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朱颜祸妃TXT下载朱颜祸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朱颜祸妃全文阅读

作者:绾绾流年     朱颜祸妃txt下载     朱颜祸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东昭暗线

    “何时离开的?可有说什么?”纵使旁边还有一众士兵,慕云漪也已顾不得自己身份尴尬,急切地看着左宸。

    “慕公子不曾留下什么话,只说我们将军不久便会回来了。”

    “多谢。”慕云若有所思地看向茫茫海面的尽头,那是东昭国土的方向。

    苏彦看了左宸一眼,左宸立即会意,与身边的士兵们使一同先向岛内走去。

    “想来慕修是先回东昭了,你呢?与我一同回军队吧,你男子装扮不会惹眼的,否则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人。”

    “不必了。”

    苏彦连忙道:“我知道营里有你不想见到的人,你若顾忌这个,我必不会让你们碰见。”

    慕云漪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想回去了,我要去找他。”

    苏彦张了口,却不知再说些什么,纵有千万不甘与酸楚,也只能化作淡然一笑:“好,我送你。”

    苏彦安排了可靠的货船和船家,目送慕云漪上了船。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苏彦故作洒脱的笑容渐渐淡去,原以为不过差了寥寥数步而已,只要回头,她总不会离开自己视野的。

    如今才知,看似咫尺,已是天涯。

    回到上陵城时正是夜里,慕云漪悄声翻入府内,避开一众下人,进了隐月阁。

    房里的灯灭着,她四下望去,确定没人看到便推开一条缝侧身入内。

    “谁?!我……本宫已经睡下了。”

    坐在床上并不曾睡去的碧滢听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

    “哎哟,如今这公主的架子倒是扮的十足嘛。”慕云漪轻笑一声,点亮一盏灯。

    听得熟悉的声音,碧滢大喜:“公主,您回来了!”

    “小点儿声,叫别人看到两个我可就不得了了。”慕云漪轻弹她的脑门。

    碧滢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溜到窗边瞧了瞧外面没什么动静,才又来到慕云漪面前。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可要装不下去了。”借着烛火,碧滢打量着慕云漪,确定自家主子完好无恙,终于安下心来。

    “我瞧你扮的倒是游刃有余。”慕云漪端详着另一个“自己”,颇为满意:“看样子此法行得通,以后我若要出去,便把你易容成我。”

    “我的亲主子啊,您可饶了奴婢吧,您不在的这些时日,奴婢是时时刻刻地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瞧出来,后来索性说身子不适,天天在屋里不出去了,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在院子里透透风,你瞧瞧奴婢都要发霉了!”碧滢怨声连连。

    “我的好碧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慕云漪拉过碧滢的手。

    “奴婢不辛苦,倒是主子,事情可办妥了?”

    “算是,也不算是。”慕云漪想到了什么似的:“碧滢,慕修可有回府?”

    “修主子?不曾啊。”

    “什么,他还是没有回来吗?”慕云漪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是啊,这几日咱们府里安静的很,您不在,修主子不在,连孟公子也走了。”

    “孟漓走了?他去哪里了?”

    “孟公子一眼便看出奴婢这个‘冒牌货’。”碧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假脸”,又道:“见您和修主子都不在,孟公子直抱怨你们出去又不叫他,负着气说是要回浮世斋。”

    “竟回了西穹?”慕云漪想了想,觉得倒也是正常,“罢了罢了,让他这么一个皮猴陪我窝在东昭这么久,也实在是难得了,便由他吧。”

    这时碧滢已经在水盆边上,把那一层“面皮”一点点揭下来,照着铜镜,揉着自己的脸,这才有一种真实感。

    “当公主可太累了,时时刻刻要端着架子,还有这头面,以前帮主子您梳头的时候只瞧着这些步摇发簪好看的紧,却不想全戴在头上这般累人!”碧滢边说,边把头面和耳坠一一摘了下来。

    “这就嫌重啦?等以后我给你找个好郎君嫁出去,大婚之日那凤冠可怎么办?”

