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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四章 宴罢

    听完徐达的话,老朱哈哈大笑拍着他的后背道:“酒肉婆娘还不好办?你子嗣太少,咱是你大哥,这咱得管,你等着,咱过几天就给你安排几个美女佳人过去,要是你有什么喜欢的也尽管跟大哥说!”

    徐达子嗣稀薄,到如今都只有一妻一妾二子一女,对显赫的中山王府来说并不适合,老朱如今虽有打压徐达的意思,但并不是针对这个向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而是任谁处在那个位置都会被打压,这无关个人情感。

    如今自己儿孙满堂了,老朱也确实是希望徐达也能如此,徐达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醉倒的晋王朱樉听到美女佳人猛的抬起来头,迷茫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光亮,张嘴就要说出话来。

    一旁的朱标毫不犹豫的将他的脸重新按在桌子上,这桌上真正醉的不省人事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家伙了,老三老四可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至于老朱跟徐达就更不用说了。

    果然俩人就仿佛没看见这兄弟俩的举动一般,继续勾肩搭背摇头晃脑的说着心里话,借着酒劲说的话与清醒时的说的话是两个概念,他们这个位份也只能是这样了。

    老朱徐达的话越来越荤,屏风另一侧的女人们也早就自觉的到偏殿喝茶交谈去了,直到月上中天,殿内的宫灯添了一盏又一盏这酒才算喝完,这时候徐达嘴里只是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大哥你放心,放心……”

    看着皇帝王爷都要钻到桌底儿了,作为明面上最清醒的人,朱标明白这酒席该结束了,打起精神吩咐刘瑾等人上前伺候。

    早已预备多时的宫女太监们赶忙上前,朱标亲自上手分开头都抵在一起的皇帝与中山王,徐达被刘安等人搀扶住,老朱则是靠在儿子身上。

    这一接住朱标就明显感受到自己父皇尚有余力撑地,否则一个醉汉的重量可不是朱标这么轻易就能搀扶住的。

    “照顾好中山王,再来几个人将三位王爷送回去,回去后要细心伺候,醒酒汤什么的都得备好,赵淮安你今晚跟着过去。”

    “奴婢等谨遵殿下之令”

    朱标搀着老朱向内殿走去,这个时辰两个孩子应该是回东宫安睡了,边走边继续吩咐道:“去安排车驾。”

    扶着徐达的刘瑾瞬间感受到中山王放才略显僵硬的身子松软了不少,心中也有数了,夜宿皇宫说出去是尊荣,但往后真要是犯事了,这就是破家灭门的由头。

    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就传到马皇后她们那边了,朱标刚将自己父皇放在床榻上,马皇后就走进来了,闻着酒气皱眉道:“真是喝了不少。”

    上前看了眼自家夫君一眼,随即就放心了,老朱有多大酒量喝醉了什么德行她自然一清二楚,一声冷哼让皇帝陛下打着酒嗝侧过了身子,面朝里面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看样子父皇是没机会说什么了,朱标起身让开位置道:“那儿臣就回去安排徐叔叔一家出宫了。”

    马皇后伸手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袖嘱咐道:“夜深了外头还有风,你徐叔叔喝了这么多酒不好见风,宫门守备森严,你亲自送出宫门吧。”

    “是,儿臣明白。”

    朱标走出内殿就见谢氏李氏以及徐仪华都到了,不等他开口谢氏就主动请辞了,朱标估计应该不是她多聪慧谨慎,估计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宫里呆着。

    朱标自然是开口挽留道:“夜深风寒,徐叔叔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在宫里胁下吧,我已经安排了车驾,一会儿到前宫安置即可。”

    谢氏躬身施礼道:“殿下见谅,王爷入宫前就嘱咐过,纵然喝的再多也没用在宫内歇下的规矩,何况王府也不远。”

    朱标再次开口挽留了几句,然后在徐仪华的回应下才表示要亲自送他们回去,这又引起了一阵惶恐推辞,不过见太子殿下态度坚决也就只能这样了。

    没一会儿车驾就到了,刘瑾等人搀扶着徐达上了车驾,然后朱标上了最前面那一驾,里面还摆着一碗醒酒热汤。

    朱标其实喝的也不少,于是端起宫内秘制的醒酒汤喝了起来,随着车驾摇晃不多时一阵阵热气就从胃部开始扩散,略有昏沉的头脑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只是不知道真是这汤效果如此显著,还是心理作用的缘故。

    有朱标开道免去了不少繁琐的巡查检验,而且今晚负责值守的府军卫指挥使也自然的上前护卫,一行生势颇为壮观,不过在如何想在深夜过奉天门午门都得是要朱标亲自露面才行的。

    耗费不少时间终于出了宫,朱标连喝了两碗醒酒汤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不仅不困了,还有些精神雀跃,索性送佛送到西,一路将徐达一家送到了王府门口。

    估计徐达也是被谢氏喂了醒酒汤,到府门口的时候还特意下车驾谢过了太子殿下的护送之恩,来都来了朱标也是顺势表演了下叔侄情深,然后才率众回宫。

    在如何匆忙,太子储君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无需吩咐出了宫门的时候,朱标车驾周围已经汇聚了众多值守内卫,虽然看着没有白天时的太子依仗威严庄重,但实际战斗力却是远远超出。

    等朱标回到自己东宫又是半个多时辰后了,常洛华也还没休息,朱标落座后又一碗醒酒汤被端了上来,朱标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这一晚上实在是喝撑了。

    朱标随口问道:“那个李氏如何?”

    常洛华又往朱标面前推了推糕点道:“本分的很,没什么主见,臣妾随口问句话她都得看眼王妃的脸色才敢回答。”

    朱标点点头,也没说好坏,李氏出身平平,徐达为嫡子迎娶这么个女人,一方面固有报恩之念,另一方面估计也是不想在同其他勋贵结亲。

    以徐允恭的智慧自然能领会自己父亲的心思,不过谢氏就难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此英才出众,本该娶一个身份门第才情都能与之相配的,结果娶了个才貌家世平平的。

    说谢氏不懂徐达的考量是不可能的,毕竟也是位居王妃之位多年的女人了,所以徐允恭和李氏顺利成亲了,不过也可以预料谢氏不会对李氏多好,立规矩稍加搓磨都是难免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能祝愿李氏早点儿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她其实都还好,到底是徐家的少夫人,只要忍住早晚有出头的时候。

    那可是徐家,公公是天子倚重的开国中山王、丈夫是勋贵子弟中的领头羊,太子倚重的未来嫡系心腹,女儿极大可能是未来有望母仪天下的太孙妃,与这份福运相比,年轻时受点苦算什么呢?

    常洛华想了想道:“谢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臣妾照顾照顾李氏吧。”

    朱标点点头道:“也好,这里面的事情你也清楚,不过还是得记着不要掺合太多,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是天家也不好直接插手中山王府的家务事。”

    “臣妾晓得,只是闲暇叫来说说话,偶尔送些绸缎面料,再让一些昔年的闺阁密友们同她走动走动,凭此她在家中也就能好过些了,相信臣妾这个太子妃的面子,中山王妃也会给的。”

    中山王府向来极少主动同京中其他高门走动,不仅是男人们如此,王府中的妇人们也是如此,李氏没机会接触其他夫人,只能每日在家面对婆婆,自然是避无可避。

    若是有了常洛华的关照,又多认识走动些勋贵夫人,谢氏顾及着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太搓磨儿媳了,后宅内帷的事情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

第五百七十五章 南昌王

    “对了,早些时候臣妾陪同母后说话时,母后突然提起了文正堂兄,还吩咐明日有空了让您过去说话,臣妾估摸着是为了铁柱袭爵的事吧。”

    朱标伸手抚了抚左眉,铁柱就是他堂兄朱文正唯一的血脉,乳名是马皇后亲起的,大名叫朱炜,虽非朱文正嫡子但也一样了,毕竟朱文正以及其嫡妻都早已经亡故了,再无其他血脉。

    “应该是了,不知不觉铁柱今年也十一二岁了,到了能支撑门户的年纪,父皇国政繁忙无暇顾及,朝中官员也不敢犯忌讳提及,也就是母后还能为他操心了。”

    常洛华起身倒了杯茶水说道:“母后仁慈,但重立南昌王门户不是小事,估计还是得殿下出面才行。”

    朱标思虑片刻摇头道:“袭南昌王的爵是不行的,怎么也得变一变,甚至朝议到最后只是准袭个国公的爵也未可知。”

    常洛华迟疑道:“可当年父皇说过的话……”

    当年风头正盛的大都督朱文正被废黜时,铁柱也已经三四岁了,朱元璋怜惜侄孙恐他被人看轻欺辱,曾抚其顶曰“儿无恐,尔父不率教,忘昔日之艰难,恣肆凶恶,以贻吾忧,尔他日长大,吾封爵尔,不以尔父废也,尔宜修德励行,盖前人之愆,则不负吾望矣。”

    朱标转头拍了拍正为他揉肩的玉手道:“本宫太子妃是收了那王氏的什么礼物,竟然如此替他家说话。”

    常洛华笑道:“王氏那点儿家当都送来也不值臣妾多看一眼,只是母后难得开口让臣妾帮忙说说话,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朱标喝完酒兴致正好,一用力就将太子妃拽到怀里,常洛华生完孩子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有韵味了,一举一动贵气自生。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赶忙将头低下,目光凝视着脚下、仿佛有什么金银珠宝一般,专注异常。

    常洛华娇嗔一声,不过看其眉眼还是欢喜的,到底是少年夫妻,正是恩爱甜腻的时候,朱标掂了掂道:“重了些,不过刚刚好。”

    “你们都下去吧。”

    “诺”

    很快殿内就只剩俩人了,常洛华本来还有些直挺僵硬的身子瞬间柔软了起来,腰身一弯眯着眼睛趴在夫君怀中。

    朱标饶有兴致的撸着自家太子妃:“一直以来堂兄的名字都是个忌讳,父皇心里窝火不愿意听,渐渐的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提了。”

    常洛华这时候已经懒得再管什么堂兄铁柱什么的,不过为了维持现在这个舒适的氛围只好继续问道:“父皇最重亲情,堂兄都亡故了这么多年,父皇为何还在窝火,难道堂兄当年真有意投奔张士诚?”

    “堂兄这个人有帅才,但性格却是有些极端,一时宽怀一时狭隘,多变无定,当年洪都之战后,堂兄立下大功,父皇也曾问询要什么封赏,堂兄回道,叔父成了大业,何患不富贵,先给亲戚封官赏赐,何以服众!”

    “父皇大喜,那时候不仅是洪都之胜,其余各处也都有捷报,而堂兄则早已经是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了,上面也只有徐帅等寥寥几人,本来年小位高引得不少将帅不满,洪都之功正好算是巩固。”

    “听者有意说者无心,堂兄可能只是想说说漂亮话,没想到父皇真的没有准备封赏,因此心怀不满借酒闹事,公然卖官甚至还曾于部下说父皇亲援安丰,实际上是为了劫主(小明王)犯上,并且还僭越吴王于礼不合……”

    夫妻俩的话越聊越偏题,慢慢就从椅子转移到了床榻,一夜鱼龙舞,梦呓似凰啼,第二天早上朱标心满意足的准备起身上朝,就听刘瑾在外禀报道:“禀殿下,圣谕今日早朝不开,各归其职。”

    “知道了。”

    虽然早朝不开了,不过朱标也没有再睡个回笼觉的打算,起都起了还是做事去吧,而且母后那边还得去一趟。

    没一会儿朱标就在常洛华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冠,不用上早朝自然也就不用穿朝服,一身简单的常服即可。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两熟煎鲜鱼、羊肉水晶角儿,香米饭、豆汤、泡茶,这就是太子太子妃的早膳了。

    朱标吃了个半饱,这个时辰有点早,不好去后宫拜见,于是回去将两个儿子闹醒,一手一个抱着玩了好一会儿,随着月份见长,孩子也正到了最可爱的时候,再大点就不好玩了。

    半个时辰后两个孩子已经又昏昏欲睡了,朱标将他们俩交给一旁心疼的都快哭出来的奶娘,然后就领着刘瑾朝着后宫走去。

    提前清过道不至于同哪个后宫妃嫔撞见,顺顺利利的到了坤宁宫,马皇后正在用早膳,无需早朝用早膳的时辰自然不会太早。

    “儿臣拜见母后。”

    “过来坐吧,你父皇一早就去前朝了,说是要去中书省和大都督府转一转。”

    朱标顺从的落座,一旁的宫女奉上碗筷,马皇后这边的早膳更简单,恐怕都不如寻常人家的,身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马皇后依旧时时刻刻不忘以身作则,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本来就半饱的朱标,方才抱着两个大胖小子耍了好一会儿,自然也就又饿了,陪着自家母后吃完早膳就在坤宁宫周围慢慢走动了起来。

    “洛华都同你说过了吧,铁柱岁数也不小了,王氏近来也没少进宫向我诉苦,你堂兄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也有功勋的,就只留下这么一个子嗣,该给的就给他吧。”

    朱标扶着母亲的手低头应道:“是,今日没有早朝,一会儿儿臣就去看看铁柱,袭爵的事儿也会尽快安排。”

    马皇后点头道:“王氏也说了,不求就藩南昌,只是希望不坠了门楣。”

    朱标闻言也觉得王氏也算有脑子,南昌是什么地方,那是豫章洪都,江西行省的治所,粤户闽庭,吴头楚尾,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之地。

    西接两湖,南连两广,东依浙闽,北靠江淮,咽扼荆淮,翼蔽吴越,如此形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朱文正若是没有闹出那件事,还继续立下汗马功劳或许还有希望享受这宝地一两代,可最终必然是要被朝廷收回的,朝廷不可能放任此地给藩王。

    “王爵更名可袭,但具体封地的话,就连老二老三这等亲王都没有定下,虽说父皇早就定下了众藩建屏的政策,但具体的还得看个人能力。”

    马皇后略一思索道:“这样也好,总不是所有宗室子弟都有治藩安民的能力,安守富贵已是难得,你们爷俩商量吧。”

    “是。”

    “儿臣还听洛华说母后近来吃的少了,可是身体何处有所不适?纵然是闲暇无事也该叫几个太医过来请脉才好……”

    朱标陪着自己母后逛了两圈又回殿内聊了好一会儿家常才告退离去,虽然是同在皇宫,但朱标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众多,加上这后宫终究是自己父皇的后宫,他这等已经年长的皇子终究不好常来常往。

    难得今日有闲暇时间,自然是要陪着母后多说说话的,怎么也不能让那两个崽子把母后的宠爱都夺走,谁还不曾经是个小宝宝了。

    父母尚在,人于世上就是有根基的,不至于漂泊无依,终究是有归所的,至少于他来说是如此的。

    朱标从不觉得自己有了孩子才对此世有联系,而是早早就在年幼时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娘亲身边找到了自己的锚地。

    …………………

第五百七十六章 谋算

    出了后宫过了东角门,沿途见众多宫女太监们宛如蚂蚁一般,用渺小的身体维护着这座庞大的宫城,每一处都是干干净净。

    凡事向朱标行礼问安的,只要看见了都会点头示意,这点儿基本的尊重,就足以让他们快快乐乐的过完这辛苦的一天。

    “爷,奴婢去安排太子仪仗?”

