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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九章 秩序

    她们的身份自然是不配穿戴如此奢华材质的衣裙,但她们也不准备卖出去,两位皇孙喝着她们的奶水长得很好,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那边都常有赏赐,大富大贵不至于,但只要家里老小不去嫖赌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有了。

    所以这份尊容体面自然是要留着压箱底儿的,换了银钱就只是银钱,压着箱底儿寻常官吏都得敬着她们家,这道理她们懂得。

    何况现在穿戴不起,等往后可就不一定了,这两个孩子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龙子凤孙,只要她们好好照养,小的往后最起码都是亲王之爵,大的更是贵不可言,她们虽非生母,但终究是哺育了一场,这就是一辈子的依靠。

    常洛华坐到自己夫君身侧摸了摸熟睡的长子,眉眼间露出天然的怜爱,然后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奶娘们说道:“都下去歇息吧,今夜两个孩子在这睡。”

    “奴婢告退。”

    朱标也挥挥手让刘瑾等人退出内殿,等旁人都下去后本来挺直的腰杆就松散了下来,很没有仪态的侧身躺下,一只手柱着脑袋另一只手直接盖在了小儿子的脸上,让小家伙顿时惊慌失措的踢腾着小肉腿。

    这床榻非常之大,别说两三个人了,就是十几个人也不会拥挤,说实话朱标和常洛华平常都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

    老大睡得很踏实,纵然弟弟在旁咿呀不停也没醒,可见是个心大的,但常洛华看了会儿父子间的互动就忍不住了,娇嗔几声就把自己小儿子从他爹的魔掌之中解救出来抱在怀里晃悠起来。

    有大魔王在旁小家伙也不敢再折腾了,委屈的将脑袋埋在自己娘亲的怀里,急忙忙的闭上眼睛准备快速逃离这残酷的现实世界。

    看得出常洛华是很享受自己孩子对自己的依赖的,朱标也不再逗弄儿子,翻身躺在床榻上目光凝滞在上方的龙凤图纹上,感觉什么都想了一遍又感觉什么都没有想。

    等感受到脚下动静的时候才回过神,孩子已经并排熟睡过去,这个岁数的孩子呼吸都很轻柔,常洛华则是在亲自给丈夫脱靴去袜。

    “我自己来吧。”

    朱标挺起身脱下另一只脚的鞋袜说道:“快开春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紫金山逛逛么,到时候都叫上一起去吧。”

    常洛华本来眼睛都开始发亮了,但听到要都叫上后就黯淡了下去,面色平柔的说道:“阳儿亮儿都还小,臣妾走不开,殿下带着其他妹妹去游玩吧。”

    朱标眉头一皱:“太子妃这是要违抗本宫的意思么?”

    常洛华香腮鼓动了几下回道:“臣妾不想去,但这若是殿下的旨意,那臣妾会去。”

    言罢也不再看自己夫君而是转头注视着自己两个宝贝儿子,朱标依旧用那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那就好,除了东宫这几个外,皇子公主们都带上,还有那三个尚未过门的弟妹们也都叫上。”

    “臣妾遵旨。”

    常洛华没回头,朱标伸头从侧面看去,只看见一个圆鼓鼓的脸颊,又看看侧头睡过去的老大,小肥脸都是一个样子,蜡笔小新诚不欺本宫。

    朱标猛然从后面抱住自家太子妃埋头到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熟悉且幽然若芷的香气让朱标心神安宁,常洛华则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到底是母性使然,害怕惊吓到孩子,惊呼到还没出口就被强行压住了。

    “殿下!”

    朱标笑道:“怕什么,醒了就让奶娘抱走哄着就是了,我还以为太子妃生气要把对本宫的愤怒转递到这两个臭小子身上呢。”

    “好了,不逗你了,紫金山算什么,又不是没去过,等入夏了带你离京走一趟,苏杭沿海现在可都热闹得很,到时候就只带你,这两个臭小子都不带,扔给父皇母后看着吧。”

    朱标说完后就等着常洛华兴奋的表现,而且感觉今晚又能同自己太子妃研究一下生三胎的事情,东宫到底还是血脉稀薄啊,他堂堂皇太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还是不够努力。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想要的反应,太子妃深色平淡的拍打着孩子丝毫没有兴奋的样子,一副恬静优雅的宠辱不惊的模样。

    但越是这般傲娇装模作样的模样就越是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朱标手上一用力就抱着常洛华向着床榻另一侧滚去,灵巧的双手熟练的解开了裙带,一夜鱼龙舞…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朱标志得意满,常洛华则是丝毫没有起身伺候的意思,红着脸转向了内侧低声哄着一早就醒来争着无辜的大眼睛卖萌的长子,睡得早起得早,亮儿就还在熟睡当中。

    朱标洗漱完就到了武英殿,路过五龙桥的时候还听到了早朝的动静,昨天的政务今天也闹不完,朝中文武都不会轻易答应,哪怕明明晓得拦不住皇帝的意志,但要该表态的还是要表态。

    南人官北北人官南这种明显不和人情的政策是符合时局的,至少符合当下大明的情况,所以一定是会推行的,最起码要推行两三年,然后在看情况改动。

    无论是在京的官署衙门盘根纠结还是地方世族结盟联姻这些都需要打压一下,朝廷因为缺官吏大肆用了太多太多世族官员,无论是走的科举还是举荐的途子但都是一路人。

    倒也不是一定说都是蛇鼠一窝的贪官污吏,但因为宋元官场遗留的风气问题加上家族子弟都以宗族为重的传统观念影响,南方尤其是江浙地区,大明的掌控力看似高了其实是虚了。

    有了秩序后就得按规矩走,官场有官场的路数,远不如开国之初以大军镇压地方的时候,那个时候其实可以不讲规矩的,但现在不行了。

    皇族是秩序的维护者保护者,绝不能是破坏者,所以老朱才会推行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明智的政策,而不是以军势压人,强行推倒世家大族。

    朱标到了武英殿落座,一盘盘食点粥蔬摆上,但朱标没有急着动筷,没一会儿水西土司首领陇赞阿期就到了,规规矩矩的下跪拜见,朱标特情的招待其落座一起享用早膳。

    “是否太清淡了些?”

    陇赞阿期咽下嘴里的馒头说道:“已是臣在贵州享用不到的佳肴了。”

    朱标笑道:“贵州普通百姓享用不到本宫是信的。”

    “嘿嘿。”

    朱标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土司画疆自治多年,纵然强横如蒙元也只能放任自流,但形势总是在变的,就如夏商周之时,华夏之地也不过方寸,哪里能同现在比较,原来贵州是边疆蛮夷之地,但往后可就不是了,南洋诸国也是肥沃之所啊。”

    听到朱标的话陇赞阿期神色不变大口喝着粥说道:“天朝大势所向披靡,殿下又收下了宋蒙古歹,臣等认命归顺不过顷刻之间,殿下何等尊贵,又何必屈尊降贵请下臣吃这么好的饭菜。”

    “顷刻归顺反复亦然,本宫不会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诸位土司都是那么的懂得审时度势的,这世上从不缺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还不回头的,何况是向来桀骜不驯的土司首领们了,宋蒙古歹本宫也是不信的,哪怕他把头磕在地上发誓效忠了。”

    “汉人总是喜欢制衡,殿下先收服宋蒙古歹再收服臣,两相制衡之下那个反复都不足为惧,若是同时皆反也正好给大明大规模屠戮贵州的机会。”

    “瓷器焉能同瓦罐碰,本宫还是希望贵州能安然归附不希望再起兵戈之患,同中原腹地相比,贵州生民是蛮夷,但同南洋诸国甚至是更遥远的国度相比就不是了。”

    …………………

第五百六十章 海阔天空

    陇赞阿期神色没有变化,这种话其他人听了或许有触动,但对他们这些首领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好话赖话终究比不得利益,大明可是要挖了他们的传家根基。

    朱标见状也只是笑了笑,土司们并不在乎他们治下之民如何,也不在乎他们能否得到什么身份地位,毕竟首先来说,土司就从没把治下之民当成过人来对待,奴隶而已。

    中原的贵族纨绔大多也就是欺压良善强抢民女这般,到底明面上还是要讲究个道德仁义,土司那边可就是随意的拿人命做游戏,就真的只是兴致一起的游戏,死伤过百用以玩耍狩猎也是常事儿,毕竟蛮荒之地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娱乐项目呢。

    俩人默默的咀嚼着嘴里的馒头,看似有些冷场但其实各有思虑,贵州没有其他选择了,但成不了事儿不代表坏不了事儿,破坏总比建设难,朱标不想再耗费国力在无休止的平叛上面了。

    杀人除非是大规模的灭族屠戮,否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毕竟仇恨一起那就很难停下了,贵州治民众多盘踞山林,想杀绝也难。

    作为往后通往西南地区以及中南半岛的交通要道,无论是信件商队贸易往来或是军资补给都要从这里走,如果里面一直有叛贼存在,那么需要承贷的风险以及成本就又高了。

    所以朱标才会希望在这儿通过手段让几个大土司知难而退,而不是受命后回到地方阴奉阳违负隅顽抗,朝廷下一步必然是要大规模在贵州修缮驿道的,这需要土司们的配合。

    朱标吃了七成饱放下筷子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叫做天下大势非一州一府一家一姓可挡,逾期螳臂当车以全族性命换本宫几日的不开心,何必呢?

    不如顺势而为换一个富贵传家吧,往后子孙后代都会感念你这个祖宗英明的。”

    陇赞阿期也放下筷子笑嘻嘻的跪在朱标面前道:“微臣离开族地就是为了成为大明的臣子,那里会做那种蠢事,一切都愿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甚至愿意放弃土司之位举族迁出贵州。”

    这是以退为进,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水西土司设九扯、九纵和十三则溪土舍、土目,全境为十三则溪,每一则溪置一穆濯为笃,由苴穆之宗亲充任,又以一慕魁镇之,犹汉代之封国。

    这是一套体系颇为严密的行政制度,毕竟也是传了几百年的势力,没那么容易瓦解,这也是为何元朝施行土司制度的原因。

    朱标没有伸手去扶只是靠在椅背上注视着陇赞阿期:“那倒不必,圣上早就有言土司只要额以赋役、听我驱调便可世袭官职。”

    “但太子殿下貌似并非做如此打算,否则何必浪费时间见微臣呢?”

    “圣上是以贵州为疆界,而本宫却不满足于此,贵州东接湖南,北临重庆,西濒四川、云南,南靠广西,自古以来就是中原通往南方的要地,若是继续施行羁靡政策,一旦割据自立则西南必然生乱,不可不防。”

    “但求富贵传家!”

    “允!”

    “臣家有两万精锐五万战兵,弓马娴熟可堪驱策,愿为殿下效死力!”

    “贵州宣慰使之职三代不变,之后调入湖广为官,太孙一立既迎一妃,以为国戚之好,明日即可入朝受封。”

    陇赞阿期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朱标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受礼:“一时之弊无需细究,盘踞山林终为兽类,难成大势,此举可谓退一步开阔天空。”

    陇赞阿期退去,朱标走出殿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可能是一时冲动,但话已经出了,相信他是个聪明人。

    贵州土司之间攻交频频,陇赞阿期作为水西部土司的君主,无疑手上握着最强大的力量,八万弓马娴熟的战士,足以让朱标卖儿子了。

    当然了,太孙妃是不可能的,相信陇赞阿期心中也有数,不过一个良娣还是可以的,等太孙登基也就是一个妃了,足以庇佑撤出贵州的家族。

    虽然徐允恭还没有女儿,但朱标心中已经定下徐家下一代的嫡女作为自己大儿媳了,老朱坐了江山,常家出了个太子妃,徐家自然也得有个太孙妃,如此才是最合适的。

    朱标默默盘算了一下,少数民族基本都是成年后即可作为战力,贵州水西水东两大土司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儿,相信凑一凑能有十万兵,无论是用于清剿贵州其余抵抗势力还是南下攻打云南都是非常合算的。

    当然了,这些土司麾下的兵马肯定是缺兵械少甲胄的,如果能有十万带甲的精锐,他们当年都有资格逐鹿天下了,这个时代有甲与无甲的威慑力那是天差地别。

    不过朝廷肯定不能提供,最多就是供给一些粮草,陇赞阿期的言外之意就是愿意让麾下牺牲换取朱标的信任以及未来家族的富贵,也只有土司们的兵力弱了,大明才能真正的逐渐渗透掌握地方。

    自剪羽翼取死之道,但大势难抗,贵州一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日渐鼎盛的大明,经过元朝的吊打之后,贵州土司们已经非常明确这个概念了,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只身赴京献土臣服。

    朱标在武英殿门前站了会儿就听见了几声响亮的鞭响,向前走了一段儿就遇上了下朝的一众文武,三五成团边走边说,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从各个紧缩的眉头也能瞧出他们心情不怎么好。

    朱标出行众星捧月,自然也被朝臣们看见了,见不到没人回去东宫打扰太子殿下,但见到了就没有不上前拜见储君的道理。

    “臣(末将)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标扶住为首的胡惟庸道:“卿等免礼吧,胡相眉头紧锁可是早朝有何政务不顺?”

