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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三章 琐事

    朱标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起来正经事儿也都办完了,剩下的也就都好说了,往后几日内挑个好日头,便领着人出城踏踏青。

    刘瑾整理了下书案说道:“爷,时候也不早了,难得今日也无事,不如带着两位小殿下回寝宫休息吧。”

    今日为了宴庆武氏族人他连早朝都没有上,一应需要批阅的奏章都送到了中书省,除非是紧要的军国要事,否则都不会送来打扰他。

    向着文华殿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你送他们回承乾宫安置吧,本宫去看看王良娣还有暖玉。”

    随着月份渐大,她们也有些显怀了,行动上稍有不便,这些时日朱标忙于政务,倒也是许久未曾亲自去探望过了。

    暖玉那边有云锦照料,加上暖玉在东宫本就人缘甚好,大小宫女太监都乐得照顾,王蕊这边就是靠着太子妃的照拂了。

    当然,有朱标在,东宫风气极正,在如何也不至于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个怀着皇孙的良娣,只是王蕊性子太闷,缺什么也不愿劳烦他人。

    她不开口,奴婢们自然也就疏于伺候,毕竟有那个功夫,献殷勤给别的贵人多好,往后也有前途可言,这个高丽来的贵人,目前看来是不怎么承宠的,何况上面还有两位嫡出的皇孙在。

    朱标踏出文华殿向着寝宫那边走去,王蕊到底是良娣的位份,所居的寝宫离承乾宫不远,很快便到了,因早就有人先一步去通报,所以王蕊已经领着人在迎候了。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

    王蕊来大明后姿容仪态明显好了许多,高丽王室四百余年的传承延绵,待遇上来后公主的颜色也显现出来了。

    朱标走上前伸手拉起了王蕊道:“嗯,免礼吧,近日身子可还好,有不舒服的随时传唤太医。”

    王蕊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回道:“谢过殿下关心,臣妾承蒙太子妃照料一应所需具足,昨日太医诊断也说胎像很安稳。”

    “那就好,进去说吧。”

    王蕊落后朱标一步,很是恭谨的跟了进去,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殷勤的上着茶点果脯,样式很是齐全,可见是有人关照的。

    前往内寝的路上朱标看见一处偏殿内挂着菩萨像,倒也不算多意外,高丽延续新罗的崇佛之风,太祖王建赖佛教以创建国基,宗室子弟多信佛教。

    朱标自己对这些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佛宗大德道教天师他都见过,也未瞧见他们能施展什么神通,何况若真按神鬼之说而言,他这等身份,死后也自归王朝气运所聚的阴世龙庭。

    朱标到寝殿落座,对着还站在他面前的王蕊道:“方宁庵的慈慧法师佛法高深品性端正,也常来宫中给后宫妃嫔们讲经,明日我请她来给你和孩子诵经祈福吧。”

    他们父子都对宗教无感,但这后宫妃嫔一多,自有信教礼佛之人,也就不好拦着了,总归不妨碍他人,也算是好事。

    说了几句后便让其余人退下,高丽那边进展很顺利,朱棣也已经同姚广孝汇合,正按着原先的计划在进行,纳哈出倾力攻打,高丽不断增兵北疆。

    听闻李仁任还宣称要借此机会,一举夺下辽东之地,为高丽奠定百世之基,由此高丽门阀武勋之势大涨,高丽朝廷大举征兵征税,南方百姓苦不堪言。

    有人得意自有人失意,门阀贵族面对危机时是一个整体,但并不妨碍他们内部斗争,加之蒋思德的劝诱,又有一些人暗中投靠。

    朱标的目光落到王蕊小腹处说道:“若是女孩,自是本宫的掌上明珠,将来精心选个佳婿留在身旁看顾照料,可若是男孩,你可愿他承尔父之基业,为我大明世镇高丽。”

    王蕊低头轻抚小腹道:“出嫁从夫,子顺父意,哪里有臣妾说话的份,殿下做主便是。”

    朱标最不喜的就是她这般说话,微微皱眉道“此处就你我二人,你是本宫的良娣,肚子里也是本宫的骨血,就不用说这种话了。”

    王蕊抬头面色有些自哀的说道:“太子殿下愿意纳臣妾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难不成真的由臣妾说了算,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本宫既问了,自是会考虑你的想法,我央央大明威凌天下,靠的是百万枕戈待旦志枭逆虏之卒,不是缺了一介妇孺就不行了的。”

    朱标在高丽多少布置,又耗费了多少精力,王蕊或是其子于大局而言不过是个锦上添花而已,一个高丽废王的女儿,若非嫁给了大明储君,真还不能进了高丽世族的眼内,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金银珠宝进献不绝。

    王蕊下拜道:“若是臣妾有幸生下皇孙,愿他永世不回高丽。”

    朱标看了她一会道:“好,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也别怪儿子将来有怨言,离大明如此之近的藩地可难再得了。”

    言罢朱标也懒得再看她,起身朝外面走去,从现在的进度来看,往后数年间就可彻底掌控高丽的政局,也确实是用不到一个孺子,何况该建立的联系也在纳王蕊的那天就建立。

    王蕊不愿自己的孩子继承高丽王位,其实主要坑的是那些已经在她身上下注的高丽世族,而非朱标,于他而言哪个弟弟或是儿子就藩高丽都可以,并没有什么不同。

    高丽之地对比大明而言自然是一块贫瘠窄地,但其实真的不算小,若册封以建藩国,足以立三四国,正好以相制衡。

    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相信王蕊自己也清楚,等她生产过后,良娣这个位置她是坐不住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位份不至于会降的太低,可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仅次于太子妃了。

    作为本就不得恩宠的外来者,如今又主动抛弃了自己最有价值的东西,可见王蕊确实是没有什么想法,可见早年在高丽王室内被挫磨的心如死灰了。

    不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对她自己而言,就是想要达成这种局面,在大明宫内,自己膝下还有子嗣,无论是男是女都有个依靠,再如何也不会过的比在高丽更差,抛弃高丽王位,她们母子不用受任何人的觊觎何乐而不为。

    赵淮安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明显有些不愉的朱标道:“爷,咱们还去昭训那吗?”

    朱标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自是要去的,你再去内帤挑些有趣的玩意儿跟着送来。”

    “诺。”

    昭训就是暖玉现在的位份了,作为怀了龙子凤孙的奉仪,太医保喜讯的当日马皇后就亲自提了暖玉的位份,这还是怕福气太大压不住缓着来的,等她能平安诞下孩子,位份还得往上提。

    不过还是有差距的,朱标目前膝下就两个孩子,宗室血脉稀疏,若暖玉生下皇孙那么就会提到正四品的良媛,与陈佑宗之女同位。

    若是生下女孩,那就只能提到正五品的承微,毕竟暖玉出身不高,纵有母凭子贵的加成,也很难超过,毕竟位置就那么点儿,而能生孩子的女人却数不胜数。

    当然这是除去了朱标的干涉,他若真有意专宠,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只是想来以暖玉的憨直性子,位份太高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何苦来哉。

    …………………

第六百六十四 勋称

    暖玉所居的寝殿就离承乾宫有些远了,不过也还好,常洛华先前分配宫室的时候,对暖玉云锦这等自小伺候朱标出身的都有格外的照顾,寝殿随稍远但一应布置都是上好的。

    随着接近朱标眼角眉梢上又有了浅浅的笑意,皇室虽向来母凭子贵,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一个不受宠女人生下的孩子和自己心悦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一样呢?

    王蕊今天所做的选择,不仅是主动抛弃了自己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也让自己孩子还未出生就失去了一次选择的权利,也必然使得他们母子往后的日子必不会太荣光。

    由于朱标方才面色不好,加之随从主事的赵淮安又去了内帤,所以也没人敢自作聪明去提前通报,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都是赶忙避让到两旁伏地行礼,导致朱标都到了暖玉寝殿内都没人出来迎接。

    “嘿嘿(^ν^)暖玉姐,就再给人家吃一个嘛~”

    殿内很快又响起云锦温柔却又坚定的声音:“都已经吃过两个了,不可以贪嘴,去喝碗乌鸡汤,等晚上你要睡下时才准你再吃一个。”

    “啊~那还要好久。”

    朱标走进去笑道:“什么好玩意儿又馋到暖玉了?”

    殿内的云锦和暖玉起身相迎,其余奴婢们赶忙下拜迎候“臣妾(奴婢)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嗯,都免礼吧。”

    朱标先弯腰扶起暖玉,然后伸手拉起云锦,手中微微用力的握了握,云锦顺遂的起身,用温婉的笑靥回道:“这几种果脯虽甜,但其性属寒,太医说过少食无碍,但最好还是不宜多食的。”

    对此朱标当然是要支持云锦的,至于暖玉还想仗着殿下来了给她撑腰做主的小计划自然是被无情镇压。

    朱标环视周围见一切都很规整才满意的点点头,暖玉还是原来的性子,喜欢同小宫女们玩闹,若不是有云锦管着,恐怕她这儿早就乱了套了。

    御下和善是好事,可太没架子也不行,容易让下面的人恃宠而骄,到最后闹出事来再管,就不会是小事了,那才是害了她们。

    朱标上主位坐下道:“太医可来请过脉了?”

    暖玉撅着嘴应道:“午时来过,是张太医,又开了苦苦的汤药。”

    暖玉奉上茶水道:“太医说胎相承平,只是还要注意受用,所以又换了另一种更平稳些药方固本。”

    “过几日宫里准备去紫金山踏青,明日再请太医来看看吧,若是可以暖玉也跟着去吧,总在宫里闷着也不好。”

    “太好了。”

    “诺,臣妾明日便再请张太医过来一趟。”

    有云锦暖玉陪着,朱标索性就留在这儿用了晚膳,无论如何自己两个未出生的孩子目前都很平安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用完膳没一会儿暖玉就困倦了,怀着身孕总是不容易的,朱标吩咐宫女伺候她上榻歇息,云锦不放心又亲自去安排。

    朱标坐在椅子上看着云锦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些心疼,自常洛华入主东宫后,云锦就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整日围着暖玉转,真真是大材小用了。

    有些后悔,或许就不该纳她,若是还留在马皇后身边协管后宫诸事恐怕会更自在得意些吧。

    朱标微微有些愣神,直到云锦缓步走来问到:“爷,您今晚是要歇在这儿吗?若是的话,臣妾这就让她们准备沐浴的汤水。“

    朱标回过神起身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本宫要不要去你那歇下?”

    云锦脸色一红微微侧过脸去,朱标站起身拉过她的手便朝外走去,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各个露出笑颜,云锦暖玉的今日,未尝不是她们的明日。

    回到云锦的寝殿,沐浴过后自然就是一番亲热,良久之后朱标趴在云锦身侧耳鬓厮磨温存一会儿道:“旁人的孩子本宫不晓得,但你给本宫生的,必是孝顺纯良的。”

    ……………

    第二天一早朱标穿戴好朝服冠冕离开东宫去上早朝,鼓声三严后在监察御史们的注视下,文武官员依次入朝。

    朱标站在御阶上侧立先同百官向着龙椅朝贺,然后又受了百官一拜之礼,宣布早朝开始,各部依次进奏。

    主要还是中书省,昨日朱标没有上朝也没有批阅奏章,所以积攒下来的一些政务需要得到监国太子的准许才可施行下去。

    几个中书省官员上禀几事后,吏部左侍郎出列道:“启禀殿下,两淮都转运盐使李明道于前日暴病而亡,其职关乎朝廷盐运赋税之重责,须尽快任命主官才是。”

    朱标闻言微微皱眉,都转运盐使可不是什么小官,是朝廷正经的从三品大员,总理两淮盐政盐务严察场灶户丁,稽核派销盐引,征收税厘,疏销积盐,兼辖行盐地方该管州县,兼管下河水利,凡盐场火伏和三江、青山二营,以及各巡察兵警并各处盐义仓皆归其管束。

    位高权重,所不是封疆大吏,但也不会差太多,负责替朝廷管控江南盐业命脉,李明道朱标也有印象,是个清正之人,否则也不会被老朱委以如此重任。

    管着盐税,那可是天下最肥的官位了,这样的人突然暴毙了,朱标心中顿起怀疑,不过也不是太大,毕竟是手下有着兵权的大员,加之无论怎么死的,朝廷明里暗里都会派人去查,真有问题不可能瞒得住。

    朱标先是吩咐道:“着礼部遣官慰问其家小,追封其为赞治尹嘉议大夫恩准其以一品礼仪入葬,地方立碑以记之。”

    嘉议大夫是正三品的官位,李明道死后由从三品转起正三品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死者为大,朝廷也是会有所表示的。

    但赞治尹就不同了,那是文勋之爵,虽只是正四品的文爵,对应武勋正四品的上骑都尉,但这可是朝庭礼制大改后的第一个文勋之臣。

    勋位制度正式形成与隋代,健全于唐代,以后历朝历代沿袭并每代都有所改变,但主要还是赐给有战功的武臣,唯有宋朝时变为根据授予的官职加赠。也就是说,当什么官,相应加赠勋位,与战功没有关系。

    如此一来,文武百官人人都有勋位,大家一起开心,也是代表着文盛武衰,武勋们连基本的体面都没有了,这也是宋朝的国策根本。

    到了元朝时又改回将勋位根据军功授予,大明刚开国时也是如此,像李善长刘伯温等人封爵都是依靠的战功,所以勋位同武勋一样。

    可以预见随着天下承平,文臣终归是要站到舞台中央,治天下不可能靠武勋,所以上次礼制修改的时候,朱标就顺便将文武勋成分别开了。

    文武官员共用一套勋称总显得不伦不类,毕竟像什么护军轻车都尉骁骑尉什么的勋称也不是很适合文官用,而且也容易引发武勋们的不满。

    索性改了,除了正一品的左右柱国以及从一品的柱国还是文武通用外,下面的便都做了改变,武勋不变,文官多采用卿、尹这类比较适合的称呼。

    往后文勋归吏部管,武勋归兵部管,也是非常适宜,当时便引的文官们的称赞,他们心底也不想跟粗鄙武勋们共用一套勋称。

    当然,武勋也是很高兴,毕竟他们没改,更显的高贵不凡。

    ………………

第六百六十五章 朝会

    “殿下仁德广泽,臣等拜服之。”

    文勋改制后册封的第一位文勋虽然只是追封,但好歹是开了个头,往后他们也有了盼头,谁不想着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朱标面色没有丝毫变动只是继续吩咐道:“礼部着定后续章程吧,吏部可曾推议论出合适的官员选补缺?”