    “主子,您取笑奴婢!”碧滢嘟着嘴在铜镜里看着慕云漪。

    “我不是说笑,你与我一同长大,又跟着我颠沛流离吃了这么些苦,你的终身大事我绝不会委屈了你,纵然咱们顺亲王府已经不复往日盛势,但是我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君,送你风光出嫁。”

    一番话说的碧滢心头酸楚,她动容道:“主子快莫要这么说,什么嫁不嫁的,奴婢早就想好,要跟着主子一辈子,便是您赶我,我也不走的!”

    见碧滢竟要哭出来,慕云漪连忙道:“好好,嫁人的事情往后再说,如今你只管陪着我。”

    “是,奴婢陪着主子,主子也陪着奴婢。”

    第二日,慕云漪便去了顺亲王府在上陵城的几处暗线。东昭的这些个铺子,慕云漪几乎不曾露面,一方面顺亲王的各处暗线都有各自的联络方式,另一方面,慕云漪的身边眼线众多,若时常露面恐无端惹人怀疑。

    但是慕云漪没办法,回来之后没有任何慕修的消息,内心的不安已让她等不得暗自传递消息,索性自己直接上门。

    好在顺亲王府暗地的所有暗线庄铺的背景都被一层一层剥洗的十分干净,别人根本无法查证这些营生背后的真正主人。她也着意先挑了脂粉铺、布铺和书斋去,如此外人见了也不会起疑。

    可是整日问下来,掌柜的们都道一月前见到慕修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有露面了。

    深夜,得到了其他暗线的回复,慕云漪一条条的看下来,皆与白日所探所知如出一辙。

    将字条一张张的丢进了炭火盆里,展开最后一张字条飞快的扫视一眼,仍旧没有关于慕修下落的字眼,本已心灰意冷地她,却在这张字条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消息。

    慕云漪几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心情复杂地扔进了炭盆之中。

    看着火焰飞快地将纸条吞噬,她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双瞳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怎么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穹国丧

    两日后,苏彦、韩骞成功收服黯缈洲三岛的消息传回东昭,虽然出战之前,东昭对于黯缈洲便已是势在必得,但皇帝东陵巽依旧龙心大悦,直言待苏彦和韩骞回朝之后要重重赏赐。

    此前赤璃岛向东昭求援时,原本说的是模棱两可,只表示得胜之后,岁岁向东昭进贡,意为藩属国。而东昭相助赤璃攻下其余二岛之后,直接言明,今后黯缈洲统一,直接纳为东昭的附属国。

    要知道虽只相差一字,在地位和主权上面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赤璃岛原本打的算盘是作为藩属国,除了朝拜进贡,土地、内政和军权依旧保留在自己手上,且统一了三岛,赤璃岛大首领的权力则更胜从前。若成为附属国,那么等于是将所有权力拱手奉上,徒留一个“王”的虚名罢了。

    东昭怎会不知道赤璃岛的如意算盘?只是觊觎这片海上资源已久的东昭绝不会白白出兵当好人,兴师动众的派了重兵出征,如今驻守在黯缈洲,赤璃岛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僵持不过半日,便乖乖俯首称臣。

    与此同时,另有一件震惊世人的消息传来西穹天应帝慕凌驾崩。

    这一日清早,慕云漪便被宣进宫。她着意挑了一身素净的袄裙,纵然西穹国丧,但这是东昭的皇宫,她自是不能不受礼法,直接穿上素服。

    尽管她于几日前就已得到了消息,但此刻在东昭皇帝面前仍要装作一副今早刚刚得知的样子。

    “没有想到皇帝伯伯他……”慕云漪面上惊愕不已,如同她刚知道的那晚一样,但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这东陵巽自是知晓慕云漪之父慕霆与慕凌之间的恩怨的,若慕云漪表现的过于悲痛,反倒是虚情假意,惹人怀疑。

    “薨逝之因不甚清楚,但听闻他是在沁贵妃宫里被发现没了气息。”东陵巽一边讲述,一边观察着慕云漪。

    慕云漪平静地听着,面上不着一丝痕迹,让人无从得知她的态度。然而片刻后,她俯首跪地道:“西穹国丧,情陛下恩准云漪归国为大行皇帝奔丧。”

    “西穹国丧,你回去实属常情,西穹那边也派使节来问了,只是停灵三日已过,恐怕你回去也难以赶上大殓。”

