,张顺想了想又嘱咐道:“最近泽潞之地,风声紧了,让赵鲤子带一些人,多方打探消息。若营中有事儿,又可以及时通报与我。去吧!”

    当夜,张顺带队伍在圣王坪休息一晚,方才离去。他赶往阳城,前去与二当家“紫金梁”和邢红狼汇合。

    这阳城屡遭兵火,早已衰败不堪了。胜在如今天气严寒,入了城里可以躲避寒风和雨雪。

    张顺入了城中,只见城里一片凄惨,令人卒不忍视,也无甚话好说。张顺还没来得及前去拜会“紫金梁”,反倒是“紫金梁”和邢红狼听说了张顺的到来,迎了出来。

    张顺顿时受宠若惊,连道“死罪死罪”。此二人也不与张顺客气,连忙拉他到县城县衙,见到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紫金梁”留守泽州城的“九条龙”。

    双方相互见礼以后,“紫金梁”耐不住“九条龙”再叙述一遍,直接说道:“‘擎天柱’兄弟,我们正四处寻你,正好你赶了过来。‘九条龙’方从泽州败回,原来朝廷果然调集了边军精锐,前来围剿我等。如今泽州城被从河南攻过来的左良玉占据了,‘九条龙’无处可去,听闻我们在这里,就过来投靠我们了。”

    张顺一听,不由心中一惊。他瞬间毛骨悚然起来,只觉得一个巨大的网向自己等人撒了过来。便立刻建议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需要尽快回到义军大营,从长计议。”

    那“紫金梁”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连忙下令麾下士卒整顿武器辎重,即可立刻阳城,北返义军大营。

    “紫金梁”与张顺、邢红狼、“九条龙”近二万人马立刻行动起来,折腾到中午,方才立刻了阳城。结果队伍走出不远,便被一伙明军骑兵盯上了。

    “紫金梁”和张顺多次派遣骑兵试图驱逐他们,结果还没有成功。这时候,大家都感觉事情不太妙了。

    好在“紫金梁”于兵事之上颇有决断力,说道:“这定是朝廷的探子,其附近必定有朝廷的人马。只是大家仓促相遇,朝廷主力必然不在跟前,若是我们能够提前击败这伙人马,才有机会逃脱性命。”

    张顺一听便明白了“紫金梁”的意思,这伙人马的存在暴露了义军的视野,自己等人一举一动,皆在朝廷眼下,等朝廷部属人马完毕以后,大家都不能得活。

    于是,张顺便赞同“紫金梁”的意见,也将麾下骑兵散了出去,主动寻找附近的监视自己等人的官兵。

    说是将骑兵散了出去,其实也不能让骑兵单个进行侦查。基本是一队骑兵都是十骑至五十骑不等,分别围绕义军大军周围进行探查。

    陈长梃脱离了队伍,亲自带着十余骑,向东面探查。多年行镖的经验,让他感觉官兵应当就在自己等人前面。他还记得之前他去山东行镖的时候,遇到土匪的探子,也是这般监视自己等人,而其他土匪皆埋伏在队伍行进的前头。

    说白了,这些探子的目的是为了探明探明队伍的人数、行军路线和速度罢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埋伏做准备的。所以陈长梃判断官兵就在队伍行进的前方。

    陈长梃带着队伍对路过的每个山头、每个山谷、每个村庄都仔细检查一番,生怕官兵瞒过了自己的耳目。

    陈长梃带着其他骑兵行了四五十里,仍没有见到任何异常,他自己都开始有点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了吗?官兵没有埋伏在前面?

    陈长梃出发之前给队伍打了包票,此番空手回去有点挂不住脸,便自我安慰道:再走十里,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前面歇息,等待队伍赶过来的时候再行汇合。

    想到此处,陈长梃喝了一声:“不要粗心大意,敌人常常藏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陈长梃麾下有几个骑兵是之前宋统殷亲卫投降过来的骑兵,他们对斩杀宋统殷的刘成倒是心服口服,对靠着和自家主公结义上来的陈长梃颇为不服。不由发牢骚道:“我等做官兵时,塘报骑兵也不过探查十里之内的情况,如何跑得这老远?”

    陈长梃跟着张顺久了,也愈发牙尖嘴利起来,笑道:“此乃尔等为我等所擒之故耳!”这就是你们被我们擒获的原因呐,一句话把这些降兵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跟着陈长梃继续往前探查下去。

    结果,众人又走出不远,看到前面有一处村庄。那陈长梃远远望了一会儿,不由大惊道:“不好,我等速退!”立刻掉头边跑。

第一百六十二章 边军(一)

    原来那陈长梃远远望见前面的村庄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此时虽然时值中午,但是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吃中饭的习惯。

    原来这时节物资匮乏,不少百姓都是一日两餐,哪怕到后世有个别地方还有人习惯一日两餐来着,更何况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出现家家户户烧火做饭?