    礼部尚书出列拜道:“臣等推议镇江府知府周时中合宜出任,另有工部刘昭先刑部主事陈璇等候选,伏请太子殿下钦定。”

    吏部管理百官升贬调迁,但两淮都转盐运使这等紧要显赫的职位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必要看君主的意思来办,就算是推议合适的人选,也不可能就推一个,得给君主选择的余地,否则跟你自己定下了有何区别?

    朱标对这几个人都只有大概的印象却是不好决断,只是如果要请示老朱的意思,那可就需要拖上许久了,李明道暴毙盐运司缺了主官,下面的人难免会动歪心思,再拖下去两淮盐税出了漏洞就不是小事了。

    于是看向胡惟庸道:“胡相以为谁人能担此重任。”

    这是试探,朱标现在还不知道任用谁,可先看看胡惟庸的想法是绝对有必要的,无论他怎么说,都可从中探出些端倪来,官场上有些东西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胡惟庸应声出列躬身道:“臣以为吏部推议的周时中最为合适,此人早年随彭莹玉起兵,后从徐寿辉为平章,从龙之后,历任营田使、大司农署令、中书断事、邵武府知府、户部左侍郎,才干出众圣上也曾多次嘉许。”

    “后虽因罪被贬镇江府,但此人确是可用,如若殿下简拔任用之,必能使其感念忘怀而忠于国事,必承两淮盐务之重担。”

    胡惟庸的话很清晰明了,满朝官员也不是傻的,都有些愣愣的看着丞相的背影,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近来政务繁忙弄的心智失常了。

    想要提拔自己人不算什么,何况是面对两淮都转盐运使这等肥缺,只是这吃相未免有些太急太难看了吧,明明可以更委婉一些的。

    通政使司陈佑宗出列道:“微臣以为胡相此言不妥,周时中犯下滥用职权埋没钱粮之罪,圣上顾怜其昔日之功免其死罪恩准戴罪立功以是天恩浩荡,如今怎可轻予罪臣两淮盐务之重任!”

    虽有些不解自己恩主的想法,但陈宁还是出列道:“陈通政此言过了,周时中有错但圣上已经降罪责罚,实不应再以罪臣之名相加。”

    陈佑宗说完自己的看法后便不再与陈宁对峙,他待人处事向来和善,但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懂得什么时候要站出来为君分忧,他对谁当盐运使不在意,但绝不会让太子殿下只面临一种选择。

    朱标看了看面如深潭望之不可见其底的胡惟庸道:“既胡相担保了,本宫自也是信的,就调镇江知府周时中为两淮都转盐运使,命其接诏后即刻赶往赴任,务必尽快稳定盐务。”

    吏部尚书躬身应诺,胡惟庸一系的人都有荣与焉,他们的阵营又添一员大将,真是天幸,若非圣驾北巡他们这个机会拿下如此要职。

    淮西武勋们也是有些眼馋,不过胡惟庸也算是他们的代言人,也不信他敢得了好处半点儿都不吐出来,否则他丞相也别想当的安稳,倒也没生事端。

    队列后排倒也有几个觉得如此重任不该如此轻易的委任,只可惜位卑言浅,根本还没轮到他们说话,太子殿下就将此事定下了。

    有些东宫所属的官员不满的看着陈佑宗的背影,觉得此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东宫一系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未免有些太软弱可欺了,可惜阎寺卿还在养病…

    众人神色各异,唯有面对群臣的朱标才能看见,越是看越是觉得有趣,虽然各个都有些掩饰,但朱标最擅长的便是揣度他人,开国众生百态,什么样的人朱标没见过。

    两淮盐运使确实是要职,甚至足以支撑一个派系所有的开支,但在如今朝廷这个风潮下,恐怕也没机会挪动多少税银。

    兵部侍郎出列奏道:“西南军需告急,尤以春寒缺衣为甚,奏请朝廷尽快运送衣物与将士暖身。”

    朱标看向户部官员道:“尽快调拨运给,若需动用国库内存,下朝后找本宫加印,另外下令,浙江江西二行省今年秋粮令以绵布代缴之。”

    “诺。”

    工部尚书出列道:“临濠服役的倭奴几乎损耗殆尽导致工期暂延,臣请奏,是否征发临近百姓服徭役。”

    这两年靖海侯在沿海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俘虏了不少倭寇,对这等牲畜自然无需怜恤,朱标责令都押送至险恶从役处服役,也好物尽其用。

    大头就是帝乡凤阳了,无论是朱家祖陵的修建,还是各处城池的完善都需要许多劳动力,靠大明那些贪官污吏及其家属,自然是不够用的。

    说实在的,倭奴也不够用,何况还有不少被全旭持太子手令秘密带走了,锦衣卫的训练自然是需要见血的,而且医学的进步发展也需要倭奴奉献一下。

    翰林院礼部倒有几个想站出来说话,毕竟倭奴的数量不少,怎么会消耗的如此之快,无疑是地方监工的官吏十分严苛所致,这有违圣人教诲,亦不和泱泱天朝礼法。

    不过到底是没有敢开口,这话当初在倭奴们被俘时就有人谏言过,但那些人都被圣上贬到倭寇频繁侵扰的县村为官了,有两个后来就在倭寇劫掠中被杀了,毕竟小股倭寇不好拦截其踪。

    大多数官员都有些皱眉,不是心软,开国年间的人,心肠还是很硬的,若死的都是普通百姓,那他们自然不答应,可死的是倭奴,那就不一样。

    皱眉只是有些不满那些地方官吏目光短浅,只知道敢进程为自己搏功,却不知细水长流之道,倭奴多好的劳力啊,合该多用些年才好,现在死光了却是不好补充了。

    朱标心里清楚,地方用的太狠是一回事,全旭那边要走的也不是个小数目,到如今才损耗殆尽,已经是那帮倭奴命够硬了。

    朱标开口吩咐道“已经是春耕之际了,怎可轻易征发百姓服徭役误了耕种大计,凤阳那边的一切工程暂且停工,务需急切,剩下的倭奴也将养起来吧,他们将来还有用处。”

    “微臣谨遵殿下教诲。”

    农桑乃立国之第一要务,经赋之源,生民衣食之本,春耕时节不征青壮百姓之徭役是定律,没有谁敢这么做,除非想激起民怨。

    大都督府奏:“大同卫送边民寡妇及遗弃人口六十一户临近京师,不知如何安置。”

    朱标直接道:“如愿婚配者则令京营未娶之青壮纳之,不愿婚配者户部予以在京外安顿,借田亩稻种使令其耕种立身安家。”

    “诺。”

    一桩桩一件件政务在朱标手中处理的极快,这就是多年陪着自己父皇批阅奏章的好处了,太子处理的得心应手,大多数官员武勋们也很欣喜,他们都指望着大明传承有序,他们也好绵延光耀家族。

    …………………

第六百六十六章 散朝

    就当朱标准备宣布今日早朝结束的时候,刑部尚书出列道:“微臣还有一事奏禀。”

    “前些时日扬州一位赵姓秀才失踪半旬,官府搜寻无踪,最后其人自行归家,却是以然瘦骨嶙峋神志萎靡,捕快询问才知原来他是被城外尼姑们看中囚禁庵中日夜凌辱。”

    刑部尚书的话使得朝堂内的气氛一下欢快了许多,武勋们嘿嘿出声挤眉弄眼,文官们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放到早朝上来说的事情。

    刑部尚书继续说道:“本也不算何等要案,只是根据赵秀才的供诉,差役们又从庵中挖出了数具尸骨。”

    朱标负手于后眉头微皱道:“既害人性命,自是该当按律问罪施刑,何以奏禀?”

    害死了数名百姓性命,自然是大案,但既然证据确凿也就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了,若是这点小事都要放到早朝上处置,朝廷还何必养那么多地方官吏。

    “殿下容禀,微臣初闻时也只是觉得地方小案,但稍一细究后发现此例颇多,开国至今各地寺庙和尚观中道士庵中尼姑因贪脏**害死百姓之数已达上百,微臣以为合该大查寺庙事!”

    此事瞬间从地方小案转变为了针对全国宗教的大事,下面的官员原本略有轻浮的神态转为严肃,百姓愚昧,对乡野中的神汉鬼婆都笃信不疑,对佛道两大宗就更不必多说了。

    史书上三武一宗灭佛,可知各帝动机不一,情况各不相同,但归根到底还是是政治原因、思想文化领域的冲突、僧团道风方面的缺陷或者僧俗之间的经济利益的矛盾,必归其一。

    而今刑部尚书是以僧团道风方面的缺陷为切入,想要趁着皇帝不在鼓动太子殿下打压宗教,尼姑之事不过是个因由而已。

    武勋们对佛道是嗤之以鼻的,若按他们所说,他们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死后必定要遭受报应,呵呵,报应?

    众所周知,杀人放火受招安才是升官发财的正道,至于报应,老子原先活都活不起了,还怕死了遭报应,先横行一世再说!

    文官能混到庙堂之上,不说全部都是对佛道不屑一顾的,但绝大多数都不会真的笃信,所以对刑部尚书所提议的事也没什么抗拒之意。

    左右是你提议的,允与不允都在储君一念之间,成与不成的后果也都是你自己担着。

    当然,若是太子允了,他们就支持,等着分肉吃,若是太子不允,可也别怪他们要去密信向圣上弹劾你唆使太子殿下,其心不正当诛!

    朱标有些不解的看向刑部尚书,老朱是有意压制宗教事的,虽然佛道两家的高僧天师都还有体面在,但实权却是很低了,同前元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佛道自也清楚惹不起杀伐果决的开国帝王,一直都是任打任罚,陈明阶怎么突然盯上他们了?

    朱标思虑片刻开口道:“若是彻查几家涉嫌谋财害命的观庙倒也不算什么,方外之人也在朝廷律法之内,无外乎大明子民,只是要针对所有观庙未免有大动干戈之嫌。”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张光烈还没改变自己御史的习惯,他们对任何法外之人都格外看不惯,有机会还是想要插上一刀:“我大明以圣人之学治天下,鬼神之事不过旁门左道,若任由鬼道炽盛必使政教不兴,礼义大坏,臣附议陈尚书之言。”

    朱标无奈的看向张光烈,大理寺卿一直是由东宫的嫡系心腹担任,在朝内臣子之中代表着朱标的意志,这在外人看来张光烈一言一行很容易被误解成朱标的意思。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很多官员出声支持陈明阶的奏议,陈佑宗皱起眉头不满的看向张光烈,此人是他举荐给太子殿下的,却是没想到如此的不庄重,都已经是大理寺卿了,还照着原来当御史大夫的习惯做事可怎么行?

    张光烈很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支持,他性格刚正却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出现了改变才导致了如此情况。

    微微抬头看向了御街上立着的身影,目光有些逾越的同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瞬,然后就立刻低下头去,身子也弯的更低了。

    朱标微微有些无奈,张光烈的眼神透出的情绪很简单,刚下的行为是臣疏忽了,但臣的提议没有错,还请殿下三思。

    朱标对刚正的官员还是很包容的,尤其是那种连名声也不求的,有些人清廉刚正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钱财,只是更爱身后名,而还有更稀少的一部分人,他只是为了不愧对自己的心。

    朱标只能安慰自己,起码不用担心大理寺会被渗透了,有这样的堂官在,下面的人虽然心中会嫉恨怨咒,但却是不敢稍有徇私枉法之行径。

    他们父子二人对宗教的态度是一致的,恩威并举,宽严并施,在利用中有所整治,整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维护统治,毕竟开国之初国家根基不稳,要利用社会的各个方面。

    胡惟庸见差不多了出列道:“自南北朝到宋元,僧徒多时达二三百万,少则亦数十万之众,他们不耕而食,微臣以为开国以来对僧道崇尚太过,徒日盛,安坐而食,蠹财耗民,莫甚于此。”

    中书右丞陈亮立刻接话道:“微臣以为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佞于佛道必将怠政而致国废,僧道献媚于王侯则毁及自身并连谤及法。”

    胡惟庸一系的人一发力局势顿时超一边倒去,陈佑宗出列道:“释道之于帝王在于教化愚顽,暗助王纲,若使凶顽者敬信佛法,有利于王纲;使愚夫愚妇,供养佛僧,有利于国风淳厚,何况本朝已设立僧道录司为其约束,右丞之言未免太过偏激。”

    陈亮回到:“王臣流连山林则于民不利,佛道非帝者证果之场,若不解而至此,縻费黔黎,政务日杜,市衢嗷嗷,则天高听卑,祸将不远,豪杰生焉!”