    “臣等谢过太子殿下。”

    胡惟庸没拜下去但还是坚持躬身拱手道:“回禀殿下,依旧是昨日的那件事,陛下圣心独断,臣等只能遵命了。”

    朱标叹息道:“昨日本宫也劝过了,父皇心意已定本宫也是无能为力了……”

    一众文臣本想再同太子殿下争取一下,毕竟圣上能让他们闭嘴,不可能舍得让太子殿下闭嘴,只可惜这也被朱标堵住了,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们在强求可就是欺君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朝中南人多北人少,下面自然也是如此,没道理不提携自己家乡子弟而去提携外人的,如此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所以他们会主动为下面的人争取,下面的人也会在职权范围内照拂大佬们在家乡中的产业。

    南人官北,北人官南一旦开始施行,那无疑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许多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一些原本不需要让出的利益也得让出来了。

    一些北人出身官员从始至终都是默然不语,但都能猜到他们回家后定然在偷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一桩,平常想安排门生子弟去南方富庶之地千难万难,而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殿下……”一通眼神示意之下,还是有几个低品官员不得不站出来为集体争取利益,这也是官场的默契了,为大家牺牲,总会有回报的,丢了官也会另有补偿。

    朱标摆手道:“此事暂且不必再提了,本宫心中有数,父皇乾纲独断,再去劝说徒惹天怒,尔等扛不住本宫亦然,不如暂且顺着圣上的心意吧。”

    “对了,本宫方才接见了水西土司的首领,该谈的都谈妥了,明日便让其上朝拜见圣上吧,中书省和礼部做好准备。”

    “诺”

    …………………

第五百六十一章 安于富贵

    这一声应诺并不整齐响亮,朱标也能理解,也可以预测到政策施行下去后定然会出现不少问题,比如北官任南之后因为风俗礼法不同闹出的问题之类的,明面上反对不了,自然会搞搞小动作。

    不过无所谓,搞小动作的依律严惩就是了,朝廷缺官也有一方面是因为杀的太多了,肃清吏治可不仅是要解决贪官污吏,无能害民也是一种罪,老朱可不会手软。

    挥退众臣仅留下工部尚书在旁,朱标领着他边走边说道:“本宫知道工部又开始忙活起地方驰道水渠以及京城的城墙等诸多公务,但平民炭火药器械这些都不可以搁置,本宫要求的那些研发更不准停下。”

    工部尚书落后太子一步的身位,虽然须发以及有些发白,但步伐还是很稳健的:“老臣明白,殿下吩咐的自然无人敢于懈怠。”

    工部近来算是勤勉,不过该鞭策还是要鞭策的,随着大明准备开洋外拓,当下的火器自然是不行的,尤其是火炮这种海战利器,现有的飞云霹雳炮、将军铁炮、百子连珠炮等都差些意思,无论是威力还是精准度都很难在海战中显威。

    其实在当下,大明的火器技术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投入资源研发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这倒是跟朱标没有什么关系,朱元璋本身就是一个极喜爱以火器作战的人。

    鄱阳湖战役的时候,陈友谅部还是老一套的冷兵器作战,而老朱这边各式火器已经都用上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大明开国后也一直有各种新型火器出现,只是一直没有划时代的产品出现。

    但这其实是很大的问题,经过元朝的影响辐射,全世界都有了火器的苗头,只不过就是技术水平的高低不同罢了,大明现在的领先并不大,而且已经隐隐陷入停滞了,不再刻苦向前钻研而是左右四顾发明些无甚大用的另类火器。

    “江阴候正奉命筹措出海事宜的事情爱卿应该也有所耳闻吧,这次只是先去探探海路,下次可就不同了,海上作战不同江河,火器之重无论是本宫还是圣上都很挂念,望卿家多费心。”

    “臣明白,已将殿下之言传达给匠人们,有此进身之阶谁也不会松懈。”

    那名研发了火药颗粒化的匠人如今已是工部虞衡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了,从一介匠籍转换为朝廷命官是何等的幸运,何况是正五品啊,一个状元郎都要熬多少年资历才能走到正五品?

    说实话此事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文臣们自然是拼命上谏,谁也不想自己垄断的的领地内突然出现一个口子,只不过都被朱标压下来了,到底是开国初年,开国皇帝太子真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拿命也拦不住。

    何况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朱标当年在凤阳迁民的时候就破格提拔了不少干吏为官,一回生二回熟,储君态度强硬朝臣们也只能认下来了,最多也就是不搭理这等幸进之徒罢了。

    朱标自然是清楚阶级固化不是好事,无论是现在的工匠或是以后的科研人员,朱标都会给他们一个入朝为官的机会,或许只是空有品级的虚衔,但也好过向上无门。

    大明现在威压四海八荒,旧土归附外藩臣服,这自然是盛世,但军火武器这种东西都是在战乱的年代才发展的越快,大一统王朝稳定,稳定的环境下,枪械这种东西往往没人去研究发展,所有人都更关心如何考取功名、如何赚钱……

    科技的发展与进步,主要服务于生产和巩固统治,已经独孤求败了自然也就懒努力了,还不如好好享受,这是人之常情。

    其实若这世上只有大明也就罢了,火器发展不发展都无所谓,甚至不发展更有利于统治,因为如果大家都使用冷兵器的话,谁练的时间长谁占优势,很明显,朝廷军队会在此占据非常大的优势。

    地方反叛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练就一只强大而且数量足够的军队,冷兵器的军队需要时间的积累,乌合之众根本对抗不了朝廷的大军。

    这也就是为何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标都不在乎隔三差五就传来的造反奏报,他们差的太远,朝廷自身如果没有出问题,平叛不要太简单。

    但是如果有了火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一个人用火器练几个月就可以上战场了,这样的话造反将变的容易许多,这也是为何清朝严厉禁止地方持有火器的原因。

    一路走到工部,朱标挥散跪迎的一大群人,大步走进府衙内,工部现在的匠人很多,都是从全国各地抽调而来的,而且还有不少学徒,大部分都是朝廷收拢的孤儿,学个手艺总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过不同于传统的学手艺,朱标吩咐的是每个人只需要学一部分,就以制陶器为例子,原本一个学徒想学成那需要好多年的功夫才能出师,现在则不同了,挖泥运泥扮土制坯这些技艺每个人只需要掌握一个就够了。

    不仅是工部这里如此,朱标已经下令让景德镇那边的几家官窑也如此培养学徒,有拉坯天赋的学拉坯,有利坯的学利胚、画坯、施釉和烧窑等亦是如此。

    这样生产起来会比较快,因为每个人只需要做一样事,对自己所做的事都非常熟悉,而且培养一个相应人才所需的时间精力都被大大缩减了。

    这也是现在所必须的了,等靖海侯把沿海扫荡一遍之后,朱标就好开海贸了,南洋诸国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自然需要大批量的商品去交换,何况未来还有更广大的市场。

    宋朝为何能屡败屡战,为何能到处纳贡朝廷还有富余,就是因为其贸易做得好,其实宋朝可惜了,那么大的体量那么好的商贸,亡于其开国国策,重文抑武。

    汉唐时期良家子从军报国马上觅封侯,到了宋朝贼配军臭丘八成了军中主力,好男不从军,东华门外唱名方是好男儿……

    朱标入内后又叫来那郎中夸奖了一遍,这也让工部不少官员脸色变黑了,一介幸进之徒,都要比他们这些朝廷命官风光了,心中都有些担心,如此简在帝心,往后莫不是要执掌工部?

    “陶万户可是快到了?”

    “回禀殿下,陶师上次来信时是已经过了微州府,相必不日即可进京了。”

    “如此就好,若是陶万户到了你先替本宫招待,隔日本宫在有宴请,想必父皇也有些想念陶万户了。”

    陶成道当初功成之后辞官而去,现如今还是在朱标的亲笔信下赶赴京城了,不知是朱标那副飞机模型图打动了他,还是仅仅迫于君臣纲常。

    几句话后朱标就让他下去了,此人凭着火药颗粒化功成名就,本以为会锐意进取,但结果却是让朱标有些失望,安于富贵了。

    朱标当初就曾下令,他可以不管郎中的政务,若是再有突破本宫还有重赏,但此人明显是乐于做官的,而非继续玩命研究火药火器,无可奈何花落去啊。

    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点过了,毕竟五品官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拼了,但失望还是难免的,朱标可是真的打算捧一捧他的,工部侍郎尚书甚至封爵也不是不行,朱标怎么可能吝啬千金买马骨的钱财呢?

    但他自己止步于此,朱标也不可能推着他走,不得不说人的野心真的很重要,朱标现在不怕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就怕麾下全是这种安于富贵的,那可真是没奈何。

    ……………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事宜

    朱标也不在此人身上纠结了,天下英才无数,有人安于现状,自也有人进取拼搏,与其将心力浪费在此,还不如多想想后面的安排。

    起身至工部后院转悠了一圈,工部衙门自然不小,但也不算大,毕竟是安置在宫城内的府衙,不可能真是整日烧炉打铁喧闹不休的地方,这里的匠人研究的一般都是小物件,大的都在宫城外的另一处。

    炼钢制水泥研火器这些无一日停歇,提炼精盐研制肥皂这些也有人去做,随着局面的稳定战争压力的减缓,工部在朱标的意志下运转,无数能工巧匠受诏而来。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度,明初之后天下安定,确实没有发展火器的环境,对数学、物理、机械等自然科学重视度不高,国内没有形成科学思潮…

    朱标自然会改变这风气,毕竟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最迫切的就是给研究这些人员一定的上升渠道,这无疑会惹来传统势力的排斥,不过该做还是要做的,哪怕是要承受一定的压力。

    随手试了试肥皂之类的小玩意儿,感觉还算不错,可惜这不是底层百姓能享受起的物件,不能雪中送炭,只是对富贵阶层的锦上添花罢了,能收拢的银子都不如随便抄个江南世族的家来的多,这也是朱标为何前几年不急于研制的原因。

    现在民生恢复了一些,南洋贸易即将开展,远洋外拓也在计划之中,这时候做准备到也正是时候,正好算作搭头,瓷器布匹茶叶美酒才是招牌。

    朱标例行检查之后就率众回宫了,工部众人相送,等太子的仪驾远去后才挺起腰杆傲然的看向周边五部衙门的同僚们,储君极看中工部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也意味着他们这原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衙门终于能有显摆的了。

    一路回返谨身殿向自己父皇见礼后就回到自己专属的座位上坐下了,殿内燃着龙涎香,略带甜美的琥珀香和芳润的木质香。

    朱标坐下一闻便能感受出这是上品,离极品还差着一些,估摸着应该是高丽或者占城进贡而来的,极品龙涎香的味道是千变万化,最常见的是浓郁强烈的琥珀甜香、芳润木香、果香。

    “内帤里面不是还有挺多极品的,父皇怎么用上这等的了。”

    老朱随手放下一份批阅完的奏章说道:“咱闻着都差不多,就不浪费那最好的了,你喜欢都搬到东宫库里去吧。”

    朱标笑道:“儿臣那边也有,南洋诸国除了正常进贡的贡品外,还另外送了儿臣不少礼物,高丽那边更是,都要比一年朝贡的份额高了。”

    这是真的,自朱标去年同南洋使臣说过愿派遣大明靖海侯率水师帮助他们抵御倭寇扫荡海域之后,一波又一波的礼物就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有许多朱标都看不上,但还是有点好东西的。

    至于高丽就更不必说了,当今高丽王的生死荣辱都在朱标一念之间,高丽世家之首李仁任也是再三来信表忠,礼品自然是更是多的夸张,估计都把王室老底儿都掏出来了。

    朱元璋随意的点了点头,自家到了这个地步再如何受用都不算什么,不过他也早就过了贪图物质享受的年纪了,如何将基业稳固,如何安定天下恢复民生,如何完好的传递给儿孙才是他如今所思所想的。

    “又去工部了?上次说的那什么水泥出来了没?”

    朱标接过刘瑾递来的奏章道:“出来了,倒也简单,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儿,再煅烧成熟料后再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成粉就是了,只不过量产烧制的话会产生大量尘土,制造的匠人恐怕会患上肺脏之病。”

    朱元璋闻言神色不变:“让工部想想办法,若是真没法子就用俘虏的倭寇。”

    “还没用完吗?竟能挺过了冬天,真是不易啊。”

    前两年起在靖海侯的率领下沿海水师抵御倭寇,节节获胜自然也就俘虏了不少倭奴,本打算按照惯例斩首示众以安民心的,但被朱标叫停,送到工部治下的各处矿物采矿练煤。

    不得不说奴隶是好用,如果是朝廷征发的徭役劳工用起来要小心这个顾及那个,总不能逼的他们聚众闹事,钱粮安抚都是必须的,劳作也有个度。

    而被俘虏的倭寇就好办了,完全无需顾忌,往死里用就对了,去年能在入冬前赶至那么大批量的平民炭供给北方边军就凭的不计代价的损耗倭奴。

    不过能俘虏的倭寇毕竟是少数,战场上也不可能特意留手抓活的,所以用一点少一点,朱标还以为都死光了呢。

    “儿臣已经命工部制造口罩了,就是类似面帽一般的东西,用于遮盖口鼻,水泥制出后无论是用于修路还是巩固水坝、城墙都有益处,成效应该远胜于现用的了糯米水搅和石灰浆。”

    其实钢筋混凝土才是王道,有了水泥混凝土好弄,只是钢筋就无可奈何了,大明一年的铁产量才多少,当下政策是朝廷库存铁量少,急需用铁则在指定的铁矿区开炉冶铁,库存铁量多足够使用则停罢官营铁冶,听任百姓在这些矿区自行采炼,朝廷按照十五分之一的比例征收铁课。

    朱标看了看手中的奏章,正好是是广平府知府的奏报,言说磁州临水镇产铁,元时这里一年可以收铁百万斤,建议朝廷照旧办理,驱逐冶炼商号收归国用。

    这般奏言其实不少,但老朱向来认为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官专其利,则利源塞而必损于民,所以一直不答应。

    朱标放下奏章道“儿臣还是以为铁制应该改动了,朝廷加大管控也有利于限制铁器外流,民间自行炼铁的规模越来越大,不好管控了”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不必再提,咱心里有数。”

    朱标摇摇头不再说话,虽然朝廷铁制现在有问题,不过朱标翻看了历代的产铁量,其实从去年起大明就已经超过了先前所有王朝鼎盛时期的产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已经是在不断的创造记录了。