    “是,依照祖制,凡有国丧,举国服丧二十七日。云漪今日起着素服,回到西穹后直至二十七日满,也算尽了心意。”

    “也罢,只是皇后与你投缘,今日听说你可能要归国,还同朕说十分不舍。”

    “云漪自来到东昭,蒙陛下与皇后娘娘疼爱关照,此去亦是十分不舍,云漪想着服丧满二十七日,若陛下不嫌弃云漪这胡闹惯了的性子,云漪便再次归来。”

    “如此甚好,只是顺亲王世子至今身体仍未痊愈,不宜长途奔波,不若就继续留在东昭,朕会派太医去悉心照料,你安心归国便是。”

    “陛下思虑周全,云漪不胜感激,有陛下派人照料,云漪便可放心无虞了。”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东陵巽拿皇后当幌子,慕云漪自是顺着他的话说,原本她也没有想过要就此“逃离”东昭,弟弟未醒、父亲之事还没有下落,虽说西穹与东昭皆是是非之地,只是如今西穹新帝继位,恐更不太平,所以就算东昭皇帝不说,她也会主动归来。

    出宫后慕云漪回府收拾了行李,又叮嘱了一些府中之事,午后便启程返回东昭。

    车队出了上陵城一路向西,坐在马车里的慕云漪已经着了素服。

    她捋着袖子出神:“三日停灵已过,大行皇帝应当已经上了庙号与谥号,随后便要大殓了,再之后便是新帝登基大典了。”

    “如此说来,咱们西穹的年号很快也要变更了。”碧滢鄙夷地撇了撇嘴:“没想到慕嬴那浪荡子还真当上了皇帝。”

    慕云漪回过神,目露精光:“慕嬴虽然荒淫昏庸,但是他那位母后可不简单呢。”

    “主子,您说奚皇后?”碧滢却是不解:“听闻那位皇后成日念经礼佛,无心前朝之事,对于她那个儿子更是不管不问,不甚亲近呀!”

    “正因如此,才可蒙了世人的眼睛,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你且瞧着,今后这位皇后娘娘,哦不,应当说是太后娘娘,便不会整日窝在佛堂之中了。”

    关于慕凌驾崩的状况,今早东陵巽所说与慕云漪所知大致相同,只是慕云漪知道的更详尽一些。

    那沁妃入宫之后便是专房之宠,尤其正月以来更甚,除了除夕夜和十五皇帝因着惯例去奚皇后宫中做了个样子,整个正月几乎日日宿在沁妃宫里,并且早就名言要封沁妃为贵妃,只待出了正月便行册封之礼。

    正月刚过,便是沁贵妃的册封礼,皇帝当晚自然是去了沁妃宫里,当夜便被发现死在了沁妃宫里的床上,太医诊断之后说皇帝是急患脱症。这脱症说的隐晦,实际上无异于言明皇帝是与沁妃行事过度而猝死。

    只是这一切恐怕都是皇后的安排,只可惜了那沁贵妃半日之前还是风头无两的宠妃,怎料册封当晚便成了阶下囚。

    无论皇帝驾崩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既然皇帝死在沁妃宫里,她就绝对脱不了干系,诛九族亦是必然,皇后早早找好了这个替罪羊,如今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这时车队路过一个驿站,领头侍卫询问慕云漪要不要歇息一下。

    “不必了,赶路要紧,趁着天还没全黑,再多走一段吧。”

    马车继续前行,碧滢却讲:“主子,其实您不必这么赶的,反正都知道咱们是从东昭赶回去,路途这么远,晚几日也是正常呀。”碧滢是顺亲王府的人,自然不会真心想要去为慕凌服丧。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自有我的道理。”慕云漪清早在宫中听东陵巽提及西穹派使节来询问公主何时回国奔丧,那皇后在皇帝驾崩百忙之中还不忘派人来“关心”自己的归期,想来这一趟回去必不简单。

    只是这一切都是慕云漪别无选择的,何况离开西穹这么久,借着国丧之名正好可以回去看望皇祖母和姨母,只是其余的,便走一步看一步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恕难从命