    朝堂之上无对错之分,朱标不会因为陈亮等人同陈佑宗这个东宫心腹大臣争辩便有不满,他想的只有胡惟庸一系推动此事的目的究竟为何?而推动此事对朝廷是否有裨益之处,是否会引发动乱?

    至于其他,则都不算什么,朝堂上如果一团和气,那倒是最令人恐怖的事情,那也就说明有了权臣,不需要帝王,天下政务也能运转下去了。

    武勋们显然没想那么多,各个请命想要去彻查寺庙事,若是真由得他们去,那些尼姑却是不知得沦为何等下场了,说不得连俊俏和尚都不会被放过。

    朱标沉吟片刻道:“此事中书省再议一议,众卿若有想法也可写在奏章中上禀,事关国政不可轻言而定,就先如此,散朝吧。”

    “臣等领命,恭送太子殿下!”

    朱标转身朝着离去,文武百官等朱标的身影远去才挺起腰杆三五成群的朝着宫外走去,中书右丞陈亮笑着对还立在原地的陈佑宗道:“万请陈兄莫要计较方才之言,愚弟有失礼处还请包涵一二。”

    陈佑宗拱手道:“在朝言政有所争议那也都是为了我大明社稷着想,陈兄所言也确有实事,何以如此轻看愚兄呢?”

    俩人把臂而笑,也代表着丞相一系和东宫一系并不会起直接的冲突,这是把问题缩小的问题本事而言了,其余默默注视此处的官员们送了一口,谈笑着散去。

    …………………

第六百六十七章 奏章

    文武官员退出奉天殿,陈佑宗也和陈宁拱手拜别,俩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各自回到交好的同僚身边。

    陈佑宗最先注意的自然是被隐隐排斥的张光烈,此人是他举荐的,原先并未担任过东宫属官,所以同东宫一系的官员并不熟悉,今日的言辞更是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承阳,你……”

    张光烈面色不变对着陈佑宗拱手道:“陈通政,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但所言具为由衷之言,稍后自会上奏向殿下请罪。”

    言罢转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东宫属臣们,曾为詹事府副詹事的李茹冷声道:“这就是通政使这举荐的人才?”

    一旁也有人叹道:“此人何德何能位居大理寺卿,不过一介御史孤臣之能罢了。”

    话里话外无非是在对陈佑宗不举荐自己等人,而非要去提拔一个外人的不满,他们这些人昔日能入东宫詹事府,资历都是够用的。

    不过在不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狠话,自家之事自家知,他们资历深厚也意味着年纪已经不小了,虽说太子殿下还有几分照顾,逢年过节还有些许体面。

    可哪里又能跟正值壮年的陈佑宗相比,他们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怎么可能现在还在翰林院等清闲衙门度日,早就外放出去当个封疆大吏了。

    陈佑宗皱皱眉头没有应话,也没有在意身旁人的话语,东宫真正的根底人物都在州府,留在京的也就是他和阎东来了,这些人不过是主动依附上来的,加在一起也不值一提。

    只是张光烈的性子确实让他有些意外,本以为他坐上正三品大员的位置上,会有些改变,可没想到还是这般刚烈倔强。

    不过也好,陈佑宗的眉头瞬间舒缓,大理寺卿这个职位本就该是孤臣担任,现在想来他和阎东来同进同退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准太子殿下早就有些不满了。

    陈佑宗故作苦恼道:“哎,这件事是本官的疏忽,没想到此人如此不知进退不识大体,过会我等该上奏弹劾才是,希望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一旁的几人眼睛一亮连声应道:“就该这般,倒不是与他有什么间隙,只是大理寺卿职责重大,若是被此人误了朝廷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就坏了。”

    “咳,我等是否在举荐另一位合适的……”

    朱标先回了华盖殿换了一身舒松些的常服,然后才到谨身殿坐下,看着不断从各个衙门送来的公文奏章吩咐道:“除了奏章外,其余都送到中书省。”

    几名搬着公文的小太监都愣住了,刘瑾赶忙打眼色让他们快搬走,然后自己奉上茶点,自家爷早膳向来用得少,这早朝磨蹭这么久定是饿了。

    朱标伸手拿起一块点心,不过心中还是在思索方才的事情,实在是没摸到头脑,这种难得的机会,不抓紧时间安插党羽培植亲信,怎么还有心思针对宗教事宜。

    虽说僧道录司的官员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但佛道两家还是有受受了朝廷高品尊位的僧道,这些人在地方对民众的影响力可不小。

    “张真人还在京中?”

    张真人自然就是龙虎山张天师了,只不过现如今天师尊位已经被免,礼制上该称为大真人,总归是天下道教的领袖,朝廷也会给几分体面。

    原本老朱是准备带张正常一起去北巡顺便让他主持祭祀先代帝王的,只不过张正常到底是年纪大了,被老朱强召入京扣下,心神郁郁致病,也就没跟着去成。

    刘瑾回答道:“回爷的话,张真人还是居在朝天观,昨日太医刚去诊过脉,还是老样子需进补汤药养身。”

    朱标眉毛一挑,张正常这病可是拖了许久了,他这个岁数进补汤药恐怕也没多大效果了,按说修道之人,不说长生久视,身体较常人肯定是要好些的,何况是锦衣玉食供奉着的天师了。

    难不成老朱是想将张正常永远留在京城,就如昔日的衍圣公一般,杀鸡儆猴?

    这件事他倒是不知情,不过料想按着自己父皇的性子,倒也不是办不出来,张正常昔年的那点情分,恐怕早就在上次江南正一道信徒聚众滋事的时候耗费光了。

    想到此处就对刘瑾吩咐道:“既然大真人身体抱恙,就去龙虎山传本宫谕令,命其儿孙过来照料。”

    “诺。”

    千年的世家,终究是还是要臣服于百年王朝的威严,纵是圣子仙孙在这人间也得由得帝王操持其身家性命。

    朱标简单的用了一些茶点便开始批阅奏章,好不容易将地方的批阅完,京城官员们的奏章就又上来了。

    地方事还好办些,总归是有封疆大吏在操持,有镇卫所军维护,只要不是赶上天灾**,其实倒也好处理。

    朱标首先看的就是张光烈的奏章,初看还以为是请罪的,但看到后面就发现,这还是劝谏朱标大力整顿宗教事宜,甚至还激烈的谏言收回赐给僧道们的所有田亩,并且严格限定每个州府县出家的人数。

    上面最后写到“国家之民,服田力穑,养父母,出租税,以供国用,僧坐食于民,何补国家?”

    到确实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只是这世上终究是愚者众,大多穷苦百姓是离不开信仰的,佛道传承多年,虽有害群之马,但大体上还是劝人向善的,总还是要好过那些邪教旁门的。

    何况现在对佛道的打压已经到一个程度了,再强压就要触底反弹了,这件事朱标打算暂一缓,纵是真的要推行,也得推给胡惟庸去做。

    然后就是连着几份弹劾张光烈的奏章,朱标扫了一眼就都丢到一旁了,字里行间的酸味真是快掩不住了,这群人也不想想,若非己身真是不堪大用,何以这么多年不被提拔。

    大明若是开国百年人才济济也就罢了,连在这开国年间紧缺官员到如此程度的状况下都不被任用,只能说明真不是干实务的人。

    至于陈佑宗的奏章,里面内容都是关于江南的事宜,尤其是远洋舰队的筹备,江南的乱局结束,虽说死了不少人,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

    七分严三分宽的处置不会让江南的士子们满意,可也让他们不至于继续对抗朝廷了,脊梁虽未被打断,但那股桀骜不驯的心气儿确实被打散了。

    朝廷如旭日初升根基渐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朱标仁厚的名望在此次虽然受到了些影响,可也确安稳了许多人的心,储君仁厚是好事,可太仁厚也容易坐不稳江山啊。

    经历了多年乱世,终究是人心思安了,朱家既然已经坐了江山,大家其实也希望不要弄出二世而亡的惨剧,再大的世族也快经受不住兵荒马乱了。

    远洋舰队的供给重新恢复了正常,原先花高价也收不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被送来,原先避之不及的商帮们又挥舞着银票希望能跟着分点汤水。

    到底是没经历过闭关锁国的,宋元海上贸易所获得的巨大利润不断激励着他们,如今看来,只要朝廷能解决倭寇的问题,并且不限制百姓出海,就算不组织远洋舰队,这些商帮恐怕都会自筹去出海。

    …………………

第六百六十八章 齐王

    其实商人到底还算是慢的了,不说他处,京城内就有不少店铺卖着南洋来的稀罕物,要知道因为有倭寇的缘故,三市舶司虽然还未停罢,但也没什么作用了。

    南洋诸国遣使团朝贡带来了不少东西,但都是入了天子内帤的,纵然有些被赏赐给了官员们,那也只是少数,不可能多到在市面上流通。

    可见是有人通过靖海侯吴祯的水师护送了些商队往来贸易,文官们自是没这个体面也没这个胆子,所以也不用多想就知道必然是武勋们了。

    这点吴祯其实也在奏报中隐晦的提过几次,加之还有亲军都尉府的探访,朱标倒也知晓,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开国后秩序稳定,武勋们不能向原先那般肆意劫掠,收入肯定是少了不少,加之又比起了排场,斗起了宅院姬妾,那点俸禄银粮自然是不够用了。

    纵是原先他们脑子愚,不晓得如何弄银子,下面那些商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权,只能是托关系找门路求到武勋们的头上,最后也就是把大头献出去罢了,总好过没有。

    士绅商贾对统治阶级的腐化效率是很高的,武勋们的姬妾基本都出自他们家中,一来二去也就是正经的亲戚了,联手挣些银子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这件事肯定是要管的,但不是现在,同蒙古私下贸易,那是犯大忌讳的事情,可同南洋贸易就是两回事了,闹到老朱那也就是骂几句的事情,总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处置开国功勋。

    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好事,贸易就意味着文化交流,不属大明刻意安排的商队,也更容易缓解南洋诸国的抵触情绪,这对以后加大交流是好事。

    当一个相对弱势、落后的文化面对相对强势、先进、完善的文化相接触交流后,其被吸引崇拜同化是必然的,就如同昔日大唐时期对周边所有国家的影响一样…

    没有繁多的公文需要批阅,光是看奏章倒也轻松,毕竟多数奏章的内容都是虚的,尤其是地方官员的,扫一眼心中有数便好了。

    午时的时候朱标起身吩咐道:“再有需要批阅的奏章直接送到文华殿。”

    “诺。”

    虽吃了几块糕点但腹中还是有些空,左右公务不算太忙了,自然是要回东宫吃午膳了,也让关注着此处的胡惟庸安心一些。

    刚踏出谨身殿的朱标被耀眼的日光照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刘瑾赶忙招手,一个太监举着伞盖就要替太子殿下遮阳。

    朱标微微摆手道:“好日头,难得让本宫也晒晒吧。”

    太子的意志自然无人敢相违抗,众人只能簇拥着殿下向着东宫方向走去,朱标的影子映在身侧,其余人的影子则融成一大团跟在后面。

    …………

    高丽西海道之北的东宁府遂安城内依旧是寒风瑟瑟,朱棣紧了紧厚实披风朝着酒肆走去,身后跟随着十数精悍的跨刀护卫,与沿途矮小瘦弱的高丽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一个个惶恐不急避让一旁,嘴里念叨着不清不楚话语的高丽百姓朱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到此地也有三日了,那李成桂今日才约见他,真真狂妄!

    与他原先设想的不同,他这一路水路兼程多么辛苦不说,踏上高丽的土地后,无论是蒋思德还是李成桂亦或是那个姚广孝都没有遣人表态。

    若不是手中只有大哥早先派遣过来的数百府军卫精锐,若非在高丽的亲军都尉府密探都在蒋思德手上,他早就自行去上战场了。

    他奉了大哥的谕令而来,理应就是高丽的最高统帅,纵然是要隐藏身份,可李成桂既然已经投靠大明那么堂堂大明的齐王到来,无论如何都应该先行表态才是。

    蒋思德更是身为大明臣子,虽然身在他处,可既然掌握着亲军都尉府的密探,何以这么久不遣人来联系,弄的他根本不了解现如今的局势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人生地不熟,身份还不能张扬,手中的力量也仅能护身,如何不让他着急,他出来是要立功给大哥给父皇看的,绝不容许失败。

    “院君大人,大明的齐王就快到了,我等到底该是如何相待?”

    长条桌子两侧跪坐着李成桂这一系的心腹将领们,李成桂已经受封完山府院君,府院君即是高丽授予外戚和功臣的一种爵位称号,受封对象为武勋或者王妃的父亲,为正一品,是异姓封君中等级最高者。

    李成桂今年才三十七岁,能坐到如此高位,即可知高丽的统治体系已经乱了,否则怎么会给这么年轻的臣子如此高位,基本是到了封无可封的境地了。

    李成桂伸手抚了抚下颚的黑须道:“你们觉得呢?”

