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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八章 加恩

    赵文景平缓了气息道:“殿下不是臣一毛不拔,西南的局势臣也知道,只是微臣疑惑云南真的急在这时候拿下吗?”

    “四川贵州刚刚收复,辽东那边看样子也不远矣,这都需要大量的钱粮人丁去安定,若是再加上一个云南,朝廷真的是要入不敷出了, 这若是遇上个天灾**如何是好?”

    工部尚书挥挥手让堂内低品的官员都退下,这种事品级不够的官员听了也就是去传些风言风语,平白闹的人心惶惶。

    朱标走到工部尚书的椅子上坐下边吩咐道:“两位卿家也坐吧。“

    赵文景毫不客气径直坐到了左手边的椅子上,工部尚书摇头坐到其对面,殿下也就罢了,你到我的部堂还抢位置, 难怪处处都是编排你的人。

    朱标沉默片刻轻声道:“各地的灾情也都缓解恢复春耕了,朝廷各处开支再省一省,宫里也一样,赵爱卿费费心总是有办法的。”

    储君都这般说了,赵文景的语气也软和下来,他任了户部尚书就是打算当个孤直之臣,但总归还是想尽一身所能报效国家的。

    “殿下,臣是攒了不少,可这里里外外什么事都需要用钱粮,不是说省就能省的,眼看欠江南士族的粮食就到还的日子了,当然,您若是允了臣便宜行事,那臣就能为殿下筹够足够的粮饷。”

    朱标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什么便宜行事,你就是想赖掉那批粮食顺便再从他们身上敲诈一些,左右不过失了根基士绅商贾之流,堂堂户部尚书想针对他们在简单不过。

    别看江南出了个通政使陈佑宗,看似能与丞相胡惟庸分庭抗礼, 但其那里有什么实权,不过是胡惟庸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愿同他针锋相对而已。

    “江南那批粮食本宫已经从几家大商号处筹够了大部分,缺的口子的也会从茶马司北疆所得的银两拿出补上,无需户部来出。”

    江阴侯吴良的远洋船队已经造的七七八八了,江南桉后各家商号都不敢再藏私,不仅补上了一应所需,又通过陈家敬献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孝敬给太子爷。

    茶马司同蒙古贵族的贸易也很有成效,回到了草原大漠的前元诸王贵胃留着黄金白银也再无用处,难得大明这次竟拿出如此数量的茶盐丝绸铁器,倒是毫不吝啬,生怕这次之后大明又展开严禁,到时想花钱也花不出去了。

    林林总总的收入补上江南的欠粮没有问题,甚至还能留下想当一笔金银作为储备,只是这部分金银不好填入户部国库,朱标得攒下为以后发行纸币做好准备。

    “殿下……”

    朱标摆手制止了赵文景的话:朝廷难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再难几年,但辽东云南早一日收复便可早一日治理。”

    “赵爱卿,本宫也年近弱冠之龄了,纵上天垂青也不过再有数十年而已,诚非千岁万岁之命, 辽东云贵皆为难题,儿孙贤否尚且不知, 但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

    “臣等之罪也!”

    两位尚书闻言都是一震,赶忙离开椅子跪在朱标面前以袖遮目拭泪,无论如何身为人臣逼的太子储君说出这等话都是不该的。

    朱标对着工部尚书又说道:“中书六部之中本宫来的最多的便是工部,殷殷期望卿当知之,数年太平京营便有所萎靡,百十年后何以对扛生于马背善于骑射的外族,终究是要指望火器之利。”

    “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魏晋南北五代十国宋元之祸还不足以醒?大明初立自是战无不胜,可不趁盛时进取巩固根基,等到将来百弊丛生岂不晚矣?”

    “《战国策》左师公曰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朱标起身上前弯腰拉起二人恳切的说道:“本宫为国朝储君,卿等为国朝大员,大明初立至今也不过堪堪数载,正如孩童,我等何不为其深远计?”

    话都说道这份上,料想他们俩也说不出什么了,而且还必须得拿出政绩,否则如何对得起太子爷的情真意切殷殷期望呢。

    还是那句话,朝廷的钱粮什么时候都不会够用,但什么时候都也够用。

    “圣上已经祭祀完返程回京了,等圣上回来本宫会奏禀户部之难,节流再多也不是长久之计,开源方能充盈国库。”

    “商税要往上提一提,但对商贾的政策要放宽些,鼓励民间贸易,矿山冶炼可以下放民间允其自负盈亏,户部也要集思广益,到时候到圣上面前有所建言。”

    “臣等谨遵殿下谕令。”

    “二十万两军饷微臣会立即筹措尽快运往征西军,再从国库及江南各省粮仓调拨七十万石粮草运达四川。”

    “好,赵爱卿办事本宫是信得过的。”

    朱标又勉励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工部,赵文景也是急急忙忙回户部去了,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户部尚书确实很难,也亏得赵文景能力出众。

    也没了心情再去其他各部,径直回了谨身殿后显示拟了一份对赵文景加封的旨意,其本身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去年时候皇帝还加授了资德大夫,二品之顶了。

    按说文官至此要么继续上前为中书省为从一品平章政事继而为左右丞相,或者下放地方总理一省之封疆大吏。

    除了这两条路可走外,也就剩致仕乞骸骨时皇帝恩遇加封往上提一提了,但赵文景情况特殊,户部离不开他,现在又要人家拼命,自然是要格外开恩加封了。

    朝廷待士之恩,莫重于褒锡,着由礼部传旨加封户部尚书赵文景正治上卿特进荣禄大夫,勉效忠勤,以称任使,官无崇薄,不忝为才钦哉。

    正治上卿乃是文勋十级当中的第三位次,荣禄大夫则是从一品的散阶,寻常尚书大臣致仕时能有这些就已经是极体面风光足以荫扶子孙三代了。

    而朱标现在就加恩给了赵文景,也就是告诉他,好好干将来你要追求的不是加恩荫子这点小事,而是要追求文字当头的谥号了,光宗耀祖名载青史。

    谥者,行之夡;号者,功之表;有大功者,则赐之善号以为称也。

    文武臣子想要朝廷的谥号在史册上给自己盖棺定论可不容易,汉朝和晋初,只有侯以上的爵位才资格获得谥号,唐朝时期三品官以上才能定谥号,老朱则是将标准提升到了一品。

    也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们本来是根本没有资格进行评谥的,怎么也得是一品大员才行,现在哪怕是六部中最贵的吏部尚书都还没突破这层限制。

    北宋时规定文官武将统一用文、武开头,李善长宋廉等定下文臣者以文正为最贵,武将者以武宁为最重。

    赵文景这个人管财政是好手,但治国左政确属平平,文正文贞是想都不用想,就以老朱的性子,估计本朝也就李善长现在有机会想一想,刘伯温都差得远。

    要知道北宋南宋如此厚待文臣,数百年时间,得“文正”谥号的不过也区区九人而已,可见皇帝就得把这个文人心中的白月光捂的死死的才好。

    赵文景能从成、忠、端、定、简、懿、肃、毅、宪、庄等里面得一个也就不枉此生了,子孙数百年都得以此为傲。

    ………………

第七百零九章 旧事

    对三品以下的官员还可以用加官晋爵来诱导,但对三品之上的官员来说,生前能维持现得的就足矣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宰相。

    宰相就如大户人家的掌家儿媳,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抚育儿孙,还得维系家中各房的关系,哪头都要照顾哪头又都不好照顾, 凡出事就必有责任,实在难当。

    其实到了三品,到哪里都是尊荣不尽的朝廷大员一部堂官,一呼百应起居八座,就连君主也得唤声爱卿,不比当儿媳两头上下受气强?

    对于这等人,也唯有精神层面的东西才能刺激他们继续奋力拼搏了, 像赵文景已经是打定主意做个孤直之臣了,别说对胡惟庸及其他朝廷大员, 就是皇帝太子也敢硬怼,可见是没打算进一步谋求发展。

    朱标将谕令大体写好后盖上太子印玺着由人先送至中书省,中书省通过后到翰林院翰林承旨处将旨意添词拟好重新送回朱标面前加盖老朱留下的大印,然后吏部记录在桉,最后才是翰林院或者礼部的官员前去宣旨。

    刘瑾见自家殿下终于写完赶忙招手让几名宫女捧着糕点盒走了进来:“爷,奴婢看您方才在王府进用的不多,回来颠簸使人疲累,用些糕点吧。”

    难得出宫吃的还是宫里御厨做的饭菜,自然是没什么好胃口,朱标微微点头,一盘盘精美至极的糕点摆放开来。

    蜜渍金桔桎榴花饼鱼茸露糕雪菊桂花糕芙蓉莲子酥,另加一盏梅子酒,以及两盘时令水果,看着是极好看的,尝起来倒没什么新意,但也没什么失望的。

    “念吧。”

    “诺”刘瑾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 快速的读了起来, 其实以他的记性既看过一遍起码数日之内是不会有半分差错的, 但谁让自家殿下吩咐的是念呢。

    内容其实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京中的物价,亲军都尉府每日都要纪录并汇总报上来,朱标不会每日都问,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听一听的。

    盐粮布等基础物品的价格很能反应问题,京城又是天下都城,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反应出来,比如江南桉期间,粮食布匹的价格就上浮的厉害。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通禀声,刘瑾微微抬头瞧了眼然后便停下汇报侧立一旁高声宣人入内,亲军都指挥同知尚泓海快步走进来跪倒在地。

    刘瑾见状微微挥手,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仅留下了数名身材高壮的太监默默垂首肃立在两旁,尚泓海胆敢稍有异动就会被他们立刻拿下。

    由此也可知朱标对其的信任还是有限的,他起码还需要数年或者几件大功才会得到一个心腹应有的体面与赏赐。

    太子储君的信任,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体面与赏赐。

    “起禀殿下,末将得到高丽传来的密信, 齐王殿下中箭落马, 疑似有人刺杀, 经太医诊治虽无性命之忧,但起码要卧床静养三月。”

    朱标面色不变,这并算太意外的事情,特意安排两个太医随行也是为了应付这等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原以为起码得再过月余才会对朱棣下手,看来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莫非是朱棣表现的太好的缘故?或者真就是一场意外?

    战阵之上瞬息万变,历来误中流失的几率也不小,如鄱阳湖之战中陈友谅就是从船中伸出头来指挥作战,却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流失射中,贯穿头颅,当即死去。

    他倒不担心朱棣的小命儿,因为朱棣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皇子罢了,上上下下足有十多个兄弟,将来还会更多,没有什么特殊的。

    为了争权夺利下黑手将他踢出局不算什么,可真要他的命就过了,那将引来滔天之祸,朱标哪怕是为了向自己父皇表明心迹也会将此役一切获利者全部诛杀。

    想来那些人也不至于那么蠢,为了杀一个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皇子,就把自己给搭上。

    朱标现在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有可能是李成桂,可能是李仁任、可能是姚广孝蒋思德,也可能是明德太后,甚至是纳哈出也有可能。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理由对朱棣出手,无非就是所图不同罢了,李成桂希望朱棣留在后方当个吉祥物,李仁任不希望大明过多的参与到高丽,明德太后更不希望大明染指王氏对高丽的统治。

    姚广孝蒋思德可能是为了向朱标表忠,身为储君的臣子,他们是不希望看到藩王势大的,打压总不会有错,至于纳哈出,可能就是为了出口气,或者挑拨一下,毕竟他是注定要失去在辽东高丽的一切了,任性是他最后的权利。

    空降的大人物总是惹人排斥,他的到来就代表着要狠狠吃下一大块肉,能在府军卫的护持下伤到朱棣不容易,或许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默契。

    自辽东高丽开战这数月以来,朱棣的表现不俗,领兵打仗这种东西,真的是看天赋的,有些人打一辈也都是湖涂仗,而有些人只要站在战场上,他就是能看清整个战况并且知道怎么打才能获胜。

    老朱徐达常遇春蓝玉这些人难道是什么将门之后吗?自小看过什么兵书学会什么章法吗?事实就是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了这世上最会打仗的一批人,并且打下了一整个的天下。

    朱棣显然也具备这种天赋,跟朱标北伐的那段时间虽无机会统兵,但他还是学会了很多东西,在这次高丽战场上展现了出来。

    也正是这种天赋,才让朱标没有针对朱棣,历史上朱棣靖难成功后,对朱标的儿女可没有丝毫的留情。

    朱允炆不必多提,三子朱允熥由吴王被降为广泽郡王,没多久又将其废为庶人,与四子衡王朱允熞囚禁于凤阳,兄弟俩先后暴毙。

    五子徐王朱允熙被降位后与其母亲居住在朱标陵墓中,十六岁时府邸无故失火,朱允熙被烧死…

    长女江都公主降位为郡主,其丈夫被诛,江都公主忧郁而死,朱标的次女宜伦郡主被嫁给了于礼,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

    三女静怡暴毙,而小女儿南平郡主终身未嫁…

    不仅要对他的儿女们下狠手,还在自己着人编写并颁发了《奉天靖难记》中言:

    “初,懿文太子所为多失道,忤太祖意,太祖尝督过之,退辄有怨言。常于宫中行呪诅,忽有声震响,灯烛尽灭,略无所惧。又擅募勇士三千余,东宫执兵卫。”