    苏彦与韩骞班师回朝,虽到达上陵城外时已近黄昏,但城门大开,里外皆围满了官员、士兵和百姓,为他们接风。

    为首的是太子东陵翊本人,苏彦和韩骞即刻下了马,向太子行礼问安。

    “两位功臣快快请起,你等此次收服黯缈三岛,实是功不可没,父皇特命本宫前来为归朝将士接风洗尘。”

    “陛下隆恩,臣等不胜感激。”

    由皇帝授命、太子亲自出城迎接是上上殊荣,足见皇上对此战的重视,而二人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可见一斑,尤其是镇国公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由太子出城接引,更多是因着苏彦。

    “本宫出宫时父皇特意叮嘱,你们连日作战赶路定是十分疲惫,今日就不必接着进宫复命了,待明日上朝时,再一道受赏听封。”

    “谢陛下体恤,臣等备沐恩泽。”

    回到镇国公府,苏母姜氏和苏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口。

    “母亲,孩儿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姜氏眼泪婆娑,终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夫君镇国公去得早,但是自己这个儿子是十足十的争气,军功与荣耀都是苏彦实实在在拼回来的。

    “哥哥快进屋吧,母亲早早便让人备好了一桌饭菜都是你爱吃的,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是啊,早就想念家中的饭菜,母亲稍等,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我陪哥哥一起去!”苏挽上苏彦的胳膊,随他一同回了听竹轩。

    “哥哥可听得大消息了?”苏侧头看着苏彦。

    “你是说西穹那位天应帝慕凌驾崩之事?”

    苏点了点头。

    “我们回朝快到上陵城时,在一处驿站休息时听得此事,方才本想详细问问太子,但是人多事杂便没来得及问。”苏彦再一次听闻此事还是不由得震惊:“没想到这般突然,那皇帝未至五旬吧。”

    “是啊,那么哥哥觉得,在咱们东昭境内,谁与西穹帝驾崩之事最为相关?”苏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看着兄长。

    “你是说……”

    “正是!妹妹我最知道哥哥担心谁,所以先来告知。”说着,两人进了苏彦的寝房。

    苏彦掩上门后,立即转身紧紧地拉着苏:“云漪她……”

    “这位西穹来的公主自然是回到西穹去奔国丧了。”

    “她是何时动身的?”

    “三日前。”

    “西穹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她回去免不了又要陷入混乱之中。”

    “是啊,虽说西穹不存在什么储位之争,但是这安和公主的身份实在是微妙。”苏虽是闺阁女子,但是对于朝堂时局的洞悉并不逊于在仕男子。

    “她和她身后的顺亲王府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行恐怕……”说起来,苏彦全无胜利归来的喜悦,一心系在归国的慕云漪身上。

    “可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国丧,明知危险却也是不得不去。”苏知道哥哥的忧心,转了话题道:“罢了,你的安和公主是何人,定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的。”

    “我的安和公主?”

    “可不是么,你快与我讲讲,在黯缈洲你们究竟如何?这回我可是帮了好大的忙呢。”

    苏彦在岛上时便听慕云漪说起,这回是苏帮了她,将碧滢易容,她才得以脱身前往黯缈洲。

    见哥哥闷不吭声,又想起慕云漪比哥哥先从黯缈洲回来,苏觉出不对:“难道你们没有见到?”

    “不,我们见到了,只是……”苏彦叹息:“她去黯缈洲,并非是为我。”

    “什么?”苏闻言十分诧异,不是为了哥哥,那为何要跑去那慌乱之地?

    “我与她,已成过往。”苏彦脸上酸楚凄然:“她选择了慕修。”

    “慕修?原来他也去了黯缈洲。”苏这才明白,那日慕云漪来找自己帮忙,说要前往黯缈洲,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慕云漪是为了哥哥前去,原来是为了慕修,“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去黯缈洲就是为了建功回朝,受赏时求陛下收回赐婚旨意?”

    “说与不说的又有何区别呢,是我当初亲手弄丢了她,如今,只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替哥哥惋惜不已,却也别无他法,感情之事,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最知道何时始、何时终,且苏深知那慕修对慕云漪的感情绝不比哥哥少了分毫。

    “那……既然她放手了,你明日殿上还要求皇上收回成命吗?”

    “是,去求皇上收回赐婚我势在必行。”苏彦一扫面上的无奈,毫不犹豫道:“我是不会放手的!”

