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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全文阅读

作者:古月庸歌     乾坤清胤txt下载     乾坤清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赠包

    狄印安顿好包子后,黝黑的脸露出满足之色,道:“这你就不懂啦,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啊,出门什么都可以不省,唯独这盘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葛贯亭恍然一笑,揶揄道:“难怪仙儿说你小气,果然如此,哈哈。”

    “吁......”

    一群蒙面人骑着马风风火火而来,拉僵勒住,马蹄卷起烟尘,蒙面武士们齐齐翻身下马,将整个食铺团团围住,吓得几个食客灰溜溜地跑走。

    “哐”一声,契丹族少年周围的随从知道来者不善,齐齐拔出钢刀,以少年为中心,将他围住护住。

    一个蒙面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契丹话,好像是在说:“闲杂人等赶紧滚。”

    葛贯亭与狄印自是没有听明白,两人面面相觑。

    蒙面武士拔出刀子,走到两人面前,又说了一通的契丹话。

    狄印白了他一眼,倒了一碗水,自己喝着,啐道:“说人话。”

    契丹族少年站起来,忧然道:“他是在叫你们走,两位兄台赶紧撤吧,此地不宜久留。”

    狄印摇首道:“撤了,让他们伤害你吗?好歹你送了一盘包子给我们。”

    两个蒙面武士早已不耐烦,抡刀砍来,葛贯亭手中洊雷剑还未出鞘,便接上去挡格。

    “锵”地一声闷响,两把刀敲击在剑鞘之上,狄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双拳如猛虎出洞,冷不防击打在两位武士的腋下。

    两位武士庞大的身躯竟然飞到对面桌子上,木桌承受不了重力,使得木桌四根脚断成两截,整张好端端的桌子变得支离破碎。

    七八个武士怒不可遏,持刀冲上前来,葛贯亭本就不想动手,见狄印朝自己使了一个眼神,无奈之下,将洊雷剑迎面敲打蒙面武士肩头,身子向后仰,指间凝起一缕黄蓝剑气,朝身后偷袭的两名武士横削过去。

    虽然只用半成功力,但也达到削铁如泥的效果,那两名武士手中长刀断成两半,余势还在他们胸口护心镜上削开一处可见胸脯之肉的缝隙。

    狄印出手比之葛贯亭要狠一些,他一鼓作气,百拳幻出,三四个前仆后继的武士被打成一团,胸脯塌陷下去,纷纷倒地,当即吐血身亡。

    剩下的武士见状生了畏惧之心,都不敢上前,随着步步逼近而来的狄印,一个个踉跄后退,像是吓破胆子的老虎。

    “阿印,不可下手过重。”葛贯亭余光瞥见狄印这边,不禁劝道。

    那几个武士闻声纷纷朝葛贯亭下手,至少与葛贯亭打斗还不至于丢了小命。

    狄印黑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应道:“知道咯,那我就陪他们玩玩。”

    说时迟那时快,狄印踢腿上前,两腿劈叉开来分别架在两个武士肩头上,但身子往后一仰,将两个武士的腰带裤子快速解掉,这两名武士无心恋战,提着裤子仓皇而逃。

    狄印又是飞

    跃到一个人脑袋之上,单脚而立,威风凛凛,他弹腿一踢,迎面一个武士被他踢中,连带那武士身后三名武士被一起摔得人仰马翻。

    一群蒙面武士被打得死的死,逃的逃,残的残。

    狄印牵起两匹马,得意道:“哈哈,我们赚了两匹马,这样好去东丹府找人啦。”

    契丹族少年满脸佩服地望着这两个救命恩人,心中无限感激,作揖道:“谢谢两位救命恩人。”

    葛贯亭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狄印笑道:“木头,不能这么说,嘿嘿,其实应该说,包子兄台送了一盘包子给我们,那就是衣食父母啊,有我们在,怎么可能让人欺负包子兄台呢。哈哈。”

    契丹族少年粲然一笑,道:“哈哈,两位恩公果然是风趣幽默,在下耶律浚,两位恩公如何称呼。”

    葛贯亭抱拳应道:“真不敢以恩公当之,况且耶律兄台有赠包之谊,我等岂能言恩呢。小生葛贯亭,这位是我大哥狄印。”

    听着葛贯亭称自己是大哥,狄印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脯,威风一笑,重复道:“对,我狄印,他是我二弟小木头。”

    耶律浚问道:“听方才狄义士说要去东丹府寻人,在下也正要前往东丹府看我一位好友。”

    狄印上下打量了这个叫耶律浚的契丹贵族少年,心下一咯噔,试探性地问道:“听说辽国的耶律俨耶律丞相也在东丹府,所以有事想去请教一下他。”

    耶律浚一怔,笑道:“那太巧了,耶律将军与我关系甚好,我可为两位义士引见引见。”

    葛贯亭与狄印两人惊愕万分,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只听狄印喃喃自语道:“一个包子,竟然不用吹灰之力就寻到了人,那以后要多去蹭人家的包子了哈哈。”

    ※※※

    太白山,仙人岛。

    紫霞峰不远处有一小岛,岛上铺满紫色鹅卵石,时不时冒着腾腾紫色烟气。

    此岛袖珍巧小,清早,晨雾氤氲,黄昏,晚霞旖旎,入夜,烟云弥漫,犹如仙气环绕,让人不由生出置身仙境之感。

    清晨时分,一袭白衣胜雪、宛如九天玄女的美丽女子飘然而独立,清冷的眼眸眺望远方。

    而后,她蓦然转身,朦胧清雾中飞来一位素灰少年,少年背负琅琊仙刀。

    她的思绪也顺着这朦胧的幻影回到了几天前。

    仙人岛的一个紫色磐石上站着乾坤各派的掌门及代表,为首的老者正是北冥宫代宫主木雩仙人,他的目光被那素灰少年所吸引,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只是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背后的琅琊仙刀。

    “琅琊仙刀!”

    “什么,琅琊仙刀不是消失几十年了吗?”

    “这少年怎会有琅琊仙刀?”

    场像炸开锅似得、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惊讶声、质疑声,都纷纷对这个素灰少年的琅琊仙刀产生了万分惊诧。

    素灰少年身后还有两个年轻人紧随而来,这不正是扈力钦、葛贯亭、狄印三位异姓兄弟吗?

    扈力钦完全不在意众人的惊诧与异样眼光,他的俊俏脸庞上毫无喜悦之色,反而神色凝重,疲惫的眼眸不时溢出忧虑之色,手里紧紧攥着手环。

    北冥冶见这三人安然无恙并准时到达目的地,欣然一笑,他望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掐指估算下时间,心中有了数后。

    “此次龙潭论剑初试,按规定回到仙人岛有十三人,但手环无损者,只有九人,其中天武剑派的施之度师兄伤势过重,经天武剑派落烟掌门商量下,不参与五日后的二试,那么,入试八人有:太乙宫谷灿、北冥宫杜藤、周文成、慕容世家慕容流水、北苍派高沛风、狄印、剑尊门葛贯亭、以及六空派扈力钦。”北冥冶缓缓说着,正公布着初试的结果。

    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慢着,既然是要门派所属方可参与比赛,那六空派都彻底覆派了,扈力钦有什么资格参加。”

    说话的人正是面露阴鸷之色的郗天肃,他的话刚落下,又有人附和道:“没有错,这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坐在精致轮椅上的萧雁裘也不放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慢条斯理地说道:“郗少掌门所言有理,若以后无门无派的人都可以参加龙潭论剑,那岂不更容易混入些龙蛇鼠辈吗?”

    听着这话,葛扈狄三人皆心中愤然难平,葛贯亭循声望向那人,目瞪口呆,心道:“这...萧夫子....他竟也来了....但为何要恶语中伤力钦?”

    “龙蛇鼠辈?名门正派的子弟未必就没有心术不正、蝇营狗苟之徒,大哥说这话未免有些迂腐了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这说话之人的语气淡然如风中带着一丝丝戏谑。

    葛贯亭又惊又喜,不禁喃喃自语:“麟仙前辈怎么也会来此?”揣摩话中之意,心生疑窦:“咦,为何麟仙前辈叫萧夫子叫大哥呢?”

    萧雁裘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阴冷一笑,道:“三弟那你的意思是认为覆派之人可参加比试是吗?”

    麟仙把双掌一摊,用惫懒的语气说道:“既然都让他参加初试了,何必在讨论参加初试的资格呢,这不是自打耳光吗?”说着朝木雩仙人望去,续道:“木雩师伯,你说炎灵说得可有道理。”

    木雩仙人面无表情,闭目养神,只是白眉毛微微一颤。

    扈力钦见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早就心寒下万分,上前迈了一步,昂然说道:“各位前辈,六空派掌门尚在,何以覆之。”说着他定睛朝郗天肃一望,倒是把郗天肃弄得心神不定、神色慌张起来。

    他朝郗天肃邪魅一笑,肃然道:“谁都可以说我扈力钦覆派,唯独你,郗天肃,你没有资格,我们的那一笔账等论剑结束,我们慢慢算,正巧这里云集了乾坤各派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望众位前辈为我六空主持公道。”说着朝众人作揖长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抽签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陷入了窃窃私语的嘈杂状态。

    此时,高沛风站了出来,作揖道:“各位掌门、各位师伯师叔、北苍派有一事不知当说不说?”

    木雩仙人一直处于凝神守一的状态,忽然他睁开眼眸,说道:“呵呵,但说无妨。”说着捋了捋白须,做好倾听的准备。

    高沛风指着扈力钦,说道:“大家可记得当时拿手环时的扈力钦是蒙着面,以脸上起疹子为由不能以脸面世人,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顶包替试之事刚好被我撞见,沛风发现当时蒙面的扈力钦竟是一名女子,此事事关重大,沛风不敢妄言。”

    见众人表情凝重,他说话的声音出现了颤音,显得有气无力,他深深呼吸,大声说道:“故而沛风认为扈力钦此种欺世盗名行径尚没有资格进入二次比试。”

    扈力钦双拳紧握,怒火中烧,恨不得此刻把这个反咬一口的小人撕成一半,他定了定神色,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高师兄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本事果然是一脉相承啊,你在比试中找我寻仇,七八个北苍派弟子对我一人,你怎不说此事呢?”

    一名北冥宫弟子正扶着受伤的少年缓缓走来,这少年正是游溪。

    此刻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上有两处刀伤,整个身子重量依靠在北冥宫弟子身上,非常吃力地说:“扈掌门所言非虚,我刚巧碰到高师兄以多欺少,便上去帮忙,结果被他们的人打伤,以至于耽搁了比赛。”

    慕容流水见游溪受了重伤,马上去搀扶游溪,而游溪早已精疲力尽、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就倒在慕容流水的身上,慕容流水焦急喊着:“二师弟,二师弟。”

    北冥冶缓缓上前,详细查看游溪身上的的伤口,之后就叫来两个北冥弟子帮助慕容流水将身受重伤的游溪带回北冥宫养伤。

    他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后,朝木雩仙人等人作揖道:“这位慕容世家的游师弟背部和肩膀分别有两处刀伤,但最为致命的还是胸口的拳伤,这拳伤....”

    北冥冶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在场的郗天肃,缓缓说道:“这拳伤是北影神拳打出的两成功力,估计他肋骨要断上两根。”

    郗天肃不顾众人的质疑,依然紧咬扈力钦不放,诡辩道:“初试之中,有点打斗是很正常的,但这也不能洗清扈力力钦找人顶包替试之嫌。”

    “剑尊门葛贯亭见过扈力钦,愿以性命作保。”

    “北苍派狄印见过扈力钦,愿以性命担保。”

    这时葛贯亭与扈力钦皆站了出来,异口同声说道。

    一直不言不语的炎钰真人扑哧一笑,捋须说道:“既然都有两个孩子以性命担保,何必纠结此事呢,木雩师伯,您看就此作罢何如?”

    木雩仙人朝炎钰真人温然一笑,缓缓说道:“炎钰师侄,你莫要心急,此事尚有可疑之处,不可如此草率一了白了。”

    炎钰真人见木雩仙人话已至此,便不再多言,只见木雩仙人一直注视着扈力钦背负那把琅琊仙刀,脱口问道:“扈掌门,若老道没记错,你参加初试之前未有此刀,怎么比试一完你就背着你们六空派的镇宝之刀出来了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依老道所知此刀在三十年前被你叔父扈长耘偷走,而扈长耘又为我木春师兄的弟子,一直云游四海,十五年不见踪迹,你又是在何处找到?”

    这一问确实正中要点,扈力钦镇定自若,哂道:“真人有所不知,师叔其实在十八年前就把刀还于家祖,当年乾坤上下不少人对琅琊仙刀存有歹心,所以家祖仿制了一把琅琊仙刀,交给叔父。而家祖为了保护琅琊仙刀,便将仙刀藏于隐蔽之处。哎谁知道六空扈氏接二连三遭受歹人所害,家祖家父相继死于非命。力钦无能,根据家父临终遗言,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找到。”

    木雩仙人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截口说道:“扈掌门似乎还未说到正题,老道现在只有两个疑惑,你既然初试当天因疹子蒙面,那不消一日便痊愈了吗?还有当日的琅琊仙刀是自己去迷境之中寻你不成?”

    扈力钦绷着一张脸,僵硬一笑,极力保持镇定的神态,刚要开口胡诌一二时,听到有一女声传来,声音清澈动听、刚柔并济,她在说:“木雩师伯,此事若要怪罪便怪罪舒晴好了。”

    当场众人哗然一片,交头接耳起来,并且都望向盈盈走来的这名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清逸脱俗、绝尘冷艳,但玉容异常清冷,仿佛习惯了成为众人的焦点,她手持梵姝神剑,走到扈力钦身旁后,才停了下来,这不是空灵澄澈的舒晴,又是何人呢。

    木雩微蹙白眉,上下打量舒晴,问道:“此话怎讲?”

    郗天肃倒是手心里捏着一把汗,附耳对萧雁裘说道:“看来这梵音宫的心是完全偏向扈力钦,以后想再杀他就难了。”

    萧雁裘冷眸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哂道:“舒家的女儿果然一代比一代清雅美艳。”

    说着此话时,他忽然抬头望着天,冷眸中荡漾着脉脉柔情,心道:“若芙,当年的你,就像你侄女现在一样,冷艳而无惧。”

    原本冷着脸的北冥泰此刻看到自己的外甥女出来,忽然身躯一震,北冥冶见状上前扶住北冥泰,关切道:“爹,你怎么了?”

    北冥泰晃了晃手,望着舒晴,心中开始产生剧烈的忐忑感。

    这一位白衣少女,妹妹的女儿为一个素灰少年脱罪,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想到了让自己终生难忘的情景。

    “大哥,求你放过我们,放过若尘。”

    一位美丽动人的紫裙女子护在一位英俊青年面前,苦苦央求着。

    这多么熟悉的画面,难道要在此刻重演了吗?