    “不用了,宗室内的事情,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是,那奴婢去安排车驾护卫。”

    “嗯。”

    刘瑾躬身快步离去,朱标负手慢慢悠悠的向外走着,昨日动用仪仗是为了让朝臣们看看天家与徐家的情分,今日去看铁柱,他可没那么大的体面。

    太子储君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人加以揣摩,如果今天也兴师动众的去了,估计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知多少人举着厚礼去拜门了。

    若铁柱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也好,朱家底子薄,现在确实是需要宗室子弟出力的时候,可按朱标对铁柱的了解,那小子不坏事儿就不错了。

    刚要过午门就迎面撞见了大步流星的老朱,身后还跟着一群中书省的官员,为了跟上皇帝,不少人都是小跑跟着的,倒也是难为这群小老头了。

    朱标整理了下袖领躬身施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老朱瞧见儿子就高兴,停下脚步笑问道:“免礼,你这是要去哪?”

    “儿臣刚从母后宫中出来,准备去看看铁柱。”

    后面赶上来的臣工们缓了口气,也是略微整理了下袖袍才躬身问安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诸位爱卿免礼,既有国事相商本宫就不多客套了。”

    朱元璋眉头一皱道:“那便去吧,咱近来也是少关照铁柱了,你替咱多赏赐点儿东西给他。”

    “儿臣遵旨”

    应完话朱标便避让到了一旁,皇帝抬步便走,其余大臣都是又对着太子行了一礼才敢跟上,朱标的身体跟着自己父皇的方位移动,直到身影远去才转身离开………

    “臣妾携世子恭迎太子殿下。”

    车驾停在南昌王府前,一个妇人领着一个稍显矮小的少年跪在府门台阶处,朱标伸手拉起朱炜道:“瘦了,可是府里的厨子做菜不合口?”

    朱炜年十岁,在这个时代十岁已经不算是孩子了,何况他父早亡,本应该是担户顶门的当家人,可面对朱标的问话却显得有些瑟缩,眼神不断朝着他处躲避。

    一旁的妇人赶忙回答道:“回殿下的话,世子顿顿都吃得很好,只是按着圣上定下的规矩,每日勤勉学文练武,这才有些消瘦了。”

    朱标松开抓着朱炜的手,自然的背负于后道:“好啊,文武双全有父之风,这才是堂兄的儿子,进府相叙吧。”

    “是是,臣妾失礼了,殿下快请进。”

    朱炜也是僵硬的说了句:“小侄恭迎皇叔入府。”

    “嗯”

    刘瑾布置的礼物也是由王府门房搬入府内,虽然朱文正没有封爵,但开国后老朱还是追封了自己亲大哥朱兴隆为南昌王,朱文正亡故,但爵位并未被罢黜,所以朱炜就算是王府世子。

    进了正堂奉茶,朱标瞧着王氏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眉头一皱,王氏虽非朱文正嫡妻,但毕竟是朱炜的生母,寡嫂携子独居,朱标上门迎接是应该的,可在正堂陪坐可就逾越了。

    刘瑾躬身对王氏笑道:“殿下同世子爷有正事相谈,夫人是女眷,是否该暂且退避。”

    王氏闻言面色涨红,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能躬身慌忙离去,朱炜看着母亲离去更显坐立难安了。

    虽然早就听奉命教导朱炜的教谕说过,世子性格偏阴多思少言,对奴婢下人稍显乖戾,可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也不知道哪个王氏是怎么教孩子的。

    朱标端起茶杯吹了吹随即又放下了问道:“你也不小了,总是独自在王府习文练武也不好,不如同你其他皇叔一起在宫里进学吧,都是朱家的子孙,理当亲近。”

    “小侄一切都听皇叔的安排。”

    “那便好,你叔祖父叔祖母都念着你,往后在宫中进学了也好常见。”

    “是,侄孙也无一日不记挂着叔祖父叔祖母。”

    这话倒还有点水平,朱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你二叔三叔四叔都已经封王了,再过两年你也就到了袭爵的年纪,可想过就藩之后该如何?”

    “…………”

    乖巧话倒还会说两句,但真问到实务上就显现出不足了,要知道朱元璋安排教导朱炜是以按照教育皇子的规格,这么多年学下来,假大空的圣人言都不会说上几句,可见确实没有学。

    就是老二老三十岁的时候被父皇考教都能说出不少,更别说其他皇子了,老朱重教育,宗室的教育更是重中之重。

    朱标身上里里外外的政务多了,见此也就懒得难为他了,只是有些感叹虎父犬子,朱文正在如何,还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可看其子这德行,恐怕连天生的富贵都安享不了。

    到了中午用了一顿午饭之后朱标就在王氏殷勤期待的目光中回宫了,她估计以为太子亲临就是预兆,没几天她儿就可袭爵封王,她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得个朝廷诰命。

    朱标很快就回了谨身殿,里面仅有皇帝在埋头批阅奏章条陈,中书省的官员应该是都走了,看来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否则小朝会不应该这么短。

    “儿臣回来了。”

    朱元璋放下笔神色有些纠结但还是问道:“铁柱怎么样了?”

    朱标笑道:“堂堂王府世子,逢年过节父皇母后都常有赏赐,天恩浩荡圣意昭昭,自然是过的很好。”

    “那便好,那便好啊……”

    朱标走到自己的书案里面坐下道:“父皇还是有些气愤堂兄当年的事情。”

    “人都死了,咱还有什么气不气的,只是有些后悔,咱当时应该听你娘的,把他留在身边看管好了,他也就不至于留下孤儿寡母郁郁而终了。”

    “叛逆之罪不可宽恕,堂兄自己走错了,按那时候的情形,父皇处死他以儆效尤都是应当的,只是免官软禁于桐城已经是顾念血脉亲情法外开恩了。”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铁柱那孩子咱看也不是有什么出息的,你往后多看顾吧,他爹有错可终归也是有洪都之功的。”

    “是。”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不自觉的回想起了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侄儿,当年来投奔他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候他还没儿子,真是以为自己可能生不出孩子了,就把侄儿当作自己的继承人培养。

    侄儿不像他那个沉默寡言平庸一辈子的爹,反而跟自己很像,聪慧果决勇猛善战,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很快就让他位居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位列诸将之上。

    可侄子再好那也终归是不如儿子亲,自己若是一直没儿子倒也罢了,便宜自家人也好过便宜外人。

    但从标儿出生就不一样,咱拼命攒下的基业,哪就有不给儿子给侄子的道理,纵然给他了,千好万好自己也只是叔父,百年之后人家主祭的终归是人家的亲爹,那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侄子那时候的权利已经过大,伴随着野心也变得大了起来,亲情在权力面前也是很单薄的,那时候还在南征北战的路途上,生死尚且不定。

    他不得不防备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战死疆场,儿子尚幼侄子体壮有威,一旦起了波折,那最后儿子意外夭折是早晚必然之事,他不得不为了自己标儿谋算。

    …………………

第五百七十七章 安抚

    谨身殿如往常一般,皇帝储君批阅天下奏章条陈,宫女太监们小心的侍候着笔墨茶点,中书省或者六部官员也不时被传来问话。

    临近黄昏之时,朱标拿着一份看了许久的地方奏章念道:“天下民固劳矣,而苏、松之民比于天下,其劳又加倍焉;天下之民固贫矣,而苏松之民比天下,其贫又加倍焉。”

    上位的朱元璋皱眉问道:“这是何人之言?”

    “回禀父皇,是松江知府李广南上奏所言。”

    “妖言惑众,苏松之地富庶,而今天下其余之地百姓衣食尚不的全,年年灾情不断卖儿鬻女都所托无门,相比之下他们有什么好叫苦的,不就是这两年朝廷没有减免他们的赋税……”

    韩愈谓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以今观之,浙西又居江南之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府,又居两浙之十九也。

    松江一郡,岁赋京师八十万,重以土产之饶,海错之异,木绵、文绫、衣被天下,可谓富矣。

    洪武三年朝廷在松江府于秋粮内加征军用布三十万匹……

    朱标放下奏章劝道:“此人目拘于一州一府,但也算言之有物,在其位谋其政不算错处,还请父皇不要责怪,而且江南赋税之重也是要缓解一下了。”

    朱元璋也叹了口气道:“不是咱不晓得江南赋税沉重,但朝廷各部的军政开支用度怎么办,总不能指望北方州府的赋税吧?”

    “开源节流并重,儿臣以为今年宫城的修筑可以先放一放,原本筹划的北伐辽东以及南征云南亦是,再好好规整一下盐税,开中法虽减轻了朝廷补给北疆的负担,但是却损失了相当大份额的盐税,儿臣以为是该收回了。”

    历朝历代盐税都是国家最主要的收入,常常占据财政收入的一半之多,大明也是如此,但由于前些年的财政困难,不得已让出了一部分利益实行开中法,山西几家大商户不仅获得了河东盐池的盐引,也迅速的垄断了两淮的盐引。

    朝廷虽然节约了每年五百万石的北疆供给,却也损失了大规模的盐税,利弊得失都摆在明面上,旁人不敢提,但朱标自然是没有忌讳的。

    “父皇也知道沿海倭寇之扰已经大大缓解,往后海运运粮的风险也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纳哈出归附,那么往后也就无须商人替朝廷运粮抚边了。”

    “标儿,银子重要,可对朝廷来说粮食才是根本,没了银子朝廷还有各种法子,可没粮食就要闹出天大的乱子了。”

    “总归是要改回来了,开中法解一时之急,但绝非长久之计,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今年我大明的水师粮草供给都由高丽以及南洋诸国供给,北方边军屯田亦有产出,贵州土司的几战也不是由我大明当主力,从各处看今年算是不错的时机了。”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明日同中书省议一议吧,如此大事不可不谨慎处理。”

    “儿臣明白,本就只是仓促之言,今晚回去儿臣也会再仔细考虑一遍。”

    “嗯,对了,毛骧奏报,纳哈出之子察罕已经过了徐州,估摸着再有几天就到了,既然是你叫来的,那就还是由你接待吧。”

    “儿臣遵旨,还要恭贺父皇了,纳哈出既然让察罕这个最受宠信的长子过来,可见也是知道大势不可挡了,辽东归附不远矣。”

    闻此言老朱也是高兴的,虽然他厌憎纳哈出哪个不讲道理的狗东西,但如果不用打仗就能收复辽东自然还是大喜事,他倒不是怕打仗,实在是怕花钱,掌了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朱标坐回书案后再拿起剩下的几份奏章看了起来,靖海侯吴桢奏报,行水师至南海,南海盗首黑鬼联合倭寇为乱,领水师官兵讨之败其众于马鞍山,又追败之于浪淘觜,生擒黑鬼及伪都督元帅等三千七百余人具斩之。

    朱标含笑批复着兵部复议嘉奖,朱标近年插手水师事务众多,这在朝野不是什么秘密,水师立任何功勋都是在为他长脸。

    肃清沿海倭寇本就是大功了,如果能在顺利打通南洋贸易航线,而且这其中还不用朝廷承担粮税兵饷的话,那更是天大的功勋。

    如此自然是要赏的,拔官提爵都是小事儿,朱标要的就是成效,那个南海盗首黑鬼他也有所耳闻,原本是张士诚麾下的水师偏将,张士诚败亡后此人率部逃窜入南海劫掠,后来又同倭寇携手为患,扰的两广之地受乱。

    没想到这次正撞在吴桢的枪口上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大明竟然还有精力派遣水师入南海,准备帮助南洋诸国肃清海域。

    朱标在翻看下一份,脸色就有些黑了,太原府奏报,治下寿阳县民妻一产三男是为祥瑞……

    钦天监奏报,夜有星赤色起自郎将旁东北行至云中没……

    朱标都处理完毕,抬眼间自己父皇也已经处理完了,招手让一旁等候的太监将批阅完的奏章传递给中书省。

    “山东那边的事情等不及了,户部安排的赈灾粮食也差不多了,标儿,你去提点提点老三。”

    前几日莱州济南奏报,连年旱涝伤禾,如今百姓食草树皮为生,地方官府求助,朱标替老三请命去赈灾,老朱这是怕朱棢行差踏错坏了事儿。

    朱标起身应诺,然后就朝着武英殿那边走去,算算时辰那哥儿三应该还在耕地种苗,刘瑾等人赶忙跟上。

    从谨身殿过中右门,再过武楼就可以瞧见一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景致了,朱标都替这哥儿三可惜,这场面要是被父皇瞧见,指不定多开心呢。

    朱标饶有兴致的在旁看了会儿,老三老三应该是在斗嘴,都没注意自家大哥来了,旁边的小太监倒是想提醒,只是有心无力,也不敢扰了太子爷的兴致。

    朱棣猛然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瞧见大哥,赶忙叫了旁边两个,兄弟三人这才光着脚从地里出来,不得不说少年人火力旺,开春儿的季节都已经黄昏了,这三还是光着脚打着赤膊,甚至身上还有汗。

    “行了,不用收拾了,直接过来吧。”

    “嘿嘿,大哥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儿的,老三,山西赈灾的事都交给你了,不去户部盯着还等什么呢?出了差错下面的人跑不掉,你个奉命赈灾的王爷就能躲掉了?”