    只有军队为了打仗,才会特意在中午补充一餐,以便补充体力。所以陈长梃见此连忙带队伍撤退。

    结果,他们刚刚掉转马头,就被附近的官兵发现了。四五十个骑兵,呼啦一下冲了出来。陈长梃回头一看,不由瞳孔一缩,只见追击的官兵个个骑术高明。

    有的在头上挥舞着腰刀,有的在马背上来回翻腾,有的在头顶转动着套索,有的屁股离鞍搭弓瞄准,赫然个个都是精锐骑兵,甚至有一部分应该是塞外降卒。

    若是陈长梃自己在怀庆府招募回来的乡党在此,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之辈,他有信心仅凭十余骑便破此队官兵。奈何上次张顺调整编制,将他麾下的精锐抽调了许多,如今只有几个亲近乡党和宋统殷降卫,不足与战。

    双方一追一赶之间,由于陈长梃麾下士卒骑术不精,坐骑较差,竟让对方渐渐追了上来。陈长梃只听得两声惨叫,扭头一看,却是两名降卒被对方射下马去。

    陈长梃无奈,只得反射一箭,同意射落了追击的一名官兵。那些官兵见这队贼寇竟敢反抗,不由又惊又怒。他们自持骑术高明,本道调入内地剿匪,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不曾想内地竟有如此人物,一时间也放下了轻视之心,誓要陈长梃等人匹马不回。陈长梃麾下的骑兵也回身还击,结果大多数箭支都落空了,甚至有几箭本来要射中的被对方翻身避过去了。

    陈长梃麾下士卒不由大恐,甚至有人不由惊呼道:“鞑子,是鞑子!”

    这鞑子就是鞑靼人的意思,明朝时期专门指代北方的蒙古人。这些降卒本来是山西卫所出身,战力较为低下,几次和入侵的蒙古人交手,吃了大亏,是以颇为恐惧。

    陈长梃闻言大怒道:“什么鞑子、虏子的。他们也只是个人,砍一刀照样会死!”

    时置骑兵前面正是上坡地形,陈长梃深知到时候马会减速,自己等人更难逃脱,便下令道:“一会儿借助山坡降低马速,与我回马冲杀敌人!不然,明年今日便是我等忌日!”

    这些士卒也知道情况紧急,便大声应了。等到骑兵冲向山坡的时候,正好控制着战马降低速度,然后掉转马头,反过来借助山坡的优势,加快马速冲了上去。

    骑兵对冲,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必死的决心,特别是官兵中的部分鞑子习惯骑射犹斗,见陈长梃等人拼命,下意识便横向散开,不与义军骑兵对冲。

    结果陈长梃等人冲过去的时候,官兵反倒只有二十余人敢于对冲,其他骑兵竟然四处散开了。且不说官兵骑兵头领如何愤怒,那陈长梃带领的骑兵和官兵相交而过。

    陈长梃武艺高强,躲过了当面骑兵的长枪之后,左挥右砍,两队人马相交瞬间砍翻了三个官兵。然后陈长梃直觉眼前一亮,却是杀穿了对方的骑兵队形。

    这时候陈长梃才感觉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再看左右,仅仅剩下五骑而已。原来陈长梃带队调头的时候,有两名胆小的骑兵竟是趁机逃跑了。而在冲锋过程中,又失了三名骑兵,其中一名还是被对方的套索套中了,凄惨无比的被对方的骑兵拖着拖了一道血路出来。

    那人是宋统殷的亲卫降卒,之前还嘲笑陈长梃来着。可是这时候,陈长梃没有办法报复的快感,反倒觉得心里堵的慌。那人还没死透,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陈长梃并没有机会去营救与他,在双方对冲的时候,散开的官兵借着陈长梃冲过去的瞬间,拍马追了过来,试图逼迫陈长梃无法回身作战。

    陈长梃看了看身边的五个骑兵,除了一个降卒以为,其余竟然都是自家乡党。他大喊一声:“二哥,我长梃对你不住!今日我等唯有死,或死战耳!”

    “表弟说什么胡话?”那“二哥”笑道,“既以从军,我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今日死且死矣,有大伙陪伴,我等黄泉路上却不孤单了!”

    言毕,陈长梃、“二哥”等人竟然勒马驻行,挥刀翻身向身后砍去。结果追击官兵躲闪不及,被他们砍落三人。而陈长梃的一位乡党拖刀计使得不精,反而被官兵一枪搦死,丧命当场。而那个降卒倒是好本事,使了一手漂亮的回马枪,将身后一个官兵戳了个透明。

    如此这般,陈长梃等人仅剩五人而已,而官兵虽然损失了十余人,实力仍在,估计他们今日无法脱身而出了。

    陈长梃见此,不由低声对身边诸人说道:“如今九死一生,唯有一般出路。你们若是不怕死,下次交战便随我冲那个骑兵官,若是能斩他于马下,官兵自乱!”

    言毕,陈长梃竟将手中青龙偃月刀挂于鞍旁得胜勾上,伸手抽出了一根斜扎在地上的长枪。刚才这个骑兵被他拖刀计砍死,此人落马的时候,正好长枪扎在了地上,陈长梃见此枪没有折断,估摸这枪却是精良。

    陈长梃拿到手中,轻轻一抖,抖出几朵枪花出来,果然是一条好枪。

    陈长梃仰天大笑一声,喝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明年今日,不是我等忌日,便是尔等忌日!”