    方才问话的那个黑胖将领看了看一旁的同僚们低声道:“敬是肯定是要敬的,毕竟是大明的王爷,只是真要将兵权交给他吗?听说这个齐王不过是连胡子都没长的孩子罢了。”

    “是啊,他不过是来挣些功勋的给大明大皇帝看的,送他些女人哄着他在后营呆着吧,打仗这种事还得靠大帅您带领,下面的弟兄们才信服。”

    下面的人越说越过分,俨然没把这个远道而来的小王爷放在心上,毕竟天高皇帝远,他们这辈子也没去过大明,虽然知道大明很强大,但刀没架在脖子上,还是不至于有多怕。

    李成桂默然不语,他心底其实也不是太在乎这所谓的齐王,高丽离着大明不远,往来的使臣颇多,他既然要投靠,自然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

    他臣服的是大明的皇太子,也就是大明的下一任皇帝,整个高丽的大宗主,尤其是这位太子地位稳固到几乎不会有任何动摇了。

    否则他已经在高丽混出头了,还真不致于去投靠他人,这个齐王他有所耳闻,是跟着皇太子北伐蒙古过的皇子。听闻也颇受皇太子的喜爱。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让他束手交出兵权,如若都交出去了,那他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往后不会是被随手舍弃的结局。

    更何况,他仔细再三的读过皇太子给他写的书信,其中虽吩咐要配合这个齐王,但也没明确的要求他唯命是从。

    而且从这位齐王踏上高丽以来,观望的可不止他一人,蒋思德也好,那些同样已经投靠大明的高丽贵族们也好,可都没有派人过去。

    可见大家心中还是有些顾及,这位齐王殿下,到底是大明大皇帝派遣来的,还是大明皇太子殿下派遣来的?

    这里面的文章可大了,从始至终与他们联系的都是皇太子殿下,大明大皇帝虽然至尊至贵,但他们这等外臣,终究是要先忠于一个主人,然后再谈其他。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要等这位齐王殿下忍不住向大明求助,然后再等来皇太子殿下明确的谕令再照办不迟。

    如果齐王是大皇帝派来的,那么就在大明皇帝面前证明了此人的无能,算是替皇太子解决了一个想摘桃子的敌人。

    如果齐王是皇太子派来的,那他们也是忠于职守,忠于皇太子殿下的谕令,到时候在按照太子的吩咐办事,无论怎么说都不算错。

    齐王终究只会是齐王,他们是皇太子的人,同齐王关系越不好就越安全,越是亲近就越是会惹来灾殃。

    ……………

第六百六十九章 李成桂

    就在李成桂等人商谈的时候,一个仆从小心的推门而入:“院君大人,那位贵人就快到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棣的到来也在高丽也不算多么隐秘的消息,起码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毕竟这种事如果瞒的太狠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不过明面无人敢说破罢了,这也是弱国的无奈,李仁任为首的门阀贵族依旧掌握着这个国家多半的权力,只可惜这多半也难挡倾天之势。

    李成桂拍桌起身道:“走吧,出去迎一迎,都规矩点。”

    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都听话的起身跟着李成桂不算强壮的身影而去,这酒楼再无旁人,倒也算清净,能在这边陲小城立起就知是达官显贵的产业了…

    “外臣李成桂携麾下恭迎贵人。”

    李成桂的汉话语调有些怪异,但好歹还是能听懂的,至于他后那些人说的,朱棣就完全听不懂了,不过也不重要了。

    朱棣深知纵是过江猛龙也未必一定能压住地头蛇,何况这条蛇已经头角峥嵘隐有化蛟之势,脸上即时荡起笑意弯腰扶起李成桂道:“来前就常听家兄念及李将军何等英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李成桂一脸庄重的朝着东方行礼道:“本蛮夷之人,竟有幸得天之垂青,死不枉矣!”

    朱棣闻此言中先是一安随即便是一阵憋闷,安心的是自己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虽说他死了,父皇兄长都会暴怒,高丽这片土地起码要有数十万人为他陪葬,但他还是死了啊。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愚蠢莽撞之辈,李成桂虽然名声远播,但其人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朱棣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如今这一见,起码可知此人还有敬畏之心。

    有敬畏就不会做自己无法承担后果的事情,更不会自作聪明以为能瞒天过海,如此他此行最多不过是无功而返,不至于客死他乡。

    憋闷的自然是李成桂方才之言暗中想要表达的就是,他臣服的是大明的东宫太子,而不是其他人,哪怕是大明的亲王殿下也一样。

    也就是在告诉朱棣,他们俩没有君臣关系,都只是皇太子的臣下,属同僚关系,虽有亲疏远近贵贱之分,但绝不会对他唯命是从,更不会交出立身之本,也就是兵权。

    李成桂引朱棣入内,负责护卫齐王殿下的府军卫统领立刻跟上,其余人混杂成一团跟在后面,街道重新恢复流通,小贩们用着比平日小上数倍的声音招呼着客人。

    李成桂奉朱棣入主位自己陪坐一旁,酒菜如流水一般开始上来,有不少菜品居然还是京城的特色,可见李成桂在细小处用心了。

    朱棣尝了几口脸上本有些僵硬的笑容也舒缓了许多,未离乡远难知乡愁,纵是他这样对受用不挑剔的人在外乡异国尝到纯正的家乡菜也会是很欢喜的。

    不过这等欢喜不过是片刻之欢,根本的问题不解决,就算给他吃龙肝凤髓又如何,若仅为受用,他何必跋山涉水来此处,在京城当他的齐王不就好了。

    “李将军,听闻纳哈出已经挥师压境,我等何时出发?”

    李成桂倒酒的手一顿,抬头笑道:“本来今日就该出发的,王命已经催发数次,不过粮草辎重未准备齐全怎可御强敌于外,贵人年少时就曾从军击元,定能懂此道理。”

    朱棣收回目光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本不该如此急切的,暴露自己的虚求无异于底牌都掀给对方看了,心性不到家便是如此了。

    朱棣不再多问,只是大口的吃用起来,李成桂在旁招呼,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酒酣耳热后十数美貌佳人翩翩而来,歌舞动人。

    两个时辰后,有些酒醉的朱棣就被安排到了一处富丽的宅院,看样子是刚翻新完不久,方才那群舞女中最出挑的两个自然也是被一同安排了进去。

    李成桂安顿完朱棣后领着众人进了隔壁的宅院,此处原主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从李成桂踏出此城的那一刻起,这城里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谁叫他统领着一万骑兵和五万龙虎军呢。

    可以说因为纳哈出的突然袭来,高丽目前仅半的兵权都落到了他的手上,而且还是高丽真能与蒙古军作战的精锐,要是将州县军那些杂牌民丁都算上,他麾下也可称二十万大军了。

    高丽方面对纳哈出的防范不够,都觉得唇亡齿寒联弱抗强的道理谁都懂得,可没想到纳哈出窝囊了一辈子,却突然做了如此干脆利落的决断。

    李仁任等人没有料到辽东的变化,或者说没有来得及反应,可作为主导这一切变化的大明自然清楚,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布置,有蒋思德以及投靠大明的贵族们支持,李成桂吃下了第一口肥肉,让己身的价值大大增加。

    当然了,兵权是在李成桂手中不假,但要说如臂使指就太虚了,李成桂到底是底蕴欠缺,李家昔年虽然也算豪强,但也就是一方豪强的水准。

    这最精锐的六万大军中,也就有近三万是李成桂真的掌控了的,就这还是靠着这个机会强行提拔了好几名心腹将领才做到的,再多就不成了,他麾下也没那么多能镇得住的心腹好手。

    高丽将领多出自贵族门阀,寻常百姓几乎没有半点机会染指,这也是为何高丽兵势一直不强的缘故,但他们不强归不强,对家族的忠心确实真的。

    至于下面近乎十万的民兵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地方小家族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随风倒,看似吓人其实根本不足以定局势,甚至大多时候他们只会坏事。

    “见过院君大人,冒昧前来还希望不要怪罪才好。”

    “啊,宗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成桂赶忙上前就要拉住来人的手,但突然停住脚步朝手心哈了口气笑道:“一身的酒臭,宗之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在招待你。”

    “客随主便,院君自便就是了。”

    来人风采甚佳一看就是博学之士,见李成桂的举动也忍不住心生感动,功成名就还能对自己这等微末小官如此礼遇,真成大事者。

    只可惜天时不在,大明储君落子高丽,纵是草莽潜龙也难有化龙之机遇了,惜哉。

    李成桂的心腹赶忙招呼来人落座看茶,李成桂则是赶忙更衣漱口,一旁的仆从忍不住开口道:“院君何必如此,郑道传不过是个主管礼乐的太常博士,纵有蒋天使提拔委任,如今也不过区区礼仪正郎。”

    李成桂皱眉斥道:“你懂什么,宗之有辅国之能,高丽容不下他,听闻连大明皇太子殿下都曾闻之,现在位卑官小,但将来可却不可限量。”

    李成桂心中叹了口气,他前几年便和郑道传有过往来,很清楚此人的能为,或许在大明不是顶尖之才,但在这高丽,确是难有人能及。

    更难得的是此人出身如他一般,不是高丽贵族之列,若非大明插手,有此人辅佐,未必没有机会开创一番新局面。

    可惜现如今郑道传已经投入蒋思德麾下,不可能在为他效命了,他此行而来估计就是为了齐王,过会儿得问清楚才好,他们俩终究是外人,纵不能同心同德,起码也该互相帮扶以期未来在大明立身。

    ……………………

第六百七十章 大饼

    李成桂换了衣服快步走出来同邓道传客套几句后落座:“宗之来的突然,可是蒋天使有什么吩咐?”

    天使,历来就是天子使臣的意思,天使一般由宦官担任,也有以文人做钦差的,在高丽尤以元朝时为甚,各个如豺狼恶虎,来此一趟绝不会空手而走。

    那时候高丽的大权一般都在嫁过来的元朝公主手中,离家的女儿久了也难免疏远,所以公主们也会不遗余力的巴结前来的使者,毕竟还是得靠着娘家坐稳高丽江山。

    当然了,要是来的使臣太过贪心,蒙古的公主们可不是吃素的,说弄死你就一定会弄死你,这么远的路途,病死几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大不了好好贿赂下一个,左右耗费的也是高丽的民脂民膏,气还是得要出的。

    蒋思德自被朱标派遣到高丽来也有数年了,刚开始前任高丽王就一直想送走这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的祖宗,可蒋思德总是称病,谁也不敢背上逼死大明使臣的罪名。

    虽说来个使者总比又送来个公主要强,但高丽方面还是很抵触的,元干涉时期不仅是高丽宗室过的痛苦,贵族官员们也是一样,都得任由蒙古来的公主们搓磨。

    到了如今就换了一个局面,蒋思德手中除了辛顿遗留下的党羽外,还有高丽越来越多贵族暗中投靠,底层入仕无门的寒门子弟也视其为改天换日的希望,李仁任等人明知养虎为患却又顾及着自己身后的家族,没有人敢与下手。

    这就成了促成了蒋思德如今在高丽格外奇特的地位,看似被捧起被众人排斥,但私下又都忍不住联系,看似无权无势,实则大权在握,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能与李仁任为首的本土势力抗衡

    李成桂虽手握大军,但他根基太浅,尤其是没有一个经营许久的地盘,这就导致他大军的一切所需都要靠高丽朝廷的支持,否则数万大军的供给一旦停止,哗变就是必然的事情。

    纵是军神在世也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是李成桂了,这也是李仁任等人敢放李成桂掌握兵权的底气,世家贵族把持着高丽多半的粮草物资,没有他们的支持,所谓的护国之军转瞬就会变成祸国殃民的匪患。

    邓道传放下茶杯笑道:“院君的信蒋天使已经收到了,如此军国要务自然不可马虎,特派下官来走一趟。”

    俩人心照不宣,如今这局势,连纳哈出都降了,这仗还能有什么难打的,无非就是这份天大的功勋由谁吃下几分而已。

    特别是现在又来了个齐王,不给他不合适,给了又不甘心,多年辛苦难道就拱手让人?尤其让的还不是未来能主宰他们生死祸福的帝王。

    由此也可知储君身份是何等重要,朱标昔年北伐其实就是去摘果子去了,可无论是徐达还是常遇春等将帅都乐意之至,就是因为他们清楚,现在的付出将来会有回报。

    哪怕这次来的是太孙,这些人也乐得让功,不,都不能说是让,辅佐太孙是何等的荣光!

    李成桂挥退众人,对着郑道传低声道:“我未曾有幸去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遣齐王到底是何用意,蒋天使可有交代?”

    郑道传则是反问道:“今日院君去见过了齐王,不知印象如何?”

    李成桂沉吟片刻会回答道:“略显急躁稍欠城府,不过毕竟还是少年,倒也不能苛求太过。”

    “那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将高丽之域划分给齐王为藩地吗?”

