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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八章 橐弓坐槊

    朱标没有相劝,地方上的毒瘤要扫清,老虎也要抽几鞭子,使其等收敛饥贪本性,为大明刷新吏治让开道路。

    让刘瑾将这份奏章直接送到中书省衙门,中书省乃是朝廷执政中枢部门,统辖六部署理各衙,对他的明示敲打,很快就会传递到下面各府衙官吏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朱元章突然开口吩咐道:“标儿,你外曾祖父的忌辰快到了,你替咱拟一篇祭文,至于奉祖祭祀之事,文忠在北疆,你也有政务,都脱不开身,就让老二去吧。”

    朱标放下笔起身躬身应诺,外曾祖父陈公,逸其名,淳皇后父也,洪武二年追封为扬王,媪为王夫人,其墓在盱眙。

    朱元章叹息道:“你外曾祖父昔年从大将军张世杰扈从南宋幼帝,崖山海战,神州陆沉,十万南军民一同跳海殉国,他老人家幸得天佑落海后侥幸未死,历经波折终是归乡,因不愿侍元为虎作伥,避去盱眙津里镇,以巫术谋生,终年九十有九。”

    “极高的寿数了,只可惜没能看到咱成家立业,更没能看到咱覆灭元廷。”

    朱标宽慰道:“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外曾祖父在天有灵,可见父皇龙飞九五重开华夏之天,必是极欣慰的。”

    百年鸿图,千秋大业,多少兴亡事?

    从古至今哪怕是气运游丝如缕,哪怕是窘迫到了绝境,这片大地上总有英杰圣贤出而力挽天倾,炎黄根骨,矗立于世。

    “每念外祖之灵,必欲亲诣,年思月想,终不遂行,标儿,祭文要好好写,让他老人家知道咱的心意,嘱咐老二,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办的隆重些。”

    朱标这位外曾祖父,一直活到老朱十一二岁,所以感情很深厚,旁的亲属也大多如此,自己父皇就是这般重亲缘。

    越是重什么可能也就越是缺什么吧,谁人能知道,这位坐拥天下者,前几十几二十年过的是怎样一种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人生。

    朱标深念此情挥笔写道“惟我扬王,昔隶戎麾,狞风荡海,粮绝阻饥,天有显相,梦来紫衣,挟以登舟,神力所持,易死为生,寿跻期颐,积累深长,未究厥施,乃毓圣女,茂衍皇支…”

    “孙起布衣于淮甸,渐群雄之来从,凡二纪于兹,其间摧坚抚顺,敛迹豪雄。

    平祸乱于寰宇,播声教于八埏,安黔黎于市村。

    是以尊称华夏,耀扬六军,握九伐之威以镇顽,积四海之利以赏善。

    斯非上天、后土之昭鉴,海岳之效灵,家祖、外祖累世皆积阴功,奚若是耶…

    今特命外从孙晋王朱樉以牲醴之奠献于陵所,以建灵堂及云追封外高曾祖考妣之由,惟我外祖英灵不昧,尚飨!”

    ……………

    中书省,胡惟庸领着一种官员传阅了刚从谨身殿送来的奏章批文,太阴犯轩辕占云大臣罢免?您什么时候信过这个?

    品级略低的官员默不作声,他们还没到能得陛下称谓大臣的地步,更不至于能影响星象,缄口避事才是正理。

    胡惟庸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是得将一些做的过了火的官员推出去了,起码让圣上出出火气,否则真要是提前开始了大清算,一切就都晚了。

    拉拢党羽是需要耗费资源,打通关系维系关系更是如此,没钱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值得让人高看一眼,臣子的权柄,还没到权高于世生杀予夺的地步。

    其实若不是真的被逼上了绝路,他又何必这么急着敛财,而且这般敛财他己身又得多少享乐,难啊难啊。

    送走刘瑾后,挥退众人各司其职,留下的中书右丞陈亮上前低声附耳道:“不如将陈宁推出去,因着四川平章之位未能如愿,他近来有些狂悖,恐招祸事。”

    “你知道我们为了推他当上吏部左侍郎耗费多大心力么?”

    “自然是知道的,但那又如何,因小失大切不可为啊,相爷!”

    “哎,容我再思量一二,你去让下面的人都安分一些,地方上有些已经遮掩不住的,主动弃掉,但收尾要收拾干净。”

    “诺。”

    仰首望天,只觉烈阳刺目,何时明月换新天。

    思来想去,留给他的其实只有两条路了,一者即为广植党羽,当朝中各部衙门主官皆为朋党,朝廷政令执行税赋征收都需他麾下的人才能办妥,地方士绅大户均为他摇旗呐喊。

    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大半,不谈能否行废立事,只谈保命,大概率是能成的,毕竟朝政大事,只谈利弊得失,只要圣上认为弊大于利,他就可以从容脱身了。

    二者便是扶立新帝,太子年少掌权,这一二年间或许不会有什么心思,可越是只差半步,就越是撕心挠肺,父子情焉能大过天下权。

    何况太子等的了,他麾下那些人就等的了么,赵匡胤黄袍加身,还真就未必是自己的主意,很多时候,下面的人多了,你不想往上爬他们也会强行推着你。

    倒时顺天应命,未免不能改换日月扭转乾坤,那时他求的便不是脱身保命了。

    只可惜这两条路都极不好走,哪条都没有把握走通,可他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不得已而为之,乞天佑吧。

    上位啊,您从一介布衣走到今天,再大的气运也该耗尽了吧,天子天子,岂有真天子,时来天地皆同力,时来风送滕王阁,运去英雄不自由,运去雷轰荐福碑。

    ……………

    追!把他们都给本王抓回来!不,不必抓回来,就地处死!”

    梁王斑白的须发怒张,冲着下面过来禀报的家奴大声怒吼着,响彻整座梁王府,可这声响同城外大军攻城的声音相比,就显得声若蚊蝇了。

    同样白发苍苍的管家叩首哀求道:“王爷,那是世子和小世子啊,您的骨血。”

    “他们不配!长生天在上,我要剥夺他们的姓氏,他们往后都是低贱的奴隶,他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血脉。”

    词不达意,显然梁王的神智已经因为近来连番的打击有些失常了,可在这座府邸内,依旧是没有人敢于违抗他。

    这时一个雄壮的汉子闯了近来,单膝下跪垂首抚胸用蒙语说道:“王爷,昆明守不住了,明军没有封锁城南,我们护送您冲出去吧。”

    “不走,这里是本王的城池,是世祖皇帝…”

    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倒了下午,众人大惊小叫赶忙上前抱住检查,见他只是一时情急昏倒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又冲进来几名校尉:“勃赤扎合木叛变,领着人开了城门,明军已经要冲进来了!”

    梁王一时唤不醒,眼见众人眼珠子滴熘转的飞快,那将领一把将梁王背到肩上:“我带着王上走,你们护卫王妃等,我们前往晋宁城,那有我的安达镇守。”

    有些人依命行事,也有些人默不作声跟在后面,但步伐越来越慢,不知何时就不见了,可也没人有闲心去管。

    徐允恭被重铠橐弓坐槊勒马于阵前,身旁是日月明字旗和徐字旗,一者代表着覆灭前元的大明,一者代表着中山王的徐,汇聚着军心摧城拔寨开疆拓土。

    …………………

第七百六十九章 自焚

    看着不断涌入城中的兵卒,徐允恭并未急切,有条不紊安排着种种接应后手,越是即将就要功成之事越要谨慎万分,以防功败垂成。

    “少将军,既已破城,咱们立刻将南城门也封上,一劳永逸!”

    还未等徐允恭说话,就有一骑驰来:“将军,南城门处涌出大批人马,前元贼王应也在其中,是否追击?”

    徐允恭肃声道:“不必管他们,昆明一失,他们便再无可拒守之大城,传令斥候远远跟上。”

    “诺!”

    梁王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座城池,拿下它就代表着云南将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其余云南诸城各部大半可传檄宣威而定。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城头换新旗,徐允恭派轻骑通禀各部,然后才入城约束将士安抚军民百姓,要久治的地方,自是不好积攒太多怨恨。

    而从南城门逃出去的梁王终于在马背的颠簸中醒来,四扫一圈便明白了这么一回事,可他这时也没有无理取闹,嚷嚷着要回昆明与城共存亡的意思了。

    “博日格德,我们要去哪里?”

    “王,您醒了,我们正往晋宁走,哪里有我的安达,向来对您忠心耿耿,我们先到哪里召集军队,再商量怎么赶走明军。”

    说话间又回头看了一眼:“该死的狗崽子,追的这么紧!”

    梁王没有说话,只是听到另外几骑隐隐传出来妇人们的哭泣之声怒喝:“都闭上嘴!”

    毕竟是积威已久,一众妃嫔都仅仅捂住了嘴,她们都清楚这个时候惹恼了王被丢下马去,荒山野地后有追兵难有活路。

    王府右丞鲁尔高声道:“王,我们还有中庆、武定、征江三路,嵩盟、晋宁、昆阳、安宁、新兴、路南、建水七州,乌撒东川芒部盘石关索岭诸蛮也不会愿意看着明军主掌云南。”

    梁王目光明亮了几分,可他心中也清楚,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坡凤凰不如鸡,还能有几人承认他的地位呢。

    一行人不顾马疲人乏,直奔晋宁忽纳砦,只是与他们预想的不同,连过数县寨想要补给而不成,气的把匝刺瓦尔密差点又气晕了过去。

    他们沿途召集了一些兵马,真狠下心也不是打不下来,可打下来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于此拒御明军,总不能光为了泄愤而损兵折将。

    终于赶赴到了晋宁大城,正好看到城门缓缓关闭,众人面色铁青,博日格德打马上前:“都瞎了眼了!叫你们万户出来!”

    城墙上出现一个披甲大汉张弓便射,一箭稳稳的落在了马蹄前,惊的马匹连连后退,博日格德稳住身下坐骑看向上方大吼:“长生天在上,你竟然对你的安达射箭!”

    那汉子颓然的丢开手中弯弓:“就因为你还是我安达,我才没哄骗你们入城擒下献给明军邀功请赏。”

    “你别忘了你是蒙古人,将来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们前些时候丢了曲靖,现如今逃到这里可想昆明也是丢了,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我知道继续跟你们对抗明军是肯定没有将来了。”

    那汉子扶着城墙:“安达,我知道你的脾气,让你割下把匝剌瓦尔密你肯定不愿意,但我也求你不要执迷不悟了,留下跟我在此献城归顺,你我兄弟齐心,未必不能谋个前程。”

    博日格德勐然拔出刀割下一截长发丢在地上随风滚散,城墙上的汉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他们往后不再是兄弟了,死去后的灵魂也不会在长生天的怀抱中聚首。

    博日格德勒马回到梁王身前下马而拜:“王,我们继续向南走,一定还有忠于您的部将。”

    梁王看着原先属于自己的城,看着城墙上属于自己的士卒,目光落在跪伏的博日格德身上,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慌乱无措的仆从及妃嫔。

    “本王要去滇池。”

    滇池为西南第一大湖,因下流浅狭,如倒流,故曰滇池。

    众人心中疑惑,可也没人敢问,队伍中的兵权皆在博日格德手中,只要他还忠于梁王,那么梁王就依旧还是拥有着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柄。

    又是一番奔驰,终于到了滇池前,山势特秀,池水清澹,晚风徐徐吹芦苇,波涛阵阵拍湖岸,思往昔,常泛舟于此,何乐甚也。

    颓丧伤感之气相传,抽泣哽咽声阵阵,回过神的梁王脱下身上的蟒龙袍弃于地:“失地者,何以称王?”

    命令仆从引火焚之,然后走到自己一众妃嫔面前,只见她们神情狼狈蓬头垢面,再无往昔之艳丽多姿。

    伸手揽住发妻:“是我对不起你,你先走一步吧,我等会儿再去寻你。”

    梁王妃也有五十余岁了,闻言只是点点头温柔的亲吻了一下丈夫的脸颊,随即走到池水前映照己身,掬水清理发鬓,然后端庄坦然的跳了下去。

    “王妃!”

    一众仆从将士大声的哭泣了起来,但没有梁王的示意,没有人敢下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不断的在水中挣扎,直到渐渐没有了动静,顺着水流远去。

    而一众嫔妾就哭的更凄惨了,纷纷抱着梁王的腿开始哀求,她们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但梁王又岂会在乎这群玩物。

    很快她们一个个都被丢入了滇池,有两个通水性的被梁王亲手引弓射死,这般的疯狂显然吓坏了士卒们,在外围的已经开始偷偷逃走。

    伸手阻止了博日格德:“让他们走吧,能跟随我到这里,已经算是很忠诚了,王失地当死,他们又不是王。”

    博日格德跪下哀求道:“请您跟我走吧,云南丢了,我们回蒙古去,末将会护送您回到草原,您拥有草原最尊贵的血脉,您到了哪里依旧还是王。”

    梁王笑了笑,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顶发:“你不懂,你也走吧,回草原放牧也好,投降明军也罢,活着吧,长生天会保佑忠诚的将士。”

    草原是美好的故乡,但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身上的血脉或许能让他在草原拥有几百头牛羊牲畜千余牧民,可他又怎么甘心受此等屈辱。

    “不,我曾经发过誓要追随保护您,您如果决意死在今日,那么也请带上我吧。”

    ……………

    “什么!把匝剌瓦尔密自焚而死了?”