    “太祖闻之,语孝慈高皇后曰:朕与尔同起艰难,以成帝业,今长子所为如此,将为社稷忧,奈何?皇后曰:天下事重,妾不敢与知,惟陛下审之。太祖曰:诸子无如燕王最仁孝,且有文武才,能抚国家,吾所属意。”

    天可怜见,朱棣对自己兄长还是给了点面子,只是将他编排成了一个不趁太祖意的忤逆不孝太子,而对自己的侄子,奉天靖难的对象朱允纹小同学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云其常服淫药,药燥性发,血气狂乱,御数老妇不足,更缚牝羊母猪与交。荒眈酒色,昼夜无度。及临朝,精神昏暗,俯首凭桉,唯唯数事而已”

    ……………

第七百一十章 动向

    林林种种母庸赘言,但朱标不是不可以理解朱棣,谋夺天下不是简单的事情,以小宗继大宗更是悖逆之行。

    朱允纹如果真是逃出了宫,蛰伏等个合适的时机振臂一呼也不是绝对没有希望重登帝位,朱棣的底子太薄尤其是文官方面,毕竟是塞王出身, 各州府县太多官员镇抚皆非其门下。

    朱允纹在某些方面确实个白痴,但能被老朱看中传承社稷宗庙,即亦可知并非一无是处之人,其为政举措专欲以仁政化民。

    改定严苛律例,力纠洪武年间冤桉、错桉,免除各地拖欠租税, 赈灾济民, 令官府为民间卖子为奴者赎身, 下令僧道拥有不超过五亩免除赋税的土地,多余土地应分给需要土地的百姓。

    这些举措对武勋及僧众很不友好,朱棣越打声势越大降将越多也是有此缘故,但对文臣们而言却皆是惠民之大者,对他们而言建文帝就是明主,只可惜他们终究是不擅兵事,无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朱允纹还是太年轻,政治倾向太强,身为君主,屁股太歪怎么可以。

    要知道朱元章何等人物,虽然杀了蓝玉等孙儿难以降服的骄兵悍将们,但怎么会真就一点良将都不给继承者留下。

    徐允恭、瞿能、平安、盛庸、卜万、庄德、铁铉、李坚、梅殷、吴高、何福、周兴、刘真等皆是老朱用实战催生出的保嫡将领集团,可谓名将云集将星璀璨曾多次将朱棣逼入绝境。

    可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得到朱允纹的重用,这臭小子登基后认为治理天下依靠终究要依靠士绅诸公, 认为搞像自己祖父时期的统治,会大大地危及王朝,只有提高儒家和文官的权威,去掉半自治的诸藩才能使之得到纠正。

    这可是开国之初, 虽说开国武勋被老朱打掉了半条命, 但离武衰文盛还早着呢…

    朱标就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也提拔任用了不少文臣,也曾多次表达对文臣儒生们的重视,但对武将勋贵更是恩泽不断。

    文臣就如长江,武将就如黄河,长江清黄河浊,但都会灌既两岸之田地润泽江山社稷庇佑黎民万千,皆不可偏废也。

    于朱棣身上也是如此,一者是自己父皇顾怜血脉,朱标不忍其壮年失子,哪怕这个儿子历来也并不算多讨喜。

    二者就是朱棣确实有用,朱标也有信心可以很好的利用他,何况现在都打发到高丽了,将来只会更远。

    再三者才是这些年兄弟间相处的感情,如果没有前两条在这条不算什么,一个弟弟罢了,本宫有十多个呢, 何足惜之?

    但有前两条在, 这条也就有了些分量,终归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若是有必要需要狠心也就算了,既没必要那便罢了,杀血脉手足终不算什么好事。

    为君者不能不容人,为君者亦不能优柔寡断,但为君者最重要的还是要能力坐得稳位置,权谋足够节制皇宫、朝堂、军伍、地方、藩国。

    普天之下聪明人何其之多,朝廷更是汇聚天下最聪明人之处,皇帝可以坏但不能蠢,坏还可以令人畏惧,蠢只会误国误己。

    ……………

    “这是蒋…给您的密奏,末将未曾擅启,里面或许有内闻。”

    蒋瓛明面上是被革职流放凤阳了,身上无官无职,他这一时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了,直呼其名姓未免有些忘恩负义,毕竟蒋瓛在任对他也多有照拂。

    何况太子爷对蒋瓛也并未厌恶,京营之事办的体面,将来必还有复起的时候,但称呼其一声大人就又有些太过谄媚了。

    大人之称呼,春秋以前,大人是指体型大的人,如山海经防风氏,春秋时代,大人已不再是单纯的大小之分,而是称呼道德高尚的人,占梦之官。

    战国时专指那些血统高贵又品行高尚的人,汉代开始多指父母长辈,唐代,只用来呼父母,个别情况下可用来呼直系血亲尊长,则唐以后称贵官为大人者,乃从旁指目之词,而非见面相呼也,见面称大人,则始于宋元,泛滥于明清耳。

    刘瑾接过密信奉上,朱标看了眼火漆封蜡然后拿起一旁的火白玉龙钩柄书刀划开,取出信件快速的看了起来。

    蒋瓛从全旭哪带走了百多个最出众的少年,带往了高丽,朱标花费如此资源培养的锦衣卫如果仅是要用于监视国内文武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这里面大概的说了他们一行人这数月来的动向,顺利同蒋思德汇合后,一切就都很顺利,他们俩人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自然是都图结个善缘。

    目前纳哈出倾力一战,而且还裹挟了不少女真部族,哪怕李成桂指挥得当,但总有防线溃败的时候,不少铁骑冲入了高丽腹地劫掠屠杀。

    这本也不算什么,调遣地方驻军围剿便是,最重要的问题竟是粮草供给不上了,由于高丽王朝上下贪腐成风,原本准备足够维持半年多的军需粮草竟然在这短短二三月就告急了。

    李仁任下令强征百姓赖以为生的存粮闹的叛乱频起,可最后运到前线的粮草竟仅有区区十几万石…

    朱标看到这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国焉不乱矣?

    李仁任这等身居高位的柱石大臣或许看的分明,但他下面的族人以及高丽其他世家大族的官员可不会错过这等良机,每个人想的都是朝廷征收这么多,我拿一点何足道哉?

    你一点儿他一点儿我一点儿,到最后也就剩那么一点儿了,这倒也不用嘲笑高丽,任何国家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人性如此,事不临头管他洪水滔天。

    最后才是关于朱棣的消息,原来朱棣早有防备,箭失不过擦伤左臂,箭头虽附毒但伤口不深毒性也不烈加之有御医在很快就处理好了,丝毫不影响行动。

    受重创卧床不起是朱棣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看来是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朱标站在局外都觉得谁都有可能,更别说身在局中的朱棣了。

    到底是朱棣身份不一样,下黑手的人连毒都不敢用太烈的,生怕不小心真把他弄死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承担不起一个亲王之死,到那时就无须什么证据了,一切有嫌疑的都要给他陪葬,帝王一怒浮尸百万血流千里将被证实。

    朱标随手将信丢至书桉上,刘瑾上前小心的收起,这样的机密书信是要带回文华殿封存,起码要存储三四年之后才会焚烧。

    纳哈出确实是在按照约定,不计代价的发动着勐烈的攻势,他麾下的兵力在迅速消耗,根据前几日辽东送来的密奏,女真各部都已经起了异心。

    纳哈出统治辽东期间对女真各部用的依旧是元朝那套极尽压迫的政策,大量的征收青壮为兵,多下禁令广收赋税。

    如今纳哈出实力大减,女真各部都瞧出了机会,正在积极的同高丽及大明沟通,只待条件谈妥就会举兵掏了纳哈出的老窝前后夹击覆灭纳哈出。

    女真到底是建立金朝的民族,别看这百多年来被蒙古人奴役,但其依旧有复兴之志,同大明高丽提出的条件如出一辙,那就是愿意俯首称臣纳贡,但要大明和高丽将辽东一部分规划给他自治。

    …………………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东瀛

    女真这条件其实本来是可以谈的,起码在当下骗他们去死战没什么不好的,无非就是事后不认账而已,本来拿下辽东后朝廷也必然是要先扫荡一圈。

    可女真现在这情况,派遣来的使者前后来了四批,各个都是出身于不同的部族,虽然所求大体相同, 但想要达成确切的协议也是不容易。

    尤其是战斗力最强的野人女真也就是海东女真根本没有派人来,听辽东亲军都尉府的探报,组成海东女真的瓦尔喀、呼尔哈、窝集三部都没有遣人参与这次建州女真及海西女真组织的部族大会。

    纳哈出南下后,后方空虚,大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亲赴辽东, 辽东都司也派千骑精锐威巡各部。

    尤其是对建州女真的胡里改、斡朵怜、托温三部,海西女真的乌拉、哈达、辉发、叶赫四部,及蒙元时期迁来辽东的兀良哈、翁牛特、乌齐叶特和札剌亦儿等蒙古部的试探及安抚。

    纳哈出走到这一步兵力损耗威望大减,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哪怕现在反复也不过是败亡之途,唯有一线生机的就是联合高丽共治辽东抵御大明。

    可高丽多少人都已经投在了朱标麾下,哪怕是纳哈出让出再多,高丽也不会答应,相信纳哈出应该不至于这么蠢,他儿子可还在京呢。

    “往后但有高丽辽东的密报立即上承不得延误。”

    “诺。”

    既然朱棣并无大碍,那么高丽粮草不足跟他有什么关系,李成桂李仁任他们自会想办法逼迫贪下粮草的世家大族吐出来。

    他们内部有矛盾有争端才是好事,这才显得朱标这个能主持大局做出最后决断的人有多重要,有利于拉拢分化李仁任的根基。

    至于女真蒙古各部,辽东还没拿下来自然是不好多生事端,借着纳哈出以及李成桂尽可能的消耗他们的青壮便足矣了。

    等将来收复辽东后,朱标才会开始剪除, 比如那位斡朵里部的首领挥厚母耶乌居以及其刚两岁的儿子勐哥帖木儿,这孩子也就是将来所谓的大清肇祖原皇帝爱新觉罗·孟特穆, 其六世孙即为努尔哈赤。

    人有生老病死, 王朝亦是如此,朱标不指望大明千秋百代,只希望下一任王朝依旧是汉人正统,能在时代激流中继续带领华夏昂扬向上。

    夷狄入主中原,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人口少以及其他忌惮因素从而限制工业火器的发展,康雍乾时期不是没有见过西洋火器之威也不是没有机会发展,但他们这些所谓的圣祖明君依旧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海上没有消息传来么?”

    尚泓海自然是清楚太子爷问到是什么,他也是在接替了蒋瓛的权职后才知道,太子爷布局竟如此深远。

    “回殿下的话,并无紧急蜜报告传来,但已有三千倭奴运抵宁波府,江阴侯亲往接收,这几日应该就有奏报。”

    马上就到雨季了,各处紧要河堤都要加固修缮,工部户部也有众多的事宜需要劳力,东南沿海的倭寇又被靖海侯吴祯打的跑去了高丽及南洋诸国,大明能俘获充当奴隶的倭寇太少。

    朱标除了让吴祯从南洋将俘获的倭寇送达四川,还传信让身在东瀛的蓝玉汤鼎联合同样身在南朝并常年组织人手出海劫掠的松浦家一起组织人手送至大明。

    这世上无本买卖最为合适不过,但倭寇劫掠到东西也是需要地方销赃然后转为享受的,松浦家做的就是这种买卖,所以才一直大力支持活不下的百姓出海劫掠。

    能干成这种事, 松浦家也不是一般的家族,在自古便是东瀛有名的豪门,与天皇还有血源关系,说起来倭寇之患的起源其实只是松浦家的报复性行为。

    元初松浦氏所控制的对马岛、壹岐岛、平户岛等地曾遭受元军的残酷屠戮,故而,在蒙元征讨东瀛失败之后,这三岛的居民便开始报复行侵扰朝鲜南部沿海,而被高丽称之为三岛倭寇。

    至于为什么只报复高丽,那就得问问他们自己了,毕竟他们这么做也不值得意外。

    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报复性的行为,到了元末就是直接的经济掠夺了,东瀛土地狭小、多山地、少平原,自然资源非常贵乏,而战争拼的就是资源消耗,支持南朝而居于下风的松浦家太需要海上劫掠,来获得维持战争的钱粮与经费,他们承受不起战败后的结果。

    当然,支持百姓出海劫掠的不只是一个松浦家,应该说大部分藩地临海有港口的东瀛家族都在干这个,只不过以松浦家最为出名。

    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汤鼎蓝玉东渡时日不短了,随着名声越大地位越高,其出身来历大概是瞒不住了。

    若是东瀛一统自然是会立刻解决,可南北朝对立,南朝本就势弱,好不容易来了两个降世真魔主人间太岁神,能以少胜多将北朝压制,怎么可能自毁长城。

    大明的威胁尚远,而北朝的威胁就在眼前,何况这两位也不是南朝可以轻易围杀的了的,除非是在其与北方战时前后夹击,可北朝就真的只杀了这两个就暂罢兵戈而不是顺势连他们也都杀了?