    既然没陷于停滞就说明问题还不严重,朱标也就不再同自己父皇争论利弊了,皇帝终归是皇帝,总不至于成为儿子的提线木偶,朱标也不会那么狂妄。

    潮州盗发据揭阳潮阳二县,潮阳卫指挥佥事王友等率兵讨之,斩伪元帅三人,获贼众一千一百六十余人,马百匹牛千头余党悉定。

    朱标批复着令兵部按例封赏将士,命刑部御史台派人前往潮州彻查此案,看是蓄意造反还是官逼民反,还要看地方卫所是否有杀良冒功之嫌。

    礼部奏请下月大祭,朱标批复准祭祀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月将城堭旗纛诸神,顺便命礼部祭祀文庙武庙。

    批复命户部特送辽东卫军士战袄凡五千六百七十五件,令出即发不得延误。

    高丽国王遣其密直副使韩邦彦奉表贡金龙舡台、双盏莲花台、双盏金龙头、镫银龙头镫、六面壶、玳瑁刀鞘笔鞘、细布文席豹皮之属。

    户部上奏,大同府云内州大旱,朱标批复悉免所负盐粮,减赋税徭役,命户部官员前往实地考察。

    礼部奏报,西蕃十八族千户包完卜癿等来朝进贡,献宝马二十匹,镶金弯刀玛瑙玉石若干,朱标批复赐文绮朝服靴袜,着礼部接待,圣命有诏方得进觐。

    大大小小的事宜诸多,朱标批复的得心应手,看似都不怎么重要,但其实朝政运转就是看这些细小支持,朱标批复的简单,但一字一句都会被人揣摩,下达到地方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了。

    ……………………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双刃剑

    到傍晚父子俩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交谈着一些地方上的问题,还有北方军权交接的事宜,宋国公冯胜以及赶赴,顺利的话下个月常遇春就返京了。

    到时候冯胜以及预备封王的曹国公李文忠将接替常遇春的兵权镇压北方蒙古,等明年再让中山王徐达去巡视一遍也就齐全了。

    其实现在地方军头林立的问题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尤其是在朱元璋从统军大帅这位置上退下来以后,军头这种事有利有弊,好处是战斗力大多可以保证,上下一心,坏处就是士卒校尉们只识将令不识皇令。

    这也是乱世之中的特有风气,老朱自己就是这么起家的,当年郭子兴和他老朱的将令那个在军中更好使务用多言。

    现在朱元璋做皇帝了,可下面那些将领们还是用着老一套,义气当先而非能力,如此自然能收拢一批心腹,上面有上面的山头下面有下面的小山头,错综林立。

    作战时无所谓,但现在局势转向安定,天下大体承平,朝廷不得不肢解一下了里面的山头了,必须要错开打乱,否则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可就悔之晚矣了。

    “可惜老二老三年纪还是小了点,要不就简单多了,现在就指着一个李文忠还是不够啊。”

    朱标叹了口气道:“老二老三老四还有些资历,但想要降服这群骄兵悍将彻底收回兵权还是差点儿意思,再等几年局势缓和了再说吧。”

    乱世出身的将领没有一个会愿意放弃自己立身之本的,他们都清楚有兵权在手,任谁都得给三分薄面,若是光杆司令那说话就同放屁一样。

    徐达常遇春等顶层统帅还能看清局势,下面掌者一部兵权的勋贵们就差多了,更下面的将领们那就别提了,甚至都把麾下兵马当成自家私军了,想着父死子替呢。

    动兵权很容易引起反弹,毕竟动的是他人的根本利益,好在只要局势稳定,以开国皇帝的恐怖威望足以镇压一切不满,但兵权到底还是要分配下去的,交由谁代理就是个问题了。

    朱元璋自然是更相信自己儿子们的,朱标其实也一样,几个弟弟他都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压住,兵权交由他们过一遍,其实非常合适,未来收回来的时候也方便,毕竟那就是皇族内部的事情了。

    到时候甚至都不用朱标开口,朝中那帮文臣都会主动推动这件事,在外藩王拥兵自重怎么想都是巨大的威胁,无论忠奸都不希望头顶上再多一把刀。

    这就是宋元留下的烂摊子啊,文官贪腐奢靡成风,武将骄纵拥兵自保成性,这两者都对江山社稷大不利,对君主集权也是大的阻碍。

    “卫所尤其是西南卫所的指挥使们都改动一动了,提一级让他们入京营任职,府军卫金吾前卫羽林右卫的将校们也是时候放出去历练了。”

    朱元璋捋着下巴上的短须道:“那边的暂且不急,咱已经给常遇春去了密信,往后这江山社稷之主也会有他常家的血,是时候让他出老力了。”

    “要啃就先啃最难的那块硬骨头,北方卫所都顺调换了,西南各地卫所也就没胆子敢闹事了,正好此次大捷的封赏兵部还没定好,一起下去阻力也会减小一些。”

    朱标点点头道:“那我再给表哥去封家书。”

    “嗯,这件事你不要提,咱会安排御史台和兵部提议,再让大都督府主动推动。”

    大明现今最强的势力就是武勋集团,包括并不限于淮西集团,可想而知朝廷想要刨他们根基会有多大的反噬风波,硬碰硬得不偿失,只能靠政治妥协慢慢化解。

    所以在前期天家不仅要站在中立位置,甚至还要在明面上偏护武勋们才对,否则一旦失控那就把如今的大好局面弄乱了。

    不奢求彻底解决,但至少在诸位皇子们到地方就藩前要解决一般,这么长的时间内也可以筛出谁是别有用心之徒,谁是左右摇摆求官求爵位之人了,再往后就有各自的章程应对了。

    这也是每个王朝必须经历的问题,开国了最大的敌人就不是外界了,而是夺得天下的那柄双刃剑,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赵匡胤算是解决的不错的了,但他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导致的后果也显而易见,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商量完后父子俩一起出了谨身殿,溜溜哒哒到了武英殿后面,那块去年才开的耕地上几名皇子正在埋头苦干,不仅是老二老三老四,还有一个被罚的老七。

    见皇帝和太子到了,一旁的太监宫女们赶忙下跪行礼,四名皇子也要跪迎,但只见自己父皇大袖一挥道:“少来这套,都给咱继续干,今年咱就要尝尝儿子亲手种的粮食,要是偷懒导致收成不好,哼!”

    “诺!”

    年纪大的三个到底是练过的,小七可就不行了,小脸累的惨白,手中的工具也是颤颤巍巍,见自己父皇来了也不敢停下,红着眼睛继续跟着哥哥们干。

    “七弟,是读书累还是耕地累啊?”

    听到自己长兄的话朱榑赶忙可怜巴巴的回答道:“回禀皇兄,臣弟骄纵顽劣不识民生艰难,妄为天家皇子,如今已经知错了。”

    “那可还敢顶撞先生,不做习业了?”

    “不敢了,臣弟若再犯任凭父皇皇兄处罚。”

    “好,那皇兄就替你向父皇求求情,但要记住你说的话,再犯也不用父皇惩罚你,你直接到东宫领鞭子吧。”

    朱标义正严辞的说完后向侧前方的老朱躬身施礼道:“小七年幼无知,如今得了教训改好就是善莫大焉,还请父皇宽恕他吧。“

    朱元璋看了眼自己小儿子手心处被磨出的血泡冷哼道:“还不谢谢你皇兄。”

    一听自己父皇原谅他了,朱榑的委屈顿时憋不住了,呜呜的跪下身抹着眼泪吭叽道:“儿臣谢过父皇宽恕,谢过皇兄……”

    本来还有些心疼的老朱一看儿子这副模样就有些嫌弃了,咱在你这个岁数什么苦没吃过,要都是这么哭唧唧早就哭死了。

    朱标挥挥手让老七的贴身太监扶走他,等走远了朱标才对老朱说道:“**岁的年纪,娇生惯养长大的,骤然吃这种苦头自然是有些委屈的。”

    老朱没有什么反应,前头还在埋头苦干的三兄弟嘴角不屑的弯下,老七真是没用,就是父皇现如今国政繁忙自小打少了,我们七八岁的时候三天两头被吊起来揍,都没这么哭过。

    朱元璋冷着脸道:“那就是他娘教的不好,挺大的小子了,干点农活就委屈的不行,咱老朱家不用种地才几年,这本就忘的这么快?”

    “传令,削减达定妃两个月的份例,让她每日都到皇后那伺候!”

    兄弟几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父皇是真生气了,朱标倒还好,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而下面还在耕地的三兄弟就不成了,他们挨几句骂倒也无所谓了,但实在不想因自己的事牵连自己母妃受罚。

    朱元璋自顾自的解开衣袍甩下龙靴赤脚踏入了耕地之中,随手拿过一旁的锄头就开始翻起地,丝毫不顾一旁太监们伏地跪求圣上以龙体为重的话。

    朱标见状也没别的能说的了,也是脱下厚重的朝服下地跟着干了起来,朝服庄重典雅没错,但也是真的束手束脚,想穿住就得挺直腰杆,脚下也只能迈方步,想下地干活非摔跟头不可。

    …………………

第五百六十四章 见微知著

    种地是个辛苦活儿,但最难的其实不是劳作,而是辛勤劳作了也攒不下什么家底儿,一场天灾**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农经济就是如此脆弱。

    经营规模狭小,缺乏积累和储备的能力,经不起风吹浪打,朝廷沉重的租赋和徭役、士绅豪商的盘剥必然就会导致土地兼并的发生,最后结果就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但这又是封建政治文化等上层建筑赖以建立和长期存在的深厚的基石,至少目前来说是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天下承平未久,贸然动王朝根本必生大乱。

    朱标心不在焉的耕作着,任谁都能看出来,不过也没人敢多嘴说什么,就连老朱也是如此,因为都知道他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定然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装模作样干一会儿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太子殿下自幼苦读年长些后北伐南巡什么累没有受过,这已经是朱标多年经营的固有印象了。

    一直到四周都燃起宫灯老朱才作罢,随手丢下锄头坐到地上拍了拍脚上的泥土自己穿上了靴子,起身便离去了。

    大半的宫女太监赶忙跟上,簇拥着皇帝向后宫方向走去,一众皇子这才松了口气,朱标拍了拍手看向一旁从后宫赶来的小太监。

    “奴婢奉命替定妃娘娘七皇子殿下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朱标皱起眉头挥手道:“知道了,老七也不小了,往后要多管束,父皇最厌恶的便是皇子骄纵跋扈,要引以为戒。”

    “奴婢定然将太子殿下……”

    后面的话朱标也懒得听,更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忌讳就多了,根本不想同后宫的妃嫔有任何瓜葛。

    达定妃特意派人来谢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估计是她看着儿子哭唧唧的回去感觉皇帝动怒了惊慌无措下想来讨好朱标。

    达定妃身姿妙曼早些年颇得老朱恩宠,不过其乃是陈友谅妃嫔出身,这就让她底气不足了,残花败柳之身侍奉天子,若不是运气好生育了两个皇子,加上马皇后宽仁,恐怕早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朱标领着三个弟弟走到一处亭台,里面摆着一个水盆正蒸腾着热气,朱标将手放进去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过一旁的黄玉般的肥皂摩擦了几下,在手中弄出泡沫后再放入水中清洗了一遍。

    肥皂上个月就出来了,草木灰,猪油,盐,水,酒,原材料不算难得,制造工序也不算难,相比现有的胰子皂角来说效果要强许多。

    不过再如何也不是平民百姓享用的起的,朱标目前也没下令大规模制造,只是宫中御用,最多赏赐给大臣们一些,物以稀为贵,也算体面。

    朱标洗过后才轮到老二老三他们,三兄弟也不谦让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大哥事没干多少活儿,手不脏,他们可就不一样了,手指缝里都能抠出二两黑泥。

    晋王朱樉用肩膀撞开自己两个弟弟道:“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长幼有序不懂?都到后面等着去。”

    齐王朱棣牢牢占住一个位置冷笑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我们才落得这不田地,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个时候也该到最后面排着。”

    楚王朱棢手最快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都已经快洗完了,但嘴里还是叫着:“先生教的兄友弟恭都忘了,大哥你看看他们俩!”

    等这三个家伙洗完盆底儿都积了一层泥沙,好在已经有另外两盆热水端上来了,朱标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瑾,眼中稍有不满。

    四位皇子在这儿,没道理这热水上的这么慢,皇宫内还能短了皇子们这点水?

    分明是刻意安排的,能让几个皇子贴身太监不敢作声的,也只有刘瑾这个太子的贴身太监了,想要彰显君臣之别,长幼尊卑次序。

    刘瑾不敢看自家殿下的眸光,躬着腰低下了头,目光下垂看着眼前的地面,不过眼神中并没有丝毫后悔之色,有些事就得是该做的,如果谁都不做,那如何才能衬托出殿下的宽怀仁德。

    一旁的三兄弟都不是蠢的,只不过都是故意装傻充愣罢了,被自己大哥敲打敲打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他们已经躺平了。

    朱标开口道:“父皇怎么也是要吃到你们种的粮食,辛苦一点到夏收吧,之后为兄在替你们求情,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你们也不用困在这里了。”

    三兄弟眼睛一亮,赶忙围了过去,朱标嫌弃的甩了甩袖子,这三个干了一天尤其是方才在老朱眼皮子底下,那可真是卖命干的,都干出了一身的男人味。

    三兄弟这时候则是毫不理会自家大哥的抗拒,舔着脸凑了上来,老二当先说道:“大哥,我也能出去吧,别他们俩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我自己了干不完这么多活儿。”

    老三立马就不乐意了:“二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两个陪你受着无妄之灾这么久还不够,你怎么还想拖我们俩后腿。”

    朱棣更是叫道:“大哥,别让老二出去,他死不悔改,昨日我还听说他又往房里纳了一个宫女!”

    朱标闻言眉宇一扬,好家伙,老二才是真汉子,腿都要被打断了还死不悔改,真是不怕老朱的棍子了?

