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大明第一太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第一太子全文阅读

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佑

    见众人一时无言,常遇春率先拥护道:“微臣附议殿下所言,应立刻传令岐阳王李文忠点兵待诏,并让其约束天保奴,最好将人控制在身侧。”

    “开平王所言甚是,无论是要扶立恩克还是天保奴,首先要确保的就是不能给他们培养心腹嫡系兵马的机会。”

    “草原大乱,天保奴与那些投靠了我大明的蒙古部族此时多半是起了不该有的念头,绝不能放任自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保奴怎么说也是自小被当成北元继承人精心栽培出来的,如今正值年少气壮,依臣愚见,不若将其病故,左右他膝下还有两个幼子。”

    “微臣附议。”刑部尚书陈明阶:“豺狼之子不容小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事有史鉴之,扶立恩克或是天保奴幼子,或都更有利于我大明。”

    对待草原问题上,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能有资格在此议会的,本就都可以说在仕途走到顶层阶段了,改朝换代也很难说再进一步。

    因此共识也就很容易达成,推行下去的政策,也会很有效力。

    朱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种规模的会议,定下大方向上的基调就可以了,真要落实的时候,寥寥几人足矣。

    等人都退下,朱标也寻了个地方坐下,父子俩没急着说话,不知是在等亲军都尉府送来恩克的消息,还是在等东宫传来喜讯。

    莫约三盏茶的功夫,殿外就传来些许声响,殿内伺候的奴婢们耳聪目明,整齐的拜倒在地:“奴婢等恭贺圣上喜得皇孙,恭贺殿下喜得贵子,宗室延绵,传家千古。”

    朱元璋严毅的面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好,赏!”

    急匆匆赶来的刘瑾入殿就听到这一句,利落的跪倒在地与其他人一起应谢:“奴婢等谢圣上皇恩浩荡。”

    朱标自然也是开心的,仔细问过了几句后便让刘瑾回去看顾,并厚赏东宫上下奴仆,还有太医稳婆等。

    然后又打发了人去坤宁宫马皇后处传喜讯,一阵的热闹过后殿内又陷入了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爷俩的眉头渐渐皱起。

    消息传到京中已经耗去了不少时日,若是亲军都尉府的那些死士成功劫救出人来,消息也差不多应该是此时送达。

    恩克并不是不能替代,但效果锐减是必然的,这就是身份的影响,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能让天保奴上位,哪怕是他的儿子。

    正统的力量是很恐怖的,天保奴就是北元的正统继承人,也速迭儿的死在预料之内,但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快了,因此才会有些被动。

    主要还是受到云贵叛乱的影响,朱标的精力有些被牵扯,对草原高丽东瀛的注视疏忽了一些,否则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

    看漏了一眼也就等于慢了数步,只能被动的等待结果。

    “若事有不顺,儿臣觉得最好还是保证瓦剌的人上位。”

    这话让方才的文武勋臣听到定然大吃一惊,要知道自北元覆灭蒙古内部出现分裂开始,瓦剌都是坚定的反大明势力,虎视眈眈想着夺回富庶的中原大地,好圈地牧民。

    而鞑靼诸王则是更倾向于与大明和缓关系开展茶马贸易,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时应该趁机联手鞑靼,将瓦剌彻底灭掉。

    朱元璋皱眉道:“瓦剌没有孛儿只斤家的血脉后裔了吧,贸然扶立誓必要与鞑靼决裂,到那时你的茶盐铁锅丝绸可就不能贸易了。”

    朱标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元朝初年为了发行纸币,强制收缴了天下金银,虽然几十年间流出不少,可大头儿还是被带回了草原,留在了这些鞑靼诸王手中。

    为了大明宝钞顺利发行良好运转,朱标放权茶马司以茶盐丝绸瓷器等精细物从早就习于奢靡享受的鞑靼诸王及各部首领手中换取。

    在朱标眼中,纸币稳定的重要性是要高于这次掺合草原的机会,因此陷入棘手的困境之中,只能看天意是否在明了。

    若真是天不庇佑,那就只能暂时妥协,扶立天保奴,等将来有机会在挥刀割肉,好在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待机会,或者自己慢慢布置成机会。

    总之是要彻底将草原的正统拉下神坛,失去了黄金家族信仰的蒙古,才是真正的好蒙古。

    这对父子俩都不是心存侥幸之人,简单用过膳食后心中已经默认事情并未顺遂,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另一套应对方法。

    就在这时全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带来了草原传回来的密信,朱元璋一目十行看过后笑道:“来人,去弄碗鸭血汤配两张烧饼来,咱刚才都没吃饱。”

    信很快被伺候的奴婢送到太子身前,朱标听到自己父皇的话就知道是好消息了,欣然看过后果不其然,恩克保住了,正在往北疆大营方向护送。

    密信边角带着几丝血污,即可知此番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他乡,只为了完成使命,哪怕拼命护送的是仇敌的崽子。

    朱标缓缓吐出一口气对全旭吩咐道:“信中说恩克左肩中了一箭,小臂也被砍了一刀,途中有失血昏厥的迹象,立刻安排从凤阳来的郎中赶过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

    全旭这次回京,可不是孤身而来,凤阳帝乡是朱家的根基,这些年如无底洞一般吞吃的可不仅是钱粮物资,人命也吞进去不少。

    当然,耗费的都是卑贱的倭奴,是靖海侯在海上剿灭倭寇巢穴时捉捕回来的,也有一些是东瀛松浦家贩卖诱骗来的,贼首自然是凌迟处死,其余的或有为奴开矿修河渠的。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被以修建陵寝为由,押送到了凤阳,然后就在没有出现过,每年起码都要耗费数百上千倭奴。

    他们为大明的医学进步以及其他项目的发展试验,贡献了相当的力量,对此朱标深表感谢,特恩准他们留下的尸骨可以埋在帝乡。

    全旭应命而去,朱标起身兴奋的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嗤笑道:“儿臣若不好好调理一下草原部族,为子孙定下这数百年的太平之基,岂不是辜负了此番天意。”

    随即躬身拜退:“父皇暂请享用,儿臣要先回文华殿与瓦剌部首领猛哥帖木儿以及鞑靼察哈尔部、土默特部、科尔沁部、鄂尔多斯部的首领去信。”

    朱元璋大手一挥,摩拳擦掌等着就要端上来的食物大快朵颐。

    朱标领着全旭快步回到文华殿,提笔后一挥而就,洋洋洒洒数千言,道尽利弊得失,完全站在瓦剌的角度给猛哥帖木儿分析了一遍眼下的局势。

    从古至今都是杀人容易善后难,猛哥帖木儿目前也是如此,也速迭儿能杀汗篡位,可不仅仅是依靠瓦剌,自己也是有根基的,否则哪里轮得到他上位称汗。

    在加上当上可汗后名正言顺的扩张势力收纳部族,瓦剌就算能杀了他,可想轻易解决也速迭儿的麾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或者说不敢,因为还要害怕瓦剌势力折损后被鞑靼或者是大明渔翁得利。

    按理说他是不该贸然袭杀了也速迭儿的,但猛哥帖木儿其实也是被架起来了,也速迭儿上位后强制将汗庭西迁设立在了瓦剌,刚开始草原的大权开始由瓦剌贵族把持,猛哥帖木儿自然是开心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就越发不对起来,身份的影响,导致大量的部族包括瓦拉的贵族,都不自觉的倒向了也速迭儿,他这个首领越发显得可有可无。

    明明刚开始大家是合作者,是为了一起协力夺取被忽必烈一系把持了百年的权柄,可你现在怎么要抛我的根儿呢?

    后来也速迭儿发动对大明的战役,誓要夺回大都,可最终连北疆的防线都没攻破,战后看来,猛哥帖木儿是有拖后腿的迹象的。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瓦剌会议

    猛哥帖木儿赶鸭子上架杀了也速迭儿,但料想他如今也不好过,先不提恩克没死逃了出去,光是瓦剌内部的问题恐怕就不小。务

    也速迭儿这一死,不少瓦剌贵族的投资就都算打了水漂,说不得以后还要被清算,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这种部族的内部的问题,就是首领也不好处理。

    在加上鞑靼和背靠大明的天保奴虎视眈眈,也只有这种情况下,向来极为仇视汉人的孟哥帖木儿才会愿意认真听一听朱标这个大明储君的意见。

    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饮鸠止渴也只能被迫喝下去,能争一二刻的喘息之机,总好过当即被压的粉身碎骨,所谓阳谋便是如此。

    ……………

    蒙古金帐汗庭内气氛颇为压抑,一通争吵后便是一阵子的沉默,只有中间燃着的火盆噼里啪啦的作响。

    帐内的蒙古贵族,都穿着砖褐色的质孙服,也就是袍袄,较中原服饰类比,更短更紧一些,腰部有很多衣褶,上下马匹极为方便,脚下踩着金花刺靴。

    端坐在王座上的自然就是瓦剌的大首领,他额上的头发弄成一小绺,像个桃子,其他的就编成两条辫子,再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面,头上戴着钹笠冠。务

    “人还没抓回来吗?”

    没有人回答,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猛哥帖木儿如鹰隼般锐利的小眼睛里蕴藏着就快要控制不住的杀意。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长生天真该把你们灵魂收走,让你们下辈子做愚蠢的牛羊!”

    两个身材矮壮的瓦剌贵族抚胸单膝下跪:“是我们无能,作为您的鹰犬却没有抓捕到猎物,请您降下责罚。”

    猛哥帖木儿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能被他委任负责追杀前任可汗血脉的,自然是他的铁杆儿心腹,在这个关口,怎么可能过度责罚。

    按说这个时候,早就该有人出面说和,给出一个台阶下来,但其余人仿佛都死了一般,他知道,这是他们在表达不满,责怪他为什么将部族带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好不容易才将草原的管理权从忽必烈一系那边夺来,现在竟然主动将亲近他们的可汗杀了,那不是代表正统的权利又要回到鞑靼那边去。务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从椅子上突然站起身道:“长生天庇佑的首领,我们一直以来都顺从上天的旨意遵照您的意志行动,可您却瞒着我们杀死了卓里克图汗,这似乎是不对的。”

    “博音海日罕,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不敢。”微微躬身抚胸行了一礼,但也没再多解释什么的意思,径直又坐了回去,这俨然是一种蔑视。

    猛哥帖木儿的手死死的握紧,手背上的血管如蚯蚓一般蠕动扭曲,他很想立刻召来守在门口的甲卫,将海日罕的头颅割下来。

    但又被迫忍耐了下来,海日罕的麾下,草场和牛羊都不多,可却有着上千精锐的骑兵,因为这份实力,他结交有好几个过命的安达,联合起来的实力不容轻视。

    见猛哥帖木儿的态度,其余的瓦剌部族首领眼睛都开始发绿了,就好似牧畜栏外的饿狼群一般,试探过后就想要扑上去吃肉嚼骨。

    草原上弱肉强食,可汗的位置或许还需要孛儿只斤家族的血脉,但首领的位置就是凭借实力或者智慧了。务

    没错,草原上的人们同样知晓,勇敢强悍的战士,或许能带来丰厚的猎物,但不代表能够带领部族繁衍昌盛,他们更尊重智者。

    猛哥帖木儿当年带领部族帮助孛儿只斤·也速迭儿夺取了可汗的位置,让瓦剌取代了鞑靼,分到了更肥美的水草地,族群昌盛了起来,无疑是有深远的智慧的。

    因此哪怕是卓里克图汗将金帐设立在了这里,他们也依旧更愿意遵从他的智慧,可现在,如果他不能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智慧,那么他将为这个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的决定,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也速迭儿要将金帐设立在这里,我们看似夺取了草原的权力,实际上是要被他分化了,这是孛儿只斤家族的阴谋,就如他们当年对我们祖先所做的一样!”

    “首领,我的首领。”瓦剌杜尔伯特部的首领何苏腰乐图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说道:“这不是合适的理由,哪怕当年是有些强迫在里面,但伟大的成吉思汗并没有苛待我们部族,而且我们这些人身上也流着些许他的血脉。”

    “呵,你说你身上留着黄金家族的血脉,可别人好像并不认同,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可汗的位置,一直就轮不到我们瓦剌的人来坐。”

    绰罗斯部的首领很年轻,看起来也很强壮,但他的神情却很沉稳,并不向他身材所表现的那般鲁莽,他伸出长着厚茧的手指指着猛哥帖木儿屁股下的椅子说道:“那把椅子有那么舒服吗,首领,您现在就坐在上面,难道没觉得烫屁股吗?”务

    “哈哈哈。”

    其余的部族首领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非常夸张的大笑了起来。

    猛哥帖木儿猛的站起身站到一侧:“我并不是为了自己坐上这把椅子,你们谁都可以轮流上来坐一坐,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看见孛儿只斤家的人坐在上面。”

    “他们将伟大的成吉思汗留下的基业都毁掉了,他们已经失去了黄金家族的荣光,长生天也不在庇佑他们,否则我们为什么能在短短数年内,连杀掉两任可汗?”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有些部族的首领仿佛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般,只有几个大部族的首领,神情依旧很冷淡。

    孛儿只斤家族有没有长生天庇佑,这他们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早就已经看透了,他们这些人怎么想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草原上的牧民只承认黄金家族。

    何苏腰乐图叹了口气,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逼迫猛哥帖木儿太多,何况杀了他也解决不了问题,不仅要引发内战,更重要的是没有了猛哥帖木儿,那就该轮到他顶上去了。务

    若是在年轻二十岁,或许他还有这个野望,但他年纪已经太大了,随时会回到长生天的怀抱,而自己的六个儿子,都很勇敢聪明,但没有足够深远的智慧。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让猛哥帖木儿试试,大不了就是最后带领部族脱离瓦剌,以杜尔伯特部的实力,想必大明是会愿意接纳的。

    他不由得想起去年过寿时,收到的经弘吉剌部转送来的丰厚礼物,还有那封盖着大明皇太子印的书信,这就是部族的后路。

    半个时辰后,瓦剌贵族们终于离开了金帐,在奴隶的搀扶下上了马,接过烤热恰到好处的牛肉干细细的咀嚼起来,各自散去。

    而依旧留在金帐内坐在王座上的猛哥帖木儿,烦躁的扭动了几下屁股,好似真的有些烫一样,不由得想到,被自己亲手捅穿胸膛的也速迭儿,平日里是否也是这般的坐立难安。

    当年站在下面,让座椅上的人难受的人是他,而今好似一个轮回。

    “去将准备好的礼物都送去。”务

    猛哥帖木儿肉疼的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抢来的珍宝,都要送给这些心怀鬼胎的人,真是好不甘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鞑靼

    北疆大营,夜间李文忠身着玄铠左手扶腰间宝剑穿梭营内巡视各处营帐,不时皱眉对着身后的将校训斥,这是他每日必行的惯例。袅

    自打接替常帅执掌大军以来,夙兴夜寐不敢稍有懈怠,好在常帅有意成全,临行前特意将军中桀骜不驯却又战功卓著的骄兵悍将贬黜了。

    给了他赐恩提拔的机会,加上他的位置名正言顺不久又被朝廷晋为王爵,威仪盖身顺利的将兵权收拢在手,差遣各路兵马都是如臂使指。

    等最后看过马营内的马匹,又亲自解开几袋粮草查验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众将领也是跟着松了口气。

    一个左领军卫将军凑上前道:“将军,鞑靼察哈尔部、土默特部、阿苏特部的王爷都到了,其余诸部亦派遣了使者过来。”

    “天保奴呢?”