    “这……”

    李成桂不解的看向郑道传,大明的局势他是很用心的派人去打探了,寻常消息倒也罢了,这涉及到藩地的大事,就连在朝中任职的高官显贵们都不一定能清楚,更别说他个外人了。

    “太子良娣也就是我高丽的公主已有身孕,据太后身边的人说,公主腹中极大可能是男孩。”

    李成桂皱眉道:“纵是公主真生出男丁,可未免太晚了,你我都清楚,国内局势糜烂民乱频频,若无大变革,亡国之期不远矣。”

    说实话,高丽王朝现在还没灭,真是多亏了辛盹,世家贵族几百年的土地兼并,导致高丽百姓基本身无活命之田,如此民乱是必定的事情。

    辛盹此人到底本心为何不提,起码他走的方向是对的,打压世族分其田地,将已经卖身为奴的百姓们恢复为良人身份,提拔寒门学子开言路…

    也就是因为辛盹的政策缓解了一部分矛盾,这才使得高丽还能凑出这数万军卒,还能供给出支撑一场大战的粮草。

    不过辛盹死了,人亡政息,世家贵族现在正在变本加厉的从底层百姓口中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正在不择手段的扩充家业田产。

    若说世家贵族当中真没人看出这其中的严重后果是不可能的,愚蠢短视之辈再多,总归会有几个聪明人,只是你不拿别人就在拿,你又没办法约束大家都不拿,如果就你不拿,岂不是自家吃了大亏,家族其余人又怎么会答应…

    俩人的交谈还在继续,由于各种顾忌,双方都在缓慢的试探着,不过李成桂心中却是越来越惊喜,齐王都已经到了,如果蒋思德真是一心忠于大明朝廷,那么就不会派郑道传来此同他说这么多了。

    李成桂按耐不住站起身对着郑道传躬身道:“还请宗之教我。”

    郑道传眼睛一亮,起身拉住李成桂的手道:“王位上坐着的那个血脉存疑,这是京中上下皆知的事情,远在东宫的公主之子能否顺利长大也未可知,齐王年少于高丽无半点根基,唯有院君有望能成大事!”

    李成桂深深吸了一口气,知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虽然还不清楚蒋思德到底是如何想的,可能有这种机会难道要放过吗?

    “可此事唯有太子殿下能做主,我等纵然齐心协力,也难挡皇太子盛怒。”

    郑道传笑道:“齐王与太子殿下并非一母同胞,更何况太子殿下现如今已经有了子嗣,这弟弟终究是要分家的,如何可全信?”

    郑道传拉着李成桂坐下,俩人靠的极近:“高丽之地同大明辽阔之疆土自是无法相比,但也绝不算小,难道真的会全册封给齐王?”

    “院君大人或许不知,大明二皇子晋王不受父兄之宠,如今困于宫中,三皇子楚王最得太子信重,根本不可能放到高丽来,新晋的五皇子吴王殿下有大明大皇帝宠爱,也不会册封到高丽,其余皇子尽皆年幼。”

    李成桂眼中的光芒愈盛,蒋思德给他传的消息已经很明了了,太子殿下不准备将高丽全部册封给齐王,那也就说必须要在立旁人以为制约。

    这里面最合适的当然是高丽本土之人,当然蒋思德劳苦功高,若太子殿下有意扶持,也不是没有机会,若真是如此,是想拿我当开路先锋去与齐王争夺,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李成桂对蒋思德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种计策或许他想不到,但他身边那个叫道衍的和尚谋主一定想的到,昔年辛盹之死,恐怕也有这个当时最受辛盹信任的和尚有关。

    …………………

第六百七十一章 阳奉阴违

    李成桂反手握住郑道传的手一脸诚恳的说道:“既如此,还请宗之替我向蒋天使传话,末将愿效犬马之劳,只求将来莫忘了末将的微末之功。”

    郑道传清楚,李成桂表面上是在装糊涂,其实是再问为何要扶持他,既然蒋思德清楚大明不可能将高丽之地尽数分封给齐王,那么以他这些年积攒的势力,若是在加上太子殿下的支持,不是没有机会。

    列土封疆立国称王,何等快意之事,为何不自取而是要让给他呢?

    李成桂看着含笑不语的郑道传,心中却是想着如果郑道传不讲清楚,过后他就立刻向太子殿下去信弹劾蒋思德有不臣之心,想来以太子殿下御下之严,必定会将他召回大明。

    没了蒋思德,那么积攒下来的向明党羽必然要寻人依靠,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起码可以占据一大部分,眼前这个郑道传也未必不可纳入麾下。

    如此一来,哪怕没有列土封疆之机,凭着手中掌握的势力,无论将来这高丽是谁来当家作主,都绕不开他的支持,这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郑道传不由想起自己出发前也曾有过此问,毕竟相比李成桂这等投效外臣,蒋天使做为太子殿下派遣而来的心腹,无疑更有机会…

    “院君勿要多虑,我来前不只是见过蒋天使大人,更是见过李丞相,两位都是院君抱有大期望,此事唯您可矣,但也请您要记着,两位大人今朝对您的扶持之情。”

    李成桂的思路再次被郑道传打乱,怎么这种事还有李仁任的参与,难道彼此之间不是水火不容的境地吗?

    郑道传没有再说什么,他清楚这种私下的谈话,无论说多少说的多诚恳都不会让李成桂这等人物信服,一切都还要看实际的表态。

    干脆利落的起身笑道:“院君大人,三日之内朝廷供给您的粮草就会到位,李相也说了,全军上下将领的调任都由您一言而决,只要事后向朝廷上一份公函即可,李相那边都会允之,您只需要以最快最漂亮的方式打败纳哈出!”

    不顾李成桂的再三挽留,郑道传传完话就告辞了,转身就在李成桂的注视下进了安顿齐王的宅院内。

    李成桂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高丽这局势真是让人看不清楚,什么时候做为世家贵族领袖并掌握着高丽大权的李仁任都和大明使臣蒋思德联系上了?

    朱棣揉着太阳穴看向这本该早早就来的人,郑道传恭敬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大礼拜倒:“外臣奉蒋天使之命拜见齐王殿下,殿下万安。”

    朱棣沉着脸呼出一口气道:“起吧。”

    “外臣叩谢齐王殿下。”

    朱棣现在真的很想学着自家大哥平日的样子来对待此人,可他到底不是,何况他清楚如果真是大哥亲自来此,恐怕早蒋思德等人早就在岸边跪地迎着,怎么可能像他这般被忽视数日。

    “蒋思德就是让你过来问个安吗?”

    郑道传躬身回道:“回禀殿下,外臣还带来了兵部的委任文书,另外还有这几日纳哈出部的动向情报,往后无论何时,您有何所需都可直接向外臣吩咐。”

    “好得很,你下去吧,另外替本王谢过蒋思德,就说这份情本王领受了。”

    郑道传恭敬的退下后,朱棣忍不住将手旁的杯子扫落,他不是蠢才,今日李成桂蒋思德的态度都已经很明确了。

    表面上遵从太子的谕令尽一切手段配合齐王,可暗地里分明是要将他供起来当尊神像,等一切结束再给他分点功劳打发走。

    朱棣的气息有些急促了,他们的态度如此昭然,分明就是要吃定他在高丽要隐藏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之下无法倚仗身份立威夺权。

    现如今最简单的破局办法就是立刻去信,向自己大哥告状,疏不间亲后不僭先,只要大哥的谕令一到,一切阴私伎俩都不足挂齿。

    可朱棣如何甘心,高丽苦寒贫瘠之地,在看过大哥展示的世界地域之图后,他就打定主意,高丽不过是他向父兄证明自己的的开始,他要亲自打下一块富庶辽阔的疆土。

    如果连这里都需要靠着大哥背书才行,他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父兄面前谈将来事?

    啪!

    “哇~”

    “奴婢万死!”

    朱标抱着儿子起身笑道:“摔碎了个碗而已,不要一惊一乍的,收拾了吧。”

    朱标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陪着妻儿用吃饭,方才阳儿不知为何,瞧着朱标吃干净了的瓷碗对了眼儿,伸着白嫩的小手就要。

    朱标自无不可,就将儿子抱在怀里并把碗交给了他,碗虽不大,但这般小的孩子自然是拿不住的,但奈何他非要,所以不出意外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若是在后世,这洪武年间景德镇御窑进奉宫内的青花螺纹瓷碗无疑是稀世之宝,可在如今也就是这样了,别说皇孙摔碎一个,若是真高兴,专开几窑摔着玩都可以。

    “阳儿乖,不哭了啊,看你母妃手上不还有一个?”

    常洛华忍不住说道:“阳儿乖,这个碗碗母妃还要吃饭,不闹了好不好?”

    哄了一会儿才算将阳儿的注意力转移开,亮儿这几日有些闹肚子,所以便一直留在内寝由奶娘看顾,阳儿则是被安置到了他们夫妻俩的偏寝殿。

    这位小哥儿俩还是头一次分开,所以阳儿便有些不习惯,稍有些闹腾,不过在他们夫妻俩眼中其实挺好,毕竟一个孩子太安静也不好,闹腾些看着也健康。

    将孩子交给奶娘后朱标问到:“小八怎么样了?”

    小八便是朱标第八个妹妹了,母妃是安妃郑氏,一个相貌品行都十分温婉的女子,别的朱标也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见过几次。

    常洛华回道:“太医守着呢,过会儿我再去看看。”

    老朱和马皇后不在京城,这成群的弟弟妹妹们都得由长兄长嫂照顾,当然了,这皇子公主也不缺人照顾,只是像这般生了急病的,就必须太子太子妃做主,她母妃都不够格去多嘴。

    朱标抚了抚眉道:“事急从权,今夜让太医留在小八寝宫诊治吧,小八年幼倒是无妨,让安妃回自己寝宫等候,不要去添乱。”

    “刘瑾,你去哪儿守着。”

    “诺。”

    后宫妃嫔众多,太医年纪虽然都不小了,但终归是男人,当然了,朱标也不是认定谁敢真做出这等株连九族的事情。

    只是这种风言风语最容易流传,闹不好就会平白无故死掉许多无辜的人,何苦来哉。

    朱标搂着自己太子妃夸奖了几句,这些天宫里宫外多少事都是她亲自去处理的,当家的女人难,更何况当的是皇家,下面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外面有命妇纠纷,纵然有朱标给她遮风挡雨,但该劳心劳力的地方常洛华也是躲不了的。

    等常洛华离开后,朱标起身到了文华殿,落座后轻轻敲了敲桌子,蒋瓛边从一侧走了进来拜倒在地:末将参见殿下,殿下千秋。”

    “京营有什么动静吗?”

    太子没有叫起身,蒋瓛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回答道:“回禀殿下,京营大体并无异动,但有十二营怀远将军陈忠等夜不归营,武节将军佘和等常入后山以军械捕猎……”

    ……………

第六百七十二章 信报

    朱标神色也没什么变化,指望京营那些丘八老老实实在营中练兵纯属痴人说梦,他们溜出去吃喝玩乐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不是战时,只要他们别弄出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朱标也懒得去细究这些细枝末节,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杀了开国的武勋将领。

    不过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起码心中有数,往后是挑个时候敲打也好,如此也能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小动作都瞒不住上面,只不过是没想与你计较而已。

    “高丽那边如何,齐王应该到了吧。”

    蒋瓛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回道:“一个时辰前末将才收到高丽传回来的密信。”

    在朱标的刻意安排下,大明同高丽的贸易往来渐多了起来,当然贸易的主题对象不是下面的百姓,高丽百姓贫苦,商队过去主要还是跟世家贵族们做生意,他们是富得流油,也乐得买大明的好玩意儿相互攀比炫耀。

    蒋瓛双手举信过头顶,一旁伺候的赵淮安躬身上前拿起,保持着这个姿势小心的将信件送到太子身前。

    朱标信手拿来,封口已经被打开,这种亲军都尉府内部的密信,蒋瓛自然是有资格去看的,如果像是朱棣写的密信,那打死他也不敢擅自破封窥视。

    随着几声细小的纸张摩擦之音,朱标很快就看完了不禁笑道:“好个李成桂,好个蒋思德。”

    蒋瓛目光平视着太子殿下的衣袍下摆道:“是否该下令让身在高丽的暗探去帮扶齐王殿下?”

    朱标将信件丢到书案上反问道:“齐王与你很熟?”

    蒋瓛俯身一拜赶忙回道:“末将与齐王并不相熟,只是齐王毕竟是奉了殿下的谕令去的高丽,末将恐误了殿下的大计!”

    其实朱标很清楚蒋瓛不可能同朱棣有什么交情,做为目前亲军都尉府真正的统领,身居此职的他若敢背着朱标同任何皇子多说半句,腰斩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朱标没有理会蒋瓛,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起来,其实派朱棣去的时候,他也大概猜到了会这样,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需要根基的,而朱棣除了一个不能展露的名头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去了就能站住脚吃下高丽以及纳哈出才是怪事,朱标门下,文武齐全,而朱棣麾下有谁呢?别说将才谋主,就连立身之本那数百府军卫都是宫里的人,只会效忠天子以及储君。

    李成桂在历史上能违背王命威化岛回军,就说明其是个极有野心之人,这样的人要么干脆杀掉,要么就以大势驭之,光凭身份是压不住的。

    蒋思德这个人或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也绝不会想将自己辛苦多年的功劳都让给朱棣,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朱标也不能苛责什么。

    说到底还是要看朱棣自身如何了,朱标也不是没给他一点机会,允他的那三万纳哈出铁骑就是他翻盘的唯一希望,只要能驾驭住,不被李成桂夺去,就足以在高丽立身了。

    真金还需火来练,好汉还需世事磨,现在的朱棣其实也不比老二老三他们强多少,到底是没经过历练的,朱标指望他为宗室开条新路,那高丽就是他的课业,完成的好才能得到朱标更多的信重与资源。

    否则天下之大,还能缺英才不成?