    在梁王宫殿内调度各军的徐允恭突然接到斥候们回禀来的消息,起身再次追问道:“你们仔细确认过了,这等事绝不能疏忽!”

    “是,把匝剌瓦尔密驱嫔妃跳水后,领着麾下大将博日格德,及右丞绿尔等仆从大臣进入一座草舍自焚而死,不想随从赴死的士卒仆从围在周边亲眼所见。”

    “那些人末将都分开进行了严刑拷打,确保说的都是真话,而且末将也去那座草舍看过了,周边别无他路,而且尸骨依稀还可辨认。”

    徐允恭心中有数后笑道:“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再继续害人害己。”

    “将此事立刻传出去,鱼饵既然丢了,那鱼也不必钓了。”

    “诺。”

    其实他是想借梁王在聚集一些反抗势力,好一次解决,毕竟往后可就都是自己人了,他们只要没有明确造反,也不好动手修理。

    ………………

第七百七十章 定云南

    不提昆明战况,沐英率亲军接管了大理国都的城防,也顺势收编了段氏的兵马,真是不看不知道,段氏的底蕴实在惊人。

    只要没了元朝的威慑,就光凭梁王,早晚是要被段氏了结的,几百年的底蕴,各部族的信赖,众志成城,终不是梁王这等无根浮萍能压制的。

    沐英左手扶在腰间宝剑的握柄上,洒然站在大理王宫大殿上,当着段高两氏宗亲权贵的面,堂而皇之的安排部下接管各处。

    不过有冯诚珠玉在前,沐英这番作态倒像是正常人了,何况势不如人夫复何言哉,只要大体上还留有几丝颜面也就知足了。

    在段宝的示意下,丞相高阿弥躬身道:“平西侯,我等已经将朝政文书公籍都整理好了,正要移交给侯爷,万请侯爷顾念我大理百姓如今也是大明子民,厚待之。”

    这显然是见兵权既交,身家性命操于人手,索性要一股劲儿作足,不过沐英自然是不可能接下来的,他麾下的将士,杀伐是好手,参谋帐房管兵器军粮也还尚可,但接掌半个云南并维持他的运转可就力有不遂了。

    这必须得等朝廷调拨能官干吏逐步接手才可,何况云南本就有两套行政班子,也不是不能用,刀在手怕什么有歹心。

    好生安抚了高氏,并且许诺这段时间还是由高阿弥执掌政务安抚百姓,他也会亲自上书,怎么也要请一个从三品的官位,将来大可继续为大明牧守一方。

    高氏人人欣喜,既然势不可违,那就要为家族寻找出路,能被接纳委任大明官位,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高氏数百年的家业,怎么也可保存大半了。

    段氏宗亲们就有些不安了,虽说听闻大明历来不曾谋害归顺的权贵,甚是还予以富贵,陈汉明夏前皇都还好好的活在京中甚至还有爵位富贵可依、但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沐英转过身对着身前的段宝笑道:“我虽已改姓,但心中还是以朱家人自诩,遵奉帝后为父母,太子殿下为手足兄弟,尔妹入侍青宫,算起来你我也是一家人。”

    “尔若不弃,愿以兄弟相称,将来段氏但有所需,必鼎力相助!”

    段宝呼出一口气躬身道:“弟必以诚侍兄长,竭力安稳云南。”

    沐英伸手揽住段宝:“大事可期矣,过几日愚兄亲自带你去见汤帅,大帅班师之日,便是贤弟封爵之日。”

    “这爵位,必与归德归义之流不同,太子殿下自有安排,我们是一家人。”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段宝的心也彻底安稳了下来,大明实权的侯爵,倒也不算太亏,将来等太子登基还可说是皇亲国戚,未必没有机会加官晋爵。

    段宝谢过沐英后对着自己几个叔伯道:“云南即定,莫要惹出无谓伤亡,劳烦走一趟各族各部,讲清缘由,让他们族长尽快来都拜见我兄长。”

    段氏几个年长的宗亲应声而去,正要展示一下自家的作用和威望,没有利用价值的家族,早晚是会被抛弃。

    傍晚,有斥候赶来传递军报,沐英见之,乃傅忠冯诚部之军情“芒部土酋帅众来援,实卜合势迎战,我师趋之,战数十合,渠长多中槊坠马死者,我师益奋,蛮众大溃,斩首三千级,获马六百匹,实卜率余众遁!”

    “遂城乌撒,得七星关以通毕节,又进至可渡河,于是东川、乌蒙、芒部诸蛮震聋,皆望风降附。”

    月后,云南大体克定,元曲靖宣慰司、行省枢密院同知怯列该、傅慰、高仁,廉访司副使孛罗海千,元威楚路平章阎乃马歹、参政列车不花等或降或亡。

    中庆、武定、征江三路,嵩盟、昆阳、安宁、新兴、路南、建水、富民、宜良、南甸、河阳、阳宗周县达鲁花赤、答麻等官,皆诣营降。

    沐英携段宝高阿弥等赶赴昆明面见征南军主帅汤和,高层齐聚商讨事宜,沐英在席慨然发言:“云南己克。然区画布置,尚烦计虑,前已置贵州都指挥使司,然去云南尚远,今必置都司于云南,以统诸军。”

    “既有土有民,又必置中书行省司及府、州、县治之,其乌撒、乌蒙、东昌、芒部、建昌之地,更宜约束渠长,留兵守御,禁民勿挟兵刃,不尽服之,虽有云南,亦难守也!”

    ……………

    武英殿中,上位坐着皇帝,下立中书六部及大都督府将帅,太子当堂朗声念着云南送来的奏章,覆灭前朝违逆开疆拓土,文武具欢喜,国之庆事也。

    “上前后下玺书数十,悬断万里外,委曲皆中,奉行不敢失,因土俗,定租赋,兴学校,瘗战骨,广屯田,远迩畏悦,以是遂大定……以此奏明圣上知之,奉吾皇万寿无疆。”

    朱标和上奏章转身行礼:“儿臣恭贺父皇,为我大明贺!”

    下面的官员依序恭贺,朱元章龙颜大悦,令中书省大都督府核定将士功勋,并下令四川即刻运送钱粮物资酒水牲畜,犒赏三军。

    赐宴武英殿,君臣好生畅饮一番,不过为了让他们更放开一些,父子俩稍有醉意后便离开了,果然殿内更热闹了些。

    到华盖殿落座,朱元章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多了一省之地,如何能不开心呢,朱标同样也是如此,有地有民,国家壮大。

    “文英三番五次来书信,言称段氏在云南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想要平稳治理过度,大力安抚段氏是必要的,咱想着给段宝个什么爵位呢?”

    朱标喝了一口解酒汤道:“大理侯,应是最趁其心意。”

    “可是还要将他们移出云南。”

    “那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倒是自是另一番局面。”

    朱元章点点头:“还要尽快点一员能臣前去治理云南民生,标儿,你看是杨思义还是陈修最合适?”

    “咱想着云南近些年镇抚恐是要大过治理的,朝中实在也缺能为封疆大吏的能臣,这俩人不说能有多好,应也是差不多的。”

    “云南本土也有不少可用之才,有沐英兄长在料想大体是不会出差错的,诚如父皇所言,想要好生治理还为时尚早。”

    “那就杨思义吧,咱还下旨给刘伯温了,让他安排从四川迁民往云南,哼,干完这件差事他才能归乡养老。”

    朱标对这俩人的不对付已经熟视无睹了,可见这人生来就是有互相看不惯的人,说起来自己父皇也是可以。

    如若是常人,看不惯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力,互相添堵罢了,而老朱可是人间至尊了,杀一个刘伯温又能有多难了,就算只为了全心头一口舒气,这个理由对帝王而言也足够了。

    杨思义,朱标心中念叨了一声,很快想起此人,乃是从龙老臣了,吴元年便为司农卿,极善民生农桑事宜。

    洪武二年,水旱不时,缓急无所恃,老朱命杨思义督天下立预备仓,以防水旱,杨思义首邦计,以农桑积贮为急,凡所兴设,虽本帝意,而经画详密,时称其能。

    于洪武三年调任陕西行省参政,官声民望甚高,只是缺点也有,担当大任主政一方之能差些,御下稍松。

    不过想来云南如今形势特殊,这样一个人去辅左沐英的话倒是相得益彰,而陈修则是典铨法之才,虽也有抚治之能,但难免与沐英有权位之争。

    ………………

第七百七十一章 渤海

    立夏少半月,谷雨是今朝,坤宁宫外斜风细雨雾蒙蒙,殿内父子俩正在闲敲棋子聊政务,婆媳俩坐在一对熟睡的孩子旁边边拍哄边聊着琐碎家常。

    云南平定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朝廷任命的官吏都以赴任,征南军统帅汤和也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等着他的乃是封王大典。

    “渤海王,倒也合适。”

    朱元章随手一步棋,他倒也不在乎输赢,主要也是真下不过儿子,而且还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赢,所以便很随意。

    “你也知道,咱当年从军就是汤和邀请的,他比咱大三岁,而且当时都已经是千户了,可依旧还愿奉咱为主从之,这份恩义咱忘不了。”

    朱标听完就知道,自己父皇已经将昔年俩人之间的龌龊彻底放下了,唯记得恩义,要全两人一世情分,给他王爵的体面。

    逐鹿天下时,汤和作为老朱的臂膀,沉敏多智数,勇而善断,唯就一点不好,就是常因酒醉犯错,驻守常州时,他曾有事请示,但因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便在喝醉后埋怨说“吾镇此城,如坐屋嵴,左顾则左,右顾则右。”

    但当时的情景正是与张士诚对峙的关键时刻,这番话难免有骑墙随风倒的意味,因此被老朱得知后召来当面数落其罪,汤和顿首谢罪,此事才作罢,但这种事哪有真这么容易作罢的。

    只不过是当时不好发作,毕竟汤和地位特殊,淮西一众弟兄也都在求情,因此汤和在开国之初便被授予王爵,但很快便被罢落,就是由此因由在内。

    好在汤和长了记性,自此戒酒少饮,无妄言而多任事,老朱也顾念情谊,征蜀压贵定云皆由其任主帅。

    要知道大明现今,缺能臣干吏少封疆治民之才,但唯独就是不缺将帅之才,何况又是以堂皇大势压一地之战,都可以说是白捡的灭国开疆之功勋。

    “汤帅送来的奏章我也看了,这些年行师受任,有诏即行,不少顾家,自是该得尊荣归故里。”

    汤和自云南平定之日,数日一奏,无外乎乞骸骨之言辞,这无疑是极顺老朱心意的,大明现如今将星璀璨而战事少,连徐达常遇春都捞不到仗了,自是希望这些老帅让位于下。

    “那就让工部在凤阳给他建一座府邸吧,一应所需就从咱的内帤出。”

    朱标落子笑道:“郡王格制的府邸,哪怕是在凤阳不耗费数万两恐怕也是不成的,父皇到时可不要心疼。”

    说是数万两其实也是少的,因为是敕造,工部会调集地方百姓徭役,工匠们也是如此,凤阳帝乡周边的山林都属皇家,木料建材也就都是不要钱的了,如此才敢说数万两即可。

    一局棋下完,老朱心满意足,若是旁人陪他下,明明棋力高还故意输给他,心中总还会有些不舒服,觉得其人居心叵测,可儿子就不一样了,儿子让着老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古人云卑不谋尊,疏不间亲,如是而已。

    “你要离京一趟?”

    朱标收拾好棋子道:“儿臣想着去见见江阴侯,出海远洋之事筹谋已久,如今大体都准备妥当了,只是还有些事宜还得儿臣亲自去一趟才好安心。”

    抬眼看着自己父皇好像有些不想让他出门就道:“离京不远,儿臣月余也就回来了,而且还想着带洛华一起去,思来成婚至今总是忙于政务疏于陪伴,难得有机会…”

    听着话的婆媳都是一愣,常洛华略微羞涩的低下了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夫君竟就当着公婆的面说出这等话。

    马皇后含笑抚了抚儿媳的鬓角转头对着老朱:“重八,就让他们小两口去吧。”

    朱元章哼道:“咱什么时候说不让去了。”

    “远洋船只都建好了?”

    朱标应道:“本就有不少元朝遗留下的海船,开国后京师,苏州、松江、镇江等地的船厂亦从未停工,如今能远远洋的大海船百五十七艘,随从士卒约万五千人。”

    朱元章微微皱眉:“有些少了,既要宣扬国威以利货物往来贸易,先遣军必势大以压服蛮夷诸国,否则必惹祸患。”

    “是有些少了,不过官船后还随着江南世族以及各地商帮的商船,大大小小约有三百多艘,足以壮势。”

    这次的规模肯定是不如历史上的郑和下西洋,因为大明国势远未达顶峰,郑和第一次出海的背景可是经过了朱元章三十一年洪武之治所留下的大明,而今开国才几年,积累不够。

    不过开海之事,已经不好再推迟了,何况规模再小也是同自己比较,这般规模的舰队放在此时,可谓天下无敌,莫说只是出海建交贸易,就是去灭国攻打港口都够了。

    唯一能出问题的就是天意难测,大海无情,多庞大的舰队面对海难也无可抗违,人祸则不足为虑。

    一起用过晚膳后朱标携太子妃回了东宫,两个孩子自然是被留在坤宁宫安置,好不容易睡下,弄醒了又是折腾,何况老朱显然是想留下孙儿好生亲近,朱标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不会阻拦人家爷孙交流感情。

    俩人分开更衣后重聚于榻,揽过妻子笑道:“应允之事为夫并未食言吧?”