    朱棢含糊难言,朱标问道:“怎么,户部的官员糊弄你了?”

    “嘿嘿,说是户部筹粮自有章程,我一看在户部喝茶还不如回来帮着干点活…”

    朱标嗤笑道:“少在我这装可怜,你也不是头一回出来当差了,这点儿事儿还用我教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赈灾的事情出了差错,别说父皇,我也饶不了你小子。”

    “臣弟等的就是大哥的话,那户部都是大哥的人,您不发话弟弟怎么好发作,大哥您就瞧好了,从我到灾区那天算,饿死一个都算我失责!”

    朱标面色缓和道:“那就好,山西连年遇灾,大大小小的迁民也没停下来过,天灾**再不好好安抚,定然是要民变的,所以才让你去,一定要好好赈灾安民。”

    朱标不断嘱咐,朱惘也是连连点头答应,一旁的晋王朱樉齐王朱棣就有些难受了,都是一起种地的亲兄弟,怎么老三就突然出人头地了。

    老二忍不住开口说道:“要赈两府数十县,老三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哥让我也去帮忙吧,不用挂什么名头。”

    …………………

第五百七十八章 风气

    朱棣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这是半大小子,鬼才想窝在这宫里耕地种田,自然是想着到外面当差,别管干什么,只要出了宫门,那就是堂堂大明王爷,可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朱标瞧了眼老三问道:“两府数十县对你而言是否太多了,要不让老二老四去帮忙?”

    朱棢毫不顾一旁兄弟们殷切期盼的小眼神,坚定的躬身道:“臣弟虽远不如大哥,但两府之地的赈灾事宜却还在能力范围之内,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朱樉一把揽住朱棢的肩膀磨着牙笑道:“哈哈哈,老三,楚王殿下,你这话可不对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也得顾念着骨血亲情不是?”

    朱棢巍然不动坚定道:“二哥四弟,咱们都走了这地可怎么办,都是当差何分高下,劳烦两位兄弟辛劳一段儿,等本王赈完灾回来一定把活儿都补上。”

    朱棢已经有预感一会儿等大哥走了,恐怕是逃不过一顿揍了,不过那又如何?只要能出去放风,这点儿苦算什么?

    而且也不仅是要放风的事儿,他们哥儿三都已经快要成年了,虽然父皇说过要让他们去就藩镇守藩地,但谁知道是否真能实行,毕竟大哥不喜此政是朝野共知的。

    而且大哥也是亲口跟他们说过,纵然封地了,往后也是要削藩,那时候他们这些亲王的处境将会何等尴尬,所以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多露脸多当差,总归是没有错的,而且朱惘也看出来了,大哥也是需要宗室子弟帮忙的,无论是赈灾还是肃贪腐,只要办得好大哥不会吝啬,老二那句话没错,打虎还得亲兄弟呢。

    朱标也懒得理会他们的争闹,又郑重嘱咐了朱棢几句,毕竟这是他举荐的人选,办好了他脸上有光,出了问题自然也得跟着丢脸。

    不过料想老三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堂堂楚王还是太子亲自举荐的,只要持身以正,那么想要赈好灾不难,无论地方官府还是山西的世族都不敢添堵。

    这点尤为重要,赈灾粮款从来都是块香饽饽,任谁都想咬一口,旁的钦差大臣到底只是官员,会不会同流合污都暂且不提,光是想保护赈灾粮食完完整整的分发到受灾府县就是困难重重。

    官场上是要讲规矩的,规矩是秩序,但有时候也是阻碍,地方不配合,钦差也寸步难行,总不可能像朱标在陕甘那般,以杀官抄家赈灾济民,寻常钦差敢这么做,朝廷就直接判斩首之罪了。

    等朱标走后,朱棢还保持着恭送的姿势,而一旁的朱樉朱棣则是恶狠狠的扑了上来,三个打着赤膊的少年纠缠在了一起,那场面一旁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红了脸。

    “哎,轻点儿,二哥,不是弟弟不讲义气,父皇气儿还没消呢,怎么也不可能放你出去啊。”

    “那我呢?三哥不会想说父皇也生我的气呢吧?”

    “老四,你着什么急,大哥最公平了,向来也最看好你,肯定是有安排的,等着就是。”

    “好啊,合着就要把老子一个人剩下种地!”

    “你是谁老子?”

    扭打成一团的三兄弟猛然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朱标朝着礼部走去,这个时辰六部官员应该还没离部,既然自己母后开口了,朱炜袭爵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其实也就是名头上的事儿。

    这些年南昌王府本来领的就是亲王俸禄,毕竟是仅剩的独苗了,老朱家除了南昌王朱兴隆有朱文正朱炜这条血脉之外,盱眙王朱兴盛临淮王朱兴祖都已经是绝嗣了。

    很快朱标就出了午门,六部府衙不少官员都开始准备散衙回家歇息了,大都督府这边则如往常,一群留守在京,并没有担着京营指挥的武勋们两两三三准备去勾栏快活。

    “嘿嘿,听说没,闺奁营口那边又开了家勾栏,傀儡戏、影戏是一绝儿。”

    “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去找几个婆娘耍。”

    “咱还没说完呢,人家都能把没意思的做好,正经儿的还能差,告诉你吧,不仅有好看的婆娘,还有新鲜的呢,高丽娘们儿东瀛娘们儿,就连金毛儿的都有!”

    说罢那人就开始挤眉弄眼的傻乐,可渐渐就感觉不对,这群畜生怎么一副看败类的眼光看着咱,都是多年的狐朋狗友,瞬间清楚了他们这般装模作样所蕴含的意义。

    粗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转身准备跪下,也不怕跪错,能他们这帮人怕的就那么两个,不是上位就是太子,先跪了准没错。

    正听了个新鲜的朱标被猛然转身就要磕头的壮汉吓了一跳,没好气的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按照规矩其实文武官及舍人不许入勾栏场所,被发现了要仗六十。

    不过并不算太严,尤其是对武勋们,纵然是被御史们弹劾了,老朱基本也就是骂几句,然后就宽免了,基本就是把这个当作示宠安抚的方式了。

    “末将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被踹了一脚的那个则是机灵的拜道:“末将参见上将军!”

    此人是正三品上轻车都尉张大嘴,南雄候赵庸的部下,也曾跟着朱标北伐,叫声上将军倒也正常。

    “免礼吧。”

    “诺”

    除了面前这个一众武勋都利落的起身了,各个虎背蜂腰螳螂腿颇显的威武,这些人虽未封候,但也都不是简单的人,开国年间能身居武勋十二阶已经是猛将了。

    “张大嘴,你刚才说要去哪?”

    张大嘴抬头看着太子然后也不答话,只是咧着那张出了名的大嘴开始憨笑:“嘿嘿嘿嘿嘿……”

    那副傻样让朱标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都忍不住要跟着笑了,但总算是憋住了,否则回去后可得被刘公公罚跪。

    朱标摇摇头乐道:“行了,滚吧,不许惹事儿,否则仔细你的皮!”

    然后就越过他朝着礼部方向过去了,虽然是散衙的时候了,但朱标也不怕礼部的人都走了,从他过了午门开始,除了这群脑子里全是勾栏婆娘的憨憨之外。

    六部官员都应该整齐的在衙门候着呢,只有确定太子是冲着那个衙门来的,其余衙门才敢散去,所以无需急切。

    不过朱标张大嘴等人的事儿倒是给朱标提了个醒儿,开国五年了,这方面也是得整治一下了,虽然这青楼勾栏是禁止不绝的,但风气是得杀一杀。

    朝中文臣武将沉迷女色,要是再纵容下去,每天下朝之后,文武百官第一件事就是到青楼报到,形成百官争嫖的景象传出去可就太丢人了。

    而且谈嫖论色,最是耗费钱财,无论文臣武将的俸禄都不可能支撑的住,这形成风气了,他们可不就是得想方设法去以权谋私筹嫖资,哪有心事办皇差了。

    思索间就到了礼部府衙门前,礼部尚书早已领着臣属门恭候了,行过礼后朱标扶起老尚书然后对着一众官员吩咐道:“尚书以及两位侍郎留下,其余卿家都散衙回府歇息吧。”

    “臣等谨遵殿下之命。”

    说完后礼部尚书躬身引领着朱标入正堂落座,左侍郎亲自奉茶,朱标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本宫此来是为了南昌王府世子的事情,母后怜惜世子以长,是到了该袭爵的年岁了。”

    “皇后娘娘仁慈,世子确实是到年岁了。”

    礼部三人有些不解,世子袭爵还不简单,圣上一道诏令让礼部安排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须太子亲自来。

    ………………

第五百七十九章 楚王

    朱标端起茶杯就不再开口了,有些话他不好说,也不好说透,南昌之地是不可能册封给朱炜的,朝廷现在就穷的叮当响了,朱标可不想再给自己增添难度了。

    礼部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到底是老狐狸,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能混到一部堂官但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尤其是在这方面儿。

    礼部尚书没急着开口,左侍郎见状起身道:“皇后娘娘仁爱之心臣等鉴之,只是臣有疑虑,这世子袭爵是承袭何爵,前大都督朱文正可并未受爵。”

    右侍郎也是跟着说道:“朱炜虽称世子,但只是名头上的敬称而已,圣上从未下诏册封其为南昌王世子,臣等不明是否另有安排。”

    朱标放下茶杯道了句好茶,礼部尚书没起身,只是沉吟片刻道:“南昌王乃是圣上顾念骨肉至亲所追封之爵位,按说应由子嗣传承,但此世子却非南昌王嫡孙,名不正言不顺……”

    其实在这方面,朱标同这些官员是同一阵营的,南昌是何等要地,每年能缴纳的赋税是何等之多,给了藩王朝廷财政就更困难了,朝廷困难了圣上一怒之下再削减他们的俸禄可如何是好。

    给了朱炜他们又没有丁点好处,自然也愿意顺水推舟,本来作为官员,他们效忠的目标便是君主以及的储君,至于其他宗室,其实都略有碍眼。

    谁都不想自己头上真有那么多祖宗,后面的话自然也不必再多说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朱标起身喝完一盏茶就起身离去了。

    明日礼部就会上奏为朱炜请封,不过必然不会是南昌了,至于是别的什么,就看到时候自己父皇怎么安排了,可能是王爵,也可能是公爵,朱标也懒得再多过问。

    其实朱炜若是展现了天赋,朱标也乐于提携,毕竟他缺人用,得用听话的宗室子弟无论是当什么差事,都要好过其他官员,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质上都能产生极大的作用。

    可惜昨日朱炜并没有展示出什么优秀的品质,朱标自然也不会提携,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兄弟可以培养,那有精力在一个堂侄身上,也就是是看在自己母后的面上才愿意跑跑腿,否则朱炜想袭爵,等着吧,皇子才封了三个……

    此时宫内,朱棢笑嘻嘻的同自己二哥四弟道别,各自回了寝殿,里面一众伺候的宫女太监赶忙出迎。

    “爷,汤水准备好了。”

    朱棢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没有应声径直走进了后殿,方才又被父皇抓住教训了一顿,好在有老二顶着。

    随意的张手而立,两名娇俏的宫女就上前帮他褪去了衣袍,略黑但精悍的身躯展露,配上那副修目挺鼻格外俊朗的面容,两名宫女虽然早就伺候过楚王殿下,但还是忍不住红了两颊。

    朱棢平日在父兄面前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贴身伺候的奴婢们都知道,私下里楚王殿下并不是多爱笑的,沉静下来顾盻有威。

    跨进浴桶之中,朱棢忍不住舒爽的叹了口气,一日的劳作并不轻松,好在就要结束了,他清楚这次当差只要做得好,大哥定然还会用自己的。

    他们三兄弟,老二认清现实后就开始自暴自弃了,整日沉迷女色其实未尝不是在以此报复父皇,此举幼稚可笑。

    老四心思深沉,不过想来还是想当差办事的,估计是在等大哥给他机会,不过他志在军伍,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如愿了。

    至于他自己,想要的也简单,藩王既然可能当不安稳,那不如早做打算,他们这一众皇子公主也都渐渐长大了,朝廷大宗正院的职位可都还空着呢。

    大宗正府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等诸多事宜。

    洪武三年设,但一直没有正经儿的运转,毕竟按着规矩,宗令以及左右宗正都得由宗室王公担任,朱家没有成年的宗室王爷,自然也就暂且搁置了。

    有资格担当宗人令的自然是年长的皇子,长幼有序总不能弟弟管着哥哥,若是正常来说,大哥身为储君不当的话就是老二任职了,不过老二如今的状态,无论是父皇还是大哥恐怕都有不喜了,那机会就很有可能落到他头上。

    宗人令掌皇族属籍,修辑玉牒,奠昭穆,序爵禄,丽派别,申教诫,议赏罚,承陵庙祀事宜,其权目前看来不大,但随着宗室子弟不断增多,这群天潢贵胄的生老病死荣辱兴衰都离不开这个衙门,那时候权势自然就大起来了。

    朱棢靠坐在浴桶内,两个宫女一袭薄纱伺候擦抹,这时候都已经湿透了,隐隐约约展示着自己娇嫩的身姿。

    朱棢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明日又不用在下地干活了,自然也是打算好好发泄一下情绪,睁开明亮有神的双眼,脸上浮现出那股令侍女迷醉的坏笑。

    “爷~”

    ………………

    朱标很快就回了东宫,不过没回寝宫,而是先回了文华殿,有些积压的书信需要看过回复,而且朱棢赈灾的事情也要做些预防准备。

    山西的贪腐情况不至于像陕甘那般过分,毕竟离京师不远,但也就意味着有些雷霆手段不能随意使用,从某种程度来说更麻烦了。

    赈灾这种儿事,其实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就地取材,杀官杀大户抄家取粮,基本就能解决七成的问题。

    去年朱标能如此顺利的赈灾,除了灾民已经死去一批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官绅大户贪墨积攒的粮食太多,这也是从古至今的传统了,自古以来无论家境贫富,只要有机会家家都会储粮备荒。

    丰年少吃点饿不死,灾年就能借此多活一口。

    刘瑾研墨,朱标提笔给山西没受灾的几府知府都写了封信,让他们提前准备些粮食,如果楚王赈灾时粮款有了欠缺,尽量帮衬上。

    这几府的知府不是东宫门下,但朱标也都是见过的,这时候以他自己的名义去信,效果必然是要远超朝廷下达的公文的。

    朝廷的公文自然是公事公办,山西各府受灾情况不一样,但都不是太好过,只是说比济南莱州二府强些,在其位谋其政,他们自然是得先顾着自己治下的百姓,最多是意思意思。

    而朱标亲自去信就不一样了,别说有点富余的粮食,没有也会想方设法筹措一些,能跟太子储君搭上关系人情的机会可是难得啊。

    对朱标来说,此事不过举手之劳而且还有利无弊,于内帮了老三,无论是自己父皇还是外臣见了都会高兴,宗室诸王兄友弟恭大兴之兆。

    于外来说,自此也就给了那几个知府同太子搭话的机会,往后逢年过节也有了给太子写信表忠的由头,能任一方州府大员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朱标也确实需要一些这样的人。

    他自己培养的嫡系都还年轻,也是需要一些过度的人手,未来地方改革,必然是需要众多能独当一面的人,否则他们爷俩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多少钉儿?