    白衣少女依然美丽

    无双,她站在扈力钦面前,歉然道:“舒晴想一览琅琊之容,便向扈掌门借刀,并将琅琊带到不远处的山谷试试其威力,到底与梵姝有何不同,谁知这一试就耽搁了时间,所以初试当天,情急之下擅闯迷境,还于此刀。还请木雩师伯切莫见怪。”说着舒晴朝木雩仙人微微行礼。

    木雩仙人无奈一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时,舒晴抢住话头,缓缓说道:“今天发现扈掌门脸上长疹子,就将本门的药膏赠予扈掌门,权当答谢借刀之谊。”

    有不少人听了舒晴的话,发出“哦”地一声,对这美丽女子的话深信不疑。

    木雩仙人面部抽搐了一下,赔笑道:“舒师侄果真是菩萨心肠,亦真师妹能收此徒,甚是梵音之幸。”

    扈力钦斜睨着身旁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绝美女子,心中为之一暖,是她用一两句话化解了这场僵局。

    他更是在细数每一次,都是这冷艳女子有意无意地拯救和帮助了自己,这种恩情,恐怕不知该如何回报。

    但对于她来说,任何回报她都不稀罕吧。

    清冷女子的眼眸从逸着释然之色衍变为忧郁之色。

    仙人岛上的一群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她一人的清冷与梵姝的“无情”。

    ※※※

    北冥宫,青天殿,白玉广场。

    殿前坐着一排人,正中央的自然是北冥宫木雩仙人、依次是梵音宫舒晴、太乙宫青柏真人、逍遥门炎钰真人、麟仙、剑尊门萧雁裘、萧雁枳、北苍派郗天肃以及四大世家中的北冥世家北冥泰、杜康世家杜淳如、皇甫世家的皇甫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坐在第二排的位置。

    由于殿前的这一排位置是在高台阶上,所以视野可以看得更远。至于其他辈分低的弟子要么站在长老身后,要么各自找高台去看比试。

    白玉广场上设有两个比试高台,但与殿前的席位高台还是矮上一小截,估计这样便于席位高台的各大掌门观看台上比试的具体情况。

    北冥冶维持秩序,高声说道:“二试开始,接下来请入选的八名弟子来抽取手环,手环上有对应的数字,如果抽到一样数字的弟子便是要进行比试的对手。”

    此话刚落,就有八人按着顺序,依次伸手从方块的黑盒子里抽取手环。

    狄印抽到一个标有四的手环,他开始好奇葛贯亭与扈力钦二人的手环数字,葛贯亭抽到三,扈力钦抽到一。

    “幸好咱们不是对手。”狄印轻舒一口气,释然说道。

    北冥冶上前依次一览八个人手环上的数字后,嘹亮的声音开始公布着抽取手环的结果:“一:六空派扈力钦对北苍派高沛风、二:北冥宫杜藤对慕容世家慕容流水、三、北冥宫周文成对剑尊门葛贯亭、四、太乙宫谷灿对北苍派狄印,先由抽到一和三的选手进行比试,然后到二和四进行比试。”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贰试

    狄印心下一摒,咽下一唾沫,附耳对葛贯亭小声说:“如果我败给太乙宫的这冷面小子,葛木头你能答应我赢得比赛,把那个什么鱼分我一半去救小竹人吗?”

    葛贯亭思考了一会,为难道:“木春仙翁也是好人,但是仙儿也要靠这个救命,若是可以分一半,我自然愿意。”

    狄印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这木头都学会打太极,好吧,反正到时候我跟你要定这一半了。”

    葛贯亭挠了挠后脑勺,问道:“还未开始比试,你就有了怯敌之心,此乃兵家大忌也。”

    狄印笑道:“兵家那么多计,肯定有一计叫自知之明吧,谷灿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啊。”

    葛贯亭闻言,转身上下打量起谷灿,这位太乙宫的谷灿神色冷峻、不言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人望不穿底。

    “手环完好无损者方为取胜,手环会在最危险时刻会救你们,比试点到为止,切记伤人性命。”北冥冶得到了木雩仙人的叮嘱,便当众喊道。

    有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对木雩仙人说道:“师叔,这场比赛的剑魁早已立竿见影,试问,还有谁能胜得了琅琊之威呢?”

    太乙宫的青柏真人否然道:“耶律丞相....不....耶律师侄言之过早了,就算琅琊仙刀威力无人可挡,可扈力钦年纪尚轻未必能驾驭得了琅琊之威。”

    耶律俨不与之反驳,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台上,不说话。

    木雩仙人试探性地问道:“耶律师侄三年前为了萧倾城回到北冥宫,此次又缘何回到北冥宫呢?”

    耶律俨漆黑有神的眸朝坐在舒晴身边的萧音音望去,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似乎不想离开,嘴里应道:“师父云海四海,反正耶律俨也是闲散惯得了,只是不巧听人说到这次萧倾城萧大美人也有来龙潭论剑,那舔为北冥宫弟子的耶律俨自然非到不可。”

    木雩仙人以鄙夷之色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耶律俨。

    而青云殿的屋檐上正立着两人,正眺望全局。

    屋檐上的一抹血黑之影冷眸一寒,淡淡地说:“小丫头,走吧。”

    那抹黑影旁正坐着一位水绿色衣裳少女,她美目一直不离台下背负一把长剑的青衿少年,嗔道:“要走你走,比赛才刚开始呢。”

    那抹黑影冷笑道:“这种比赛结果早已注定,拥有琅琊的扈力钦谁还能匹敌。”

    水绿色衣裳少女哼然说道:“哼,谁看那小狐狸啊,况且这胜负还不一定呢,本小姐就是觉得那傻木头会赢,不过就算知道他会赢,我也要看着他赢的全过程。”说着她浅浅一笑,宛如昙花悄然绽放,娇艳欲滴、清丽无双。

    ※※※

    “咚”

    鸣啰一响,两场比试同时开始。

    两大高台扈力钦对高沛风,葛贯亭对周文成纷纷亮出自己兵器。

    青衿少年葛贯亭手持洊雷剑向周文成一躬,作揖道:“周师兄,我们公平较量,不必谦让。”

    “好,那文成得罪了。”

    周文成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玉笔,肥胖的身躯灵活挪动,肉嘟嘟的胖手外翻,掌心生出濛濛蓝色光澜,随着他手势一翻,蓝色光澜瞬间朝笔尖汇聚成蓝点。

    “哔!”

    他将玉笔朝葛贯亭一指,蓝色光波从笔尖飙出。

    葛贯亭神色一凛,不敢松懈,催动体内乾坤灵力与上善灵力,二力凝聚于胸,他向天一指,黄蓝流波从胸口瞬间贯彻手臂,迫于指缝之间。

    他向天虚空一划,流波随之跃动,画出一个规规矩矩的上下坤相叠的坤图案,虚空竟镂刻出坤圈图案,闪闪发亮的黄蓝之光,被他手掌一翻。

    黄蓝坤圈与蓝点正面相迎。

    那道锐利的蓝色光束像进入了无底吸洞,泥牛入海毫无声息,突然被坤圈消弭殆尽。

    周文成不弃不馁、不急不躁,在流波出尖之际,便准备好下一招攻势,看来是想用最凌冽最迅速的攻势将葛贯亭打得措手不及,他开始念起大椿日月扶摇经:“御魂妖斩出穷发,寸草不生以聚灵。不到肇判干鸿蒙,大椿扶摇万兽灭。”

    天地变色,风卷云涌,呼啸的狂风从他手掌心内席卷翻腾而出,如排山倒海、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的鸿蒙元气,顺着狂风汹汹而来。

    “这胖子御魂要诀的威力竟然这么大,果然有肉的人也有实力。”在看台下瞧得目瞪口呆的狄印不由发出赞叹。

    在狄印赞叹之际,高台的木制地板,被这莫御的狂风掀开,悉数朝葛贯亭拍来。

    葛贯亭洊雷剑朝空中一丢,手掌合什,双掌掌心摩擦间渗透出黄蓝流光,他张开手掌,向天外翻,嘴里默念着雷厉乘刚决的剑诀:“震来厉,乘刚也。”

    黄蓝流光迅速包裹着洊雷剑,剑尖朝天一指,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从云间撕开一条裂缝,滚雷巨响,火花四射。

    萧雁裘一怔,瞥了一眼麟仙,得意一笑道:“三弟竟然都将你们黄震席的霸道剑诀教于我徒儿,岂不吃亏?”

    麟仙却是连看都不看他,注视着高台上的精彩比试,讥讽道:“还有什么吃亏的,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小气嘛!”

    倏然,数道闪电划破天际,霹雳而下。

    周文成大吃一惊,不得不转移方向,迅速聚集掌心中的鸿蒙元气向空中一顶,似有女娲补天之意。

    他脚下乘风一起,

    扭动肥胖的身躯躲过一道道霹雳闪电。

    霹雳闪电在高台所经之处,皆留下焦黑残破、大小不一的窟窿。

    由于葛贯亭使用了一招声东击西的战术,让周文成临时撤回不少的鸿蒙运气,而此刻的鸿蒙元气虽没有刚开始的浩荡汹涌,但依旧不可小觑。

    他瞬间凝起黄蓝剑气于指间,顺势横扫,那几块飞来的木板被剑气倏然削成两半,只见他微阖双眸,气沉丹田,内聚乾坤灵力与上善灵力,登时,滔滔不绝的两股强大灵力凝铸成两团黄蓝光球,随着他大喝一声:“拙!”

    黄蓝光球流幻变形,在半空铺展开来,形成一朵开花的光苞,扶摇而下,将青衿少年周身笼罩起来,这一个黄蓝色的剑罩外延飞舞着一把把如梦如幻的流剑,像是在守护自己主人的卫兵。

    “起!”

    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葛贯亭还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带着包裹自己的剑罩飞入半空之中。

    “轰隆!”

    冰蓝色的光芒如洪水汹涌滚来,掠过葛贯亭浮空的脚尖,竟然抓住最恰当的时间与余下的鸿蒙元气所翻卷而来的狂风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冲击波。

    烟尘、碎屑、浮空飘洒。

    “琅琊!”

    坐在青云殿屋檐上水绿衣裳的女孩一怔,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没有想到这臭狐狸还会来救场,看来这呆子没有认错兄弟。”

    当空喷洒着一滩鲜血,是高沛风的。

    高沛风被琅琊仙刀重重一击,腕中手环在最后关键时刻,幻成金色光盾,抵了抵,但是琅琊仙刀如猛虎般的刀威,又岂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抵御的了呢。

    高沛风整个身子从高台远远飞出,而台下的人群当即让开一条路,让高沛风倒在了地上,手环早已消失,他与扈力钦的比试,以他失败而告终。

    “五招,扈力钦竟然在五招之内,用琅琊打败沛风!”郗天肃面色铁青,冷眸中闪过不甘,而后被惊骇之色所占据,他怔然说道。

    葛贯亭浮空落地,收起笼罩在身上的剑罩,转身望向隔壁高台的扈力钦,本来呆愕的神情一瞬间演变成恍然一笑。

    扈力钦手持不可一世的琅琊仙刀与葛贯亭四目相视,两位少年相视而笑,如沐春风。

    北冥冶高声喝道:“扈力钦胜,接下来太乙宫谷灿对北苍派狄印。”

    萧戊曦站在狄印身旁,凝眸一望,掩饰不去的忧虑之色,狄印举起手臂,朝腕上手环一指,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这个吗?”

    话音方落,狄印几近宠溺地摸了摸萧戊曦的脸颊,之后凌空一跃,稳稳地站在高台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贰试

    狄印心下一摒,咽下一唾沫,附耳对葛贯亭小声说:“如果我败给太乙宫的这冷面小子,葛木头你能答应我赢得比赛,把那个什么鱼分我一半去救小竹人吗?”

    葛贯亭思考了一会,为难道:“木春仙翁也是好人,但是仙儿也要靠这个救命,若是可以分一半,我自然愿意。”

    狄印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这木头都学会打太极,好吧,反正到时候我跟你要定这一半了。”

    葛贯亭挠了挠后脑勺,问道:“还未开始比试,你就有了怯敌之心,此乃兵家大忌也。”

    狄印笑道:“兵家那么多计,肯定有一计叫自知之明吧,谷灿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啊。”

    葛贯亭闻言,转身上下打量起谷灿,这位太乙宫的谷灿神色冷峻、不言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人望不穿底。

    “手环完好无损者方为取胜,手环会在最危险时刻会救你们,比试点到为止,切记伤人性命。”北冥冶得到了木雩仙人的叮嘱,便当众喊道。

    有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对木雩仙人说道:“师叔,这场比赛的剑魁早已立竿见影,试问,还有谁能胜得了琅琊之威呢?”

    太乙宫的青柏真人否然道:“耶律丞相....不....耶律师侄言之过早了,就算琅琊仙刀威力无人可挡,可扈力钦年纪尚轻未必能驾驭得了琅琊之威。”

    耶律俨不与之反驳,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台上,不说话。

    木雩仙人试探性地问道:“耶律师侄三年前为了萧倾城回到北冥宫,此次又缘何回到北冥宫呢?”

    耶律俨漆黑有神的眸朝坐在舒晴身边的萧音音望去,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似乎不想离开,嘴里应道:“师父云海四海,反正耶律俨也是闲散惯得了,只是不巧听人说到这次萧倾城萧大美人也有来龙潭论剑,那舔为北冥宫弟子的耶律俨自然非到不可。”

    木雩仙人以鄙夷之色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耶律俨。

    而青云殿的屋檐上正立着两人,正眺望全局。

    屋檐上的一抹血黑之影冷眸一寒,淡淡地说:“小丫头,走吧。”

    那抹黑影旁正坐着一位水绿色衣裳少女,她美目一直不离台下背负一把长剑的青衿少年,嗔道:“要走你走,比赛才刚开始呢。”

    那抹黑影冷笑道:“这种比赛结果早已注定,拥有琅琊的扈力钦谁还能匹敌。”

    水绿色衣裳少女哼然说道:“哼,谁看那小狐狸啊,况且这胜负还不一定呢,本小姐就是觉得那傻木头会赢,不过就算知道他会赢,我也要看着他赢的全过程。”说着她浅浅一笑,宛如昙花悄然绽放,娇艳欲滴、清丽无双。

    ※※※

    “咚”

    鸣啰一响,两场比试同时开始。

    两大高台扈力钦对高沛风,葛贯亭对周文成纷纷亮出自己兵器。

    青衿少年葛贯亭手持洊雷剑向周文成一躬,作揖道:“周师兄,我们公平较量,不必谦让。”

    “好,那文成得罪了。”

    周文成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玉笔,肥胖的身躯灵活挪动,肉嘟嘟的胖手外翻,掌心生出濛濛蓝色光澜,随着他手势一翻,蓝色光澜瞬间朝笔尖汇聚成蓝点。

    “哔!”