    常洛华欣然应道:“政务繁重,还以为爷是抽不出空来了。”

    “政务虽多,但大事皆定,自然是要允诺而行。”

    这话里话外说的好像离京就是为了哄她开心,常洛华不禁抿嘴嗔道:“明明是自己有要事前往,怎么说的好似是臣妾逼迫的。”

    “哈哈,好,是本宫自己的事,劳烦爱妃不辞辛劳陪本宫走一趟了。”

    俩人耳鬓厮磨痴闹了一会儿,常洛华依在他怀中细长白嫩的葱指抚着胸堂,眼睛明亮仿佛灿星一般,显然欣喜不已。

    “那殿下可还允诺了,此行不带其余人。”

    朱标挑眉:“刘瑾还是要带的。”

    “臣妾说的不是刘瑾~”

    “噢,原来本宫的太子妃也不是那么胸怀宽广。”

    这话若是放在外面说,那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震荡宫城,不仅帝后要过问就连常遇春都要进宫请罪。

    不过是夫妻闺房调笑话就无甚所谓了,常洛华也是罕见的撒泼气道:“臣妾就是心胸狭隘了,总之爷不能再带其他女人。”

    朱标本也没有带其他妃嫔的意思,只不过逗弄一下妻子,她生下孩子后,是越发端庄大气了,让人总想看看她另一副面貌。

    朱标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此言一出惹得常洛华捂脸娇羞,朱标自己说完也是有些咋舌,倒着没想到自己还能说出这般肉麻的话来。

    太子妃风光无限,可就如他这个太子一般,有的是宫里宫外的事需要操心,尤其妇人间的事,耗费心神,离京远游的机会难得,莫说是宫里妃嫔就算是朱标也是如此。

    实在是出去一趟甚为麻烦,虽然不要求地方造行宫接待,也不用建御道征发百姓拉龙舟,可在怎么轻车简从,必要的护从起码也得是数千,人吃马用少不了耗费。

    于国于民于己,其实都是少出门为好,可有些事不去也不行,下面的人不敲打不显得自己重视,什么乱子他们都能给你弄出来。

    ……………

第七百七十二章 筹备

    太子即将离京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引得上下议论纷纷,毕竟圣驾北巡才回来多久,甚至都有人传言是太子与圣上起了纷争,是要被赶出京去了。

    不过此等连路边乞丐都不甚信可的传言,随着朱标照常的参与早朝接见文武官员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不过动身前的筹备还是有序展开了,由于路途不远,朱标又已经下令,沿途不入府城,所以倒也还算省事,不必惊动地方官员觐见。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护卫问题,朱标点了天子亲军金吾卫和京营骁骑营随行,主将则是由新晋的骠骑将军章存道领事。

    朱标合下奏章看了看殿下肃立的察罕和章存道:“这些事你们看着安排便是了,不必事事都来请示本宫。”

    俩人赶忙躬身:“是末将等无能,请殿下恕罪。”

    朱标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说,他知道这俩个人也是心里没底,虽是极简单的事宜,可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毕竟俩人身份有些尴尬,察罕不必多说,他父亲虽有动向,可到底还是未实质性的献地归降,梁王死后,辽东纳哈出可谓是最扎眼的前元残党了。

    而章存道,其父有功勋于朝,可毕竟已经是去了,而且他们父子又是浙东人,向来不属朝廷嫡系,这种护卫储君的差事凭空落下,实在不敢不谨慎万分。

    朱标继续看起奏章并不时点点头,下面俩人仔细说着沿途安排以及各种筹备,丝毫没有在意太子殿下有没有听到心里。

    朱标确实也不太在意,这俩人不是嫡系不假,可随行护卫的金吾卫和骁骑营可都是嫡系,名头上他们是都统将军,而实际上也就是个名头上的了,对的事便罢了,想居心叵测也得问问将校士卒们答不答应。

    何况朱标还暗中传唤了全旭领少部锦衣卫来见,可谓是万无一失,因此自然也就不太在意俩人的具体安排。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种种近乎绝对用不上的安排后,朱标点头肯定道:“甚好,就如此吧,辛苦爱卿了。”

    俩人松了口气振奋精神道:“为君效力,岂辞辛劳!”

    虽是措手不及,但这件事办好却是实实在在的资历,能护送太子殿下出巡,这可是东宫嫡系才有资格挑起的担子。

    就在俩人松了口气准备告退时,朱标也正好批阅累了,随手放下手中紫毫墨竹笔指点道:“据说此笔之豪,乃出自长年于山涧野外专吃野竹之叶,专饮山泉之水的山兔之毛,且只能选其嵴背上一小撮黑色的双箭毛,少之又少取之不易。”

    察罕不解其意,莫说只是兔子身上的一撮毛,便是黑熊山君之毛又如何,太子殿下何等尊贵,坐拥大明万里河山,这点小玩意儿日折万根也不足为道。

    章存道虽是武将但毕竟是损斋先生章溢的长子,急切间虽是不解其意,可还是立刻应了一句:“殿下说的是,所谓、江南石上有老兔,喫竹饮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为笔,千万毛中选一毫。”

    对的勉勉强强,其实朱标突然说这一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只不过想到了便说了,主要是想考验一下俩人仓促间的应对反应。

    越是突兀越能彰显内在气魄心性,察罕什么都不懂,典型的蒙古贵族子弟,长于骑射勇力,疏于学识权谋,匹夫可用。

    而章存到以白居易的诗应对,虽说不上错,可也不算出彩,可见其人也非大智大勇之辈,在想其原先战功表现,想坐稳这个骠骑将军估计还得靠他扶持。

    如此亦可见,虎父生犬子乃是常态,果真王侯将相无甚种乎,寻常百姓家也不乏英才,唯独时运天意难测,泥鳅逢盛可行云布雨,真龙遇衰难免洞穴钻。

    俩人见太子没有说话,心中不断叫苦,脑中飞快思索这山兔紫毫笔到底还有什么讲究隐喻,自己近来言行是否有沾边的,殿下何等身份,岂会无的放失。

    但思来想去只能是暗自警醒,定要谨慎再三,不能行差踏错,等回去了还要找亲近聪慧人帮忙参详一二。

    朱标自不需出言解释什么,这就是上位者的特权,明说也好暗讽也罢,总得你自己给自己找出缘由,而且最后还得让贵人满意。

    让俩人还是一头雾水的俩人退下后,朱标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章存道入京营大都督府,还得等何文辉安排好,索性便在抬举他一下。

    至于察罕更不必多说,云南克定,现在就剩下辽东碍眼,自然是用察罕再安抚并多催催纳哈出,有三天两头给老朱写肉麻信的功夫,还是赶紧献土降了吧。

    不多时都指挥同知尚泓海入见,见礼过后,将厚厚一叠整理过的密信交上,既然要出行,自是提前了解并安排一下事务。

    朱标没有急着看而是问了一句:“毛骧还没回来?”

    “回殿下,毛指挥使这两日估计也就回京复命了。”

    抬眼望了望太子:“亲军都尉府的差事如今多是末将担着,指挥使回来后?”

    这却是不得不问了,若是殿下在京也就罢了,料想毛骧也没胆子过来犯忌讳,可殿下离京在外,毛骧又是亲军都尉府正经儿的指挥使。

    他个资历尚浅的同知还真未必拦得住人家收权,毕竟是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来,他这些日子提拔的手下便罢了,可都尉府中层底层可都是毛骧一手提拔的,他还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大权力收拾。

    “大明境内的差事他要管就给他,其余地方的是本宫的布置。”

    “诺。”尚泓海松了一大口气,虽说大部分权利要让出去了,可紧要的部分好歹是留下了,有此也就不怕殿下忘了他。

    “东瀛那边的往来不要断掉,也可以安排几家商号渡海落地生根做做生意,我们在那边不是已经有好几郡之地了么。”

    “殿下英明,末将这就安排。”

    辽东之后便是高丽,高丽之后便该伺机而动定下东瀛,就算一时难以治理,也要维持着他的乱世,好生消耗其百姓,南北朝对峙的良机实在不好错过,

    朱标找出汤鼎送来的密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以及汇禀外,信中还讲了一件让朱标颇为意外的事情,竟有虾夷人主动找上了门。

    所谓虾夷,便是原住在北海道、库页岛和千岛群岛的民族,与东瀛长相风俗习惯皆大有不同,东瀛人视其为异国异类,自古便设征夷大将军职位征伐,占领其土地驱赶屠杀虾夷人。

    信中还详细的讲了一下虾夷长相确实异于常人,男子毛发旺盛,妇人皆纹面,甚为恐怖,可用之,不可信之,犹如东瀛人,既为异族必有异心。

    朱标对所谓虾夷人也不甚了解,可不耽误驱使,朽木顽石尚有用处,何况一个民族,一个与东瀛有着积年血仇的民族。

    没有急着回信,细细的看完了汤鼎的奏报,然后又看了一遍蓝玉的密信,或许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单看诸多琐碎奏报竟很是有见地,这放在蓝玉身上可真是难得。

    朱标自也是高兴的,蓝玉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这都不阻碍其在战场上的天赋恐怖,大明现在不缺将帅,可二三十年后可就缺了,需要这样一位中生代的帅才坐镇。

    虽有徐允恭冯诚等后起之秀,但大明疆土辽阔,四面八方何处不需大将,京师要地远征坐镇哪里不要帅才,能将万千者易得,能将十万者甚少,将十万能纵横天下的就更是世之罕见。

    至于攻必克战必胜所向披靡多多益善者,古之罕见,只能拜谒于武成王庙了。

    ………………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临行

    在蓝玉的指挥下,南朝势起,领有奥州、北陆、甲信全境及东海、畿内之大半,达到东瀛现疆土之大半,虽立足尚未稳健,可一改颓势反转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还是在蓝玉被南朝皇室各种限制约束之下的情况,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蓝玉信中也已言明,东瀛国情甚殊,北朝屡战屡败,虽颓而不萎。

    而南朝这边,刚有些好转便开始了内部的勾心斗角,亲王宗室争夺富庶地盘,其下各大家族也是如此,实无一举夺全境之气魄。

    所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不仅如此,随着局势好转,南朝这边已经有意向的想要彻底解决他们这股外来势力了,吞掉他们手中的劲卒,明里暗里甚至投毒刺杀等下作手段屡见不鲜。

    上下失心,内外失和,此非一将能挽天倾之困局。

    东瀛出现这等局面其实不足为奇,南朝立朝之本就是为了废除幕府,照顾自己人,这自己人是皇族,贵族,寺院主,这些人养不养的熟是一回事,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能不能撑的起就更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是想把镰仓幕府欺负他们,收了他们的土地重新分配回去了,大头自然是他们占,至于武士阶层的利益,则无人关心,还要强力限制武士规模。

    一个政治体制的建立是要符合经济基础的,南朝这个政权实际是反动统治政权,根本不符合这时东瀛的实际情况。

    无论北朝的将军是什么货色,武士阶层都会撑起他,这就导致了如今这种局势的的产生,实在是如无外力介入,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者。

    大明如果不大规模出兵,蓝玉汤鼎的作用其实也就是延缓南朝的寿命,不过这就足够了,大明的手很快就要腾出来了。

    让刘瑾将信函都收好,朱标看向尚泓海问道:“朝廷已经开始解除一些匠户的匠籍了吧,朝中民间都是怎么个说法。”

    “工部户部都官吏们知道是殿下的意思,倒没什么说法,民间匠户们自是欢喜的。”

    “可还在继续以手艺谋生?”

    “是,虽说如今朝廷广劝农桑事,可这些有手艺的自是不屑于去开荒种地。”

    “好事,士农工商各司其职便好。”

    匠籍开了个口子,等将来继续扩大就好,航海贸易就要开始了,手工业制造业可不能还是这般死气沉沉,得让他们活起来。

    下一步就是让大部分匠户在服役期间外,可以自主从事营生牟利,有了利益才会有推陈出新的主观意向。

    元朝的这个匠籍,朝廷用人方便是方便了,可各行各业与宋相比,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化了,粗糙简陋的很。

    朱标想了想道:“云贵两地加上后面的辽东都需迁民安之,四川不可大动,还是得靠江西江南山西,亲军都尉府要盯好首尾。”

    “诺。”

    迁民在大明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朝中等闲视之,可对百姓而言就是实实在在的宗族离散,手足分离,父子兄弟可能此生再无复见的可能。

    何况还有万里奔波劳病饥寒之苦,百姓造反都是应该的,可至今都无大动乱,就是因为朱标开头开的好,加上父子俩一直严盯死防。

    确保了朝廷的一切迁民待遇,税要减免,劳役要减,路费要发安家费要发,沿途医药供给由宫中出,到了地方允诺的土地也实实在在的给足,稻种犁耙耕牛朝廷白送,开荒开出的土地谁开归谁。

    以效力和强力的执行力才能完成这般规模的迁民安民,若是放在其他朝代,绝不可能办的如此漂亮。

    这也是他们父子仅能做的了,迁民事关子孙千秋计,苦难再多也是不移不行。

    又等了一会儿尚泓海见太子爷没有其他吩咐就准备要告退,朱标清了清嗓子:“上次吩咐你去查的事情呢?”