    朱标久久未语,跪伏在地上的蒋瓛身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的冒了出来,他与齐王自是没有什么交情,方才所言也确实是为了大局出发。

    可纵是问心无愧,心中的惶恐之情也就是按耐不住,他现在手握亲军都尉府大权,别说一般的文武官员,就是面对朝中那些王侯将相也没有丝毫敬畏,可面对圣上面对太子,就感心神颤颤,如临深渊。

    “下去吧,京营那边要看顾好。”

    “诺。”

    一声应诺后,蒋瓛借着起身的功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站起身后规矩的躬身后退,直到了门口才转身离去。

    …………

    开京一处富丽的庭院内,蒋思德和道衍相对而坐,身前是玉石制成的棋盘棋子,身侧是散着热意的红泥小火炉,几个奴仆正在旁边烫酒。

    “你倒是真不动心。”

    蒋思德捻着棋子笑道:“呵呵,人贵自知,列土封疆当然我梦寐以求的愿景,可我知道有这个福分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何况我才浅德薄,还是免的连累家小宗族啊。”

    蒋思德的棋力远不如道衍,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下过数十盘棋局了,尚未有一次赢过,甚至就算道衍让子也是如此。

    不过下棋图的就是个意境,输赢也不值得在意,所以倒是越下越有兴致,蒋思德伸手接过仆从递来的酒一饮而尽,酒带着些许的烫顺喉而下,浓郁的酒香瞬间回弹,在这略有风寒的亭内,真真快哉!

    “不若我送你去齐王哪里?”

    “是要送小僧去死吗?”

    “哈哈,太子殿下胸怀四海,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杀你,你我相交数载了,我已然功成,只待将来论功行赏,而你的功勋不宜详诉,想着在让你去齐王那边立些功劳,将来回大明后也好立足于东宫。”

    道衍微微摇头道:“太子殿下没有吩咐我等必须尽心尽力帮扶齐王,就是想要看看齐王自身的本事,我这么去了为齐王出谋划策,却是坏了太子殿下的打算。”

    “也罢,那你我就在此观望吧,到底是齐王能抓住机会立足北疆,还是李成桂顺势夺权,或者说是纳哈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真真准备攻占高丽。”

    道衍轻描淡写的落子困杀了蒋思德的大龙,然后一甩袖袍拿起酒杯饮尽:“那又与你我有何关系?”

    “也是,喝酒喝酒,哈哈。”

    若是将目光从后院移道前宅,就可见蒋思德的府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些送礼而来的仆从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俩俩三三的抱着礼盒谈笑着。

    从去年起,准确的说是从前年起,这将天使的府门前就没断过送礼的人,现在排队的人,有不少这都来送个十几二十趟了,主家到底为何如此,他们不知道,但却知道这是个轻巧活儿。

    “你说这大明天使大人家怎么能放的了这么多东西,光是这些年咱们几家送的礼品,恐怕都够堆满几座大仓了吧?”

    “你不知道,这天使大人虽然来者不拒,但也没少往外送啊,我就瞧见过好几次了,一车一车的好东西送到那些刚上任的进士老爷家,还是读书好啊,大明天使大人都高看两眼。”

    直到傍晚,送礼的人才散尽,府内管家连带着数名账房先生,仔细的请点好账目,一份名目送到老爷手中,一份流于府内,另外一份则是要交给一个沉默寡言的护院手中。

    蒋思德沐浴完舒服的看起来今日的礼单,顺便拿起笔勾画了一些吩咐送到各家,都是最近投靠而来的寒门士子,想要人家效命,总归要把人家的温饱解决。

    高丽朝廷缺钱,官员薪俸拖欠数月是常事,世家贵族出身的官员自然是毫不在乎的,但有些寒门甚至是普通百姓家出身的官员可就不行。

    ………………

第六百七十三章 开头难

    辛旽尚在的时候,就是由他庇护供给通过科举走上来的寒门士子,现如今辛旽死了,就由他蒋思德续上。

    在高丽目前这个社会阶级完全固化的阶段,尤其还是在大明目前也短缺人才的时期,想要应对高丽世家贵族对朝政的垄断式把持,就不可能不扶持本土的寒门士子。

    否则就算那些世家贵族臣服了,大明也依旧很难完全掌控住局势,不破不立,新秩序的建立,就必然要打破旧有的秩序。

    蒋思德让管家下去照他的吩咐去办差,自己则是又开始悠闲地的享受起来,这些年他收的礼品数不胜数,真若是都自己留下来,恐怕都够子孙十八代享用不尽的了。

    可惜,这些不是给他的,都是献给他背后的大明皇太子殿下的。

    当然了,太子从未说过这些东西他不能受用,所以他平日里用的都是最好的。

    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

    身为大明的使臣,自然是得高调些,清汤寡水如何让那些投靠而来的人安心,人都想富贵,真真只为了理想的还是极少数。

    不过到底就是己身一人,敞开了吃喝受用又能耗费多少?除了留下的一小部分用来照顾投靠而来的寒门子弟,大部分还是通过商船运回了大明。

    不过听闻这些都没有送到东宫,而是直接被运往了帝乡凤阳…

    嗯,不可想,想多了是祸非福,就如下面的人不理解,为何有如此良机,不想着列土封疆的事业,而是要巴巴的将这个机会送给李成桂。

    人贵自知啊,他能在高丽呼风唤雨,靠的不是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背靠大明的缘故,否则就光凭他的几十护卫,在人家的地界上活命都难。

    有功劳有苦劳不假,但真没到列土封疆的地步,换个人来不说做的比他要好,但怎么也不会太差,这是大势影响的必然结果,高丽就不可能是大明的对手。

    若是安分守己,靠着功劳苦劳回大明,圣上和太子殿下都会嘉勉,十年内怎么也有机会走到庙堂前列,死后的哀荣也不会太低,足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可如果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那么都无需什么手段,太子殿下的一道谕令,就足够把他打入绝境,世家贵族攀谄的是大明使臣,而不是某一个人。

    至于为何是李成桂,那就只能说时也命也,李成桂不是高丽的世家贵族出身,手中有兵权但无根基,为人也很聪明,在最合适的时候投靠了过来,太子殿下又很看重……

    而且他作为东宫臣,总不可能去支持齐王,无论什么情况之下,同皇子亲王保持距离都是绝对没有错处的。

    至于李仁任估计也是这个想法了,从纳哈出做出决断后,高丽的命途就已经注定了,没有辽东和蒙古的守望相助,谁又能挡得住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大明帝国呢?

    世家贵族都很清楚,大明皇太子根本就没有要扶持世家贵族列土封疆的打算,否则也不用互相拉锯这么久了,世家贵族不是不想臣服,而是皇太子不允许他们这么臣服。

    …………

    数日之后,李成桂挥师北上抵御纳哈出,朱棣自然随行,郑道传给他带来了一个合适的身份,从四品的兴威将军。

    按说从四品可不是小职,何况还是正经儿带兵的将军,可耐不住这个身份是姓崔的,铁原崔氏的嫡系子弟,是高丽仅有的十五个有资格与王室通婚的宰相之宗。

    崔家门庭可追溯到数百年前,其始祖崔俊邕是高丽太祖开国功臣,六世祖崔惟清历仕高丽肃、睿、仁、毅、明宗五朝,官至宰相,并曾出使过南宋和金朝,高祖崔让、祖父崔雍、崔元等皆为高丽重臣。

    现任崔家族长,是恭愍王的尽忠奋义宣威佐命定乱功臣崔莹,此人自庚寅以来倭寇爆发以来,一生身经大小九十余战,与张士诚、红巾军、元军、倭寇多次交手。

    其中尤以善于对抗倭寇闻名,传闻有曾犯高丽的倭寇匪首言“所可畏者,唯白首崔万户耳。鸿山之战,崔万户至,则士卒争先跃马蹴踏之,甚可畏也!”

    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崔家家世显赫却是真的,蒋思德能给朱棣安排一个这样的身份,也确实很够意思了,就算朱棣去告状,太子那边也挑不出错来。

    而对军中上下来说,这样年少的贵族子弟空降而来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有这样高贵的出身,不跟着李大将军来混混功勋才是奇怪事。

    由此亦可知,高丽阶级固化已经到了何等地步,就连如此军国要事之中,都可以随意安插世族子弟领军,可见被元明两朝都评价为兵极弱、兵器甚简而疏的评价不是没有缘由。

    “拜见将军,兴威将军威武!”

    朱棣骑着马检阅着李成桂分配给自己的三千兵马,对于见惯了精锐的他来说,这三千高丽兵卒同乌合之众的区别,也就是手里还有铁器,能听懂最简单的指挥了。

    三千兵马不算少,可也得看质量,就这样的,在大明也就是押送粮草的辎重的民兵水准,拉到战场上也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朱棣心里清楚,这些人如果死光了,李成桂可不会好心给他补上,就只能到李成桂的中军任副将,虽说是升了,可到时候他失去了自主权,身旁左右麾下全是人家的心腹嫡系。

    “王忠,这些人交给你,要多久才能成个样子。”

    朱棣的身侧是此行负责护卫他的府军卫统领,闻言沉声回答道:“起码要月余时间才可堪一战,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朱棣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是在问王忠,但自己心中也有数,叹了口气后吩咐道:“今晚安营扎寨的时候,去请那些想要拜见本将军的人来。”

    从李成桂和蒋思德的态度就可知,高丽上层对他不感兴趣,但谁说一定要指望那些显贵,上层拉拢不了那就拉中下层。

    有资格攀上皇太子的终究是少数,朱棣很清楚,以自家大哥的性子,整个高丽恐怕也就十几家值得入眼,其余的根本没心情搭理。

    这些人消息有,但自家实力却差着一层,眼看着其余家族谋出路,自家只能随风倒,稍有不慎就是覆灭之途,怎么可能不忧心如焚。

    对他们这些没有太多选择的家族而言,大明的齐王殿下就很合适了,从那日郑道传入府后,朱棣门前也迎来了不少投帖送礼的。

    朱标能顺利随军而不是被李成桂压在后方,也是多亏了这些人的支持,不过朱棣心中难免对他们有些轻视,何况他们的诉求也有些不知深浅。

    但谁叫时局如此呢,精锐是争取不到了,那就只能以数量填补,麾下没有足够多的人手,等纳哈出那三万骑兵到位,朱棣也很难驾驭,甚至会给李成桂可乘之机。

    朱棣策马走在前面,不断的思虑着该如何收拢人心,他现在手中的牌太少,身边也没有可用的心腹嫡系,真真是什么都难办。

    只能是不断的安慰自己,万事开头难,只要一切顺利,那么他就能在高丽站住脚,然后在名正言顺的去信让大哥将李成桂调到南方镇守,如此北方尽归他所有,还能征伐辽东女贞练兵聚势。

    甚至不仅是这次成了,数万兵马加上充足的时间,足够他培养招纳出自己的心腹文武班底,将来无论是在高丽立国,还是去更广阔的天地开疆拓土都不会这么难了。

    ……………

第六百七十四章 春游

    春,出也,万物之出也,在西周,万物萌动之时,迎春郊游于野外就已成为礼制。

    于农耕文明而言,春种秋收,春天关乎一切,有民谚云一年之计在于春可为佐证。

    立春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至,以迎春东郊便是国之礼仪,春秋战国时,齐国有放春三月观于野之俗;鲁、楚也有春日出游之习。

    时至如今亦不能免俗,正巧三月三上巳节这日春光明媚,朱标也就应着原先的诺言,领着宫内众人出城前往紫金山踏青。

    除了东宫的妃嫔们,还有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们,至于后宫妃嫔是不成了,马皇后不在,他领出去不合适。

    便是常洛华邀请的一众官宦小姐们,这些天外命妇们可是没少向太子妃求个名额给自己的女儿,这种宫内组织的活动,有资格参加就是体面了。

    然后便是勋贵子弟以及年轻的入仕官员国子监学子等,当然,这男女有别,虽是同游一山,但游乐的地方自然还得是隔开的。

    “都去各宫催催,不要误了时辰。”

    朱标一身青袍腰环配饰身姿挺拔如青松翠柏立于山巅,所谓东宫,东方青帝舍也,东时属春,色属青,这一身与时节倒也正相配。

    虽说现在时候还尚早,但这磨蹭起来也就到午时了,出宫游玩总归是件难得的趣事,自然早去早游玩才好。

    刘瑾应诺一声就赶忙出殿吩咐下面的小太监们再去各宫催促一下,免得坏了自家殿下的好兴致,这在刘瑾这儿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得让路。

    “爷,王氏和暖玉开始显怀了,是不是留在宫里更好些呢。”

    常洛华从内殿走出轻声问道,朱标转身望去,只见她彩绣辉煌宛如神妃仙子,不由得弯起眉眼笑道:“多走动是要好过闷在屋里的,左右月份也不大,何况还有太医随行照顾。”