    苏像模像样的对哥哥上前作揖道:“那我就祝哥哥明天得偿所愿。”

    苏如今对于慕云漪的情感很复杂,似乎如何也讨厌不起来这个女子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当初慕云漪对哥哥付出的真心她是看在眼里的,而如今她洒脱的离去苏也仿佛可以理解,情爱这回事并不像是小时候在庙里拜佛求一如意郎君那么简单,帝王将相之家有多少无奈与酸楚,又如何为外人道?

    第二日一早,苏府的早膳桌上显得十分安静,苏彦一心想着今日殿上请旨之事,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苏自然知道哥哥心有旁骛是所为何事。

    姜氏拭了拭嘴角,关切道:“彦儿,怎么只进了这么点清粥,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不是,大约是昨晚进的太多,还未克化,所以有些吃不下罢了。”

    “如此,那待你上朝之后,午膳我叫他们做些清淡爽口的。”提及上朝,姜氏清楚今日陛下必会在殿上嘉奖儿子,此刻喜上眉梢,“说起来,如今你也得胜归来了,过些日子便是你妹妹的大婚之日,再之后,你与郡主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苏一听此言,甚至不敢看哥哥的表情,埋着头默默地食着盘里的菜。

    终于,苏彦开了口:“母亲,儿子知您十分喜爱楚郡主,但是与她成婚一事,儿子恕难从命,还请母亲见谅。”

    “大清早,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联姻真相

    一旁站着伺候的方嬷嬷见状,赶紧对厅里其他婢女们使了个眼色,一同退了出去,只留桌上在座三人。

    苏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她没有抬头都能感觉到母亲与哥哥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流。

    “儿子没有说混话。”苏彦平静而坚定地看着母亲:“儿子不能与楚成婚。”

    “你可知,你这们亲事是皇上御赐的,你若现在反悔便是抗旨之罪!”姜氏极力忍耐着怒火。

    “儿子今日上朝,便是要恳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

    “你胡闹!”姜氏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还未出正月,儿子便急着请命出征是为何,原来他就是为了立功请旨。

    “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便是母亲看上的,儿子三番几次地表示并不愿意迎娶楚郡主,但是您可曾在意过儿子的心意?”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这门亲事还是皇家做主的,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姜氏拍桌而起,手边的茶碗几乎被碰洒。

    “那楚郡主总有千般好、万般好,儿子对她无意就是无意,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愿意为了所谓的门楣荣耀而成婚,更不想我的婚事与家族利益挂钩。”苏彦终于说出来这番憋在心中良久的话。

    “呵……”姜氏闻言,后退了一步坐回椅上,冷笑道:“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我该说你心性纯良还是幼稚浅薄?”

    “母亲看上楚,无非是因为她母族如今在朝堂之上炙手可热,若加入我镇国公府,之后便是强强联合,苏家在东昭的地位便可更加稳固。”原本对于母亲将妹妹许给陶家,苏彦便心有不满,但是后来妹妹自己愿意了,苏彦也不好说什么,轮到自己的婚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就这样听从摆布。

    “是啊,这有何不好吗?”姜氏抬眼看向苏彦。

    “我镇国公府一直以来备受皇恩,若您犹嫌不足,儿子今后自会用一个个军功来填补,为何非要与楚部联姻?”

    “彦儿,你糊涂啊,你以为,如今咱们苏家备受皇恩,就代表稳固了吗?”姜氏苦笑,“正因备受皇恩,这些年朝堂上明里暗里视咱们苏家为对手仇敌的数不胜数,他们若寻得一丝机会便会让我们再无立足之地,当初你父亲战死,你又尚且年幼,若非皇上皇后恩恤,加之你外祖家相助,纵然追封你父亲为镇国公,我苏家也早就举步维艰。可如今你外祖家势衰,你父亲又只有你们这一双儿女,咱们府上看似盛宠不衰,实则是如履薄冰,不找一门强有助益的婚事,难道要将苏家百年荣光败在这一代?”

    “母亲您消消气。”苏来到母亲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无论如何,哥哥之后便可承袭爵位,虽说降级承袭,但也是堂堂侯爵,我们苏家不会衰落的。”

    “没有那么简单啊。”姜氏摇了摇头,“你们以为你们的父亲去世之后,为何彦儿迟迟没有继承爵位?”