    朱樉身子一颤拉着朱标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哥,你别听老四血口喷人,我现在可规矩了,那个原本就是我的人……”

    朱标打量了一下朱樉的脸色,感觉还是比较健康红润才放下心来,其实皇子多要几个女人不算什么,只要是别蠢到把自己身子挥霍掉,谁家爹会嫌弃儿子拱的白菜太多?

    上次那是老二太过了,瞧着都要****的地步老朱才气急的,否则他才懒得搭理自己儿子为老朱家开枝散叶的事情。

    但老二这个人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朱标还是皱眉警告了他几句,看他连连求饶保证才舒缓了眉头。

    “你们两个大婚之期就在今年,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否则父皇那边要打母后那边要管教,就是我这儿也有的是折腾你们的法子,知道了没!”

    朱樉跟朱棢点头应诺,朱棣则是在旁看着笑话,他的婚事定的最早,不过长幼有序,怎么也得哥哥们都成婚了才轮到他,今年肯定是不成了。

    “月末去紫金山转转,你们皇嫂会把那几个都叫上,都穿戴好了,那是往后要跟你们过一辈子的正妻,到时候规矩点儿。”

    三兄弟自然是连连保证,不过朱标瞧着他们三不是因为能看着自己媳妇,而是兴奋于那天能不耕地而是去城外骑马打猎。

    朱标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对皇子们来说女人并不算多特殊,就是正妻也一样,尤其是在夺嫡无望的局势下,妻族富贵还是有权势都无所谓了,只要不准备夺嫡造反娶谁都一样。

    又交谈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去了,朱标明日还要上早朝,三兄弟明天还要早起种地,都辛苦的很,自然是想早些睡下,当然了,老二可能另有安排…

    回宫的路上沉默无言,朱标对刘瑾的安排稍有不满,但也没有特意斥责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说不上错,见微知著,有些东西本就是要从细节处培养。

    本打算回宫就歇下的朱标走到承乾宫门前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王蕊屋内歇下,虽然不是太想,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有高丽王室血脉的儿子。

    ……………

第五百六十五章 忠孝之契

    朱标宫里的女人都算安分,当然,她们也不得不安分,太子妃出身高贵,父亲乃是开国王爵,现在还生育了两个皇孙,皇帝以及皇后都极为看重,恩赏不断,哪有她们闹的余地。

    再说常洛华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这儿敲打那立规矩的,早已把这几个调理好了,往后再进来的女人出身也不会有高过李嫣王蕊的,情分也不可能有高过云锦暖玉的。

    除非某个女人能迷的朱标神魂颠倒,否则随着时间推移,常洛华也将接近马皇后的程度,当然是在后宫而言,马皇后在朝堂文武群臣间的威信不是旁人可以复制的。

    说句实在的,对那群开国勋贵而言,朱标这个太子储君的影响力恐怕都没有自己母后高,毕竟马皇后在那些年里面可是把长嫂如母贯彻到底了,谁家高堂妻小没受过马皇后的照拂,谁还没穿过两件马皇后亲手缝制的鞋袜衣衬。

    这都是实打实的情分,勋贵们这个不服那个不愤的,有针对朝廷政策的,也有针对老朱这个昔日大哥的,但从没听过谁对马皇后有丝毫的怨言,从没有过。

    朱标储君大位稳固,除了自家父皇不遗余力地扶持外,马皇后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情分恩惠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或许平时看不出来,但到关键时候其实要比什么都强。

    父母恩德儿孙受惠不外如此……

    朱标踏进王蕊屋内沐浴之后又是一番操劳,第二天难免晚起了一点儿,略微匆忙的更衣用膳,然后便快步赶往前殿。

    还算及时,朱标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通鼓,若是别的官员这么晚了,定然是要被上奏弹劾的,但是太子储君晚一些,大家也就当没看见了,就是御史言官也不会那么不识趣。

    朱标施施然的同两侧避让躬身行礼问安的官员们点头示意,然后走到最前方同胡惟庸打了声招呼。

    站定后主动向一旁仰着笑脸的中山王徐达拱手道:“昨日本该去迎接徐叔叔的,只是被父皇扣下耕了一个多时辰的地,再打听徐叔叔已然回府了……”

    昨夜才回京的徐达郑重的回礼然后笑道:“这次出去本也没做什么,都让老常办妥了,臣灰溜溜的回来哪里担得起殿下亲迎。”

    一旁的胡惟庸凑过来捋须说道:“徐帅镇守河间总揽后军了,朝中上下才能安然坐观北方战局啊,徐帅常帅真乃我大明军中双璧。”

    徐达朝着奉天殿一拱手道:“胡相过誉了,我等是粗人,都是靠着上位领导有方才有了点儿微薄功勋,不敢当啊。”

    朱标笑道:“徐叔叔太过谦了,本宫倒是也赞同胡相所言,更觉得莫说是双壁了,就是以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来形容都不为过啊。”

    徐达赶忙后退一步长身施礼苦笑道:“殿下莫要再打趣臣了,这众同僚都看着呢。”

    “哈哈哈,看来徐叔叔了不好意思了,那等今晚再说吧,徐叔叔回来了父皇定然是要留您喝酒的,估摸着母后都会亲自下厨做两道酒菜。”

    一番谈笑看的后面的文武眼热,这朝野上下能有几人让太子在如此场合称恭维以示亲近的,如此看来基本可以确定徐家百年的荣华富贵昌盛不衰了。

    几声鸣鞭后朱标退回原位,文臣武将快速的整理下朝服衣袖,然后便整齐的踏入了奉天殿,按着规矩朝拜后就开始了早朝。

    其实朱标昨日是可迎可不迎,怎么都说得过去,毕竟徐达的资历摆在这儿,但略微一想还是算了,军权方面他插手的已经够多了,虽说自己父皇不在意甚至是乐于见成,但耐不住下面会有人胡思乱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位者有时候也会被下面的拥趸裹挟,毕竟大家是因为共同的利益目标聚合到一起的,就比如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赵匡胤的黄袍加身。

    那个时候其实他们自己的意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有的是人会以各种堂皇大义规劝,更有人会以为主上计的名头自行其事,因为他们选择的余地太小,他们的机会时间也不够多,从龙之功稍纵即逝啊。

    现在朱元璋是春秋鼎盛,龙威狂镇四海八荒,天下归附外藩臣伏,但随着他的年龄越大,东宫势力不断扩大,在军政权力方面必然要起矛盾碰撞。

    这世上最可恨的就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谋私利的人,东宫麾下如今在中枢的人不多,无论文武基本都被朱标下放到地方了,一是磨砺二是打压,现在还不是大用他们的时候。

    朱标站在御阶之上目光扫过陈佑宗阎东来几人,思索片刻后就又垂下眼帘安静的听着各部的奏报。

    户部侍郎奏言四川产巴茶凡四百七十七处,茶二百三十八万六千九百四十三株,茶户三百一十五,宜依定制每茶十株官耴其一,然许茶园田庄乃前夏王室之产业,不知如何收取。

    朱元璋直接下令道:“无户茶园令人薅种,前夏宗室产业以十分为率官取其四,六分交由归义侯府处置。”

    排在勋贵末尾的明升当即出来推辞,朱元璋驳回,明升方降不久而且人又老实,他自然是想拿来做个表率的,怎奈明升宁死不受,户部官员自然舍不得这倒嘴的肥肉,推波助澜最后定下,官取其八,归义侯留二。

    明升自然是感激涕零,文武朝臣又是一顿唱贺皇帝的仁德,之后朝会继续,大家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都知晓明升颇得太子欣赏,又进献了一匹神骏给圣上。

    就是不知晓这个情分能有多久,如果长达两代君王,那么明升虽无开国之功,但也足以在京城勋贵之中站稳脚跟了,说到底百年后大家都是一样的,体面人还都有姻亲。

    如果仅仅只有几年,那么这二分就是取祸之源,归义侯府的下场不会太好,不是谁都有资格同朝廷分利的。

    户部奏报,福建延平府南平县大雨,山水横溢漂流庐舍,南平县令下巡时遇险身亡,延平知府请免两县赋税,并为南平县令请封。

    听到这个奏报朱标眉头一皱,这个南平县令是他当年在凤阳迁民时提拨的吏员,能力出众责任心强,这才破格提拔为官,这几年里虽然没出太大的成绩,但也是尽职尽责,没想到竟这么死了。

    吏部以及户部一些知情的官员立刻出来替南平县令请功,吏部还把他这几年所做的琐碎政绩列举了出来,如果他活着,那纵然有太子爷扶持,也别想得到他们的正眼,毕竟他们得维护科举取士的正统体面,官吏之别岂是小事。

    但如今他死了,而且死的还挺有意义,那为他说说好话也就无所谓了,毕竟这上面的小爷也是要哄好了的,往后才有说话的余地。

    这是朱标亲自提拔的人,自然也是要说说话的,于是侧身向自己父皇躬身行礼,将那人当初的功劳也说了几句,其实并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苦劳,但朱标这个储君说话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老朱也不含糊,赏银百两治丧赐官升两品入葬,封妻荫子,允其长子入国子监读书,次子入府军卫当职。

    朱标领着文武拜服,那两个无论才学本事如何,都得铭记太子爷昔日对其父的知遇之恩,更得记着今日太子在朝堂上为其父请封入葬的大恩大德。

    按照如今的风气,可谓忠孝之契以成,合该为朱标效死命百死而不悔,稍有迟疑都是天人共厌的,毕竟忠孝大义都摆在这儿。

    …………………

第五百六十六章 封赏

    当然了,朱标是不在乎的,想要为他效死命的英才何其之多,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罢了,说不定那两个努力一辈子都没有真正为朱标效命的机会。

    刻意的施恩施惠那都是气候未成之人才会做的事情,朱标乃是堂堂的大明皇太子,江山社稷的储君,天然就是所有人效忠的目标。

    用你就是知遇之恩,应当肝脑涂地以报天恩浩荡,不用你那就是你自己德行不够,应当自省己身过错!

    朝堂一众大臣们也不在意,他们要的只是天家给因公殉职的官员一个体面,别管以前如何,既然已经当上南平县令了,那就是阶层的一份子,现在帮他谋身后事是应有之意。

    中书省奏报济南莱州二府连年旱涝伤禾麦,民食草实树皮为生,地方州府官员难以为继,请求朝廷输粮赈灾。

    朱元璋沉声道:“山东之民久罹兵祸,方底平定,又复频年艰食何厄之甚也!古人云,匹夫匹妇不获自尽若己推而内之沟中,今民若此岂可坐视其毙,户部即刻筹备粮款赈灾。”

    户部尚书躬身应诺,朱标也躬身开口道:“启禀父皇,楚王日渐年长就藩之期不远矣,理当经历地方上体天心圣眷下恤黎民之艰,如此才不负父皇之祈盼,儿臣为楚王请命赈灾。”

    胡惟庸立即出列道:“臣附议,山东之地本就是当年中山王协同晋王晋王两位殿下收复的,如今晋王殿下不便外出,楚王殿下代表圣上以及太子殿下赈灾济民在合适不过了。”

    太子和相国都表态了下面自然有的是人附议,就连向来不愿开口表态的徐达都在其中,不过还是有御史台以及礼部的官员上谏,认为又非朝廷无人,何须派遣亲王赈灾?

    不过到底是少数,毕竟太子殿下都不怕,你们操的什么心,皇帝最后自然也是顺势同意了,他不会主动给其他儿子机会,因为他不想有任何风言风语,更不想让人揣测他是否有另立储君的想法。

    国本国本,太子之位是国朝根本,代表着江山社稷祖宗宗苗的延续,他不想有任何的动摇,这才是为大明好,更是为所有的儿孙们好。

    这件事如果不是朱标主动提议的,那么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实在是犯忌讳,毕竟历代都少有放皇子下地方赈灾施恩。

    朱标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手中的权势已经不是其他兄弟动摇的,甚至可以说皇帝想要动也得伤筋动骨,一个毫无顾忌收敛的储君能够接收积攒的势力是无比恐怖的,太多太多派系宗族把全部都压在了他身上。

    说实话,现在朱标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势力范围到底笼括到了何等程度,就如同一个金字塔,他站在塔尖发展了下面二三层的基石,至于再下面的就不是他操手的了,无时无刻都在扩增,甚至可以说是倍增……

    如果都这样了,他还要刻意打压身边的兄弟那可就太失败了,而且那样也不是自己父皇乐于看到的,心肝儿是肉,手心手背也是肉啊,人总得懂得感恩。

    何况相比不清楚奸贪廉否的官员们,知根知底的弟弟还是更可信的,宗族内部相斗相杀的不少,但互相帮扶才是主流,否则宗族天下早就崩坏了,怎么可能延续千年。

    这个时代同乡之谊都够可靠,更何况是宗族血亲了。

    至于为何是老三,那就是长幼有序的问题了,老二的事情还没了账,父皇绝不可能这么放他去外撒欢儿,所以就是老三了,至于老四,等再过一两个月,朱标准备派他去贵州历练。

    土司臣服后朝廷必然是要派兵入驻广建卫所肃清不臣的,目前那边的大军分为两系,一是打下巴蜀的汤和,二是方去不久的沐英。

    沐英从汤和那接过了数万精锐,基本都是东宫一系的勋贵将领,汤和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卡在这,何况沐英拿着朝廷以及朱标的手令本也不好拦住。

    但这也就到了沐英官职资历的极限,再多他也吃不下了,骄兵悍将最是难搞,沐英是侯爵,但资历还是比不上某些勋贵将领。

    如果不能做到如臂使指,那就是去了意义,所以朱标仅仅只是让沐英接管三万人的部队,其他还在汤和手中。

    这也是因为蓝玉被朱标打发出去了,否则有蓝玉随行,什么骄兵悍将见了他都得叫声活祖宗,别看蓝玉屡屡受罚官爵都被罢黜了,但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是有增无减,**丘八们就服这样的狠人。

    不过朱标实在是受不了蓝玉了,要不是念在这是自己铁杆心腹的份上,加上还是自家太子妃母族的份上,就这种难以约束的刺儿头早就被朱标杀鸡儆猴了。

    好在还在还有地方可以打发了他,蓝玉明面上是被发配刑徒海南了,暗地却是已经出海向东瀛去了,这时候应该是同汤鼎碰面了。

    就在朱标思索的时候,早朝政务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了好几件,基本差不多后大家整理了一下衣冠,今日的重头戏到了。

    朱元璋安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视了一遍群臣开口道:“宣贵州土司觐见吧。”

    “圣喻宣贵州各土司入朝觐见!”