    朱标本来还打算给朱棢写一封可以先斩后奏的书令,准备明日再请老朱加盖玉玺,毕竟地方什么情况也说不准,有时候杀人确实是最好的破局方法。

    但信还没写完朱标就停笔了,生杀予夺之权乃是天子执掌的,暂时赐给奉命办差的钦差大臣也可以,终归只是臣子,但贸然给一个皇子亲王不是好事。

    …………………

第五百六十章 太监

    沉吟片刻还是将手中的信纸随手团了团丢到了一旁,若是离京城远,朱标也就写下了,毕竟老三是个聪明的,不会滥用这权柄,暂时给予特权也不是不可以。

    赈灾安民,自然首要是以赈灾为主,不过此次灾区离京城不远,无论老三在那边想要干什么,抄家取粮亦或是想要杀鸡儆猴,都完全有时间上奏朝廷。

    就算真的事发突然,身为钦差王爵,先行拿下再奏朝廷也不是不可以,可如果允他随意杀罚朝廷命官,那味道就变了。

    这天下真的能不经过刑部大理寺审判,随意处置朝廷命官的人只有两个人,那就是皇帝以及太子储君,其余人就算是皇子亲王或是当朝丞相都没有这个权力。

    刘瑾躬身捡起纸团,这种东西都是由他亲自在这文华殿的偏殿内焚烧的,上面的无论是太子爷的笔迹还是内容,传出去了都可能引发极大的问题,不可不谨慎。

    “刘瑾,你说老三这次能行吗?”

    “奴婢懂得什么,不过听那边传来的信儿,楚王殿下回寝宫后可谓是兴致勃勃,奴婢估摸着是有把握的。”

    朱标闻言笑了笑:“老三志得意满了,老二老四那边怎么样?”

    “回爷的话,晋王殿下晚膳多要了一壶酒,齐王殿下用完膳后就在院子里耍了一阵子刀,其余的都和平常一般。”

    龙有龙道蛇有蛇路,这宫里最风光最有权势的太监就是刘瑾了,老朱马皇后都不是太喜欢用太监,其余皇子公主妃嫔们自然也得跟着,宁可多用宫女也不愿多用太监,生怕因此小事惹得两位人间至尊不喜。

    因此太子的贴身大太监刘瑾自然就显得独树一帜了,对此宫里众多宫女太监都是羡慕嫉妒恨,但又不得不巴结仰仗,否则一旦出了事儿,连个能在贵人面前求个情的人都没有。

    朱标突然莫名瞧着刘瑾说道:“本宫听说你都有干孙儿了,可真是步步都比本宫快啊。”

    刘瑾刚准备去偏殿处理作废的纸张,猛然听到此话一下就吓的爬伏在地:“奴婢有罪,请爷责罚!”

    “有什么罪,说说吧。”

    刘瑾头也不敢抬,心中思绪杂乱无章,冷汗瞬间就从鬓角流了下来,如此突兀让向来善于揣测人心的他都接不下来了。

    只能半猜半懵叩首道:“奴婢残缺之人侥天之幸得蒙殿下看重,不思感念报答尽心侍奉,擅收儿孙结……”

    刘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标打断:“结党营私你还不配,宫里没有人能够结党营私。”

    “是是,奴婢妄言愚钝无知,有罪,请爷严惩!”

    过了好一会儿,朱标看着身子都有些发颤的刘瑾冷声道:“你原先有几个干儿子也就罢了,你是我的人,一言一行都带着本宫的脸面,父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说什么,可你再这样下去,干儿子干孙子,后面还有什么?”

    “你想在宫里当老祖宗不成!刘瑾,本宫看你是这几年过的太顺,昏了头了吧,你可还记着本宫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砰砰砰,皮肉头骨碰撞地板的声音响彻殿内,朱标看着刘瑾头破血流,看着他摇摇晃晃还坚持着用力磕头谢罪。

    朱标见状面色缓和了许多,伸手抚着左眉道:“行了,本宫不会要你死,但你若再这样下去,父皇不会容你,到了那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你。”

    刘瑾的眼泪混着额头上的鲜血一同留下,胸前的衣襟都已经染红一片了,泣声道:“奴婢叩谢爷提点,往后定当谨言慎行,奴婢知错了……”

    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失去了自家殿下的宠信,没了这个,他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殿内伺候的人不多,但偏殿的宫女太监可不少,这时候都是面色苍白的跪伏在地,刘瑾的每个响头都仿佛磕在他们心底,惶恐无措不予言表。

    “来人”

    清冷的声音传出,守在内殿门口的刘安和赵淮安连滚带爬的起身,踉跄着快走进内殿滑跪在刘瑾身后:“奴婢在。”

    朱标低头看着书案上的信纸:“扶着你们干爹下去吧,好好伺候这几天不用值守了。”

    “诺。”

    刘安和赵淮安赶忙小心的扶起已经有些昏沉的刘瑾向外退去,就要转身离开内殿的时候才听到殿下的最后一声吩咐:“去请太医上药。”

    “诺”

    没一会儿就有几名宫女捧着铜盆清水白巾走了进来,规矩的行了一礼后就跪在地上开始擦拭地面上的血渍。

    洁白的巾帕沾染上血迹,投入水中荡漾成一盆血水,但地盘却是干净了,几名宫女躬身而退,很快又有两名太监走进来,行礼后站在一旁等待传唤伺候。

    其神态有恐惧但又蕴含着期盼,对他们来说这是个机会,多年来刘瑾牢牢把控着殿下身边的位置,他们想出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就是相当人家的干儿子干孙子都求不到门路。

    朱标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清楚这件事儿很快就会传遍宫中,甚至宫外某些时刻关注着宫内的有心人也会很快得到这个消息。

    宫里没有什么事儿能真正瞒住,大大小小的嘴太多了,难不成真的都缝上?

    这次惩戒刘瑾,是必须的,刘瑾贴心聪明,但还是太顺了,太监身体残缺必定无后,收几个干儿子装装样子其实无所谓,朱标怎么可能在乎这点小事儿。

    但干儿子又收干儿子,这宫里好像不当他刘瑾的儿孙就没活路了一样,这成何体统?

    太子才当爹,皇帝才当爷爷,刘瑾个太监重孙子都快有了,再这样行纵然是朱标念着情分不以为意,依照老朱的性格,刘瑾暴毙是迟早的事情。

    老朱向来忌讳宦官当道,在谨身殿伺候的内使监几名大太监,也不是没有收过干儿子的,第二天就都仗毙了。

    什么地位享受什么样的尊荣,刘瑾有些逾越了,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朱标这么责罚他,才是真的为他好,想要让他活命。

    其实也好,连徐允恭郭翀张帆李进这些才俊都要磨砺,更何况一个刘瑾了,受点挫折只要没死,终归是有好处的。

    朱标往后还是想要用刘瑾的,但现在的刘瑾还不行,顺风顺水几年都有些飘飘然了,往后怎么能作为一股政治力量帮他制衡军政文武。

    太监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用着确实是要比其他人顺手,作为天子家奴,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死荣辱皆系于主上一念之间,杀个文臣武将还需要找理由,或许还会有同僚喊冤叫屈,杀家奴随自己高兴,文臣武将还会在旁叫好。

    太监这个群体对皇帝的依赖性太强,有皇帝撑腰,太监大权独缆,但失去皇帝的宠信,太监将一无所有,这点上要比文武好用许多。

    大明现在的问题不就是军权分散难以全部收归中央,勋贵们当军头习惯了,都把手下的士卒当作立身处世之基,当做自己荣华传家之根本,恨不得都完完整整的交递给自己的儿子。

    文官们当差考虑的更多,家中有基业的更是稍有不如意觉得会损害自己的名望就撂蹶子不干了,而太监们才是真是别管好的坏的,都是拼命当差,因为别人有家可回,但他们只有一个家,那就是宫里,可宫里不要没用的奴婢。

    当然了,太监身体残缺了,心理不平衡自然是对其他东西更执着了,可能是权势,可能是金银,畸形扭曲的价值观使得他们对上献媚讨好,对下残酷无情,极为擅长见风使舵。

    有利有弊,但都不影响朱标要用他们,权势金银只要不过分,朱标都可以满足,只不过要展示出自己的价值,要真的有用。

    ………………

第五百八十一章 福运

    检查了下火漆封缄是否完好,朱标随手拆开信封,这是高丽使团捎带过来的,就是那个遇上风暴正使都被淹死,少部分人幸运的活下的高丽使团。

    他们昨日到了京城,朱标本还以为这中间或许有什么阴私龌龊,毕竟当下高丽的情况实在复杂,各方势力冲突矛盾基本到了顶点,新任高丽王不过是个摆设傀儡。

    但经过亲军都尉府的询问探查,指挥同知蒋瓛亲自向朱标确认此事纯属意外,这也说明了大海难渡,高丽离大明这么近,一国使团都能覆海…

    朱标细细看了一遍书信,这几个月来朱标并没有插手高丽的政务,因为没什么必要,而且在如此政局动荡的局势中,情况一日三变都属平常,在沟通困难的情况下,朱标纵然走一步算一步也难以预判准确,还不如让蒋思德姚广孝他们随机应变。

    虽然情况复杂,但结果还是不出朱标所料,新王继位但他的身份在上层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众人心照不宣罢了,重要的大明已经承认其为高丽新王了。

    高丽王室自然不服,于是就成了新旧两大派系的首要攻击目标,他们并不在乎谁当王,反而认为新王先天不足王室内部争斗更有利于他们继续把持权柄。

    几个月下来王室已经莫名其妙死了三个宗室王了,新任的高丽君主王禑也是被下毒重病了一场,好在救的及时没死了,否则朱标可又要头疼了。

    这还只是王室的死伤,高丽官场上的死伤就更狠了,辛旽掌权多年,不知多少人是走他的门路晋升的,现如今自然是要被清洗,背后有家族的还好,平民出身的可就难逃死劫了。

    这也是传统势力对新兴势力的一次反扑,辛旽当年能起势本就是因为恭愍王对把持朝政的贵族不满,期望借外力打破僵局,制衡八方以为王业。

    辛旽天然就同高丽贵族对立,执政期间自然是提拔了许多寒门平民这些同样饱受贵族压迫的阶层人才,起用科举及第、熟悉儒学的新进士人,如林朴、郑梦周、尹绍宗等人。

    朱标看着姚广孝送来的名单,有相当一批辛旽党羽都被他和蒋思德联手保下了,有大明皇太子作为靠山,李仁任等人也不敢太过分。

    这批人都是姚广孝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倒没有多认可辛旽的政策,但都对高丽现如今的局面极端不满,认为腐化到了极点,根本不是所谓的内部革新能够解决的。

    而且这些人也都对大明有极大的憧憬,认为明皇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是中原王朝正统的延续,也是他们真正的君主,必然会对藩属国拨乱反正。

    这其实才是主要的,朱标看着名单也很欣喜,这个数量要比他预估的要多上不少,想要完全掌控高丽,那么必然要用不少高丽出身的士子,他们到时候能发挥的作用,不会亚于十万大军,是统治所必需的重要支柱,多多益善。

    这要是多亏了儒家文化的入侵,多年来高丽所用所学所写的都是传自中原的,官学的影响力无疑会在未来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也是为何朱标会优先把目标放在高丽的原因,因为基础已经打的太好了,在这个时代,说高丽是中原僻远的一省也不为过。

    不过谋国之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高丽虽然已经到了末期,王室失去了权柄,但世家大族的势力却是已经到达了顶点,上至京城的两班大臣统兵大将,下至地方道府的官吏地主基本都是出身世家亦或是世家门仆。

    他们或许是腐朽了,但他们的体量已经大到极点了,如果朱标不插手,任由他们发展,那么高丽亡国之期不远,但开创新朝的必然还是在相互妥协中胜出的世家,百姓是没有机会的。

    不过既然朱标盯上了,那情景自然那不一样,高丽那边也有聪明人,估计是看出大明筹谋吞并高丽的打算了,但奈何没有办法,索性准备趋狼吞虎。

    姚广孝信中言,李仁任正通过辽东的纳哈出联系草原,商议臣服也速迭儿,只求庇护高丽不受明朝干涉,可见其是准备走两端外交路线,想让草原与大明开战,两虎相争必有损伤,到时候谁都无余力干涉高丽内政。