    尚泓海赶忙解释道:“末将刚才进殿的时候私下告知了刘公公,既殿下问起,容末将禀报,征南军中的密探回复,傅小公爷持身正派,整日间就是琢磨着打熬力气勤练弓马。”

    “哦,下去吧。“

    “末将告退。”

    傅忠以后可是他妹夫,不答应仔细可不行,别说他个糙汉,就是李祺那边也是如此,都有人盯着呢,他身边没有亲军可不是还有书童小厮,这尚公主当驸马爷岂是那般容易的。

    虽然说对这两个而言,尚公主恐怕不算什么好事,可怎奈何就是到了这份上,需要用联姻明确一下君臣恩义。

    没一会儿刘瑾凑上前:“爷…”

    朱标叹了口气:“李嫣来了是吧,让她进来吧。”

    宫中少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等本就没有特意隐瞒的消息,太子妃可是都已经收拾起外出要带的各种东西了。

    若是旁人来,朱标必是坦然自若,说不定还要斥责一番,可唯独面对李嫣,心中竟有些罕见的慌乱,可见是在乎的。

    一袭紫衣流袖裙,身姿绰约新妆容,雪白透亮的俏脸,细眉牟中含雾气,额间点着嫣红的梅花印,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免礼吧。”

    刘瑾收到自家爷的眼神示意,快速的领着一众奴婢们退下了,到了殿外吩咐众人各司其职,一个原先任下的干儿子凑上来:“总管爹爹,这是否要儿子去太子妃那边知会一声。”

    刘瑾面色一凝:“咱是不是吩咐过,谁也不准在宫中乱喊爹娘,滚去领五鞭子!”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总管饶命。”

    “五鞭子还要不了你的命,好好长长记性。”刘瑾又看向还留下的几个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数,咱拦不了你们一辈子,可谁行差踏错了,也别怪旁人。”

    “奴婢等谢过总管教诲。”

    刘瑾站在殿门口闭目养神,他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人会去向太子妃禀报的,他不会拦着,毕竟太子妃也是东宫的主人,可谁也不该想着把他也拉上。

    ……………

    “太子妃喜欢这个,还有那小香炉都仔细装好,还有两位皇孙的胎发存放在哪里了,找出来交给我,路上太子妃想念也好有个念想。”

    常洛华身边的大宫女正在指挥收整行囊,寻常人家出一趟门都要好几车,更别说是太子太子妃了,几条大船都不一定够。

    小到牙杖杯子枕头手帕,大到香炉屏风浴桶桌椅,这都要带上,总之就是路上一切一切用得到用不到的全要备上,绝不能出现贵人要用却没有的现象。

    “凭竹姐姐,文华殿下伺候的小李子过来传话,说是李良娣过去了。”

    “知道了,刚才太子妃赏我的那盒杏子糕呢,替我转送给他。”

    过来传话的小宫女哼了一声:“那杏子糕做的可好了,我也只得太子妃赏了两块,真是便宜他了。”

    “多话,快去!”

    见她面色一板小宫女赶忙跑开,一旁帮着收拾的宫女劝道:“她呀,就是好吃,姐姐莫要生气。”

    “谁都能贪吃,就是咱们做奴婢的不行,这丫头得好生管着,不行便早送她出宫嫁人吧。”

    ………………

第七百七十四章 唯利是图

    “好,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不过最后她自己能不能晓事了。”

    见凭竹只是点点头便继续忙活起来就道:“姐姐不去向太子妃禀报一下么,这边我来盯着就好了。”

    “这几本书是太子妃正看着的,折页莫要摊开,里面夹着的树叶也要小心,仔细放在那个小红嵌螺钿箱里面。”凭竹嘱咐完一个小宫女后转头看向她道:“李良娣这时候去找太子爷还能因为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去吵扰太子妃?”

    “姐姐说的是。”眼中闪过几丝不甘,但面对最得太子妃信任的凭竹也没办法,只能讪讪而去。

    等她走后正收拾东西的几名宫女眉飞色舞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不就是想支开凭竹姐姐,然后收整好物件,等太子妃要的时候,凭竹不知道东西在哪而她却知道,以此露脸。

    只要太子妃看重,不说直接越过凭竹,起码能在宫中当个管事的女官了,体面不说,将来出宫也能寻个好夫家。

    又过了好一会儿,凭竹给新入宫的小宫女一个眼色,让她多留意些,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双手合在小腹前,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进到寝殿中。

    常洛华此时正与奶娘一起逗弄着自己两个孩子,并殷切的诱导着他们俩说话,只可惜这小哥俩就知道傻乐吐泡泡。

    凭竹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默默站在原地等候,太子妃向来耳聪目明,定是已经听见她进来的动静了。

    果然,常洛华没有回头就直接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记得殿下的衣袍要多带几件厚的,江南多雨舟船行驶又多潮气。”

    “都收拾好了,禀太子妃,方才谨身殿那边传来消息,李良娣过去了。”

    常洛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李嫣不去闹才稀罕呢,但依自己夫君的性格,既允她此行只有夫妻二人,那么就绝不会违背约定。

    与这个相比,还是多看看儿子更重要,父皇母后能答应放他们出行就不错了,绝不会答应连这两个小的都带上。

    明日起,这俩个就要被送到坤宁宫寄养了,好在都很健康,她虽不舍但也没什么担心的,母后再稳妥不过了。

    倒是还有一事,按夫君的说法,孩子最好是该断奶了,本打算她亲自盯着的,不过既然要外出了,还是暂且搁置吧,料想多吃几个月也不防事。

    毕竟现在孩子主要还是靠奶娘照顾,极为尽心尽力,若是突然说断奶,她们必是忧虑,这人心难测,保重为上。

    “本宫随太子殿下离京后,皇孙就要多仰赖你们照料了,务必周全,本宫回来必有重谢,皇孙长大后你们也有福荫。”

    奶娘们赶紧躬身应道:“我等承蒙贵人不弃,平日亦多有恩赏,自当尽心竭力侍奉照料两位皇孙,请太子妃务要担忧。”

    …………

    高丽,朱棣巡视完自己麾下各部后深深的吐出一口郁气,他到底异国他乡,直到今日才算彻底安心下来,兵强马壮才是立身之本。

    崔潭跟在他低声道:“辽东这批精锐,悍勇却难驾驭,至此地短短数日已经引发数次混乱,不知威罚何出?”

    朱棣勒马停步看着营内数十对赤裸着上身的大汉在玩摔跤,周旁多是看热闹叫嚣的士卒,蒙古女真语杂成一团,听的人头脑发胀。

    “赏赐在先威罚在后,今日先杀百头羊,就给他们摔跤赢了的勇士,其余人只有肉汤饼吃。”

    明军麾下也不少蒙古士卒,朱棣跟着自家大哥北伐时就见过不少,也略有了解,对付他们,光靠鞭子是不成的,他们在纳哈出麾下多年,早就不是原先的牧民了。

    崔潭微微皱眉道:“百多头羊是有的,可王爷要知道,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辽东来的寸功未立就有肉吃,跟您征战这么久的高丽将士们却没有,可是要出大乱子的,您要三思。”

    “功必赏过必罚,将帅之基也,他们主动来投便是大功,自要犒赏,至于高丽将士,我麾下直至今日可有功而不赏之事?加官晋位钱粮土地之赏可曾短缺?”

    “这等道理臣等自是明白,可下面的士卒却不会理会,他们眼中只容得一块肉,别人吃到了他们没吃到必是会闹的。”

    “王忠!”

    “末将在。”

    “领人巡视,若有胆敢无故领人闹事者,杀一儆百。”

    “诺。”

    崔潭叹了口气道:“那么臣这就下去安排,顺便向各部将令通传您的军令。”

    “嗯,辛苦兄长了。”

    没错,朱棣虽没娶妻,可现如今已经纳了铁原崔家的嫡女为妾,与崔潭确为姻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联姻何以言诚,难道就靠几句嘴上的话么。

    等崔潭走后,朱棣目光森冷了不少,原以为崔家会彻底站在他这边,可结果就是人家另有布置。是没有将鸡蛋全都放在他这儿的意思。

    连如此亲近的崔家都如此,更别说他帐下其余家族的人了,因此高丽的将士要用,可不能作为倚仗,否则真万一有朝一日利益相冲,他麾下岂不瞬时分崩离析。

    纳哈出送来这只精锐就是最好的缰绳与马鞭,他们现如今无依无靠,纳哈出也马上就要离开辽东,倒时也就不怕还有什么变动。

    有了缰绳与马鞭,再野烈马匹又能如何,早晚让它彻底乖顺。

    朱棣整个人黑瘦了许多,身上的贵气也削减了不少,可眸子却是越发明亮,威势喝越发重了起来,任谁看了都不由敬畏三分。

    把目光投向远处,他这边虽有波折,可有外力介入,加上还有大明作为靠山,本土势力不足为虑,可李成桂那边体态是越发大了,但实际的掌控了恐怕是弱了不少。

    世家大族最不值得信任,只要利益充足,背叛起来他们丝毫都不会犹豫,只能驾驭不能为倚仗,这是他大哥临行前就嘱咐过他的。

    招来亲卫:“明日还要继续杀牛宰羊,不过不是只给他们吃了,全军每一营设三擂,赢过三人便可随意吃喝。”

    “诺!”应诺后那亲卫没有急着走,而是低声道:“殿下,军中牛羊本就不多,恐怕吃不了几日。”

    “军中没牲畜了,周边几府各家族的庄院里还没有吗?赵二,记得你原先是土匪出身吧,忘了看家本事了?”

    那亲卫挠了挠鄂下短须笑道:“虽七八年没在干过这等勾当,但还没忘,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听命行事。”

    “诺!”

    因连番战事,周边道府县百姓逃散,没逃走的也沦为了几家士族的家奴,田产牲畜自也是如此,都归了几家几姓。

    这几家几姓背后更大的,就是在李成桂或者他麾下的将领家族了,纳哈出一退,高丽一方无疑是胜者,赢家通吃,有战功者自然是吃下第一口,李仁任他们在后方的家族,自然是得等第二口。

    有趣的是,无论是李成桂亦或是他,作为统帅,竟只分得些许金银珠宝和几十个美女而已,田产之类皆无,真真可笑,真真贪婪。

    由此亦可见这些家族是何等无知,眼中只有利益,唯利是图到竟连刀兵之主都不怕了,只能说数百年的安逸,让他们忘了本该知晓的道理。

    ……………

第七百七十五章 杨思义

    “殿下是想要试探一下,本也不算什么,只是如今这时局恐怕不太合适,毕竟李府君就在那边,逼的急了容易将人都推到那边去。”

    一直默默跟在朱棣身后青年突然开口,说的是官话,只是还很不熟练,显然是本地的高丽人,而非随着朱棣来此的亲随。

    “推到那边又如何,本也不需要太多,正好剔除一二。”

    因着蒋瓛将思德等人的态度,朱棣也已经渐渐明白,自家大哥是不希望此时的高丽完全沦为他的藩国,所以才会任由李成桂做大。

    这里面或许有更深的原因,但他还是只愿意相信,大哥只是不放心他的能力,所以才会另作安排,只要他展现出足够的能力,那么大哥必不会再阻拦。

    所以他并没有仗着身份压迫李成桂,而是在规则内与他及高丽世家相争相斗,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可到了今时今日,他才真正明白,能走到这个位份的人,皆不好相与。

    吃了几次明里暗里的亏后,更是不断警醒,随着而来的便是与人斗之乐,真其乐无穷,远比在京的富贵生活快活许多。

    现在他不怕李成桂等太强,只怕他们太弱,显不出自己的本事。

    ………………

    “齐王殿下如今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哼!怎么好对付?北边又跑来万骑精锐投奔,人家天潢贵胃坐等天上掉金子也够活了。”

    李成桂板着脸听着下面的人争论,并没有发言安抚,因为本也不需要,纳哈出的肉,怎么也轮不到他吃一口,这本也不值得意外。

    至于齐王,现在这般规模都算小的了,堂堂大明皇子亲王,真若在明面上亮明身份,他们这些投靠大明的及辽东诸卫所军都得归其统辖。

    那时区区万骑算什么,现如今已经不错了,起码他还有机会,只要牢牢抓住,凭着身份及手中的兵权,起码挣下个传家的富贵。

    下面的声音越发嘈杂,而且站的靠前的一些人也不再是数月前的一批了,这些新晋人物,多为朝廷直接派遣过来的各家嫡系子弟,他也不好得罪,只能给予礼遇。

    这也让他下面的心腹有些不满,可也没办法,不拉拢党羽,怎么在动乱中积蓄实力,开京那边的风声渐渐传了过来,高丽亡国之日就在不远。

    这边战事结束了,马上就要率军平叛去了,但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叛乱怎么可能止得住,除非世家大族放开自家的粮仓并分田地予民,否则光靠军镇压,无异于饮鸠止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跑来数人,给帅位的李成桂行礼后快步走到自家将主身后小声的事了几句,那几个将领立刻拍桌而起。

    “竟抢到了我等头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帅,还请您做主,那位的亲军率部闯入府县大户之家肆意劫掠牲畜粮草,这与盗匪何异。”

    “区区牛羊,那位殿下想要开口便是,我等难道还会吝啬与此?这分明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为首一名中年起身向东方拱手道:“大帅,他自是贵不可言,但难不成还能尊过我等之主?”