    “他还颇为乖顺,一直在自己营帐内,未曾去会晤鞑靼诸王。”

    另一人走上前道:“将军,瓦剌那边闹的这般凶,莫不如趁着此时,将这几个也弄死,真接挺兵入草原,扫穴犁庭,为我大明定下千古基业。”袅

    后面几人面色一黑,先不说这事儿有没有说的这般容易,就说没了草原的威胁,他们这些麾下佣兵数万一呼百诺的往后还能有什么骄横的底气,一时加了官晋了爵,可手中就没有实权了呀。

    李文忠摇了摇头道:“来的几个,都已经提前安排各自部族做好了准备,咱们这边大军一动,顷刻便做鸟兽散,徒劳无功不说,还会坏了殿下好不容易立起的信誉。”

    虽说如今大明强盛,可草原何其广阔,只要肯舍弃占据的水草地,还真不用怕什么,毕竟无论如何,他们这些王族都不会受苦,至于牧民,野草而已。

    如今他一封书信,就能将数个大部的王族首领唤来,凭的除了军势之外,还有就是大明的信誉,没错,纵分敌我,但只要不是战场之上,大明对鞑靼诸部有诺必践。

    这也是朱标的吩咐,从徐达常遇春坐镇北疆时就开始了,分封通商赏赐,无一毁诺,凭此不少鞑靼小部族一直更倾向于大明,而不愿去与瓦剌合流。

    “去见他们吧。”李文忠拍去手上的灰尘土污:“天保奴那边看住,无本将军令不准其擅动。”

    “诺!”袅

    不多时,李文忠在众将的簇拥下进了大帐内,没有理会迎上来抚胸问安的鞑靼诸王,讲信用是一回事,需不需要与他们客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李文忠如此,几个挺着大肚子披金挂银就连头顶钹笠帽上镶嵌着明晃晃的硕大珠宝鞑靼王爷也不以为意。

    “呵呵,岐阳王殿下,不愧是大明柱石,真威仪赫赫,是大豪杰大丈夫!”

    他们这模样做派若不是服饰风格尚且有异于中原,说是江南来的豪商士绅都不会有人其疑。

    其实也是习惯了,前一任北疆大将军开平王常遇春,可比这猖狂桀骜多了,视他们如牛马猪狗一般,这他们都能忍了,李文忠这算什么。

    从中原败退回草原,又丢失了一直传承在世祖皇帝血裔中的汗位,自然也就没什么底气与眼前之人抗衡。

    李文忠落座后一言不发,将校列与另一侧,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察哈尔王见状抚胸行礼:“听到王爷的召唤,我等马不停蹄的赶来,不知是有何吩咐。”袅

    “尔等为何啸聚诸部秣马厉兵!”

    土默特王摸了摸手指上的金累丝镶宝戒指低头道:“这是我们蒙古自己的事情了,不劳岐阳王费心。”

    李文忠微微侧目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尔以为吾兵不利?”

    “将军!末将请战!”

    “请准末将率轻骑灭了土默特部!”

    李文忠抬手帐内顿时一静:“你们都是受过朝廷册封的,封赏之外自有约束。”

    科尔沁部的使者上前抚胸行礼:“我们为何聚兵,您应该也知道,猛哥帖木儿弑杀了卓里克图汗,这是我们不能容许的。”袅

    左领军卫将军嗤笑道:“也速迭儿杀了你们上一任可汗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不能容忍要去复仇。”

    科尔沁部的使者容貌很是俊美,他是科尔沁王的女婿,弘吉剌部当代族长的长子,对面左领军卫将军的蔑视嗤笑他只是微微低头道:“他联合瓦剌弑杀乌萨哈尔汗自然是极不荣誉的,但他的姓氏既然还是孛儿只斤,那便属于我们内部的问题。”

    “拖拖说的没错,岐阳王,您可以派兵看着我们,但还请不要阻拦我们去征讨瓦剌的叛逆。”

    “不行。”

    “哈哈哈!”

    鞑靼诸王的面色铁青,而另一侧北疆将士们则是毫不客气的大声笑了起来。

    拖拖深呼了一口气,拦住就要发作的几位王爷,上前恳切的说道:“瓦剌一直不接受大明的册封,由我们去将他们征讨,并携整个草原的部族一起上表大明大皇帝陛下,这对您也是大功一件。”袅

    李文忠并不理会这些话,他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功无过便是大功,自不会轻易被利益动摇,没接到圣上或者太子的谕令前,绝不会擅自作主。

    “要等朝廷的旨意,你们才可奉旨聚兵兴讨,否则本将必率大军进驻草原,诛灭尔等部族!”

    这话几乎是将这几年来的遮羞布都扯开了,几位鞑靼的王爷面色极为不好看,眼神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的对面的将校们蠢蠢欲动。

    双方本就是敌手,若是大明有扫荡草原的实力,或是草原有反攻中原的底蕴,大战早就爆发了,因此真遇到问题,颜面上的事儿也就顾不得了。

    几人很想甩袖而去,就不信他真敢率兵进驻,何况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在草原上作战,谁胜谁败尚未可知。

    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让李文忠丢脸容易,可却不好收场,若是其在鞑靼与瓦剌交战的时候背刺,那可是万事皆休了。

    “岐阳王如此作派,我等定会禀报与大明皇帝,另外还请将天保奴大人请出来,草原不可一日无主。”袅

    李文忠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应下了,就像对方此时还肯忍让一样,最好还是留几分余地,何况天保奴就在他手中,不信能插翅而飞。

    很快侍卒便将天保奴请来,李文忠静静的坐在上首,看了好一通叔侄重逢抱头痛哭的好戏,全然不提这是要替天保奴的杀父仇人报仇之事。

    甚至连天保奴都是如此,义愤填膺的喊着猛哥帖木儿弑杀可汗,长生天之下不能容许他存活。

    ……

    朱标面前摆着好些厚厚的佛经,不时有高僧大德往来拜见,这让朝野都为之议论,不少御史都上奏劝谏,直言储君不该多看此类,还要皇帝亲自出面干涉。

    朱标自然不是佛心顿起,只是在钻研驯化蒙古的办法,去掉黄金家族的权威荣光后,虽是一定程度上分裂了蒙古,但也给了草莽出头之机。

    因此尚要补全其余手段,而以黄教柔顺蒙古,中国之上计也。袅

    挑来选去还是藏传佛教最为合适,而去底子也早在元世祖忽必烈时期铺好,藏传佛教是为元朝国教,在王公贵族及普通牧民中都有极大的影响。

    而中原的佛道两教,在草原没有根基,而且也甚为牧民所排斥,影响力甚至比不上传统的萨满教派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策略

    只不过想用黄教,也就是格鲁派,这时候有点难度,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格鲁派还没有成立,其创始人宗喀巴比朱标都要小两岁。

    这时候刚从夏琼寺前往止公寺向阿仁波切座前听受大乘发心仪轨、大印五法、拿热六法等教法,还远远没到可以创立新教派的地步。

    格鲁派的特点是,严守戒律、不事农作、独身不娶。

    而用其他藏传教派,则效果不显,如宁玛派这些,都不禁婚娶,律令松弛,对制约草原限制人口没有什么作用。

    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除了黄教这种将要新生的教派外,其余教派的结构都太过复杂,很难被大明利用,甚至容易引狼入室,被帕竹侵入联合蒙古,两者合流是要出大祸患的。

    方才前来的僧人中,就有几个刚从乌斯藏来的喇嘛,是前元摄帝师现任大明炽盛佛主国师喃迦巴藏卜的徒弟,他们这一系属于大明安插在乌斯藏的宗教代表。

    他们除了制约释迦坚赞之外,还有就是安抚拉拢亲近大明的派系庙宇,只不过效果很微弱,并没有取得什么显著的成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帕竹虽然才传到第二代,但与原先的乌斯藏政权有根本的不同,如前任萨迦政权是由元朝扶植起来的,并依靠元朝的政治力量加以支撑,因此萨迦政权的建立及其对乌斯藏的统治并非是以自身的实力为基础。

    而帕竹政权则是由藏人自己经过努力建立起来的政权,它靠推翻元朝扶立的萨迦政权,取得对乌思藏大部分地区的统治权,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实现的,并不是特别需要中原王朝的认可。

    因此,释迦坚赞的使者在大明开国时过来讨封,朱标虽不愿意,但还是顺势而为册封其为灌顶国师乌斯藏行都指挥使,承认其在乌斯藏的政教领袖地位。

    这才将乌斯藏在名义上,纳入了大明的版图,而实际上的影响力微乎其微,除非派兵大举入藏打一场胜负难料无甚所得的战争,否则想在短期内改变这一现状,是绝对不可能的,朱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长远上来看,帕竹这种靠武力削平很多小领主政权,建立了一部分类似中原的直接征税的集权地域,对佛寺的领地和朗氏家族的地产都是官僚式直辖,其外设置了类似郡县的宗本制度,这种简单的集权模式,也就跟中原的秦汉初期差不多,很落后。

    那也就难以避免汉朝末年的问题,有兵权的宗本会出于本能的兼并土地收纳农奴,从地方官员逐步演变为豪强门阀,形成地方割据的局面,尤其是这乌斯藏这种宗教氛围浓厚的地方。

    按照朱标的预计,哪怕没有外力干涉,不出百年帕竹政权也就名存实亡政令不通了,若是有意推动,这个进程还能缩短三五十年,影响这个变量的主要因素还是下一任的帕竹领袖能力如何。

    因此朱标尚不急切,如今的帕竹领袖释迦坚赞守成有余,但听闻他的身体不是特别好,而且在女色上颇为放纵,料应享年不久。

    “将图册取来。”

    “诺。”

    多年的默契使得刘瑾很清楚自家殿下此刻要的是何处的图册,很快乌斯藏的地势图摆了上来,两名小太监分拽两端,使得太子可以看的更清楚。

    占据大部分地区的乌斯藏都司(帕竹王朝)及俄力思军民元帅府(地方部族首领搠思公失监家族管辖)、朵甘行都司(炽盛佛主国师喃加巴藏卜管辖)、河州卫指挥同知(故元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辖青海一带)。

    多封众建、因俗以治,乌斯藏都司暂时插不进手,朵甘行都司算是可控范围,另两处就是这段时期主要发力的点了,朱标已经谕令这两部的继承人赶赴京城。

    不仅蒙古要靠黄教,乌斯藏等地也是如此,以宗教入手,是成本最低效果最显著的辅助方法,起码可用数百年。

    宗教是很实用的手段,但绝对不会是主要方法,等将黄金家族扫落尘埃后,朱标将在蒙古实行盟旗制度,将整个蒙古分割为盟部旗,让彼此互不统属,不准越旗游牧、耕种及往来。

    不过这些都是手段,蒙古人也不是傻子,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往套子里钻,核心永远都是利益,唯有以利,才可真正驯服蒙古。

    否则无论什么手段,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朝便可反复,清朝能驯服蒙古,靠的是足够的实实在在的利益,八旗子弟的铁杆庄稼众所周知,而蒙古王公享有仅次于八旗王公的铁杆庄稼。

    游牧民族南下入侵,目的不外乎抢钱、抢粮,清朝在盟旗制度等配套措施下给予其贵族绝对的高薪,并确保能够满足他们上层享乐的资源,既然可以坐享其成,他们自然不会再南下入侵了。

    至于底层牧民是否活不下去了,那么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甚至为了确保自己所享受的一切,他们甚至会主动镇压想要南下入侵的牧民。

    清朝不是单纯满族的政权,实质上是满蒙政权,用整个中原的汉民去供养满蒙两族,清朝在蒙古问题上让出的利益,远超宋朝时的岁币。

    至于联姻等其他手段,不过是锦上添花,核心永远是肉眼可见的丰厚利益,这才是历代蒙古王公甘愿放下弯刀任人摆布的根本原因。

    清朝可以这么做,因为他本族的人口稀少,不拉上蒙古,根本不可能坐稳中原江山,而朱标却绝不可如此。

    因此大明驯服蒙古的难度,是要远超清朝的,这不是娶几个蒙古贵女推行几个政策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还是要靠着一手钱粮一手兵刃,徐徐图之。