    可见很多时候,外部的矛盾不算什么,起码还有点商量的余地,可内部矛盾绝对是无法调和的,能调和的也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了。

    所以蓝玉汤鼎和南朝上下就达成了不言而喻的默契,我不问你是来干嘛的,只要你尽力攻击北朝,大家就是自己人,有什么都可以谈。

    南朝的长庆天皇以及其皇太弟都接见过汤鼎,土地爵位金银美女无所不与,尽显拉拢安抚之意,显然是觉得东瀛远离大明,你即来此何不就此安居?

    也是因此,自蓝玉去了之后,汤鼎就让自觉的让出了军权,专心同东瀛高层往来联络,效果显着,你可以说蓝玉的种种不好,但在战场上他绝不会让你失望。

    蓝玉的军事天赋,哪怕放在开国之初都不会被任何人遮住,仅仅数战次次都是以少攻多的辉煌大胜,让南朝军方上下恐惧忌惮,但又不得不倾服,恨不能为其坐下犬马,好习得军神传承。

    这样的人南朝宗室自然也是想尽办法拉拢,可下了战场的蓝玉也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他竟要南朝皇太弟亲自给他倒酒,还挥拳打了几个在旁阴阳怪气的大贵族,酒宴上还看中了皇太弟最喜欢的宠姬强要了过来…

    南朝的皇太弟名为熙成,身为将来的天皇,他倒不吝啬一个姬妾,若真能拉拢过这样的大将,别说一个,他宫中女人任凭取用。

    但蓝玉恶劣桀骜的性格显然是不会被恩遇折服的,这点估计熙成也看出来了,那次酒宴后就再没有邀请过蓝玉。

    除了宗室外,南朝的贵族们也都在暗中示好,南北朝对峙至今,南朝势弱已经很明显了,若不是这两人的到来,估计都要走上投降谈和的路了。

    若这两人是自己人倒也罢了,打败北朝后大家都可以吃饱喝足,可这两个人不是,而且来的突然说不定走的也突然,到时候面对北朝的兵锋他们如何自处?

    ………………

第七百一十二章 松浦

    这段时间他们跟着蓝玉可是杀了不少北朝的人,将来无论是和谈还是干脆战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何况他们根本不想丢掉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两位极大可能是中原来的,那可是打败了蒙元的大帝国,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染指东瀛也没什么不好,给谁当臣子不是当,而且天朝上国哪有精力管东瀛内部的事情, 无非就是多上贡罢了。

    在这个心理基础上,贵族及各大寺院主藩主都积极的同汤鼎往来,南朝势弱本就是齐心协力才能勉强维持的局面,南朝天皇及宗室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因此责罚臣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或者说南朝如今这个情况,天皇及宗室可能也是觉得, 只要能打败北朝,维护自身对东瀛的统治,向原本的宗主国臣服也没什么,自古以来不就是如此?

    所以像松浦近卫西园寺等家族才会听从汤鼎的意愿组织人手,至于这些人的结果如何他们是丝毫不会关心的,底层的浪人贱民实在不值一提,野草一般的存在。

    有这三千倭奴加上靖海侯在南洋俘虏的倭寇,起码一些危险的地方无需调大明百姓上去了,不过也得嘱咐下面的人不可像原先那般狠戾,细水长流才好。

    按照工部的说法,这些倭寇凶横不服约束,每次调去劳役起码得打杀十数余者才可安分,建议直接将他们阉割掉,以去其势使其不做他想,如此才可好用。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数量的大规模阉割可不容易,而且折损率恐怕会很高,但作为惩戒威慑的手段料想应是比直接打杀的效果更好。

    “殿下, 末将还得知东瀛貌似派遣了数波使臣前往了高丽开京,可能是想打探我大明的情况。”

    朱标澹澹的应了一声, 东瀛北朝又不是傻子,知根知底的南朝突然冒出两个太岁魔种怎么可能不打探,南北朝贵族之间不知多少骑墙派,有什么都瞒不住的。

    至于为何不直接遣使来朝,那就得说到前几年老朱因倭寇事遣使往东瀛,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东瀛哪有真能做主的人,使臣们也没搞清楚状况,只能分散各去一方。

    结果就收到了种种不同的应答,北朝幕府将军以“倭寇乃九洲海贼所为,东瀛朝廷根本就不知道”为由予以搪塞,南朝良怀亲王更是直接拘谨了使臣,大藩主藤原氏家主和菊池氏家主都直接将使臣轰了出去…

    当时大明刚刚建国,东瀛自元后本就少与中原往来,他们又忙于内战,估计也只是把所谓的大明当成某个占据了东南沿海的地方势力了,并没有给予多大的重视。

    气的老朱还要再派遣使臣带着他的亲笔信去, 信中言“倭兵数寇海边, 生离人妻子。损害物命。故修书特报正统之事, 兼谕倭兵越海之由, 诏书到日,如臣,则奉表来廷;不臣,则备兵自固,永安境土,以应天休,如为寇贼,朕当命舟师扬帆诸岛,捕绝其徒,直至其国,缚其王至庭前伏首!”

    不过这封国书却是被朱标拦了下来,一者东瀛政治混乱,不统一的政权没有能代表全东瀛的官方势力存在,与之沟通完全是白费力气。

    二者当时大明初立尚未威加四海,民生艰难百废待兴,北方辽东西南都有前元余党,哪怕东瀛真有不敬之行径,大明其实也还真抽不手跨海去征讨。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不至于起兵去打东瀛,但辽东收复后大明对高丽的掌控还能再上一个台阶,有高丽作为跳板及先锋,又有逐渐站稳了脚跟的汤鼎蓝玉,加上东瀛南北对立之局势,一切都大有可为。

    朱标微微思索片刻,还是得支持南朝,扶弱抗强才能获取最大利益,也能保证局势的发展不会挣出掌控。

    “通知高丽方面,让蒋思德见一见东瀛南朝的使者,高丽世家大族贪了那么多军需粮草总要找个买家吧。”

    “诺。”

    东瀛什么都缺,但金银却是自古便多,宋朝商志记载“日本夷商唯以金银易货,非若西蕃之载货交易也。”

    商业就是要流通起来,大明百姓缺粮,但世家大族及商帮宋元来以来数百年的积攒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无论穷人能穷困成什么,但有穷便有富。

    朱标不会下手去强夺,但也不希望他们像老母鸡一样守着金蛋一动不动下去了,否则他费心力让靖海侯扫荡海域又让江阴侯组织建造舰队图什么?

    宋朝积弱何以能维续三百余年,主要就是因为其商业发达钱粮充沛,朝廷只要有钱有粮,只要不是顷刻间败亡,那么随时都可以重新组建大军,拿大量人命去耗也能下去。

    宋兵的战斗力不行,但规模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在最爱好和平的宋仁宗之时,其常规军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余万之众。

    只可惜宋朝先天不足没有燕云十六州据守,否则其应该还能更辉煌灿烂一些,料想当不弱于汉唐之盛。

    按照原本的轨迹,大明跟大宋可谓是两个极端,大明是穷死的,而且是从开国初穷到王朝末,当然,不是国家穷,只是朝廷穷皇帝穷…

    这里面除了天灾**的关系外,但根本还是从开国初就歪掉了的经济树…

    尚泓海退下后,朱标拿起一旁的奏章,是徐允恭的,作为中山王世子,加上朱标的垂青,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明威将军了,有了直接上奏章的权力。

    只要这次在征南军中立功,直接升到正三品也不为怪,如果说常遇春在军中还有公侯看不惯不服气,那么徐达可算是三军皆服的存在。

    作为徐帅的嫡长子,徐允恭就算是个草包也能在军中混的极好,何况其能力品格都是极出众的,加上这次的主帅可是汤和,估计他宁肯自己没有也得给大侄子安排明白。

    徐允恭字迹极为工整,颇有字如其人之感,朱标也是多时未见过他了,竟有些想念,等常茂南下时正好捎带些赏赐过去吧。

    现在朱标东宫又多少不少女人,而且自己父皇北巡路上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有给他定下数位地方官员之女,陆续也都快到京城了……

    说心里话,再多几个美女佳人朱标也难有什么欣喜之感了,但若能多几个极优秀的心腹文臣武将可就不同了,光是想想都能浮一大白。

    徐允恭在奏章上讲述了自己对收复云南之战的想法,甚至还有收复后如何驻军镇守的建议,可见他是明白了太子爷为何特意将他从北疆调来。

    就在朱标动笔批复的时候,殿门口值守的太监畏畏缩缩的走进殿内,刘瑾见自家殿下眉头一皱,就立刻对那人训斥:“混账!规矩让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是什么地方,有事该当大声通禀才入内,岂容你鬼鬼祟祟!”

    那太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赵承徽亲自送来了亲手做的…”

    朱标微微抬头,眸中微微有些疑惑,赵承微是哪个来的?腰很细的那个?个子很小但很大那个?还是身子有些娇气的?

    ……………

第七百一十三章 承微

    朱标一时还真没想起具体是谁,因为这几个入宫的日子差不多,他应该也都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她们入宫后的头一天傍晚回宫后的例行公事。

    然后第二天按着规矩赏赐一些,就再没有刻意去看望过,直到今日都是一直歇在太子妃处,根本就不给她们丝毫恃宠而骄的机会。

    怕的就是有人不知轻重,搅闹的东宫不宁,更怕有人会依仗宠爱做出什么坏事来,有时候人蠢起来是没有下限的。

    “爷,您看?”

    刘瑾微微转身看向自家殿下,承微位份再小也是太子的妾室,不是下面的奴婢,虽然他猜到了殿下的处理结果,但这种事还是不能自作聪明。

    “让她立刻回宫抄写《女戒》十遍,未成不得擅出!”

    这也就是禁足的意思了,刚一入宫就受到如此惩戒,她父兄明日都得上奏请罪,已经算是很严厉了。

    相信其他几个也会安分守己一段时间,朱标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太子妃今日才归宁,宫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太不成体统。

    若是不做出表示,内外命妇间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闲话,说不定就会胡乱猜测是太子爷新纳了几个妾室就将太子妃和两个小皇孙赶回了娘家…

    “诺。”

    跪着的太监赶忙应声而去,心中也是气苦,本以为新入宫的还敢送膳食来谨身殿,应是很有把握笼住了太子的心,竟没想到是个蠢的,算是打眼了。

    从右侧小门而出,就看见了那位赵承微,一袭粉绣带蝶裙,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见人出来忙笑问道:“陈公公,殿下可愿见臣妾?”

    真可谓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那陈公公满腹怨言却也是不好说什么了,何况若是当场怨怼那这一次就是两头不讨好,何苦来哉。

    只能苦笑道:“方才奴婢就劝过您了,殿下在文华殿也就罢了,这谨身殿实不是尽心意的地方。”

    言毕挺直腰杆将太子的话转述而出,那赵承微领着身后的宫女们下拜领谕,让陈公公心情稍好的就是赵承微面色并未惊慌失措,可见心里是有准备的。

    赵承微起身后她身后的从家带来的侍女上前就往那赵公公袖里塞去一个硕大的荷包,沉甸甸的模样:“劳烦公公通报了。”

    “哎,这使不得,承微饶了奴婢吧。”

    赵公公推拒了好处,但心中好受了些,看样子这位倒不真是个蠢的,想想今日之事,倒也不算多大,毕竟是刚入宫的谁也不会太苛责。

    虽说一动不如一静,但起码在殿下那留了个印象,这就要比其余几位强出不少了…

    念及此处陈公公低声快速说道:“日头快落下去了,承微也赶紧回宫吧,嗯,良娣那边得多让让,奴婢就先进去伺候了。”

    “公公慢走。”

    那侍女送了一声后回身扶着自家小姐往回走,离了谨身殿很远才开口道:“刚入宫就被太子殿下罚了,虽说只是小惩大戒,但老爷夫人必是要忧心了。”

    “无妨,太子妃刚离宫归宁,殿下不见我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我既身负荣耀家族之念,岂能畏畏缩缩,否则不是辜负了父祖千辛万苦才将我送入宫中。”

    那侍女显然是很了解自家小姐,听闻此话并无意外,只是赶紧转动脑筋道:“那陈公公也是提点了一句,宫外也早有传闻,李良娣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时候恐怕就等着咱们回去呢。”

    赵承微姣好的容颜绽放出笑容微微昂首道:“不过就是言语上折辱一番罢了,良娣到底是相府千娇百宠出身的,心思单纯着呢。”

    …………

    朱标提笔没写几句就察觉刘瑾小步走到了外面,很快便回来了,无奈问道:“李嫣过去了?”

    “爷英明。”

    朱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只能问到:“是谁家出身?”

    “回爷的话,赵承微乃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赵子宗的嫡孙女,其父赵承平正逢吏部叙职论迹,便亲送女入京,爷前几日还召见过他和另外几位大人。”

    朝廷一直有意改设地方官制,中书省吏部翰林院正在拟定,但现在沿用的依旧是元朝的行省制,一省之平章政事即为地方最高行政官员,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朱标微微点头,如此他就想起来了,毕竟这几个新入宫的多是在京官员家的,就这一个是地方来的,好像闺名是叫婷儿吧,相貌也很不错,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份胆量。

    “奴婢是否去劝劝良娣?”