    他将玉笔朝葛贯亭一指,蓝色光波从笔尖飙出。

    葛贯亭神色一凛,不敢松懈,催动体内乾坤灵力与上善灵力,二力凝聚于胸,他向天一指,黄蓝流波从胸口瞬间贯彻手臂,迫于指缝之间。

    他向天虚空一划,流波随之跃动,画出一个规规矩矩的上下坤相叠的坤图案,虚空竟镂刻出坤圈图案,闪闪发亮的黄蓝之光,被他手掌一翻。

    黄蓝坤圈与蓝点正面相迎。

    那道锐利的蓝色光束像进入了无底吸洞,泥牛入海毫无声息,突然被坤圈消弭殆尽。

    周文成不弃不馁、不急不躁,在流波出尖之际,便准备好下一招攻势,看来是想用最凌冽最迅速的攻势将葛贯亭打得措手不及,他开始念起大椿日月扶摇经:“御魂妖斩出穷发,寸草不生以聚灵。不到肇判干鸿蒙,大椿扶摇万兽灭。”

    天地变色,风卷云涌,呼啸的狂风从他手掌心内席卷翻腾而出,如排山倒海、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的鸿蒙元气,顺着狂风汹汹而来。

    “这胖子御魂要诀的威力竟然这么大,果然有肉的人也有实力。”在看台下瞧得目瞪口呆的狄印不由发出赞叹。

    在狄印赞叹之际,高台的木制地板,被这莫御的狂风掀开,悉数朝葛贯亭拍来。

    葛贯亭洊雷剑朝空中一丢,手掌合什,双掌掌心摩擦间渗透出黄蓝流光,他张开手掌,向天外翻,嘴里默念着雷厉乘刚决的剑诀:“震来厉,乘刚也。”

    黄蓝流光迅速包裹着洊雷剑,剑尖朝天一指,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从云间撕开一条裂缝,滚雷巨响,火花四射。

    萧雁裘一怔,瞥了一眼麟仙,得意一笑道:“三弟竟然都将你们黄震席的霸道剑诀教于我徒儿,岂不吃亏?”

    麟仙却是连看都不看他,注视着高台上的精彩比试,讥讽道:“还有什么吃亏的,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小气嘛!”

    倏然,数道闪电划破天际,霹雳而下。

    周文成大吃一惊,不得不转移方向,迅速聚集掌心中的鸿蒙元气向空中一顶,似有女娲补天之意。

    他脚下乘风一起,

    扭动肥胖的身躯躲过一道道霹雳闪电。

    霹雳闪电在高台所经之处,皆留下焦黑残破、大小不一的窟窿。

    由于葛贯亭使用了一招声东击西的战术,让周文成临时撤回不少的鸿蒙运气,而此刻的鸿蒙元气虽没有刚开始的浩荡汹涌,但依旧不可小觑。

    他瞬间凝起黄蓝剑气于指间,顺势横扫,那几块飞来的木板被剑气倏然削成两半,只见他微阖双眸,气沉丹田,内聚乾坤灵力与上善灵力,登时,滔滔不绝的两股强大灵力凝铸成两团黄蓝光球,随着他大喝一声:“拙!”

    黄蓝光球流幻变形,在半空铺展开来,形成一朵开花的光苞,扶摇而下,将青衿少年周身笼罩起来,这一个黄蓝色的剑罩外延飞舞着一把把如梦如幻的流剑,像是在守护自己主人的卫兵。

    “起!”

    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葛贯亭还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带着包裹自己的剑罩飞入半空之中。

    “轰隆!”

    冰蓝色的光芒如洪水汹涌滚来,掠过葛贯亭浮空的脚尖,竟然抓住最恰当的时间与余下的鸿蒙元气所翻卷而来的狂风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冲击波。

    烟尘、碎屑、浮空飘洒。

    “琅琊!”

    坐在青云殿屋檐上水绿衣裳的女孩一怔,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没有想到这臭狐狸还会来救场,看来这呆子没有认错兄弟。”

    当空喷洒着一滩鲜血,是高沛风的。

    高沛风被琅琊仙刀重重一击,腕中手环在最后关键时刻,幻成金色光盾,抵了抵,但是琅琊仙刀如猛虎般的刀威,又岂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抵御的了呢。

    高沛风整个身子从高台远远飞出,而台下的人群当即让开一条路,让高沛风倒在了地上,手环早已消失,他与扈力钦的比试,以他失败而告终。

    “五招,扈力钦竟然在五招之内,用琅琊打败沛风!”郗天肃面色铁青,冷眸中闪过不甘,而后被惊骇之色所占据,他怔然说道。

    葛贯亭浮空落地,收起笼罩在身上的剑罩,转身望向隔壁高台的扈力钦,本来呆愕的神情一瞬间演变成恍然一笑。

    扈力钦手持不可一世的琅琊仙刀与葛贯亭四目相视,两位少年相视而笑,如沐春风。

    北冥冶高声喝道:“扈力钦胜,接下来太乙宫谷灿对北苍派狄印。”

    萧戊曦站在狄印身旁,凝眸一望,掩饰不去的忧虑之色,狄印举起手臂,朝腕上手环一指,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这个吗?”

    话音方落,狄印几近宠溺地摸了摸萧戊曦的脸颊,之后凌空一跃,稳稳地站在高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轩

    太乙宮的谷灿一身暗青色道袍在风中猎猎而动,确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旋风图案,他轻轻一抖,“铮”地一声,长剑出鞘,此剑通体碧青之色,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莹莹剑光。

    谷灿上下打量着狄印,总觉得狄印有似曾相识,见他赤手无械,不禁疑惑道:“你的兵器呢?”

    狄印双手一摊,揶揄道:“常言道,杀猪不用剑,徒手套白虎,狄印想试试徒手可以套得住谷师兄不?”

    谷灿冷冷一笑,手中碧青之剑朝着剑鞘一送,剑入鞘后,他凝指一勾,碧青之剑罩上濛濛的暗青之光,“嗖”地一声,快如闪电飞入同门弟子的怀中。

    狄印一惊,只听谷灿凛然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公平的较量,看看是谁先做了白虎被套中。”

    “呵呵,够胆量。”狄印干干发笑,不由心下一凛。

    萧音音不知何时站在萧戊曦身旁,寒眸凝于那把碧青之剑上,怔然道:“风轩剑,乾坤四剑之一,昆仑玉石所铸,锋利无比,看来这位谷灿深受太乙宫的真人们重视。”

    此刻的萧戊曦明眸中不知缘何多了一份忧虑之色。

    “风轩、青凝、云越、龙渊、乾坤四剑,虽不及梵音宫的梵姝神剑、逍遥门的朱天雷剑,但与“剑尊八脉”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雩仙人不禁赞叹着,并注视着太乙宫的青柏真人,温然道:“青柏师弟,你竟然将本门的宝剑传于这名新弟子,看来对他寄予厚望。”

    青柏真人目光透着笑意,谦然道:“虽寄有厚望,但小徒尚需磨砺。”

    木雩仙人捋了捋白须,问道:“几位觉得谁有望成为此次的魁首?”说着望向舒晴,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舒晴清冷的眼眸一直停留在扈力钦身上,当余光发现木雩仙人正注视着自己,刻意地将目光移到了葛贯亭所处的高台上,应道:“剑尊门葛贯亭,出招仁德,出剑有心,出掌浑厚,不可小觑。”

    萧雁裘掴掌调侃道:“还是第一次听晴儿夸奖他人,莫不成看上了我这不争气的徒儿,要不要让姑父找你爷爷说说这门亲事?”

    舒晴玉容一寒,一言不发,不愿再理会他人,认真地注视着台下台上的

    一举一动。

    葛贯亭所站之高台,竟然与周文成连续过了二十来招,依然不分胜负,眼看着两人都纷纷露出疲态,这着实急坏了坐在青云殿上的水绿衫女孩。

    “这呆子,只守不攻,好几次都有机会把那胖子杀个片甲不留,哎!性格使然,奈何天啊!”

    身旁那抹黑影冷冷说道:“如果他有你一半心狠,假以时日,此子在乾坤之中,平辈之间,恐怕再无敌手。”

    水绿裳女孩朝他吐了吐舌头,白眼一翻,说道:“可惜,他就是宁愿做一辈子烂好人,也不愿心狠手辣地活在高手的巅峰上,孤独寂寞冷。”

    台下扈力钦露出焦急之色,朝葛贯亭一喊:“贯亭,你要出奇制胜,难道你不想得到北冥之鱼救仙儿?”

    葛贯亭闻言身躯一震,脑海里浮现那抹绿影,心头暖暖的,星目仿佛注入一道光,他向扈力钦重重一颔首,朝蹲在地上休憩的周文成说道:“对不起了,文成师兄,我要用剑迅速赢得比赛。”

    他手中洊雷剑重重一抖,一边暗运乾坤灵力与上善灵力,将它们从天池穴逼出,一边洊雷剑往前一送,并左右一引,无数道黄蓝光束遽然飙出。

    他手腕翻转着剑柄舞出一朵光花,光花在虚空中如莲花绽放,吐出无数抹黄蓝剑气,浩浩荡荡地朝周文成席卷而来。

    周文成站直腰板,他双臂一张,罩在双臂上的蓝色流光竟然在手臂臂肘处幻出两翼蓝色翅膀。

    蓝色之翼张翅挥斥出两卷蓝色旋风,正面迎击无数抹黄蓝剑气。

    一抹青衿如鬼魅般飘到周文成的背后,浮空独立,他眼眸闪过一丝不忍,深吸一口气,单指点在右臂的腕心上,聚合五层灵力贯通九穴一脉,右指上突然幻出一道狭长剑气,凛冽锋利。

    他将这黄蓝剑气朝前面那肥胖的身子斩下的那一刻之后,开始后悔了,开始动摇了。

    尽管来不及收回这千钧斩落之势,可是他依然倔强地冲上前去。

    在这一刹那间,他竟然如一道电光快速地出现在周文成旁边,朝他用力一推。

    原以为这就让他避过了后面那斩向周文成的狭长剑气。

    没有想到周文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当他竭力爬起的时刻,那无数抹黄蓝

    剑气竟然奇迹般拐个弯避过葛贯亭,悉数朝周文成扑来。

    “噗嗤”一声,周文成手环自爆,形成一个光盾,截住了这无数抹凌冽的黄蓝剑气。

    台下突然响起了掌声,大家都为这场仁义的论剑比试鼓掌,青衿少年为之一愣,原以为是自己输了,可那无数抹剑气为何会倒转方向呢?

    胸口“噗通噗通”地狂跳,还浮现着时没时闪的黄蓝交织之光,他心道:“难道是乾坤石。”

    青柏真人一怔,说:“原以为他使得是逍遥门的上善九道真法,未曾想到他体内竟然还有两颗乾坤石。”

    炎钰摇首道:“非也,这少年是同时使用本门的上道九道与乾坤灵力,只是他一念之仁,若是换了急功近利、眼里只有杀伐的邪佞,那这位北冥宫弟子,不出八招必败无疑。”

    木雩听后心中大为不悦,哼然道:“哼,炎钰师侄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我大椿日月扶摇经焉能如此不堪一击。”

    炎钰一窘,便不再多言,但又想到了些什么,扭头问道:“炎丘师弟,你是怎么收到如此佳徒?”

    萧雁裘被这一说,心中满满的得意,开始卖关子:“有缘即可寻到佳徒。”

    北冥冶喊道:“剑尊门葛贯亭胜,接下来北冥宫杜藤对慕容世家慕容流水。”

    台下的葛贯亭伸手搀扶着周文成,歉然道:“贯亭无意伤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周师兄见谅。”

    周文成拍了一下他肩头,笑道:“没事的,拳脚无眼,而比试本来就要分一个输赢。”

    葛贯亭朝他颔首一笑后,站到一旁开始观看狄印与谷灿的比试,却发现狄印正好分神看向自己。

    狄印的轻功着实了得,起初连躲十招,只攻了两次,但一一被谷灿化解,谷灿自然也不着急,这时候刚巧发现狄印出现分神的状况。

    他见狄印傻傻地站那,毫无戒备地正朝台下的葛贯亭打招呼,谷灿岂能放过这绝佳的攻击机会。

    只见他星目一寒,双指指尖掐成一个菱形,他默念太乙金华道法决,背后幻出由青光凝结而成的太极光幕,兀自旋转,大放光芒,像极了太上老君身后的太极八卦圈,给人一种神圣不可犯的威仪。

第一百五十五章 轮空

    倏地,谷灿手中掐的菱形口内飙出无数颗青色光丸。

    “阿印,小心。”

    狄印听到葛贯亭的提醒后,骇然转头,向后迅速翻了一个跟头,双脚虚踏数下,脚下踏步凝气结成云朵,以轻盈的身法躲过青色光丸的突袭。

    谷灿看后,为之一怔,记忆深处出现一抹黑影也是用如此身法躲过了他的围追堵截,他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当晚潜入太乙池的黑衣人。”

    狄印闻言大怔,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小竹人,才发现自己摸了个空,原来自己早上把小竹人交于萧戊曦。

    他心神一荡,双拳一紧,双臂外屈,臂劲溢出,双掌合拳,朝着谷灿方向猛击,拳缝间打出一抹混着汹汹罡风的蓝色光矢,朝谷灿射向的同时,狄印又双臂一振,浑身立时散发着蓝色幽波。

    随着他昂然一挺,一双蓝色翅膀从他双臂弹出,如幻如梦的隐形之翼迎风飞翔。

    “逍遥大翼臂功!”

    木雩仙人心中惊愕万分,不禁心道。

    “哐”地一声,手中茶杯竟然被木雩仙人用指力拧碎,茶水四溢,但他肃穆冷峻的面上却依然平静如水。

    说时迟那时快,谷灿泰然处之,兀自阖目凝神,盘膝而坐,原地盘旋形成一抹青色光锥,而蓝色光矢箭头正触及他眉宇间时,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纳进去。

    他掐着法令朝天一指,青色光锥直冲云霄,刺穿云层,在云巅之上,打开一个巨大的光门,光门自上而下贯倾泻%出耀眼青芒。

    在凌空汇聚成一口炼丹炉,炉口朝下,瞬间将狄印那一双隐形之翼吸入炼丹炉口之内。

    谷灿陡然睁眼,他大喝一声,双指朝天一点,再顺势而下,光门内瞬间如山洪爆发,青色流水仿佛万马奔跑,一眨眼间便将狄印淹没。

    狄印猝不及防,心中歉然道:“对不起,我最终还是要让你失望了。”说着虎目一闭,手环爆开射出一团光盾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青色流水侵袭。

    即便手环可以挡上一重流水,但狄印还是要承受这流水的二重三重及无数重的流水侵袭。

    “哐啷”一声,琅琊仙刀出鞘,冰蓝之光划破天际。

    一抹冰蓝色的刀光之弧抵消了几乎所有的青色流水,可也有一缕青色流水突破防线,冷不防打在狄印的肩上。

    狄印受力身子后仰倒地,青色流光如火焰腐烧蚕食,一道裂缝撕开了狄印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狄印古铜色且非常健硕强壮的膀子与胸膛。

    他缓缓爬起

    ,那灼烧的疼痛感仿若燎原之火在肩头蔓延整个胸口,狄印支撑不住,单腿沉沉跪地,青筋蠕动在他额角,混乱的气息让他呕出一口鲜血,洒在地上,宛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火红鲜艳。

    “阿印......”

    耳畔交错着许多人的呼唤,或男或女,有沉稳中带着一分焦急、有焦急带着一分忧虑、有关切中带着一丝鼓励。

    他只觉得眼皮一沉,竟昏倒当场。

    狄印这一昏迷便是两天两夜,中间又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喊过很多人的名字,有叫曦儿的,有叫葛木头的,有叫力钦的,更多的是叫臭老头。

    “臭老头,对不起,对不起.......”