    利益捆绑一部分蒙古王公,这是必然的事情,不过不能是单纯的供养,否则岂不是白白驱除鞑虏了,也要让他们拿出手里的金银珠宝牛羊马匹来。

    江阴候出海远洋已有年余,舰队虽未归来,但消息还是勉强传递着,偶尔也会有舰队经过的小国特意遣使者携珍宝来朝,请求通商往来。

    实在是舰队的规模将他们举国上下都吓坏了,莫说那庞大无比的船舰,光是船上数以万计的精锐将士,都足以轻易将他们举国歼灭个来回。

    更得知这舰队不过是大明微不足道的一点实力后,他们都吓的日夜难安,国主恨不得天天宴请舰队留下的使臣,请教如何才能博取大明的认可,保佑国家太平。

    这些人都是朱标特意教导过的,他们会在沿途国家中停留数年时间,传教国中贵族中原文化,并督促他们遣使来朝。

    耀兵异域,扬威海外,之后自然是加紧沟通交流,赫赫大国对那些民不足数十万的小国而言,几次遣使往来,就足以让他们主动纳表臣服了。

    东瀛的蓝玉和汤鼎权势更甚,南北朝战争也就越发惨烈,人口锐减的速度难以想象,人口少了也就没有兵可招没有税负可收,因而各地的番主都加强了管控,能逃出东瀛下海为倭寇的倭人渐渐稀疏,海上的通商环境更好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开启

    只要能保证海路通畅,那么收益便不会是问题,其中或许有风险,但利润绝对是很可观的,朝廷已经开始大力投入通商贸易。

    这里面最重要的是,作为拥有绝对掌控权的皇家,并没有因为庞大的利益,而将海贸设为垄断,将所得都搬入皇帝的内帑之中。

    而是相当大方的,将所得都归于了户部国库之中,不过这也是暂时的,朱标很清楚,国库有钱不代表皇帝有钱,而一个皇帝真没钱,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因此等皇室入场的时候,捎带些份额留给蒙古王公以金银皮革等参股也是可以商量的,不是说愿意平白让利与人,只是眼下让出小利,换取边疆安定,无论怎么看都是非常值得的。

    起码在火器实现重大突破前是要这样,而有了重大突破后,民族融合也就开始了,不仅是草原,包括西南南洋那些,都将归于一体,来应对这个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世界。

    无论怎么说,面对那些红毛金毛黑皮鬼的时候,种族问题就大过民族问题了,团结大部分是很有必要的。

    ……

    一个月后,鞑靼和瓦剌的战斗还是开始了,规模在数万人之间,岐阳王李文忠率轻骑调停,死伤到一定程度后,终于都坐了下来。

    鞑靼方面无需多说,要力挺天保奴为可汗,而瓦剌则是坚决反对,至于瓦剌推上来的另一个阿里不哥的后裔子孙,则是宛如笑话,鞑靼根本不屑一顾,更别提认同其为草原共主。

    双方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大明也没心情调和,只是顺势推出了尚不及车轮高的恩克,结果显而易见,鞑靼和瓦剌也都不愿意接受。

    那么好似只能接着打,但就在氛围怪异的争闹过几天后,刚死了父亲的恩克,顺利在斡难河畔的忽里勒台大会上,在长生天和掸宾坚赞大喇嘛的见证下,接过了大明的册封旨意,宣布了对草原的统治,称卓里呼图汗。

    这位年幼的桌里呼图汗在大会结束后,还是被猛哥帖木儿带回了他父亲的金帐汗庭,就在鞑靼诸王冷漠的注视下。

    瓦剌是他的仇人,他不是鞑靼的选择,显然也不会是大明的代言人。

    没有人知道这位桌里呼图可汗能在长生天的庇佑下活多久,但想来不会太久,那么大家就都不能放下心来,因为下一场战争随时会开始。

    一代代的忽里勒台大会,都伴随着阴谋流血政变和战争,一些人倒下一下人上位,可应该没有氛围能怪异过此届的了。

    不提部族首领们,许许多多草原上的牧民都是哭泣着离开的,他们或许见识不够,但都不是傻子,尤其对战争危险的敏感度都很高。

    这届的忽里勒台大会,没有消弭战争的阴云,没有确立可以领导蒙古的天命可汗,一个个勇猛的首领,一位位睿智的长者,都痛苦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带领蒙古践踏了世界的伟大家族,竟然都成了这样。

    作为外人的李文忠显然是很开心的,带着李文忠离开了这两部的势力范围,在策马回去的路上,天保奴的神情有些低落。

    “这个汗位你坐不稳的。”

    天保奴诚恳的说道:“我能蒙受皇太子殿下的大恩,在那场叛乱中在也速迭尔的追杀中活下来,已经很满足了,并不奢求其他。”

    “但不管怎么样,眼看着杀父仇人的儿子,在我的眼前登上原本属于我的汗位,心中实在难忍悲痛。”

    李文忠望了望周遭一望无际的草海:“为什么还不跑呢?”

    “因为跑了更没希望。”天保奴用马鞭指了指一侧:“他们安排了接应的人马,就在那个方向。”

    “我想进京拜见皇太子殿下,请您帮助我,只要我没死,将来一定会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

    “你是个聪明人。”李文忠点点头道:“殿下应该会答应见你,可你最好真的想好了要说什么,殿下政务繁忙,不会有多余的机会给你。”

    ……

    陈佑宗已经到了辽东,虽然还是低品官,并不能如真正的封疆大吏一般名正言顺的治理辽东,但也不会差不多。

    辽东现任的平章政事体弱多病,能力也并不是太强,年岁也到了可以乞骸骨致仕归乡的老者了,就是属于特意安排的人选,等着熬过两年就顺势让位。

    而且辽东是什么地方,与云贵是一样的,镇抚大过治理,马叶二将军才是核心,朱标特意安排陈佑宗去辽东,主要还是为了高丽。

    这么久了,也是该收网了,而且老朱也是真的想自己的四儿子了,从原先大半年不会过问一句,到如今隔三差五就会问问。

    文华殿内,朱标身前跪伏着一道身影,正是前前任亲军都尉府都指挥同知蒋瓛,只不过较原先黑瘦的不止一点。

    “起来吧,辛苦你了。”

    “为殿下效劳,末将不敢称苦,本分而已。”

    “高丽现在如何了,嗯,本宫问的是民间百姓。”

    蒋瓛没有起身依旧跪着回话:“开京,十室九空,全罗道有选男女羸弱者,以给军食,杨广道人肉之价,贱于犬豕,其余诸道山林盗匪四起,天灾人祸不绝,高丽人相食谈,白骨委积,臭秽满路。”

    朱标的手抖了几下,心中莫名惶惶然,这短短几句话,每个字里好似都渗出了血肉,血海肉林中有无数人伸出骨掌要问天索命,但不过恍惚间,他就将这一切没有意义的情绪都排出了脑海。

    “很好。”

    “李成桂怎么样,尚可用否?”

    “末将来前特意去见过李成桂了,此人野心勃勃,但对我大明很是敬畏,对您则是畏惧敬如神佛,不仅给末将送了两箱金银珠宝,还托末将给你献上两船的珍宝,还有百名高丽美女。”

    蒋瓛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一份是李成桂的礼单,还有一份是他的亲笔书信,末将未曾看过。”

    刘瑾上前接过,先打开简单看了几眼后送到太子书案前,朱标对礼单没什么兴趣,对李成桂的亲笔书信同样没什么兴趣。

    因此扫了一眼后并没有要看的想法,只是若有所思的用指尖轻点着书案,极为微弱的声响有节奏的响起,所有人都好似沉溺了进去,连呼吸都要刻意控制。

    “去吧,就按照计划开始吧,告诉他们,本宫不喜欢意外。”

    “诺。”

    蒋瓛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他要连夜赶回高丽去,片刻都不能在京停留,哪怕他已经快有两年没见过自己的妻儿老小了。

    …………

第八百六十章 另立

    洪武七年初,大雪覆盖了辽东及高丽诸道,王都开京尤甚,沿街冻死骨成路,锦绣朱门亦不敢展露酒肉奢靡。扎

    各个紧闭门户,隐约有家丁操练之声,震慑着周遭穷途末路的流民亡徒,算起来开京街头巷尾已经有半大年未曾响起过叫卖之声了,整座城流淌着腐朽之气。

    “国祚将尽,天命使然。”

    一个头戴宽大笠帽满脸胡须的矮胖男人负手站在道边对着萧瑟凄凉的景象感叹道:“四百年江山啊,可惜了。”

    其身侧另一清瘦之人笑道:“司事何不试手挽天倾,补天裂,重整河山社稷,立千秋不朽之功业。”

    “来不及啦,若只李成桂之流,不过国号换一个,于我等有何妨碍?”

    “而天朝上国垂目插手,我等恐要重覆大理之路了,祖宗基业难以保全,实愧对先祖,愧对儿孙。”

    俩人说话间,身后的路口突兀冲出无数蒙面甲士,小心的绕开这俩人后,直奔紧闭的高门大户,不消片刻便攻入其中,抵抗之声片刻即消,随着便是烧杀抢掠。扎

    小门小户则只能孤儿寡母老老小小的聚在一处,乞求上天保佑,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刚开始尚且无事,可随着高门大户已然洗劫一空,杀性高涨的甲士门开始四处乱闯乱杀,尖叫哭喊之声四起。

    “奉天讨贼,诛杀妖僧遗子坐朝伪王,尊定昌君为王!”

    “杀!攻入王宫!”

    烧杀劫掠之后,有将领开始约束甲士,成群结队向着王宫大门集结,而宫中却没有丝毫反应,根本没有兵马呼应护卫君王。

    不多时,甲士势如破竹般涌入了王宫,可以算是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年幼的高丽王就在懵懂中被人斩首,到死恐怕想的都只是要怎么逃避课业去玩耍。

    开京外,李成桂和朱棣带领着大军刚刚抵达,俩人都没有急着下令进攻,因为没有必要了,那几家远比想象中的更有魄力,提前动了手,站好了队。扎

    或许是知道,他们不愿留下太多世家,竟然连脏活都揽下了,这尤其让李成桂满意,毕竟他是想长久的留在高丽,自然也需要一些合适的朋友,如今这场面就是投名状了。

    朱棣长高了许多,坐在马上已经隐隐比李成桂都高一些了:“听闻李将军迎娶了谷山康氏的小姐为妻,三位小公子与庆州金氏东州崔氏以及骊兴闵氏定下了婚契。”

    李成桂朝着东方拱了拱手憨笑道:“都是原先高攀不得的,而今仰仗殿下提携,也算是全了先妻遗愿,高恩厚德末将铭感五内不敢有一刻忘怀。”

    “说起来末将还要斗胆,替星州李氏…”

    朱棣挥手打断:“这件事就不必多提了,本王婚事早定,乃中山王嫡女,贞洁娴静厚德嘉淑,如今尚未完婚,岂能先纳外室!”

    见他如此坚定,李成桂也只好不在多提此事,心中是遗憾庆幸兼备,星州李氏便是李仁任的家族,也代表了在京中起事的几大家族。

    遗憾的是,若齐王同意,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往后高丽甚至辽东都在掌控之中,足以在新朝彻底立身扎根,在大明朝堂有齐王作为靠山,只要不行差踏错,家族几百年的延绵就又有了。扎

    庆幸的是,齐王不同意,那么他便是毫无争议的核心魁首,其余几大家族在朝无人,除了仰仗他外,再无别的办法,但若能齐心协力,这股势力也足以让太子殿下侧目委以重任了。

    对于李成桂的心思,朱棣也看出了几分,所谓庙小妖风大,这两年在高丽,大仗没打几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却是看了个遍。

    只不过他是真不想留在高丽,随着远洋舰队的消息不断传回,朱棣也逐渐明白了自家大哥的打算。因此自然也就看不上区区高丽了。

    倒不是旁的原因,只是高丽实在离大明太近了,也没有什么开疆拓土的余地,而且得下此国,不是他的功劳,有大哥运筹帷幄,谁来都一样。

    将来他要凭自己的本事划疆立国,为自己的儿孙挣下万里河山,就算不如中原物华天宝,但也不能是这等苦寒贫弱之地。

    因而自是不愿与高丽本土势力绑定,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扎

    洪武七年二月,原定昌府院君,高丽新王王瑶上朝奏贺表,严明前任王非王室血裔,如今已经拨乱反正,特告知宗主国。

    这件事不容小觑,毕竟前任王也是经过朝廷明旨册封的,所以皇帝按照章程派遣了礼部官员为钦差前往。

    钦差使臣快马加鞭赶到了高丽,刚到开京城门口,新王就突然暴毙了,一群高丽官员兴高采烈的簇拥着钦差入宫主持大局。

    钦差循规蹈矩,按照规矩,准备从高丽康宗神宗这两系中挑选王室子弟为储君,好上奏朝廷修改册封旨意。

    但没想到,这两宗竟都已绝嗣,甚至与这两系亲近的血脉都没有了,公主宗女倒是剩下不少,可都没有用啊。

    这时披麻戴孝的李成桂捧着王瑶的遗诏出来,里面言明王氏天命已尽,高丽如今天灾人祸不绝就是明证,奏请天朝做主,则贤委国,以全先祖立国护民之本意。

    在朝会大殿上,大明钦差持大明天子册封诏书立于王位之前,高丽文臣武将跪请奏曰:“天命尽矣,妖僧祸国,政令不通,匪患四起,民生多艰,岌岌可危,王有遗诏,唯托天朝,则贤立国。”扎

    钦差明言曰:“天朝上国不可轻易干涉番邦内政,尔等当自行推举贤主,待奏明大明皇帝,若允,则册封委国,山河社稷共鉴之。”

    三日后,众臣推举李仁任,称其贤可治国安民,李仁任当庭哭拒之,自认德浅位卑,不堪社稷之重。

    又三日之后,众臣聚与李成桂门前,李成桂自叹曰“古王者之兴,非有天命不可,余实否德,何敢当之!”