    言毕,竟一马当先,径直冲上那军官所在。那军官本也是武艺高强之辈,见此哪里不明白陈长梃的意思,也大喝一声道:“来得好!”

    那军官也悍勇之辈,自顾拍马上前,带着骑兵冲了过来,誓与陈长梃一决死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 边军(二)

    说时迟,那时快,两队人马,一多一少,皆成锐阵,像尖刀一般刺向对方的心窝。

    这边的刀尖是陈长梃,那边的刀尖是官兵军官。两人都处于最前方,最先交手。马上用枪,无甚花招,两马相交瞬间,唯有一抖一刺而已。

    正所谓“武功高一线,就高到没边了”,两人长枪一粘,各施本事。只觉得对手长枪如蛇如龙,一股巨力传来,均要挡开对方长枪,守住自家中门。

    两枪相交瞬间,陈长梃长枪不由往上弹起,而那军官借机长枪向下压去。两人各自使出全身力气,十层本事,试图控制住手中的枪头,让他扎入最正确的地方。结果陈长梃长枪一跳,只扑对方咽喉;对方长枪一压,只钻长梃腹心。

    两人瞬间相交而过,陈长梃只觉得自己右肋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他下意识伸出左手一捂,只觉得手掌一疼,便缩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铠甲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有铁刺突了出来,想必正是这铁刺刚才扎了自己的手掌。

    而那军官却与此同时早弃了长枪,双手捂着自己喉咙,试图堵着喷涌而出的血水出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夸赞一句“好枪法”,却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什么也没能够说出来,然后便一头栽下马去。

    而跟随陈长梃的其他四个骑兵,如今却仅剩了三位。虽然官兵依旧人马众多,可是这个时候,个个面露惧色。再也没有人敢追了上来,向他们发起进攻。

    正所谓“一夫拼命,千夫辟易,必死与必生之别也”,这些人见连最为悍勇的军官都丢了性命,竟然气沮胆破,无人敢上前搏命。于是,陈长梃等人才得以从容退回。

    只是陈长梃等人这番返回,却不必像来时那样奔波四五十里。由于他们一路搜索,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义军主力据此不过二十多里而已。

    陈长梃等人浑身鲜血的回到了张顺队伍,张顺见此不由大惊。义兄陈长梃的武艺高强,他早已知晓,竟没有想到只是一次侦查,竟然出了如此乱子。十骑出,四马回,损失竟然达到十分之六,也吓了张顺一跳。

    他们这番拼杀急行,体力早已透支。见了张顺,才松了口中那股狠劲,便纷纷跌下马来。张顺亲自将他们扶了起来,询问其故。

    那陈长梃见到张顺,连忙答道:“前面二十余里,有一村庄,听人说唤作郭庄,藏有大批官府精兵。”

    “我等被官兵斥候发现,双方一顿厮杀,方才逃脱。我观其个个弓马娴熟,武艺高超,当为边地精锐才是。我向来自负武艺高强,也自问难以以一当十。”

    “是以我军虽众,万务慎之!若是官兵皆精锐若此,唯有早早离去,方为正着!”

    张顺深知陈长梃见多识广,既然这般说了,想必是不太看好双方力量对比。他便连忙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去拜访“紫金梁”等义军首领。

    “紫金梁”听了张顺的汇报,黑着脸道:“这番人马不是别处军马,当为边军精锐。前番我等被曹文诏、艾万年等人追之甚急,此番前来之人,不知是何处人马?”

    张顺哪里知道,只好实话实话。这时候“紫金梁”心生退意,便欲退避三舍。结果,那“九条龙”劝阻道:“官兵来着不善,且多骑兵。我等若想逃得性命,恐怕只有舍了步卒和财货才行。”

    “如今大伙好容易得了如此多财物,如何舍得?我不管他是边军还是卫所兵马,他也只是个人,不闻有三头六臂。那村子何其小也,官兵顶多不过千人而已。若是二当家信得过我,可使我做先锋,为大伙破了这群狗官再做打算!”

    原来这“九条龙”本是山西地头蛇,对山西情况甚为了解。他之前被王肇生多番围剿,没有过过多少好日子。如今抢了不少财物,舍弃不下,反打起官兵的主意来了。

    这“九条龙”前番在泽州见到张顺的时候,见他人马尚不及自己,只因阵斩了山西巡抚宋统殷,声威大振,不但招降了千余官兵,地位也水涨船高,不由眼红的紧。

    张顺见他鲁莽,正待劝说几句。结果这厮生怕张顺抢了他的功劳,连忙赌咒发誓,誓要破了当面官兵,才肯干休。张顺没有办法,出于稳住起见,只好建议“紫金梁”率大军压阵,以防出现什么乱子。

    这“九条龙”虽然求功心切,却也不傻。他早前听说张顺火炮厉害,也自搜罗了十余门门西洋炮、弗朗机和虎蹲炮,以作“杀手锏”来用。

    这番“九条龙”带着队伍先行出发,一路急行十余里,正合撞上迎面而来的官兵。“九条龙”见此大喜,连忙下令展开队伍,准备炮制当初张顺斩杀山西巡抚宋统殷的辉煌事迹。

    结果不成想,当面官兵也跟着两翼展开。结果展开两翼赫然不是步兵,却是黑压压的两片骑兵。

    原来这“九条龙”却是判断失误了,当初官兵驻扎的村庄不仅仅是郭庄,跟前樊山庄和寺河庄也同样驻扎有官兵。本来预计千余的官兵,整整有三千多人,并且观其阵势,赫然有三分之二的精骑。