    朱标瞧了眼他哼笑道:“你倒是会做好人。”

    刘瑾赔笑:“太子妃可是吩咐过奴婢要安稳好东宫,莫要搅扰到爷。”

    “罢了,李嫣那个脾气,不发出来还不知道要闹几天,由她去吧。”

    朱标说着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且看她后悔否。”

    ………

    “臣妾知错了,请良娣恕罪。”

    “你…”

    李嫣指着身前跪着泪流满面的少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一见面就跪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刻薄。

    “呜呜~臣妾刚入宫不知道规矩,触怒了殿下,若是就此被厌弃可如何是好,良娣姐姐深的殿下宠爱,可要帮帮臣妾…”

    李嫣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去看她那副可怜样哼道:“你有本事去,还怕什么被厌弃。”

    “臣妾也是听人说,良娣姐姐前些时日就给殿下送去了膳食,殿下还很高兴。”

    李嫣闻言差点绷不住自己冷酷无情的神态笑出来了,赶忙稳住嘲讽道:“你也配和我比?真是不自量力,谨身殿是什么地方,除了皇后娘娘太子妃和本良娣外,你看谁还送进去过。”

    李嫣突然转回头看了看可怜兮兮的赵婷儿道:“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你莫不是让人哄骗了去吧?”

    赵婷儿呐呐无言,瞧这样子李嫣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给她打上了个蠢的标记,然后也就不屑搭理她了,更没有替她出气的想法。

    不过倒是得注意一下另外几个狐媚子了,竟然还知道让别人先去出头,真是奸诈。

    “太子妃不在宫中,爷让你抄的《女戒》抄完了先送到本良娣这儿过目,你晓得了吗?”

    赵婷儿眼圈红红的,低着头小声应道:“臣妾晓得了。”

    “哼。”

    李嫣神气十足的踏出殿院而去,正好遇见其他几个一同入宫的新人过来探望,就立刻叫住她们好一番训斥,过足了瘾头。

    …………

    开平王府内常洛华正与自己娘亲逗弄着两个刚睡醒的孩子,一袭素衣墨发披散眉眼带笑神态悠闲自在,就如笼中金雀暂脱笼入林了一般。

    “刚多久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你到还有心思笑。”

    “女儿难得回家,不笑还哭不成?”

    常洛华摸着儿子的小嫩脸将自己的头依靠在自己娘亲的肩上撒娇道:“女儿晚上想吃天香白翼,芙蓉蟹斗,蟹金裹玉丸,还有鸳鸯五珍烩…”

    蓝氏嗔道:“也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撒娇呢,再说你这有几道都是咱们府里才有的,宫里那几位御厨怕是不会,现教也得明日才成。”

    ………………

第七百一十四章 宫事

    “女儿可等不到明日了。”

    “那也不好坏了宫里的规矩。”

    “刘安。”

    本站在门前值守的刘安苦着脸转过身应道:“奴婢亲自去盯着。”

    规矩是约束,但更多时候是针对下面的人,上位者想要越过并不难,何况只是几道菜的事情,下面的人辛苦多盯着些就是了,怎可难为贵人。

    “去吧。”

    “诺。”

    蓝氏也没有再劝,这位是她亲生女儿没错,可也是大明朝的太子妃,生育了两个皇孙,未来将会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常家蓝家将来的依靠。

    纵是亲娘也不好像对未出阁时候一样随便教训了,只能对着一旁伺候的侍女吩咐:“去让后厨仔细些,食材多洗几遍。”

    “是,夫人。”

    常洛华笑道:“在自家还怕什么?”

    “小心无大错,你便罢了,这几个奶娘可不能随便吃府里的。”

    几个奶娘应了一声便上前抱着皇孙到偏房喂奶,其实不用王妃嘱咐她们也不会吃宫外的食物,所谓规矩本就是针对她们的。

    见外孙被抱走蓝氏就吩咐其余人都下去,等人都到屋外侯着了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与殿下少年夫妻恩爱不相疑,可也得多注意些,今日有赵承微明日便有王承微张承微。”

    常洛华眸子明亮道:“李嫣不是替女儿教训过了,想得殿下恩宠,总得先过了她这关在说。”

    蓝氏一愣看向女儿道:“所以你才在新人刚入宫的时候非要归宁省亲?就是想要李良娣出头当这个恶人?”

    蓝氏凝眉思虑片刻道:“我虽在宫外,可也听说过殿下恩宠李良娣,借她打压东宫妾室虽好,可得记着恩威赏罚是你这个太子妃的权职。”

    常洛华微微撅起红唇:“哪有人会不宠爱李嫣呢?好在她脑子不太好用,心地也算纯善,想做坏事也就能做到那点程度。”

    蓝氏不禁无言以对,爷们儿们打天下时,她与李善长的夫人也是常有往来,李嫣自然也是见过的,这孩子确实不像其父精明干练,而是更像其母。

    “那赵承微可是湖广平章家的?”

    常洛华点点头:“赵婷儿应是赵家三房的嫡次女,赵家适龄的嫡女有七八位之多,能从中脱颖而出也不容易。”

    ……………

    “谢过姐姐们前来探望,妹妹可真是出了个大丑了。”赵婷儿用帕子不断拭泪,一屋子莺莺燕燕不断劝慰,有两人心气高的还在不满的念叨着李嫣。

    “真是山中无老虎了,良娣位份比我等高,可终归不还是妾室,凭什么仗着入宫早就这么随意的轻贱我等。”

    “就是,瞧她神气的,婷儿妹妹被殿下责罚,所抄录的就算要人检阅也是该给太子妃,有她什么事。”

    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约定守望相助后她们才各自散去,赵婷儿相送到门前表现的依依不舍,等人都走远了转身将手中的手帕一丢吩咐道:“取笔墨纸砚,多点几根灯烛。”

    “承微,殿下也没吩咐期限,夜里抄书伤眼,不如明日在抄写吧。”

    “殿下监管国政日理万机,晚一日殿下对我的印象就减一分,那我今日之举岂不是成了笑话。”

    赵婷儿想着方才那帮姐妹嘴角上杨,看似我犯了忌讳,可殿下却是实实在在的记住了我这么个人,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而你们循规守矩却不知马上又要有新人入宫了,到时候殿下如何能记得你们,没有恩宠没有一儿半女,就在这宫里熬死吗?

    很快笔墨纸砚备好,一部东汉班昭所着的《女戒》也放置一旁,这本是班昭用来教导班家女儿们的私家教课书,不料被当时京城世家争相传抄,不久之后便风行天下流传至今。

    其内容共有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约两千字,十遍也就是约两万字,这可不容易。

    当然,容易也就不是惩戒了,赵婷儿一只手薰墨提笔,另一只手拉着袖口,洁白纤细的手腕彷佛散着毫光。

    清秀柔美的簪花小楷落于宣纸之上,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所谓簪花小楷即是由于字形如女子盘发所用簪子上的凋花一般,故得此名,此名也最早是因赞美书圣王羲之书法启蒙之师卫夫人所写的小楷书法而得,往后一直深受历代才女闺秀的钟爱。

    开平王回京坐镇,太子妃地位愈加稳固,只能奉承,李家有些落寞,但李相爷门生故吏遍朝堂,而且李良娣还有殿下恩宠,不能得罪,王良娣出身王族但父兄早死,又无殿下恩宠傍身,本不值一提,可偏偏怀了皇嗣,也不能轻动。

    至于余者就不值多虑了,如那云锦暖玉等虽有往昔伺候太子的情分,但出身太低无家族支持难成气候,纵生儿育女也不过是傍身而已。

    赵婷儿心气甚高,既没有母仪天下的命数,那也要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行,在东宫位份如何不打紧,将来一定得是贵妃娘娘。

    ……………

    刘瑾端上一杯新茶劝道:“爷,夜深了,剩下这些明日在批阅吧。”

    朱标放下笔揉了揉手腕道:“难不成明日就没有新奏章了?要么是今日累要么是明日更累,于本宫哪有什么清闲。”

    “爷辛劳,奴婢看着也是难过。”

    朱标笑了笑吩咐道:“将灯烛放近些,这王千写的真潦草,本宫都快认不出所写是何字了。”

    朝廷对官员上奏所用何等书体到没有具体的规定,有些讲究的官员会用正楷,但大多数官员习惯用行书,行是“行走”的意思,因此它不像草书那样潦草,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

    朱标微微俯身才认出行文,这批阅奏章久了,原本熟悉的字都变得极为陌生,越看越不认识了,倒也是有趣。

    “下次宋师来你记得提醒本宫,得让国子监的学子多练台阁体,将来公文奏章上都得用此为佳。”

    “奴婢记下了。”

    台阁体是指因科举制度而形成考场通用字体,早在宋代即已出现,是一种方正、光洁、乌黑而大小齐平的官场用书体,为士林文坛所不喜,认为字法遂别为一体,土龙木偶,毫无意趣。

    他自己的书法水平也不错,但却是个实用主义者,作为朝廷通达天下的书体,强调共性,强调规范,本是无可厚非的,以批评馆阁体缺乏个性为由而借机兜售今人丑怪的书风才是该打。

    “楚王快回来了吧。”

    “回爷的话,楚王殿下明日应该就到京了。”

    “都带了什么回来?”

    楚王殿下奉旨在山东赈灾,世家大族商号自是送了不少重礼,但楚王分毫未取,此行回来依旧是四辆马车,不过倒是多了两个女子,据密奏应是楚王殿下怜其失亲所以……”

    朱标哼笑一声道:“来州济南大灾,失亲者当以数十万计,怎么就带回来两个女子,分明是瞧人家好看。”

    不过这倒不算什么,别说两个三个就是再多十倍也是一样,大灾之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能被朝廷亲王看上算是祖坟冒滚滚青烟了。

    而且他个当大哥的还真没闲心管自己弟弟的房里事,只要不是强抢民女,也别闹的像老二那样命都快耗进去就行。

    ………………

第七百一十五章 急奏

    朱棢这次的差事办得好,正好开春也有些时日了,所以才特意在老朱回京前召回来,也是为了让老三高兴高兴,身为朝廷亲王,朱棢自是不缺什么奖赏,对他而言来自父皇的肯定比什么珍贵。

    “你明日带着户部礼部的官员携本宫的仪仗去城外迎一迎。”

    太子仪驾除了朱标自己外,也就是当年宋老夫子回乡养病时候用过,如今去接一下老三,也是极为体面的了,老父亲的肯定很重要,料想大哥的认可分量是不低吧。

    刘瑾应诺道:“楚王殿下定能感受到爷的心意,兄友弟恭实乃天家之福。”

    朱标打起精神批阅剩下的几份奏章,临清府同知张祖贵密奏弹劾自己上官临清知府戚彦身康体健却以人为畜违反朝廷禁令擅自乘坐轿子。

    早在前几年老朱就下严令禁止官员百姓乘轿,要求武将骑马,文臣坐牛,只有年老体弱行动不便身有残疾的官员或者怀有身孕的妇女才可例外。

    老朱认为宋元以来官绅以人为畜消弭意志,且不利于官员百姓家中畜养牛马,家中养牛闲时可以耕种,家中养马战时可以征调,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此项确也有效,这几年来一些京中官员即使身体抱恙或是到了可以乘轿的年岁也依然保持着乘车驾的习惯。

    当然,还有一大批官员由于家中条件实在一般,只能蓄养驴子亦或是步行上朝,若有外派地方巡查的差事还要管同僚借驴…

    朱标简单的批阅后着令御史台核实,若确有其事即刻遣人将其拿下押送入京受审,真不知这戚彦是如何想的,就为了乘轿不惜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虽让人先去核实了,但料想那同知不至于如此愚蠢诬陷上官可也是要杀头的重罪。

    钦天监奏夜四鼓有流星,青赤色尾起自勾陈旁,经紫微东蕃东北行炸散发光至阁道旁没。

    后面就是针对此天象的种种猜测,总而言之就是觉得应该祭祀一下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了…

    朱标倒是不觉得这流星能有什么具体的含义,但想想也有段时间没祭祀过了,就准其所奏让钦天监去和礼部商议祭祀之事,左右耗费也不过是些三牲酒水祭品。

    嘉兴府奏报有民董二妻高氏一产五男…

    朱标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批注地方赐给米粮二十石棉布十匹牛一头以为嘉奖庆贺,邸报通传州府县乡,不吝男女之别,但有多生养子嗣地方既当予以嘉奖补助。

    自人丁税取消后,民间百姓其实不用多规劝,自发的就开始多生养子嗣了,但还是有溺杀女婴之事,虽说现在只是多口饭食的事,但还是有人觉得养女之粮不如多养鸡鸭犬类…

    朝廷只能明文下达,诸如生女擅杀者,尽没其家产以赏多养女之家,其父祖皆充入罪民犯官之列押送入凤阳劳作十载不得赦,友邻亲朋知而不报者没家之半产,其家族长杖五十。

    偏远山村朝廷政令难达,但有此律,起码大多数州府县的女婴是能有机会活下来了。

    “殿下,有北疆六百里军情急奏!”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殿门外响起一道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消息传来。

    刘瑾看了眼自家殿下就赶忙高声喊道:“进。”

    在数名高壮太监的引领下一个身材消瘦的将士快步带着一股屎尿汗臭的气味冲了进来,灯火中可见其满面的风尘灰土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

    刘瑾上前接过他手中举着的军情密报快递的检查一遍然后打开送到太子面前,朱标快速的阅览一遍然后又朝信使问了几个问题。

    见他随着精神松懈有些摇摇欲坠了就吩咐道:“下去洗洗然后简单吃一些,就在宫里侍卫的班房歇下吧,明日本宫再赐你们酒宴。”

    那信使闻言精神振奋了一些感激拜倒道:“末将替弟兄们谢过太子爷。”

    如此紧迫的军情急报未防泄漏或是被调包,必定是送信队伍沿途换马不换人,吃喝拉撒睡都在马背上解决才能如此迅速的传递过来的,非常辛苦。

    众人退下不过片刻,赵淮安又进来禀报道:“启禀殿下,开平王胡相以及中书省大都督府六部诸司的诸位大人听闻北疆有军情急奏传来,都赶到了承天门外等候殿下传召。”

    朱标挥挥手让刘瑾将急奏交给赵淮安:“传开平王及胡相入宫,着令工部即刻筹备军需,将新铸的火器火炮弹药兵甲尽快运往北疆,兵部大都督府根据此奏报商讨军情,明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

    “诺。”

    朱标端着茶盏起身走到侧殿在挂着北方军事的地形图前站定,不时喝上一口,怎么看都感觉孛儿只斤·也速迭儿脑子坏掉了。

    去年才战了一场,冬季草原又遭受了数十年难遇一次的白灾,人丁减损无数,各部诸王都心怀不满,为何还要挑起战端呢?