    僵持十六日后,王后亲领文武推举,李成桂依旧是闭门不出,这下民间世族议论纷纷,三辞三让都做全了,还不上位难道真要做个纯臣?

    而府中的李成桂也是焦急万分,按照计划本该出现的齐王还没有出面,而且这时候也没接到太子的旨意。

    虽然其余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了,可没有太子殿下的背书,这王位实在是不敢坐下,心中甚至都有了要不出海逃命的计划了。

    而此时,朱棣则是满脸疑惑的与蒋思德下着棋:“大哥既然已经吩咐让李成桂立国,为何你还要拖着本王?”扎

    “殿下何必着急,兵马已经前往各州道平叛,京中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而已,让他们等,他们就等,否则将来岂不自大。”

    …………

第八百六十一章 局势

    朱棣微微皱眉道:“光是这样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吧。”傊

    他是已经在高丽呆够了,李成桂只要不反,此处也就没什么大战能让他施展所得,好在两年间也培养出了不少得用的心腹,有汉人也有不少高丽人,这些是他必须要带走的。

    有了这些人做为班底,将来去哪里都不怕,至于其他的,如在高丽的地盘权势兵马根本不值一提。

    蒋思德捻着黑棋子儿道:“其实太子殿下另有一封密诏。”

    “不会是给本王的吧。”朱棣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否则本王早就应该知道才是。”

    随着自己在各个方面的成长,很多事情也从刚开始的被通知,到直接执行人,权限超过了蒋瓛蒋思德等人。

    “那就要看李成桂能不能忍住到嘴边的肉了,忍住了就是好狗,忍不住就是野狼,狼是养不熟的,得趁早砍掉脑袋剥下它的皮。”

    蒋思德说完后轻轻的落子,然后端过茶水笑道:“殿下,比照我大明来看,高丽自是寡民小国,可放眼疆外,真不算小了。”傊

    “这样的国家,若是洗清前颓立国建制,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很快就能聚拢护国之兵,到那时候,该如何应对呢?”

    “您要清楚,高丽现如今这般轻易的被我等掌控,首先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我大明举世无敌,此庙算先胜,其次是因为高丽历经数百年,早以到了大厦将倾之时,至于我等不过微末之功。”

    “穷山恶水出刁民,穷国恶土出悍卒,高丽兵弱,主要原因是世家大族占据权位,打压平民英才所致,若是李成桂之流,励精图治,不说其他,护国守疆无忧也。”

    照着蒋思德的话往里想,朱棣面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就是因为亲自在高丽两年,他才清楚这话中的道理,这不是派出数万兵马就能克定的番邦小国。

    见朱棣理解了,蒋思德才起身走进屋内将密诏取来,是厚厚的一个包裹,不只是一封信,而是厚厚一叠子书信,都是太子亲笔书写的,足以调遣高丽各方势力。

    里面甚至还有一方朱标私印,也就是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用皇太子的名义,给各方去信许诺按照局势追加承诺,用来扭转局面。

    最下方则是盖着玉玺的册封圣旨,名字是空的,可以随时填写,也就代表着大明朝廷的承认。傊

    朱棣仔细看了那一叠子书信的署名,有些人他都不知道是何时跟大哥联系上的,明明记得他们在朝上还是坚定的保王党。

    “还要等多久?”

    蒋思德摇摇头道:“这得您说了算,微臣觉得是差不多了,可您若愿意,还可多观望一段时日。”

    方才朱棣还很急,想着尽快解决完这里的事,回家去,这两年期间虽然也曾回去过,但都是匆匆忙忙,参加完二哥三哥的大婚就又得赶回来。

    可现在却是丝毫不急了,事情不处理完,他哪能安心回去,哪对得起父兄的信任,这天下终究是他们朱家的,自家人都不上心,还能指望旁人不成?

    思来想去捏着书信沉声说道:“那就直接换个人,李成桂不简单,养虎为患遗祸无穷!”

    见齐王的反应有点过度蒋思德赶忙道:“殿下,也不必如此矫枉过正,李成桂毕竟也算我们一手扶持的,他是个聪明人,而且这个位置,寻常人也坐不住。”傊

    “那就分!不能将整个高丽都交给他,两个甚至划分成三四个邦国也可,就按照民族来,新罗人可以由李成桂统治,其余的高句丽、百济族人…”

    “殿下,高丽虽然还有民族划分,可到底经过数百年的磨合了,他们已经快要融合完成了,现在想分开不容易。”

    “不容易又不是不行,挑起仇恨就是了。”

    蒋思德露出微笑道:“微臣才浅德薄,这事儿恐怕还得您来操持。”

    朱棣面色一僵,蒋思德继续说道:“李成桂不是一般人,尤其他名正言顺执掌一方后,您若是回国了,您麾下的兵卒将校,只认您不识得我等,若您不在可就无人能如臂使指了,这岂不是前功尽弃。”

    朱棣此刻无比后悔,因为他刚来的时候,蒋思德等人的态度敷衍,在接管兵权后,就将他们都排斥了出去,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插手的机会。

    左右也不怕他们去向大哥告状,顺利的压下了他们的威风,迫使他们将主导权交出,平日还颇为自得,没想到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傊

    “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是不是大哥的安排。”

    “殿下,太子爷的书信印玺微臣都交给您了,太子爷没有其余的吩咐给您,这怎么用都是您说了算,您若真想走,大可去册封了李成桂后直接归国。”

    “你…你!”

    蒋思德贱兮兮的凑上去问到:“说起来晋王楚王两位殿下都已大婚了,这算算也轮到殿下您了,这么急着回去,莫不是等不…”

    “滚!”

    蒋思德小腿被踹了一脚,龇牙咧嘴一脚深一脚浅的跑了出去,正巧隔院一身黑袍的僧侣躬身双手合十送一群人离去。

    那僧人送完人一手拎着佛珠散漫的向他走来,伸着光头往屋里看了看笑道:“齐王殿下答应了。”傊

    “你那边呢?”

    “人都见过了,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很愿意为大明效力。”

    “呵呵。”

    就如姚广孝很肯定朱棣不会走,蒋思德也不意外这些人会答应分裂自己的国家,齐王殿下年少,责任心强,做什么都不愿半途而废,至于这些老狐狸,只要能维持自家的尊荣特权,分裂国家分裂民族算什么。

    ………

    朱标无奈的哄着气呼呼的老父亲:“老四才多大,婚事本就不急,多在高丽磨练几年更是好事。”

    朱元璋凝眉高声道:“那可以让老二老三替他,总磨练一个算什么。”傊

    所谓远的香近的臭,自己父皇原先对待这些个小的都是一视同仁,而如今长年见不到老四,这慈父之心高涨了起来,对老二老三则是眼烦起来了。

    “这事儿怎么能轻易换人,何况老二老三已经大婚了,也是时候去封地接替兵权了。”

    “何况儿臣也没给四弟下令,怎么做都由他自己选,若是想回来了,自可回来。”

    闻言朱元璋不由得更气:“咱还没见过谁不按太子爷的安排走的,看似有的选,实则最后肯定还得乖乖按照你的计划去办。”

    朱标听到太子爷的时候身子就躬下去了,然后一言不发,见状朱元璋也只能叹息一声,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自己这些个儿子,除了老四外都在眼皮子底下养着,自然是难免惦记孤零的那个,高丽又是苦寒贫贱之地。

    见自己大儿子还躬着身子不肯抬头,朱元璋也没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心肝宝贝还是这个一个。傊

    “罢了罢了,都由着你。”

    朱标这才挺直腰杆,不紧不慢的说着规划:“那么多番邦属国看着呢,我大明吃相也不好太难看,等将来如贵州土司那般逐个献土内附更好些。”

    随着海贸开展,见识过大明的国力后,已经有三十余个小国称臣纳贡了,虽然都不大,但起码壮个声势是够用了,大明的影响力也在逐渐向海外蔓延。

    有利就有弊,不论多小的国土,那也是人家自己的,怎么也不可能就愿意被人随意的灭国吞并,所以手段肯定是要讲究一些,不好太粗鲁。

    直接把他们吓跑了,再想要纳入统治,更得费时费力,还不如好好稳住,平日多喂点饵料,到时有的是手段调理,还体面。

    比如当年的一步闲棋,黄元寿现已经是婆罗洲渤泥国的并肩王总领全国兵马,还侵占了大半个苏禄国,流落南洋的宋元遗民都称其为首,群起响应。

    …………傊

第八百六十二章 奏答

    据黄元寿传回来的消息,在苏禄国另一侧的沙加尼国就有一个陈姓女子,听闻黄元寿的事迹后率领饱受压迫的汉民起义,聚集数千人占据了山寨自守。

    黄元寿已经派遣麾下前往联系,若是属实的话就会想办法支援人手兵器火药,帮助她彻底立足,积蓄力量夺取沙加尼国的王权。

    而且随着海外消息的不断传回,简陋海图的流传,尤其是经过朱标刻意宣传的故事,很多销声匿迹的山匪水寇都起了心思。

    在大明占山为王确实太小家子气了些,而且主要是现在三天两头的就有卫所发兵拿他们弟兄的人头见血练兵,在这破地方实在是要是混不下去了。

    所谓杀人放火受招安,可历来最大给的也不过是五六品闲官,而听人说,若能在海外划疆立国,最低也是子爵男爵,若是大了,公侯有望啊。

    这传言有人信有人不信,毕竟还没证实过,也没听谁因此封了爵,可到底多了个念想,何况就是没这爵位,去了海外也总好过留这儿等死吧。

    山贼水寇终究是少数,但这消息对沿海的渔民百姓来说,也是很有诱惑力的,当然,最在意的却是那些世家大族。

    他们的消息更准确一些,也很清楚朝廷对海贸政策转变的过程,这是太子殿下一力主导的,而这消息,好像也确实是从文华殿传出来的。

    ……………

    “拉阇,苏禄王派来使者,并带了五大车的珍宝,请求能够见到您。”

    黄元寿高坐在镶嵌着金银珠宝的奢华座椅上,与周围简陋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衬托的他格外的尊贵不凡。

    事实也是如此,周围的护卫们,不时用仰望神明的眼神望向他,毫无疑问,他们随时都愿意为主上献出生命,其中有汉人有东南亚人也有不少混种。

    当地人的长相,是眉弓高,眼睛大,眼窝有点凹,鼻梁扁塌鼻头肥大鼻孔大,嘴唇厚而突出,嘴阔大,皮肤黄黑,头发黑而直。

    难看是真难看,但好用也是真好用,头脑简单一根筋,随便一些手段下去,加上战场上不断的胜利,年余的时间黄元寿就已经架空了渤泥国王,并马上又要吞并掉旁边的国家。

    他从大明带来的那些士卒,如今都分散到了各处紧要位置,一来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权柄,二来也是为了分散他们,这些土著好收买,可那些老**可就不同了。

    见过了当地人所谓的战争后,他们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大明只能当个随波逐流的小兵,可在这儿,当个将军都是绰绰有余,怎么也是跟随圣上,南征北战干翻了元朝的百战之兵。

    当然,黄元寿并不这么认为,这里的人只是见识少,有些人的能力并没有被激发出来过,而自己从大明带来的士卒,都混到开国了,连个百总都没当上,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再者说,这些人见惯了名帅猛将,加上都有落叶归根的念想,自己这点手段,还真不可能彻底收服他们。

    将来若有难料之事,京里的一道旨意,就足以让他们毫不犹豫的割下他的头颅。

    随着手中权柄的不断,野心也是逐渐膨胀起来,经常夜不能寐,忧愁自己会被人替代,很抗拒与大明联系,可又不敢真的断了联系。

    所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自己在此处,称王称霸,为所欲为,而在大明,不过是个微末总兵官,连个爵位都没有。

    “不见!督促前军,先登者赏赐粮百石,女人二十,擒拿苏禄王者,官升三级赏王宫珍宝十件,宫中女子任选!”

    “诺!”

    ………

    四月,朱标在文华殿陪着儿子们玩闹了一会儿,阳儿亮儿,早就已经能跑会跳了,整日不知疲倦似得闹着,伺候的奴婢都得分成几班来回倒,否则根本看不住。

    至于椿儿和香儿,年岁相近,行走还是有些不畅,椿儿是底子薄,发育的迟缓些,至于香儿,就是纯粹的娇气,只想着让人抱。

    香儿也就是朱标目前唯一的女儿,暖玉所出,所谓,娇羞花解语,温柔玉生香,这小名儿倒也妥当,确实是香香软软的小乖宝儿。

    朱标甚怜之,太子妃马皇后也都很喜欢,至于老朱就显然不太在意这个孙女了,或许是因为重男轻女,也或许是因为是庶出的缘故。

    “先去吃桂花糕,只需吃半个”朱标将女儿交给刘瑾,然后看向跪伏着的几人道:“免礼吧,说来少也有年余未见了。”

    “诺。”

    郭翀吴伯宗张帆李进四人起身,这四人是开国后朝廷第一届科举大考选拔出的人才,状元榜眼探花,都没有辜负朱标的信任。

    “你们那一届的进士到如今,除了你们四个外,因事种种,斩首一百余人,流放一百余,被罢官免职的还有数十,剩下的真是寥寥无几了。”

    郭翀起身后沉声道:“蒙遇天恩钦点进士,竟还不知廉耻贪赃枉法,皆死不足惜!”