    原来当面官兵不是别部,正是榆林总兵李壁部。榆林镇又称延绥镇,乃九边重镇之一,常年面对河套鞑虏。双方作战,常常疾骤如风,派遣骑兵相互骚扰,是以骑多步少,以利奔袭。

    这李壁听闻前番“紫金梁”部阵斩了山西巡抚宋统殷,不由心中犯了嘀咕。他不知“紫金梁”部深浅,未敢单独出击。此番发现义军行踪之后,他便一边派遣骑兵监视对方位置,一边联系当前主管宣大总督张宗衡。他本待宣大总督张宗衡到来以后,双方合力共同击破“紫金梁”,立下不世之功。

    结果不曾想,宣大总督还没到来,反倒“流寇”率先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担心失去战机的榆林总兵李壁便果断下令,整顿人马,即可应战。

    在他想来,自己麾下骑兵众多,不论义军强弱,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胜则追之,败则逃之,敌则能战之,不若则能避之,又有何虑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边军(四)

    当“九条龙”遇到榆林总兵李壁兵马的时候,战场地形较为空旷。“九条龙”没有办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展开阵型。

    结果义军阵型还没有来得及展开,便远远望见官兵两翼骑兵像螃蟹伸出了两只铁鳌一般,夹向混乱的义军队伍。原来这边地骑兵擅长以快打慢,见义军都是步卒,且行动迟缓,便趁义军立足不稳,准备打断义军的布阵过程。

    这“九条龙”本是山西泽州人氏,哪里见识过如此许多的骑兵,更没有想到仗还能这么打。自家阵型都施展不开,敌人已经到了眼前。

    只见那两翼官兵黑压压的左右夹击过来,奔驰到义军十几步二十步的时候,纷纷张满骑弓,举起三眼铳等武器,一阵射击。顿时,义军两侧人马应声倒下一片。

    这两翼的骑兵射击完毕以后,便收起远程武器,挥舞着马刀、骑枪和三眼铳等武器冲了上来。幸好“九条龙”本就是地头蛇,麾下不少乡党都是山民猎户,顽强坚韧,不似普通义军。

    这些人虽然阵型混乱,好歹有一股血勇,竟然硬顶着骑兵和对方厮杀起来。那些冲上来的官兵,虽然击杀了不少义军,竟然没有能够击溃义军,反倒被义军围起来砍死了好几个。

    官兵见事不可为,便连忙撤退出去。义军追之不及,第二波骑兵又冲了过来,距离十多步又是一阵齐射,义军又应声倒下去不少。不过,这一次官兵骑兵没敢冲上来,反而横队便纵队,绕转回去。

    义军无法对抗,只好乱糟糟的进行对射。但是,阵型混乱,命令不一,再加上骑兵属于移动目标,命中率非常难看。反倒边军的骑兵如同狼群一般,每次冲上来便一阵射击,给义军放一放血。

    若是看到义军哪边抵抗意志不太坚决,便试探性的冲击几次。简直像饿狼捕食一般,每次都从猎物身上撕下一片血肉下来。

    “九条龙”怒不可遏,有几次试图主动出击,击退对面官兵的骑兵。结果对方见他带人冲了上来,便调转马头,转身便跑。“九条龙”生怕脱离的队伍,不敢追击太远,只得无奈返回。

    结果对面骑马像牛皮糖一样,又粘了过来,对着义军一阵射击,杀伤了不少义军。

    这时候义军虽然还没有崩溃,但是“九条龙”已经无计可施了。他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泥潭的大力士,力气虽大却无处可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好在“九条龙”还有些许理智,他知道“紫金梁”等义军距离自己等人不远了,只要自己等人慢慢退回一段距离,和其他义军集合在一起,就不怕官兵的骑兵了。

    结果他又犯了一个常见的错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临阵撤退,是一个自古以来名将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办法,他草率的就决定了。

    果然,本来就勉力支撑的义军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不管不顾的开始转身撤退。结果撤退变成了逃跑,逃跑变成了逃命。义军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型,大家一看别人跑了,生怕自己被丢在那里吃官兵的刀剑,顿时个个如同参加百米赛跑似的,你追我赶,生怕落到了后面。

    于是,“九条龙”的队伍彻底崩溃了,正是兵败如山倒。“九条龙”自知自己没本事再将队伍收拢起来,和官兵对抗。便连忙骑上战马带着其他亲眷乡党转身边跑。

    那边军骑兵哪里会放过如此机会?顿时两翼各分出一千骑兵出来,吊在后面,慢慢的屠杀落后的义军。至于其他义军,骑兵到不着急进行追杀,反倒像牧羊一般,慢慢的驱赶着这些溃逃的人群。

    张顺之前见陈长梃损失如此惨重,便对这伙官兵起来极大的警惕心。本来按照张顺的想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没什么丢人的。要是头铁,动不动和敌人打“团战”,那是青铜菜鸟的游戏水平。