    过了一会儿刘瑾领着常遇春和胡惟庸走了进来,常遇春倒还好,胡惟庸却是呼吸粗重:“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标没有回头只是摆手示意道:“免礼吧,刘瑾给胡相搬个凳子。”

    “谢殿下体恤,微臣站一会便可。”

    常遇春起身后向前几步走到朱标身侧皱眉沉声道:“臣回京前还特意去草原敲打过鞑靼兀良哈各部,按理说他们是不该有这个胆子汇同瓦剌进犯的。”

    胡惟庸平复着气息:“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了开平王离开北疆,边军换帅,所以他们才想试探一下新任主帅的行事态度,微臣以为此战应该闹不大,需得赶快传信给岐阳王,务必要坚决的反击,打痛他们才可得太平。”

    常十万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屠城杀俘的事都敢做,镇守北疆期间甚至恶意寻衅蒙古各部,有事没事就率轻骑到草原打猎,就如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这般做法自然是惹得朝中弹劾不断,但效果无疑是显着的,瓦剌暂且不提,鞑靼和兀良哈可是安分守己的很。

    “北疆的防线不会有疏漏吧?”

    边军大帅不可轻换,就是因为每一位统帅的安排部署都不一样,下面的心腹将领也是另一批,必然是要重新洗牌的,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常遇春坚定的回答道:“臣回京前同文忠交接好了,就算他另有安排部署也必定会是在明年徐徐图之,何况文忠本就是副帅,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时候有大的调整。”

    朱标点点头,他对自己岳父和表兄还是很放心的,俩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而且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会露出空子来。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赵淮安又苦着脸走了进来:“启禀殿下,户部尚书赵大人不肯走,非要见殿下。”

    常遇春眉头一锁,眼中闪出几丝暴戾之气,他常年在外跟京中的文官们并不熟识,但无论如何他不满有人胆敢违逆太子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胡惟庸感觉自己的喉头都被锁住了,这感觉并不陌生,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他也是随过军的,这帮杀痞刚下战场或者要上战场时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

第七百一十六章 开平

    面对杀伐无数的开平王,赵淮安难免有些两股颤颤,但好在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露出什么丑态来。

    胡惟庸开口道:“战事一起,必然是需要户部筹措粮草辎重,正值开春,户部或有困难,请殿下让赵尚书过来一起商讨吧。”

    “就依丞相所言,请赵爱卿进来吧。”

    “诺。”

    朱标看着地图沉默片刻,没有去关注军情急奏上被围攻的几处地方,而是最终将手指点在了开平卫,也就是元朝昔日的上都,朱标北伐亲自夺取而来的地方。

    “此处是何人镇守?”

    常遇春回答道:“开平都尉指挥使龙虎将军宋成,殿下认为也速迭儿是想夺回开平卫?”

    自夺取开平后,大明将开平建立成为一个草原军镇,随时应对蒙古诸部的进犯,在区划上属北平都司。

    同时为了保证开平的粮草运输顺利,在开平卫周边建立了八个驿站,东边是凉亭、泥河、赛峰、黄崖,西边是桓树、威虏、明安、湿宁。

    开平地处于明初北方防线的中间位置,深入草原,可以保证南边的宣府不直接接敌,也保障与辽东的交通路线通畅。

    是蒙古草原战略要地,占据了开平,也就意味着卡住了蒙古草原的咽喉,可以俯瞰蒙古诸王部,遏制元朝残余势力的南下侵扰。

    “宋成?”

    常遇春想了想回答道:“宋成及其父兄同臣都是在至正十五年时投奔的上位,其兄战死于攻下集庆也就是京师之时,之后其父年老请辞,宋成承袭父职为天宁翼元帅,开国后晋封为怀远将军,于去年调任臣麾下,委任镇守开平卫。

    “能让岳丈委托要地,想来其能力是够的。”

    “殿下放心,虽是同年从龙,但末将与宋家并无任何交集,委任宋成完全是因为其资历能力足够,并无私情。”

    朱标闻言心中一松,也速迭儿没有任何征兆的发动,必然是有所图的,此人虽说不上盖世枭雄,但也绝不是一般人物。

    这时候赵文景也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平缓气息后行礼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嗯,赵爱卿不必多礼。”

    赵文景起身再向常遇春和胡惟庸拱手:“下官见过开平王,见过胡相。”

    胡惟庸点头示意,常遇春却是侧目而视沉声责问道:“身为一部尚书,何以不遵殿下谕令执意入见!”

    赵文景面色不改,若是被人一吓就退缩了,哪里能当的了户部的家,别说恶声恶气,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该给的一粒也别想拿走。

    “下官之事,明日自有御史上奏弹劾,罚贬罢责皆由殿下做主,此刻北疆军情在前,开平王还是当以军务为急。”

    如此硬气的话让常遇春都忍不住正眼看了他一眼,朱标见身后气氛有些紧张就转过身道:“赵爱卿忧急军国大事,本宫甚是欣慰,怎么会有责罚?岳丈,您看表兄能猜出也速跌儿的意图么?”

    常遇春先对着赵文景冷哼一声,不满之意溢于言表,然后才回头应对其太子的问答,赵文景则是对着太子微微躬身以表谢意。

    默不作声的胡惟庸意外的看了看常遇春的背影,这杀胚都知道在太子面前立敌了,活得久了果然是长脑子的。

    常遇春名爵实权都以到顶,京营三十余万精锐尽归其节制,如果还笼络党羽那就是取死之道了,然兵无粮不成马无草难行,户部掌控的京中几座大粮仓就是对大军最大的节制。

    见太子目光投来胡惟庸也道:“岐阳王器量沉宏人莫测其际,而临阵踔厉历风发,遇大敌益壮,本就是朝野所众知,也速迭儿不过叛逆奸邪小人,何以能惑。”

    “爷,亲军都指挥同知尚泓海求见。”

    “叫进来吧,应该也是北疆的情报。”

    尚泓海进来依次行礼,奉上亲军都尉府探得的消息,大致与李文忠送来的相同,只不过是多了一些蒙古诸部的动向以及猜测。

    见其间有猜测对方是声东击西要夺回开平卫,朱标心中一安,李文忠身旁就有亲军都尉府的同知辅左,定然会提醒。

    常遇春坚定的发表者意见:“打过去!无论他们是什么打算,必须狠狠的杀回去,不打疼他们,这些狼崽子隔三差五就会犯边。”

    朱标眸子中也是杀意酝酿,只是一场大战的耗费问题,兵卒在战场上和平时吃的饭在量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牛马骡子等畜生吃的也和平时相差不多,这部分的差距不足以让战场上的粮草成为一个问题。

    最主要的原因是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北方虽然一直在积极的开荒军屯,但供应如此数量的大军还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朝廷从南方运往。

    若是平常,后方安稳自然是可以有序有准备的运输北疆粮食,沿途耗费还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但一旦大战将起,为了安抚军心粮草必须尽快的运到军中储备起来,这耗费就很恐怖了。

    “赵爱卿……”

    朱标都有些难以开口,前几日才说让户部紧一紧,支持朝廷收复云南及辽东,如今正值春耕时节,却又要难为户部突然拿出一场大战的粮草。

    赵文景躬身道:“殿下,臣已经安排属官核查粮草,明日第一批粮草即可运往北疆,后续的臣也早有准备,臣请殿下勿虑!”

    “赵爱卿!真国之柱石也!”

    天天被赵文景硬怼没钱没粮,如今这么一出,真是让人即惊喜又感动,朱标心中都念着等你死了,本宫肯定给你定个好谥号了。

    大多时候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只要后勤补给跟得上,一时之胜败都无足轻重了,屡败屡战都可以,总有打赢的时候。

    前有萧何就有李善长,皆无战功赫赫,何以功高众服,就是因为他们在任何局面下都可以为大军转运粮储,供给器械,从未缺乏,治理后方,和睦军民,使上下相安,众将无后顾之忧。

    常遇春眼中也闪过欣赏之意,带兵打仗的统军大将在讨厌文官,也不会讨厌能供给他们粮草的文官,没有粮草你威望再大也别想让兵卒效命。

    “哼,不过是其职责所在而已,殿下未免过誉了。”

    朱标不禁有些无言,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老丈人出的主意,虽然可以理解,但这未免有些太生硬了吧。

    胡惟庸在旁笑道:“赵尚书果不负圣上殿下之信重,竟足北御蒙古,东收辽东,南定贵州,三面开战之供给,赵尚书劳苦功高啊,本相惭愧。”

    这话就有些暗指赵文景明有足够的粮草却在几日前硬顶太子之事了,毕竟说起来这户部及国库的一切都是属于君上的,臣子只不过是代管,怎么能暗自藏匿。

    赵文景面不改色应道:“臣之所为,皆出公心,国库户部之粮,臣未私取一粒果腹,殿下若是要钱粮建宫殿庭宇或是要用于暂时不急切的开疆拓土,那臣还是那句话,没有!”

    “但殿下若是需要钱粮为国御敌,那臣砸锅卖铁也一定会为大军筹措到足够的粮食,绝不会让将士饿着肚子去上沙场!”

    “臣近些年是攒下了一些钱粮,但那都是从我大明百姓果腹之粮中挤省出来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浪费,求殿下恒念民生之多艰,百姓求活之不易。”

    ……………

第七百一十七章 部署

    “卿忠君体国,本宫谨受教了。”

    赵文景躬身以避,朱标也没在多说什么,前几日才晋封过,凡事有度,过多加恩就是捧杀了,非为君主爱护臣下之道。

    何况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本就最容易受人攻击。

    “既然粮草足够,那问题就不大了,想来也速迭儿此番一则是为了试探北疆新任统帅的底线,二则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趁机夺回开平卫,三则应就是想拖我大明的收复辽东云南的步伐。”

    胡惟庸捋须接话道:“殿下所言甚是,也速迭儿去年一役未取寸功,其本就是弑上篡位之徒,别说鞑靼诸部,恐怕就是瓦剌内部也有不满,这次兴兵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若是再败…呵呵。”

    任何势力之主,对内狠戾对外软弱可欺,都会导致内部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且逐渐激化导致问题爆发。

    胡惟庸所言确也是点到了关键处,也速迭儿败不起了,那么此战的规模以及持续时间都要重新预计了,方才朱标也仅仅以为是一次中小规模的冲突而已。

    “本宫记得也速迭儿的儿子年纪尚幼吧?”

    尚泓海立即回答道:“回禀殿下,也速迭儿目前膝下仅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名为孛儿只斤·恩克。”

    殿内沉默片刻,只有灯烛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朱标的目光在瓦剌部的势力范围停留,也速迭儿是瓦剌推举拥戴出的蒙古大汗,但这不代表他们亲密无间。

    瓦剌选择推举也速迭儿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其血脉,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虽因元朝的覆灭而削弱,但成吉思汗的血统依旧是成为蒙古之主的必要条件。

    这对非黄金家族出身但却逐渐掌握了部族权力的首领们而言很不友好,成吉思汗的余荫在广大,一百多年的光阴过去了,也该换换别家当可汗了。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知道一直很安分的鞑靼诸王为何会突然配合抢夺了他们这一系汗位的也速迭儿出兵了,自家怎么斗都无所谓,肉必须得烂在自家锅里。

    无论是忽必烈一系还是阿里不哥一系,都因黄金家族的名号得以富贵尊荣,一旦失去了神圣的地位,大家都会被草原群狼撕成碎片瓜分干净骨肉。

    “也速迭儿与鞑靼诸王的联系为何没有任何奏报,北平的亲军都尉同知是何人,传本宫谕令贬官一级罚俸一年,此战若能将功补过便罢了,否则数罪并罚!”