    郭翀的样貌站在另外三人身边,依旧是格外的刺母,好似蛤蟆立鹤群,不过如此更是凸显其人的锋芒锐意,这是个心坚如铁的进取之人。

    张帆李进就平和多了,只是说自己会坚守本分,必不会让殿下蒙羞,经历数个偏远贫弱的州府后,这俩人已经能算是能臣了。

    至于吴伯宗,依旧是埋头在钦天监观测天文历法,混到现在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朱标虽然清楚他钻研的事业有作用与意义,可出成效却非当代之事,他已经被另外三人甩下了,只是人各有志,倒也不好说旁的。

    另外三人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觐见皇帝,作为州府父母官,无疑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尤其难得的是还坚挺了这么多年,没有与那些蛀虫同流合污。

    朱标赐坐给他们,四人简单推辞后还是坐下了,他们都自认是东宫党羽,能与自己主君稍微亲近点自是好事,太客套太生疏可不好。

    他们能如此顺利的积攒政绩,除了自身才干与德行坚守外,太子心腹这层身份给他们提供的助力是极大的。

    无论到哪里任职,只要不涉及他们的根本利益,上上下下的官吏,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没有不配合的地方。

    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地方卫所都会愿意调兵给予帮助,这不是寻常官员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当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无有惧哉。

    他们到地方不是混政绩去了,是为君解忧,治理地方抚境安民,所以自是没少与地方起争端,也是常常被弹劾调查,好在持身以正,不贪不占,还有后台,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因而历经地方州府,都做出了好政绩,百姓欢欣鼓舞,能认贤委托能,自是贤明之主,因而带着朱标的名声在那几个州府百姓心中也是格外的好。

    朱标问了问方才他们的御前奏答,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按理,御前的事是绝不能透露的。

    他们倒不是担心己身前途如何,毕竟早就有为太子肝脑涂地的觉悟,而是担心此事是否会导致圣上与殿下父子生隙。

    但想着方才御前答奏完,圣上训诫他们的话,首先就是让他们全心全意的效忠太子,绝不可有三心二意,这等的话,也就知道此举无碍了。

    由郭翀来说,李进补充,朱标不时点头,很快就讲完了,毕竟自己父皇正是最忙的时候,能抽出时间这般垂问,已经是很看重他们了。

    ……………

第八百六十三章 凤玉

    “卿等历经地方,也是时候回京任职了。”刞

    朱标让人给四人赐茶:“按说你们进士及第之后,就该留在翰林院养才储望,只是奈何朝廷官吏紧缺,不得不放你们下地方州府。”

    自古以来朝廷培养官员都是有一套流程的,一甲二甲出身的先在翰林院养才储望,明面上是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但实际上是观摩朝廷运转,学习丞相尚书们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

    用几年的时间高层建瓴,让他们看个明白,然后就是下方地方州府县,培养实际治理民生的能力,看能否学以致用,将学到的都用出来。

    在这一步骤就可筛除大部分人,运气好些的还能回京当个御史翰林,运气不好些的就只能在府县任闲职终老。

    而脱颖而出的,则是会被下放到条件更不好的地方任主官,检验心性与能力,若依旧能将这等府县治理的井井有条,朝廷就会加以恩赏。

    将人调往富庶的州府任同知,继续学习地方政务,等过七八年后直接调回京中任侍郎等职务,再过七八年下放大州府,担当要职。

    然后再动就是要看天子的心意了,可为中枢一部的主官或为地方封疆大吏,这就是正常的流程,当然,仕途坎坷曲折,一步登天或是满门抄斩,也是很寻常的事情。刞

    现在除了吴伯宗外,另外三人已经在边疆贫困府县任过父母官了,政绩卓著,虽不能彻底改变当地的问题,但也想出来了行之有效的措施,让当地百姓生活好了许多。

    因此朱标打算将他们提回中枢补补课,而且随着阎东来陈佑宗分别去了四川辽东,他在中枢得用的心腹还真是空出来了,必须要填补一下。

    “臣等唯君命是从。”

    朱标拿出一份早已盖好了印玺的公函道:“郭翀调任为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张帆调任为户部司务厅总司,李进调任为通政使司左参议。”

    “诺!”

    对着吴伯宗道:“钦天监最高也不过五品的监正,你还年轻,若有意,本宫可调任你去通政使司或鸿胪寺。”

    吴伯宗若从己出发,是无意执着于品级的,自觉天文历法亦蕴含利民之道,主要还合自己的志趣,只是主君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对他还有寄托。刞

    而且久在中枢,他也清楚这时候太子殿下需要心腹坐镇几处要点,于公于私,都不该为一己之私而推脱臣责。

    “微臣愿往鸿胪寺。”

    朱标点头称善:“你姿容风采出众,代表大明接待藩国使臣再好不过。”

    “便调任为鸿胪寺左寺丞吧。”

    “微臣叩谢殿下。”

    郭翀三人都是正五品的官职,而吴伯宗的左寺丞则只是从六品,郭翀几人的心也终于落定,虽然是有同科之宜,但若吴伯宗这就追上他们,那难免心中有些不忿。

    毕竟他们三人历经地方艰辛,转辗各州府赈灾抚民清吏治,都有数次性命之忧,而吴伯宗一直以来只是在钦天监安享太平。刞

    朱标又手拟了一份公函给吴伯宗,让四人去吏部走章程,有太子手书在,吏部尚书必然不会推诿。

    等四人走后,刘瑾端着茶水上前:“爷,中山王夫妃遣人来求请太医,说是府中少夫人李氏提前分娩了,太子妃闻之,立遣了三位太医过去,皇后娘娘闻之又加派了两名太医。”

    朱标接过茶盏吩咐道:“从库中取宝参送过去,有任何情况立即来奏。”

    中山王徐达和世子徐允恭如今都不在京,一个又去了西南巡视地方卫所兵马,一个回了云南继续协助沐英治理云南。

    想了想吩咐道:“若是顺利生了,无论男女,都请太子妃走一趟。”

    “诺。”

    这若是男孩,那就是中山王的嫡孙,是未来支撑朝廷勋贵体系中的重要一环,若是女孩,那就更了不得了,是朱标的儿媳妇,大明朝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刞

    这时候常洛华也正巧入殿,作为太子妃,在东宫和文华殿是不需要任何通报都能直接进入,这是专属于太子妃的尊荣。

    朱标放下茶盏起身,常洛华屈身行礼:“臣妾方才来时得知殿下正在接见外臣,就在外园避了避。”

    “是开国时的第一批进士,也是本宫可信赖的心腹,如今回京任职,你有闲暇可传唤其妻女入宫赏赐。”

    “臣妾知晓了。”

    朱标上前拉过妻子回到椅子上坐下,椅子自是宽大,但坐两个人肩臂就肯定是要贴在一起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默契的垂下了头避开了眼。

    见状俩人相视一笑,成婚数年孩子都生了,自然也不会太羞涩,朱标看了看妻子精美庄重的衣饰钗发道:“是准备去王府?还是等一等吧。”

    若是喜事自是没有什么忌讳,但若有不测,府中必然极尽伤感,太子妃上门又不得不恭敬以待,倒是都不方便了。刞

    常洛华点头道:“提前发动了,哎,也不知上天能否保佑。”

    闻言朱标也没说什么,前几日后宫又夭折了孩子,生产时就很勉强,母女俩煎熬几个时辰,就都先后去了,老朱也是连着几日没心情好好进膳。

    这种事,什么人家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过了三盏茶的功夫,刘瑾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禀报,王府传回来消息,少夫人生了个千金。

    夫妻俩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提了起来,儿子三岁的时候就有媳妇了,这可真是让当爹娘的不知是喜是忧。

    “将那块赤凤玉带上,哦不,还是等百日之喜的时候吧,那时徐允恭也回来了。”

    去年有蕃国进献国宝,是一块硕大的赤红玉,艳若鸡冠,油脂光泽,其紫红处如凝血、赤红处如朱砂,质地细腻温润,是天下罕见的珍宝。刞

    老朱欣然命宫中巧匠,整取了两只手镯和一块赤凤玉佩,都赠与自己的发妻,其余零碎则是镶嵌入钗坠中,散给了儿子们。

    马皇后向来是不喜欢佩戴这种贵重的东西,但毕竟是丈夫的一片心意,就自留了一只手镯,其余的都给了儿媳妇常氏。

    那时正巧开中山府的少夫人李氏传来怀孕的消息,常洛华就说自己也只留个手镯即可,玉佩就留给儿媳妇。

    朱标拉着妻子起身:“那你就先走一趟吧,我去见父皇。”

    夫妻俩在左顺门前分开,太子妃乘辇至端门,然后上了车驾,直奔中山王府而去,等到的时候,中山王妃谢氏喜气洋洋的领着一群命妇正在府门前迎候。

    谢氏乃是谢再兴次女,朱文正妻妹,因两者的牵连,已经好多年没有这般风光过了,终于算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一直认为,若不是自己娘家的缘故,太子妃之位,怎么可能被常家女抢走,一直愧对丈夫女儿还有儿子。刞

    而今从太子妃亲自上门,就可以看出天家的态度,虽然晚了一些,可这母仪天下的贵位,终究还是要落在徐家了。

    “臣妾等恭迎太子妃,殿下千秋贵安。”

    谢氏领着命妇们行礼,常洛华没有踏出车驾,只是应了一声,然后王府中门大开,将太子妃的车驾应了进去。

    这王府建成之后,中门大开的次数寥寥无几,平日就是公侯上门,也是开侧门而已,中门只有承接圣旨或者恭迎贵客的时候才会开,轻易大开中门,任人轻易出入,是会被认为有辱门楣的。

    中山王府的贵客,也只有天家龙凤了。

    …………

第八百六十四章 以正视听

    力士举清道旗先入,绛引幡随后,众多持仪锽氅、戈氅、戟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的东宫侍卫护着太子妃车驾入王府之中。麠

    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太监宫女捧着响节,青方伞,红素圆伞,红绣圆伞,红绣方扇,红绣花圆扇,青绣圆扇,浑抹金银交椅,浑抹金银脚踏,箇银拂子,亮银水盆,青瓷玉水罐,九孔藕丝香炉,香合,两队红纱灯笼,小轿一乘,行障二叶紧随在后。

    一众公侯命妇看的是眼馋无比,虽说自己也算是超品贵妇了,放在何处都是尊贵不凡,可在太子妃这儿,显得与寻常村妇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名随侍的宫女持玉如意掀开帘子,一身华贵宫装的太子妃端坐于内,众命妇再请,太监安放浑抹金银脚踏,中山王嫡女徐妙云亲自上前搀扶。

    常洛华将手放在未来弟妹软嫩的手上,轻巧的下了车驾,对着为首的中山王妃行了半礼,算是以晚辈的身份见过了。

    都是妇人,没有男丁,也就不必在前院客套,众人簇拥着太子妃直接到了后宅,常洛华先是召见了太医,仔细的问询了一遍母女二人的情况。

    这番仔细落在旁人眼中就意味十足了,莫说只是中山王府的嫡孙女,就是嫡长孙也不至于让太子妃这般的关切吧。

    但也有几个见识短浅的不免牙酸了起来,都知道中山王劳苦功高最得体面,可大家伙谁家不是为了朱家江山赴汤蹈火的,这厚此薄彼可太过了。麠

    常洛华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神情,或者说不屑于注意,到了她这个位份,哪里还需要看哪家命妇的脸色。

    徐妙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也没说什么,这几个都是几位叔伯尚在草莽之间时迎娶的原配发妻,操持生计自是好手,可论别的就差些了,有时候说话偏颇难听,自己娘亲也不会与她们计较。

    常洛华吩咐太医仔细照料不用急着回宫后对着一侧的中山王妃笑到:“真是可喜可贺呀,太子与本宫亦可安心了,还要恭喜王妃喜得珍宝。”

    王妃谢氏喜气洋洋的起身谢道:“家门小事,如何值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如此记挂。”

    几名侯爵夫人跟着一起奉承,也算是其乐融融,片刻后谢氏招手吩咐道:“将孩子抱来,请太子妃见一见。”

    常洛华伸手拦下:“婴儿初生,魂体娇弱,不好见人,等月份稳固之后再见不迟。”

    “还有少夫人也是,本宫带了不少滋补药材,弥月之期可要好好将养,才能补回元气。”麠

    说话间中山王妃告罪出去,不消片刻又迎回来大批的公侯命妇,开平王妃赫然在列,常洛华起身相迎,但还是得先让母亲见礼她才能还礼,母女之前是君臣之别。

    若说方才就在的命妇们是与开平王府亲近的,这会儿来的,就是单冲太子妃而来的了,蠢笨些的终究是少数,大家都大概猜到了这里面的意味。

    寻常的女孩出生自是不值得她们亲自来了,但若是太孙妃,那就很值得了,等将来太孙妃长大,说起这事儿来时都会有个情面在,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也不是空手来的,大车小箱的礼物都快把王府的门给堵住了,这事儿也很快向朝野扩散,冷了多年的中山王,好像突然要成热灶了。

    没一会儿王妃谢氏又去迎了两位贵人回来,等她们入内时,除了太子妃之外的命妇们都站了起来,这两位也就是晋王妃邓氏,楚王妃谢氏。

    一个是卫国公邓愈之女,一个是永平侯谢氏之女,都是武勋贵女,落落大方的进来恭敬的朝着太子妃先行了礼,然后受了众命妇的礼。

    亲王妃在太子妃面前是臣,可在众命妇面前就又是君了。麠

    常言道妯娌难当,常洛华对这两个弟妹也是多有照拂,但也保持着距离,并不是太亲近,毕竟虽是长嫂,可她与太子也没比两个弟弟弟媳大多少,犯不着总去充长辈。

    众人重新按着品级落座,晋王妃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皇嫂这般急着前来,可是要给儿子定下了,不知是给阳儿还是亮儿呢,也不知父皇是否晓得了。”

    她的语气颇有些怨愤在里面,虽然她肚子还没鼓起来,可原本也是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将来晋王府的世子爷,肯定是要娶个高门贵女,徐家自然在最先考虑的范畴之内。

    楚王妃谢氏皱眉道:“二嫂这是什么话,中山王乃国之柱石,世子也是栋梁之才,如今都在外为军国要务奔波,太子殿下和皇嫂顾怜,这才多有看顾。”

    晋王妃哼道:“皇嫂都还没说我,倒显着你会说话了,一点长幼尊卑都没有。”

    说着扬起下巴对永平侯夫人道:“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教养的,本妃与太子妃说话,也轮到她插话了。”

    永平侯夫人不冷不淡的应道:“楚王妃与太子妃和您都是妯娌,您能与太子妃说话,楚王妃自然也可与您说话,至于教养,我府上的事,就不劳您过问了。”麠

    “你…!”