    一声一声唱贺随着鸣鞭之声响彻宫廷,自然也传到了内五龙桥前跪着的陇赞阿期等人耳中,一群人摇摇摆摆的站起身,跪得太久腿脚发麻了,他们在家乡可是土皇帝,从没有下跪的习惯。

    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陇赞阿期宋蒙古歹等土司首领朝着奉天殿走去,沿途两旁尽是持械冷眼观望的威武军卒。

    无论是陇赞阿期还是早已臣服于朱标脚下的宋蒙古歹,此时的脸色都说不上多好,常言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若不是时局所迫,谁会愿意到这来下跪。

    不过等真踏入奉天殿的那一刻,他们的脸色就都已经转变过来了,僵硬诚恳卑微,这群平日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土司们,不约而同放下了传承数百年的骄傲。

    在满朝文武不屑鄙夷的目光中跪倒在大殿中央,无人胆敢抬头观望覆灭了蒙古的大明皇帝,只是用着颇为别扭的官话念着礼部为他们写好的臣服归附奏文。

    没有任何意外,因为所有需要商量准备的工作都被朱标做完了,该给威吓该给的甜枣都已经发出去了,所以这只是一个过场,早就定好的过场,撕破脸就得死,不仅是己身,而是族灭,大明本就急需杀鸡儆猴的对象。

    按照定好的,朱元璋册封陇赞阿期为大明从三品怀远将军兼任贵州宣慰使,并赐姓汉姓安。

    册封宋蒙古歹,授怀远将军任贵州宣抚司同知,并将宋蒙古歹的蒙古名改为宋钦以救正其俗。

    其余土司一应封赏,五六品的将军随意册封,朝廷自然不亏,给了个名头,也不用给兵给粮,人家土司都会自己组织好,还都是精悍武卒,朝廷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调遣,何乐而不为。

    除了在场的之外,老朱还顺便册封了播州杨氏首领杨铿,他还在路上,据说是率着同知罗琛、总管何婴、蛮夷总管郑瑚一起赶来的,准备交出元朝廷所授的金牌铜章。

    老朱不喜欢此人,因为来的太慢了,可见是担心大明直接动手拿下所有赴京的土司,观望了如此之久才动身赶来,分明是别有用心。

    不过现如今还是以安抚为重,等大军入驻站稳脚跟了正好拿杨氏杀鸡儆猴,一个地盘拿下的太容易也不好,容易让他们失去敬畏,朱元璋深知这个道理,也好看看其他土司会作何反应。

    …………………

第五百六十七章 杨氏

    除了这三家土司之外,还有盘踞思州的田氏,所谓两广覃黄,思播田杨,不过田氏早在至正二十五年时思南宣慰使田仁智就主动归附了。

    最开始还只是名头上的关系,但是随着老朱风云化龙,这主从关系也就落实了,贵州土司如此顺从的臣服也是因为田氏早已臣服的原因,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口子,那自然是没得打了。

    本来田氏也是准备来京一趟的,老朱亲手写了一份安抚旨意送了过去,言道“汝在西南,远来朝贡,其意甚勤。朕以天下守土之臣,皆朝廷使吏,人民皆朝廷赤子,汝归抚之,使得各安其生,则汝亦可以长享富贵矣,夫礼莫大于敬上,德莫盛于爱下,能敬能爱,人臣之道也。”

    如此贵州之地四大土司的安排也就齐全了,最起码在大军入驻前不会有大的变动,朝廷除了封赏外还会有连绵不断的恩赐,以昭显教化之功。

    陇赞阿期带领众人再次庄重的叩拜皇帝,朝中百官齐声赞贺,相比打下来他们更欣喜于对方主动臣服,这才是天朝上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赫赫神威。

    朱元璋又在武英殿赐下酒宴,这可是很难得的,所以一众官员也很给面子,加上陇赞阿期等人不同于先前祸福难定,如今已受册封,那就是正经儿的朝廷命官,同朝为臣说不得还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于是再不负喊打喊杀之局面,一场光筹交错的宴席就开始了,陇赞阿期等人也是选择性的忘却了身边这群热情敬酒的同僚们前几天还在倡导诛杀他们这些土司首领…

    老朱还是照例喝了三杯酒就走了,朱标比自己父皇多喝了几杯后也就离场了,他们俩在众人都放不开,索性让随后赶来的楚王朱棢代表天家主持宴会。

    上位者是要保持神秘与威严的,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那是草莽时才需要的做的事情,现在无论是老朱还是朱标都无需如此,何况他们纵然放得下身份,下面的人也不敢接了,时局身份不同了。

    朱棢却是正好,皇三子的身份也很好,地位不尴尬又绝不算低,而且如今看来是储君最信任的兄弟,朝中官员如今也不会刻意避嫌了,毕竟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推出来的。

    朱棢的仪表算是一众兄弟中最出众的,这时候穿的也是正经的亲王朝服冠冕,眉目修耸威仪赫赫顾盼有威容,同陇赞阿期等人谈笑风声可见其长袖善舞之姿。

    听完刘瑾的汇报,朱标随手放下手中的奏章笑道:“老三自小就多智数,往后独当一面是没问题的,父皇也可以放心了。”

    坐在上位的朱元璋面色红润眸中也闪过满意之色,不过还是摇头说道:“多智者必多思,老三小心思多却少决断,瞻前顾后的毛病一直改不了,还是得练!”

    朱标恭维了一句:“知子莫若父,父皇对儿子们的了解自然是最真切的。”

    老朱哼了一声道:“怎么想到要放老三去赈灾了,咱看你像是突然下的决定。”

    朱标批复了一份兵部的奏章回答道:“倒也不是突然下的决定,儿臣前段时间就想着让弟弟们下去办些差事了,一是好为父皇分忧解难,二是磨砺自身,往后可都是坐镇一方的藩王。”

    谈起此事朱元璋面色有些尴尬了起来,封建诸子为国藩屏是他前几年就定下的政策,因为在他想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朱家底子薄,打下了天下可绝大多数权力都分给了他性,这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宋元以来礼崩乐坏人心不古,老朱一路走来尝尽了多少背叛冷箭,自然清楚太多人共患难容易,同富贵却难,骄兵悍将是新朝的功勋但也极可能是新朝的祸患。

    所以才会急着借分封诸王夺回分散在将帅们手中的兵权,之后再过遍手将兵权收归中央,只不过是在没想到自家标儿出众至此,后继之君如此出众貌似好像不用这个办法也能慢慢收回兵权……

    就如同李世民一般,自身能力超绝,而且年龄也远小于那群骄兵悍将,就无需急着做这些了,自然而然的就收回来了。

    朱标察觉到了自家父皇的尴尬,其实也早就有征兆了,洪武三年以前老朱总是在不同场合说其事,但这两年却是再也没谈起过,可见是有些后悔了,藩王割据的隐患谁都看得出来,何况是一个开国帝王了。

    朱标开口安慰道:“父皇急着将兵权收归国有,儿臣也是急的,多藩众建有利有弊,但起码在短期是利大于弊的,如果能尽快将兵权过度,集中国力对外开拓,儿臣还是很支持的。”

    老朱跟自家太子向来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此时也不会刻意掩饰什么,沉默片刻道:“咱现在倒不担心你这一辈儿了……”

    朱标抬头郑重的看着自家父皇道:“儿臣会处理好的,父皇尽管按着您的规划进行下去吧。”

    养儿方知父母恩,朱标有点特别,他有了儿子,但不是感同身受这父子血脉之情,而是更惭愧不已了,他得到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厚爱。

    要知道这个时代稍有成就的男人就不会缺女人,不缺女人自然也就不会缺儿子,儿子这玩意儿多了其实也就那样了。

    越是如此越是感叹,朱标算是薄情之人,他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跟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如梦如幻,都会担心一觉儿醒来发现此间种种只是大梦一场。

    那时候就想着,如果这是梦,那最舍不得的是什么呢?

    最先以为是生杀予夺的滔天权势,堪比人间真神的尊荣地位,毕竟尝过这个滋味的人,就很难割舍掉了,死都不想放手。

    但现在却发现是自己父皇,甚至觉得他们爷俩纵然不做这天下之主,一起去托钵行乞也应该不错,无论什么处境,朱标都相信老朱会把自己力所能及得到的最好的都给他。

    如此厚爱就算是一块儿石头也该捂热了,对一个如此爱你的人,本就会不自觉的想要满足他的愿望,哪怕是累点儿麻烦点儿,这又算什么呢?

    也正是因此,朱标才会主动下放东宫麾下的臣子,也正是因此,他才会主动安排弟弟们下去做事,知恩了就该图报。

    朱元璋闻言愣了一下心中暖贴不已,嘿嘿乐了几声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大口,但由于那是新砌的茶水,入口就被烫的吐了出来,吓得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差点昏过去。

    一通慌乱之后才平息下来,老朱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道:“播州杨氏你准备怎么安置?”

    朱标当即回答道:“先抚后剿。”

    朱元璋露出满意之色,不愧是咱的好大儿,就是跟咱想的一样。

    “为何?仅是因为杨氏观望,借此杀鸡儆猴?”

    “不,儿臣是以为播州西此出四川綦江、南川,西南出赤水、乌撒、水西、黄平,其东出湖广偏桥、沅州,凡联三省,此地势西北堑山为关,东南俯江为池,中皆山谷盘亘,巉崖峻壁,跨接溪峒,人马不得并行,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要地。”

    “如此险要之地交由外人执掌岂能安定?无论杨氏殷勤投诚还是迟疑观望,播州都必须纳入我大明掌控,纵然稍有损耗也是值得的,正好也趁此机会看看其余三家是否真的愿意听从我大明的调遣征伐。”

    这两年大明虽有天灾战乱,但由于朝廷妥善处理都解决的很好,天下大体承平,是完全有实力在西南掀起一场大战的,只不过是利弊得失需要衡量的问题罢了。

    战略上求稳,但大明如果真想打仗彻底解决云贵之患,那么他们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问题,大明输上几次都无所谓,但他们输一次就是万劫不复,身死族灭。

    这就是体量上的差距,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能化解的。

    …………………

第五百六十八章 请宴

    朱元璋捋须道:“也好,那就让水西水东这两家打头阵吧,正好咱也嫌明夏太弱投降的太快,根本没能让西南那边的一些人看清咱大明的实力。”

    “这还需父皇给汤帅去封信了,大军入驻后务必捏住进出要道,要谨防供给路线被截断。”

    “汤和那边不用操心,他正憋着一个劲儿呢,上次的功勋都被傅友德抢走了,这次再出纰漏可就真没机会了,这老小子认真起来不会比谁差的。”

    朱标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汤和上次可真是出了个大笑话,傅友德已率军从秦、陇深入,攻取汉中,廖永忠已在其前攻克瞿塘关,进入夔州,汤和这才率军跟随其后,进入重庆,降服明升。

    要知道打一个明夏根本无需这般郑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圣上念及旧情特意在为汤帅铺路,一场摧枯拉朽的灭国之战,不说能封王,起码一个国公的爵位还是可以的。

    可谁都没想到这风采硬是被别人夺走了,傅友德廖永忠加官晋爵,汤和这个曾经的开国王爵竟然还是一介白身,在军中连个侯爵都没有实在是有些丢脸丢大了。

    朱元璋想了想道:“汤和当年对咱是有恩的,是他在当了千户后传信叫咱去投奔义军,身为千户也没跟咱耀武扬威,还是叫咱一声大哥,这情分得认,当年拿他立威也是迫不得已,这起码的一个国公爵还是要还给他的。”

    朱标点头道:“儿臣也记着呢,汤家有功自不会亏待,说不定还会有一门双公的荣耀呢。”

    老朱饶有兴致的问道:“看来汤鼎那小子在海外办差办的不错,不过还是不要烈火烹油了,恩宠太过是祸非福,咱还想着让这几个老兄弟能共富贵一场呢。”

    说到后面老朱的话语稍稍沉闷了些许,同患难容易共富贵难啊,有些事纵然他是皇帝都难以保证,不是他想杀而是不得不杀,往日情谊再怎么也大不过这江山社稷。

    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朱标伸手捏了捏眉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怎么也不是好话,如果可以朱标还是希望能留下相当一部分的勋贵,起码不应该直接杀掉,罢官去爵也好点。

    不过哪怕是朱标不刻意插手也定然不会如同前世那般惨烈决绝了,他不早逝老朱自然不用着急的为孙子扫清障碍,因为朱标的能力以及威望足以平和顺利的接过权柄,无需担心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勋贵作恶的不少,但起码还是有点资格的,总好过那些乡绅恶霸贪官污吏,如果不是罪不容诛,朱标觉得还是可以给予一点特权,这个时代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未免太天真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口号喊喊就行了,真那么做可长久不了。

    其实任何时代都差不多,皇帝从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换了几身衣裳,换了几个称呼而已,依旧高高在上。

    “哪个谁,武英殿的宴席散了么?”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刘瑾干净利落的跪倒在地:“回皇爷的话,胡相言今日公务尚未处理,诸位同僚莫要贪杯懈怠政务,随即便领着中书省官员先一步离开了,随即各部以次而退,这个时候该是散干净了。”

    朱元璋哼笑一声道:“看到没,咱赐下的酒宴竟然有人不赏面子,还是咱的相国宰辅。”

    朱标随口问道:“胡相是着急了,毕竟常帅马上就要回来了,对了,大都督府中可有谁跟着胡相先行离席了?”