    结果“九条龙”就是那个“组团”的青铜菜鸟,张顺也不能单独脱离队伍,只好硬着头皮和“紫金梁”、“邢红狼”压阵往前。好在为了知己知彼,张顺让刘成也派出一队百人骑兵,前去查探情报。

    不多时,刘成便派人来报,前番义军“九条龙”与官兵交上了手。官兵骑兵众多,不下两三千人,恐怕“九条龙”无法支撑。

    张顺想了想,便连忙前去拜见二当家“紫金梁”,交流军情,商量对策。张顺到时,那邢红狼也正好过来了,于是三人各有情报来源,皆认定“九条龙”无法阻挡。

    这时候邢红狼认为,可以趁着官兵和“九条龙”对战,倍道兼行,赶快赶到战场,一起夹击官兵。而“紫金梁”则认为可以先行占据有利地形,等“九条龙”战败以后,再与官兵作战不迟。

    唯有张顺不曾吱声,因为依着他的主意,不如趁着“九条龙”和官兵纠缠,大伙赶快立刻此地便是。不过,这种出卖自己“兄弟”的手段,好说不好听,太伤人品了,张顺便烂在自个肚里便是。

    这时候邢红狼寻求张顺的支持,张顺便婉拒道:“‘九条龙’人少兵寡,必不能持久。我觉得二当家之策反倒是持重之策!”

    那二当家“紫金梁”只道是张顺回心转意,又铁了心支持自己来着,不由心中高兴,心想:“我几次驳了‘擎天柱’的面子,他依旧如此对我,真实诚人也!既然诏安不成,那韩廷宪也没了用途。回头我且杀了此人,卖他一个好吧!”

    且不说“紫金梁”心中如何感动,那邢红狼见张顺支持“紫金梁”之策,便不再反对。三人计议一定,便寻了一处地形,正是两处矮山夹着道路的地形。

    那“紫金梁”见此不由大喜道:“我等合当灭此狗官,如今一队居左,一队居右,我大军且藏在山后。等会儿‘九条龙’败回,我且放我们义军过去,然后,率大军将道路堵上,你们一左一右包抄敌后,定将这伙官兵围杀在此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边军(真四)

    由于这一次“紫金梁”十分感激张顺的支持,特意将张顺安排在右侧的山坡上;而那邢红狼便被安排在左侧山坡。看似左右两侧布兵差别不大,实际上因为大多数人惯用右手的原因,从右侧进攻对方则更为方便。

    特别是骑兵射手,一般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便于向前方和左侧射击,却无法对右侧进行射击。能左右射之人,基本是都是武艺高超之辈,甚至能够因此载于史书。

    比如明末名将熊廷弼,后世史书记载便是“有胆知兵,善左右射”。而张顺自打出生以来,两辈子加一起也就见过自家婆娘红娘子能左右射。除此之外,自家麾下这么多高手,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练就这番射术。仅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右侧相对于左侧有多大优势了。

    又等了多时,张顺他们才听得一阵阵鼓噪声传来。张顺竖起耳朵细听一番,竟是都是哭喊哀嚎声。这时候,张顺远远望去,却见数十骑率先跑了过来。

    等那数十骑近前一看,正是狼狈不堪的“九条龙”等人。那“九条龙”后背上还带着两只箭支,不过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想必是射入不深,被铠甲挡住了。

    这“九条龙”等人跑了过去之后,张顺回头才看到远程拼命逃窜的义军。只见他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被旁边的骑兵时不时砍倒数人,这还是在张顺目光所及之处。被其他人员遮挡的地方,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官府骑兵砍杀当场,端的是凄惨无比。一个个用那已经嘶哑的喉咙,绝望的哭叫着,拼命的逃!

    张顺站在山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被追杀之人,并非自己和自己的部属。

    那些追杀义军的骑兵,看到前面两山夹一道的地形,多少也有点犹豫。不过,当他们看到义军快跑到了两山之间,又不想放弃如此功劳。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情,便变得侥幸起来。他们看了看败的如此凄惨的“流寇”,对他们的战斗力更加轻视起来。这些人都不过是行走的两脚银子罢了,明军以首级计功,一个首级几两银子,官兵们根本不想放弃发财的机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贪念驱使着他们又追了上来。

    张顺他们躲在山顶的背后,正好避过了官兵的视线。等他们看到官兵又追了上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后面就不好对付这伙官兵了。

    这两千骑兵刚刚快速赶上,砍了几个掉队的义军之后,见左右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赶快冲出这片狭窄的地形。结果只听到一声炮响,顿时左右一阵厮杀声响起。

    官兵抬头一看,竟是两侧黑压压的骑兵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原来这“紫金梁”生怕官兵的骑兵速度太快,自己失了先机。便将麾下千余精骑分藏左右两侧,一见义军冲了过去,便将骑兵释放出去,先行堵着官兵前进的道路。剩余步兵,再及时跟上,准备将山谷出口彻底堵死。