    晋王妃不待见楚王妃,其实还是骨子里的劲儿,若把徐妙云也算上,妯娌四个,就有两个是王府嫡女,都要比她尊贵,便想着拉拢这个侯爵府出来的,可没想到竟装上清高了。

    想攀太子妃,也不看看人家要不要你!

    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纷纷往卫国公夫人身上望去,却惊然发现,曹氏竟与她女儿是一般的神情,眼看着嘴里就要冒出什么话来。

    中山王妃赶忙插话缓和气氛,众人顺势谈笑喝茶,不过心中难免可怜起卫国公来,摊上这个妻女,可真是不容易。

    幸好曹氏没有生出儿子来,否则就看这样的教养,真若有嫡子,卫国公府还真未必能长久。

    …………麠

    “说起来您也该给孙儿们定下名序了,阳儿亮儿年纪渐长,老二老三也都大婚娶妻了。”

    老朱得知徐达有了嫡孙女也是挺开心,毕竟儿子迎娶常家女,孙儿迎娶徐家女,这是一早就定下的事情。

    这两大武勋支柱的血脉融进朱家,也代表着大明江山进一步的稳固,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武勋们。

    朱元璋取出早就写好的皇明祖训,朱标接过一看,好家伙,连刚出生半个月的小十三儿孙名序都拟定好了。

    逊仕成聪俊充廷鼐鼎彝传贻连秀郁,炳燿壮洪基。

    朱标对这些自然没什么意见就问道:“那阳儿亮儿就是允字辈。”

    朱元璋捋着下颚的短须摇头道:“阳儿是咱的嫡长孙,又是双生子,咱准备给他另赐名,雄英!”麠

    “哈哈哈,朱雄英,英雄朱,标儿,你说怎么样。”

    还是朱雄英啊,不过也不一样了,朱标躬身行礼道:“儿臣替子雄英,谢皇祖父赐名,万岁万万岁。”

    “好好~”朱元璋乐呵呵受了一礼道:“至于亮儿的大名,咱和你母后也商量好了,就叫允熥吧。”

    朱标只能再一次替儿谢恩,不过看样子自己父皇是没有要替椿儿起名的意思了,显然是对嫡孙才有的殊爱,也是以正视听,以正嫡庶的意思。

    ……………

第八百六十五章 麓川国

    云南平西侯府中,沐英冷着脸勾决了一份厚厚的名录,也不用等秋后了,这两日就直接行刑。攊

    按说勾决之权唯由皇帝御笔朱批,莫说地方官员,就是丞相也没有这个权利,但云南毕竟情况特殊,很多时候必须以雷霆手段镇压,实在是等不及公文往来批复了。

    因而经由太子在早朝上谏言,圣上特赐王命旗牌,允其在镇抚云南期间,可特例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当时也有许多御史大夫觉得甚为不妥,认为平西侯权柄已经是超过寻常的封疆大吏很多了,再加上王命旗牌,那就等同于划疆封国,这样的先例一开,与国有害无利。

    而朱元璋只是回了一句:“英儿,咱家人也,能使朕高枕而无南顾之忧者,卿等勿虑!”

    文武闻之,再无多言,而平西侯奉诏闻之感激涕零,向东稽首以拜,夙夜兢兢,罔敢或懈!

    杨思义接过勾决名册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交给旁边等候的官吏去执行,对着满脸倦容的沐英道:“侯爷也要保重身体,几十万军民皆仰赖于您呢。”

    沐英饮尽一盏浓茶后挤出笑容道:“先生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误了军国要务的。”攊

    杨思义无奈,老夫话里可不是这个意思,但摇摇头没接着再劝,还是回去给太子爷去信说说此事,远要比自己在这徒费口舌的强。

    沐英打起精神说道:“云南土地甚广,而荒芜居多,宜置屯,令军士开耕,以备储偫,这是当务之急。”

    这次镇压叛乱,几乎已经是把从梁王府得来的存粮都耗费光了,万一再有什么变数,就只能向朝廷求援,所要耗费时间钱粮都要成倍的递增。

    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朝廷的拖累,这不是他能容忍的,他要为朝廷为圣上为太子,彻底安定云南,而不只是做一只守土之犬。

    “我已经督促各卫所军开垦荒地,勿误春时。”杨思义点头应道:“还有民屯,从四川移来的二十万百姓,都已给予籽种、农具,区划地亩。”

    “官府卫所,都以屯田粮产增减为主要考核赏罚标准,能者上庸者下,绝不因汉蛮而区别以待。”

    杨思义本来还在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迟疑:“边夷土官皆世袭其职,鲜知礼义,治之则激,纵之则玩,少有能者,侯爷想用,恐怕还需教化。”攊

    沐英也知情况如此,从书案最低取出一封公函道:“去年太子便曾传信与我,令四川云贵三省设立儒学,国子监将派学官而来,言选土官子弟孙侄之俊秀者以教之,使之知君臣父子之义,而无悖理争斗之事,亦安边之道也。”

    “只是奈何叛贼群起,无暇他顾,如今形势稍缓,本侯一介武夫,此事还需先生来操办。”

    “正是职份所在。”杨思义接过书信,看到信中明确提及国子监可派学官教授,神情舒展了许多,这年头莫说是云南,就是在中原也不好找有传道授业之能的博学之士。

    虽说是有教无类,但教化外族,还是需要一定功底的,何况在期间还要贯彻一些特殊的内容,要是让他自己找,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就先在昆明曲靖普定广南等大府县设立府学县学,广兴文教。”

    “还有一事。”杨思义沉吟道:“梁王在时安于享乐,境内河道疏于治理,侯爷手下现有不少叛军俘虏都在开垦荒地,还请分一部分去疏通河道。”

    “好。”攊

    两人将细务仔细规划了一遍,最后还是论到军务之上。

    “杨苴散布野心勃勃,与云贵两省世族土司交好,想要诛杀不易,若能慑服以用,上佳。”

    去年波及三省的叛乱,如今大部分都已经平定,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依靠着地势险要游斗,加上地方世族土司有意包庇,大军也轻易围堵不住。

    原本的贼首改世王,早已经被沐英擒获,枭首送往京中,而如今残余贼寇的首领,便是这杨苴散布,前元的东川宣慰使。

    沐英看向一旁的地图道:“常茂和傅忠率部追击,若是此次还不成,我就遣使相谈,估摸着他会答应的。”

    撵兔子不容易,可当兔子更不容易,前堵侧围后追的,能活命全靠大明尚不得民心。

    按说本是不该放过杨苴散布的,但现在有了更大的危险出现,他不得不尽快整合兵力,而且左右已经杀了改世王等大贼首,收编小部残余也是种安抚手段。攊

    沐英近来夜不能寝,就是为此事,号称滇云猛虎雄霸西南诸国的麓川国,将大明前往永昌驻军的指挥使王贞擒走了,而且是其国主思瓦发率兵数万亲来破城擒人。

    事情经过就是指挥使王贞进入麓川境内,在永昌城预备驻军设立卫所屯田,而附近诸夷以不恤众为由,推举大理高氏的子弟为首领,勾引麓川王思瓦发率兵来攻,里应外合之下,瞬息破城。

    沐英自然是震怒不已,可到底还是按耐住了,麓川国不容小觑,不是什么改世王之流的贼寇可能比拟的。

    麓川国势力,东到了老挝,西到了印度东部的阿萨姆邦,往北到了昆明,强占了腾越、永昌、景迈、景线、景栋、腊门、腊光等诸多地区。

    前任麓川开国之主,是傣族的混依翰罕,曾任前元麓川路总管,元朝末年的时候,趁机自立,以以猛虎曾跃过头顶而自号思汗法,定都允姐兰。

    自此开始东征西讨,打的周边土司纷纷归附,甚至遣派其弟率兵九万,号称九十万率兵西征,征服同样是傣族建立的阿洪王国。(位于印度)

    甚至还曾在至正三年大破元军,乘胜追击至大理城,所向披靡,打的元军丢盔弃甲,不得不赐官赏爵,设平缅宣慰司册封思汗法为世袭宣慰使。攊

    自此虎踞西南,屡挫元军的麓川国,影响力辐射到整个东南亚,武德充沛,堪称中南半岛霸主。

    大明开国之时,思汉法还遣使至京城贡奉大象十五头,祥瑞白象一头,外加九色珠宝,赤金白银。

    朱元璋重赏思汉法使者,并回赐金银彩缎瓷器等物,洪武三年思汉法病卒,年七十五岁,其子思伦发继位,也就是前段时间,破城掳走了沐英麾下指挥使的麓川国王。

    “我在遣使去要人,既然只是掳人而非直接杀了,便是心中还有忌惮,或可尚有商谈的余地。”

    沐英揉着眼睛但语气冰冷且坚定的说道:“麓川如此强盛,周边诸国受限于他,不能朝贺于我大明,此即野心勃勃,将来与我大明必有一战,而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定要擒其王,杀其将,毁其宗庙,尽灭其国,吞食其疆土!”

    杨思义也不是那种腐儒,开国初年的文臣,武德也是相当充沛的,何况还是能提出移民换种的狠人。

    但考虑到云南目前的情况,还有一旦打起来,贵州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只能是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道:“还是先以商谈为主,其余的暂缓。”攊

    麓川坐拥人口数百万,号称拥兵六十万,当然,这显然是虚的,但既然能号称霸主,哪怕只是中南诸国之间的霸主,想来凑一凑十几二十万兵马肯定是有的。

    能有十几万雄兵,就算相当强的国家了,而且地形上,麓川甚至比云贵还要险远,山地纵横,而充满蚊虫和瘴气的雨林也不适合中原兵马作战。

    …………

第八百六十六章 雄英

    麓川国都允姐兰,高耸的城墙围绕,中心的王宫很是粗旷,但在周围百姓建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严肃穆。蜩

    里面聚集就要着这个国家所有的权贵,他们从四面八方的驻地赶来,各个都是忧心忡忡,隔壁换了个新邻居,而且还是个雄壮且霸道的邻居,这很难让人能睡的踏实。

    尤其自家的王,竟然还主动去招惹…

    城门前,权贵们乘骑着高大的象骑入城,瘦弱的百姓纷纷敬畏的避让开,只见大象身上以银镜数十连缀于羁勒,边缘用金银钉固定,坐鞍有栏如交椅状,借以茵褥,上设锦障盖,下悬铜响玲,坐一奴鞍后,执长钩驱止之。

    这样的象骑汇聚在王宫前,一众权贵在奴隶的小心服侍下稳稳落地,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各个都是戴着笋箨帽,而饰金宝于顶,如浮屠状,悬以金玉,插以珠翠花,被以毛缨,缀以毛羽。

    更为显眼的就是腰间,赫然都有一条粗大的金银腰带,金银奢华珠光宝气四溢,聚在一起好似争奇斗艳一般。

    很快,宫门大开众人被迎入宫殿,麓川王思伦发高坐在王座之上,众人行礼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王,抓来的明军指挥使可还活着?”

    麓川王同样的镶金带银,不过看着就很年轻,事实上他也才二十八岁,经历了兄弟内战夺得王位,正是心气浮躁骄横的时候,听到自己的臣子,第一时间竟然是担心一个俘虏的安危,心中顿时不满了起来。蜩

    不过看着下面一言不发的亲叔叔诏肖法,还是压下了怒火,他的王位还远没有像自己父亲一样稳固,不能说服他们,往后能调动的兵马将越来越少。

    “他还活着。”

    猛卯叨孟松了一口气:“王,还请不要杀了他,大明强盛,摧枯拉朽就灭了梁王慑服了段氏,我们为了区区几地的争执,实在没有必要与这样强大的国家开战。”

    所谓叨孟,总统政事,兼领军民,大小各有分地,任其徭赋。

    也就是小诸侯,麓川此时的政治制度与东周列国时代的分封诸侯制度相似。

    “是啊,王,大明占有广阔富庶的中原,连蒙古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被驱逐回了草原,与这样的国家开战,纵然暂时占据上风,可终究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但也有几名叨孟不甘心的大骂起来:“还没开战你们的骨头就软了,在山林之中,没有人会是我们麓川的对手,汉人来多少就要死多少!”蜩

    可惜主战派还是少数,哪怕是支持思伦发上位的叨孟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愿意支持他,尤其是在这种紧要的大事上。

    如果是自己父亲坐在王位上,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敢于这样,思伦发头帽上的金玉坠饰和艳丽的羽毛都微微发颤,可惜下面的人争闹不休根本没多少人注意他。

    这次他亲自率兵突袭,就是因为知道,派遣别人去做,一定会被拦下来,唯有他自己去,没有人可以阻拦已经出征的麓川王。

    唯有对外胜利,才能确立在内的权威,自己父亲唯我独尊的权势,皆来自于对元的几场胜利,尤其是三台山大战,元朝战败,国内又有动乱,不得不派出使者宣谕求和,年年给予丰厚无比赏赐,如同北宋王朝向西夏提供岁赐一般。

    而自己想要获得属于王的权势,同样要与侵占了康府,湾甸楚雄景东等地的大明开战,只要能胜几场,让中原王朝知道,与麓川为敌得不偿失,赏下官爵钱粮,也就可以两相太平了。

    不过现在想要一意孤行的开战不容易,但只要自己有心,还怕挑不起战事,正好自己也要趁机看看,谁是可以重用的忠臣。

    …………蜩

    “将雄英带上,多穿些衣服,莫要着凉了。”

    常洛华有些迟疑:“这是不是太急了些,凤仪才三个月而已。”

    “老二老三下个月就要去就藩了,朝中武勋地方将领,现在都有些意见,这时候需要徐家的态度。”

    “母后都已经赐了凤字,这还不够吗?”