    “诺。”

    尚泓海的思维根本没有跟上朱标,一时竟不知怎么太子爷怎么突然说到这事上了,但也不敢替旁人辩解,只能应诺。

    常遇春也是有些不解,可他也不会替亲军都尉府的人说话,虽然同属军中,但亲军都尉府到底是不同的,文臣武将皆厌之。

    胡惟庸倒是了然:“想来绕过了正式往来的密信。”

    无论是什么原因,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近六成亲军都尉府密探都在草原上,就算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一点风声难道都察觉不到。

    如果是全旭昔日在草原主掌亲军都尉府时绝不会出现这般疏漏,这一仗就完全又机会避免,就算避免不了,往后拖一拖给朝廷流血准备的时间总是可以的。

    “也速迭儿绕过瓦剌内部联合鞑靼诸王,这必然会让瓦剌极为不满,只能是一鼓作气拿下开平,否则时间越久后方就掣肘足以拖垮他。”

    “现在去信恐怕是来不及了,就看表兄能不能守住了。”

    “守住了就是反攻的问题,数月间也就结束了,没守住就是旷日持久的大战,打上一年也不足为奇。”

    元朝覆灭其实主要还是他们内部的问题,哪怕到了今日,蒙古依旧是有南下的实力,统治了一个大时代的民族,不容任何小觑。

    胡惟庸点头看向赵文景道:“户部这次的担子重,本相会让其余各部及中书省全力配合。”

    赵文景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行礼道:“那臣这就下去了,几处大仓调粮还需臣亲自去才行。”

    “嗯,那就辛苦爱卿了。”

    胡惟庸借机也跟着一起告退,尚泓海退到殿门外,殿内只留下翁婿俩站在地图前商量,北疆与京师相隔两地,纵有万般嘱托也难以传递,只能先定下最坏的情况来打算。

    半个时辰后常遇春也告退而去,刘瑾亲自提灯将其护送出宫,朱标回到桉前挥笔写了数封信,有给李文忠的,也有给亲军都尉府的,还有给鞑靼诸王的,但最后两封一个是给了鞑靼首领海力尔,另一封则是给瓦剌首领勐可帖木儿。

    给这二人的内容大致差不多,都是提议只要杀了也速迭儿并且愿意臣服大明,大明即册封其为蒙古可汗,并开互市以通有无。

    这俩人一个是非黄金家族的血裔,一个是忽必烈的嫡系后裔,要说他们俩没有当可汗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朱标倒不是真指望这封信就能让蒙古直接乱战起来,蒙古人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只不过是想开一个往来交流的头儿而已,他们现在或许用不到,但将来可说不准了。

    又静静思虑片刻后,朱标挥笔给也速迭儿也写了一封信,里面很直接的讽刺了他此番的鲁莽,并告诉他大明已经同瓦剌鞑靼达成协议,要给草原换一个可汗,阿里不哥的血裔没有资格,他的儿子恩克,将作为新可汗祭献给草原长生天的完美祭品…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真想也就不再重要。

    “让他进来。”

    尚泓海吹了好一会儿冷风,也终于明白太子爷是对亲军都尉府的疏忽不满,虽然北疆的事情不归他管,但也不妨碍殿下顺手敲打他。

    “也速迭儿亲征,派人去刺杀他的儿子。”

    “殿下,恐怕…”

    “本宫有说一定要成功吗?”

    “是,末将明白了。”

    也速迭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防卫工作肯定是极严密的,虽然亲军都尉府渗透了两年,但离随便暗杀可汗继承人还差不少,但刺杀这种事也不是一定需要成功。

    尚泓海退下后朱标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北疆那边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还得看将士用命。

    看来段羌娜是要纳入宫了,如果没有这件事,云南多打几个月也不算什么,正好当练兵了,可北疆战事一起,在西南的预算就要尽可能的缩短,原本不足为重的段氏也要着重拉拢了。

    不娶段氏一个嫡女很难让他们安心,联姻是最能直接看出诚意的,联姻了倒也不一定多有用,但联姻都联不上,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朱标虽然没有多喜欢段羌娜,但也说不上多厌恶,何况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他也习惯了,不过就是东宫多养一个女人,小事尔。

    朱标打起精神提笔再给纳哈出以及李成桂朱棣去信,要他们将战事放缓,云南那边兵马粮草都以备齐,收复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收复辽东还是可以缓一缓的。

    本来战事一起哪有什么缓一缓的,每天的大军粮草耗费何其恐怖,就是一方想停另一方也不会答应,但偏偏双方主帅都同为朱标的臣属,这就有了可操控的余地。

    ……………

第七百一十八章 小疾

    如此一来朝廷正在往辽东调拨的粮草就可暂缓,甚至调拨一部分往北疆,户部的压力将缓和很多。

    其实就算真供应不上,朱标也不是没有办法弄些粮食来,沿海那边江阴侯吴良的远洋船队已经差不多了,除了那七八家大商号外,也有不少中小商会想要加入,前辈们在宋元时期出海贸易所获的巨大利润他们可还没忘记呢。

    这年月还敢组织行商还想加入远洋的基本背后都有官绅世家,他们或许没有别的东西,但粮食肯定是有的。

    世家大族乱世积粮储粮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只要运气好实力硬,没被乱兵抢了,能留存到今日,那数目肯定是不容小觑。

    加上开国这几年朝廷大力劝农耕种,赋税再三减免,虽然主要是为了底层百姓,可真获利最大的还是士绅大族…

    夜也渐深了,正好刘瑾也回来了,披上一件黑底红绣龙纹的大氅,在一众提着气死风灯的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朝着东宫走去。

    “爷要去良娣那歇下?奴婢前去通禀一声吧。”

    宫里是有两个良娣的,从前说话时还会带上姓氏,可不知从何时起,良娣就成了专属代名词,哪怕这位还未怀上皇嗣。

    “嗯。”

    刘瑾接过身旁太监的一盏提灯快步离去,朱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思虑自己是否对李嫣太过宠爱了。

    肯定是有些过了,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理智告诉他,哪怕真是宠爱,也该放一放,这才是长远之计。

    人之欲无所尽,宠之过甚,李嫣难免就会起别的心思,比如太子妃之位,哪怕她现在不为自己打算,等将来有了孩子,她就甘心让自己儿子给别的女人的儿子俯首称臣?

    宫中争嫡争嫡,嫡妻嫡子,争的就是能名正言顺继承山河社稷。

    “那是何处,为何还亮着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百姓如此,宫中亦同,除了值守的卫士外,也就是跟着老朱和朱标的奴婢们因为伺候公务要到深夜,其余妃嫔奴婢大多都早早睡下了,毕竟也没别的事可以做。

    一旁的宫女快速瞧了一眼然后回禀道:“是赵承微的住处,至于为何恕奴婢不知。”

    朱标眉梢微挑,一日之间连续听到一个人的消息,印象不可谓不深,记得他虽是责罚了,没貌似没有要求时限吧。

    略有深意的看了眼那边,好像透过窗帷看到了一个伏桉抄写女戒的身影,无论她是有什么心思,起码人家的态度是端正的。

    目前的情况,有这样一个人貌似也不错,既然自己不愿对李嫣冷澹,那么为防止李嫣将心思放到常洛华身上,给她找个对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就很必要了。

    “走吧。”

    等一行人走远后,里面一个宫女走到自家承微身边小声道:“殿下过去了,看样子是朝着良娣那边。”

    赵婷儿放下手中笔,用指背轻掩小口打了个哈欠随即笑道:“都收起来吧,明日再写。”

    “诺。”

    ……………

    朱标清晨睁开眼睛,顿感头有些昏沉疼痛,这一晚彷佛没有睡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莫名的场景,很是疲神。

    “爷,您醒啦。”

    “嗯。”

    李嫣拿着温热的巾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您这一夜睡得不踏实,臣妾一早就让太医过来侯着了,还煮了药膳粥。”

    “什么时晨了?”

    “还没到上早朝的时辰,再说殿下的身体为重,今日就别去了。”

    说话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鞭鸣脆响,这是百官准备入朝了,昨日他下令今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结果自己倒是要晚了。

    刘瑾不可能忘记,想来肯定是李嫣拦下了,无奈的叹道:“胡闹,今日朝堂有军国要事相商,怎么能不去,快伺候更衣。”

    “臣妾不听,什么军国要事也大不过国本去,您再如何也得看过太医用过早膳。”

    “你啊,叫刘瑾进来吧。”

    “诺。”

    没一会儿就听见刘瑾领着两名背着药箱的太医走了进来:“两位太医请进。”

    “微臣太医院院使(左院判)孙守真赵广深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太医院设立院使、同知、院判、典薄吏目诸官,院使为正三品,同知正四品,左右院判为正五品,如今太医院共有一百三十五名御医,但有资格给太子请脉的就那么几个。

    李嫣扶着朱标靠在榻上,这一起身朱标就更感觉不舒服了,这段时间老朱不在,虽然推了不少政务给胡惟庸,但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还是很多,都无需太医来诊断,自己都清楚这是积劳甚久思虑过多导致的。

    “嗯,两位爱卿先坐吧,刘瑾你去传本宫谕令,就说本宫身体稍有不适,请胡相暂先主持早朝事宜,本宫等会过去。”

    “诺。”

    太医自然是没坐的,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见太子爷吩咐完了才抬头仔细的观望面色,然后轮番上前诊脉。

    李嫣轻声问道:“殿下的身体如何了,太医可有什么嘱托。”

    她其实就是想让太医劝住太子静养,不要去上早朝才好。

    “殿下脉象稍虚但还平稳,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劳过重元气亏损,昨夜才会被风邪入体,导致今日头脑昏沉,臣先下去亲自煎煮几幅药,殿下记得近段时间要早早歇息,切不可能频与房事。”

    “本宫知晓了,要辛苦两位爱卿了。”

    “臣等职责所在不敢言劳,殿下身体关乎我大明国本,万万要保重才是。”

    太医劝了几句后便急忙退下了,他们得赶快准备药材然后煎煮,虽是小病但拖不得,早用药早安心。

    等太医下去后朱标就要下榻,急的一旁的李嫣眼泪汪汪:“爷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至臣妾于何地!”

    朱标无奈道:“总得让我先方便一下吧,再说早膳也得吃啊。”

    李嫣上前扶着道:“那也不用下塌,臣妾伺候就是了。”

    他可不习惯在床上尿,也不想在床上喝粥,而且今日早朝还是得去的,哪怕只是去看看,老朱不在他就是朝庭的主心骨,看见他了下面的官员心中才会安稳,诸事也不会乱。

    如厕洗漱更衣用早膳,然后再换上朝服就又耗费了半个多时辰,不过用了早膳腹中有物后朱标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刘瑾走进来道:“爷,舆轿准备好了。”

    朱标平日是不喜欢乘舆的,终日坐着难得走走倒也舒坦,可现在确实是有些无力,只要乘舆轿前往早朝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次没有从文华殿绕左顺门进奉天门在到奉天殿,直接就从春和门过奉天殿侧的中左门到了。

    还没进殿就已经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显然里面还没达成一致,估摸着也就是在争论这仗要打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太子殿下到!”

    朱标一身朝服从侧殿走上御阶站在丹陛之上转身负手而立面对文武群臣,朝堂众官顿时收声站定,快速的伸手整理了一下朝服然后整齐的下拜问安。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诸卿免礼吧。”

    “谢殿下。”

    众人趁着起身的时候赶忙打量了太子殿下几眼,见他只是面色稍微不好,看样子问题不大,心中提起的石头落下了,然后便又面红耳赤的吵嚷成一团…

第七百一十九章 朝议

    “要咱说还有什么好吵的,北边刚经历白灾,不休养生息还敢来犯边,正是寻死之道,擒下他们那个什么可汗,押到京师就让他在这奉天殿献舞!”

    “你说的轻巧,草原经历白灾,去年我大明三省没有受灾吗?长趋草原擒王献俘要耗费多少粮草,又要耗费多少将士之性命?”

    “打仗不是做买卖,哪有那么多好算的,瓦剌鞑靼都是狼,你不打痛打怕打死他们,隔三差五过来咬你几口,这日子还能过?”

    “匹夫好斗争功,误国误民!”

    “百无一用臭书生,没有老子们拼命,你们在乱世连热乎屎都啃不上一口,哪有今日能在朝堂大放厥词?”

    “粗俗鄙陋与禽兽各异?”

    “娘的,老子看你是皮痒了吧!”