    苏和苏彦对视了一眼,这下却是十分不解了。

    姜氏继续道:“咱们家族的内部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风平浪静,二房三房你们的叔父那边,一直对这爵位虎视眈眈,原本在你弱冠之年便可承袭侯爵,你的叔父们联合族中耆老上表,以你年纪过轻为由,不适宜过早承袭爵位,论辈分,族中长老们在皇上面前确是说得上话的,皇上也不得不给他们几分面子,所以你承袭一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自家人还有如此野心,竟觊觎父亲的爵位!”苏这才知道哥哥一直没有继承爵位的真相。

    苏彦也是第一次听母亲深说此事,他想来一心都在建功立业之上,从不在袭爵和族内之事留心。

    “他们虽不是长房,但都是嫡出,自然垂涎这个爵位,彦儿就算建立再多的军功,在他们眼里也都是小辈,他们拖着不让彦儿继承,只怕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彦儿若在战场上像你们父亲一样有何意外,他们便可名正言顺的将爵位夺走。”姜氏将这些年来自己的隐忍与不易都倒出来,眼底隐着委屈的泪水,“这下你们知道,我为何催着彦儿成婚了吧,不仅仅因为楚族实力强大,更因男子成家视为长成,若再能诞下后嗣,便能彻底断了他们不该有的念头了。”

    “母亲,是儿子不好,这些年来都未能体恤母亲的难处。”苏彦气势也弱了下来,他知道母亲撑着苏家极其不易,但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艰辛。

    “无论如何,你父亲用命换来的功绩爵位,母亲一定要替他守住。”提起早逝的丈夫,姜氏终是忍不住泪水了。

    “母亲,今后儿子出征会更加小心,在朝堂为官也会更加谨慎,咱们苏家、父亲的爵位我会守护好,可唯有婚事,恕儿子不孝,儿子依旧不能接受。”说罢苏彦跪在了姜氏身边。

    “你……你竟然还这般宁顽不灵!”姜氏指着苏彦,手指微微颤抖。

    苏见状轻唤:“哥哥。”给他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苏彦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眉宇依旧决绝。

    “你以为你此番立了功,便可以求皇上收回赐婚旨意吗?你只当圣旨为儿戏?”姜氏冷然道:“你也不想想,为了稳住楚族,皇上与楚部联姻是势在必行,可楚部又是边族部落,不可成为储妃,所以皇上思虑之下选择了你,家世出身贵重,又完全是信得过的人,换句话说,这门婚事亦是皇家的一步棋。”

    苏彦猛地抬头,仿佛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婚姻背后真正的含义。

    姜氏的目光愈发凌厉:“就算皇上如何宠你,但事关国家社稷,他怎会纵你依你?!镇国公府与楚族联姻之事已是人尽皆知,你如今去退婚,你让楚部的面子往哪里搁?皇家的面子又忘哪里搁?惹怒了皇上,苏家的代代基业也就全完了……”

    “不……怎么会这样……”苏彦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眸中已失去了焦点。

    “我言尽于此,若你还是执意要去殿上请旨退婚,母亲也拦不住你,便随你罢。”说罢,姜氏起身拂袖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夺位之恨

    看着失魂落魄的哥哥,苏心有不忍,连忙走上前道:“哥哥……”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罢。”

    苏出去之后仍是不放心,躲在屏风后静悄悄地看着哥哥。

    约么半刻之后,苏彦缓缓地站起身,此时的他仿佛身上有千万斤重,跌跌撞撞地向府外走去。

    苏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哥哥的背影,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复。

    生在勋贵世族之家,享得了泼天的富贵和荣光,也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与酸楚。

    母亲如是、哥哥如是,自己亦如是,身为镇国公府嫡出的女儿,苏今日才更明白自己这门婚事的分量与意义。

    “哥哥,不论你今日去大殿之上做出什么选择,家族的荣耀我会与你一同扛着。”