    东为四向之尊,代表着谁自是不必多言,既然提起这位那么李成桂就不能在置身事外了,面露难色道:“天地之间除天子之外,自是无人能比东宫,只是间不疏亲,卑不谋尊,我等岂能因这等小事扰到殿下。”

    “大帅多虑了,自不需惊扰殿下,料想这等琐碎事那位殿下也不好去找东宫告状吧,此次这些牲畜粮草便也罢了,只是希望大帅出面告戒那位几句。”

    “是啊,有什么事大家商量商量,纵兵劫掠自己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成桂不时点头但却什么态度都不表露,任由他们转弯抹角的劝说,就是不为所动。

    各大家族的代表也没了办法,说到底这是李成桂统帅的大军,他们进来瓜分些胜利果实容易,可真想夺过实际的控制权还差些火候,自然是不可能与他翻脸。

    何况这点牲畜粮草,还不值得如此,无论是与那位齐王殿下还是李成桂都一样,这点气量他们还是有的,毕竟少了缺了才从下面百姓处抢就好了,反正是无本买卖。

    只不过是想借此让李成桂彻底与齐王翻脸,到时候他就不得不更倚仗于他们背后的家族,如此一来风险有人扛了,好处还可以一点不差的拿走。

    现如今李成桂这个态度,他们也不可能自己去找齐王要回牲畜粮草,不仅不能去要,他们还得主动再送过去一些,两头下注早已经是他们的本能了。

    闹腾了半天后终于散了,李成桂伸手捂住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消停下来了,手掌移开露出蕴含杀意的双眸。

    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凭空而来莫名其妙的抢走了许多利益,竟还觉着不够,想要激化矛盾浑水摸鱼。

    这笔帐早晚有一天要清算!

    料想也不远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爷布局多时,难道还能就是为了夺取一个仍旧要靠你们掌控的国家?一个已经被你们彻底榨干了所有的苦寒贫瘠之地?

    他麾下心腹在这些时日都被他散去,不是去了各地镇守,而是去当个高丽各道府的造反首领,他们要吃的就是世家大族。

    等他们壮大到一定程度,各家族凭借自家私军无法抵抗的时候,他们为了保全家业,一定会将资源投入这已经成型的军队中,而这被它们寄予厚望的护家之犬,如果到时作壁上观呢?

    高丽上层将被清空,那时的秩序将由他重新构建,无数无主的田地,加上因乱世饥荒骤减的人口,这就是最好最干净的国度了,也是他将要献给太子爷的完美礼物。

    ……………

    好不容易哄走李嫣,朱标就立刻召见了赶回来的陕西行省参政杨思义,回京交接后马上就又要奔赴云南辅左沐英去了。

    杨思义是从龙老臣,如今也是年过五旬,等他入殿的时候朱标特意起身迎了几步,亲手扶起头发已经有些斑白皮肤也有些粗糙的老者。

    仔细打量了几眼,朱标心中忍不住感叹,上次见杨思义时,记得其风采,不想短短一两年,竟差点认不出来了。

    “微臣杨思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劳爱卿奔波而来啊,刘瑾赐座奉茶。”

    “诺。”

    “哎,岂劳殿下,臣自己来。”

    扶着他落座后朱标叹道:“不妨事,说起来本宫也是有一二年未见过爱卿了,未曾想卿竟因辛劳老迈至此,本宫心中实在是…”

    坐下半个屁股腰嵴挺直的老臣扬起笑脸坦然的道:“为国效力,替君抚民,何言劳苦,天经地义事而已,微臣这几年来京述职时都与殿下错开了,与殿下多时未见,这才让殿下吃了一惊。”

    俩人坐下后唏嘘了几句,杨思义喝口茶润了润嘴唇后对着朱标道:“微臣奉命回京,手上的公务交接的仓促,劳烦殿下督促,关中之地干旱频发,兴修水利事关重大,绝不可疏忽懈怠。”

    “禀明殿下,去年微臣领役民修了泾阳县洪渠堰,疏通了龙首渠,今年浚泾阳洪渠堰,既泾阳、三原、礼泉、高陵、临潼田二百余里,老臣原本计划……”

第七百七十六章 水利

    杨思义显然是很担心自己突然离职,已经开始进行的水利工程出现差多,从而导致百姓受灾,所以说的很详细,甚至都到了有些啰嗦的地步。

    但朱标并没有催促,甚至还让刘瑾取来纸笔细致的将重要部分记了下来,太子这般重视,这也让杨思义心中安稳了许多。

    等老臣说完,朱标停下笔道:“爱卿临行前安排的很细致了,本宫会责令地方稳步推进,也会让御史台前往监督,总不至辜负爱卿一片苦心。”

    “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为臣本分而已。”

    见时候差不多了,给太子换上新茶水后,刘瑾也给杨思义也换上一杯新茶,但见他接过后只是放在一侧,而且身形有些坐立难安,心中顿时了然,回到自家殿下身后小声的说了一句。

    朱标起身笑道:“本宫要去更衣,爱卿自便吧。”

    说罢起身走向偏殿,杨思义不明所以起身恭送,刘瑾则是留下走到他身旁道:“大人,奴婢领您去外间。”

    杨思义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这是顾全他的颜面,心怀感激并对刘瑾道谢:“多谢刘总管。”

    他这毕竟上了年岁,加上方才讲的忘我,多喝了茶水,这时候确实有些憋不住了,要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说小了是人有三急,说大了就是御前失仪,要被御史弹劾的。

    毕竟谈论国朝政务之时,你突然站出来说要去出恭,那肯定不体面至极,一般官员上早朝或是入宫面见前都会少吃不喝,以免到时尴尬。

    等刘瑾将杨思义领回来,朱标也还真换了一身衣服从偏殿走回来,落座后继续方才的话题:“只可惜蕲国公在奉命检巡京杭大运河,而且听闻最近害了病,否则由他去走一趟上下皆可安心。”

    蕲国公康茂才除能征善战外,昔年便为营田使,分巡各地兴修水利,使地势高的地方不受旱灾影响,地势低的地方不受洪涝灾害侵袭,蓄泄得当,并且组织军士屯田,且耕且战。

    杨思义并没有管康茂才身体如何,只是皱眉进言道:“殿下,京杭运河贯穿南北关系紧要,但切不可擅动,二十八年前黄河泛滥,淤泥将大运河堵塞,前元就是为了疏通河道征发徭役才闹出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之事。”

    朱标安抚道:“这点蕲国公也已经上过奏章了,圣上及中书省商议后,已经决定在农闲时少量征发徭役分段疏通河道,宁费十数年也不争朝夕。”

    杨思义松了口气:“吾皇英明。”

    自己父皇在这方面向来极为敏锐,主张有多大荷叶包多大粽子,打天下时就开始设营田使,直至今日先修了江南淮西然后才到广西甘肃等地。

    不是盲目滥用民力去修,而是紧跟着迁民屯田等大动作,哪里开荒种地,哪里就得立刻跟上,种到哪修到哪儿,生产和灌既无缝对接。

    对于间接导致隋元覆灭的这条大运河态度极为慎重,至今都还没大修过,目前北方的物资供给还是靠屯垦为主海运为辅。

    但京杭大运河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运输粮食的通道,更是王朝的嵴柱,撑起了中原王朝的庞大身躯,否则隋唐宋元四朝又怎会为之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所以修肯定是要修的。

    但按老朱私下的说法,最好是等到将来朱标即位后国力富强了再开始修,现如今宁愿多折腾些,也不愿大规模的耗费国力民心。

    俩人讨论了好一会儿大运河之事,但一算起需要的耗费,就只能摇头叹息,大明现如今百废待兴四面兴兵,哪里还有资本去修这条要命的运河。

    说完水利的事,朱标将话头引到云南:“云南那边的情况爱卿可了解了些?”

    “微臣沿途看邸报了解了一些,但详细的情况还不甚明。”

    朱标瞧了瞧身前的书桉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兵败身亡,前元逆贼诛尽,征南军进数留下屯田建卫所,或有地方土族造反,然平西候足以镇压。”

    “特意要调遣爱卿前去,一则是平西候知兵事,民政稍逊,需要爱卿帮他搭起一个班子,二则就是改风移俗汉化之事。”

    杨思义先是一皱眉,殿下的意思很明显,云南诸事是要以平西候为主,武将当国这不太合适,倒不是他贪恋权势,而是地方武将掌权非善事,唐宋皆有前车之鉴。

    不过思来云南特殊,初定必多叛乱,确实也需要一个强势些的武将作为过渡,而且平西候作为圣上义子,素来赤胆忠心,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而至于改风移俗,这倒是寻常,莫说原本自成一统的云南了,便是北疆西南州府这几年也都在大力去胡化。

    朱标看出他没意识到那个严重的程度:“云南虽经历元朝百年统辖,大理国主降为总管,看似名存实亡,但从文化方面而言,也可说是实存名亡,南诏至大理数百年流传下来的文史典籍别异于我中原。”

    “所以,要焚其书毁其史!卿可敢承此事,虽说是朝廷政令,然则士林骂名恐怕是少不了的。”

    焚毁云南当地六百多年文明的传承,将可能产生的次生文明扼杀在摇篮中,从精神和文化层面断绝了另一个文明的诞生,这是迫使云南各族接受新文化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杨思义面色凝重,这事不及是关乎他自己,甚至连祖宗儿孙都要被囊括其中,不由得不谨慎思虑。

    但不过片刻还是振奋神情拱手道:“老臣还是那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有何惧哉!”

    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云南何等大的疆域,代表着多少田土人口,于国于民皆是千秋功业,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一家一姓的名声就此退却呢?

    朱标欣然点头:“如此圣上及本宫就安心了,平西候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爱卿赴任之后即刻开始。”

    “段氏这两年中就会陆续迁走,高氏等世家大族则尚需时日,卿不妨大力拉拢任用,朝廷现在官吏生员短缺,恐怕是不能给你派过去足够的人手。”

    等朱标说完后杨思义抚了抚颚下山羊短须道:“老臣有个想法,既要焚书毁史,不若再进一步,移民换种,最先就是将四川贵州和云南的百姓们掺杂调换个遍。”

    朱标一愣,果然要说坏,还得是看这帮读书人,交换地区生活的同化行动,必然会让当地居民被迫进行了汉化,改变了人们原有的土地记忆,强制他们接受新的文化、并且认同新的文化。

    没有了祖辈传承的土地,大规模的强制迁民,有着民风民俗记忆的老者恐怕尽数都要死在路上,等他们到了新的土地,不接受不认同汉化就得灭亡。

    这时候反倒是杨思义来劝他了:“殿下,云南毕竟是不同于贵州辽东,他们曾是开国建制,军伍律法健全的国家,不下勐药难改沉疴痼疾,否将来一旦天时有变,岂不瞬间成割据复国之局,殿下,此时不可有妇人之仁。”

    “千般罪孽,皆由老臣来担吧。”

    ……………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下杭州

    闻得此言朱标自然是心生感动,正要开口却听殿外有人通禀,刘瑾快步走去听完回来道:“爷,圣上召杨大人至谨身殿觐见。”

    杨思义起身行礼:“圣上有召,那么微臣就先过去了。”

    朱标点点头道:“去吧,料想父皇召卿也是云南之事。”

    “诺,殿下保重。”

    云南克定,现在还是依靠着大理的官员治理,所以他这几日间便会出发,太子殿下政务繁重,而且还听说是要往南巡视沿海卫所,多半是没机会再见了。

    看着杨思义有些老迈的背影朱标叹了口气,扯过一张纸写上将杨思义长子湖广参知政事杨治平调往云南:“将此条送往吏部。”

    “诺。”

    有儿子在身边照顾帮扶,应是能省不少心力,也算他的一片心意,这样的老臣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能否有后即之人。

    ……………

    数日后,朱标放下手中的密奏,望向传来鞭鸣声的方向,又一日的早朝开始了,不过他却是好些时日都不必去参加了。

    另一旁常洛华还在不舍得与儿子告别,两个小的精神抖擞乐呵呵的挥舞着胖手,显然还是不能理解爹妈要抛下他们出门去玩了。

    朱标起身走上前伸出手指让他们俩紧紧握住,此时到还真有些不舍,看向抱着孩子的奶娘嘱咐道:“本宫和太子妃出行,就有劳你们多加照料了。”

    奶娘们自是连番保证,不提照顾不好杀头的罪过,这怀中的可也是他们往后一生的指望,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

    挥手让她们去坤宁宫,然后拉住不自觉跟了几步的妻子柔声道:“她们都是信得过的,加上还有母后看顾,你就不要担心了。”

    “嗯,只是想到等我们回来,孩子恐怕都会说话了,臣妾心中就有些酸涩。”