    蒋思德也说,近来同他交好的那些大臣都有意无意的在疏远孤立他,询问草原是否有大变动,还说有传言明德太后准备废新王立尚在辽东的沈王脱脱不花为新任高丽国王,高丽都城中风言风语无止禁。

    朱标看到这就明白,在面对大明,王室和贵族们还是达成了一致,大明太强势了,如果入主高丽那他们只会是案板上的鱼肉认人宰割,还不如投靠草原,他们没有余力干涉高丽内政,两全其美。

    倒也不算意外,野兽尚且知道自保,何况人,只不过大势在我,负隅顽抗又有何用,只不过是最后要清算的人更多了些罢了。

    朱标回信让蒋思德姚广孝稳住局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不要怕被孤立,总会有人想要两头下注,宽宏以待安抚为上,草原的伸过来的爪子他会斩断,那个脱脱不花不日也会暴毙。

    “刘瑾”

    朱标专注的伏案写着信,下意识吩咐一声后就回神了,一旁伺候的两个太监不敢应声但也不敢无动于衷,慌忙跪地等候吩咐。

    “着人去告诉蒋瓛,命他明早入宫来见。”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苦着脸应下,这些年来能帮太子爷跑腿的基本都是由刘瑾或是他干儿子,他们这些人盼着这个机会盼的眼睛都快盼出血了,可这机会真落到他们头上了,却是措手不及。

    蒋瓛是什么人,亲军都尉府的二把手,神出鬼没仅对圣上以及太子负责,都入夜了,他们上哪去找人传话,总不能随便叫个侍卫去,万一是绝密的消息因此被传出去了,他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蔫头耷拉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应诺声,朱标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东角门向来是由亲军都尉府的人负责值守,你们去传令就是了,自然有人会传达给蒋瓛。”

    朱标倒不生气,没做过自然没经验,这不是错处,只是在反思,确实是用刘瑾用的太顺手,都形成习惯了,这不好。

    其中一个领命而去,另一个留下伺候,看模样是想倒茶但又怕打扰到太子爷,朱标继续伏案书写,随口吩咐道:“去沏一壶新茶,本宫晚上喜欢喝庐山云雾。”

    “诺”那太监欣喜异常,但还是竭力保持着激动的心情,快速起身躬着要退出去沏茶,他们就怕这难得的机会再也没有了,这么多年贴身伺候太子爷的机会可是头一次轮到他们这些人。

    都是做奴婢的,想要混出头可不就得是看这个,给爷倒过茶还是守过夜,都可以你凭什么出头上位,这都是资历。

    朱标写完信后密封好,刘瑾不在他只好自己收起来,等明日再交给蒋瓛让他们送出去,这时候一盏冒着清香的茶水就在手边。

    朱标端起来轻轻吹了吹,一旁的太监慌忙跪地求道:“爷,茶还烫的很,过会再喝吧。”

    朱标笑道:“品茶难道只有喝么?

    看着眼前那朦胧飘渺的茶雾念道:“千山烟霭中,万象鸿蒙里,此茶这个时候才是最香最好看的。”

    那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太子爷喝了他沏的茶烫伤了唇舌,他被活活仗毙都算是轻的了,果然这伺候贵人是福运也容易是劫难啊。

    ……………………

第五百八十二章 稳妥

    那太监陪笑道:“奴婢愚笨之人,哪里懂得这些。”

    这时候那个传令的太监也回来了,两个太监身材都算高壮,同宫中的侍卫们自然是没法比,但远要强过大明绝大多普通百姓,到底也是在宫里当奴婢,起码是饿不着的。

    处理完高丽的事情,朱标也准备消化消化,于是松软的靠椅背上捧着茶杯道:“沏了一壶本宫也喝不完,你们两个也跟着尝一尝吧,顺便陪本宫说说话。”

    “奴婢们不敢……”

    “嗯?”

    “奴婢们叩谢爷恩赏。”

    这两个也不敢坐着喝,站在朱标书案前满脸欣喜的捧着茶杯,倒不是说多期盼喝这极品贡茶,而是激动能有这份体面,不仅往后出去也有可吹嘘的了,而且自身品级也应该能跟着动一动。

    要知道奴婢之中,也就是听说过刘瑾刘大公公曾有这份待遇,就连常在文华殿伺候的刘安或是赵淮安都应该没有过。

    伴随着闲谈一盏茶很快也就尽了,这两个小太监年岁都不算大,一个名叫福贵,一个叫福多,是教他们规矩的管事太监起的名字,盼着贵人们听着高兴叫着顺口。

    他们都是四年前净身入宫,福贵是被自家爹娘卖进宫的,福多则是逃难路上父母双亡,到了京城活不下去了自己求了条活路,也幸亏被选上了,否则估计早已经饿死了。

    朱标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这两个不算多机灵,天分跟刘瑾是完全没法比的,但好在蠢笨之人也有好处,性子稳重踏实,培养一番倒也算能用。

    随着他逐渐掌权,里里外外的政事要务也会越来越多,身边的太监也是水涨船高,身上担着干洗也多了起来,若都是刘瑾一派系的,纵然刘瑾可靠,他下面的干儿子们恐怕是要不安分了。

    总是要有个备选方案,朝中如此,宫中亦是如此,朱标心中有了决断也就不会再多想了,他相信以刘瑾的心智会明白如何做,应该怎么配合。

    朱标正准备在看几封信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福贵立即躬着身子快步过去,没一会儿就领着一个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拜见殿下,奉太子妃之命送来银耳莲子羹。”

    朱标没抬头继续看着书信,随意道:“放下吧,太子妃可歇下了?”

    “回禀殿下,太子妃刚安抚两位皇孙睡下,得知殿下尚在文华殿忙碌政务,特意命奴婢送来羹汤。”

    “回传太子妃,就说本宫忙完就过去。”

    “诺”

    朱标基本一个月内有半个月是在常洛华宫中安寝的,这也是给自己嫡妻的尊荣体面,宠妾灭妻是大忌,朱标身为皇室宗子,天下宗族的表率,自然不会疏忽。

    不过常洛华这个时辰派人送羹汤,估计是听说了刘瑾受罚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刘瑾可是头一次,自然是要先问问什么情况。

    朱标展开书信,郭翀李进张帆唐士忠等人都有书信送来,他们现在大多在陕甘任职,那边的灾情虽然算是过去了,但在夏收秋收之前还是缺粮缺的严重。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们地方官上奏朝廷请求户部调粮是难上加难,毕竟户部现如今的尚书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也只有太子爷打过招呼了,他们才能最快速的调配到粮食。

    朱标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入不敷出啊,户部的粮食他当然能调动,但天下各州府缺粮的可不只是陕甘,都是他的臣子,自然不能太偏心,总得雨露均沾点儿。

    他只能是尽可能多的安排一些,把大口子堵上,但小口子就得郭翀等人人自己想办法了,地方难朝廷也难,缝缝补补熬过去吧。

    但也得督促工部尽心研究粮食产量以及肥料,粮食是统治的根基,现在天下安定了,大明人口必然是要迎来一波井喷的,得早做准备。

    朱标回信严辞斥责他们,什么都要他操心需要朝廷调配,那要养他们这些官员做什么?陕甘军政要员都是东宫门下,地方军政大权在手又没有人挚肘,自行去商量办法解决问题。

    朱标理解他们的难处,但不能容许他们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朝廷赈济,办法总比困难多,有他在上面顶着,正路子不行,浑路子还趟不出一条吗?

    就像水师粮草供给,年年都是一笔天大的数额,朱标不就让南洋诸国提供了,甚至连广东福建那些沿海卫所的粮饷都出来了。

    倭寇势大凶狠残酷都是如同饿狼一般的畜生,眼瞧这两年在大明讨不到好处了,就把目光投向了高丽以及南洋诸国,没了大明在前面遮风挡雨,他们去年以及开春这几个月来被侵扰的损失惨重。

    也就是靖海侯吴桢率水师去履行承诺后才好过一些,至于那几个不愿与大明签订协约的小国就不用多说了,作为软柿子已经被灭国两个了,倭寇是饿急了的畜生,他们可没有适可而止善刀而藏的智慧。

    现如今也就是吕宋渤泥两国还能挺一挺,别的都已经在急切的同大明联系了,愿意供给天朝上国的粮饷,希望能获得大明的庇佑,他们还是低估了倭寇的残酷疯狂。

    吕宋国盛产黄金,物产丰饶,宜种粟、麦,民率食鱼虾,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织竹为布,气候常热,有珠池,夜望之,光浮水面,土人以珠与人市易。

    浡泥国共辖十四州,首都居民达万人,农业昌盛,盛产龙脑香,其民煮海为盐、酿秫为酒,其王所居屋覆以贝多叶,民舍覆以草,其地无麦,有麻稻,又有羊及鸡鱼,无蚕丝,用吉贝花织成布,喜饮椰子酒。

    这两国现如今都算强盛,在南洋诸国里面也是颇为威望的,也是最抗拒大明水师南下的,应该是担忧大明影响他们在南洋的利益。

    不过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又岂是两个蛮夷小国所能左右的,水师已经南下,不出两年即可扎根立足,到时候想必云南也已经收复,陆路海路皆通,大明将能真正展现天朝上国的威严,兴废诸国仅在帝王一念之间。

    而非现在这般以利安抚,虽名义上的宗主国,但就连离大明最近的安南都对大明使臣不以为意了,甚至敢在群雄逐鹿时侵占华夏国土,这是何等放肆。

    如果有机会,朱标也不会放弃占据安南,若是安南得手,大明近可制占城、暹罗、真腊诸国,远可控满刺加及半岛附近的苏门答刺、旧港、瓜哇、泞泥等国,那才是真正的扎根立足。

    朱标打开最后一封书信,汤鼎奏报了东瀛局势,南北朝动荡不安连战不休,天灾也是频发,甚至连他都差点儿死在一次大地震之中。

    朱标对此也是一阵心惊,汤鼎可是重中之重,率部孤悬海外,虽然蓝玉已经去了,但这么短的时间绝不可能掌控住大局,汤鼎部成分复杂,不仅有大明士卒还有南洋人以及大量的东瀛武士。

    如果汤鼎突然亡故,兵权没有顺利交接,那么很可能会被东瀛南朝的那些人趁虚而入分而化之,毕竟只是被招揽的外来势力,没有那个上层会不想着战后如何解决。

    好在天佑大明,汤鼎没死,只要不是这么突然,以蓝玉的本事,很快就能在开辟一番局面,到时候就稳妥许多了。

    其实相比汤鼎,朱标更信任蓝玉,汤鼎的能力不错,但同蓝玉比还是差一些,尤其是对这种乱局来说,蓝玉更善于应对,一者主稳发育一者主战开拓,再合适不过了。

    …………………

第五百八十三章 察罕

    朱标又思虑片刻,想着没有什么遗漏就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腰间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顿时感觉舒坦多了。

    吩咐福贵留下收拾笔墨,然后就领着人出了文华殿朝着寝宫走去,这时候夜色已深,闪亮繁星布满夜空,一轮明月浩荡无暇,也只有这绝妙深邃的景致是共属于天下人的,无论是皇帝还是乞丐,都可仰而望之。

    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有种莫名的震撼与感动,也只有这时候朱标才会感觉自己这个太子也不过如此,数十载风流而已,焉能如同这亘古星辰永照诸天。

    朱标负手仰望了许久,会回过神一看,周围的太监宫女没人同他一起仰望星空,都是垂手而立注意力都是死死放放在他身上。

    朱标哑然失笑,也只有富贵之人才有闲情逸致伤风悲秋,大多数人活着就够难了,还拿有空去赏景,满天星辰再美也填不饱肚子啊。

    径直回了承乾宫,常洛华亲自出迎,俩人携手进了寝宫,宫女伺候朱标洗漱更衣,等都收拾完夫妻俩才有功夫说说体己话。

    朱标躺在榻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拉过自家太子妃的芊芊玉手笑问道:“阳儿亮儿今日可闹腾了?”

    ”还好,今日带到母后那边去了,臣妾娘亲还有玉儿姐都进宫了,轮番抱着稀罕,臣妾可是轻松了。”

    “那便好,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见过玉儿姐了,她一家入京后过的怎么样?”

    朱标对玉儿这个自小照顾她的姐姐还是很看重的,不过他身份特殊,平日太过关注对他们一家其实是祸非福,毕竟其夫张威的资质平平,贸登高位必惹祸患。

    现如今干着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都已经算是勉强了,若不是东宫麾下的文武有意无意的帮衬着,各方也都给个面子,恐怕早就被弹劾入狱了。

    倒也不是张威贪赃枉法仗势欺人,实在是这职位不好干,不仅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还要兼并管市司,每三日一次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

    上要应对在京的文武大臣,下要管着市井小民,各方出了什么琐事都要闹到他头上,稍有疏忽就是懈职之罪,若是上头无人,基本没人能在此位干上两年。

    不过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必然是天家心腹,这可是能在皇城内自行调动兵马的官署衙门,非绝对心腹不可委任之,否则稍有异心便是大患。

    张威能坐上这个位置倒也不仅是靠着自己爹以及媳妇的功劳,这个紧要的位置,愚忠之人远比聪明人要可靠的多。

    常洛华轻解罗衫道:“玉儿姐刚生下一个千金,整个人富态了许多,今日瞧见阳儿亮儿高兴的不得了。”

    “哦?我都不晓得玉儿姐又得了个女儿,应当有所礼赠的。”

    “知道爷忙,臣妾都安排好了。”

    “哈哈哈,那可好,本宫得好好谢谢太子妃娘娘。”

    笑闹间两个衣衫单薄的身影在宽大的床榻上翻滚嬉闹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喘着气停下紧紧的贴靠在一起,明亮清澈的月光透过薄窗照耀在寝宫内,淡淡的熏香升腾缈缈。

    “听说方才爷教训了刘瑾?”