    晌午,镇国公府门外喧闹不已,管家陈伯出门一看,原来是宫中来了人,连忙进去向夫人通传。

    姜氏出来之后,见皇帝身边的大监总管康得海正从马车上下来,虽然心中打鼓,面上却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康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康得海是从前皇上还在东宫为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后来成为东宫掌事,在皇帝继位之后便成了总管大太监。虽为宦官,但身为皇上的亲信,极为体面,且不说宫人与官员,哪怕是宫内嫔妃、宫外的皇亲权贵,都要敬他三分,甚至有与他攀交为荣。

    “国公夫人有礼,咱家是奉命前来,把今儿个苏彦将军获封的这些个赏赐送到府上来。”说着,康公公指了指身后一条长龙的赏赐。

    “这如何使得,还劳烦康公公亲自来一趟。”

    “这有何劳烦一说,苏将军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此去黯缈洲又立下大功一件,咱家这也是来沾沾喜气。”

    “哟,您瞧我,光顾着跟您说话,快请进府喝盏茶罢。”姜氏连忙将康公公迎了进去,同时暗暗向身边的方嬷嬷递了个眼色。

    在正厅坐下后,方嬷嬷从腰间拿出一个塞满了金瓜子的锦袋上前,姜氏接过锦袋,对康公公笑道:“康公公平日里御前事忙,少在宫外走动,今儿个难得来我们府上,这小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这“礼尚往来”的惯例,康公公是见惯了的,自是不会拒绝,单看锦袋便知其中分量不轻,拿到手里之后更是暗自感叹:到底是镇国公府,出手阔绰,他面上笑意更深:“夫人真是客气了。”

    “康公公,彦儿没有与您一同归来吗?”见苏彦没有一同归来,姜氏隐隐不安,儿子虽然孝顺也顾全大局,但有时候倔起来却是谁也拦不住的,所以他今日在朝上究竟会说些什么,姜氏心中终究是没底的。

    “瞧咱家这张嘴,光顾着讨茶吃,竟忘记告诉夫人,下朝之后,苏将军被叫去太子宫中小聚,这不咱家就自己送出来了,还请夫人莫要担心才是。”

    “原是如此。”姜氏的心安定下来,若大殿之上苏彦真的请旨退婚,那此刻早该是天翻地覆了,听得苏彦是好端端地去太子宫中,又见康公公亲自送了封赏来。

    姜氏端起茶碗,定定地喝下一口,看样子……成了,自己早上的一番苦口婆心终是没有白费。

    碧滢扒着马车的车窗自言自语道:“穿过这片林子,就是西穹的地界儿了。”

    “你记得倒清楚。”慕云漪端坐在一旁轻笑。

    “能不清楚嘛。”碧滢转过身来依在慕云漪身边:“那一日皇上,啊不,应该是先皇,封了您为安和公主并下旨由您去东昭投献议和书,晌午刚过,奴婢便跟着孙公公一同出了城,去军营寻您,刚出了西穹的国境便是那片林子,当时奴婢回头看着界碑,还以为这辈子回西穹都难了。”

    再次回到西穹,慕云漪亦是恍如隔世,可算起来也不过半年而已。

    “说起来,那孙公公当初在慕凌身边何等的风光,慕凌驾崩当夜,孙公公也一命呜呼了。”

    “那孙公公死了?”碧滢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宫中传出的消息是孙公公感念先帝恩德,不忍他一人上路,便随先帝去了。”

    “真的是如此吗?”碧滢狐疑。

    慕云漪赤色的眼眸是洞悉一切的冷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那位既然动了手,先皇身边的旧人又如何会留,这一点上,她倒是跟她那死去的丈夫学了个通透,当初慕凌逼宫夺位,皇祖父身边的人就被他处理了个干净彻底。”

    当年夺位之事,是所有追随慕霆之人心中的恨,因慕凌设计的一系列“阴差阳错”,慕霆从名正言顺的储君一朝成为臣下。

    慕凌当年虽为皇长子,但因是庶出,母妃早逝,先皇慕枭又一早立了嫡子慕霆为太子,所以慕凌从未表现出对于皇位有半分的觊觎之心。多年来表面上儒雅无争,敬皇后为嫡母,与慕霆更是兄友弟恭。实则此人阴险狡诈、圆滑世故,又一直在朝中暗暗经营、要买人心,所以朝中不乏有官员权贵支持这位皇长子。