    朱标拉过妻子夸赞起来,常洛华本就欢喜的心情更加美好了起来,纵是太子妃也难有机会出宫游玩,何况夫君许诺过,除了这次外,等帝后回来还会单独带她一人去南巡。

    有稍等了片刻,各宫的管事太监宫女们便赶忙护送着小皇子小公主们到了“臣弟(妹)拜见皇兄皇嫂。”

    朱标温和的笑道:“都免礼起身吧,难得出宫可要玩个尽兴。”

    本来还各个面色庄重的小不点儿们立刻爬起身,冲过来围着自家大哥大嫂七嘴八舌的卖乖卖萌,朱标无奈只能抱起最小的妹妹哄了几句。

    常洛华则是揽过自己的嫡亲小姑子,本来对自家大哥不抱自己有些不满的朱露同学立刻就喜笑颜开了,其余稍大些的都是一脸羡慕,但都知道自己不小了,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很快殿内的人也都齐了,朱标领着众人从左顺门直出,过内五龙桥,午门外则是早就等候多时的车架,以及数百悍勇精锐。

    在京的所有皇子都聚齐了,这万一出个好歹就是天崩之局,自然是要小心谨慎,这一路都已经被兵马司肃街清民了,万无一失。

    依次上了车架出发,宫内随行伺候的不多,因为大多奴婢从数日前就已经前往紫金山准备了,酒宴玩乐都以备齐,只待贵人亲临。

    除了被封锁的街道外,其余街道也同样是车马如龙,各府的车架也带自家公子小姐出发了,而且春游踏青从不是贵族专属的,稍富足些的百姓们也想凑个热闹,沾点贵气。

    这自然也让做买卖的商家看到了机会,沿街叫卖的小商贩都比平日更卖力了许多,百姓们携妻领子顺着人潮也向城门外走去。

    都人士女,两堤骈集,几于无置足地。水面画楫栉比如鱼鳞,亦无行舟之路。歌欢箫鼓之声振动远近,其盛可以想见。

    宫里的车架出了城门,直奔紫金山而去,沿途又多了从京营调出的千骑随行护卫,其后便是各府武勋的车架,有几家已经与皇子定亲的小姐,则是被请到太子妃的车架上陪坐。

    朱标的车架内坐着晋王朱樉和吴王朱橚以及还未受封的嫡长公主朱露,朱露也已经七岁了,不过还没定亲,所以也就没急着定封号。

    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等父皇母后回来是得定下了,然后也该看看合适的人选,最好能两情相悦,毕竟是同胞嫡妹,朱标对她自然是格外怜爱的。

    刘瑾上前小声的禀报了几句,朱标看着朱樉笑道:“等会儿你去同邓家姑娘说几句,总归是已经定下了,也不妨事,若是父皇母后回来的早,今年应该便能举行大婚了。”

    朱樉年纪已经不小了,若非这两年表现的实在不好,老朱估计早就让他去藩地就藩开府了,这婚事自然也到了该办的时候。

    由于王保保以及其妹都早已经死在了朱标手下,所以老朱给晋王朱樉定下的晋王妃便是卫国公邓愈的嫡长女。

    朱樉面色一苦,邓氏的出身自然是没得说了,其父开国卫国公,在军中的威望也就是次于开平中山,与其他国公都是一个层次的,是有资格独领一军的。

    唯有一点,郑氏的姿容实属平平,毕竟已经定亲数年了,朱樉早就想办法瞧过几眼,早就失望至极了,可又没胆子退婚。

    何况他再蠢也知道,若是没有邓愈的支持,他纵然去就藩了,想要接掌地方兵权可没那么容易,邓愈领兵多年,门下故旧将领众多,如今多在地方卫所。

    本就惹得父兄不满,若是再生事端,恐怕是要不好,朱樉闷声应道:“臣弟知道了。”

    朱标是没见过自己这位弟媳的,但也听自家太子妃说起过几句,当然也晓得其姿容平平,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别说是朱樉,就连他的婚事也没自己选择的余地,只不过是运气更好些,常遇春英雄伟岸,蓝氏虽然泼辣,但样貌是没得挑,常茂蓝玉也都是一副俊俏的好皮囊。

    而邓愈魁梧非凡,其正妻曹氏则就一般了,是邓愈年少时在老家虹县龙须里时迎娶的,正经儿过日子的女人,农活针线烧菜都是顶好的,但身姿相貌就只能说是瞧着就是好生养的。

    但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对一个亲王而言,难道身旁还能缺了美貌佳人?身份地位到了一个份儿上,有些东西就不足为奇了。

    作为老朱第二个儿子,朱樉得到的爱与关注虽然比不上朱标,但其实相对其余弟弟们来说已经是够多了,给老三定下的才不过是永平侯谢成的嫡女。

    至于老四,那就纯属赶上了,作为第四个儿子,尤其是前面三个哥哥都还活蹦乱跳的,其实已经不那么受父亲关注了。

    也就是由于前面有三个哥哥,老四才能定下徐达之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徐达之女的嫡长女同其他勋贵联姻,也不可能让徐达的嫡长女给朱标为良娣。

    否则那不是联姻,而是在结仇了,虽说有君臣之分,但徐达毕竟开国武勋第一功臣,朱标也得叫叔叔的存在,人家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为人妾室。

    所以赶的早不如赶得巧,当然了,老朱为了朱标的地位稳固,怕这些老兄弟屁股别歪倒女婿身上,也是有着表态的,徐达兼着太子少傅,邓愈也是任着太子谕德。

    ……………………

第六百七十四章 踏青

    太子谕德,掌对皇太子教谕道德随事讽谏,当然,邓愈常年统兵镇守在外,这只不过虚衔而已,不过也是牢牢的将邓愈绑在了东宫的车架之上。

    邓愈之长子邓镇也是奉了朱标的谕令同徐允恭常茂等武勋子弟去了北疆负责彻查锁边偷运事宜,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所以朱标对弟弟们同顶级勋贵们联姻倒也没什么不满,更没想过阻挠什么,联姻从来都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

    他自己已经娶了一个,膝下嫡子都还年幼,所以自然是得靠弟弟们出把力,笼络住武勋们的心,让他们看到子孙富贵与国同休的希望。

    赵淮安的声音从帷幕外传来:“爷,兵马司指挥使张威问询,是否驱逐后面跟随的百姓们。”

    本就是上巳节,加之皇室贵族组织踏青,生活水平远超其他州府的京城百姓们自然是想着凑凑热闹,所以跟来的人数吓到了负责护卫的将领们。

    人越多越容易出现乱子,纵然他们有把握保证诸位殿下的安全,可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何况就算殿下们没出事,下面的文武官员家的公子小姐们出了什么意外,也得是他们受罚啊。

    朱标想了想吩咐道:“佳节良辰难逢,与民同乐更是好事,从京营多调几伍士卒过来,另外女眷那边多看顾些,着令各家姑娘结伴而行,不要到处乱跑。”

    “诺。”

    其实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这紫金山也不是没有禁处,寻常百姓也就是是能在外围游乐踏青罢了,官宦小姐们更是仆从奴婢众多,出危险的几率实在太小。

    尤其是皇室出行,负责护卫的兵卒们早都摩拳擦掌等着立功呢,兵马司也勒令了京中那些游手好闲的青皮无赖们今日务必安分守己,否则剥皮抽筋都是轻的。

    兵马司专理京城捕盗及斗殴疏理街道沟渠等事,看似毫不起眼,但同京中各个阶层都接触甚多,否则朱标也不会特意将此职交给张威了。

    一直掀着帘好奇的看着外面景色的朱露猛然回过头靠在朱标膝前问到:“皇兄,那边有秋千可以玩吗?有风筝蹴鞠吗?对了对了,有大老虎可以摸吗?”

    朱标微微笑道:“老虎不能让你摸,其余的都有,还有乐舞百戏,你不是最喜欢看人喷火了么,一会可以看个够。”

    这次准备的时间充裕,下面的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布置,流觞曲水投壶酒筹令这等高雅的有,牵钩走索骠骑飞钱抛钹这等也不少。

    在朱露的欢欣雀跃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皇室车架一直到后湖,下了车架后入目便是桃柳阴浓,红翠间错,山因水而巍峨,水因山而灵动。

    所谓钱塘莫美于西湖,金陵莫美于后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鸥翔鱼游白鹭飞天,桃柳阴浓红翠间错隐有蜂蝶蛰伏。

    “奴婢等恭迎太子殿下。”

    朱标拉着朱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微有凉意但顿感心神舒缓,当然,朱露小同学目前这个年纪,对景色还是不太在意的,小脑袋四处张望着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越来越多的车架赶到,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兴致勃勃的跑了下来,不过到底还是有规矩的,没有四散玩耍,都是乖巧的凑到了太子哥哥身旁。

    朱标回首对临安公主朱镜静吩咐道:“静儿,你领着他们去玩玩看看吧,先不要走太远,注意多穿些衣服莫要着凉了。”

    临安公主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在过两年便要下嫁长沙王世子李祺,性子娴静端庄,倒是也很得父兄宠爱。

    朱镜静柔顺的应诺一声,随即便拉过朱露的小手,在一群小皇子小公主的簇拥下朝着一旁比较安全的地方走去了。

    常洛华下了车架后首先安顿好了王蕊和暧玉,叮嘱他们的贴身侍女要仔细,这个月份生了病都不好用药,若是按她的想法,原就不该带她们出来的。

    剩下的公侯车架也陆续到达,公子哥儿们三五成群走到朱标身后,各府女眷则是簇拥到太子妃身侧,都是一张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见太子殿下沉浸于美景,略有文采的便开始吟诗作赋,或是古人之经典,或是自抒心意,你来我往倒也热闹喜庆。

    气氛越来越好,奴仆们寻找合适的地方垫布以待,专门运送酒菜的车架也都到了,不过为了不坏了贵人们的兴致,都是停在老远,靠着人力搬运过来。

    晋王朱樉蹲下身随手薅起一根草放进了嘴里,苦涩清甘之滋味依次起落,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过会儿是得去同郑氏说谈几句。

    身旁都是像打了鸡血一般踊跃表现的公子哥儿,其实也是挺败兴致的,毕竟有好些都是处于变声期,这小声音吟诗诵句真真**。

    朱标转过身道:“酒宴歌舞还得稍候,愿意骑马射猎的就去后山,想吟诗作赋的那边有特意引流做的流觞曲水之地,都别围着本宫了。”

    早就有些不耐烦的武勋子弟大声应诺一声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朱樉见状赶忙跟上,书生士子们规规矩矩的行礼后便三五成群的朝着另一旁走去,准备一展身手。

    流觞曲水,也就是把特制的轻盈酒杯放在弯弯曲曲的水中顺水漂流,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赋诗一首取杯喝酒。

    纵情山水,清淡老庄,游心翰墨,作流觞曲水,可谓高雅。

    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东晋永和九年,也正是三月初三这日,王羲之与名士谢安、孙绰等四十余人宴集于浙江山阴兰亭,作流觞曲水之戏,成兰亭集序千古佳话。

    可惜当今再无可王羲之了,过会所成的文集,大概率也是没有名垂千古的资格,惜之奈何。

    眼见太子殿下孤身一人,有不少受邀来的女眷心头一跳,总归是要嫁人的,此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与他人何不入东宫伺候太子殿下?

    太子嫔妾也好过他人正妻,家族亦可平此兴旺…

    已经嫁作人妇的女子突然笑道:“殿下一人邻湖观景难免寂寞,太子妃还在等什么?”

    这是常洛华昔日的密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子妃尊荣稳固,只要有这份交情在,婆家也得敬着她,夫君也得哄着她。

    “这朵花儿可真美啊,可以给本宫吗?”

    常洛华伸手要过一朵淡粉色的鲜花,上面还带着露珠,格外的美丽,可见是刚刚摘下的。

    “这是臣女的荣幸”

    常洛华举在眼前欣赏了片刻,四周都是官宦小姐或是外命妇们,可她却是若无旁人,仿佛是在自己的寝宫内赏玩一般,这股从容也让人心折。

    若是我当上太子妃,定也不会差她分毫!

    有不少人是这般想的,可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连直视太子妃面容的都没有,皇后娘娘不在的这段时间,太子妃主掌宫内宫外命妇事宜。

    别说她们这些小辈的,就连他们的母亲婆婆在太子妃面前也是唯唯诺诺,谁叫人家出身高贵,更是嫁了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还生下了两个健康的男孩。

    …………………

第六百七十五章 百戏

    当然也不是都如此,李嫣与陈韵清站在一处,看着光芒万丈的常洛华不由得撅起了红润的小嘴,白眼都翻上了天,心中念叨着坏女人,整日就知道装模作样。

    陈韵清无奈的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意思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因失仪被太子妃发难,谁也帮不了她,这丢人可就丢大了,往后还怎么有颜面见这些命妇。

    李嫣在东宫几乎没有什么交好的,陈韵清算是平日还能说几句的了,这还是因为陈韵清从不会主动去贴近太子,太子对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格外的宠爱的缘故。

    见李嫣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陈韵清也只能不在多管闲事了,她欣慕太子,但也没爱到什么地步,于她而言,保住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将来照耀家族,这就足矣了。

    常洛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李嫣身上:“李氏你过来。”

    李嫣秀眉一皱,但还是应诺过去了,其余人都兴奋起来了,东宫的事情甚少传出来,她们也很好奇的紧,若是能看李嫣这个昔日骄横无比的蛮霸吃瘪也是喜闻乐见。

    正妻打压妾室,让其出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李嫣走到常洛华身前站定,目光中含着挑衅道:“臣妾敢问太子妃有何指示?”