    这不同于原先的政务,武勋将领们积极参与,这就使得局面有些杂乱,而且越吵越往偏了去,眼看就要动手了。

    朱标忍不住微微咳嗽几声,站在队列最前与胡惟庸并列的常遇春微微回首,几个声音最大跳着脚叫嚷的武勋彷佛被掐住了脖颈一般萎靡了下去。

    虽说常遇春是刚刚回京执掌京营,但京营本就是常系出身的将领居多,所以也无需过渡磨合,也不需要杀鸡儆猴的手断。

    与那几个武勋争吵的官员也是见好就收,毕竟这帮匹夫那股劲儿上头,可真敢豁出去了,到时候被打破相了,不体面。

    但他们也没有多感谢常遇春,武勋有了头不是什么好事,原先中山王在时便也罢了,中山王虽是武勋,但讲理不护短也不会包庇纵容属下。

    可这位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方才制止恐怕也不是别的原因,估计就是担心殿下的身体,不想让他们吵到太子爷。

    胡惟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但心中却是一沉,中山王善明哲保身深谐进退之道,在京之时从来都只做职责所在之事,平日不见任何武勋将领。

    但开平王回京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主动大宴宾朋,但对上门拜见的属下们也是来者不拒,依旧是昔日那副豪爽作派。

    这就必然导致武勋们唯开平王马首是瞻,也必然导致如果他们俩个命令相左的时候,武勋们会倒向常遇春,这就是手中权力的缩减。

    但他也没办法,调回常遇春的旨意是圣上下的,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而常遇春的资历以及在淮西勋贵中的影响力,也不是他个后起之秀能比的。

    不仅是武勋的问题,有常遇春在,他再想在京营安插扶持一些党羽也难了,当今这些王公之中,他最不想的就是常遇春执掌京营,旁人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位没有,也不屑于商量妥协。

    这世上能让他退步的,也就是圣上及太子了,其余人等都难被其正眼相对,籍籍无名时都敢叫嚣能将十万军横行天下的匹夫,傲气冲天。

    殿内突然沉寂起来,御史言官纷纷皱眉,一些不是淮西出身的文官们也是忌惮的看着常遇春的背影,此人威盖天下,现又执掌京营,恐非江山社稷之福,稍有不慎就是外戚之祸。

    不少心中都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要上密奏,虽说间不疏亲,卑不谋尊,但身为人臣,岂能避强惜身,见国朝隐祸而不顾?

    朱标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倒没觉着怎么样,将常遇春调回来,是他们父子经过数年的考量以及观察后才做出的决定。

    自己这位岳丈,有统军伐敌名扬天下彪炳青史的野心,但没有篡位称帝的野心,现有的一切都让他十分满足,尤其是女儿外孙的存在,更是让他成为最希望维持秩序的人。

    常遇春不会犯蠢,带兵打仗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凡能统军的大将,就绝不是愚笨之辈,他或许在某一方面有不足,情商可能不高,但智商绝对不低。

    就如蓝玉,谁敢说他愚笨,最多说他桀骜不驯,历史上他死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朱标走的早了而已。

    朱标要是走的早了,那你这个人是忠顺温良还是桀骜不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作乱的实力,如果有,那死的就不冤。

    “赵爱卿,京周几座大仓内的存粮可都齐全?”

    面容有些疲惫的赵文景出列道:“微臣昨夜亲自去抽验了三座大仓,存粮齐全,只有数个粮窖内的千余石的存粮因保存不善受潮,臣以责罚负责官吏。”

    “很好,赵爱卿辛苦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大仓存粮齐全,一是靠朝廷肃清吏治,二就是靠户部尚书监管有方,若是原先,这么突然的验仓调粮,不来个失火烧仓就怪了。

    “兵部大都督府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及常遇春轮流发言,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字,打!

    朝会就是统一思想论调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就听某一方的,得给人发言的权利,否则还上朝做甚,直接下令就好了。

    在朱标的点名下,中书省各部尚书及御史也是依次发言,倒也不全是固守反战,也有不少官员支持守一波,然后发兵扫荡草原。

    他们认为大明打一仗供给后勤都难,更别说草原了,急切的同蒙古决战是下策,这正合他们那边的想法,应先守后攻,等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才是上上策。

    就在这时殿门外又响起一声有辽东军情急奏的声音,有几个心思灵敏的面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这个时候绝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传。”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在两名府军卫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行礼后从背后解下密报呈上,刘瑾走下去接过检查一遍才送到朱标面前。

    “带下去休息吧。”

    “叩谢太子殿下。”

    朱标接过信封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下面的群臣道:“料想应是在辽东的蒙古兀良哈部、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和札剌亦儿等部及建州女真及海西女真有异动了。”

    “怪不得瓦剌鞑靼敢于犯边,原来是联合了辽东各部。”

    “也不足为奇,纳哈出之子都入了京营了,在辽东的蒙古女真部这是怕被纳哈出直接卖了。”

    “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乌合之众而已,正好一起杀了!”

    “请殿下下令,准末将率京营十万兵前往镇压,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殿下,末将要八万足以,当以众贼之首铸京观,以慑服辽东!”

    看着群情激愤的武勋们朱标满意的笑了笑,无论什么消息,这份气势是要有的。

    展开信封快递的扫了一遍,不出所料,然后交回刘瑾手中道:“给众卿看看吧。”

    刘瑾躬身接过,其实他从上来那刻起,腰就没有挺直过,这丹陛之上,唯有一人能坐,也唯有一人能立。

    刘瑾从侧面绕下去后,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信到底是先给丞相看,还是先给开平王看?

    众卿…

    刘瑾走到胡惟庸身前停下:“请胡相过目。”

    胡惟庸抬头先看了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太子,然后对刘瑾道:“微臣不善军事,还是先请开平王看吧。”

    此言一出后面立刻就传来议论之声,这等事看似不值一提,但其中意味可不小,到底谁才是群臣之首呢?

    …………………

第七百二十章 疏不间亲

    “这……”

    刘瑾有些迟疑,无论什么时候,众卿之首都应该是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另一侧常遇春身后的济宁侯顾时伸手轻轻拽了拽前方的朝服袖摆,开国这些年他们也看出来了,武勋享尊荣容易,但越低调越好,如非必要,不可在朝堂上太张扬。

    常帅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更是两位太孙的母族外祖,若是在朝堂上又压着丞相一头,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常遇春沉默片刻道:“军情急奏不容迟缓,相爷虽非武职,但身为众卿之首总是要知之甚全调和阴阳,就如昔日的李相一般,请胡相过目吧。”

    “王爷太客气了。”

    胡惟庸伸手接过快递的阅览了一遍,然后递还给刘瑾,让他继续传递下去,常遇春顾时然后是中书省大都督府兵部户部…

    等几位重要人物都看过后朱标就开口道:“辽东的粮草不能往北疆调了,赵爱卿再看看北方其他州府的存粮吧。”

    “诺。”

    “事发突然,蒙古及女真各部凶悍,辽东都司守备恐有不周,要从京营立刻调骑兵过去,大都督府可有建言。”

    大明在辽东的驻军有八万余,但真正可堪一战的精锐只有两三万之数,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昔日元朝的降将。

    虽然朝廷还没接到消息,但北疆战事一起,李文忠定然是按照惯例征调了北方州府的一部分卫所军,如果再往辽东调可能地方周备就会出漏子了,蒙古骑兵大部突破不了北疆防线,但小股部队还是有可能穿过防线到州府劫掠的。

    常遇春出列道:“回禀殿下,京营将士随时可战,只要殿下谕令,即刻便可点两万轻骑北赴辽东,余众也仅需数日筹备…”

    京营有一只随时可以出征的部队,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不事生产兵甲火器一应齐全,一骑配三马,机动性极强,为的就是预防这种突发状况。

    人数倒不是不能再多,毕竟大明将士的基数在这,百里挑一也能再挑出几万,难的事一路的补给,两万已经是极限了。

    朱标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常遇春身后:“济宁侯,尚能战否?”

    顾时出列拜倒:“愿凭殿下驱策!”

    “好!有卿在,加上辽东都司的马云、叶旺两位龙虎将军,辽东肖小不足为虑。”

    马云庐州合肥人,叶旺六安人,元末为泰山义兵万户,丙申岁率所部归附,从征陈友谅进平湖广荆衡诸州郡所至克敌,乙己以功授凤阳卫指挥调雄武卫,洪武辛亥元刘益归款,以云旺勇敢有谋署龙虎将军辽东都指挥使。

    马云为人持身廉洁,驭众宽简,纲纪肃政,叶旺昔年亦是有金枪元帅的雅号,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至于为何现今只是个龙虎将军,一者是功勋较少,二者就是因为他们俩昔日出身的长枪军是属谢再兴,就是朱文正及徐达的岳丈,背叛老朱投靠张士诚导致举家男丁尽数死绝的那位谢再兴。

    老朱是不想用这俩人了,索性就留给了儿子提拔,正好他们俩年纪也不大,磨砺磨砺也会更好用,所以朱标才将他们安排到了必定要收复的辽东…

    济宁侯领旨退朝前往京营点兵,兵部及大都督府数名官员也一起退下,调遣上万精锐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需要的手续必须齐全。

    朝会又开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身在后方,该有的安排布置都商量好后,他们能做的也就不多了,只能静静的等着前线捷报频传。

    虽说北疆辽东两处遇敌,蒙古那边肯定是有预谋,但对朝堂上的朝臣们来说也还不至于多惶恐,太平日子才过上几年,打来打去可是有大半辈子了。

    退朝后朱标回到华盖殿坐下,太医将煎煮好的汤药奉上,浓重的药味四散,都无需入口,嘴里已经止不住的发苦了。

    “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趁热服下吧。”

    朱标接过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另一名太医上前又给他把了一次脉:“殿下要多休息…”

    “嗯,刘瑾,去给中书省传话,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要多修养,往后几日的早朝就由胡相主持,各部若有紧急事可至宫中入见。”

    刘瑾一脸欣喜赶忙应承,他可生怕自家殿下放不下政务,生生将小病拖成大疾。

    轻重缓急朱标自己心中是有数的,他的身体可比几日朝会要重要的多,少理几天政务,这大明的天还塌不了,可他还是出了什么事,这天起码要塌下一半来,砸死不知多少人。

    一碗药刚见底,陪着太子妃回开平王府的刘安就通禀入内,朱标从宫女手中接过洁白温热的巾帕擦了擦嘴角:“因何事而归?”

    “爷,太子妃听闻您病了,正要回宫来,奴婢先行一步赶来通禀,”

    “本宫早膳时不是吩咐了宫中不要去通知太子妃,太子妃是如何知道的。”

    “是良娣派人来通知的太子妃。”

    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常洛华不再宫中,李嫣就是最大的,正好朱标还生病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舍得主动去请太子妃回宫来。

    “你去告诉太子妃,本宫不过是稍有疲惫沾染了些风寒而已,不用急着回宫了,也免得传染给孩子,等过几日本宫亲自去接。”

    “诺。”

    朱标将巾帕丢在托盘中:“回东宫。”

    辇轿准备妥当,不用朱标多走一步就回到了自己寝宫,如果不是朱标不想让人背着走,估计是一步都不需要自己走了。

    李嫣一脸心疼的迎了上来,眼圈红红的样子,朱标不由笑道:“本宫去上朝又不是去上沙场,瞧你这样子,也不怕下面的人笑话。”

    刚才服下的汤药里应该是有安神助眠的药材,看见床榻就忍不住有些发困了,李嫣扶着他宽衣躺下。

    “没什么要跟本宫说的?”

    李嫣小声道:“臣妾怕自己拦不住殿下,就派人去请太子妃回来了。”

    朱标不由挪了挪脑袋看着李嫣的俏脸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李嫣脸色莫名一红嗔道:“殿下…太医不是说了要禁房事…您想也得等您身体好了…”

    朱标默然无言,这女人真是不解风情,青天白日的,本宫难道还会不顾病体拉着你白日宣淫?

    不多时刘瑾入内,见自家殿下已经躺下了,招手吩咐宫女们支开厚实的屏风隔断光亮,然后自己缓步上前。

    李嫣瞧见刘瑾手上捧着的奏章,气愤的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刘瑾只能苦着脸陪笑,他也不想拿这些回来,可看不看是殿下的事,他个奴婢是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力。

    朱标睁开眼睛道:“都是密奏吧?放在那边吧,本宫睡醒了再看。”

    “诺。”

    这个时候上的密奏,无非就是弹劾常遇春的,向朱标引经据典讲述外戚势大的危害等等,虽说多是些无用的废话,但朱标倒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错,相反还是比较欣赏他们的。

    常言道,疏不间亲,外人,怎管得人家自家之事,外人又怎么能去说人家至亲的坏话,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

第七百二十一章 投诚

    “爷…爷,起来用些膳食吧。”

    熟悉且轻柔的嗓音唤醒了足足睡了三个多时辰的朱标,意识逐渐回归,眼睛微微睁开,就感觉光线有些太过明亮,想来是到了正午之时。

    “怎么还是回来了?阳儿亮儿呢?”