    刘瑾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开口说了几个名字,上面的父子二人都不是太在意的样子,可见无足轻重,他也松了一口气。

    朱标挥挥手让刘瑾起身:“早朝开始前同徐帅说几句话,父皇今晚可要宴请徐帅?”

    “嗯,你母后昨夜就跟咱念叨了,说徐达在外奔波这么久才回京,再如何也该派你们兄弟去迎一迎,就是不派你也该让老四去出城迎接。”

    “老四去了也是白去,徐帅估计反而会更避讳,其实还不如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徐帅已经看透了,若不是实在割舍不断,估计早就告老还乡卸甲归田了。”

    徐达的身份地位不用多说,真正的大明军方第一人,纵然是常遇春汤和冯胜等人都要避让三分,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士卒将领心中都有极高的威望,统兵作战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的,但开国后就是沉重的负担了。

    如果儿孙都是平庸之才也就罢了,等自己一死威望权柄尽皆消散,儿孙指望着余荫也能富贵显赫,可偏偏嫡长子极为出众,隐隐有父死子替之势,这可就有破家灭门的隐患了。

    徐达麾下出了不知多少将领,现如今他们都分散在各军各地卫所之中,这份香火情本来会自然而然的散去,毕竟天下太平了,也没那么多念恩念旧的人。

    可如果他儿子接替了他的地位权势,那么这群人包括这群人的子弟都会拥上来,很自然的结成一个利益同盟,谁不知道上头有人好做官的道理,现成的大腿谁会不抱呢?

    徐达不是利欲熏心的蠢货,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同圣上有多大差距,同样清楚儿子同太子储君有多大差距。

    所以自开国之后,这位开国第一功臣就沉寂了下去,多年来从不主动请战外出领军,府中从不宴请武勋文人,朱棣同其长女订婚这么久了,连中山王府的门槛都没迈进去过一步。

    虽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但朱标心底其实还是挺信任徐家的,所以才会一直倾力培养许允恭,不过越是如此好像徐家就越谨慎小心,实在是有些太本分了。

    “也是难为他了,今晚请他进宫喝酒,标儿你过会儿亲自去中山王府去请人,就说是家宴,让他领着媳妇孩子过来。”

    朱标应诺,朱元璋又吩咐人去通知皇后一声,家宴肯定是要好好准备的,何况还吩咐徐达带着妻小来了,定然是要设正席偏席的了。

    该说的也说完了,爷俩低头专心批阅起奏章来,天下承平但琐碎之事其实更多了,地方大小官员稍有干事都要上奏禀明情况,恭请圣栽丝毫不敢擅专。

    这自然是代表中央集权不断强化,朝廷对地方的掌握力度也越来越大,但问题也就来了,他们爷俩纵然废寝忘食也批阅不过这么多的政务,这还是现在有胡惟庸和中书省帮忙分担一部分。

    朱标都不敢想以后了,只能盼着自家父皇能认清现实,把设立的那几个大学士用起来,而不是当做一个虚衔搁置。

    处理完一件户部的琐碎事务后朱标就看到了下面那份厚厚的奏章,叹了口气翻开一看,果然是礼部的奏章,是关于更定各品官命妇冠服制度的,上次大礼仪的时候朱标吩咐下去的。

    一品命妇礼服用山松特髻翠松五株,金翟八口衔珠结正面珠翠翟一珠,翠花四朵珠翠云喜花三朵,后鬓珠梭球一珠翠飞翟一珠,翠梳四金云头连三钗一珠帘梳一金簮………

    忍着头痛看完都已经是喝过两盏茶之后了,批改几处他认为不妥的地方,就命刘瑾送回礼部让他们立即修改再送上来,大家相互折磨。

    辽东指挥使奏报难处,言说辽东地寒戍卒艰苦手足皆裂难忍其痛,朱标也只能批复命户部筹措棉衣棉鞋三万往补给,在运平民炭以及三月粮饷安抚之。

    ……………………

    唯有汤和对朱元璋恭谨有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朝政奏章

    除了各部的奏章还有亲军都尉府毛骧的奏报,奏报中言道其奉圣命巡查沿海布防事宜,正巧遇倭寇劫掠,败倭寇于温州下湖山追至石塘大洋获倭船十二艘,生擒一百三十余人及倭弓等器,不日即可送京师…

    后面就是老一套的歌功颂德,主要就是说自己立下这微薄功勋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靠着皇帝天恩浩荡才有此机会,自己只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

    这种话无论是老朱还是朱标都早已免疫了,何况就毛骧这点儿文彩同那些文官可没法比,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平平无奇。

    毛骧这个人本来还是挺稳重的,这次估计是被调离京城许久不曾被召回心急了,他没有爵位,作为天子鹰犬靠的就是天子宠信才有这尊荣地位,离主人久了自然是心慌了,刻意找机会秀一下存在感。

    这也是毛骧的纠结之处了,明明是怕自己狡兔死良狗烹主动去找了胡惟庸抱团取暖,现在却又这么没有深沉,就像一个吵闹的孩子,实在是有些难看了。

    不过朱标倒也可以猜出的他的想法,毛骧跟胡惟庸不是一个量级的,这点他自己也清楚,说是抱团取暖其实有失偏颇了,失去了皇帝信任的鹰犬那就只是失了爪牙的畜生而已,牲畜哪里有资格同一国宰相抱团取暖。

    胡惟庸是在利用毛骧,而毛骧同样是想要利用胡惟庸,或者说他是想要养寇自重,狡兔不死飞鸟不尽,良弓走狗自然还是有用的,不至于弓藏狗烹。

    他这点儿小聪明或许有可能糊弄的了太平皇帝,但在老朱这种乱世天子开国帝王眼前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人蠢不还自觉最是可笑。

    其实毛骧若是尽心当差,纵然最后他是要背锅的,但朱标怎么也会保他一条性命,熬个几年的苦楚等风头过了,终归也会赏赐个富贵晚年,不为别的,只是为告诉后来者,只要尽忠职守不必担心兔死狗烹之事。

    朱标摇摇头批复诏令中书定赏,格凡总旗军士弓兵生擒贼一人者赏银十两,斩首一级银八两,民人生擒贼一人银十二两,斩首一级银十两,指挥千户百户镇抚等于班师之日验功赏…

    顺便将这件事简单说了一遍,上位的朱元璋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特意开口吩咐什么,毛骧还能有那个资格。

    再之后就是太仓卫奏高丽使者洪师范郑梦周等度海洋遭飓风舟坏,洪师范等三十九人溺死,郑梦周等一百十三人漂至嘉兴界百户丁明以舟救之获免,太仓卫请示该如何安置使臣。

    朱标先是下意识的往深了想了一些,难道洪师范有问题,或是这个活下来的郑梦周有问题?不过感觉应该不至于此,高丽那边还不清楚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也不一定,高丽再小也是一个国家,里面的利益牵扯绝不算小,再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国家了,朱标批复嘉奖太仓卫指挥者,并着令立刻派人护送使臣入京。

    朱标正思索之时就听到自家父皇的一声叹息,抬眼望去见老朱眉头微紧赶忙问道:“父皇,可是哪里又发生天灾了?”

    “是明州卫指挥佥事张亿死了,他是咱的帐前亲兵出身,向来忠心耿耿,前两年才下放出去,没想到率兵讨倭寇的时候中流矢而卒。”

    朱标也是叹息了一声,不过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还以为是又有洪旱震疫蝗之类的大灾大难了,刚刚开春,朝廷储备的粮食真的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如果还要赈灾可就难办了。

    倒也不是凑不出来,朝廷的粮款永永远远都没有够的时候,但什么时候都也不至于一点都凑不出来,只不过是需要从各处抽调运转非常麻烦,而且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破事一大堆。

    “将军难免阵前亡,父皇当加以抚恤以显皇恩浩荡,亦算成全昔年的情分。”

    老朱点点头御笔批复,着令礼部郎中前往代祭,致祭其文“尔以英勇之姿来自潼关委身事朕,遂擢佐武卫俾守鄞城克尽其职,近因倭寇侵犯海隅尔身先士卒偶为流矢所中,医治莫痊竟殒其身,朕深可痛惜,然丈夫身能奉职而死能尽忠名垂竹帛复何憾焉!”

    赏银五百两以安妻小,接其长子入京当职…

    他当年南征北战无数次身临险境,帐前亲兵折损大半,虽有新丁补充,但最老那批都差不多了,现如今仅剩的几十个虽分布各地但也都看着呢,自然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夜有星初出青赤色,有尾起自东北薄云中垒壁阵旁东北行,一丈余发光大如杯至近浊没…

    合上手中最后一份钦天监的奏章,朱标起身扭了扭腰然后走到大殿中央对自己父皇行礼道:“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儿臣这就去请徐叔叔来赴家宴了。”

    朱元璋御案前的奏章还有一小叠,头也没抬道:“去吧,都请过来,让那些喜欢传风言风语的狗东西们也看一看,咱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不是跟咱离心离德了。”

    “诺。”

    朱标躬身后退三步才转身出了谨身殿,这是臣子之礼,没有说完话直接转身用屁股对着皇帝的,往小了说叫御前失仪,皇帝若是想要追究,那就是杀头的大不敬之罪。

    朱标或是大臣们都要先躬身退三步再转身,至于宫女太监们那就得退到门外才可以转身,这都是礼法规矩。

    朱标没急着出宫,而是慢慢悠悠先回了东宫,他身上穿的还是太子朝服,庄重肃穆威仪满满,但不适合穿着去以晚辈的身份邀请长辈赴家宴。

    走到一半就听见后面传来刘瑾急促的脚步声,刘瑾跟上之后没有立刻上前说话,而是先舒缓气息,省的呼吸急促冲撞了自己殿下。

    又穿过两道长廊才听到身后传来刘瑾平稳的声音:“爷,仪驾都准备好了,奴婢也派人去中山王府通报过一声了。”

    朱标随意的点了点头,上门前先投拜帖是礼仪,贸然登门那不是拜访那叫恶客临门,虽说这种东西对太子储君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也没人敢说他是恶客。

    朱标踏入东宫就见太子妃领着王蕊李嫣等前迎,不知不觉东宫的女人也这么多了。

    “臣妾等恭迎殿下回宫……”

    “免礼,都起身吧。”

    见朱标亲手扶起常洛华,李嫣不自觉的撅起了红润的丹唇,她自幼就爱慕太子殿下,在他还是世子爷的时候,可没想到被常洛华抢先了一步,一步慢了就定下妻妾之分。

    至于后面的王蕊则是毫不在意,恭敬的低着头默然无言,若不是身上的衣裙,一眼望去倒是跟周围的宫女们一个神态。

    至于云锦暖玉等则是知道本分,也珍惜着自己同自家爷的情分,规矩的很,最多是在独处时撒撒娇。

    “本宫换一身衣服还要出去的,都散了吧。”

    “诺。”

    朱标同常洛华携手朝着正殿走去,其余人各自散去,朱标对她们的限制很小,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愿意刺绣的刺绣,想养猫狗的就养,打叶子戏就打叶子戏,就是王蕊那院子里都建了个高丽风格的跷跷板。

    “都这个时辰了还要去哪?”

    “今晚父皇要宴请徐帅,我换身衣服亲自去请。”

    “让殿下亲自去,家宴?那是不是也要请中山王夫人?”

    “嗯,一会儿你直接去母后那边吧,把孩子也带上。”

    说话间就进了正殿,里面两个奶娘正抱着孩子下跪行礼,嘴里还替两个尚不会说话的孩子向他们父亲问安。

    …………………

第五百七十章 王府

    朱标含笑微微俯身伸手触碰了下孩子娇嫩的脸蛋儿:“好,免礼吧。”

    两个孩子壮硕的很,就是原本稍显瘦弱的老二也补回来了,这也是得益于奶娘喂养的好,

    奶娘起身抱着孩子避让到一旁,朱标走入内殿一干宫女自然的走上来为他脱下繁重的朝服冠冕,随着身上的负担越来越少,朱标也是轻松的叹了口气,实在是沉。

    朱标突然想起道:“要不将岳母也请来?”

    常洛华摇头道:“虽是家宴,但终究是为徐帅接风洗尘,父王不在母后独来不合适。”

    朱标点点头就不再多说,这话出口他就猜到结果,但该说还是得说的,常家才是自己的妻族,常系为他也已经付出了许多。

    换上一声蜀锦苏绣的常服,朱标坐下同自家太子妃喝了一盏茶吃了几块点心,然后才悠然起身从左顺门直接到了内五龙桥,太子仪仗阵列于午门之内,五对龙旗迎风摇曳,由十名将军腰胯金刀持旗而立。

    这是太子的规格,若是皇帝出行,龙旗应是十二面,而且还应该有日月明旗当先,不过朱标的仪仗也就比皇帝稍差一点。

    北斗旗一、纛一居前,豹尾一居后,俱用甲士三人,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

    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仪锽氅、戈氅、戟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各二,响节四,青方伞二,红素圆伞二,红绣圆伞………

    “参拜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一眼绝对望不到头的仪仗彰显着大明储君的威仪,见朱标到来众人整齐拜倒唱贺,声震宫廷威传外朝,朱标没有说话,只是在府军卫金吾卫指挥使的护卫下坐上了车驾。

    几声鸣鞭之后,午门大开,庞大的太子行仪踏出,宫内宫外无数人都在看着,太子行仪多年未动,如今外无大事,为何突然驶出?