    惊醒的狄印喊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萧戊曦手中的小竹人颤动了一下,从竹人身上冒出一团雾气,雾气在床头幻成一个人形,他正是一袭蓝色道袍、白发披肩的木春仙翁元神。

    木春仙翁轻飘飘的身影在狄印眼前一晃,笑道:“嘿嘿,臭小子,不要说对不起,就算没有北冥之鱼,我也能恢复人身。”说着搓了搓下巴,像是在思考的模样,思忖道:“不过谷灿这小子确实厉害,你要好好地把我教你的御魂要诀学好。”

    狄印一脸苦笑:“怎么急得说遗言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还有两个兄弟嘛,总有一个会幸运地夺魁。”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门声。

    警惕性极高的木春仙翁化作一缕淡淡轻烟“嗖”地钻进小竹人之中,小竹人瞬间黯淡无光,恢复普通的色泽。

    从门外走入两个少年,正是葛贯亭与扈力钦。

    “阿印,你醒了啊,身体感觉如何?”葛贯亭关切地问道。

    狄印注视着葛贯亭与扈力钦,神色一黯,哀叹道:“哎,我真没用,二试就败了,还是你们两个厉害,都闯进三试。”

    “何止三试,你这睡了两天两夜,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他们两个已经进入决赛。”杜蔓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哂道。

    狄印一惊,愕然道:“什么,那这么说,你们成了竞争对手,那谷灿、杜藤、慕容流水呢?”

    葛贯亭淡淡一笑道:“谷灿被力钦打败,杜藤肚子疼弃权,所以我轮空直接进入决赛。”

    狄印张着嘴,迟迟不愿阖上,一双虎目瞪若铜铃,写满着惊诧之色,他呐呐地说:“轮空......什么是轮空?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还有弃权这种从天上掉下馅饼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

    葛贯亭听后,没有回答,一声苦笑,幽幽的眼神望向门缝间洒入的

    一方狭窄月光,高高挂在上面的那一轮月,是那么的皎洁。

    他的思绪慢慢进入了昨夜皓月当空的画面。

    似乎就在昨夜,开始发生神奇的事情。

    ※※※

    夜深,月照孑影。

    青衿少年独自走在幽深回廊中,他瞥见虬枝树垭狰狞的姿态倒影在白墙之上,轻叹之余,发现回廊深处黑幕之中有一抹窈窕白影翩然灵动。

    出于好奇心,他疾步上前,这落落大方的一袭白衣,清新脱俗,俨如九天玄女的背影在黑幕中轻盈款款。

    “杜.....舒宫主.....”

    反复思量之后,他喊出声来。

    本想只是打个招呼,以示礼貌,可是那抹白影闻声后,加快了莲步,越走越急,很快便隐没在黑幕之内。

    青衿少年一怔,愣住步子,但越想越不对,快步追了上去。

    空荡荡的回廊里,只残留一缕白桑的幽香。

    “葛师弟,夜色已深,为何还不睡?”

    回廊的深处走出一位黑衣青年,这青年一身黑色武服、更显得强壮威武。

    葛贯亭一怔,之后欣然笑道:“冷师兄,你怎么来了?”

    冷御臣冷面稍缓,不正面回答反夸赞道:“二试之中,葛师弟剑招较之以往更精进不少,师兄真心为师弟高兴。”

    葛贯亭摇首谦然道:“师兄过奖了,贯亭.....”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啊,不过这次比试太过优柔果断,长此以往恐怕会误人误己。”一个橙衣青年低着头推着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这中年男子温然道。

    葛贯亭怔然抱拳一躬道:“萧夫子。”

    萧雁裘拂袖一摆,哂道:“你我师徒无需太多礼数,为师此次前来只是想告诫于你在明日之战中放手一搏,不要束手束脚。”

    他捋着清须,侃侃而谈道:“你明日对手是北冥宫杜藤,杜藤的修为虽不可小觑,但此子骄躁轻敌,你定要抓住他的弱点,佯装不敌,等他尝尽甜头后再伺机反击,切记再不可心存妇人之仁。”

    葛贯亭倾听受教,颔首道:“贯亭自当谨记。”

    他说罢,望着头顶上那轮明月,心道:“仙儿,你总说我为了不相干的人、为了仁爱之心、为了兄弟情义,甚至不牺舍下我与你,但这次,我不会了,我一定会为了你夺得北冥之鱼,就算接下是和力钦刀剑相向,我亦不会相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失魂

    多少个时辰的流转,星辰皓月换成蓝天白云。

    同样还是青云殿前的白玉广场,比试进入三试之中,依旧热闹非凡。

    广场上原本的两座高台,只剩下一座,但面积和场地是三座高台的大小,高台下围着里外三四圈的各派弟子,纷纷翘首期待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北冥冶高声一喝:“三试比试开始,请太乙宫的谷灿与六空派的扈力钦两位上台。”

    青云殿前列席的一众“前辈”都将目光投向高台上。

    耶律俨眼眸掠过几个人的存在,注视着萧音音,大有深意的说:“萧姑娘,你觉得此次比试,是琅琊胜还是谷灿赢?”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萧音音手中的青凝仙剑,那淡淡的青辉与比邻而坐的舒晴的梵姝神剑上湛湛紫光交相辉映。

    萧音音闻言,将青凝仙剑朝耶律俨一指,啐道:“那你倒不如问青凝与梵姝,谁会赢?”说着美目一冷,道:“这个结果在三年前,你不已经知道吗?又为何明知故问?”

    语气中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倒让周围的人不禁脊背一凉。

    耶律俨却满不在意,目光含着笑意望向高台上。

    此刻,高台上正站着素灰少年与暗青青年,两人各自一躬。

    谷灿缓缓抽出风轩剑,试探性地问道:“上次让你在太乙宫救走高长稼,这次太乙宫谷灿要好好领教琅琊传人的高招。”

    话音方落,青光亮起,他风轩剑迅猛地朝扈力钦刺去。

    “什么?”

    当扈力钦听到“高长稼”这三个字之时,心头不觉一紧,惊愕不已,还未来得及拔刀,谷灿迫不及待地持剑刺来。

    “哧”

    这是金属与布料的摩擦声音。

    由于扈力钦怔然分神,让风轩剑轻而易举地刺进扈力钦脖颈的围领。

    舒晴冷眸之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恢复了清冷,这却被心思缜密、观人入微的萧音音看在眼里。

    杜蔓诧异中带着担忧地说:“这谷灿的剑好快,扈大哥好危险。”说着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美目,但指缝大开,让美目方便偷看高台上的一举一动,此动作俏皮可爱。

    舒晴冷冷地说:“这不是剑快,是他分心了。”

    “哐当”一声。

    台下的扈力钦自然不敢轻易用手指弹开风轩仙剑,但他有琅琊仙刀,他伶俐地翻转琅琊仙刀,用刀身重重撞击风轩仙剑。

    蓝青之色交织在一起,风轩剑被琅琊仙刀猛烈地撞开。

    谷灿手中一阵发麻,他咬着牙紧紧抓住风轩剑,踉跄退后数步,稳稳定住,心道:“果然,果然那晚的他不是这个他。”

    他心神一凝,打算在扈力钦琅琊仙刀未出鞘前,将他击败,他浮于空中,脚踏七星,祭起风轩剑,青色之芒匀剑而上,风轩剑幻出十二抹青色幻剑,将扈力钦围成一圈,剑影宛如十二颗夜空中的十二主星,摆出的方正位置正是紫微斗数的布局。

    扈力钦怔然脱口道:“不好,他要使出太乙紫微剑法。”

    这心念之际,十二抹青色幻剑纷纷狂爆出青色星耀,当这十二星耀从一锥之光演化成狭长的光路,互相连结贯通时。

    扈力钦脚踏数步,脚上生成一朵云气,浮光掠影的身法,逃脱了太乙紫微剑法的正面攻击。

    他长风曳立中,傲然拔出琅琊仙刀。

    琅琊,铿然出鞘。

    耀眼的冰蓝之光将整个高台照亮,如阳光、如火焰,燃烧着,仿佛太阳之神绽放出万丈光芒,普照大地。

    与琅琊仙刀的冰蓝之光相比,幽幽的风轩之青好像就是湖泊遇到汪洋一般的渺小。

    扈力钦运起上善灵力,琅琊仙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拦腰扫向谷灿。

    冰蓝之光点缀着稀稀疏疏的金色光斑扑腰而来。

    谷灿深知琅琊仙刀的威力,不敢正面力拼,他身若翩鸿,竟然躲过了琅琊仙刀的扫荡。

    “轰隆”

    临近高台的两大白玉石柱顷刻间截成两半,全场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眼前这素灰少年,竟然挥斥出琅琊仙刀的威力,纷纷惊呼:“天哪!”

    偏安一隅的青云殿屋檐上,一老一少,饶有兴致地看着比试。

    那抹血黑之影得意一笑:“不亏是琅琊之子,六空后人,竟然在几天时间,发挥出琅琊仙刀的威力。”

    水绿衣裳少女不屑地说:“这有什么?这小狐狸就算靠这把刀取胜,也胜之不武,还是需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话之间,她美丽动人的明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那青衿少年。

    谷灿为之一凛,对他来说,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他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败在琅琊仙刀的威力之下。

    他要绝地反击,以快取胜。

    谷灿凝神守一,他默念逍遥决的口诀:“玉清留下逍遥诀,四字凝神入旡穴。六月俄看白雪飞,三更又见日轮赫。水中吹起藉巽风,天上游归食坤德。更有一句玄中玄,无何有乡是真宅。”

    翻云覆雨的口诀开始了。

    果然,天空变了颜色,乌云笼罩着,大雨倾盆降下,只在高台范畴之内,狂风暴雨,黑云压顶,恐怖骇然。

    奇怪的是大雨宣泄而来,还未落到敌人的头顶,便化成一道道灵动的水剑,在盘旋,在飞舞。

    像众星拱月,围着风轩之剑,不,是巨剑,巨剑剑柄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魁梧的武士,那武士额中间有一个太阳状的圆记。

    “杀!”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吼,几乎快穿透扈力钦的耳膜,但他毫不畏惧,虚空独立地他,“嚯”地一声,手持琅琊仙刀穿云而入。

    乌云被穿透一个窟窿,窟窿向着高台,向着这广场,倾泻%出破晓之光,这光辉灿烂的冰蓝之光,随着这素灰少年一声断喝,琅琊仙刀幻成一把擎天巨刀,刀萦绕着无数抹血黑色雾气。

    斩落而下的琅琊巨刀,呼哧出无数抹血色魂魄。

    素灰少年幻成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在砍劈削之间,琅琊仙刀的破晓之光在凝结,一张张血骷髅的血盆大口,像阴域中的恶鬼,将那巨大的武士幻影一点一滴的包裹,蚕食,消弭。

    无数道水剑,被一**血黑雾气纠缠,撕咬。

    高台的天与地,成了一方炼狱,这宛如正与邪的较量,不知谁胜谁负。

    “失魂刀决!”

    青柏真人杯盏失手坠地,愕然说道,像是被一通电流击到似得。

    无数个素灰少年像失魂的嗜血狂徒,挥舞着刀,朝谷灿聚来。

    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如夜里的秃鹰,明亮却诡异。

    哪个是他,他是哪个。

    手环自爆,一团光盾挡住一重的厮杀,幻成一片泡影后,泡影浮沉之中乍然出现一抹素灰少年的真身像中了魔怔似得朝谷灿冲来。

    素灰少年没有刀,他的手掌迅猛地朝谷灿胸口重重一击。

    黄蓝之光与血色之芒相互交织着。

    谷灿放声大叫“啊!”

    那种感觉就像一股强大的势力即将穿透他五脏六腑,一抹祥和温暖的灵力将这股势力慢慢逼退出体内。

    “力钦,快住手!”

    素灰少年的眸子褪去血红之色,恢复了正常。

    谷灿白牙一咬,一口血染红白牙,抵挡不住还是流了出来,他筋疲力尽身子后仰,倒在身后那股灵力的发力者怀中。

    这是一位青衿少年,他正保持着击掌而出的姿态,掌心聚集着一团黄蓝之焰,他慌张收掌,愕然蹲下身子,抱住谷灿的疲倦身体。

第一百五十七章 输赢

    北冥冶脸上露出了一丝钦佩之色,大喝一声道:“六空派扈力钦胜。”

    扈力钦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台下的人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声、只有鄙夷的目光,把自己当怪物似得看着。

    甚至有人在嘀咕着:“不就是琅琊仙刀才能让他赢嘛?若没有刀,他又能威风到哪里去?”

    反反复复的声音在扈力钦耳边回荡,他神色开始呆滞,竟然愣在当场,北冥冶叫了好几次,他都置之不理,没有下台。

    葛贯亭将谷灿交给太乙宫的弟子后,上前拍打扈力钦的肩头,呼唤道:“力钦,你赢啦,你怎么了?没事吧?”

    扈力钦缓缓回过身来,略显疲态,摇首与葛贯亭一起下台。

    谁知道青柏真人怒然离席,关心爱徒伤势,走到高台旁,察看正昏迷不醒的谷灿伤势,啐道:“呵,好个六空掌门,依仗仙刀、暗练魔功,心狠手辣,那又能逞几日的威风。”

    青柏真人之言分外刺耳,他狠狠瞥过扈力钦,这目光里有隐隐透着剜心之恨。

    这被扈力钦看在眼里,扈力钦低着首,淡然一笑,兀自走出人群。

    葛贯亭本想追上去时,游溪将他拦住,劝说:“你还要比试,我去看看他吧。”

    青衿少年犹豫一会,方才颔首,望着这素灰少年孤独的背影,他心中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

    突然葛贯亭背后有人公布一个让人分外吃惊的结果:“北冥宫杜藤身体不适,决定弃权,剑尊门葛贯亭轮空,顺延决赛,与六空派扈力钦于三日后在龙潭论剑比试,分出剑魁之首。”

    葛贯亭听后为之一愣,没有喜悦,只是惊讶于自己为何轮空了,这是自己走了狗屎运吗?

    不管了,他跑上前去,准备追上那渐行渐远的素灰少年。

    空无一人的院落一隅,一个素灰少年坐在地上,怅然若失,他摸着黯淡无光的琅琊仙刀,无神地注视着,突然一抹黑影降下。

    “鹰师,下一场比试,我要堂堂正正的赢,不想...”

    眼前站着地那抹黑影冷笑道:“堂堂正正?用琅琊仙刀和我的失魂刀决就不堂堂正正吗?那是正道人士接受不了失败而寻找的借口,力钦,你不能如此。”

    “力钦,力钦......”