    “既然怎么都是要给,临到头何必还要小气,难得徐帅和允恭都回来了,就一起高兴高兴吧。”

    常洛华无奈道:“臣妾这不是怕折损了孩子的福气。”

    “压不压得住,倒也不是全看这些,何况能生为徐家的嫡长孙女,可见是个福德深厚的孩子。”蜩

    夫妻俩收拾妥当,带上活泼好动的儿子,浩浩荡荡的太子仪驾出行,金吾卫府军卫随行护卫,沿途更是早有兵马司封锁了街道。

    朱标的皇太子金辂甚为宽大,高一丈二尺二寸有奇,广八尺九寸,辕长一丈九尺五寸,辂座高三尺二寸有奇,槛座上四周线金五彩香草板,前左右有门。

    内有五山屏风,青地上雕木贴金龙,间以五彩云文,屏后红髹板,皆抹金铜鈒花叶片装钉,红髹匡软座,椅中红织金绮靠坐褥,四周有椅裙,施红罗帷幔,外用青绮缘边。

    雄英还是头一次登上,新奇的爬来钻去,但不过片刻就觉着缺点什么,奶声奶气的靠在自己娘亲身边问道:“弟弟呢?为什么没有来?要一起来。”

    常洛华揽过儿子哄道:“亮儿想皇祖母了,一早去了坤宁宫玩。”

    雄英瞬间眼泪汪汪:“怎么没叫我呢,我也想皇祖母了,那的甜糕可好吃了。”

    朱标乐道:“你是想皇祖母呢还是想糕点吃呢?”蜩

    雄英没有应声只是害羞的将头埋进了母亲怀里,他对自己平日难得一见的父亲,还是有些陌生的,而且从旁人的态度,也能知道自己父亲需要格外敬畏。

    常洛华捏了捏儿子的脸认真道:“你父亲问你话呢,一定要回答哦。”

    “嗯…儿臣想皇祖母。”

    朱标身体前倾摸了摸儿子的头,眼见他小脸一红眼睛璀璨明亮起来,显然是备受鼓舞,跃跃欲试着想贴近他,但又有些害羞和害怕。

    “雄英一会儿要见个妹妹,她还很小呢。”

    “比鹤琦妹妹还要小嘛?”

    常洛华轻轻推了儿子一下,使他慢慢走到父亲身前好奇的问了一句,朱标抱起他坐到自己膝上:“还要小很多,所以要格外小心,不可能用打架的力气知道吗?”蜩

    雄英不满的扭了一下颇为气愤的说道:“我才不会打妹妹,只打弟弟!”

    同胞兄弟之间感情自然是没得说,最多几个时辰见不到就要哭闹了,可平日里也没少推搡打闹。

    没多久车驾停下,中山王府门前树枝上都挂着红丝巾,石狮子上都绕了一圈,喜气洋洋的氛围,车马喧嚣。

    中山王徐达领着子侄出迎,周遭还有一群武勋将领,三省六部的官员也来了不少,都是过来庆贺百日之喜的。

    “臣等恭迎太子太子妃及皇孙!”

    朱标拉着儿子下车,至于常洛华则是坐着车驾径直从侧门而入,女眷命妇门在里面迎候,在外的都是男子,不好冲撞。

    踩着银叶金脚踏下来站定,朱标面对众人的跪伏大礼自然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小雄英还是头一次见识,吓了一跳有点不明所以,想躲到父亲身后,但朱标紧紧拉着儿子。蜩

    雄英还是很怕父亲的,哪怕父亲还从没有骂过他或者打过他,但就是有天然的畏惧,见此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让他闹不明白事情。

    “众卿免礼,今日嘉庆喜事,难得欢聚于此,不必拘泥于礼数,起身吧。”

    朱标拉着儿子上前,松开儿子,弯腰搀扶起徐达,并对儿子指点道:“那是你徐叔叔,雄英去扶一把。”

    雄英紧抿着嘴,想找自己娘亲或者奶娘,可惜显然都不在,呆立了片刻,只能学着自己父亲的样子,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子。

    他倒还不会搀扶,只能说是拽住了徐允恭的衣角,不过这也够了,徐允恭怎么可能真指望三四岁的孩子扶起自己,轻柔的站起身郑重的躬身谢道:“微臣谢过皇孙殿下。”

    ……………

第八百六十七章 约礼

    太者,大中之大也!旗

    朱雄英虽然是无可争议的东宫嫡长,但目前还未册封为皇太孙,并没有从法理正统上确立他为大明江山社稷的继承人,因而只能称为皇孙。

    徐允恭伟岸丈夫,就是躬着身子也与旁人一边高,更别提是在一幼儿眼中,雄英一时失语,只能扭头看向父亲。

    没有人会对一个刚会跑跳的孩子有多大的要求,徐达捋着长须欣然看着眼前小小一只的皇孙,只觉着怎么都看不够。

    但还没看几眼,一双长臂就将皇孙抱走了,徐达顿时凝起了眉头,抬眼望去正是洋洋得意的开平王常遇春。

    “呀!”雄英在一众陌生人的包围下,本就很紧张,被突然抱起更是甩手蹬腿的想要挣脱出来,但小细胳膊怎么扭的过纵横天下的常十万。

    “哈哈,皇孙殿下,可还记得臣是谁?”

    常遇春虽是皇孙的亲外祖,但毕竟是男子,不好常去东宫,离着祖孙俩上次见面,已经足有大半年时间了。旗

    雄英显然还是有点印象的,但因这会儿功夫接收到的事物实在有些太多了,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脑袋显然是转不过来了。

    常遇春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从腰间摘下一只六孔紫砂陶埙,这是他特意寻江南名家新制的,少不用古,又寻大家在上雕刻了囚牛,龙头蛇身甚为灵动。

    见皇孙欢喜的接过把玩起来,众人也就不在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今圣体康健龙精虎猛,刚又添了幼子,太子殿下更是年少,明年才要及冠。

    他们这群老家伙是没什么机会能沐浴到皇孙的恩泽了,还是哄好圣上和太子是关键。

    众人簇拥着太子入内,刚落座不久,徐允恭亲自抱着红蜀锦襁褓而来,站在太子身前微微俯身将孩子的脸露了出来。

    白白净净肥肥嫩嫩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无比,朱标伸手轻轻接了过来,这几年儿子女儿都有了,倒也是没少抱孩子,自然手熟的很。

    堂内众人纷纷赞不绝口的夸了起来,要知道除了宫里的龙子凤孙外,这应该是太子殿下头一次当众抱一个臣子家中的孩子了,众臣心中难免有些羡慕。旗

    朱标抱着起身走到自己岳父身前,其膝上的雄英也暂时放下陶埙看了看这个妹妹,心想果然好小,还是不要碰了,万一哭了就麻烦了。

    常遇春仔细看了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啊,将来定是能如皇后娘娘一般的高洁贤德。”

    徐达谦虚道:“不敢奢比娘娘,只盼着能如太子妃般的勤俭孝敬。”

    朱标将孩子送回到徐允恭手中:“爱自襁褓,即结姻缘之好,拟成两姓之亲。”

    招手从刘瑾手中拿过锦盒,取出里面那块精美绝伦的赤凤玉佩,轻轻的放到襁褓之中。”

    “先以此为约,待儿女年长,自当三书六聘,以国礼相迎,入我朱家宗庙,为我宗妇,祭奉祖先,绵延社稷。”

    徐家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是安稳的落下来了,随即自是大礼谢恩,让这本来就喜庆的氛围,更加热闹了起来。旗

    徐达拉着朱标的手老泪纵横,徐允恭也是红着眼睛将孩子送到妹妹手中,徐秒云接过侄女也是满脸的欣喜:“这便定下了?竟这么快,真是皇恩浩荡。”

    徐允恭看着女儿身侧的玉佩,在看看妹妹赤金包玉钗,沉默片刻道:“殿下恩重,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可报偿万一。”

    说罢整个人便恢复了平日的稳重,对着妹妹嘱咐道:“我听你嫂子说,晋王妃不好相与,莫要与她争执,多与太子妃亲近。”

    “是,妙云知道了。”

    ……

    徐妙云抱着侄女回到后宅院中,自然也是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欢迎,一众命妇们看着襁褓中的那块玉佩,都恨不得能抢走。

    就是晋王妃楚王妃这等皇子妃,也都才分到点零碎,能打个钗坠之类的,他们这些外命妇们就更别说,那块藩国进贡的赤玉内的精华,几乎是全凝在了这玉佩当中。旗

    晋王妃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早就听说,圣上独爱东宫,其余的皇子连陪衬都算不上,原以为是市井谣言,真嫁入天家了,才知道所言非虚。

    真是偏心眼儿!

    脚前脚后的功夫,太子爷在前院说的话,也就被绘声绘色的传了过来,命妇们又是一阵的恭喜,常洛华怜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吩咐道:“这么小还怕吵闹呢,都见一见就可以了。”

    少夫人李氏感激的行礼道:“臣妾谢殿下体谅,这时候也是该吃奶睡觉了。”

    常洛华笑道:“咱俩可是儿女亲家了,你要常往东宫来,多帮我管教一下雄英。”

    “皇孙聪慧懂事,还有太子和您教导,哪里需要臣妾去献丑,还是待凤仪大了些,臣妾要请你多教教规矩才是。”

    周遭的命妇们很自然的融了过去,让平日最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晋王妃很是难受,偏偏又发作不得,太子妃平日是不大乐意搭理她,可真要管教起来了,为君为嫂的,她更得受辱。旗

    ……

    午膳后大部分都散去了,说到底这件事是中山王府的体面,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过来热闹热闹羡慕羡慕就可以。

    朱标则是与徐达父子在书房商谈,依次看过了沐英送来的密信,徐允恭皱眉道:“微臣明早便启程回云南。”

    朱标微微摇头道:“麓川是个问题,但还没那么紧迫,这一两年内多半是打不起来的,新王继位,总得需要一些时间过渡。”

    “而且麓川国能纵横西南,也是靠着周遭同盟国家的帮助,要是与别的什么小国也就罢了,与我大明开战,他们是绝不敢插手的。”

    徐达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读了好几遍才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已经有了疆土之争,只可惜云南初定,否则正要趁此时候灭了此国!”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是尴尬,双方都很清楚,必然是要有一战,来确定疆土之争和在西南诸国之中的绝对权威,这两点都是绝不能让步的。旗

    大明初定云南,内部民族问题尚存,叛乱此起彼伏就是明证,麓川王若此时倾国而来,那么大明多半只能放弃各地卫所,集中兵力守重城要地。

    等待川贵甚至湖广挥军来援,天时地利人和皆难占据,这不是沐英等人的问题,而是开疆拓土就要面临这种状况。

    好在麓川国自己内部也出现了问题,权柄交接的并不顺畅,加上前代麓川王实在太过出众,就会显得新王平庸,难以压服骄兵悍将。

    这时候若是大明有余力,能联络麓川周边国家,是很有机会打断这个国家积攒下的威势,使其由盛转衰,失去在西南诸国的霸权,沦为大明治下藩国。

    可惜大明也没有钱粮去远赴异国他域,麓川国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地理环境,就算是能征善战的中山王开平王也得拥兵二十万才可能战而胜之。

    二十万可战之兵,还得需要多少民夫辅兵去开路运粮呢?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旗

    除非是兵力相差极为悬殊,否则任何一场战斗,都是有战败的风险,麓川到底是不比高丽,高丽是内部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就算朱标不插手,他也注定要改天换地了,而麓川,毕竟是个相当年轻的国家,是处于昂扬向上的阶段。

    ……………

第八百六十八章 火器司

    这种阶段的国家,不是简单的几场厮杀就能压服的,其国主贵族百姓,都尝到了霸主的滋味与丰厚的利益,绝不会轻易放弃。斑

    徐达沉思片刻道:“前年微臣巡视西南的时候,记得听说过此国的兵制。”

    “也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三丁抽一或五丁抽一,行军作战时无行军列队之说,亦无甚列阵对敌之法。

    战时,前乘马、次象、次步卒,象被甲,背负战楼,两旁挟大竹筒,置短枪数十于其中,乘象者取以击刺。”

    “象兵凶猛难挡,尤其是对未见过大象者。”徐允恭进而解释道:“但毕竟只是牲畜,畏火惧声,只要提前预备,倒也好克制。”