    这伙官兵一见中了埋伏,连忙勒马便撤,不欲与“紫金梁”部纠缠。然而,哪里还来得及?自从他们进入包围圈开始,张顺和邢红狼两部便偷偷从山后绕了过去,准备断其退路。

    这番“紫金梁”部厮杀声响起,那边张顺和邢红狼也连忙派出麾下骑兵,断其归路。

    由于上次和官兵斥候作战,陈长梃疲惫难以上阵,这次张顺干脆将陈长梃麾下的二百骑兵也交付与刘成,让他带着七百骑兵,直接断官兵后路。

    遂后跟着刘成冲上去的乃是张三百和魏从义部的四百步卒。原来上次陵川之战,这二人表现出色,配合也不错,更兼作战有一股狠劲,正适合堵截之事,张顺便让他们出战练练手。

    而张顺则带着二百骑兵亲卫和蒋禾、李际遇四百人马、李十安百余人马在山坡压阵。至于徐子渊百余人和李三娘、张慎言等人,则藏在别处安全之地,等待战斗结束。

    “紫金梁”、张顺、邢红狼等人,本道是这番谋划,定当是手到擒来,一战便足以消灭这两千余人。结果不曾想,双方一交上手,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回事儿。

    “紫金梁”麾下千余骑兵也算精锐,占据有利地形,冲杀上来和这些边地骑手交上了手,发现己方完全占不了便宜。幸好,这些人也本是延绥边军、卫所出身的骑兵,双方手段如何,颇为知根知底。

    “紫金梁”麾下知道此番“捉了大鱼”一口气难以吃下,倒也不甚担心。只是纠缠一会儿,“紫金梁”步兵赶上,三四千人步兵将这路口一堵,除非这两千官兵扎了翅膀,不如定难飞过!

    可是张顺和邢红狼那边却吃了不小的亏儿。那刘成和其麾下人马还行,本也是跟着“八金刚”的延绥精骑,也不惧同样出身的官府骑兵。可是那些投降过来的宋统殷亲卫水平却是差了不少,和对方对冲的时候,完全落入下风。

    张顺这边还好一些,好歹堵着了反身逃跑的官兵。那邢红狼虽然也是边地出身,可是在被官兵围剿的过程中,身边骑兵损失交代,麾下也就三百余骑,其余皆是步兵。

    这番邢红狼亲自带着三百余骑前去堵路,结果人数反倒少有对方官兵。一个不小心,让官兵冲出去不少人马。还好,后面张三百、魏从义和邢红狼麾下的步兵及时赶到,才勉强堵住了路口。

    这时候,逃跑而出的官府骑兵又四五百人,他们逃出生天以后,竟然不但不离开,反倒游荡在义军身后,使得义军不得不反身警惕这伙骑兵的夹击。

    本来围堵谷内官兵的义军力量就颇为勉强,若是真被这伙骑兵冲锋一些,说不得张顺和邢红狼的主力反而要被对方围杀了。

    情况如此紧急,邢红狼这厮有亲自上阵围堵谷中官兵去了。张顺没有办法,只得一咬牙,亲自带领麾下骑兵和蒋禾、李际遇部前去支援。

    张顺自从起兵以来,大小战事也经历了不少,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但是,像如今这样亲自上阵,与人搏命却是第一遭。不过,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第一百六十六章 边军(五)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不列阵就进行战斗的军队,要么是超越时代的散兵战术,要么便是乌合之众。

    张顺也算脑子好使,经历了这么多战斗,对用兵也有了一定的见解。他深知若想对抗骑兵,至少需要等步卒列阵完毕以后,才能有机会抵挡住骑兵的冲击。

    然而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进行列阵,显然对方没有那么好说话。那该怎么办?唯有自己亲自带着骑兵驱逐、阻拦住对方的骚扰,拖延到蒋禾和李际遇列阵完毕,才有一定的可行性。

    于是,张顺立刻下令道:“蒋禾、李际遇听令,背朝山谷,面朝谷外列阵。蒋禾居左,李际遇居右,李十安居前后两阵之中,随时用火炮支援前后两阵。我带领骑兵与敌人骑兵纠缠,给你们争取列阵时间。听令!”

    李际遇和蒋禾听令,连忙表示反对。那蒋禾前番因为劝阻“八金刚”不成,失了头领,如今不想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了;而那李际遇自己也玩过造反的把戏,深知首领的重要性,若是失了张顺,恐怕自己等人被张顺强行粘合在一起的义军,便要一哄而散了。

    他们的顾虑张顺如何不知?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这次遭遇的官兵居然有这么多骑兵,这是义军从头到尾都没有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之前,大家得知遭遇的是边军的时候,虽然也觉得对方多骑兵,顶多也就千余骑,大家把麾下的骑兵聚拢聚拢,也不是不能对抗,只是担心损失过大罢了。

    结果这次对方竟然追击过来了两千精骑,若是不能一举歼灭此僚,恐怕义军连逃都逃不得了。为今之计,不管对面官兵还有多少人马前来支援,唯有先抵住这四五百骑兵的冲锋,彻底将被包围的一千五百骑兵吃掉,才能彻底解决义军面临的威胁。

    张顺这番发了狠,心想:难怪自古以来,开国君主自称“天命在我”!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起兵开国之辈,若是没有天命在身,恐怕在身经百战过程中,早死在哪个臭水沟里罢了。

    如今人人皆言我是真龙天子,也不知我这个真龙天子的成色如何。若是天命在我,我合当全须全尾,命不该绝。若是天命不在我,今日便是我的死期矣!