    葛贯亭与游溪一边往这里跑来一边喊着。

    扈力钦眼前的那抹黑影消失了,他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站起身子,收起琅琊仙刀,转身朝葛贯亭与游溪微微一笑。

    慕容秋水与慕容流水、甚至于杜蔓都赶来了。

    看着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他的心里为之一暖,他摇首笑道:“没事的,我只是好

    累,想一个人走走,你们都回去吧。”说着他看向葛贯亭,劝道:“贯亭你还要比试,快回去。”

    葛贯亭苦笑道:“不用比试,由于杜藤兄身体不适,所以我轮空了,你是我接下来的对手。”

    扈力钦心头一震,笑道:“来吧,对手,我不会心慈手软的。”说着张开手掌,等待葛贯亭的交握。

    葛贯亭欣然点头,伸手与扈力钦手掌相握。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两个少年轻然一笑。

    扈力钦望着众人的离开,独自在细雨中站着。

    许久许久之后,他在小雨中孤独地走着,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着湿哒哒的雨丝,但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让他感觉分外清爽。

    一位清冷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前方。

    那玉容上淡淡的哀愁,让人动容。

    素灰少年嘴角释然一咧,正朝这女子淡淡一笑。

    雨淅沥沥地下着,但两人之间却总是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阻挡着两人慢慢靠近。

    一段段思绪,在葛贯亭脑海里充斥着,在扈力钦眼眸间闪过。

    刚苏醒的狄印张着大大的虎目,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

    翌日,午后。

    神碑小院,葛贯亭与扈力钦两人走到狄印房外时,发现狄印和萧戊曦和一位中年男子交谈。

    “力钦,你怎么还不好好给我练剑,又想偷懒。”那中年男子严肃地对着狄印说,由于他背对着葛贯亭与扈力钦二人,所以瞧不清这中年男子的长相。

    狄印笑道:“好啦,长稼叔,我会好好练剑的,我有一点事情要去忙,晚点回来跟你说好吗?”说完朝萧戊曦挤眉弄眼,似是在使眼色。

    萧戊曦领会狄印的意思,搀住高长稼的手臂,劝道:“长稼叔,您....就让他去吧,曦儿现在带您去弄点好吃的给你尝尝鲜。”

    高长稼任由萧戊曦扶着自己走,满脸笑意地说:“哈哈,好,还是曦儿懂事。”

    “阿印。”

    葛贯亭忙不迭地叫了一声狄印。

    狄印望着高长稼与萧戊曦的身影正出神时,听到葛贯亭的声音,循声发现葛贯亭与扈力钦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乍然惊慌失措。

    这微妙的表情尽收扈力钦眼底,扈力钦紧蹙眉头,望着萧戊曦与高长稼的背影,怔怔出神,这似曾相识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极力回想脑海里的思路,联想到谷灿对自己说得一句话:“上次让你在太乙宫救走高长稼,这次太乙宫谷灿要好好领教琅琊传人的高招。”

    扈力钦陷入了沉思,这林林总总好似有所牵连,还未等他想通透时,葛贯亭随口问道:“阿印,曦儿姑娘在和谁离开?”

    狄印神色中开始流露出心虚与慌张,略一迟疑,佯装轻松随意地说:“哦,他啊,就一个问路的,这曦儿太好心了,换了是我,早就打发他了事。”

    扈力钦虽不相问,但满脸透着质疑,灼热的目光把狄印盯着,让他后脊背开始发麻,顾左右而言他道:“赶紧我们去找肚子疼师兄问清楚。”

    三人走到杜藤所住的居所时,刚好碰到木雩仙人和北冥冶两人在屋内,三人便不方便进去,只是在门外等候。

    只听屋内气氛极其不对。

    “杜藤,我的好徒儿,你果然很好啊,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你竟给为师掉链子。”木雩仙人厉声说道。

    杜藤一脸惭愧,跪在地上,窘然道:“师尊,徒儿也不想如此,不知怎得肚子疼的要命,拉得我死去活来。”

    木雩仙人面色铁青,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愠道:“若知如此,就该让你师兄去参加,真是丢进我北冥宫的脸,这杜淳如果然给儿子取了个好名字,肚子疼,杜藤,杜藤,呵呵。”他一脸冷笑,悻然拂袖出门,刚好碰见葛扈狄三人,冷冷望着这三位年轻人一眼后,便转头离去。

    北冥冶一脸苦笑,用手指指着杜藤,说了一个“你”字后,无奈摇摇头,他自然不敢逗留,马上跟随木雩仙人离开。

    杜蔓刚好走到门口,见到三人正在门外一直不愿入内,笑道:“你们仨大男人杵这干嘛,快快进来,看看里头这个病号。”说着瞥一眼杜藤,戏谑一笑。

    “臭丫头别再拿你哥打趣了,我都被师傅和爹骂得狗血淋头,这下我成了北冥宫众师兄弟们眼里头号大笑话。”杜藤无奈地说着他的心酸。

    葛贯亭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走上前去,问道:“杜兄,为何你会腹泻不止,甚至于弃权,让我轮空比试呢。”

    杜藤轻叹一声,一语成谶道:“这都是应了那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谁知最后掉到自己亲表妹的陷阱去。”

    扈力钦一怔,问道:“杜兄的表妹是.....”

    杜蔓欣然道:“我这表妹比我还调皮呢,她就是剑尊门萧尚奇的独女萧虹仙!”

    三人齐声大喝:“什么,竟然是她?”

    杜藤应了一声,开始口述起当时发生的情景。

第一百五十八章 腹泻

    那天夜里,杜藤正准备宽衣入睡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咚咚.....”

    “谁啊?”

    杜藤用慵懒的口吻问道,还将脱掉的外衣重新披起,慢吞吞地挪步至门前。

    当门“咯吱”一声时,门外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清丽女子,让杜藤的心开始狂跳不止,  他睁大的双眼仿佛透着两道光,又怔又喜道:“舒.....师妹.....深夜找杜某....”他心中狂喜,但不知用语言如何表达,竟咔在喉间,吐不出来。

    眼前被杜藤叫做舒师妹的女子竟捂嘴一笑,娇俏可人,杜藤不禁神色痴痴、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她一双白皙的荑手捧着一碗莲藕玉米汤,嗔道:“怎么,杜师兄的待客之道是让我站在门外与你交流吗?”

    杜藤闻声摇首否然道:“不不,舒师妹有请。”说着手臂往里恭敬一摆。

    她莲步昂然上前,将捧着的莲藕玉米汤放在桌上,道:“杜师兄,听小蔓说你爱喝莲藕玉米汤,就顺便留一碗给你送来。”

    杜藤欣喜若狂,端起那碗汤,谢道:“舒师妹真是有心人,那...那杜某就不客气啦。”说着浅尝起汤的味道,吃相彬彬有礼,但还是让人不由揶揄而笑。

    那被他唤作舒晴的女子掩口巧笑道:“那杜师兄慢用,明日比试一定要赢哦。”说着十分满足地走到门外,关上门。

    杜藤擦掉嘴角的汤渍,紧跟着她的步子走到门前,恭敬有礼地说:“多谢师妹,师妹慢走啊。”

    他见门关上后,分外激动的他不顾吃相,开始胡喝海饮起来。

    不一会儿,便将汤饮得干干净净,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越想越不对劲,疑惑道:“不对啊,平时冷若冰霜的舒晴师妹,怎今日换了个模样。”心下一咯噔,自说自话道:“对,小蔓常说她外冷心热,女儿家对自己心爱之人可不是判若两人嘛。”说罢一脸傻笑。

    隔日清晨。

    一排茅房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满脸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时茅房木门打开,杜藤捂着腹部,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虚弱地说:“爹,孩儿恐怕参加不了比试,肚子疼到没歇过,也不知为何如此。”

    杜淳如轻叹一声:“哎,也只能如此,藤儿你下次可不能再乱吃脏东西,这太过误事啊。”说着,从远处走来一位仆人,他附耳对那仆人呢喃几句后,仆人颔首离开。

    “哎呦,不行了,又得去拉。”

    杜藤按耐不住汹涌而来的便意,又冲进茅房内。

    这反反复复,一个早上就过去。

    杜藤油米未进,躺在床上摆出一副快奄奄一息的模样。

    “呵呵.....”

    门外交织着女孩的欢笑声,缓缓靠近,直到门被推开,门口走进两位一青一白的秀美少女。

    那水绿色衣裳的少女揶揄一笑:“杜师兄,我的莲藕玉米汤味道如何?”

    杜藤脑袋像炸开似得,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萧虹仙........你太过分了。”说着刚要起床,捏拳朝她方向虚晃一下,竟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站在萧虹仙旁的白衣少女是杜蔓,她快步走到杜藤面前,讥笑道:“哈哈,好啦,哥不气啊,命都拉得只剩半条命了,还逞能啊,仙儿也不是故意要整你的。”说着将手里的药丸几乎粗野地塞进他嘴里,道:“这是解药,吃了就不会再肚子疼啦!”

    萧虹仙捂嘴笑道:“表哥,肚疼表哥,这次真的得感谢你啊。”

    杜藤吞下那一颗药丸,指着杜蔓,怒道:“你,你这臭丫头,联合萧虹仙整你亲哥,真好啊你。”说着,朝萧虹仙摆一张冷脸,道:“别叫我表哥,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表妹。”

    萧虹仙倒是满不在乎,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兀自喝起来,杜藤也不领杜蔓的情自己艰难地爬上床,气鼓鼓地躺着。

    在杜藤的声情并茂倾诉下,在场的人都了解这事情的各种缘由。

    杜蔓对葛贯亭说:“葛大哥,我和仙儿自小便非常要好,看得出来她对你的一片真心,为了你能顺利进入决赛,她都对她表哥下手....你可不要辜负她的期望。”说着她又看向扈力钦,莞尔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扈大哥能赢。”说着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扈力钦。

    扈力钦自然避其眼光,低着首,温然道:“看来,萧姑娘智谋和痴情程度旗鼓相当啊。”

    葛贯亭心内感动万分,恻然道:“仙儿如此护我为我,我真是无以为报,一定要赢得北冥之鱼,救她性命。”

    他似乎想起什么,对杜蔓急切地说:“对了,仙儿她的毒解了吗?身体可好。”

    杜蔓正色道:“应该暂时不危及生命,那个毒老头好像也不想伤她性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抓到这里来,却又不限制仙儿的自由。”

    狄印蹙

    眉道:“还真有这种怪人啊。”

    是夜。

    三位年轻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

    “明日,你们要公平一战,不管谁赢,我们都是兄弟。”狄印正色地说,但正经不过一秒,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那条北冥之鱼,一定要分我一半,我要救木春老头儿。”

    葛贯亭应道:“会的,木春仙翁是好人,不可能不救他。”

    扈力钦淡淡然道:“阿印大哥你能认识到如此前辈,也是你的机缘。”说着试探性问道:“只是不知道,你认识那么多人中可有遇到我叔叔他们,像游长植、高长稼....”

    狄印干干一笑:“呵呵,能遇到就好了,遇到肯定带他们来找你啊。”

    扈力钦自是不言,陷入一阵沉默,许久,他注视着葛贯亭,拍着他的肩头,问道:“明天,我一定要和你好好打一场,你不要让我,我也不会让你,可以吗?”

    葛贯亭毫不犹豫地颔首:“自然,尊重对手的做法就是全力一战,对于周师兄我确实太过不敬。”说着他目光幽幽地望着漆黑的天空。

    时间像细沙慢慢从指缝间流逝,原本地上倒影着三个人影,可是不知怎得就剩下一条孤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摆。

    他轻轻叹息,守着月光,心里无比惦记着那抹绿裳。

    当他将略带忧郁的眼眸从夜幕移到地上时,怔然发现地上多了一抹影子。

    还未等他转身时,只觉得手臂一紧,一双柔弱的芊芊细手环住他的手臂。

    等他转头时,不知何时出现的水绿衣裳少女也坐在台阶上,她将整个娇躯靠在他的肩上,像是依赖着自己最信任的人。

    “臭木头,我走了这么久。你有想我吗?”她在抱怨,但口气中带着些许期望。

    葛贯亭喜出望外,他激动地反手攥住她的两条胳膊,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仙儿,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是仙儿吗?”

    萧虹仙微蹙蛾眉,怪道:“好痛,你要捏死我啊。”

    葛贯亭闻言松手,关切道:“对不起,仙儿,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体痊愈了吗?”

    萧虹仙搓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臂,温然道:“不算好,但也死不了。”

    葛贯亭忧虑之色消退后,蹙眉道:“那就好,对了仙儿其实你不用那么对待杜藤师兄的,我也可以打败他,这样反而不够堂堂正正....”

第一百五十九章 龙潭

    萧虹仙截口道:“你又来了,这天底下不是什么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解决,要靠计谋和手段,哎,算啦,榆木脑袋,不跟你说,免得你又拿出你那些仁义道德的废话训我啦。”

    葛贯亭柔声说:“没有想训你,你为我好,我知道。”

    萧虹仙缓缓倚靠在葛贯亭肩上,恻然道:“亏你还有良心,不枉我为你做的那些,明天你可不能输给那只狐狸,不然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葛贯亭一动不动,任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颔首道:“好,我会的。”

    “可以不离开我吗?”

    “你以为我想离开你啊!”

    “那就好。”

    月色如华,依偎在一起的少年男女,就像倒映在月光下的两抹重叠的人影。

    相依相偎。

    今夜,永不分离。

    ※※※

    太白山,龙潭。

    群峰环绕的龙潭,蔚蓝色的湖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在龙潭南北东西各方向互相联接的四条结冰的铁链,粗大结实、白色的冰块附在铁链上面,巍然不动。

    冰链的东西南北终端各有搭建临时由冰雪堆砌而成的高台,四座冰雪高台上站满各派长老及弟子。

    有一蓝袍青年飞于四条铁链的中央交叉连接处,他正色道:“各位,龙潭论剑的最后一轮比试即将开始,是由剑尊门葛贯亭对六空派扈力钦。比试规则是两人只能在这四条冰链之间活动,但落水者输。”

    北冥冶说罢,手中长剑祭空一引,纵身飞回一座放有桌椅的高台上,这座高台都是各派掌门及长老所坐的地方。

    狄印双臂搭在葛贯亭与扈力钦肩头,道:“加油,好兄弟。”

    葛贯亭与扈力钦齐臂一振,同时颔首。

    一旁围观的各派弟子纷纷侧目。

    慕容秋水关切地问道:“力钦你的琅琊仙刀呢?”

    扈力钦不置可否:“此事等下你就知道了。”

    慕容秋水目露忧色:“一切要以性命为重,小心,小心。”

    扈力钦微一颔首,纵身一跃,脚踏数步后,脚下浮空凝成一朵祥云,将他带到冰链连接处的另一端。

    他稳稳站在那,屏气凝神,不

    敢往下望之,冰链之下龙潭粼粼,一个不小心便会失去平衡,掉入冰冷的潭水之中。

    扈力钦拔出负于背后的宿铁刀,刀光一亮,他高声喝道:“以往比试,大家都有微词,都说我扈力钦以琅琊仙刀之威赢得比试。好,今日之决赛,扈力钦便不用琅琊仙刀,战胜他人。让世人知道,六空扈家琅琊传人公正秉心、光明磊若、无愧于天地之间。”

    众人骇然,不由将钦佩的目光投向这素灰少年。

    掌门列席的高台上,各派掌门开始交头接耳,但更多地是对扈力钦的称赞之词,慕容流水代表其父慕容水丞列席于四大世家之中,听着北冥泰与杜淳如交谈着。

    杜淳如一阵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个琅琊传人,生子莫过如此,长耕有子如此,也该无憾。”

    北冥泰附和道:“淳如兄所言有理,此子出身名门,但命运多舛,少年先后经历祖父、父母遇害亡故、六空覆派,还未成年便一力承担镇派之责,实属不易啊,若是假以时日,此子必有一定作为。只是我北冥世家无女,不然也愿联为姻亲。”

    说着他一瞥望向慕容流水后,不由冷笑一声,注视着杜淳如问道:“淳如兄听说你有一女还待字闺中,若是慕容家要与我北冥家结为姻亲,那你切记不可失去这未来能担大任的好女婿人选。”

    “呵呵,北冥兄,你是想与我结亲,还是故意损我慕容水丞背信弃义。”慕容水丞不知何时出现,面露愠色说道。

    慕容流水怔然起身,呐呐道:“爹,您....不是不来吗?”