    话虽这么问,但常洛华回来倒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哪有丈夫都患病了,妻子还留在娘家的,寻常人家都不会如此,更别说天家了,是夫妻,但亦是君臣。

    常洛华今日不过来,恐怕明日就有御史会上奏弹劾,尚未归京的帝后闻之亦会不满,关乎国本,懈怠便是大罪。

    常洛华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温热的巾帕轻轻的给自己夫君擦拭起脸部并回答道:“孩子留在王府了,明日再让人去接回来,爷感觉还好吗?太医就在门外候着呢。”

    湿热带着花瓣香气的巾帕敷在脸上非常舒服,原本还有些留存的困意被驱散,精神振奋了起来,难得这么松缓的头脑重新运转起来。

    刘瑾上前帮着太子妃将太子爷扶坐起来,将榻枕快速的垫在其腰背之后,随即转身一招手,立刻就有人端着数个小桌子上来,在床榻前摆放好。

    不过片刻之间,数个精致的食桌上就摆满了各式菜肴,多是朱标平日喜欢吃的,只不过都特意让御厨做的清澹些,荤腥之料用的比正常较少。

    太子都患病了,自然不可能还细揪着什么节俭,后面又端上来的一桌子上,各式滋补的佳品一应俱全,用料都是千金难换的贡品,这就不是御厨做的了,而是太医院数名太医花费两个多时辰商定做出的药膳。

    食物的香气刺激胃肠蠕动使人食指大动,朱标靠坐着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头脑昏沉之感较今晨好了许多,只不过是四肢依旧有些发软,不想动弹。

    太医院使孙守真再次入内拜见,行礼后请脉,然后转身走到餐桌前点了几道菜让撤下去,再到药膳桌前对刘瑾仔细叮嘱了便先用哪些再用哪些,每道用多少为佳。

    刘瑾有过目不忘之能记忆极佳,这在宫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仔细讲了一遍后孙守真便退下了,他在东宫另一处还在煎太子殿下一会儿要用的药,得亲自盯着才安心。

    无需朱标指点或说什么,光凭意会刘瑾就将他想吃的菜肴盛献至太子妃手中,再由太子妃亲手喂给太子。

    毕竟刘瑾可以说是这世上跟朱标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了,从至正二十四年入吴王府起,这么多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伴寸步未曾离。

    朱标吃了个半饱,留着些肚子进用药膳,看着碗中根须分明的宝参难免有些心疼,这般大小规格的就是宫中也不多见。

    数道药膳,朱标一人又能用掉多少,何况太医也怕滋补过甚,嘱咐一道最多也就是三口之量,所以剩下的还很多。

    常洛华将碗递回刘瑾手中道:“寻常菜便也罢了,这几道药膳用料珍贵,拿下去问过太医无碍后送去王良娣及暖玉那边吧。”

    “诺。”

    由于每道菜都是单独一个匙碗,所以也不怕会过什么病气,何况太子所患也不是什么传染之症。

    为免药性相冲太医的汤药得半个时辰后再用,常洛华又给夫君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枕道:“露儿临安几个都在偏殿等了快两个时辰了,爷要不见一见?”

    “老二他们呢?”

    “臣妾怕他们人多吵闹,就让皇子们先回去进学了,这会儿也听说爷醒来,估摸着也快来了吧,后宫诸位妃嫔也一直派人过来问候。”

    “嗯,让露儿临安她们进来吧。”

    很快,一众公主就在刘安的引领下走了进来,朱露越过长姐扑到了榻前焦急的问道:“大哥,你痛不痛啊,有没有乖乖喝药?”

    朱标伸手捏了捏幼妹的脸道:“不痛的,药也喝了,你这些时日也得记得多穿衣服知道么。”

    其余公主可不敢逾越,他们是妹妹,可却不是嫡亲的胞妹,若是只有大哥或许还敢随便一点,但当着嫂子的面可不敢。

    “臣妹等参见皇兄皇嫂,愿皇兄千秋福安。”

    朱标看着一众可爱乖巧的妹妹总是开心的笑道:“都免礼吧,刘瑾去拿绣凳,再拿些新做的糕点来。”

    “诺。”

    自己这些个妹妹,大些的倒还好,朱标早些年还不忙的时候,都领着哄着玩耍过,但那些岁数小的,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难免有些生疏,轮流上来同长兄说话时,几句问候就词穷了。

    好在有临安在旁帮衬着,兄妹间也是熟悉了很多,朱标今日不必再去忙于政务,时间不紧了,自然耐心也就多了,陪着妹妹们说话也是格外的放松,各赏了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公主们生活条件自然不必多说,但宫里的规矩对小孩子而言总是约束,除了朱露外,哪怕是年纪更小些的,看着也都更懂事些。

    说了有几盏茶的功夫,老二老五领着弟弟们到了殿外,临安几个都是大姑娘了,自然不好同兄弟们聚在一处,便领着小公主们退下了。

    在殿外双方见礼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分开了,朱樉领着弟弟们入殿行礼,简单的问候过后兄弟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朱标照例叮嘱了几个小的要好好学习听先生的话后,就让他们退下了,朱樉临走前道:“大哥,听闻老三今日回来,臣弟想去城外迎一迎。”

    朱标也是差点忘了此事:“去吧,你们俩原先也是形影不离,这次倒是分开好些时日了。”

    “谢大哥,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嗯。”

    ……………

    赵婷儿端正的写下最后一笔后,整个人差点歪倒下去,手腕都有些浮肿,今早一听殿下生病,她便将抄写的《女戒》换成了《药师琉璃本愿功德经》。

    推开过来搀扶自己的侍女:“你立刻将我抄写的经文整理好送到太子妃手中,就说这几日我还会继续抄写经文,为太子殿下祈福。”

    那侍女迟疑一下说道:“承微,这样恐怕会得罪良娣吧?”

    赵婷儿没有说话,只是秀眉微微一颦,这人要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忠心还算可以,她早就赶走了,这么瞻前顾后还蠢,在宫里可是容易坏事的。

    怕前怕后还活着做甚,想争宠还不想得罪人,这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除非像那泥塑一般,否则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李嫣,无非早晚之事而已。

    她这么急着抄写经文,不是为了讨的太子爷的青睐,而是为了借此机会讨的太子妃的青睐,只有得到太子妃的接纳,她才有机会顶着李嫣的压力一步一步向上爬,为自己为家族为自己将来的孩子争得荣光。

    太子爷似温实冷,她根本就没想靠着太子的恩宠上位,除非有什么极特殊的机缘,否则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取得青睐,越是争取表现越是有可能被厌弃,这她一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选择了太子妃,李嫣根本不能容人,但太子妃可以,尤其是在良娣势大的情况下,太子妃想必也需要个人来抗衡李嫣,她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应该不会被拒绝才对。

    ……………………

第七百二十二章 理想

    侍女捧着经文而去,赵婷儿吃了几块糕点活动了几下手腕后开始不紧不慢的继续抄写起《女戒》来,等抄完后自然也是要呈给太子妃过目。

    说到底李嫣这个良娣位份虽然比她这个承微要高,但也没有直接责罚她的权力,大家同是妾室,了不得就是见面要先低头叫声姐姐罢了。

    太子虽宠良娣,但东宫的规矩却是从不会容许逾越,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及太子妃外,谁不能肆意折辱妃嫔。

    至于宫外朝中的事,李相爷到底是退下了,虽说还有胡相在,但终归还是不一样了,何况她家世虽不如李嫣那般显赫,但祖父也是堂堂的封疆大吏,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拿捏的。

    没有这般家世,她哪里敢有什么想法,家族虽说已经帮不到她太多了,但也绝不会拖她的后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嫣李良娣,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角色,看似骄横其实不如说是娇憨,心思简单通透,就算得罪了她,她也不会有什么阴私手段。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良人可以欺之以善。

    唯一的顾虑其实只有一点,太子是何等人物,不可能猜不出她的心思,她有千百种手段在太子爷面前都是无用的。

    太子会不会因为她欺负良娣而动怒,不顾身份直接下场来替良娣撑腰?

    按说是不会的,她自小生长在后宅,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看的多了,但自己祖父父亲包括几位叔父,都是对此漠不关心,只要不闹的太难看就好。

    赵婷儿的笔锋一滑,一道难看的墨痕就浮现在纸上,素手纤纤将黄玉卧马镇纸挪开,缓缓将纸卷成一团用力捏握,一切不安随之而去。

    曾记书中古人言,男儿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此生天不卷之生而为女,功名伟业皆无可逐,终老一生不过如草芥一般。

    想在族谱留名,想在青史存姓,唯有入宫侍帝,若能有幸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更甚是皇后,那就真是不枉此生了,要强出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男儿郎。

    将手中的纸团丢到一旁,重新俯桉抄写起来,路是要一步一步的走,但有野心没什么大不了,乡野村男还都想着当皇帝呢,她都入宫了,想当皇后有什么不对吗?

    这漫漫青史,皇后故去甚至是废后另立都是屡见不鲜,谁就敢言她就一定没有机会,她感想敢拼,就要强过这宫里好些女人了。

    …………………

    “她有心了,本宫稍后就给殿下过目,你先下去吧。”

    “奴婢代承微拜谢太子妃,奴婢告退。”

    常洛华随手翻开经文,看着漂亮的字体嘴角微微有些上扬,这宫里可算是好玩些了,陈韵清安分守己,王芯宛如木塑,其余几个位份太低。

    只有一个李嫣好似小母鸡整日斗志昂扬,但其实根本是个不会啄人的,给机会都把握不住,好巧不巧爷生病她还在外。

    多难得的机会,结果竟害怕自己拦不住,又巴巴的主动把她请回来了,真真是没用,若将来自己生的女儿是这般蠢,非得气死不可。

    现在好了,终于来了个有心气的,本宫还以为自己这太子妃之位,竟就这么不招人觊觎呢。

    自昔年跟太子殿下定下婚契后,她就在母亲的教导下为入主东宫后的一切做准备,可却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

    顺利到她现在不仅连嫡长子嫡次子都有了,甚至这几个月,连当皇后娘娘的日子都提前体验过一遍了,各处的太监宫女俯首是从,各宫妃嫔无不奉承,外朝命妇各个献媚讨好……

    这日子过的是真无聊啊!

    ……………………

    胡惟庸领着各部堂官入内探望了太子殿下,然后按着规矩简单的将这几日准备要做的事情先报备了一下,然后就退出去了。

    刚出门就见太子妃,赶忙低头躬身行礼齐声道:“臣等拜见太子妃。”

    常洛华微微欠身还礼:“殿下近日身体不适,朝中政务恐要劳烦众卿了。”

    得体的说了几句后就吩咐人送他们出宫了,踏进寝殿就见自己夫君靠着枕榻在看奏章,上前拿过嗔道:“太医刚说过爷近来不可在劳心费神,怎么才见过堂官们又要看奏章了。”

    朱标也不气恼只是笑道:“好好好,不看就是了。”

    常洛华将打开的奏章整理好,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父王的名号,而且伴随着几个不友好的词句。

    将奏章放到一旁后,转身坐会榻上,却发现自己夫君正不自觉的摆弄着手指左顾右盼,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瞧得她忍不住掩口轻笑了一声。

    “臣妾好像还从未见过爷是这副样子。”

    朱标也回过神来摇头笑道:“真是骤然清闲,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往日朱标哪有什么清闲时间,从来都是一件事挨着一件事,没有事翻翻奏章到中书六部走一圈,就是一大堆事了。

    就是走路或者晚上躺下,心中都在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最为妥当,后续影响会不会打乱某些布局。

    常洛华将经文放在一旁,伸手拉住夫君的手轻声细语道:“爷是该歇一歇了,哪怕只是几日也好,朝中文武官员皆在,父皇母后也在回京路上,不会有什么事的。”

    手指相穿相握,暖暖的热意在两人手掌心之间产生,朱标本有些躁动的心缓缓平复,这天下自然不会因为他短短数日不能理政就乱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些年的辛苦岂不成了笑话,各处的安排布置,别说数日,只要他不死,数年也不会有什么大动摇。

    “听你的,这几日本宫安心修养,哦对了,还得给父皇母后去信。”

    “臣妾来写就好了。”

    “得快写,要写清楚。”

    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再见过几波人,还真忘了自己父皇母后,在京的亲军都尉府肯定一早就将他患病的事情快马加鞭送往圣驾那边了。

    老朱看到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可别急的抛弃大队伍轻骑快马赶回来了,就这点小病折腾自己父皇星夜兼程的,朱标还真是于心不忍。

    常洛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赶忙起身吩咐守在一旁的刘瑾研墨伺候,没了自家太子娇嫩的玉手,朱标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已经睡过三个多时辰也睡不着了,刚想摸出块玉件把玩一下,却发现身上是一块都没有,估计都被收好放在别处了。

    正巧倒是看到了太子妃刚才所坐处有一叠鸦青纸,随手拿过来一看竟是经文,字迹很漂亮显然是女子抄录的,但很陌生,难道是王芯抄写的?

    宫中信佛的不少,毕竟也无他事可做,心灵有个寄托总是好的,但他东宫之中好似就一个王芯笃信,或许将来还要加上一个段羌娜,这倒也是巧了,大理和高丽出身的两位公主都信奉佛教。

    “这经文是谁送来的?”

    常洛华应声道:“是新入宫的赵承微刚送来的,臣妾进来时就想跟爷说,倒是忘了。”

    赵婷儿么?是有些出乎意料,但莫名的却不让人意外,连续多次听到这一个人的名字,想没有印象也难啊。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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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