    舍与不舍总归是要出发了,夫妻俩在金吾卫的护卫下出了宫城,由兵马司净街开路,至城门外与骁骑营汇合,接见过了随行护驾的骠骑将军章存道后正式出发。

    其实朱标原本是想着走海路的,正好也看看新建的船舰如何,可惜被老朱否决了,认为就算是沿海航行也有风险,不如路上安稳。

    于是只能千骑万骑卷平冈了,好在不算远,补给也不需沿途州府,自己多携带些也差不多够了,倒也不需要担心惊民扰民之事。

    沿途风景秀丽,倒也让俩人心情转好,儿子什么的瞬间忘于脑后,安营扎寨时俩人还去骑马射猎,虽然是被骁骑营筛过一遍,只留下了鹿兔之类的安全猎物…

    说起来察罕还想着将虎狼尖牙利齿磨平,然后再让太子殿下过过瘾,但结果还是被章存道和金吾卫指挥使拦了下来,凡事就怕个万一,他们可赌不起。

    既是应承了自家太子妃,那么自然也不好直直赶路,绕至太湖又安营扎寨停留了两日,泛舟垂钓泥炉小酌,好好的赏玩够了野趣。

    期间陪妻子的时候陪妻子,她歇着的时候就叫上章存道察罕谈论军事以及辽东的状况,郎有情妾有意,俩人也算彻底打上了东宫的标签,真正有了在京营立足的本钱。

    朱标靠坐在椅子上,他专属的车架很宽敞舒适,足够摆放他处理政务所需的设施,除了稍微颠簸些,与在文华殿也没什么区别。

    “爷,这是汤帅送来的书信。”

    在行程中接收书信要比平时慢了不少,毕竟位置一直是在变动的,朱标接过顺手拿起书桉上小巧的青玉龙首带钩柄开信刀挑出信纸。

    信中除了照例的问候外,便是说已经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将昆明城中马姓年纪较小的孩童少年都带了回来,沿途听闻太子离京了,便特意询问这批人该如何安置。

    朱标挥笔回信吩咐将人都送至京师外龙江船厂安置,孩童少年皆可入船厂为学徒,择天资聪颖好学上进之辈善教航海造船之术。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军事如此,远洋亦同,若能有郑和在,朱标将来也就安心多了,既然有条件能选,为什么不选已经被历史证明了的人才。

    游玩过瘾了,行程自然也就快了,没几天就到了杭州城外,大小官员士绅名士都拥堵在城外等候迎接太子,百姓们不得靠近,但也远远的聚成人山人海想要沾沾贵气。

    为首的自然是江阴侯吴良和杭州知府及杭州卫都指挥使,拜见太子也不可能在这城门口一窝蜂的都过去,得他们三人先代表众人将太子殿下迎进城中,然后再看殿下的意思。

    章存道安顿好士卒走上前先向江阴候行礼,虽说他是从二品了,可在这些有爵位的开国武勋面前还是算不上什么。

    “末将见过侯爷。”

    “客气了,章将军此行护送殿下辛苦。”

    吴良也笑着拱手见礼,无缘无故的谁也不会树敌,何况说起来还都是东宫门下,自己人。

    余下众人依次见礼,随即章存道引领三人至太子车架前行礼通禀,刘瑾撩开车帘,察罕搬来马凳、小心的虚扶太子下了车驾。

    “微臣(末将)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安泰。”

    “好,都免礼吧。”

    朱标走上前弯腰扶起吴良,把住臂膀以示亲厚,与他们简单说过几句后,便重新上了车驾入城,只不过车驾上多了个江阴候。

    俩人相顾竟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实在是千头万绪在其中,多少艰难成今日,朱标最后也只能叹口气道:“实在是辛苦你了。”

    吴良身形高壮面容肃毅,向以秉性雄伟刚直着称,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刚接下督造远洋舰队的差事时,着实没想到艰难至此。

    数不尽的钱粮投入,一年半载间还看不出成效,实在是让他这个苦日子过来的有些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要知道这些钱粮都是太子亲自东凑西凑攒出来的,甚至殿下还拉下脸去同商贾言利。

    不提两人这一路的忆苦思甜,车驾很快到了城中,安顿在了一处园林别院当中,是江南张家所献,极具苏杭园林之精美。

    若此行只有朱标自己,那估计是会在陈家歇下,毕竟上次就是在那,可既然带了太子妃,那就不合适了,哪有正妻住在妾室家中的道理。

    到了地方后与众人在前院正堂叙话,而太子妃及宫中奴婢们则是直接去后院安顿,当然,常洛华也是要接见这杭州一众命妇夫人的。

    像是江阴候夫人杭州知府夫人等及陈家老夫人张家主母等都在后院等候了,此行大多时候都是要她们陪着太子妃。

    至于奴婢们就更忙了,别看此处一切物件都是新的,可那也不能给太子太子妃用,必须要换成他们自宫中带来的物件。

    朱标先见了各级官员,方才路上他也看了,杭州要比他上次来还好繁华热闹些,酒楼林立买卖兴旺发达,对这些地方官员自然是要嘉奖勉励几句的。

    然后是江南世家的家主们,他们也算是东宫的人,朱标这几年能边养锦衣卫边支持船厂广造船舰多半都是靠着他们提供的钱粮。

    而且数次粮食紧张时,江南士族都鼎力相助,丝毫没给他丢面子,这些他都记着呢,难得来一次,自然是不吝赏赐。

    他们这些人不缺金银珠宝,但对太子赏赐的皇家御用物件都极为珍视,这才是能供奉在祖宗牌位前,摆在门楣上的殊荣。

    ………………

第七百七十八章 船坞

    得了厚赏的各家都极为欢喜,不仅是因为得了赏赐,更多的是借此有了沟通的桥梁,原先虽说名义上是属东宫,可一直都是靠陈家来传达东宫谕令,难免觉着有些隔阂。

    朱标又点了几家子弟往国子监,现如今国子监的名额可是珍贵至极,家中重点培养的子弟自然是都已经送过去了,可次些的也是家族血脉,能博个出身当然是再好不过。

    再然后就是见了几位有德宿老及士林名士,这人数比朱标预想中少很多,但也在常理之中,毕竟前有江南桉牵扯甚广,有些恐怕也是不敢来见他了。

    午宴膳食可谓山珍海错弃藩篱,烹犊羊羔如折葵,精细至极令人回味,席间还有不少江南士子吟诗作赋,朱标不吝赏赐,无论是御制的文房四包还是入学国子监的名额。

    他临行前国子监便又开始新一轮的扩建了,有了屋舍自也需要生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现如今南方士子文气学识都要强于其他地方。

    云贵辽东克定,朝廷官吏如此紧缺,也就顾不上南北平衡了,如此,他自是不用吝啬国子监的名额,趁着还值钱送出去正得其时。

    酒酣耳热朱标自回去歇息,难得佳期盛宴其余人还在继续,估摸着直接会连上晚宴一起,当然,官场中人是与朱标一起退的,再怎么猖狂也不敢这时候沉迷欢歌不顾政务。

    行至后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扦插其中,风过竹林除喧嚣,移步换景各不相同,怪不得张家敢邀他们夫妻入住此间。

    入寝屋里,朱标恍若以为自己还在宫中,实在是屋内摆设太熟悉了,闻着熟悉的熏香入内,太子妃紧随其后而来,她也是刚刚从与众命妇夫人小姐们的酒宴中退出来。

    看着恍若神妃天后般的妻子笑道:“不虚此行吧?”

    常洛华挽着笑贴靠过去道:“怪不得殿下总想出巡。”

    不仅是这一路游玩的乐趣,也不是杭州致美的风景,而是离开京城离开皇宫后,自然会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大欢喜在。

    而且在此处,上无帝后下无御史,中间能站着且有资格委婉劝告几句的也仅有一个江阴候及夫人,而且层次差的也有些大,如此实在是很难不开心。

    朱标怜爱的摸了摸自家太子妃的墨发,知道她在宫里尊贵固然尊贵,可言行举措收到的束缚也很大,尤其是在她生下皇孙,且其父开平王归京掌京营大权后。

    自古史书上外戚势大干预政世甚至篡权夺位的例子都很多,所以朝中上下都用极为苛刻的目光和要求审视着太子妃,生怕她不贤或是权欲太盛,导致皇室生乱。

    “明日起本宫就要去船厂巡视,你就在城中好好游玩吧。”

    不等她应话就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骄纵任性些也无妨,尽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办,难得出来一趟。”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难得出来一趟,难不成还就拘在这座小院中,那与留在宫中能有多大区别,何况他们既然分开,纵是有刺客也不至于特意行刺太子妃。

    太子妃尊贵是因为太子,有太子即可有无数的太子妃,真若是与朱家有血仇,想要颠覆大明江山的,也只会倾力杀朱标,而非杀一个女人。

    若真是有人刺杀常洛华,那么必是有人盯上了太子妃之位,但宫中的规矩,太子妃遇害身亡,后宫妃嫔皆有嫌疑,且不论如何查证,起码她们现已入宫这些,是绝不能扶正的。

    所以再蠢的人也不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来徒为她人作嫁衣裳,何况有金吾卫和地方精锐的护驾,真不知何等势力才能在此城中杀害大明未来的中宫皇后。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贴心话便上榻歇下了,几日的舟车劳顿加上酒足饭饱,睡意来的很快,年轻的身体使疲劳恢复的很快,但也导致一觉睡觉便又觉得腹中空空,好在外面酒宴还在继续,正好过去继续吃喝受用。

    ……………

    第二日一早,朱标就在章存道和吴良的护送下到了杭州城外最大的造船厂,属官办,这几年间从未停工,造船颇多。

    不过与龙江造船厂和清江船厂的造船量相比就不大了,但这里却是造船研发的实验地,大明最优秀最先进的造船工匠们都汇聚于此地。

    其中不少都是这两年江阴候搜笼过来的,还有靖海候从南洋找寻的船匠,甚至连东瀛船匠都有,合汇众之所长。

    没有女卷自不用在乘车驾,一行人驰骋而去,当然也不算驰骋,主要是他们也不让朱标骑马跑多快,再善乘骑的也难免马有失蹄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车驾更快些,很快就到了船厂,乌泱泱一大群人在船厂前等候,吴良打马上前挥散了他们,只留下二十几个负责的官员及大匠。

    这几位匠人也不能说是匠人了,他们身上都挂着工部的官职,是正经儿的朝廷命官,这也是朱标特意提拔的,否则光是钱粮赏赐对这些老匠人而言不算什么,手艺在身挣份养家湖口的钱还真没什么难度。

    就是对待工匠极尽苛责的元朝,对待这些技艺远超常人的工匠也有特殊待遇,人才难得是谁都知道的。

    行过礼后众人簇拥着太子殿下进入船厂,明显可见是收拾过的,但在朱标眼中还是有些杂乱,各种工具及木材散落于地,他能认出来用途的还真没几个。

    越往里走地上的制物变越大,那篷帆船锚纵使小些的,没有百八十人也难以抬动,可想以此制成之船当有何等大小。

    按着朱标的意思,众人径直朝着作塘走去,路过细木作坊、铁作坊、缆作坊等作坊到了,所谓作塘便是船坞,修造船用的坞式建筑,灌水后可容船舶进出,排水后能在干底上维修船舶。

    江南多水,何况是近海的杭州,作坊也是极大,专门连通了出海口,如今已经开闸灌满了水,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离着远就见大大小小的船舰停靠,甚至壮观。

    但朱标的目光还是被最中间那高大如楼船势宏伟的大船吸引,由远及近从左到右仔细看了一圈,船艏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凋,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凋彩绘,后部有凤凰彩绘,艉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的大鹏鸟。

    江阴候吴良笑道:“好让殿下知道,此船长达四十四丈,宽达十八丈,上有四层楼,九桅十二帆,内有二十八仓,锚重数千斤,能容五千料……”

    五千料,大概也就是两千五百多吨的排水量,载重应也能有其一半,远超世界各国二三百年,自春秋战国始,乃至秦汉隋唐宋元这数千年的航海经验技术在此刻绽放。

    才让大明先天就比西方各国更强盛,能最先一步吃下海洋这口红利,制定海洋上的规则,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众人踏上楼船,朱标仔仔细细的盯着各处的结构,它们被锹钉、铁锔、铲钉、蚂蟥钉及复杂的榫卯技术拼合、挂锔、加固在一起,显得极为严丝合缝甚为牢固。

    主甲板中部有一层甲板室形成舯楼,设了舷墙,艉部有三层艉楼,艏部有二层通透性的艏楼。自底舱到甲板上,共分为五层。

    船设硬帆,帆篷面带有撑条,桅杆不设固定横桁,适应海上风云突变,调戗转脚灵活,能有效利用多面来风,并且两舷和艉部设有长橹。

    朱标还注意到,许多木质结构上都写有姓名,询问得知,从进料、领料,再到加工成各种构件,每一道工序、每一件木料都有严格的记录,并且将直接责任人的姓名刻在材料上。

    ……………

第七百七十九章 舰队

    宝船甚大,桅杆高耸入云,足以展现大明之强盛,且不仅是壮丽威严,其火力亦是绝顶,第四层层沿船舷两侧各设二十三个炮位,而且配有赛星飞,也就是水雷,不可谓不超前于世。

    还有火龙喷筒火蒺梨铁嘴火鹞等较为老式的火器,当然更多的还是冷兵器,弓弩、钩镰、撩钩、过船钉枪等。

    知道太子是懂兵事的,江阴候在旁仔细的说着这两年的海战训练,他们甚至已经是在倭寇身上实战试验过了冷热兵器的战术配合。

    这点上靖海候吴祯深有体会,现如今大明的常规水师也在逐步改良武器配备,不过火器的准头着实是个大问题,到最后还是得靠近战。

    朱标兴致勃勃的从宝船上下来,船厂官员生怕太子殿下累到,赶忙趁机上前说安排了酒菜,想让殿下歇会儿在看,这般爬上爬下的他们都有些累,更何况贵人。

    朱标这时候自然是不觉得累的,招呼看其他船只,这边可没御史台那帮驴性的御史在,无人敢于直面再劝谏,只能是继续领着看了下去。

    “船队出洋后是怎么样的编制?”