    “嗯,得压一压了,刘瑾有分寸可他下面的人快要没有了。”

    “臣妾也是今日才听母后说起,前几日李淑妃教训了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吩咐人打了十大板后赶到了御马监,结果那个小太监求到了刘安头上,然后竟又被安排到了郭宁妃宫中。”

    朱标轻抚着自己太子妃的玉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大的面子,云锦不管事了,他们倒是自在了。”

    以前宫里的事,其实云锦管的要比刘瑾多,也比刘瑾严厉,宫女太监无不敬畏,不仅是因为云锦的资历要比刘瑾高,还因为云锦是被马皇后借去梳理宫廷的女官。

    “这是臣妾的失责,母后今日才说,也是在提点臣妾。”

    朱标闻言面色转柔:“别多想,让你放权安心养胎也是我的吩咐,母后平日最是宠你了,这点小事儿不值一提。”

    常洛华笑着朝自己夫君怀里拱了拱眯着眼睛道:“臣妾也有好消息告诉爷,王良娣应该是有身孕了。”

    朱标眼睛一亮:“太医看过了?”

    “还没有,不过臣妾看是**不离十了,月份还浅想着再过几天再请太医。”

    朱标心思瞬转,王蕊能生育再好不过,无论这孩子是男女都好,只要确定了,高丽那边的事情就能更顺利,本就有些摇摆的世族也就可以安心了。

    朱标低头亲了口妻子,然后就开始甜言蜜语模式,虽然这个时代的女性对丈夫纳小妾生庶子的接纳度很高,但终究有些不开心是肯定的。

    常洛华却是不领情:“爷突然这样,是怕臣妾容不得一个孩子么?”

    ………………

    第二天一早朱标揉着腰起身,两个宫女推门进来伺候,穿戴洗漱完毕后草草吃了一顿早膳,然后就去了文华殿,蒋瓛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个时辰天还没亮,微微细风拂面使人精神一振,踏入文华殿就见一人跪伏在地,朱标径直从他身侧走过,随意的在坐在上位摆手道:“来的这么早,可吃过了?”

    “殿下面前不敢妄言,末将尚未食用。”

    “本宫就知道会这样,福贵给蒋都督摆上吧。”

    朱标看着起身的蒋瓛说道:“今日没什么胃口,方才剩下早膳就由你代劳吧。”

    蒋瓛郑重叩拜道:“末将不胜荣幸之至,叩谢殿下恩赏!”

    蒋瓛大口大口吃着朱标带来的早膳,一旁的福贵福多眼睛都直了,心想这么大的官儿难不成家里也掀不开锅了,怎么吃的跟逃难的百姓一样。

    朱标看了两眼随即起身拿出昨日写下的书信摆在桌面,然后看福贵福多还是一副傻愣楞的模样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倒不是不尽忠职守,只是太呆笨没有自主性,只能等他吩咐。

    不同刘瑾的默契,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招招手让福多上前将书案上的信件送到蒋瓛手中:“此信尽快送出,不得延误。”

    “诺”

    等蒋瓛将早膳吃的一干二净后朱标随口说道:“安排完此事,你去凤阳见一见全旭,就说本宫想他了。”

    蒋瓛一听此话比方才还激动,满脸涨红的看着上面含笑的太子殿下,喉结滚动几下才应处那句诺。

    谁都知道,要论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嫡系心腹从来都是那个无官无爵淡出朝廷默默守在凤阳的全旭,那个隐藏在太子背影之下的男人。

    亲军都尉府现在自上而下都有极大的忧虑,谁都能感受到圣上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信任他们了,亲军都尉府的首领毛骧许久连京城都回不来,可不就是铁证。

    他们不同其他官署衙门,其实跟内庭的宫女太监们是一样的,不算是朝廷的臣工,而是皇帝的家奴,鹰犬失去了主人的信任,那他们还有什么用处?

    而一旁的福贵福多就更迷茫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伺候太子爷,怎么就看不出这位不就帮殿下送个口信儿,有什么好激动的,如此轻浮焉能委以重任。

    蒋瓛整理好情绪说了一些亲军都尉府近来得到的情报,有些重要有些新奇,大多都是跟地方官员有关,朱标饶有兴致的听完了。

    最后蒋瓛说道:“殿下,今日辽东纳哈出之子察罕就该进京了,其护送卫队有二百轻骑。”

    朱标伸手抚了抚眉梢道:“无需理会,他想领多少人进京都由得他,本宫倒想看看他们爷俩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

第五百八十四章 礼部

    区区两百骑在京城能翻起什么浪,人家都敢派嫡长子赴京,大明自然也得展现应有的气度,泱泱大国自有磅礴之气。

    何况察罕如果不蠢的话,那自然会孤身入京,起码说出去还好听些,也能极大的缓解矛盾,毕竟处于弱势地位的是他们而非大明。

    否则就不会是察罕入京而是朱标赴辽东了,所以这个时候大明要展现海纳百川的胸怀,辽东则是要展现出柔弱顺从。

    蒋瓛应诺而退,朱标算了算时辰也起身朝着左顺门过去,要上早朝的官员应该都到了,与其在这等着还不如去那边闲聊。

    刚出文华殿就见路旁跪着刘瑾刘安几人:“奴婢等叩见。”

    朱标看着头上缠了一圈的刘瑾道:“回去歇着吧,本宫这边不缺人伺候。”

    刘瑾面色如常含笑应诺,随即伏身而拜表示恭敬,而身旁的刘安赵淮安几人却是面色大变,有些惶恐不安。

    朱标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随口吩咐道:“昨日太子妃说起,李淑妃那边好像缺个殿前洒扫的奴婢,刘安你过去吧。”

    刘安面色一白叫了一声:“殿下,奴婢……”

    朱标眉头一皱不再理会径直离去,福贵赶忙跟上,他上朝从来都是只带着一个太监,福多则是留下看顾文华殿。

    太子身形远去,一众奴婢这才起身,刘瑾忍不住痛苦咳嗽了几声,昨夜受伤着风惹上了伤寒,纵是有太医开药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是好不了。

    跪在他身旁的刘安回过神搀扶,刘瑾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让其余宫女太监都是心中一颤,有几个刚站起来的瞬间又跪了回去,刘瑾在宫中积威多年,不是这一夜可以消除的。

    “干爹…”

    自家太子爷走了,刘瑾强打起的精神瞬间就萎靡了,一巴掌甩完刘安没什么事儿他自己却是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刘瑾喘了一会儿才说道:“什么时候爷吩咐的事情还轮到你还嘴了?做奴婢的唯有奉召应诺的份儿,就是叫你去死也该心甘情愿笑着赴死!”

    刘安愣了片刻,然后朝着依旧保持跪地姿势的刘瑾一拜:“干爹保重,儿子这就去淑妃娘娘那伺候了。”

    随即刘安起身打起精神朝着周围神色各异的昔日同伴们一礼,然后扬这一张带着些许谦卑的笑脸躬着腰就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几个原先被刘安欺负打压过的小太监都用恶毒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瞧着刘安的背影,李淑妃的大宫女早就对刘安有怨言,这次他被贬去当最低贱的洒扫太监,有的是苦日子熬了。

    文华殿前诡异的安静了片刻,这时候还跪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就只为刘瑾了,有些人想上去扶,毕竟谁都不太相信蒙受太子多年信中恩宠的刘大公公就会这么彻底失权。

    可想烧冷灶也需要自身能烧火,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何况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头的椽子先烂,谁都懂的。

    稍显富态的福多现如今算是起势了,能站着同太子殿下喝茶的人可不多,于是赶忙走上前搀扶:“春寒地凉,小的搀您起来。”

    刘瑾面色有些发白的起身笑道:“让福公公见笑了。”

    福多躬着身子小声道:“您这是在打奴婢的脸了,您是什么身份,殿下宽仁最是念旧,等您养好了伤回来伺候,您还是您。”

    刘瑾摇摇摇没说什么只是一行礼:“那咱就回去了,爷这边就都指望福公公伺候了,有些需要注意的可以问问淮安,再怎么着也得以伺候好殿下为主。”

    言罢刘瑾就转身走了,从始至终都没看在旁默立以久的赵淮安,有几个干儿子干孙子赶忙要跟上,但都被刘瑾挥退了,他身形有些摇晃而且还在不断咳嗽,孤孤单单的朝着自己的小房子走去。

    赵淮安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福多一礼:“往后小的就都要指望福公公照料了。”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伺候殿下。”

    …………………

    朱标一行很快就到了班房,除了一些年纪以大颇为嗜睡的老臣外,其余文武都精神抖擞的闲谈着,有政务也有风花雪月。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万安。”

    “好,诸位爱卿都免礼。”

    朱标顺遂的融入了这个大集体中,自觉有这个体面的官员都围上前要用储君说上几句话,朱标自然来者不拒,听到了就会有回应,温和待人言辞有度。

    或是发觉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错,武勋那边也忍不住了,几条雄壮的身躯往里一靠,几个侍郎御史就两眼一黑莫名踉踉跄跄被撞到了后面。

    回过神来本在眼前的太子殿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张不断互相撞击的臀部,再看朝服纹饰,分明是一群粗鄙武夫。

    几人面色涨红就要重新挤回去,他们可是有朝廷要政在同太子殿下商讨的,正是言谈正欢的时候,怎能受这群丘八的干扰。

    但一位王御史扒着身前两个壮汉,靠着单薄如竹的体格奋力挤进中见,好不容易又模模糊糊瞧见太子殿下身姿的时候,两个雄浑结实的巨臀默契的相撞了一下。

    王御史瘦弱的腰肢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一般向后倒去,被身后的同僚扶住,面色由红转惨白,下颚颤动胡须巍巍,张着嘴想说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快快扶住,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挺好的,先扶到后边坐下。”

    朱标身边一群大嗓门儿的武勋,自然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张大嘴道:“近来可惹事了?”

    上轻车都尉定国将军张大嘴义正严辞道:“那哪能,上将军前几日才提点过的,咱都记着呢!”

    上轻车都尉是正三品武勋衔,定国将军是朝廷从二品武官职,这些其实都是虚衔,具体是否统军还要看大都督府的安排,不过在如何都有俸禄可领。

    朱标目光扫过眼前几个憨笑的身影道:“整日少想着吃喝玩乐,巩昌侯南雄侯东平侯宣宁侯几个都奉命办差去了,京营的操练事宜现在都由你们几个负责,不得疏忽。”

    几人正色应诺,张大嘴更是保证到:”上将军放心,几位侯爷没回来之前咱老张就住营里了!”

    张大嘴嘴上没个把门的,其余几人心里很不的打死他,但嘴里也只能跟上,一齐保证尽心当差安守京营。

    朱标欣然点头,然后就挥手让这几个一边去,礼部尚书这才喘着气挤了进来:“殿下,辽东纳哈出之子今日就该入京了,不知礼部该按什么规格接待安置。”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目前来说辽东与大明还是处于敌对状态,但纳哈出之子来京蕴含的意义大家都心照不宣,规格太差肯定不好,但规格太高仿佛也不对,毕竟纳哈出同圣上的恩怨还不知圣上如今是个什么心思。

    礼部也没胆子去揣测圣意,只好等着旨意吩咐,但左等右等不见,索性提前都布置了,用那个现在安排都不晚。

    朱标闻言愣了一下,这等小事他还真没注意,看了眼礼部尚书道:“下朝后就由爱卿率礼部官员代父皇与本宫去迎开元王世子察罕,以迎国使之礼接待,就安置在本宫宫外的游园吧。”

    礼部尚书自然听出太子殿下的敲打之意,不过敲打也比犯了忌讳后追责要强上不少,辽东若是能顺利归附则能省去多少麻烦,关于此事无论大小,都不是礼部一个衙门能担当得起的。

    …………………

第五百八十五章厉历风发

    自洪武四年起纳哈出就自号开元王,也速迭儿并不承认此爵,不过也无力干涉辽东,只能听之任之,甚至为了安抚纳哈出还要继续给他加官。

    大明本来也是不承认此爵的,正式的信使往来都只是称其为前元太尉,不过既然察罕主动前来了,朱标也不介意让他享受一下王世子的待遇。

    纳哈出坐拥辽东半壁江山,而且其身为蒙古帝国开国元勋木华黎的裔孙,其身份在蒙古极为贵重,姻亲众多盘根错节,有了这面旗帜对未来招抚草原部族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如果能以区区这点儿礼遇让其罢战归附,那可就赚大了,别看大明现如今在辽东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高丽那边也能调援以两面夹击,但纳哈出依旧占据地利,手上还是有二十万可战之兵。

    如果两军对垒自是简单了,但如果纳哈出只是依地险固守,靠着辽东气候严寒山川险阻,大明不出动二三十万大军根本没有攻下的机会,历史上纳哈出可是盘踞到洪武二十年才被解决的顽疾。

    朱标的话自然也被许多人听到了,文武官员各有所爱,互相交头接耳了起来,辽东虽是苦寒之地但可不小,若是设立州府管辖他们或许就要有人去顶上了。

    武将们则是有些不平,认为区区一个纳哈出之子也配得到这份礼遇,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去把辽东打下来,将纳哈出父子拴在马后一路拖回来。

    张大嘴等人跃跃欲试,他们虽也算是武勋,但可不算勋贵,正愁着没有仗打给儿孙留下个富贵传家与国同休的爵位呢。

    他们是只想着打胜仗封妻荫子,至于朝廷能不能负担起大军远征的军饷粮草供给什么的,都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喧闹间午门城楼上的鼓声响起,一众官员赶忙起身整理了下朝服,然后有序的走出班房到午门前列队,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

    监察御史冷眼观望着一众文武,纵然是武勋们这个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只不过今日还是有了个例外,一位御史面色惨白抚着腰跟在文官队列最后,形仪不整。

    这自然是被记下来,说不准过会儿还要被弹劾,监察御史战天斗地,对自己人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的。

    朱标站在最前回首一望自然也看到了,他对这个王御史还是稍有印象的,方才好像还说过几句话,记得此人挺正常的,怎么突然不会走路了。

    见奉天门尚未打开就让福贵过去看看,得到回复后也是不禁摇头,挥手招来监察御史吩咐道:“王御史在班房腰部受伤,事发突然未及报备,方才记下的撤销吧。”

    “诺。”

    一旁的胡惟庸恭维道:“殿下仁慈宽厚是为臣等之幸。”

    朱标笑道:“小事耳,岂当丞相如此夸赞,文武百官皆为臣子,协助圣上梳理天下有功,本宫理当照抚。”

    胡惟庸沉吟半晌,朱标瞧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有些话不过是用来试探的,说的是什么其实不重要,接了话,互相自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意味。

    没一会又一通鼓声响起,众人按照以往的规矩入奉天殿内朝拜,当今圣上端坐龙椅俯瞰群臣,面对赫赫天威,天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仿佛柔顺的羊群一般恭谨。

    朱元璋看着下方的百官挥手道:“众爱卿免礼。”

    鸿胪寺官唱:“百官奏事,各衙门依次进奏!”