    李嫣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儿,她也是堂堂的王府嫡女,同常洛华出身相当,若不是真心倾慕太子殿下,谁也无法让她为人妾室。

    虽说如今李家权倾半朝的声势已经不在,但依旧不是任人欺辱的,朝堂军中依旧有她爹无数的门生故吏在,太子妃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折辱她。

    常洛华笑笑不语,只是将手中的花斜插入李嫣鬓发之间,然后又仔细的看了看才道:“春暖花增艳,花映人更美,妹妹去给殿下看看吧。”

    李嫣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常洛华,虽然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雀跃,尤其好奇,真的美么?不会是想让她在殿下面前丢丑吧?

    不过那花儿确实是极美的,我也是极美的,所以不可能会不好看!殿下若是看了也一定会喜欢吧?现在就去给殿下看!

    瞬息之间李嫣的眉眼就明媚生动了起来,保持着倔强给常洛华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朝着负手临湖而立的太子走去了。

    常洛华含笑看着李嫣的身影,东宫内最无威胁的就是李嫣了,想当太子妃想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就不可以没有容人的胸怀气度,李嫣的爱太狭隘,太子不会立一个这样的太子妃。

    如此李嫣就是最好的工具了,她身为太子妃,不在乎宫里多几个几十个女人,但也不想宫里有太多的女人去闹的昏天黑地,有李嫣去出面威慑最好不过。

    有时候联合不需要结盟,甚至都不需要多说,顺其本性自然就是了。

    方才还想看热闹的姑娘们眼瞧李嫣翩然而去,不由得气闷,李嫣名声在外,闺阁时最喜欢的便是吃独食,姑娘们一齐去挑选首饰头面,只要她喜欢的,哪怕是有两三套,也必定要独自占下,绝不会分给她人成一段佳话。

    现如今有她陪在殿下身边,谁也别想去了,去了恐怕是连家族的脸面都会被李嫣撕下踩碎,她可是真真骄横,

    “爷~”

    朱标一听就知道谁来了,转身调笑道:“可真是一刻不得闲,说起来你也有数年没出过宫城了,怎么不去好好游玩却又来找本宫了?”

    李嫣满眼都是眼前的人娇声回道:“若是时时刻刻都能看着爷,就是一辈子在屋内不出来又如何?”

    朱标伸手抚了抚其发鬓上的鲜花道:“好看。”

    李嫣嫣然一笑,然后又认真的问到:“那是臣妾好看还是花好看?”

    “自然是都好看。”

    李嫣伸手拉住朱标的袖摆道:“那臣妾不要这花了,爷给臣妾摘下来。”

    朱标不解其意,但莫不过李嫣要求,只能顺手摘下,李嫣抢过藏在身后,偷偷甩到了湖水之中,花也不能同她争宠。

    ……………

    王公贵族们的游乐总归还是有度,外围欢戏的百姓们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流水边上男童们光着屁股泼水追逐嬉戏,大人们轮番用兰草洗身,用柳枝沾花瓣水点头身。

    叫卖商贩往来不绝,尤其以卖风筝蹴鞠的最为火热,小吃零嘴也是老少皆宜,甚至还有拾材开锅就地蒸煮售卖的。

    “来两个烧饼,再来只烤鸭。”

    “爷爷,我要吃糖人,要吃大老虎的,”

    “陈兄,你也来了,哎呦,嫂夫人也在,小弟给您见礼了”

    “娘子,那边有皮影戏。”

    “卿之,那边有诗会,听闻是国子监学士们举办的,我们赶紧去瞧瞧吧。”

    百姓士子来来往往各有所乐,突然一阵锣鼓喧天,百姓闻声而聚,只见一块大空地上,穿红着绿百戏之人抱拳相邀。

    数名清瘦男子在场中不断的表演着翻筋斗、倒立、柔术、顶竿、吞刀、吐火等绝技,等一阵叫好声后,便是银枪刺咽喉,赤手进油锅,单手劈砖等好活儿。

    百姓们出来游玩,自也不会太小气,霎那间铜钱如雨,其中还夹杂着几块小银钱,场中表演着各个精神抖擞。

    一个壮汉单手拎着硕大的石锁走出,石锁在手,高举,平端,抛、飞、丢、抓,耍完之后,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天神下凡一般。

    “定是作假的石锁,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力!”

    “没错,出来蒙人也不想想,这是京城,可不是乡野小镇随你们糊弄。”

    那汉子也不气,憨厚一笑把大石锁撂在平地,请围观者来举,也不是无人能举起,但大多数人都是只能挪动,能举起的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而且也不能耍的如此人这般轻松。

    那汉子也不说话,只是乐呵呵的想着周围弯腰拱手,当即就有人叫好,又是好一阵的铜钱雨,真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是不少了,一文钱也能压倒英雄汉。

    那汉子一招手,就有两名身姿俏丽的姑娘捧托着一枚硕大的铁球走出,姑娘到底是姑娘,都不用表演什么,就是一阵的铜钱砸下。

    甚至还有下三流专挑着人家姑娘的身上砸去,冲州撞府跟着卖艺的姑娘们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将铁球交到师哥手上,然后便蹲下开始收拢地上的铜钱。

    于是百姓们又高兴了,钱给漂亮姑娘捡走,看着心里也舒服,那汉子吆喝了几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摩擦满是黑须的下巴几下,一口便将大铁球吞进肚子里,惹得阵阵惊呼。

    绕着场走了一圈,再用气将铁球托呕出来,铁球出来后,可见上面沾满血丝,一下惊走不少围观的姑娘妇人们,留下的自然不吝赏钱。

    大家都是普通百姓,自然也知道人家挣个苦命钱不容易,随后大汉有些面色苍白的道谢退场,但这开场已经把场面热了起来,接下里其余人轮番上阵,弄剑、跳丸、倒立、走索、舞巨兽、耍大雀、马上技艺、车上缘杆、顶竿、人兽相斗、五案、七盘、鱼龙漫延、戏狮等等绝活。

    ……………

第六百七十七章 令顺民心

    一个阶层一个圈子,各有各的欢喜,各有各的难处,不相通,但总归是殊途同归。

    远处热闹的动静越来越大,朱标也不禁向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面上流露出喜悦之意,无论如何,百姓们过得好总归是值得欣慰的。

    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若是连这的百姓们都过得不好,那其余地方也就不必抱有什么期待了,如此数目的百姓出游,可见起码的温饱是有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

    就在这时几声孩童的惊呼响起,原是此处的杂耍也开始了,都是内府特意请来的,本事自然是最出众的,不过因为贵人较多,像是吞铁球这等稍显污秽的是不能表演了。

    不过对生长在皇宫大内的小皇子公主们来说,已经是格外的新鲜热闹了,这也是为何朱标要领他们出城的原因,若只是在宫里举行宴会,可就不能有这些了。

    经常外出的公子儿们对这些不感兴趣,虽然精彩但他们平日想看就去看了,所以也没什么吸引力,主要还是孩童和内宅姑娘夫人们比较感兴趣,嬉闹着聚团观赏着。

    由于表演者多是男子,随行伺候的侍女婆子们都格外的防备,以免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行差踏错,毕竟她们瞧着有好几个男子相貌真是俊朗。

    其实她们也是多虑了,能到此表演,早就被内府敲打过千万遍了,只尽心表演绝活,心知敢多看一眼都是罪,真出了事,满门腰斩都算祖坟冒青烟给个痛快了。

    何况真正的官宦世家之嫡女,也不可能真就是蠢的,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府内的勾心斗角,妻妾争宠,奴仆内斗,妯娌争锋,兄弟阋墙,稍懂事,母亲就会教她持家中馈之道,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弃家舍亲而去。

    贫苦才子仕宦佳人一遇钟情私奔而去,不过都是戏曲本子上的而已,真发生的或许有,但极其罕见,市井流传的多是小人编纂的。

    自古《礼记》有云: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

    世家大族子弟私奔,更是要被施以骑木驴、打烂屁股、夹指、浸猪笼等重刑,男子在宗族祠堂除名,其土地被充公田,人被绑到门板上,用族棍将其打死……

    朱标不是太喜欢吵闹,所以便领着李嫣朝着清净些的地方走去,突然看着身旁巧笑倩兮美目顾盼生辉的李嫣,朱标心中微微有些愧疚,虽说当时李家必然是要出一个姑娘入东宫侍奉,但也不是一定要李嫣这个嫡女。

    就如朱标不会纳徐仪华为妾一样,纳人家的嫡女为妾,总归是有些不厚道的,尤其人家是开国功勋国之柱石。

    常洛华身侧一个梳着妇人鬓的女子小声说道:“您就算是自己不去,让那个陈氏去也好啊,李嫣可不是好相与的,怎么也不会念您的好。”

    常洛华目光也投降那俩人的背影,心中微微酸涩,这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若是可以,她怎么会让给别的女人,但这种小妇人的念头很快就被她的理智压住了。

    李嫣是压不住的,她的出身高贵,却甘愿入宫为妾室,太子嘴里不说,心中总是会感觉歉疚,若是她还打压李嫣,就越会刺激太子怜香惜玉之情,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这般刚刚好,不外乎是给些尊荣体面补偿,总越不过她这个太子妃,等太子弥补完心中的亏欠,李嫣也就不特殊了。

    于是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本宫何须她念好,只要她能让殿下舒心便可。”

    “太子妃大度,臣妾自愧不如。”

    “太子殿下也是有福,能得您这样的太子妃。”

    “你们懂什么,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妾室玩物而已,真正的朱家宗妇,到底还是咱们太子妃。”

    ……………

    李嫣性子骄横可也就是嘴上的能耐,朱标挑选的小径稍有些陡峭,李嫣才走片刻就有些跟不上了,朱标乐呵呵的伸手搀扶着她往前走。

    “算算日子,入夏便是母后的千秋节了,到时候太师和夫人必定是来京赴宴的,到时请他们在京多留些时日,你也好多见见。”

    李嫣入宫不久李善长便辞官归乡安养了,骨肉分离多时,前几年百废待兴,各州府县多灾多难,所以无论是老朱的万寿节还是马皇后和朱标的千秋节都没大办过,李善长也就一直没机会回京。

    “太好了,那臣妾可以回娘家陪娘亲留宿一晚吗?”

    按照礼制,宫里的妃嫔自然是不可能离宫留宿的,哪怕是太子妃也只有一次正经儿回门的机会,更别提李嫣这个良娣了。

    李嫣年岁也不大,虽说陪在了喜欢的人身边,可离开爹娘总归是会想念的,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拽着朱标的衣袖开始撒娇撒痴。

    “求求爷了,臣妾实在是想念娘亲,娘娘千秋节人来人往,见了也不好多说,求求…大不了臣妾今晚…”

    跟在后面刘瑾等人低头垂目恨不得连耳朵也耷拉下来,只可惜实在没这个本事,朱标心中其实早就答应了,这等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终归不过是他宫里的事情,最多是被几个头铁的御史劈头盖脸大上奏劝谏一番,老朱重规矩,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李善长识趣,群臣相知多年的情分没被消耗,也不会去难为小辈。

    这几年也是难为李善长了,一把年纪纳了五六个妾室十几个通房,听闻每日都得靠药膳调养精神了,这自污可是尽心力了。

    去年李善长寿诞,他那些门生故吏亲自去拜寿的都不多了,可见其成效不凡,虽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做了就是做了,不会因为你有什么苦衷就改变此事的本质。

    李嫣这么想回长沙王府留宿,估计也是怕自己娘亲受了委屈,故意想要彰显太子对自己的恩宠,让那些女人不敢去招惹她娘。

    朱标故作为难看够了佳人的憨态才松口道:“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宫后也不许你四处张扬,知道了么?”

    李嫣扑上来拿俏脸蹭了蹭,眸子中仿佛有万千星芒绽放,后面的刘瑾在心中记上了一笔,一会儿得让太医开几张滋补的药膳方子,太子殿下这几夜恐怕是要格外辛劳了。

    刘瑾身后的太监们心中也是提醒自己,往后绝不能怠慢李良娣,瞧这恩宠,李良娣离怀上龙子凤孙也不远了,有恩宠有子嗣,这就是宫里顶大的贵人。

    欺软怕硬逢高踩低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谁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宫里尤甚,作为内侍宦官天子家奴,宫里妃嫔们娘家有多显赫不重要,反正也不可能对他们如何。

    可圣上以及太子殿下的恩宠就不一样了,有恩宠的妃嫔便也是他们的主人,失去或者没有的,虽说不敢折辱,但无论什么都等着吧,按着规矩办事的效率可不高。

    就如宫里的王良娣,若非她运气好有了皇嗣又有太子妃的恩典,恐怕是不能这么安逸的礼佛了,这整日的火炭耗费可也不少,谁会那么殷勤的给她搬运来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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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