    江阴候回道:“三部组成,最大的自是舟师,分前后左右中五营,其次是殿下信中所的两栖部队,用于登陆作战,步骑皆有,最后就是搭载礼部官员翰林院学士的礼仪团,负责与海外诸国建交促使往来贸易。”

    说话间眼前就又出现了数十艘样式不同的船只,太小些的不论,大体可分为五种,宝船、马船、运输船、座船、战船,其中宝船为帅船,是舰队的核心,自不用再多提。

    马快船较宝船小了一些,可也是足有八桅三十七丈长宽亦有十五丈,除了装备火炮火铳外,此船主要作用是饲养战马,载装舰队的武器装备及军需物资。

    战座船有六桅,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配有火器,主要是一些将领及礼仪团所乘坐的海船(八橹船),用于舰队护行及登陆作战。

    运输船分为两种,粮船和水船,有七桅长二十四丈宽十二丈,大概可载一万六千石重的粮食或是澹水。

    朱标嘱咐道:“粮食倒也罢了,多备就是了,唯澹水不易存储,此行一定要注意。”

    “有殿下教授的蒸馏海水之法,而且末将这两年也加紧存储了不少酒水,加上有元朝留下的补给海图在,应是没有什么问题。”

    战船种类繁多,大多为五桅长十八丈宽六尺八丈,吨位小机动灵活,用于水面机动作战是海战的主力,保障航行的安全。

    再有其他船只就是警戒船传令船斥候船等,作为整个舰队联系的枢纽,使得帅令通明,进可攻退可守,固若金汤。

    一口气将各式船只看完,朱标站在岸边迎着拍打过来的浪花吐出一口浊气:“过几日本宫将携太子妃去祭拜昭孝纯正孚济感应圣妃,并晋封其神位。”

    “诺,臣等这就安排。”

    此神也就是妈祖,为沿海香火信徒最盛之神,远洋在即,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加封海神都是应该的,至于这个神到底是谁,其实根本不重要,就是没有也会捏出一个来。

    要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合适的神祇,比如最早的东海海神禺虢,南海海神不廷胡余,北海海神禺京,西海海神弇兹,亦或是香火盛于隋唐的四海龙王。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香火稀薄,而起自宋兴于元的妈祖现如今正是红火,且职能范围也很合适,囊括了护航、平寇、降雨、救灾以及生育、商业保护等各个方面。

    正午过半,朱标也终于感受到了腹中饥饿,便应了江阴候所请准备午膳,不过还是特别要求,要在宝船上进用。

    众自无不允之理,殿下能吃饭就行,别的都好说,宝船现又非行在海上,离岸如此之近,就是有个万一他们也能保护殿下安全上岸。

    在外用膳难免繁琐,等随行的小太监试毒后菜都有些凉了,但朱标却是毫不在乎,吃的很是开心,也让负责安排的船厂官员松了口气。

    席间与江阴候等继续交谈,得知舰队中人员根据分工为官校旗军、勇士、水手、火长、民梢、舵工、班碗手、通事、办事、书算手,星象官、医士、铁锚、木埝、搭材等等。

    在船队的指挥和调度方面,以及根据宋元的经验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通信联络体系,船上配有交通艇、信鸽、音响信号(锣、喇叭、螺号等)、旗帜、灯笼等装备。

    白天,船队将以约定方式悬挂和挥舞各色旗帆,组成相应旗语,夜晚,则以桅杆悬挂灯笼多少,船头船尾灯笼的悬挂情况进行联络,若遇海雾或风雨天,则以号角、铜锣或信鸽进行联络。

    后勤方面会装载大量不易变质的豆类和谷物,还有腌制晾晒烟熏后能长期保存的蔬菜肉食,还有专职的捕鱼船队。

    并且马船上也不仅是只养马,还会种植蔬菜饲养家畜家禽,确保将士们无论航行多久都能保证健康的身体。

    ……………

    膳后朱标挥退众人只留下了江阴候,让其掏出海图,这可不是宋元留下的,而是朱标亲手所绘制,朱标伸手点了点标注为马六甲海峡的地段。

    “此处甚为紧要,必要彻底归属于我大明。”

    “微臣愿为殿下取之!”

    “舰队此行会路过此地,但不需卿出手,等时机合适,便让靖海候为本宫取之吧。”

    由于是第一次远洋出行,所以便还是决定走海上丝绸之路,也就是经中南半岛和南海诸国,穿过印度洋,进入红海,抵达东非和欧洲。

    之后在循序渐进,航海不是急于一年两年的事业,稳妥要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舰队,大明也损失不了几次。

    如果第一次就出现了极大损失,那么哪怕是朱标,也很难在将国力投入海上,毕竟大明上上下下,除了沿海士族商人外,大多都是不屑于海外的。

    “要时刻记住,此行不为征伐土地,而为建交贸易互通有无,非万不得已,切莫开战,所经国家赠其国至我大明的海图路线,告诉他们,世之财宝,尽在天朝。

    “诺。”

    首先就是要让大明成为整个世界贸易的中心,不论你要什么,在这里都能得到,如此哪怕是大明舰队没有到达的地方,也会被吸引而来。

    经济是一切的基础,只有达成这个目的,其余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经济发展会刺激一切蓬勃发展。

    也是因此,舰队其实并没有装载多少财货,好在还有各大商帮及世家大族自行组建的商船会跟在舰队后面,他们才是首次贸易的主力。

    舰队的主要任务其实就一个,耀兵异域,示国富强!

    只有兵强国盛,才是友好的贸易的基础,否则与其讨价还价的买卖还不如强抢来的痛快,无本买卖,只要有机会有实力,谁会不想做。

    朱标靠在椅背上絮絮叨叨的对着吴良说着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及应对策略,吴良不时躬身应是,但心中也忍不住疑虑,据他所致殿下从无驾船出海之经历,怎么会对这些如此只知甚详?

    …………………

第七百八十章 抑商

    还有那张海图,就是元朝市舶司留存下来最精细的海图也比不上万一,他私下也叫通晓海图的心腹过来看过,皆瞠目结舌。

    种种的疑虑压在心间,难免起了鬼神之说,可他却是一声都不敢问,实在是问了又能如何,还不是殿下随便说他随便信。

    难不成还要绑着殿下去寺庙道观驱邪不成,恐怕还没绑住殿下,他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天下谁都不会信也不敢说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那么他最好能孤身一剑挡百万师。

    半个时辰后朱标有些口干舌燥的停住了嘴,接过刘瑾特意放凉了些的茶水饮尽:“明日本宫要见见商帮的代表们。”

    吴良回过神应道:“诺,只是区区商贾,殿下实不必…”

    朱标摇头道:“他们将会越来越重要,对外贸易的商路一开,沿海这些州府必然兴旺,朝廷将来的赋税就靠他们了。”

    吴良沉默了片刻:“殿下,这本不该是微臣这等武勋该谏言的,但商贸兴旺,夺利甚厚,寻常田间耕作的百姓必见利思迁,若天下百姓众皆逐利,导致田亩荒废产粮减少该如何是好。”

    朱标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江阴候,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指定吴良为远洋统帅的原因,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莽夫。

    崇节尚名,远女色轻钱财,镇守江阴十年来场住于城楼之上枕着刀戈过夜,开国后在空闲时,则经常宴请儒生讲授经史,兴建学校广屯田,劝君减少赋税,这是有秦汉时名将的风采。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担当开启一个时代的任务,出海远洋面对的是方方面面的问题,不是一两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能承担的责任。

    郑和无疑做的极好,可现在他太小了,朱标不可能等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朝中诸将之中,除了达邓愈外,朱标属意最适合的就是吴良了。

    现在吴良所说也是朝中大多数官员的忧虑,汉时便也出现过此等情况,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田,犹贱卖以贾,舍农桑趋商贾,最终导致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织百人衣之。

    随之而来的便是重农抑商政策,其实并没有错,自给自足小农经济,要求均平的伦理文化,衣服有制,官室有度,蓄产人徒有数,舟车甲器有禁……虽有贤才美体,无其爵不敢服其服。虽有富家多訾,无其禄不敢用其财。

    而商业经济发展必然导致贫富的两极分化,时刻威胁小农社会均平、宁静、停滞的生活伦理,也只有采取重农抑商统治政策才能实现和维持静态伦理文化秩序。

    如果没有海外诸国,估计朱标也会安心维持这个传统,毕竟他的身份不是农更不是商,作为统治者,维持稳定的社会秩序没有什么不好。

    只可惜不行,海外最惨烈的黑死病也已经过去了,而且有些国家也很幸运的并没有太过遭受这场劫难,人口依旧是在疯狂的增加,比如未来的第一位海上霸主葡萄牙。

    他们现在的情况大概是面临着严重的社会动荡,狭小的国土容纳不了稠密的人口,旁边的宿敌锁死了陆上扩张的道路,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在海上。

    慢一步步步慢,哪怕是要冲击社会稳定,朱标也必须支持海外拓展,扶持手工业制造业的发展,提高商人的地位,哪怕这将引来国家的阵痛。

    这也是为何他要特地来此一趟的目的,他是国家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只有他坚定的表明态度,这种违逆社会秩序的方案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当然,这也是幸亏在这个时段,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段他才能有这样的实力,否则无论多的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可能在王朝中后期,在团团的利益纠缠抗衡中推动这样损害大多守旧势力的事情。

    “这件事本宫自会妥善处理,朝廷不会缺粮,商人获厚利但也要缴纳重税,何况现如今轻徭薄税,百姓不至于大规模弃农奔商。”

    从商有赚有赔,何况是海贸,运气不好性命也要赔上,加之长期的重农抑商政策,社会风气就是轻视商贾,一般人家有地种就绝不会允许家中子弟去从贱业。

    有这样的社会风气,想要转变估计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大明现如今取消了人口丁税,本就是人口激增的时期,二十年后逐渐有年轻人脱农为商也不是不可以。

    目前最普遍的就是一家七八个孩子,二十年后七八个孩子每个又生养了七八个,他们现如今耕地的产粮必然逐渐开始不够养活全家,要么迁民开荒,要么另谋出路。

    但无论怎么算,人口还是远远不够的,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生在多也填不满大明现如今的耕地,更何况又多了云贵辽东高丽,甚至将来南洋也要大规模迁民。

    这还只是大明附近的地方,大明之外的土地难道不需要汉人去填充了吗,自然是要的,哪怕大明管控不到了,他们列土封疆自立为王也没什么不好,终究是殊归同源。

    江阴候叹了口气,其他地方他不知道,但这沿海州府,有宋元留下的记忆在,这里的百姓世族,是清楚从商海贸能获得的利润的。

    不提商帮世家,已经有好些小门小户,暗自造了海船,不大,但也足够装些丝绸瓷器饰品了,就等朝廷舰队出海,他们跟在后面去挣金银。

    只要这些人获利而归,其余同乡之人也会效彷,就算是不敢出海,也就卖了耕地转为商贩,毕竟海路一通,不用他们去也会有海外的藩夷来。

    听了吴良的话,朱标也是有些意外,果然是利益动人心,区区小舟小船,竟然也敢直面海浪了,那么沿海州府商人的转化率必然是要比朱标预期的高很多。

    俩人沉默了片刻,吴良也就清楚太子殿下的意思了,不论情况如何,远洋海贸势在必行,那么他作为臣属,应尽的规劝职责已经尽了,剩下的就是专心远洋的职责,他同样会尽心竭力!

    …………

    谨身殿中,大明的皇帝陛下显然有些烦躁,锋锐凌厉的眸光四射,下面所立官员们的寒毛直竖,小腿肚儿有些抽搐,心中莫名感觉跪下应该会舒服很多。

    随着太子的前往,一直没怎么被朝中官员们重视关注的远洋舰队终于隐藏不住了,着实没有想到,太子竟做到了这等地步,实在让人意外。

    尤其是户部的官员,沿海造船厂可一直没有加大过钱粮的投入,怎么就不声不响弄到了如此大的规模,思来必是殿下自己贴补的了。

    说起来茶马司北上贸易所获的金银,一直没有归于国库,原来是投在这里了,生气(*`へ´*)户部尚书如是想到。

    “圣上,靖海候驱逐了倭寇,海路通畅我等自也希望与海外诸国贸易往来,宋元凭此所获巨利,我大明自亦可也,只是这当由朝廷主持,开市舶司定价通商,怎可轻易放民间商贾入内。”

    是啊,由市舶司职掌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诸事才是正途,寻常商贾入内也当监审,以防泄露我大明机密与外藩。”

    “太子殿下年幼,必是让那些世家商贾所诱导,何该传令地方将那些奸佞小人抓捕,就地斩首!”

    …………………

第七百八十一章 江元

    朱元章冰冷的目光瞬间凝在那人身上,一字一顿道:“没有人能蒙蔽咱的太子!”

    那人赶忙跪伏于地:“是罪臣妄言无忌,太子殿下贤明持重明辨忠佞,如镜烛犀刻八面莹澈,无人能蒙蔽视听。”

    “哼!”