    胡惟庸先上前一步奏报中书省政务,然后是徐达奏报大都督府军务,然后才轮到各部衙门尚书侍郎。

    今日朝会很平淡,也没有什么需要朱标开口的,于是一直肃立观政,很快也就结束了,皇帝先行一步退朝,其余官员再送太子,然后各归府衙各尽其职。

    谨身殿内爷俩正在坐着喝茶闲聊,书案上的奏章也不多,所以俩人都不着急,老朱突然想念起自己两个宝贝孙儿,本想从儿子这听听信儿解解馋。

    结果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朱标黑着脸听着自己父皇的抱怨,他一天操心内外政务忙的晕头转向,哪有时间陪着两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婴儿。

    “父皇想念孙儿,着人去东宫抱来就是了,何必在这儿为难儿臣。”

    朱元璋眼睛一亮:“今日天气好,是该抱出来透透气,这个时辰应该醒了吧。”

    朱标直接对福贵吩咐道:“去请皇孙来这儿,把奶娘也带上,先将她们安置在华盖殿。”

    “诺”

    “那个谁,给皇孙多穿戴不得受凉了。”

    “奴婢谨遵圣谕”

    福贵快步离去,朱元璋笑着起身在屋里晃荡起来:“咱可有日子没好好瞧瞧那两个小崽子了,夜里忙完想见,你母后怕孩子受风一直拦着。”

    朱标喝了口茶道:“再有两个月就不怕了,到时候父皇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抱过来就是了。”

    朱元璋笑了几声:“不知不觉咱也祖父了,比常人晚了些,但好在一口气抱了两个大胖小子,哈哈哈。”

    “那父皇可该多笑笑了,再有几个月又能抱上一个,昨夜落华同儿臣说王氏应该也是有了。”

    老朱本以为是大儿媳妇又有了,一听是什么王氏笑意就少了几分,不过还是高兴的,子孙昌盛瓜瓞绵绵总归是好事。

    正想着要奖励一下那什么王氏的父兄,才反应过来王氏到底是何人,这也幸亏朱标东宫里的女人不多,否则老朱这一会儿可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

    “是那个高丽公主?嗯,好事,于国于家都是一桩喜事,咱该派遣使臣去高丽走一趟了。”

    高丽的具体情况老朱或许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大体情况肯定是了解的,朱标同高丽的联系还是通过亲军都尉府,那一举一动自然就瞒不过老朱的眼睛。

    当然了,朱标从始至终也没打算隐瞒,无论此事成否都对大明有利无弊,毕竟高丽已经走到了王朝末年,稍有长远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吃绝户虽不道德但真可谓一本万利。

    朱标挥退殿内的奴婢才开口道:“高丽正经的宗室子弟不多了,老弱妇孺居多,父皇也知道现在这个高丽王血脉不纯,他们现在能指望就剩沈王脱脱不花了。”

    朱元璋也回龙椅道:“也速迭儿自顾不暇,去年南下损兵折将,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都有大批不满的,他竟然还有闲心想扶持一个高丽王,怕是想的太多了。”

    朱标敲了敲身前的书案道:“儿臣以为就是因为他内忧外患,这才想让高丽以及纳哈出在辽东在东海牵制住我大明的注意力,让他有时间解决内患。”

    “南下失利,但也速迭儿的亲卫以及瓦剌的伤亡其实尚可,真正伤亡惨重的是哪些分散在草原各处的大小部族青壮,他们的部族老弱病残不提,妇孺牲畜可是珍宝,也速迭儿只要趁此机会吸纳培养,不出十年就有了一批真正的心腹近卫。”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看来得放天宝奴他们也去抢这块肉了,也速迭儿是个危险的人,狼子野心,不能给他太多机会,否则必成大患。”

    朱标笑道:“养狗就是为了让他去同别的狗嘴里抢食,否则养他干什么呢?天宝奴儿臣也见过了翻不了天,何况堂兄坐镇北方,他的性格能力父皇还不清楚么。”

    朱元璋缓缓点头:“文忠器量沉宏,人莫测其际,其临阵踔厉历风发,遇大敌益壮,确实可以托付大事,多年累功至今,也是时候给他封王了。”

    …………………

    蒋瓛

第五百八十六章 皇孙

    朱标应了一声道:“那应该同姑父说一声,晋封王爵也绕不过姑父。”

    大明现在其实是有两位曹国公的,也就是李文忠的亲父,当今皇帝的姐夫李贞,父子同爵在历朝历代都是少见的,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儿子的爵位盖过老子吧。

    何况老朱对自己这位姐夫极为敬重,洪武元年,就拜驸马都尉、镇国上将军,封为恩亲侯,李文忠立功受国公爵时,又给李贞特进荣禄大夫、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右柱国,晋为曹国公。

    这等恩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老朱本就极重血脉亲情,当年在乱世荒灾之中朱家并不好过,唯有二姐朱佛女与二姐夫李贞家境比朱家稍好一些,对朱家常有帮扶,朱元璋幼时没饿死也是多亏了姐姐姐夫照顾。

    当然还有一位长姐,但她出嫁得很早,没像二姐一样对娘家有所照顾,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年谁家都吃口粮都不容易,可朱元璋刚从红巾军时,曾被元兵追杀,受伤逃至长姐家寻求庇护,但姐姐与姐夫王七一因害怕受到连累,竟将亲弟拒之门外,此亲也就断了。

    后来开国之后,自家父皇绝口不提长姐,以二姐朱佛女为长姐,一路从孝亲公主到陇西长公主,李文忠父子晋封曹国公后加册曹国长公主。

    谈起李贞老朱自然也就想起来自己逝去多年的二姐,他现在虽富有天下了,可却还是没让姐姐在生前享受过一天的富贵,恩情未报思之有愧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有日子没见过姐夫了,这是咱的不对,标儿,你也知道你姑父的为人,恐怕是不愿意再受这样的恩典了。”

    朱标忍不住笑道:“敕免常朝,赞拜不名,父皇还特别赐允他穿五爪金龙的龙袍,这等天恩姑父自然是要惶恐不安的。”

    “恩义深重,言莫能报,你姑父六十有九了,马上就是古稀之年,能让他多享一天富贵是一天吧,将来咱去了下面也好对姐姐有个交代。”

    “标儿,咱当了皇帝,你姑父对咱还是有些敬畏疏远了,有些话咱说了他更惶恐,他向来最看重最亲近小辈,你这几日去一趟吧。”

    这等话朱标也没法接只能应诺,不过老朱是何等人物,感伤悲哀不过一瞬之事,马上就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面。

    “纳哈出的儿子到了,你是什么打算?”

    朱标正色道:“能稳则稳,就算纳哈出暂时下不了归附的决心,也要让其不得同也速迭儿再有联系,如果让草原辽东高丽连成一线,那大战马上就要再起了,我大明本以稳固之势又要起动荡了。”

    朱元璋心中算了一算:“嗯,也速迭儿能调动的最起码还有二十万控弦之士,纳哈出盘踞辽东屯兵金山最起码也有近二十万之数,高丽最弱但二军六卫加起来十万所属是有的。”

    朱标点头道:“而且这三部都不缺马匹,让他们串联起来的话确实是个大麻烦,好在他们心思各异,也速迭儿弑汗篡位,纳哈出一系向来都是忽必烈一系的忠臣良将自是不愿臣服阿里不哥的后裔。”

    “至于高丽也受够了元朝的压迫,不愿再回到那段屈辱的关系中,而且高丽不久前才与纳哈出因为领土又产生了冲突,总归来说还是缺一个能让各方信服的领头羊一起对抗我大明。”

    朱标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三方都明白这点,但又实在没有破局的办法,所以纳哈出才会派其子来京谋条后路,当然也是想要待价而沽,毕竟辽东位于草原与高丽之间最是关键紧要之地。”

    朱元璋欣然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咱的底线就是国公之爵,就看他纳哈出敢不敢要了,他敢要咱就敢给。”

    朱标先是沉吟不语,过会才说道:“儿臣明白了,不过想来纳哈出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子孙计,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他是不敢要的。”

    朱元璋哼笑一声:“纳哈出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也别太高估他。”

    “是。”

    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声音福贵福多各抱着一个严严实实的襁褓走了进来,朱元璋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哈哈哈,咱的两个好大孙儿来了,快让爷爷瞧瞧胖了没有。”

    福贵福多赶忙跪下捧着襁褓道:“奴婢替皇孙向皇爷爷磕头问安。”

    “嗯,好啊”朱元璋乐呵呵俯身看了看两个流着口水圆瞪着双眼的白胖娃娃,都亲呢的轻轻抚摸了小胖脸,然后还是先抱起来自己的长孙。

    朱标也走过去抱起了亮儿,对自己父皇的选择他毫不意外,长子长孙就得这么明确,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是怜惜小的,也最多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

    今日天气原本就不错,谨身殿内还有其他布置,所以还是比较热的,襁褓中的两个孩子开始不住的伸手蹬脚想要摆脱束缚。

    朱标抱着儿子坐下,伸手将手指放入孩子的脖颈处,感受到体温确实有些高就帮他解开了厚重的襁褓:“父皇,孩子好像有些热,放出来玩吧。”

    朱标做事向来关注细节,但老朱同志就不是这个性格了,颇为兴奋的皇帝陛下正前后晃悠着怀里不知所措欲哭无泪的长孙,一点没感觉孩子可能热了。

    老朱不耐烦的说道:“啊,咱晓得,你忘了你小子就是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还指挥其你老子来了。”

    朱标嘴角一抽,心想本宫这么大点的时候,正是战乱不休征伐频频的时候,您老常年在外南征北战,一年到头才有几天是在府里带孩子,我可都记着呢。

    朱标怀抱穿着小红肚兜的儿子看着面前的爷孙俩折腾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以老朱的身体素质都额头见汗了才停下。

    而襁褓里的阳儿这才回过神,小嘴一瘪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就流出来了,哭闹着挥手蹬腿,以己度人,老朱估摸着孙子这会儿应该也是热了。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御案上的各种东西左右扫开,将长孙上面边哄边将襁褓放在书案上,终于解开了襁褓,舒服了许多的孩子哭声这才小了一些。

    见那张大脸还敢凑上来,有些小脾气的皇长孙一脚就蹬在其下巴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推,希望他能离自己远点儿。

    才几个月的孩子最是可爱,身为祖父的朱元璋自然不会跟自己的亲孙子计较,乐呵呵的逗着孩子,看着眉眼同自己标儿幼时极像的孙儿,心都快化了。

    这时殿外又传来通禀声,是胡惟庸领着中书省几个官员一起来了,这倒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早朝能解决的政务有限,主要还是靠私下的小会,中书省总理全国政务,领辖六部,职权甚重,其官员自然是这谨身殿的常客。

    朱元璋抱着孙儿坐回龙椅道:“叫进来吧。”

    很快胡惟庸以及中书省左参政陈宁等数位高官一齐走了进来:“臣等参见圣上,拜见太子殿下。”

    朱元璋挥手笑道:“都免礼吧,来人给诸位爱卿赐座。”

    “臣等谢过圣上。”

    胡惟庸笑道:“臣今日出门的时候就瞧见枝头上喜鹊翩飞鸣叫,果然今日就有幸见到了两位皇孙,真是托天之洪福啊。”

    陈宁也是附和道:“两位小殿下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臣等虽未有福分见太子殿下幼时,可如今却是比众同僚早先得见皇孙了。”

    其余人自是不甘落后,他们其实也不容易,当今圣上开国之君,根本不屑听溜须拍马逢迎献媚之言。

    原先还可以夸太子殿下,可如今太子殿下也开始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了,再夸就不对劲了,而且圣上也听多了夸赞太子的话,都已经理所当然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皇孙降世,圣上正是稀罕的时候,这时候不趁机表忠还等什么呢?

    朱元璋听的高兴,索性抱着孩子走了下来给一众高官看看什么叫天资粹美地表英齐的绝世好孩子,这一看就更了不得了,什么好话都止不住的往外蹦。

    ………………

第五百八十七章 余粮

    热闹开心都是大人的,两个孩子自然受不了这一群陌生人围着他们品头论足,很快便大声嚎哭起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着人赶快抱去华盖殿送到奶娘怀中。

    等孩子离开后朱元璋和朱标落座,几位朝廷大员尚有不甘的咂了几嘴,感觉数十年寒窗苦读积攒下的文采还没展示完,怎么两位皇孙这就被抱走了。

    朱元璋摆了摆桌子道:“中书省几位爱卿都来了,这可是少见,是有何事奏报?”

    朱标也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次来的人基本都是胡惟庸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虽说在京官员的升迁任免都出自皇帝之手,但胡惟庸毕竟是当朝丞相,还有的体面还是有的,他举荐的人皇帝一般也都会准其所奏。

    这看似是结党营私,但其实是官场无可避免的事情,无论身居何职,你手下要是没有一手提拔的亲信心腹那办什么事儿都是推三阻四困难重重,宰相如此县令也是如此。

    还是胡惟庸当先发言:“中书省秉承君意,掌管机要,是才臣等将去年整年的政令从头梳理了一遍,有些当时搁置的问题需要重新向圣上禀明,恭请圣心独裁,所以臣等才一齐来面君对奏。”

    朝廷每日需要处理的全国政务数不胜数,绝大多数都尽快解决了,但也总会有些存在争议或者受限于时局的,如果情况又不是太迫切,那么就会留中搁置起来,等日后处理。

    去年朝廷于外四面用军,于内天灾频发,国库空虚赋税难收,所以搁置下来的事务不少,这些都在中书省留存。

    今年情况还是不错的,元旦朝会上皇帝也说过今年朝廷要以休养生息为主,不准备再主动对外兵了,所以中书省同户部一核算,就算留出一部分预算给天灾**,朝廷竟然还能有些余粮,这可是从开国至今头一回啊。

    朱元璋闻言也乐了:“问过户部尚书了没,难得有点余粮他还不死死藏在户部库里等着还债?”