    我死了自是一了百了,也不知李三娘和邢氏以后如何过活!也不知陈长梃、萧擒虎、刘成等人如何在义军之中如何生存!也不知自己麾下这两三千将士下场究竟如何!

    可恨,自己麾下居然没有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物,我今死矣,只能是树倒猢狲散了!张顺深知自己一下刘成虽然功劳最大,奈何一没有根基,二和自己不够亲近,定然难当大任;而陈长梃虽然和自己亲近,又有结义兄弟萧擒虎支持,但是威望不够,亦是难以维系自己这股势力,思来想去,如今竟是无人可托付后世。

    既然如此,听天由命罢了。自己即使留下遗言,也无甚作用,反倒无谓的伤了士气。

    想到此处,张顺一言不发。他带着二百亲卫骑兵,左悟空、右姬蛋,皆身披重甲,手持兵刃向那四五百官兵冲了过去。

    骑兵对战,并非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无脑对冲。双方都不是傻子,深知无脑对冲只能两败俱伤。人的命只有一条,谁也不舍得这条性命。

    所以一般情况下,双方在最终决胜之前,都会反复试探和寻找站位。

    这次那四五百骑兵见张顺等人冲了出来,便立即运动起来,占据了一片有利于冲锋的山坡,试图等待张顺等人送上门来。

    张顺那么狡猾,如何肯上当?反正他冲出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既然对方不愿意接战,那大家等待自己麾下的李际遇、蒋禾结阵完毕最好。

    对面官兵见张顺不发起进攻,也发觉对方的拖延心思,于是便派出百骑前来骚扰调战。这些骑兵均颇为擅长射击,他们冲到张顺队伍不远进行射击、发生三眼铳等远程打击。

    张顺和姬蛋都不擅长远程射击,无法还击。不过,好歹自己麾下这些骑兵还是有擅长射箭之辈,特别是陈长梃带来的乡党,不是人都是弓马娴熟的武师出身,箭法更是高明。

    于是,张顺也带着骑兵一边和对方兜圈圈,一边向对方进行还击。那悟空本来到不擅长远程攻击,只是因为上次用石块击中了孟津县令。所以张顺特意给他打造了一些鹅蛋大的铁胆,专门训练了一番,用作投掷之用。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这厮本来力气就大,双方进行射击的距离也不过十几二十步,并不是特别远。光张顺亲眼所见,对方都被他掷落马下三个骑兵。

    对方的箭支也不是吃素的,在双方纠缠的过程中,张顺麾下的骑兵也被对方射落马下不少人。甚至有几支箭都射中了张顺,幸好张顺的“丝绸防弹衣”刚柔相济,质量上乘,根本没有对他本人造成任何损伤。

    张顺听着从耳边飞过的箭声,只觉得肾上腺素急剧上升,心跳加快,一种兴奋感直冲脑门。他恨不得立刻带着队伍,冲上前去,把对方杀个干干净净。

    好在张顺理智仍在,他清楚的知道,若是自个此番真个冲了过去,就会被对方剩余那三四百人抓住自己和对方这一百人交战的机会,冲锋过来,打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纠缠了一小会儿,各自有一些人员损失。不过由于张顺麾下亲卫较为精锐,再加上人数多于对手,导致对方这一百骑兵落入下风,被张顺亲卫击落的骑兵更多一些。

    对面军官见这百人落入下风,并不急着派人前去援助,他反而远远望见张顺麾下的蒋禾、李际遇快要列阵完毕了,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下令分出三百骑兵,前去骚扰蒋禾和李际遇部列阵。

    张顺远远望见了,不由大惊,这正是他所忧虑的地方。结果对方果然利用少量骑兵牵扯自己等人的机会,分出大部分骑兵前去骚扰自家的步兵列阵。

第一百六十七章 边军(六)

    己方骑少,对方骑多,对方既然分兵,张顺无可奈何,也只得分兵来应对。

    张顺当机立断,命令道:“悟空!你且带百骑,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一切手段,阻拦对方进攻我们步卒的骑兵!”

    悟空闻言不由一愣,奇怪的问道:“我走了,那师傅你怎么办?如今可没了八戒和沙师弟!”

    张顺哪里有心和他玩笑,立刻喝道:“废话少说,立即应命!”

    悟空闻言,皱了皱眉头,便掉转马头带领麾下百余骑兵冲向那准备攻击蒋禾、李际遇麾下步卒的三百骑兵,干扰对方的进攻。

    而悟空等人一去,张顺这边压力顿时大增,本来二百余骑对阵对方百余骑。现在双方兵力相若,双方一时间也无法奈何彼此,只得相互纠缠起来。

    官兵军官本来见张顺分出来百骑试图阻挡自己三百余骑,还嗤之以鼻来着,笑道:“螳臂当车而已!”