    其身边的人脚步微移,估摸着下次这人是没机会入内议政了,可惜刚从地方爬上来,却不知这朝中的规矩,任什么坏的,都绝不能与太子牵扯上干系。

    礼部尚书躬身道:“圣上,海外之地甚为荒凉,蛮夷之民似鬼非人不堪教化,加之海上波涛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人船倾覆葬于海底,我大明万物俱全何必耗费民力趋于海啊,圣上!”

    “外藩多鬼祟,若有百姓被其利诱,又将搅扰沿海州府不得安宁。”

    “最关键的便是海贸一开,必使商贾趋势,四民不安,忧患实多。”

    见众口一词,陈佑宗作为太子及江南士族的代言人站出来道:“微臣则以为开海贸利大于弊,如今朝廷钱粮吃紧,办法无非开源节流,吾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据臣所知饮食尚不过四菜一汤,甚不如一江南富户。”

    “皇后娘娘贵为国母,日日领后宫妃嫔缝补旧衣勤桑织,自秦以降及至本朝,帝后之节俭可谓旷古绝今,朝廷上下尊而从之,节流可谓至极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也不敢打断他,只能一齐躬身施礼附和:“帝后圣贤!”

    朱元章面上也好看了许多:“俭则约,约则百善俱兴,侈则肆,肆则百恶俱纵,为政之要,曰公与清,成家之道,曰俭与勤,上节下俭者则用足,本重末轻者天下太平,望众卿自勉之。”

    “臣等受教。”

    陈佑宗继续说道:“即可知朝廷钱粮不足,非奢靡之耗费,无奢靡再节俭又能如何?可知当今重在开源,海贸之巨利,宋元皆有详记,无出其右者!”

    中书右丞陈亮温和的笑道:“通政使所言未免偏颇,我等岂不知开源之紧要,盐铁酒政广劝农桑,皆为此而已。”

    “右丞所言甚是,开源势在必行,但首在稳定,海贸之利虚浮飘渺,根本不足依靠,不若躬耕求于内。”

    朱元章的目光最后落在胡惟庸身上:“丞相怎么看?”

    胡惟庸从袖口取出一份奏章道:“微臣得闻,沿海州府不仅商贾世族兴建海船以图出海获利,就连一些寻常百姓都是如此,倾家产而随风,可知商贾兴而农桑退。”

    “所谓商,男不耕女不织,衣必文采,食必梁肉,无农夫之苦,而有千百之得,若众皆此,国家必危。”

    朱元章的眉头重新皱起,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商不同于其余三民,士农工皆可寻,唯商不从生产,冲州撞府趋利而动,难以约束难以征赋税迁徭役。

    但不过片刻还是舒展开了,商贾末流,难成气候,加上海贸之利也是实实在在的,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好大儿心意已定,拦是拦不住了。

    但心中难免烦躁,海贸一开可远远不止是这点事,京城临海,万一海上来犯,连个反应调兵的时间都没有,迁都是必然的事情了。

    迁都又将引发更多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也没奈何,既然这些事势在必行了,那就最好还是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安排好吧,不给儿子留下个太平江山,将来恐怕是死了都不踏实。

    ………………

    一行身着绢布衣袍的商人小心的整理着衣袖,神情都有些紧张,他们就是各家商帮的领袖,此刻在等候太子殿下的召见。

    为首花白胡须的老者闭目养神,但面色有些发白,脚下还不时轻微的动一动,他们在此已经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而他年纪实在大了,有些站不住了。

    “江爷,您不如去旁边坐下歇一会吧,素闻殿下仁厚之名,想来也会体谅您老的。”

    江元微微睁开眼睛笑道:“不妨事,能见殿下一面,老朽此生也就无憾了,何况这般岁数,能多站会还是要多站会儿,往后有的是时候躺。”

    老者风趣雅达,其余人心中也安稳了许多,小声附和了几句,没过多久,刘瑾过来传召,老者跺跺脚朝着刘瑾行了一礼,然后一马当先,其余人尾附。

    张家准备的房子规格不小,尤其是正堂,宽敞明亮,朱标这日便在此接见了不少船坞官吏及大匠,商讨了将来要建造的海船规格及船用火炮的建议。

    与他们相比,商人自然是排在最后的,他们是很重要的一环,但他们却也是最好替代的一环,只要朱标愿意,随时可以扶持替代品。

    一行二十余人,垂首入内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太子尊荣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毕竟手中纵有万贯家财也不过草民而已。

    “草民等叩见皇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朱标伸手示意,刘瑾极快速的搀扶住了江元,七老八十的年岁,莫说朱标了,就是老朱在此也不会让这般岁数的老者轻易跪下。

    “给老人家搬个凳子来。”

    江元微微抬头看了眼太子便赶忙道:“殿下折煞草民了…”

    朱标笑道:“是江老吧,临行前还听父皇说起过您老,不必同本宫客气了。”

    江元垂泪道感叹道:“啊,草民多谢殿下,未曾想到圣上竟还记得,老朽如今死亦瞑目了。”

    朱标安抚几句,不过心中却是无动于衷,歙人江元世代豪富,自小经商,明军昔年入微时,曾一次赠饷银十万两,现如今徽商的领头羊。

    仿佛才注意到一般:“你们也起身吧。”

    “草民等多谢殿下。”

    几大商帮八大商号加上一些地方巨贾林林总总二十余人,这就是大明商业的领军人物们了,平日也算呼风唤雨,可真到了正席,却也是真上不得台面。

    倒不是他们个人的缘故,商人无地位,再多钱犯了事,上了衙门不如一个穷酸秀才,县令狠下心都能搅的他们不得安宁。

    不过转变可能就要从现在开始了,手工业制造业的发展,商贸产生的高额赋税,都会让他们的地位不断攀升,这是必然的结果。

    原先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有商无商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朝廷大体来说,还会想方设法减少商人的数量。

    可通海贸之后,朝廷财政会越来越倚仗他们,而且不仅是这些,海上贸易繁荣,必然会催生出一个职业,海盗。

    而海盗的出现也会迫使商队开始追求自保的能力,随着商队扩大,他们的实力也会壮大,使得朝廷不得不开始重视并承认他们的地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非人力可能改变。

    商人实力地位提升,在朱标心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商人什么德行,他们现在没地位,可依旧不耽误他们贩卖私盐,甚至向草原贩卖铁器牟利。

    归根结底商人所求为何?为钱者,味甘,大热,有毒!

    偏能驻颜,采则流润,善疗饥,解困厄之患立验,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

    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

    ………………

第七百八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江阴候等是为耀兵异域,尔等即为示国富强,切记互通有无细水长流之道,不可一味敛财。”

    江元代表身后众人应道:“我等卑贱商贾,幸得殿下开恩,有幸随我大明舰队远赴海外诸国,自当维护国体威严,行事举措必遵殿下训示。”

    太过干涉商贸往来不是好事,但此时因倭寇内政黑死病等原因,导致现今各国无交流往来已久,为了长远的发展,开始阶段抑制一下他们的贪欲也是有必要的。

    随后朱标示意刘瑾取出图册,上有玉米、番薯、土豆、花生、辣椒、烟草、木瓜、番茄等植物的大体形状及分辨特点。

    类如玉米干叶类稷,花类稻穗,其包如拳而长,其须如红绒,其粒如欠实,大而莹白,花开于顶,实结于节…

    番薯形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茎平卧或上升,偶有缠绕,多分枝,圆柱形或具棱,绿或紫色,被疏柔毛或无毛,茎节易生不定根…

    “这几样,尤其是前三者,不论何人,能为我大明取之,当以国士相待。”

    得闻此言,下面的商人眼睛都红了,也没人再顾着江元,一个中间人当先应道:“愿为殿下取之,请殿下恩允草民临摹图册以便寻觅。”

    没有人问大明既然没有这些草本,太子是如何知晓具体形状味道的,他们不配,能在太子面前站着说话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里有心思多想。

    他们心中现在想的唯有一点,整个家族阶层的跨越,不敢真奢求国士待遇,但有此功劳加身,起码行商往来不惧官吏,儿孙子侄亦可进国子监入仕为官,上上下下都有晋身之本。

    图册自不用他们现场临摹,早就有准备好的,很快人手一本,都仔细贴身存放了起来,再看身旁诸人就感觉有些碍眼了,恨不得将他们怀中的图册都撕碎才好。

    海贸往来一开这些作物传来不过时早晚之事,但若无明令,恐怕几十年没人在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从商而论,金银瓷器丝绸香料宝石都太显眼了。

    而且早点引入,朱标也好早点安排人觅地试栽,了解习性后,在逐步改良品种,什么作物也不可能拿来就随意推广。

    就像玉米,自然是好东西,耐寒、耐旱、耐贫瘠、适应力强,可植株吸水较多,盘根极深,在所有栽培的主要谷类粮食作物中,种植玉米产生的水土流失是最严重的。

    番薯种植需水量大,西北华北等干旱区不适合种植,而且不易保存,野生的土豆毒性较高,但好在优点十分突出,可以在更冷、海拔更高、坡度更陡、更干旱、更贫瘠、有盐碱的地区生长。

    辽东高丽这些苦寒的地区,也终于可以有合适的作物,迁民开发才有了基础,否则送人过去,无异于流放发配。

    这些作物都经过驯化推广后,配合朝廷的政策,大明的人口上线才会被顺利打破,人口多才能在这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占据更多更好的地域。

    这三者之外朱标最在意的莫过烟草了,烟草的利润不必多说,至于危害,就依现在的医疗生存条件而论,绝大多数人恐怕是等不掉烟引发的病症。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这东西的出现是必然的,无非早晚而已,既如此不如早点用来敛财,能多造不知多少船舰。

    ……………

    “袁秀才,人死不能复生,当先紧要的是将你老母好生安葬,过后本府在帮你谋个职,也算不负十年寒窗苦读,逝者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你又何必再闹呢。”

    一个形容枯藁瘦骨嶙峋的青年坚定的咬牙摇头道:“我为救母出城求医,凭白被差役所拦被县令所误,导致老母饥病而死,若不求个公道,何有面目苟活于世!”

    发觉杭州同知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忍不住心中发冷口中戾气横生:“听闻太子殿下巡视至此,同知大人若不愿为晚生做主,那晚生便去求太子殿下做主。”

    “你…荒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见你的功夫,袁秀才,你若真有恨,那差役本官自会惩罚,你老母停灵至今,你若真是孝顺,便赶紧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不能为老母求个公道,那才是真不孝顺!”

    拖着疲惫虚弱至极的身躯起身行了一礼道:“我能从牢狱活命脱身,是多亏了大人,本该知恩图报效犬马之劳,可人活一世,焉能不顾生养之恩,容请此事了结之后,任凭处置。”

    杭州同知面色不变端起了茶杯:“回去吧,你见不到太子殿下,纵是见到了,这番阴差阳错之事,殿下也不会偏帮垂怜与你。”

    “那我就进京去求见圣上,大明以孝治国,我不信没有一个能还我公道的地方。”

    等他走后,杭州同知懊恼的拍了拍头,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身着七品官服的中间人:“劳烦同知周旋了。”

    “你做的好事!”

    那县令也是一脸苦色:“祸从天降,下官也是委屈的紧啊。”

    同知忍不住看了看园林方向:“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偏在这时候,若让殿下知晓了可如何是好。”

    “来人,去盯着那秀才,若是老实设灵堂就送去百贯,也算本官的心意。”

    一个书吏应命,那县令也是开口道:“劳驾也替本县送去五十贯吧,我来的匆忙身上没带,过后给你补上。”

    七品县令也是官,书吏自不会这时候说什么,笑着应了,然后再对着同知行了一礼便出去办差了。

    “那差役如何处置的?”

    县令应道:“终归是闹出了人命,下官将其革了职。”

    “也算妥当,那书生是个顽固的,恐怕不会这就这么罢了,若真闹到殿下哪里,我等也得有个交代。”

    唤来心腹让其将这边的事告知府城中掌管刑名的官吏,让他们不要搭理这秀才,以免损了官府威严,更免得在殿下面前丢了整个杭州府的面子。

    说来这事其实也简单,这袁秀才为人至孝,从小丧父无甚亲朋好友,亦无兄弟姐妹帮扶,只与老母相依为命。

    十年寒窗苦,得了秀才功名,只是朝廷停了科举,不得上考,只能待地方举荐为官或者考入国子监。

    好在朝廷未免癛粮,凭着朝廷供给,母子俩倒也尚够过活,只是随着其母年老体衰,疾病渐缠常需用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好在还能书写,能勉励维持。

    十数日前,其母赵氏忽发病痛,只奈家无余财,城中郎中请不起,想到城外四里的外县内有良医,仁慈心善费用较少,便急忙出城去请。

    不顾仪态狂奔数里终于到了地方,被城卒拦下,按大明律入县城门需出示身份路引,秀才出门急促竟忘了带,只好解释是为母求医求守城差役通融一二。

    但身无路引加之差役认为哪有这般舍近求远,从城中来县里求医的人,分明是流民托词,便将其擒住丢尽了牢房内,等县令老爷审理。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若能顺利面见县令,本也还有机会脱身,但天意奈何,正合了无巧不成书的意味,本县县令正巧因公务到了杭州城叙职…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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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