    也只有寥寥数人或许能猜出这是天家在彰显对中山王的重视,为了平息风言风语才会特意做出这般姿态,毕竟中山王近几年确实风光不复。

    仪仗出行大小官民避让,鸣锣鸣锣十三下,即是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之意,其实都没有这个必要了,早早就已经净街了,只有极远处才有些胆大的躬着身子看热闹。

    徐达的府邸里皇宫并不算远,而且对朱标来说也很熟悉,因为他家本就是原先的吴王府,老朱开元建制后搬入了皇宫,原先居住对吴王府就以徐达辛劳多年未有宁居的理由赐给了他。

    徐达自然是百般推辞,皇帝潜龙之时所居之处岂是常人能够消受的,不过老朱主意已定徐达也推辞不掉只能受下了,但也一直未曾搬入,而是以此府对面的关帝庙为基敕建了新府。

    曾经的吴王府如今算是徐家府邸花园,徐家的男人们是不敢搬进去的,最多是女眷去游玩消暑小住,从这也可以看出徐达是何等稳重。

    朱标的仪仗停在了徐府门前,徐达早已领着家中子弟在门前恭迎,其余则是在府门内等候,都是身着朝服冠冕,郑重其事。

    “臣徐达举家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标一身常服满面笑容的下了车驾,快步上前弯腰扶起徐达道:“仪仗驾临是为王府的尊荣体面,但小侄却是以晚辈是身份来请徐叔叔一家去赴家宴的。”

    徐达当场流下泪水,一旁的徐家子弟也是如此,但欢欣鼓舞之意却是掩盖不了的,一番交谈之后朱标就被迎入了王府之内。

    其内不算奢华但也是庄重大气,朱标也主动向徐达夫人行礼问安,其实是很熟悉的,自家母后同谢氏也是多年好友,朱标小时候谢氏也抱过他多次。

    再如何也没有不让客人进门喝口茶的道理,何况是太子储君亲至,而且朱标也不是空着手上门的,那么多宫内御制的物品搬运也要许多功夫。

    让太子在正堂主座上坐下后徐达以及其夫人就下去换衣服去了,既然是家宴自然不好穿着朝服去,那也太生分了,而且徐达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作用,天家与徐家亲密无间,对朝廷军政稳定有很大的作用。

    留下作陪的是徐达的几个侄子,许允恭不在,徐家老二徐膺绪才几个月大,自然是不能作陪的,同辈儿的女眷就更不合适了。

    徐家的男丁自然都是从军入伍的,如今都在大都督府任职,才干不能说多出众,但长年跟着徐达鞍前马后自然不会多差,面对朱标也是不至于唯唯诺诺,倒也让朱标等待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没一会儿徐达以及徐夫人就回来了,朱标起身相迎,要么不做要么做好,既然要表达亲近那自然是要做全套的。

    “让殿下久等是臣招待不周,请殿下海涵。”

    “叔叔婶婶太客气了,当年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侄儿当了太子就不是晚辈了么?”

    “殿下念旧,但臣可不能倚老卖老,这小辈们都看着呢,若是连尊卑有序都不顾了,往后还不都得惹出乱子,还是有规矩的好啊。”

    朱标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一齐落座后说道:“听闻府中又添新丁了,还未恭贺叔叔。”

    徐达笑了几声命人将孩子抱过来,但却被一旁的谢氏以外头有风幼儿娇弱拦下,场面稍有尴尬,但一下便也过去了。

    那孩子不是谢氏所出,自然不想让一个庶子分润天家的恩荣,那么小的孩子太子见了怎么可能没有表示,何况今日来就是为此。

    皇家恩荣是有数的,自己丈夫已经到头了,但儿子还年轻,她宁愿暂且存放留着,也不愿意分给庶子。

    朱标自然也不在意,那个孩子的母亲他又不认识,谢氏虽有些小心眼儿,但终归是抱过他照顾过他的,何况人家的儿子真争气。

    朱标都如此徐达就更不用说了,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家族大了女人多了儿子多了,就是这个样子,真要坚持那可有的闹了。

    “孩子太小倒不用折腾了,不过今日家宴除了要请叔叔婶婶外,母后和洛华都是希望李氏和仪华也能去的。”

    谢氏立刻应道:“感念皇后娘娘与太子妃的记挂,既如此就让仪华也跟着过去吧。”

    徐达点头应善,谢氏当即着人去请小姐过来,再去告诉少夫人准备入宫,朱标笑道:“倒是多年未见徐妹妹了,上次还是在母后宫中见到的。”

    没一会儿一个白裙少女就走进来了,面容尚有些稚嫩,也不算多美,但神态气质却极好,见之就让人想起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徐仪华上前见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坐着伸手虚扶道:“仪华倒是同我生分了,可不是早些年闹着要小猫小狗的时候了。”

    徐仪华今年才十岁,面对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也是稍稍红了脸,但还是乖巧的回了朱标几句,并没有像其他同龄女孩一般躲到自己娘亲身后。

    朱标也是点到为止,毕竟往后是自己弟媳,也就是她年岁还小才开了个玩笑,谢氏和徐达都爱怜的看着长女。

    朱标也是不得不佩服谢氏会生孩子,长子长女一个比一个出众,许允恭不必多说,傻子都能女诸生看出其能力才干远超同辈,必然是将来大明军方的扛鼎之人。

    徐仪华也是出了名的才女,自幼时便展示了过目不忘一览成诵的本领,马皇后都夸赞她是女诸生,若是男儿身应当金榜题名。

    …………………

第五百七十一章 徐仪华

    就是老朱都挺喜欢徐仪华的,早在吴王府时期就对徐达说是女必贵,其以为吾儿妇,宜善视之,等徐仪华展现更多天赋后就更喜爱了。

    不论政治因素,许配给朱标也是不合适的,朱标身为太子储君必然是要早日娶妻生子以安国朝之心,自然不可能等着徐仪华长大。

    可老二老三都可以,他们也不着急成亲,但老朱还是绕过老二老三将徐仪华定给老四,可见老朱心里还是觉得,就自家老二老三的德行,恐怕是配不上如此才女的。

    所以就对徐达说“咱与你是布衣之交,到今日仍然同心同德,始终没有嫌隙,自古以来君臣徐仪华相互投合的,一般都成了姻亲。咱的第四子气质不凡,知道你有个这么好的女儿,能将她配给我的儿子吗?”

    到底是自己老兄弟的嫡长女,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朱元璋还是为她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要知道朱元璋可不是对任何人都有这份细致关爱的。

    儿女争气当娘的腰杆子自然是挺的,否则谢氏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压庶子,还能让徐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储君亲临的激动渐渐过去了,谢氏终于回过神来,这家宴自己也是要去宫中赴宴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在徐府是当家主母,外出也是堂堂中山王妃,朝廷正一品的诰命夫人,权势显赫。

    可她也是有怕的人的,谢氏出身不错,她父是诸全枢密分院的院判谢再兴,乃朱元璋亲侄大都督朱文正的岳父。

    无论是其父谢再兴或是姐夫朱文正都应该是她的父族依靠,但这俩人都已经死了,朱文正不必多说,被囚抑郁而终,可谢在兴在内的谢家男丁都是被老朱杀绝了的。

    谢氏突然开口道:“我这几日身子不适,就让李氏和仪华代替臣妾去宫中赴宴吧,倒是还要请殿下代臣妾向皇后娘娘致歉,过几日臣妾再亲去宫中问安。”

    谢氏命好儿女福气也大,但其人并不算多精明,她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朱标以及徐达,朱标笑笑没有应声。

    徐达当即一拍桌子开口呵斥道:“放肆!太子殿下亲自来请,岂有你个妇人推诿的余地,你就是走不动了咱也要把你抬过去!”

    装聋作哑做家翁是为了过日子,寻常小事便也罢了,后宅内帷的事情本就该女人管,可这原则性的问题可由不得一个妇人作主了,他徐达可不是怕婆娘的人。

    都知道你谢家当年因背叛圣上投靠张士诚导致满门被灭,可圣上不还是看在咱的面子上留你一命,皇后娘娘还封了你一品诰命,现在请你赴宴还敢推诿,难道想说自己心怀怨憎不成?

    朱标笑着打圆场道:“那倒不至于,徐叔叔所言太过了,婶婶身体不适本该体谅,宫中御医医术高明,正好入宫诊断一下,可别耽搁了病症。”

    徐达郑重起身向朱标躬身拱手道:“让殿下见笑了。”

    “徐叔叔这是做什么,小侄都糊涂了,快坐下吧。”

    谢氏的脸白一阵儿红一阵儿看起来倒向真有毛病了,徐仪华主动起身替娘亲赔罪然后扶着娘亲去后面歇息去了。

    朱标看着徐仪华的背影叹道:“仪华乖巧懂事大气温婉,本宫都觉得老四那臭小子配不上她了,可惜吾子年幼,否则真想让仪华当本宫的儿媳妇。”

    “殿下太过廖赞了。”

    这是真心话,徐仪华年纪虽幼但确实惹人喜爱,好看的机灵的女孩多,但能从骨子里散发出大气的却是少见了,也难怪虽有谢再兴的事迹在前,老朱还是极喜爱这个女孩,这孩子就该是天家的媳妇。

    屋内伺候的人都跟着谢氏下去了,只有刘瑾刘安等人在旁伺候,徐达自然也没有什么在避讳的,也是跟着叹了口气道:“能配皇子已是大幸,臣已经是知足了,幸好两个孩子都没随他娘,殿下放心他们都是我徐家的子女,而非谢家的。”

    朱标点点头笑道:“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无论是父皇还是本宫,都极为喜爱仪华和允恭,这自然是因为他们姓徐,是徐叔叔的子嗣。”

    谢家的事其实没有多复杂,谢在兴本是老朱依仗的大将,能让亲侄朱文正娶其长女便是凭证,而且当年金华、处州苗帅叛乱,胡大海、耿再成被叛徒杀害之后,张士诚趁乱派兵十万攻打诸暨。

    领兵的人是张士诚的亲弟弟张士信、张士诚以及麾下猛将吕珍,张士诚本以为胡大海和耿再成死后,自己的十万大军拿下诸暨犹如探囊取物,不曾想,张士诚的大军围攻二十九天,仍没有拿下。

    临危受命的守将正是谢再兴,甚至此战最后,谢再兴用计吓退来犯之军,趁着夜色劫营追杀,大破之。

    资历功劳都有,稳稳当当混到开国说不定一个国公之爵都有希望,只可惜这样的人竟在洪都之战的紧要时刻,在老朱两头不能相顾,女婿朱文正死守洪都生死未卜的时候投降张士诚了。

    这种背叛是无法被谅解的,等鄱阳湖之战结束的第二年,朱元璋终于腾出了手,对李文忠和胡德济下了严令,务必诛杀叛逆,两军在义乌交战,李文忠势如破竹,谢再兴死于乱战之中。

    谢再兴死后,谢再兴的三弟谢三和五弟谢五死守余杭,李文忠出兵围之,谢三和谢五走投无路,向张士诚求援,张士诚却见死不救,谢三和谢五没有办法,只得请降,李文忠应许,余杭城唾手而得。

    只可惜老朱最恨的就是叛逆,言道“谢再兴是我亲家,反背我降张士诚,情不可恕”宁愿让外甥背负失信之名还是诛杀了谢三谢五,谢家男丁自此而绝……

    谢家的两个女儿则是无碍,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普遍观念,谢氏这么多年也是老老实实,从未在儿女面前提起过此事。

    否则别说老朱会不会出手,就算是徐达也不会容她,早早就让她病逝了,而且徐允恭或是徐仪华都是极聪明的,不会为了根本就没见过的叛逆外祖一家做什么,他们是姓徐的,是开国中山王的嫡子嫡女。

    不过谢氏也是真的怕了老朱,早些年时候还好,老朱在外征战,谢氏还会往马皇后身边凑一凑,但开国后皇帝坐镇宫中,谢氏就不愿入宫了,就算明知皇帝不可能私下见她,但也还是害怕,本能的抗拒。

    朱标喝了口茶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四也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了,总是要比老二老三强,昨日还同父皇商量,准备让老四去西南走一趟,历练历练。”

    徐达面色平淡的点点头道:“齐王殿下有将才,若是能多临军阵必有发展。”

    朱标放下杯子笑道:“到底是您的女婿,往后还是要多提点提点,宗室也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将帅了。”

    “太子殿下自己就是收复燕云横扫漠北封狼居胥的绝世帅才,威震天下传唱八方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哈哈,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徐叔叔说不是在打小侄的脸么,都是仰仗徐叔叔打下的底子,让侄儿平白捡了这千秋功绩。”

    “殿下太谦虚了,世人皆知的事情在推诿又有何用,圣上以及殿下都是注定是要在这千秋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帝王,臣有幸辅佐效命已是侥天之幸了。”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朱标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该客套的客套完了,该试探的也探完了,是该回宫赴宴了。

    …………………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万里石塘

    一盏茶毕朱标双手自然的落在膝盖上,徐达也是直接吩咐女眷先行一步,朱标挥手让刘安去引领,他见见谢氏或者徐仪华没什么,朱家徐家是世交,自然是有通家之好的,不过许允恭不在,他的妻子李氏就不好直接见了。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朱标懒得见,见了又能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不来的方便,徐达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一直也没叫儿媳妇出来拜见太子。

    女人的事情交给女人去处理,朱标相信自家太子妃过会儿会照顾好李氏的,李氏出身不高,其父仅仅是一个昭信校尉,早年在乱战之中为救徐达慨然赴死…

    又等了一会儿朱标和徐达才起身向外走去,再一番的推辞之后,徐达才被朱标拉上了车驾,庞大的仪仗从中山王府向着皇宫回返。

    不少有心人都在默默注视着这边的状况,虽然徐达近两年并没有再次领兵征战,但他开国第一帅的地位也不说他人能轻易动摇的,就算是常遇春当年也多是在徐达麾下为副将。

    原本以为上位是要冷遇徐帅,可如今看来依旧是隆宠依旧,太子如此大张旗鼓的亲迎就可见一斑,至于其他无可细究,起码徐系一干人等是没有理由为徐达抱不平了。

    很快仪仗入了承天门再过端门午门停在了内五龙桥之前,刘瑾拉开车帘摆好踏凳让里面的太子与中山王从容走下车驾。

    随着一阵恭敬送的声音朱标和徐达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朝着谨身殿走去,而谢氏李氏以及徐仪华则是被马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接入坤宁宫,在宴席开始前还是要分开聊一聊的。

    刚过华盖殿就已经可以看见老朱正背着手在谨身殿前面转悠,可见是专门等候了有一会儿了,朱标对身侧的徐达笑道:“可见父皇也是着实想念徐叔叔了。”

    徐达叹道:“天恩浩荡恩荣致此敢不效命?”