    结果没料到悟空武艺超群,远近皆宜。双方对冲起来的时候,悟空把手中三十六斤铁棒舞的虎虎生风,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无论人马打着就翻倒在一旁,端的是所向无敌。

    官兵三百余骑竟然被他一人气势所夺,不敢与之交战。可是双方游斗起来,官兵也占不了便宜。悟空左手提着铁棒,右手抓出铁胆来,一掷一个,断不落空。

    悟空坐下的战马都累倒毙了,他便急行数十步追上一匹无主骏马,翻身跃上马去,继续厮杀。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高呼道:“射人先射马,此人凶悍难制,当先杀了其坐骑,再杀其人!”

    顿时,其他人闻言纷纷向悟空的战马射去,不待悟空反应过来,便将悟空坐下的战马射成了刺猬一般,就连悟空身上也不知扎了多少件。

    多亏了张顺想出了的丝绸加铁甲的铠甲方案,这么多箭支竟然基本没有能射透悟空铠甲的。好个悟空,也不抓下插在身上的箭支,反而如同一个巨大的刺猬一般,用两条腿带着麾下骑兵向对方骑兵冲去。

    自古以来,哪有个人以步制骑的道理?官府骑兵见此不由精神大振,连忙掉转马头,向悟空扑来,试图将其格杀当场。

    不曾想,悟空奔到距离官兵十余步,右手连挥两下,击落了当面的两位骑兵。然后,冲了到了失了骑兵的骏马跟前,不待其他人发起进攻,悟空便一手揪着骏马尾巴,翻身上马。

    这样悟空骑着骏马,便和冲锋而来的官兵并驾齐驱,向同一个方向奔驰。悟空便趁机调整骏马和身边官兵的距离,用手中的铁棒左击右挥,打杀起同行的官兵起来。

    这些骑兵虽然相互之间距离较大,但是为了维持阵型完整,大多数都是尽量保持着左右距离,以免引起队伍骚乱。经过悟空这么一折腾,这伙官兵顿时丧胆,纷纷躲闪起来。

    结果左侧的扰乱了左侧的队形,右侧的扰乱了右侧的队形,这么多人竟奈何悟空不得!

    而悟空所带骑兵只余七八十骑,方才和官府骑兵对冲过后,冲到了官府骑兵身后。此事见官兵乱了队形,不由大喜,不用悟空亲自指挥,顿时纷纷掉转马头,从后面向这伙骑兵冲杀过去。

    远程剩余百余骑本来被军官带领着,稳坐中军。不曾想战场形势变幻莫测,片刻间自己三百精骑竟然被“流寇”一人带着百余骑搅和的一团糟糕。

    刚开始的时候,这军官还有心情调侃道:“贼寇之中亦有如此猛士乎!惜乎惜乎!时也命也,合当毙命此地!”

    结果不曾想,悟空竟以一人之力杀翻了官兵队形,反倒被义军抓住了机会,对官兵一方的骑兵发起了冲锋突袭。

    这军官也是果决之人,见此不由大怒道:“困兽犹斗,莫过于此!尔等且随我冲杀一阵,斩此勇士,以祭胜场!”

    其麾下人马闻言也不由纷纷应和道:“斩此勇士,以祭胜场!”言毕,竟纷纷跟随这名军官,向冲杀三百余骑的义军骑兵背后冲杀过去。

    张顺此时一边和与自己纠缠的百余骑进行纠缠,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远远的观察了四周的战况,竟然没有想到悟空竟然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更没有想到敌人军官竟然如此果断,瞬间抓住战机,欲致悟空等人于死地。

    张顺深知哪怕悟空天下无敌,一旦麾下百余骑兵战败,他孤身一人被官府四百余骑兵围住,也得饮恨当场!可是目前战场之上,再也找不到可以支援悟空的队伍了,怎么办?

    更何况悟空一人身死固然可恨,可是更让张顺焦躁的是,一旦悟空战败,李际遇和蒋禾阵型尚未布置完毕,必然为官兵所败。然后官兵趁机前后夹击,顺势大破自己和邢红狼部,那么不但被围困的官兵逃出生天,自己等人今日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张顺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姬蛋,你且带五十余骑,在此纠缠官兵。其余人等视我旗帜,随我冲锋!”

    如此战场之上,又是骑兵作战,本来就没有准备战旗,这张顺哪里来的旗帜呢?

    只见张顺伸出左手撤下背后的红色披风,伸出右手抽出腰间钢锏。然后将那双锏分给左手一只,用红色披风缠了。

    张顺将那左手的铁锏高高举起,上面缠绕的红色披风随风飘扬,正是一面誓死冲锋的红旗!

    此时此刻,张顺已经没有半点预备队可以用了,身边更是一个猛将也没有了。姬蛋这五十余骑根本不可能与对方百余骑纠缠许久,而今自己只有这姬蛋强行抢夺出来的短短一瞬时间可用。只此一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原来最后绝望时刻,张顺突然福至灵犀,犹如神助。他敏锐的意识到对方最后发起冲锋的这个军官不是别人,理当是当前官兵的总指挥官。

    观其指挥自若,手段百出,非是普通军官所能比拟。而今自己若想解开如此困局,只需阵斩此人,一切问题皆迎刃而解。

    只是自己一个从来没有亲自冲锋陷阵过的君主,真能够斩杀如此宿将不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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