    中书左丞陈宁笑道:“臣等同户部核算的时候也担心过郭尚书会藏着掖着,毕竟户部是欠着江南几大世族一百多万石粮食,可没想到郭尚书坦然的很。”

    中书参政看向朱标拱手道:“还是多亏了殿下,否则这个时辰臣等恐怕还在户部听郭尚书扯着嗓子哭穷呢?”

    中书平章政事赵延年捋须摇头:“郭尚书真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明明有了太子殿下的保证,临了临了还是让臣等保证,如有变化中书省要想办法补上缺口。”

    朱元璋乐呵呵的,可见他对自己任命的户部尚书极为满意,要的就是这个不吃亏抠门儿的劲头,咱大明多穷啊,再有个大手大脚撒钱的户部尚书,日子还能过么!

    “标儿,赵爱卿可是在怕你赖账了,这朝廷欠的粮食你真要一力承担?”

    赵延年赶忙告罪:“臣可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圣上绕了老臣吧,否则这以后臣还哪有脸面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了。”

    殿内的气氛还是很好的,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皇帝心情好,臣子们不战战兢兢惶恐难安,那自然都会配合的什么都好了。

    朱标站起身应道:“已经有眉目了,其实也是老生常谈了,去年也在朝会上议过,我大明开国至今对各方都采取封锁之态,对外往来贸易受限,商业不兴货产难消,不说如同前元甚至都比不上南宋之时的局面。”

    “诸位爱卿都是治国干才,应当知晓商者贱业但就如同活水能往来财货,我大明于外贸易封锁是有倭寇的因素,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开国时的国策,现在局面好转是该变一变了。”

    朱元璋不言不语只是看着下面几人的表情,中书左丞陈宁沉吟道:“商贸于国之利臣等自然也清楚,只是不知当下之局是否合适,我大明虽不同开国之时百废待兴,但其实根底还是尚有空虚。”

    胡惟庸也道:“臣翻过宋元遗留下的文书记载,宋代时与有银货往来的国家有五六十个,而元代则多至一百四十余个,各色蛮夷随船而来算是盛况,但蛮夷毕竟是蛮夷,粗鄙不堪且极好在我中原传播鬼神邪教,诱使百姓归附……”

    “臣附议胡相所言,海贸看似风无限,但内里却是库藏为虚,臣以为我大明的根本在于农,量产足天下安矣,又何须同蛮夷打交道。”

    如朱标所料,官员们求稳,不愿在日渐昌盛之际平生波折,其实主要还是怕背锅,太子爷怎么搞都有圣上罩着,出了问题刀子还是得往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头上砍,谁让你没有尽到规劝主君之责。

    而且朱标也看出自己父皇也有忧虑,胡惟庸其实说到点子上了,不同于宋朝时的商品贸易为主,元朝时往来的外来人员已经转变为以各宗教的传教士居多,老朱对教派还是很抗拒的,因为他清楚宗教能对穷苦百姓产生多大的影响。

    开国五载年年都有人造反,基本都是他们鼓动的,偏偏就是杀之不绝斩之不尽,他自然是不想大明再来一批蛊惑人心的家伙。

    几名朝堂重臣说完自己的话后顿时就有些后悔了,真是大意了,怎么能没有一个支持殿下的,着实不该!

    赵延年是最后一个说话的,这时候赶忙咳嗽一声,就仿佛刚才的话没说完,只是卡住了:“虽有些急切,但殿下所言也是极有道理的,倭寇之患虽未彻底平定,但也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了,臣以为……”

    很快,朱标这个当事人已经被彻底排除在外了,几位中书省大员开启了唇枪舌剑,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尤其是站在朱标这一方的平章政事赵延年,简直是文曲星下凡显圣。

    利弊得失以及大利隐患都被说的彻彻底底,能站在此殿内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看问题也绝不会是浅显的那点,更不会仅仅是为了打压商人。

    商人算个什么东西,这几个别看在朱家父子面前陪着小心,但在外那个不是跺跺脚就能震动一州官场的,真有心针对,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这么摆动所谓的豪门大贾。

    朱标其实也清楚此时大开海贸其实早了些,这次本就是为了看看朝廷上层官员对此事的态度,区区百万石粮食哪用这么大费周折。

    无论是走茶马司贸易还是从南洋诸国收购都能在约定期限前将欠粮补上,这事管朝廷立信大事,朱标怎么可能将此寄托在风险极大的海贸上。

    官员们的反应在朱标意料之中,虽然不看好的居多,但其实是欲拒还迎,只不过是摸不准皇帝的心思,担心出了大事要替太子背锅而已。

    有些锅替储君背了是荣幸,忍一忍早晚有翻身的机会,可有些锅背了是翻不了身的,因为死人不用翻身。

    何况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往上其实也没什么提升的余地了,自然是求稳为主,免得连累了一家老小。

    赵延年站出来就是为了让朱标可以自然的退回去,君主是不需要也没必要下场同臣子们争论不休的,赢了也没意义,输了还要大家磕头赔罪。

    朱元璋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这些你们下去连同六部衙门去议一议,就别在咱这吵了。”

    众人自然是从善如流,整齐的躬身一拜道:“臣等御前失仪,请圣上恕罪”

    之后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很自然的开始讲起去年遗留的政务,其实大多都是朝廷调拨粮款就能解决的,现在手里有点余粮自然好办。

    等众人向皇帝太子行李告退后朱元璋摇头道:“这下好了,国库又干净了。”

    朱标笑道:“不是还剩点,赵延年可说是特意为父皇省下用来扩建宫阁的。”

    朱元璋哼道:“文官们来搜刮一圈了,都督府的武勋们还能消停,等着吧,不出一个时辰就都跑来向咱哭穷了。”

    ……………………

第五百八十八章 谋利

    朱元璋还是高估武勋们的耐性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徐达傅友德为首的武勋们就舔着大脸推推搡搡的来了,上来就说上位您可不能偏心,这朝廷好不容易有余粮了,下面弟兄们的刀枪甲胄也该换新的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文官那边都给了,还能不给自己的嫡系班底,如此一来朝中文武官员俱欢颜,唯有皇帝家要掀不开锅了。

    朱元璋着人去华盖殿将两个孙儿接回来,但这次也没兴致玩了,一手抱着一个感叹道:“咱本想着今年有点家底儿,先给你东宫扩一扩,这孩子眼看着也就大了,总得先预备着。”

    “现在可好了,别说扩皇宫内的宫殿了,就是京城宫墙的修筑恐怕都要停一停了。”

    朱标道:“今年朝政支出的预算还是按往年那般省吃俭用算的,所以乍一看国库有余下的粮款,其实怎么可能够呢,上至京城各衙门下至地方府县都是饿久了。”

    朱元璋自然也清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将银粮都调拨了出去,而且这笔银粮走的是国库的账目,也是掏的他的家底儿,相信没人敢贪污,否则就是胡惟庸徐达这两个领头要粮的也没法向他交代。

    朱元璋意有所指的感叹道“咱这当上了皇帝,结果家底儿却是比当年做大帅时候还少了,这没钱的皇帝不好做啊。”

    朱标了然应道:“父皇放心,儿臣都会操办好的,今年不仅欠的粮款要还上也会让父皇的内帤扩充起来,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下半年江阴侯吴良就要出海了,其实早就有不少目光长远之辈盯上了这次契机,宋元时期的大商贾豪富谁不是从海贸获巨利而肥,他们早都有心出海可却被国策以及倭寇所阻,一家一户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而今太子殿下有心派遣水师出海,这可比他们自己去安全不知多少倍,自然是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机会,银钱开路也就有门路通到了朱标这里。

    微商晋商以及各地经历过宋元海贸的世家大族都是如此,尤其是以陈张两家为首的江南世族,尽心尽力的为江阴侯水师筹措物资,其实求的就是这个。

    他们也都清楚朝廷现在对此不看好也不急切,唯有太子殿下有意,所以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也是要尽全力支持的。

    朱标对此来者不拒,开海贸商路本就要民间参与,否则不就又成了朝贡贸易体系了,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所获之利巨大,为何却被朝野诟病?

    不就是因为各阶层经济利益分配不均,郑和下西洋官营贸易获得了巨额财富,但是郑和下西洋属于朝廷垄断经营,其实朝廷垄断本也没什么,毕竟在大明商人的意愿算什么?

    但不该由皇室独占海外贸易的收益,朝廷花巨资建立远洋舰队,可一切收益却都进了皇帝的内帑,朝廷和官员不但没有从海外贸易中获益,反而因此利益受损。

    当时采取的海外贸易政策,吃相实在有点难看,不但与宋朝时期鼓励私人海外贸易无法相比,连元朝时期被诟病不已的官私合营的官本船体制都不如。

    上至朝廷官员下至私人海商和豪强贵族都没有获得一丝利益,各方不满之下最终导致郑和下西洋被丑化为劳民伤财之举,最后自然是偃旗息鼓了。

    朱标不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人,他看的从来也不是一时的得失,平衡各阶层的意愿使其尽皆获利才是正道。

    朝廷的官营无需垄断,以朝廷的体量完全可以吃下最大的那一份,其余的也足够士农工商都吃上一口了。

    安抚完自己父皇,朱标就起身告退出了谨身殿,这个时辰察罕也该入京了,不过却是没有必要这么急切的去见他。

    越是想得到什么就越不能表现的太迫切,大明急切辽东其实也一样,被夹在蒙古和高丽之间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否则察罕也不会这么日夜兼程赶来京城了。

    朱标到了武英殿落座传召通政使司陈佑宗以及茶马司司丞苏志,很快俩人就到了,规矩的行礼参拜后朱标给陈佑宗赐座。

    一番推辞后陈佑宗含笑朝着一旁的苏志点点头然后就施施然的坐下了,苏志面上赔笑但心中自然羡慕不已,能有资格得殿下赐座而谈可不多啊,不知自己何时猜能有此尊荣。

    朱标在上看的分明,这也是敲打苏志好好当差,苏志也是他提拔的人,去年本该就展现其价值,但因为白灾北方开战,茶马司的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虽无过错但也还没什么功劳苦劳,朱标自然不可能让其同陈佑宗一起落座,那样的话就不是敲打苏志而是敲打陈佑宗了,毕竟两者身份品级都差着呢。

    “苏志,今年的春茶以及去年的陈茶可都请点好了?”

    “回禀殿下,都请点好了,绝无疏漏。”

    陈佑宗转头上下打量了苏志几眼,官场上说这般绝对的话可是大忌,一旦出了纰漏可是要担重责的,不过看此人的样子倒也不像鲁莽之人。

    朱标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好,将茶马司交给你倒没辜负本宫的期盼,要的就是这般干脆利落。”

    苏志躬身拜道:“微臣侥幸得殿下看中提拨,至今无寸功报于殿下,思之念之昼夜难寐,羞愧不已恨不得陨身以报,自是不敢疏于公务。”

    还不等朱标反应陈佑宗就起身道:“苏司丞忠于职守更难得是知恩图报,可见殿下目光如炬知人善用,此圣主贤君之能啊。”

    苏志赶忙转身向陈佑宗一礼,俩人互视一眼隐有惺惺相惜之感,朱标在上面看的嘴角微微抽搐,本宫叫你们俩来是有正事相商的,不是让你们交狐朋狗友来的。

    “两位爱卿就不要客套了,苏志,你既有心本宫也就不多嘱咐了,还是按着去年的规划,以得利为主,该怎么做该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了,切莫让本宫失望。”

    苏志面色一正郑重应诺一声,他清楚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性格,拍马屁的话说得再多也动摇不了这位的心,最多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真要想得看中受栽培还得看做事当差的真本事。

    朱标挥手让富贵将方才他亲笔书写的手令交给苏志,茶马司司丞位卑官小,一下带着如此多的茶叶布匹铁锅等物资北上互市贸易很容易被沿途官员卫所设卡盘剥。

    别以为他们不敢,左右又不是亲身上阵,真要被朝廷追责就推几个小官小吏出去砍头,反正无凭无据刀子也不可能落到他们头上。

    苏志捧着手令躬身而退,殿内也就剩陈佑宗了,看着远去的苏志开口道:“蒙古新败损兵折丁,恐怕苏司丞此行所获之利不会太大,殿下要有所准备才是。”

    朱标挥手让人看茶,刘瑾不在这些奴婢真是没一点自主性,只能是暂且忍一忍了,等茶端上来朱标才开口道:“蒙古已经被我大明封锁了五年了,就算寻常牧民此次经受天灾**买不起茶叶物资,但那些享受惯了的前元遗老遗少可都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何况此次本也只是为了试探当年元顺帝败逃大都时所裹挟的大量白银是落到了也速迭儿手里还是依旧在鞑靼诸王的手中。”

    陈佑宗自然也听说过此事,捋着长须道:“殿下也知道北边虽有禁令封锁但还是有人偷运私贩物资至草原贩卖谋利,臣知晓他们多是同鞑靼商人交易,而且多以金银结账。”

    朱标其实也早就接到这个消息了,点头道:“此次互市就是以鞑靼各部为主,也速迭儿和瓦剌那边是不准备互市的要继续封锁,分化瓦解兼施。”

    “此策甚好,纵然瓦剌还可以从鞑靼这边购买,但两部矛盾早以彰显,鞑靼必然是要提价出卖,瓦剌现今穷苦好战,必然会加大其对立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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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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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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