    慕容水丞坐在列席之位上,哼然道:“哼,若我不来,岂不是错过了北冥兄的肺腑之言?”

    北冥泰笑容暂敛,不再多言,只听杜淳如笑道:“你们都不知啊,我这女儿虽从小送入梵音宫静心学艺,但还是太过顽皮,怕是这琅琊传人瞧不上我的女儿。”

    “爹,你胡说什么呢,只要小蔓看上的,哪有人家瞧不上的道理啊。”杜蔓站在杜淳如身边,嘟嘴不服气地说。

    杜蔓顿了顿,嗔道:“力钦大哥是宝玉,爹啊你可不能有眼无珠而不识玉啊。”说着冷冷瞥了一眼慕容水丞。

    慕容水丞面色铁青,从鼻子中重重地“哼”出一声。

    四大世家中比较年轻的皇甫世家掌门人皇甫仁笑道:“哈哈,真羡慕你们,我皇甫仁看来也该快快娶妻生子,还可以早早觅得良才女婿。”

    当场众人听之哄堂大笑起来。

    四条冰链玉立着两位少年,一青一灰,各执刀与剑,相视对峙

    葛贯亭双臂伸平,稳住身体在冰链上的平衡,缓缓拔出洊雷剑,喝道:“力钦,看剑!”葛贯亭竟然是第一个出招,这让在场众人意想不到。

    随着葛贯亭抽动长剑,不停踩踏冰链,冰链开始剧烈的颤动。

    洊雷剑迎面相刺,扈力钦竖刀胸前,侧身准备躲避,身躯微微后仰,单脚脚踝勾住冰链,稳重重心。

    刀剑相触,一声铮鸣。

    “哧....”

    剑与刀碰撞间火花亮起,两道交叉的光芒与扈力钦面门和喉间近在咫尺距离,他的脸庞被光芒照亮,连双目都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

    他微阖双眸,耳畔听风,宿铁刀身重重朝柔软的洊雷剑剑身拍打过去,洊雷剑剑身受力向外弯整整九十度。

    等它再回弹时,扈力钦蹲下身子,用笨重的刀身朝葛贯亭腹部拍去。

    葛贯亭倒是灵活机敏,他当即抖剑回抽,脚尖向冰链借力猛点,半身浮空而起,整个身子带着洊雷剑与冰链形成两条平行线。

    周身旋转成风,黄蓝之辉向外倾泻,剑尖成锥如火如荼地朝扈力钦面门扎来。

    扈力钦两脚紧紧勾住冰链,全身往下一荡,从冰链自上而下的荡了一圈。

    这分秒之间,黄蓝旋风已移到扈力钦身后两米开外,扈力钦又荡回原点,他单手抓住冰链,两腿猛踢向已恢复如常的葛贯亭。

    葛贯亭大怔,转身当即单拳猛击,拳劲间夹杂着上善灵力,以卸去扈力钦强劲的腿劲。

    谁知扈力钦弹指间运起上善灵力聚于腿部,加快腿部狂踢的攻势,踢扫之间双腿交叠成影,金辉罩在腿部,凌冽成风。

    葛贯亭虽然嘴上说想放手与之决斗,但仍然不愿倾尽全力与之拼死相搏,也怕一不小心伤害到他的性命。

    他横剑当胸,凝神运气,洊雷剑乍然染上一抹黄蓝之辉,他将剑向后往回一丢,纯蓝的天空划过一抹半弧形的黄蓝之光。

    等剑飞到半中央时,他单手掐着一记剑诀,断喝道:“坤生类行剑诀。”

    浮于半空的洊雷剑,乍起耀眼剑光,登时从那道剑光中幻出无数道剑影,成百上千的剑影交叠扑朔,但随之青衿少年手势一引,无数道剑影映射出坤字图案,像浩浩大军朝扈力钦奔涌袭来。

    扈力钦不躲不避,暗运体内上善灵力,浑身罩着金色光辉,他宿铁刀在冰链快速奔跑起来,如一道移动的强光。

第一百六十章 剑魁

    “嘤.....”

    一记幽冥之声悄然响起。

    而扈力钦这道强光此刻在冰链上、狂风中、金辉里,挥舞着宿铁刀,斜砍、横切,直削,人刀重影,难分难舍,无数道刀光凝结在挥斥间凝结成狰狞的骷髅头,可怖的模样朝葛贯亭扑来。

    葛贯亭毫不畏惧,再一引剑光之影时,双手双指再催动数倍乾坤灵力,暴涨的黄蓝之光悉数注入到无数道剑影之中,加快它们的速度之余,还加强它们更猛烈的攻势。

    当骷髅头遇到凌冽的剑影,撞击、火花、四溅、消弭。

    失魂刀决竟然与坤生类行剑诀打平。

    围观众人皆骇然。

    葛贯亭犹豫之下,当即喝道:“震来九陵剑诀。”

    他竖剑于胸,双掌打旋转动着剑柄,洊雷剑抽离成风飞到天际之中。

    蔚蓝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密布的天空映射出一大光盘,光盘正是震卦状图案,盘旋转动间,胸口大小的滚石纷纷从光盘吐出,齐刷刷毫无症状地落下,仿佛陨石坠落。

    “噼啪”

    扈力钦抡起宿铁刀,朝天空狂舞,一颗颗扑面而来的巨石被猎猎的刀锋劈成粉碎。

    葛贯亭发觉情形不妙,大喝一声:“小心。”

    当扈力钦察觉时已经太迟,一块大石炸中他的后背,一口血毫无症状地喷涌而出,被风撕扯开。

    他身体失去平衡,在身子即将落入龙潭时,单手像抓住一根救命草死死拽着冰链不放。

    葛贯亭却愣在当场,迟迟不动手,因为只要他轻轻一拨,他就可以赢得这场比赛。

    “对不起,力钦,不是我不尊重你,是我不能赢,我要救仙儿。”

    青衿少年的思绪回到今晨。

    屋檐下他独自一人靠在木柱上,正沉浸在梦乡之中。

    许久,等他被一缕耀眼的阳光刺亮了双眼后,他手掌挡住那缕可恶的强光,他凭感觉摸着侧旁,冰冷的台阶上没有留下伊人的温度。

    “仙儿,你不是说再也不离开我吗?”

    他落寞的眼神无意间瞥见自己身后放着两样东西,竟然是泛着金色祥光的凰涅璎珞,一张有着墨水味道的信纸被压在底下。

    葛贯亭心中开始产生一种后怕感,他捡起凰涅璎珞和那张纸,纸上写着:“若明日故意败于扈力钦,便还你余毒已清的萧虹仙。”

    落款写着的是“鹰王”二字。

    每一个字在他脑海掠过,对于葛贯亭而言,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剑魁,而是萧虹仙。

    葛贯亭大喝一声,他指头往前一送,手指指间射出一道道黄蓝剑气,打破正朝岌岌可危的扈力钦迎头坠落的巨石。

    扈力钦危机解除,用尽全力弹身跃起,他轻咳一声,朝葛贯亭欣然一笑后,俊脸马上严肃阴沉下来,立刻抡刀砍来,葛贯亭一个闪躲,安全避过。

    “水穿天明处大哀,首空善行无辙迹。楚棘生之不道蚤,善言仲空无暇谪。有物昆成天地生,善果而已哀三空。”

    这是六空决的剑诀,他要用宿铁刀打出六空剑诀。

    宿铁刀像一把长剑似得,在周围飞舞,飙射出一缕缕金色光波。

    葛贯亭心道:“能输在六空决下,也值得。”说完此话时,一缕光波滑出一把金色光剑,划破他的手臂。

    扈力钦双指掐成一个圈,这绽放着金色光芒的圈子内不断激射出一抹抹金色流光。

    葛贯亭为了躲避流光的激射,故意一脚踏空,坠向龙潭。

    扈力钦看出了端倪,吼道:“贯亭。”

    在即将坠入龙潭之中时,一抹红绫灵动飘逸,如雨后彩虹横跨东西,将他稳稳地接住,并且困住他的腰眼,将他带回高台之上。

    这乾坤锦绫“嗖”地一声飞到萧音音长袖之内。

    北冥冶见状,喊道:“本次龙潭论剑,剑魁是六空派扈力钦。”

    太白山,龙潭。

    一场比试,刚结束,青衿少年竟然是第一个当场离开。

    锈红少年挠了挠脑门,疑惑道:“葛木头急啥呢,忙活这么久不想看看北冥之鱼长啥样吗?”

    木雩仙人缓缓起身,正色道:“各位,本届的龙潭论剑四甲分别是六空派扈力钦、剑尊门葛贯亭、太乙宫谷灿、北冥宫杜藤,接下来便是有请北冥之鱼产卵。”

    他如一抹虹飞到冰链之上,与扈力钦并立,温然道:“六空一门,后继有人。”

    扈力钦恭敬地抱拳一躬,别无话语。

    木雩仙人爬满褶子的手一摊,一道金辉洒在他手掌心上,凝聚成一把短笛,他用指肚捏孔,袅袅笛音响彻龙潭。

    龙潭随着笛音开始水波荡漾,湖面卷起一个深蓝色的漩涡,从漩涡中心跃出一只巨鱼,这条大鱼相当于龙潭三分之一的大小,还长着一双红色的翅膀,击打水面,激起千层水浪。

    这只“溟鱼”张口一吐,吐出一颗大方耀眼金芒的圆球,圆球本是两个人的头部大小,飞到木雩仙人手掌心时,就变小一大圈,足够可以躺在他的手掌心。

    木雩仙人将圆球递向扈力钦,道:“年轻人你很幸运,这次拿到的不是废卵,拿去吧。”

    扈力钦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接过那一颗会滑动的圆球,望着这圆球,不禁想到了那青衿少年相救自己,有心相让的情景,让他不禁惭愧一笑。

    ※※※

    北冥宫,神碑小院。

    当青衿少年匆匆跑回自己所住的客房门前。

    屋檐下,大门外,正立着一位水绿色衣裳少女,容貌俏艳、肌肤晶莹如玉、绛唇樱口一扬,眼颦秋水,似笑非笑。

    她正恨恨地盯着青衿少年,玉容闪过一丝薄怒,嗔道:“哼,不就认输嘛,怎么磨蹭了这么久?”

    青衿少年一怔,停住步子,挠挠后脑勺,木讷地说:“我我...我....”

    水绿裳少女“噗哧”一笑,宛如昙花绽放,清丽无双,她温然道:“好啦,不逗你玩啦。”

    青衿少年清俊的脸庞露出微笑:“仙儿,这下真的再也别离开我了。”说罢他缓缓牵起她的荑手。

    萧虹仙摇着螓首道:“你这呆子脸皮没有狄印厚,脑子没有扈力钦灵活,好吧,那我只能留在你身边咯。”

    葛贯亭憨憨一笑,疑惑道:“对了,那个鹰王真的把你的毒解了吗?”

    萧虹仙思忖道:“虽然已解毒,但我不相信这毒鬼有那么好心,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阴谋,只是不知扈力钦和那唐义林有何瓜葛,让这毒鬼白白送了这么大便宜给他。”说话间瞥见葛贯亭手臂被割破留下的一道刀伤。

    她蹙眉道:“这是扈力钦那臭狐狸下的手?”

    葛贯亭疼得剑眉拧成一团,强颜欢笑道:“没...事,不怪力钦,我也把他打伤,再说比武拳脚本无眼。”

    萧虹仙哼然道:“就你会说好话。”

    许久许久。

    萧虹仙早已为葛贯亭手臂的伤口细心上了药,并包扎好。

    两人相互依偎坐在门外巧笑闲聊着。

    “贯亭,你为何让我?”

    素灰少年从院子里冲了过来,见到萧虹仙与葛贯亭没有丝毫动容,质问道。

    葛贯亭缓缓起身,犹豫地说:“力钦,我...我没有.....相让....”

    萧虹仙早已按耐不住情绪,嗔道:“让就让了,你委屈啥,”说着杏目圆瞪,盯着扈力钦,语气咄咄道:“还不是要拜唐义林所赐,你怎么不怪他去,是他拿我来要挟贯亭,现在你赢得剑魁,反而过来质问起贯亭,这就是你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吗?哼,好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琅琊传人,不过尔尔。”

    扈力钦大愕,接过葛贯亭正准备递给他的那一张鹰王留的纸条,大致一扫,恍然大悟,他将整张纸条揉成一团,怒而不语。

    狄印与萧戊曦后脚也跟来了,只听狄印笑道:“哎哟,好久不见啊,美丽的弟媳妇,真是一别无数日就刮开眼睛看瞎啦。”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玉璜

    萧虹仙闻言怒色全消,打趣道:“狄猪头你这士别三日,肚里墨水不涨反跌啊,没事一边玩去,别磕碜本小姐。”说罢,狠狠瞪了他一眼。

    狄印被这一瞪,心中一个激灵,不敢多言,饶是萧戊曦兀自上前拉着萧虹仙,关心道:“仙儿,看你气色不错,应该病全好了吗?”说着搭起她的细腕开始把脉。

    扈力钦手中幻出一颗萦绕着金色光波的圆球递到葛贯亭面前,歉然道:“对不起,唐义林是我的义父,那他所作所为我有一定责任,就当是我以不正义的手段抢走你的剑魁荣耀,那这一颗北冥之鱼就由你处置吧。”

    葛贯亭迟迟未接过扈力钦手中的圆球,他忽地望向萧虹仙,满足一笑,道:“我参加龙潭论剑,不是为了荣耀,只是想为仙儿赢得解毒之法,如今,仙儿都安然无恙,那我拿这个圆球也毫无用处。”说着他将目光移到狄印上,续道:“阿印,拿去救木春仙人吧。”

    狄印缓缓接过圆球,欣然道:“谢谢两位好兄弟,我狄印这辈子没有交错兄弟。”

    扈力钦心中幽幽地说:“兄弟?明日之后,我们可还是兄弟吗?”

    ※※※

    翌日,北冥宫,青云大殿。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宽敞明亮足够容纳千人席地而坐,但此刻只有百余人在大殿之内。

    天花板雕刻着恢弘霸气的太极图案,让人仰首一望,不禁肃然起敬,青云殿两排各有桌椅,中间铺着一条天蓝色地毯直到上首正位。

    一张木制蓝色的太师椅上端坐北冥宫代宫主木雩仙人,而左右两边则坐着各派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及其长老。

    木雩仙人注视着炎钰真人,问道:“不知炎钰师侄此次论剑的乾坤大会是想谈论什么呢?”