    徐允恭随军征讨云南的时候,梁王帐下也是有象兵的,只是数量并不多,在一开始的时候,对明军造成了较大威胁,后来掌握习性后也就不值一提了。

    而且象兵难养,偶尔还有伤人反向冲阵的事情,在徐允恭看来,弊大于利,但在西南诸多国家都甚为喜爱在军中繁养象兵。

    朱标微微点头转念问道:“兵甲如何?”斑

    战场之上,甲胄可谓重中之重,徐达巡视西南的时候只是顺耳听过,到并未仔细探究,毕竟当时朝廷连云南都未收复,自也不必关心麓川这疆外之国。

    “传言多是皮盔铜甲,不知是否为真。”

    徐允恭应道:“正是,其国多有铜铁之矿,而炎热铁易锈,所以麓川人的盔甲多有铜甲,或铜铁互相夹杂,其士卒多用长枪、梭镖、弩箭,善使标枪,不用强弓,也没有火器。”

    麓川本就有矿,加上他们控制了中南亚与南亚之间的商路,财力颇为可观,因而披甲率极高。

    朱标眯起眼睛吩咐道:“明日你去京外的火器营造司看看,或许有你能用的东西。”

    “诺。”

    在朱标的支持下,加上还有楚王朱棡亲自督管,火器的发展,很是惊人,但因火器不好轻动,加上无甚大战,就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斑

    可在麓川问题上,又是大象又是铁甲的,朱标自然是不会继续藏着掖着了。

    徐达眼睛一亮,作为大明柱石,他自然知道很多寻常官员都不知道的事情,京外火器营造司,他去年回京的时候,随皇伴驾去过一次。

    若是真可以取用,那么将来此战,或者说大部分对外战役,都会轻松很多很多。

    ………

    朱标送妻儿回了东宫,顺便换了身衣冠,然后不紧不慢的朝着谨身殿而去,心中惦念着东瀛那座银矿。

    经通禀入内,老朱正与大理寺和刑部尚书说话,听几句还是吏治贪腐的问题,简单见礼后朱标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批阅起奏章。

    没多久二臣就告退了,老朱气呼呼的站起身走了两圈,朱标见怪不怪,自己父皇无非是在气,怎么就有人连斩首扒皮都不怕,宁愿断送满门老小命,就非要贪银子呢?斑

    “标儿,这个张光烈不是能做大理寺卿的人,当个御史钦差尚可。”

    清正廉洁自是好的,可顽固不化也很让人烦心,有好些贪腐案子,刑部审理的都差不多了,却都被张光烈以缺这少那打回,拖的刑部大牢现在都关不下了。

    朱元璋现在正以重典治贪腐,要的就是雷霆万钧,而不是拖拖拉拉,减少了最重要的威慑力。

    若是旁人,早就扫走了,可大理寺向来是划给太子的自留地,用以培养心腹人才,老朱不考虑别的也要顾及儿子。

    “儿臣本打算阎东来身体恢复后,就让他重掌大理寺,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阎东来随明升去了四川赴任。”

    “既父皇觉着张光烈不宜执掌大理寺,那么便外遣为钦差巡视北方干旱吧,大理寺卿之位,可由于岑接替。”

    “嗯,不错,就这样办吧。”斑

    于岑,现任刑部左侍郎,也算是从龙老臣,敦厚而稳重,善于刑事民生,只是年纪以近六旬,好在身体还不错,没有什么病症。

    足以担任数年的职位,等郭翀李进在中枢熬足资历,也就可以平稳接任了,想来以于岑的性格,父皇也会用的舒服。

    “麓川的事,徐家怎么说的。”

    朱标起身应答完后一直等自己父皇坐下后才跟着坐下:“儿臣让允恭,明日去火器营造司转转。”

    朱元璋笑道:“终于舍得用了,好啊,正好让西南蕃国都看一看,什么叫神兵天威。”

    “麓川小国政体粗陋,几乎每次王位更替,都要经历一番伤筋动骨的内斗,地方官员的权力也有些过于大了,军政一体,很容易出现藩镇割据,再加上神兵火器之威,哼哼。”

    “对了,说起来明年你也是时候行冠礼了,咱已经吩咐礼部去安排,由你姑父主持。”斑

    “儿臣早已蒙父皇恩典参理政事,冠礼倒也不必大操大办。”

    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所谓冠者礼之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

    在周时,在位之王去世,嫡长子无论年长或年幼都可以即位,但若未成年行冠礼则不可亲政,周成王幼年继武王之位,但周公摄政直至其成年,秦始皇帝嬴政十三岁即秦王位,但也是直到二十二岁,及冠,带剑,方才亲政,横扫六国。

    是谓,冠礼乃成人之资,未行冠礼,不可治人也。

    按说历朝历代,绝大多数的太子,都是及冠礼后方才能稍稍涉及政事,而事实上,还要受到皇帝的多方制约与限制。

    但在朱标身上自是不同,行不行冠礼,早已经是无足所谓的事情了。

    朱元璋摇头道:“前元之五礼,皆以国俗行之,惟祭祀稍稽诸古,冠礼百年难行,你是东宫太子,该为天下之表率。”斑

    “是儿臣疏忽了,父皇高瞻远瞩。”

    …………

    第二天一大早,徐允恭看过女儿后,就匆匆赶到京外的火器营造司,但却是被拦在了门外,无法进入,哪怕说了是太子殿下恩准的,门卫也不放人进去。

    “世子,您不要为难我们,见不到太子爷的手令,我们实在不敢放人。”

    徐允恭也知道他们是职责所在,因而就要打马回京去东宫请太子手书,刚走一半就遇上了满脸不爽的楚王。

    “见过楚王殿下。”

    徐允恭利索的下马行礼,朱棡也是跳下马凑上去轻轻捶了他一下:“天都没亮就往那跑,怎么,火器司还能有比你女儿那块玉更宝贝的玩意儿不成?”斑

    “殿下说笑了,麓川虎视眈眈,微臣也是心里发急,想着纵有什么神兵利器,也得须与兵卒熟悉演练,早一日安排妥当,战时便少折损些儿郎。”

    “这倒是,可惜呀,本王也想去西南见识一下。”

    说着朱棡从怀里取出手书道:“正巧遇上刘瑾出宫给你送信,本王便截下来,想着正好与你一同来,没想到上府门一问,你早都出发了。”

    “可拿好了,火器司如今严的很,没有手书就是本王也不能带你随意出入。”

    “劳烦殿下了。”

    俩人上马,在一众王府仪卫司轻骑的护卫下,朝着火器司奔驰而去,路上往来背着身家买卖的小贩们也早已习惯。这个时候,正是楚王爷去衙门的时候,得避着点。

    ……………斑

第八百六十九章 神兵利器

    仔细验明身份文书后,朱棡领着徐允恭步入火器营造司,首先挥散了来迎的官吏,只留营造司主官问了几句,确保没有什么事情后才放心下来。

    边看手里的核查记录边诉苦道:“这差事可不好干,本王都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被炸上天去,好在是要就藩了。”

    火器甚至简陋的炸药,早在宋朝就有,如竹篾编制成球形,外湖泥纸,内装火药和瓷片,施放时会发出霹雳般震响,叫做霹雳火球。

    只不过威力较小,并未受到什么重视,元朝时使用的就比较多了,直到元末,老朱更是善于使用火器的佼佼者。

    徐允恭根本没心思听朱棡诉苦,但奈何对方是皇子亲王,只能附和几声,他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宁愿没碰到楚王,自己跑一趟京城。

    作为铁杆儿的东宫党羽,他连自己的亲妹夫都未曾说过几句话,自然也不会想要与楚王有什么接触。

    朱棡继续说着话,不过他也察觉到徐允恭的疏离,不过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徐允恭的家世,都足以与寻常皇子平辈论交了。

    又得大哥垂目,现在连姻亲都定下了,将来自己分封在外,论在朝中的地位权势,还真未必能比上人家。

    不过能套几分交情总是好的,徐允恭是个厚道人,又能在大哥面前说上话,现在看是无足所谓,毕竟有亲爹在呢,可将来的事总得考虑。

    说着话,俩人到了试验场,在楚王的吩咐下,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被小心的搬了出来,隔着他们老远开始布置。

    “一会儿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都可以订下,火器营造司会加紧制造,然后给你运到云南,最好提前布置仓库,一定要挑个僻静的地方,远离烟火,切莫疏忽。”

    等徐允恭点头应是后朱棡笑道:“听闻麓川善于趋使大象,你看看这个。”

    徐允恭转头一看,一头熟悉的生物被牵引出来,赫然是一头雄象,只不过胯下的物件儿好像被割了下去了。

    有小吏挑着此象爱吃的食物在远处勾引,大象慢慢悠悠的朝着空地走去,徐允恭凝眉注视着,突然一声炸响,大象哀鸣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大股大股的血水混杂着断肢泼洒在地上。

    徐允恭忍不住上前几步,但被朱棡拉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若是战场之上便也罢了,若折损在这种事上,可就太不值得了。”

    大象并没有立刻毙命,依旧在斯鸣,不过可见其腹腔已经露出了一个大洞,肠子流出一些,脏器也隐约可见,这种伤势,就算是这等庞然大物也绝无活路了。

    “思汗法送来的大象不剩几头了,不过这玩意儿养着本也没什么用处,除了那头白象看着还能算做祥瑞外。”

    朱棡冷漠的看着挣扎的大象:“不过说起来这玩意儿的鞭是真不小,允恭你难得回来,小别胜新婚的,一会儿走时带一条回去,够泡好几坛酒了,收肾固元之效显着,可别说本王不够意思,实在是不多了。”

    徐允恭回过神客气道:“微臣久在军中,家中又只有一妻,倒不必浪费珍宝了。”

    “殿下,这是何物?”

    朱棡没心情解释,而且他自己也从不研究这玩意,毕竟是有风险的,营造司的主官凑上来说道:“禀世子,此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穿火线于内...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踏动发机,震起,铁块铁片如飞。”

    解释完后还颇为遗憾的说道:“属下几个工匠,正在加以改进,若能改到以钢轮发火,当敌踏动机索后,钢轮快速转动并与雷中的火石急烈摩擦并产生火花引爆,其威力和精确性都能更加强大。”

    “这就已经很好了!”

    朱棡笑道:“别急着高兴,有的是任你选的,这埋地底下的,对付大象骑兵尚可,对步卒效果就一般了。”

    “周司长,还不把你的击贼神机石榴炮,万人敌荔枝炮,手捧雷都拿出来让世子开开眼。”

    接下来徐允恭算是开了眼,击贼神机石榴炮,乃用铁铸造,形如熟透的大石榴,上端留一孔,内装火药和毒药,将药装满大半,再放入一个酒杯,杯内燃火种。

    用铁盖将石榴炮口塞紧,炮外壳涂成白色,上面绘成五彩花草,临敌时,可用手投掷,以炸敌兵,也可放置路旁,待敌人拾取后,动摇火种,立即引爆弹体,炸死敌人。

    万人敌荔枝炮则是个半人高的大铁罐,位居高处时,点燃引线推动使其滚动落下爆炸,威力甚恐,弹片飞及数百步,伤敌甚众。

    手捧雷像个圆斗,外面涂就五彩花纹,甚至华丽精美,内藏火药和发火装置,点燃后,一二时辰后自动爆炸,当敌人经过时,将此物放置路旁,待敌人拾取后,相互传阅观赏甚至献上时爆炸。

    营造司主官将使用方法和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仔仔细细的讲解了一遍,徐允恭听的极为认真,光是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的计策都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

    但他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有了这些利器朝廷都没配备到各部,楚王身份如此贵重,圣上如此爱重子嗣,竟还是派遣楚王来这等危险的衙门。

    这样危险的东西,如果有心布置,可能引发的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众人来到另一处炮厂,里面是一尊尊粗细不同,铁铸铜铸的大炮,都配着二轮三轮的特质炮车,炮车后是浑圆的炮弹。

    轮番试射后徐允恭愕然的发现,好像困扰他的问题,现在都已经消失了,不仅是麓川,是所有地方的问题。

    可他心中又突然想到,一定要确保这种技术不能被他国得到,否则战场上,无论多骁勇的勐将,多悍勇的士卒,面对这样的攻击,都要崩溃。

    “差不多都看过了,说吧,想要什么?”

    朱棡饶有趣味的盯着徐允恭阴晴不定的脸,很多人,包括徐帅常帅甚至父皇,在见到这些后几乎都是这样的样子。

    只不过朱棡不敢明目张胆的笑话他们,但对徐允恭就无所谓了,虽然是想着打好关系,但也不至于奉承什么,毕竟他是大明的楚王,只要不造反,大哥也不至于难为他。

    何况从大哥能将此处交由他监管,就可知大哥现在还是相当信任他的。

    “微臣想先回去见太子殿下。”

    朱棡无所谓的点点头:“也好,不过你可要快点下决定,石榴炮荔枝炮什么的也就罢了,这些铜火炮可就是手快有手慢无了,靖海侯天天来信催,跟催命一样。”

    怪不得凶悍的倭寇现如今成群的被送来开矿屯田,徐允恭也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靖海侯厉害他是知道的,可近几年的表现未免太夸张了些,原来是依仗了炮利。

    徐允恭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殿下,倭寇现如今早就不成气候了,麓川才是大患,不仅是野心勃勃,跟关乎着我大明在西南诸国的威仪,云南初定,正需助力,还望您能体谅。”

    “哈哈,好,本王自会体谅的。”

    不过等商量数目的时候,对于徐允恭的狮子大开口,朱棡还是毫不客气的给顶了回去,精细的算了算产量后才点头。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39/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作者:夜星月语所写的《大明第一太子》为转载作品,大明第一太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第一太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第一太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第一太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