    这时候朱元璋自然也看到他们了,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天德,咱可想死你了。”

    朱标躬身一礼随即含笑避让到一旁,徐达则是要郑重行大礼参拜,不过刚弯下膝盖就被赶上来的老朱一把拽了起来:“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往后除了在朝上,也都是这般。”

    “那可不成,兄弟是兄弟,君臣是君臣,礼不可废,否则上位往后如何服众。”

    “有你在谁敢不服咱?来,进屋说。”

    俩人拉着手进了谨身殿,朱标自然也是默默跟上了,朱元璋没有在正殿落座,而是去了偏殿,早有预备好的茶店。

    “这是刚才你嫂子让人送来的,让你先开开胃,等会儿可有她亲手做的菜。”

    朱元璋表现的亲切,徐达也放松了下来,也不在向平日那般循规蹈矩,终于又有了开国前南征北战时的洒脱劲儿。

    “咱可是好多年没吃到嫂子亲手做的菜了,一会可得吃上三大碗!”

    “哈哈哈,管够管够,咱兄弟今天那是要不醉不归啊,喝多了就在宫里睡下!”

    俩人落座热火朝天的交谈起来,朱标都被忽略了,见状也就没上前打扰,挥手带走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给他们一个安静闲聊的空间。

    让刘瑾在门口伺候,朱标转头回了正殿,案牍上还有一些尚未批阅完的奏章,自己父皇今晚定然是要好好喝一顿的,这些自然是顾不上了。

    甩袖在自己的专属座椅上坐下,赵淮安机灵的上前研磨,几个在此伺候的太监将上面的奏章搬到太子身前,殿内重新燃起提神醒脑的熏香。

    朱标批阅奏章的速度还是可以的,这东西其实也是看经验的,落于纸面笔墨上的信息绝对是不全面的,要联想此事于朝廷于地方的利弊权衡,只要思维模式打开了判断起来也就快了。

    至于政令准确度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只能说方向上是没有错的,那但谁也不确定下达到地方会被曲解成什么样子,朝廷如今对天下的掌控,大方面是越来越强,但细节处却是进展缓慢。

    宗族乡绅永远是地头蛇,皇权也难以动摇,总不能因为他们可能会有小动作就大规模的灭族屠宗,何况现如今的乡绅在朝中大多都有发言人了,开国五年,各方娶妻纳妾儿女联姻的可是多了。

    一张由下而上的大网已然将泥腿子出身的新贵们笼络住了,他们祖辈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就这么突然的落了下来,娇俏可人的美女佳人带着丰厚的嫁妆甘愿伏低做小委身做妾,如此人财两得的美事,何人能够拒绝呢?

    这种事历朝历代开国之时都避免不了,新贵与旧户的结合,可以让新贵们尽快享受到应有的权势享乐,旧势力没有从龙之功,但也总有办法融入其中,几代之后就又是新的高门贵族了。

    半个时辰后,朱标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接过刘安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那边做什么呢?”

    刘安躬着腰回答道:“皇后娘娘招待着谢王妃,李夫人和徐小姐都跟着太子妃哄着两位小殿下。”

    朱标点点头吩咐道:“去催一催,准备开宴吧。”

    “诺。”

    朱标心情不错,自己先生宋老夫子终于动身了,不日即可抵达京城,信中还说带了不少好苗子,好好教导往后都是可以辅佐他的。

    老夫子做官一般,但是眼光绝对是一流的,朝廷缺人才,永远都缺永远不嫌多,科举这两届选拔出的人才大多平平,甚至都不如第一届。

    估计是因为前两年不断举办恩科扩张名额的缘故,天下合格的韭菜都被割完了,现如今的都是半生不熟的,老朱都准备停两年科举了,准备把资源投入到国子监。

    国子监如今学生五千余,老朱准备在凤阳在立一座国子监,招贤纳士培育生员,已经着令工部筹备了。

    两座国子监都在南方,这对北方士子显得有些不公平,本来南北士子学术水平就有较大差距,这很容易引起北方士子不满,虽然他们的不满无足轻重,但朝廷终究是要讲究个公平的,无论南北都是大明的治下。

    所以朱标也已经提议在北平府立一座国子监了,预计明年就可动工了,如果都按照京城国子监的规模来建,其实是一笔较大的投入,而且后续还要源源不断的投入资源供给学生,按大明如今的财政状况来说其实有些勉强。

    但功在当下利在千秋,朝廷也只能想办法克服,只是又要苦了户部尚书了,朱标都眼看着他从富态变得日渐消瘦憔悴,老朱这么狠心的人都忍不住赏赐了两根辽东宝参给他。

    朱标想到这儿也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告诫自己今年还是不要再弄别的了,得开源节流了,天下各地都要钱粮,偏偏各地民生方才缓过劲儿来,南方尚可,北方西南等地的百姓也就是有了点过冬粮食,到了不至于全家饿死的地步而已,尚需小心呵护,根本不好多征赋税。

    今年的春茶也都开始采摘运送至京了,明日得找个时间安排茶马司同草原的贸易了,等夏天东海南海的倭寇被清扫一遍后,朝廷包括江南一些世家都可以尝试开启南洋贸易。

    大明别的不多,瓷器丝绸等奢侈品管够,南洋诸国地处热带别的没有,粮食还是挺多的,朝廷最紧缺的就是粮食了,粮食够做什么都轻快许多了。

    等过两年情况好了,朱标准备好好经营一下琼州府以及万里石塘,也就是海南岛以及南海,元代就已经将万里石塘作为内海了,自家内海自然是打扫一遍了。

    …………………

第五百七十三章 家宴

    思虑间就有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殿下,娘娘派遣奴婢来请。”

    朱标点点头问道:“布置在何处了。”

    “回禀殿下,是仁和宫,娘娘太子妃以及王妃都已经到了。”

    “知道了,去回禀母后,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了。”

    “诺”

    朱标起身整理了一下身前的奏章,交代刘安送到中书省,然后就朝着偏殿走去,走到一半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叫老朱和徐达的谈笑声了。

    “天德,你还记得咱们刚拿下应天的时候,北有元军,东有张士诚,西有陈友谅、徐寿辉,南有方国珍、陈友定,四面皆敌啊,但到底是让咱们兄弟扫平了,哈哈哈!”

    “那时候难啊,说强不强谁弱不弱地盘也不大,偏偏四周还都是豺狼虎豹,打那个都有风险,说不准儿还会被别人趁机端了老家,多亏了大哥领导有方,咱们兄弟才有如今这荣华富贵啊。”

    朱标走进来笑道:“父皇奋自滁阳,戡定四方虽是天命所归,但亦盖徐叔叔之力多焉,徐叔叔持重有谋功高不伐,自古名世之佐无以过之,而公忠谦逊,善持其功名,不愧为我大明开国元勋之冠。”

    还不等徐达起身谦虚几句,一旁的老朱却是乐道:“听听咱太子说的,咱可是从没听他如此推崇谁。”

    徐达赶忙起身,但被一旁的老朱直接拉住肩膀随即看向儿子问道:“那边可是准备好了。”

    “宴席安排在仁和宫。”

    “好,正嫌没有酒聊的不过瘾,咱们过去吧。”

    言罢三人就向外走去,朱元璋拉着徐达在前,朱标自然的落后了半个身位,刚开始徐达还有些不愿,毕竟走在储君前面可是有违礼制的,不过皇帝的手拉的实在紧,强行挣脱更是大不敬,只能就这么走下去了。

    沿途俩人还在交谈,朱标也不时出声附和,穿过乾清门左拐没一会儿就到了仁和宫,一路上等候迎接的宫女太监也是络绎不绝。

    不得不说,宫里或许没有江南园林那般绝美精致的景致,但只要你身份够,能享受到尊荣与内心的满足感是别处无法给予的。

    因为都清楚,只要能在此处受礼遇,那天下各处皆如是。

    三人被簇拥至仁和宫,马皇后以及常洛华谢氏李氏等都含笑亲自出来迎接,能有资格不出来的也就是那两个襁褓之中孩子了。

    “臣妾(臣女儿臣)恭迎圣驾……”

    除了马皇后稍稍一礼之外,其余人都是郑重其事,朱元璋大手一挥道:“都免礼吧,今日是家宴,暂免这些繁文缛节。”

    徐达和朱标向马皇后行礼,然后徐达又向太子妃回礼,这世上只有皇帝才能说在某种程度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余人都不行。

    马皇后笑道:“天德可是同我生分了,先前都是叫嫂子的,现如今也同别人一样了。”

    他们俩的年纪其实差不多,但长嫂如母这话却是被马皇后贯彻到底了,徐达现在是宠辱不惊的中山王,但早年也不是个省心的,马皇后向来是把他当亲弟弟照顾的。

    徐达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躬身陪笑道:“是小弟的错了,一会儿桌上向您赔罪。”

    朱元璋注意到了一旁的徐仪华:“仪华也是大姑娘了,可见过两个小侄儿了。”

    徐仪华大大方方的夸了两个小的有多聪慧可爱,谢氏李氏自然也是跟着捡好听的说,一时间朱标都有点怀疑自家两个崽子真有这么好?

    花花轿子众人抬,对刚刚升级成祖父祖母的老朱和马皇后来说,于被夸己身早已没什么感觉了,但对旁人夸赞孙儿却是新鲜的很,自然高兴。

    徐达也做出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两位皇孙的样子,开心的老朱自然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显摆显摆自己两个大胖孙儿,当年你徐达比咱早有儿子,现如今终于被咱反超了吧,徐达自然也乐的被上位超过。

    于是一拍即合众人欢快的进了大殿,谢氏不敢看向皇帝,只是紧紧跟着马皇后,自己婆婆都如此,李氏更是有些瑟缩了,如此就更显得徐仪华大气自然,马皇后就喜欢这样的女孩。

    进偏殿就可见两个孩子,老朱徐达脚步不停的就走了进去,其余人则是没有在跟进去,她们方才已经围着两个孩子看够了,至于朱标则是心想,自己当年就被徐达捏过雀雀,如今也轮到自己儿子了,身为人父实在不忍见之。

    不到片刻大明的开国皇帝和王爷就在一阵孩童哭嚎之中大笑着走出来了,徐达还念念有词道:“不小,不愧是龙种…”

    宴分两席,中间有屏风作为格挡,不过马皇后先在这边喝了几杯后才回去,那时候徐达已然是自罚喝了一壶多了,作为方才说错话的赔罪。

    之后那边什么情况朱标就不清楚了,自己父皇应该也是馋酒了,地位至此喝酒其实已经少了许多乐趣,难得有老兄弟来陪酒,喝的是豪爽无比,朱标坐陪自然没有躲着的余地,一杯杯也就下去了。

    俩人借着酒劲儿说着当年的峥嵘岁月,朱标在旁捧着,这酒是越喝越快,朱标的酒量跟这两位拿酒当水喝的狠人是比不过的,感觉稍微有些多了就主动将话题引到几个弟弟身上。

    老朱兴致到了顺势命人将三位已经年长的皇子叫来,没一会儿三兄弟就迷迷糊糊的到了,来了老朱就指着他们鼻子骂不成器,徐达在旁找各种优点帮他们开脱。

    最后三兄弟自然而然的上了酒桌,堂堂皇子也不好一直跪在下面挨骂,这有人分担了朱标也就轻松了,老二老三最近是不敢喝酒,生怕被自家父皇找到借口在操练一顿,难得有了机会也是彰显了酒桶的本质。

    至于老四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时就把目光投向中间的屏风之上,他同徐家大小姐订婚的很早,但徐家一直以来都对他保持距离,无论是岳父还是大舅哥都甚少同他交流。

    不过自己未婚妻却是常常送来亲手织绣的小玩意儿,别的不说,这份心意已经让朱棣很开心了,何况相比他这个毫不起眼的四皇子,徐大小姐的名声在京城可是有耳皆闻。

    朱标瞧见了别人自然也瞧见了,眼神略一交流就都哈哈大笑起来,朱棣一惊缓过神来脸都憋红了,老朱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兄弟这亲家是马上要结成了。”

    徐达别的都还好,涉及到女儿就有些舍不得了赶忙敬了皇帝一杯酒道:“不急不急,两个都还小呢,咱看在等几年也不晚。”

    这边的自然也传到对面了,隐隐约约也能听到马皇后在夸赞朱棣,马皇后对妃子们公平公正,但说不上多亲密,但对一干皇子公主都是极为厚待的,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会关心。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片刻后也就没人再提了,但酒水却是没有听过,桌子上的菜品基本没动,唯有马皇后亲手做的两道菜已经是干干净净了,都是徐达吃的。

    临近结束之时,三兄弟已经是趴下了,朱元璋和徐达勾肩搭背低头晃悠着脑袋说着话,唯有刻意控制的朱标尚且还算清醒。

    “天德,嗝儿~,你听咱说啊,咱不容易,这天下是打下来了,咱也当了皇帝老子,可咱怎么都觉着没有咱当大帅的时候快乐,打张士诚打陈友谅,那时候真好啊,你说是不是…”

    徐达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大哥,咱不是皇帝老子,咱不懂这些,但咱觉着日子好了,起码不用刀口舔血过活了,酒肉吃得起,婆娘也娶的起,多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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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