    炎钰真人正色道:“正是在幽都府长乐台时,郗天肃师弟承认自己私藏‘九天魔叉’,在宋庭构陷六空谋反,并勾结魔教四大长老之一的苟一勃,先后残害六空扈氏相农一家,此等罪名,炎树师弟供认不讳,只是今日受六空派扈力钦掌门之情,想借此机会,让大家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纷纷骇然,将质疑的目光聚焦在郗天肃一人之上。

    谁知郗天肃镇定自若,浑然不怕,冷笑道:“炎钰师兄,此事尚有隐情,你岂可听六空小儿一面之词,便将这些罪名私加到我头上呢。”

    炎钰淡淡地说:“师弟言重了,炎钰岂会私加罪名于你,你且道出个中缘由,公道自在人心,绝不冤枉任何人。”

    郗天肃露出一丝狡黠之笑,道:“九天魔叉当初在北苍派不假,但之后被扈力钦夺走,他自己杀了宋辽两镇的百姓,却污蔑于我,扈力钦,你可承认?”说着他缓缓走到扈力钦面前,手中一块半片玉璜故意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这是一块刻着空字的碧色玉璜,比自己的那一块小很多。

    多少年前,也有这么一块玉璜被自己摔成两半,蹲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四岁孩童,哭个不停。

    “力钦,不要哭,长稼叔没有怪你摔坏玉璜,坏就坏了吧。”

    一位青年缓缓走过来,蹲下身子捡起摔成两半的玉璜,把刻着六字的玉璜递到他面前,温然道:“你一块,我一块,这样你就不会天天向长稼叔要玉璜啦。”

    孩童破涕而笑:“嘻嘻,谢谢长稼叔。”

    十三年后,这个孩童已经长成英俊少年,他心道:“看来他是想拿长稼叔让我就范。”他不禁冷冷一笑:“好,九天魔叉确实在我手中,可以了吗,郗少掌门。”

    郗天肃不怀好意的微笑,朝他有目的性地微微颔首,对众人说道:“各位,真相已经明了,是他扈力钦要想报仇,所以构陷于我,当日在长乐台扈力钦的一切言语都是子虚乌有。”

    这一言既出,当场众人纷纷陷入一阵激烈的讨论中。

    扈力钦身后包裹着一样长棍类东西,斜背在身后,八尺长,高出扈力钦个头一点点,只见扈力钦解开包裹,露出这包裹的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九天魔叉”。

    全场几乎沸腾了,纷纷起身,观望着这一柄乾坤至宝,九天神兵。

    扈力钦将九天魔叉横放在自己的双手间,兀自走到炎钰真人面前,单膝跪地,诚然道:“九天魔叉本就该物归原主,今日扈力钦将此神兵还于逍遥门。”

    炎钰真人怔然接过九天魔叉,流露出一丝的不忍,问道:“孩子,你当日在长乐台的所言当真如炎树所言,捏造出来的吗?”

    扈力钦杵在那,不言不语,只是一日之间,他从乾坤剑魁变成了一个机关算尽的小人,他心中有苦难言,但他实在开不了口。

    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舒晴冷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葛贯亭满脸担忧喊道:“力钦,你快说出实情,我们大家都会为你主持公道。”

    郗天肃得意一笑,含沙射影道:“这位葛少侠说得很对,在场都是乾坤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都会秉公处理,我郗天肃也威胁不得你,扈力钦,你且快说,别让人等急了,你心爱的人和心爱你的人都在等待你的回答,时间不等人。”

    扈力钦双

    掌捏成拳,骨关节“咯咯”作响,一滴汗,两滴汗涔涔而落,但他是在思索着什么?

    站在杜淳如身后的杜蔓急道:“力钦大哥你别怕,这么多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杜门仙庄,还有三大世家的掌门人都会支持你。”说着她看向那一排四大世家的掌门人一眼。

    杜淳如一脸酱红,狠狠瞥了杜蔓一眼,干笑道:“若有冤屈,杜门仙庄自然会支持。”

    慕容秋水拍了拍慕容水丞的肩膀,慕容水丞轻咳一声:“对,我们四大世家定不会袖手旁观,让你蒙冤。”

    坐在郗天肃旁边的萧雁裘,早已洞悉一切,附耳对郗天肃道:“看来扈力钦收买了四大世家,若你今日真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你恐怕要被关在逍遥门洗尘崖洞禁闭三年。”

    郗天肃否然道:“放心,就算他手里有什么证据,也不如将他的尾巴死死地被我踩在脚下更来得有效。”

    站在郗天肃身后的狄印一脸惭愧,缓缓摇首。

    高沛风对狄印说:“你就当没有认这兄弟得了。”

    木雩仙人目光如火一般灼灼地注视着扈力钦,道:“年轻人,你说吧。”

    扈力钦黯淡失色眸子逸出悲沧笑意,一字一顿道:“对!”但说话语气中总有意犹未尽之感。

    青柏真人怒然站起,厉声道:“好你个扈力钦,小小余孽还想将乾坤正道搅得天翻地覆吗?你除了这些捏造之罪以外,你还擅闯太乙宫太乙池,掳走你六空门的高长稼,这笔账我太乙宫决不会善罢甘休。”

    炎钰真人与木雩仙人大骇,异口同声问道:“此事当真。”

    青柏真人面色铁青,肯定地应道:“老道亲眼所见,毫无半点虚假。”

    木雩怒然道:“好个竖子,如此机关算尽,岂能让他逍遥法外,文成速速将此人拿下,听后处置。”

    周文成举起玉笔,面露难色应了一声“是”。

    葛贯亭焦急万分,但萧虹仙颇为淡然,思忖道:“别急啦,这是一只小狐狸,北苍派的狼怎么斗得过狐狸呢,你先静观其变。”

    殿内众人皆屏住呼吸、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声响。

    只见周文成走到扈力钦面前,刚要对他动手负之时。

    “慢着!”

    一声清脆冷漠的声音响起,打破这殿内的肃穆之静。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得人竟然是一直默不吭声、清冷美丽的梵音宫宫主舒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将军

    木雩仙人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舒晴,问道:“舒宫主有何话要说?”

    舒晴冷冷地说:“九天魔叉是在华严寺我与扈..扈掌门联手从北苍派郗天肃手中夺来,在这之前,一直都在郗天肃手中。”

    她望着扈力钦一眼,切冰断雪地说:“扈掌门多次救我....及同门,舒晴愿以性命担保他...的人格。”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心中纷纷卷起惊涛骇浪,异样的眼光皆投向这清冷的白衣女子,只见她独自一人站在那承受着现在甚至于未来将要面对的流言蜚语,但是她坦然而无惧。

    北冥冶与北冥泰更是看不透这白衣女子与素灰少年的关系。

    杜藤张开的口又阖上了,看了看扈力钦,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这白衣女子冰霜如雪的玉容上。

    扈力钦原本闪过的一丝惊诧早已被欣然喜色给取代,他心中莫名温暖,凝望着这看似清冷的美丽女子的绝世容颜,但其实更看到她实则内心世界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片赤诚。

    杜蔓脱口附和道:“对,我师姐说得对,当时我被郗天肃这狗贼囚于华严寺内的地宫中,师姐和扈大哥一起来救我,这事情,我杜蔓可以作证。”

    郗天肃哄然讥笑道:“哈哈哈,好个梵音宫,好个清纯女子,我说舒宫主,你们梵音宫守了一辈子的清规戒律,难道就要在你这一代掌门人破掉了吗?”

    木雩仙人怔然问道:“此话怎讲?”

    郗天肃面露嘲笑之色,道:“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舒晴舒宫主已经不止一次与扈掌门私自相会,更曾在龙潭论剑比试当日与扈力钦孤男寡女在织梦峰过了一夜。”

    这一桩桩一件件耸人听闻的事情,让整个殿内像炸开锅似得,陷入一片嘈杂与混乱之中。

    舒晴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紧紧握住梵姝神剑的跃跃欲试。

    杜藤开口骂道:“放你的狗臭屁,别胡说八道,不要随意污蔑舒宫主,若真有此事,请拿出证据,否则我杜藤第一个不答应。”说着他举起手中长剑,有力拼之意。

    萧虹仙啐道:“郗天肃,你这话说得真是破洞百出,若是舒晴舒姐姐与狐狸....扈掌门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你若撞见了,你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你当梵姝神剑是吃素的吗?”

    她连声几句质问后,嗔怒道:“况且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你能玷污

    的,还不把你刚刚说得污言秽语全部给我舔回去,若你再胡言乱语几句,你就是与我天巫番外门作对,就是和我们女子作对,我萧虹仙要替全天下的女子将你碎尸万段。”

    一声声咄咄气势,倒是让郗天肃脊背一凉,不知再怎么说下去。

    在众人屏息以待时,舒晴淡定自若,冷冷地道:“梵音宫弟子入门之前都会在手臂上点有守宫砂,以示贞洁犹在。若有人觉得我舒晴与扈力钦有苟且之事,我舒晴自会挽袖以示清白。”

    她清冷的眸光如点点寒星扫向郗天肃,决然道:“只是,今日之事,不但辱我一人,更是辱我梵音宫千年清誉,从即日起,我梵音宫与北苍派势不两立,再无半点正道互助之谊。”

    决然的一句话,被这清冷的女子口中说出,透着坚贞与冷傲。

    郗天肃更是愣在当场,懊悔不已,不由呐呐地劝道:“这.....舒......”

    梵音宫与逍遥门同属乾坤仙派,威望甚高,一旦失去其中一派支持,就等于断了日后遇险得援的一臂。

    这时一抹暗青色道袍的青年走到青柏真人后面,他正是太乙宫的谷灿,手持风轩剑,朝扈力钦轻轻颔首。

    扈力钦仿佛放下心头大石,缓缓起身,准备绝地反击,更为舒晴报侮辱之仇,他干干发笑:“哈哈哈,可笑之极,真是可笑之极,郗天肃,你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对我,不要牵扯女子。”

    郗天肃被扈力钦脸上狡黠的笑容吓到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扈力钦,你到底想怎么样?”

    扈力钦不理会,他朝着各派掌门说道:“各位,方才力钦受制于人,才无奈欲言而止,说了一些违心之语。”

    沸腾的全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了。

    郗天肃竖起手中玉璜,可是扈力钦毫不理会,更是向前走到郗天肃面前,伸手夺过郗天肃手中的半块玉璜,举起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并正色道:“这一块玉璜是我那失踪十三余年的高长稼叔父的,郗天肃抓了他,一直在我面前相要挟,所以力钦担忧叔父的安危,一直都不敢说出实情。”

    “力钦,力钦.....”

    门外跑来一位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不是冲到扈力钦方向,而是冲向狄印那边。

    耶律俨走在这中年男子身后,与扈力钦眼神交触一下后,欣然一笑,抱拳道:“我是在北苍派暂住的房

    间里找到高长稼,当时看守高长稼的是苟一勃,我与太乙宫谷灿,还有我辽国几位修真高手联合击退苟一勃,才救出他,只可惜他被他们折磨的神志不清。”

    原来那中年男子正是高长稼,他竟然拦腰抱住高沛风,将高沛风误认为扈力钦,嘴里说着:“力钦,力钦,你别打我,我丢下我,那个老头太可怕,别丢下我,长稼叔会乖乖的。”

    扈力钦想起当年那一位意气风华的青年,他心中就像被一把匕首剜了一刀又一刀,好疼好疼,眼眶乍然发红,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不能哭,他现在要把这一盘棋下完,等将了军,一切都还来得及。

    谷灿突然走到大殿之上,抱拳道:“师尊,此事确实是北苍派所为,那日太乙池的黑衣人,我有见到他的真面貌,其实就是这高沛风,高长稼定是被吓了什么药,才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所以我越想越不对,这几日都在暗中调查此事,只是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向师尊禀告。”

    青柏真人恍然大悟,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哈哈,灿儿你做得很对,为师又岂能怪罪?”说着他望向扈力钦,歉然道:“扈掌门,此事确实是老道怪错人了,还请见谅。”

    扈力钦欣然摇首,道:“青柏真人客气。”

    炎钰真人自然明白了一切,怒目而视之,道:“炎树师弟,你还有什么可说得?”

    郗天肃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呵呵,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

    炎钰真人捋须道:“好,那明日启程,与我回逍遥门,听候师尊处置。”

    北冥宫,神碑小院。

    “将军啦,葛兄,哈哈我终于赢咯。”

    一位身穿冰蓝缎衣、风度翩翩的青年由于赢得一场象棋,兴奋至极,甚至于开始手舞足蹈。

    葛贯亭作揖道:“杜兄果然棋高一筹,佩服佩服。”

    一旁坐在水绿裳少女啐道:“什么嘛,表兄都输了七八局了,这次肯定是侥幸。”

    杜藤白了她一眼,嘿然道:“嘿嘿,果然是睡一张床的,你就这么损你亲表哥是吧。”只见萧虹仙自然而然地点头,他续道:“哎,看来姑母白生了一个女儿给别人咯。”

    “棋艺最高的恐怕要算力钦,今日轻而易举便化解这一场危局,还给予北苍派迎头痛击。”一位少年缓缓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仙

    葛贯亭颔首道:“游兄所言极是,只是高前辈神智不清,眼下力钦怕是要回普什宗让他师傅为高前辈治病。”

    游溪担忧道:“难道萧戊曦姑娘都没有办法吗?”

    萧虹仙旁边的白衣少女摇首道:“如果有那么容易就好啦,游大哥,听说你们慕容世家准备打道回府。”

    游溪不假思索,应道:“是的,很多门派都准备离开了,只是秋水她执意想留下来陪力钦。”

    晌午时分,明亮的房屋内,一老一少,如父如子,温情甚浓。

    “力钦,我是不是很聪明,有一个小伙子叫我抱住那个人,我就这么做啦。”中年男子对素灰少年缓缓说道。

    扈力钦缓温然一笑,捋了捋高长稼两鬓微乱的发丝,道:“长稼叔,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

    高长稼解释道:“其实是那个叫阿印的小伙子,他和曦儿对我很好,在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你和他的事情。”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男一女。

    高长稼看到后,立刻喊道:“阿印、曦儿。”

    狄印忽然转身,正准备快速离开时。

    扈力钦追了出来,说道:“谢谢你,阿印。”

    狄印并没有转身,只是因为郗天肃之事不知如何面对扈力钦,他差点就成了自己师傅的帮凶,差点伤害到自己的好兄弟,但是自己的师傅现在落了一个不好的下场,他现在的思绪是极其复杂和凌乱的。

    过了许久,他恻然道:“别谢我,我差点害死你,长稼叔是好人,你的叔父也是我的叔父,照顾他保护他是我应该做的。”

    这位锈红青年说罢,转身快步走到拐角之处,消失不见。

    萧戊曦望着那青年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地抽痛,对扈力钦道:“扈师兄,狄大哥真的是好人,好几次高沛风他们虐打高前辈时,他都会挺身而出保护高前辈。”

    扈力钦颔首道:“我都明白,我没有怪他,你们瞒我也有苦衷,我很早就知道你们藏了长稼叔,没有刻意拆穿,就是想知道郗天肃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于是找个机会将计就计。”

    素灰少年谈话间思绪回到了前几日的一个夜里。

    他悄悄躲在屋顶透过摘开瓦片的缝隙中,观察屋内的一切。

    在屋内,高长稼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呆滞,然而,这只是片刻的宁静,接下来他像是在热锅里的蚂蚁,激动万分,噗通跪地,朝着狄印又跪又拜,大声咆哮道:“师傅,长稼错了,求您原谅我。”

    狄印扶住他,劝道:“没事的,长稼叔,爷爷他已经原谅你了。”

    高长稼忽然面露狰狞,恶狠狠地在狄印手臂上咬了一口

    “啊!”

    狄印实在没忍住叫出声来,后面咬紧牙关,倒吸一口凉气,任由着高长稼抓狂似得疯咬。

    一旁的萧戊曦看得很是心疼,劝道:“高前辈不能再咬了,乖,松口,乖。”这温柔的话语,似乎对高长稼起到一定的作用。

    高长稼变得极其乖巧,立刻松开嘴,又变成一副极其害怕的模样,死死地抱住狄印,泣道:“我怕,我怕,力钦,你求你爷爷让我回六空吧。”

    狄印任由着高长稼搂抱着自己,抚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会的,力钦会劝爷爷让你回家的,我们会回得了家里的。”

    看到这一切的扈力钦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他用手背狠狠刮掉脸上的泪花,心道:“长稼叔,力钦总有一天把我们六空所拥有的都拿回来,一点一滴、一砖一瓦,都要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扈力钦的思绪又转换到另一个画面,还是黑夜。

    素灰少年与暗青色青年并立,只听素灰少年说道:“明日便麻烦谷师兄出手相助,此恩力钦将铭记于心。”

    谷灿摇首道:“不必言谢,我只是不希望有奸人作祟,颠倒黑白罢了,另外,你放心,这事情,我知道怎么跟我师尊解释。我会劝师尊放过高长稼,毕竟他犯的错,已经用他十三年的自由赎罪了,如今他神志不清,也需要回到家人身边。”

    扈力钦朝谷灿躬身一礼,谷灿怔然扶住扈力钦,只听扈力钦谢道:“此恩此德,来日必报。”

    不管飞到哪里的思绪,都会像高飞的风筝,一扯丝线就会回到现实之中。

    萧戊曦注视着怔怔出神的扈力钦,恻然道:“这段日子我都有给高前辈扎针,会比以前好很多,至少他现在会记得你,但若要痊愈,只怕要去找师傅师伯他们。”

    扈力钦闻言颔首:“恩,等完成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启程去南疆吧。”

    “秋水也想一同前往。”

    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娉婷女子,她美丽端庄、出尘绝俗,脉脉含情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决然之色。

    萧戊曦见状,朝那女子礼貌性一笑后,缓缓离开。

    扈力钦柔声对高长稼说:“长稼叔,你先去睡觉,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等完事之后就回来陪你好吗?”

    高长稼像一个孩童般听话,乖巧的点头。

    扈力钦走到门外,轻轻掩上门,转身之际,一双柔软的手臂猝不及防地环住他的腰部,他惊愕万分,不知所措。

    “带我去好吗?”

    怀里的女子放下高贵的自尊心用哀求的语气说。

    扈力钦缓缓挣开她的藕臂,正色道:“不行,路途遥远,我怕照

    顾不了你,秋水,回龙泉山庄好吗?”

    慕容秋水不愿放弃,蹙起蛾眉,试探性地问:“你真的喜欢上舒宫主吗?”

    扈力钦转身要走的身躯突然定住,他不置可否:“谈喜欢太遥远了,我现在连家都还没有,还谈什么感情呢,更何况你说的舒宫主,人家是出家之人,不要胡说。”说完,他缓缓离开。

    慕容秋水朝着扈力钦那孤单的背影清叱道:“我会在六空谷,你原来的家,等你回来,陪你建造属于我们的家。”

    扈力钦身躯一震,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家,而这个家的女主人离自己真的好遥远,就像天边那抹缥缈无形的白云。

    他一直走下去,没有停下脚步。

    小院一处,一张圆桌,一把石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萧戊曦的父亲萧雁枳,萧戊曦与狄印正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突然他严肃的俊脸露出一丝嘲讽笑意,道:“好个乡野小子,你凭什么娶我女儿,曦儿是剑尊门嫡系大小姐,门主唯一的掌上明珠,你以为你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这么随便就摘走这一颗明珠吗?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狄印强制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与不甘,自嘲道:“萧席主,不管我狄印是阿猫阿狗还是癞蛤蟆,我都会好好爱曦儿的,求你成全。”

    萧雁枳嗤之以鼻,决然道:“妄想,曦儿明日便和我回剑尊门,小子你还是回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爹爹,爹爹。”

    他说完便强迫地拉着萧戊曦离开,毫不理会萧戊曦的呼喊。

    这声音随着时间与距离的推移渐渐消失。

    狄印兀自坐在那许久许久。

    他怀里忽然濛起金辉,胀鼓鼓的胸口飞出一根小竹人,这小竹人兀自旋转着,一抹蓝影幻出,正是木春仙翁。

    “狄小友可千万别气馁,你还年轻,路还长着,总有一日会说服萧雁枳。”木春仙翁劝道。

    狄印白了他一眼,漠然道:“若我像你活个三百岁,没有曦儿在身边陪着的话,那我还不如趁早死掉算了。”

    木春仙翁淡然一笑道:“老翁与你不同,已到天仙这个地步就会变得无欲无求。”

    狄印嘴里嘟囔着几句:“天仙....天仙....”

    木春仙翁解释道:“天仙是仅次于神仙级别的修仙第二层,上士举形升虚,是为大罗天仙,这种仙道极品是永生不死,永不轮回,虽然我失去肉身,但我不死也不灭。”

    狄印骇然道:“哇,这么厉害,那你把北冥之鱼还我就好了,反正待在竹人里也是自由自在的。”

    木春仙翁不置可否,幽幽道:“一切的恩恩怨怨要在大椿树下做个了结。”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木雩

    ※※※

    北冥宫,青云殿后,万年古树大椿下。

    正站着一老者,这老者一袭蔚蓝色道袍,显得仙风道骨,他对着空气念着:“小梅,小梅.....”

    这声音哀怨孤寂,充斥着浓浓回忆。

    “师叔,你为了一个百余年前的树妖小梅,不顾师兄弟情义,强行毁掉我师傅肉身,这事情若是让天下人知道,那真的是贻笑大方。”

    耶律俨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他责怪道。

    木雩仙人目露怒色,转身发现身后除了耶律俨以外,还有葛贯亭、扈力钦、狄印、萧虹仙、舒晴、萧音音这些年轻人,他们站成一排,各自手持兵器,仿佛已经做好同仇敌忾的准备。

    “你以为老道活了两百余岁,乾坤绝无仅有的天仙会怕你们这些小娃娃吗?来一百个一千个,老道又有何惧?”木雩睥睨众人冷冷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事情,那你们就通通都得死。”

    后面一个“死”字从口中迸射出一团圆球。

    这圆球登时变大,将他罩在其中,形成一个隐形的光罩。

    扈力钦与舒晴俩俩默契对望,一颦一眸间,琅琊仙刀、梵姝神剑将主人的俊脸与玉容纷纷照亮。

    两道紫与蓝的剑影刀光,在同时刻落在光罩之上,与光罩内所产生的黏附力相融,仿佛一个铁块遇到吸铁之石,相吸相绊,难分难舍,不易分离。

    光罩附带的两股莫名的力量贯彻着手持刀与剑的男女,让他们无法运功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耶律俨自然不会在一旁观之,双掌拍来,两股沛然汹涌的金流打在光罩上,金流被光罩上浮现出的漩涡引力吸纳进去,俨然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葛贯亭、萧虹仙、狄印、萧音音不禁一诧,纷纷不信这个邪乎,各自展现本事朝光罩攻之。

    木雩仙人似乎想速战速决,丝毫不隐藏自己天仙那莫测的道行,双手十指外翻,光罩蔓延出十抹金藤,灵动如蟒,悉数裹缚住在场众人的身体,特别是舒晴、扈力钦被覆着双倍的金藤,看来木雩仙人还是有些忌惮琅琊梵姝两大神兵的力量。

    “都是些不自量力的人儿,那你们就去死吧。”

    木雩仙人轻而易举地在两招之内,牢牢地将他们控制在自己的鼓掌之间,不禁得意发笑道。

    眼看着众人轻易被他受牵制着,看似全无转机之时。

    “木遁术。”

    同样被受制于金藤的锈铁少年一声大喝,周身俨如闪电化成一束流光,飙在金藤上,铁锈少年消失不见。

    金藤从裹缚着铁锈少年到变成了一根木头,这就是以物易物的木遁术,神奇的魔教之术,成了这铁锈少年挣脱困境的绝妙方法。

    与此同时,葛贯亭与扈力钦见狄印脱身,心中暗暗喜道:“阿印,太好了。”

    木雩仙人微微一怔,开始谨慎起来,陡然狡黠一笑,他单手一探。

    一抹锈红身影乍然闪现,可惜死死地被木雩仙人扣住

    喉管。

    “阿印!”

    葛扈两少年大骇,异口同声叫道。

    狄印黝黑的脸又酱又紫,青筋挤在双额旁,被木雩仙人苍老却有力的手扼住喉管,几欲要窒息。

    当狄印双脚离地的时刻,怀里悄然滑落于地的小竹人澄亮起来,一缕白烟袅袅从中升腾而起。

    他在一刹那间化成飘忽虚化的人影。

    “是你。”

    金芒大绽,让在场中人无法睁开眼睛,也让木雩仙人的曈孔映射着不可抵挡的两束光。

    弹指间,木雩仙人被这道金光带入大椿树身之内,金光从面到线,最后聚成一点,融进树中。

    光瞬间黯淡下来,金藤失去了力量,颓然坠地,钻进土里,这些年轻人们从桎梏中挣脱出来,恢复了自由。

    狄印站在大椿树旁发呆思考着,心中隐隐产生不好的预感,蹙眉道:“木春老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一面镜子浮于半空,一道华光倏然亮起。

    玄天幻境光华的镜面上,清晰可见大椿树内的状况。

    大椿树内,圆弧碧墙。

    白发变青丝的蓝衫青年,怒吼着:“木春,你出来,既然来了,好歹也是天仙级别的人物,何必装神弄鬼?”

    嘹亮的嗓音,年轻的发声,回荡在树内,仿佛他是在与自己对话,静悄悄的碧墙树身,再也寻不到多余的声音。

    而后,或远或近地幽幽女声悄然响起。

    “雩,你可如愿长生,你可思念梅?”

    一袭黄衣少女在他眼前浮现,容貌清艳,妩媚动人,她幽怨的一双眸正深深望着,望着她的雩。

    不知是热泪盈眶、还是老泪纵横,这恍惚交替着的是一双年轻奕奕的眸,抑或是一双饱经沧桑的眼。

    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倾听着属于他内心深处最刻骨铭心的誓言。

    “我木雩愿放弃长生之路,与小梅白头偕老,若违此誓言,一辈子生不如死...”那天的雪夜,他举掌盟誓着。

    蓝衫青年含着泪,柔声道:“梅,我活了多少个甲子,哪怕真要长生,也如当年誓言所言,生-不-如-死。”

    惦念着快两百年,原来她一直活在这树里,伊人容颜,魂魄犹存,浑噩百年,生不如死。

    “既如此,你可愿放弃长生,放弃天仙贵体,与我魂归九天,你敢吗?”那抹黄衫少女质问道。

    蓝衫青年冷笑道:“天仙贵体,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梅若让我放弃,雩缘何不敢呢。”

    话音方落,蓝衫青年凝神静气,手掌交叠于胸,一团金辉倾泻在胸口,恍如要爆开的天边烈日,正熊熊燃烧着金光,炙烤着碧墙。

    一头白发,一双慈目,一声叹

    息,这老者在呼唤着:“不要,师弟,那是妖孽,是你的魔障,不可不可。”

    蓝衫青年瞥见这百岁老者的魂体在自己面前飘荡着,一双沧桑的手扑抱住他时,却发现那魂体扑了一个空,万分失望,极力喊道:“不要,不要。”

    “若不是你,梅就不会离开我,若不是你,我就不会生不如死长达百年,若不是你,我就不会活在对你的仇恨中度日,你凭什么管我?”蓝衫青年愠道。

    他蓝袖轻浮,一抹金色透明墙体阻隔在他与木春中间,师兄弟之情就这么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蓝衫青年体内的天仙真元破体而出,失去魂的肉身之壳如泄气的皮球软趴趴的躺在地上,变成了一个白发老者的模样,那是蓝衫青年木雩两百年以后的模样。

    金光如悄然绽开的花瓣正托着圆球,那圆球浮动在半空,光滑灵动。

    黄衫少女露出狰狞贪婪的丑恶模样,张开口,两排獠牙,正迫不及待地想将这拥有两百多年的修为与道行的天仙魂元吞入肚子里时。

    说时迟那时快,十道金色闪电从透明的金色墙体穿行而来,是木春先自散魂元,将魂元分成十份。

    十位木春仙翁乍然将蓝衫青年的圆球围在中央后,十抹金色狂澜风驰电掣间将丑恶的黄衫少女幻影击碎。

    合十为一的木春仙翁,手掌轻轻拖着圆球,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师弟魂元,珍之重之,哪怕自己片体鳞伤、支离破碎。

    在三百多年的天仙魂元一招散之前,他一手托着木雩魂元,一手控制着北冥之鱼,将两股金色势力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慢慢送进那瘫在地上苍老而黯淡的躯壳里,等着它慢慢臌胀浑厚起来,等着它慢慢光泽澄亮起来,而自己的身躯快速地粉碎成一片片金块,自己的魂元快速地揉碎在木雩骤然有神的眼眶里,如泪珠,一颗颗像大珠小珠落眸中。

    不管是年轻的蓝衫青年,亦或是老迈的白发老者,他的记忆里,自己还是十六岁时那个叫木雩的少年。

    是一位叫木春的中年男人,教会自己剑术,教会自己仁德,教会自己爱人,可他还来不及教自己兄弟同心时,他走了,彻底消失了。

    天仙,有何用,爱自己的人护不住,疼自己的人救不了,不死不灭,他也会化成天边的一道祥云,慈祥微笑着。

    “不,木春老头儿,不.....”

    玄天幻境外。

    失声痛苦着、捶胸顿足、颓然跪地的锈红青年。

    此刻他很无助,他很无力,他很无能,泪哭不出他的不舍,泪流不干他的心痛,泪尝不到他的苦涩。

    因为他留不住自己的忘年之交,哪怕多少次欢笑离别,如今已成殇。

    还记得,白墙屋内,那只小竹人在对自己说着一个关于兄弟之情的故事。

    “阿印,活到天仙,木雩割舍不了情,反目了师兄弟情义,希望未来你们仨能够看透情与爱,无论苦难,都兄弟同心连着筋,这长生之路就不会形单影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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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介绍:
坤作,厚德载万物之灵,乾元,自强修仙道之始。官场,是清?是浊?江湖,是侠?是匪?仙途,是长生逍遥?还是大道无情?不明不白间,青衫读书人已然踏上仙途,历人心之险恶,结兄弟之盟义,怀行侠之疏志,然,异变,背叛、欺骗、罔心,一连串的阴谋接踵而至乾坤清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坤清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坤清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