    那一年西穹的边境部落动乱,慕霆带兵出征三月未归,突有一日先皇驾崩,原本写着传位慕霆的遗诏不翼而飞,由于战事紧张,偏偏此时又传回了慕霆被掳为人质的消息,皇后先是丧夫,紧接着又得知儿子被掳,一下子病倒在塌,因此慕凌在朝中提前部署好的官员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之由,推举慕凌继任为皇。而拥护太子的朝臣自然是不肯,可慕霆迟迟没有消息,而先皇可堪继承皇位的皇子就只有慕凌一人,于是先皇遗体下葬皇陵之后,慕凌便登基继位,同时尊嫡母为太后,但是太后却迟迟不愿受阖宫参拜,她整日在佛堂诵经祈福,期盼亲儿慕霆有朝一日可以平安回朝。

    又是一个多月之后,慕霆得胜归来,众人才知当初慕霆与边部一战虽是九死一生,但被掳为人质的消息根本是讹传,那么这假消息是谁传回西穹的便不言而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中的父王

    然而彼时慕凌已登基为皇帝,但得知慕霆仍然活着,太子党自然不甘对慕凌俯首称臣,纷纷准备罢朝等待慕霆归来。

    慕霆的军队快要到泫音城下之时,城内竟是警备状态,此时他也得到消息,奚皇后请了朝中官员家中的妻女到太后宫中赏花。

    而所请至宫中的女眷皆是太子党官宦的正妻爱女,又刻意去往太后宫中,便等于是明示太后和那些官宦妻女皆在皇帝慕凌手中。

    一时间城防军与慕霆的军队僵持在城门外。直至最后,慕霆下马跪地,亲口道:“皇兄,臣弟不负皇命,得胜归来。”

    所以向世人亲口承认,他慕霆也承认慕凌这个帝位。

    第二日慕凌便宣慕霆进宫“听赏”,大殿之上,慕凌表彰慕霆,册封他为亲王,封号为“顺”,一个“顺”字耐人寻味,恭敬为顺、服从为顺,当初叱咤风云、万民爱戴的太子慕霆如今成了顺亲王,当真是极尽讽刺了。

    慕凌登上皇位的手段一直是他心中的顾忌,所以同时该国号为天应,意为“顺应天意”。

    尽管慕凌成功继位,但仍旧忌惮慕霆,他清楚朝中曾经的太子党依旧对他这个皇位不认可,所以伺机除掉慕霆和他门下之人。

    直到与东昭大战,慕凌派慕霆出战,战中慕霆离奇失踪后,西穹节节败退,慕云漪带兵营救,慕凌则顺势封了慕云漪为安和公主,带着议和书亲自前去东昭,这一次才算是彻底将慕霆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

    在慕霆那一次出征东昭的前一晚,慕云漪曾问过父亲当年储君之位被夺,心中是否仍是不甘。

    慕霆道“自是不甘,可慕氏的江山到底还是在慕家人手中,并非我无力争夺,只是当时若是硬拼,一则母后将会有性命之忧,二则与边部大战后本已元气大伤,若再有内战,虎视眈眈的东昭必会趁虚而入,只盼着皇兄能够秉承父皇意志,励精图治,兴盛西穹,那这皇位……我不要也罢。”

    慕云漪理解,却不免有些失望,在她的心中,父亲该永远是桀骜不屈的、意气风发的、不可一世的,而现如今,父亲仿佛就这般坦然接受了。

    然而慕霆随后又开了口:“但是如今看来,我这位兄长根本德不配位,那么我也就不必顾忌什么手足之情了。”

    “父王……”慕云漪的目光重新亮了起来,她的父亲,从没有变过。

    “这个皇位借给他也有段时日了,此次东昭一战归来,当初他欠我的,我会一并拿回来!”慕霆拍着慕云漪的肩膀:“好孩子,到时候可愿陪为父一起站上权力之巅?”

    多年来慕霆总是避着慕云漪,二人根本很少以父女的身份交谈,慕云漪几乎是受宠若惊。

    “父王,女儿等您归来!”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第一次与父亲交心相谈,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

    苏彦那一日在朝上确实没有向皇帝提出与楚部退婚,晚上归府后径自回到了听竹轩,姜氏见他这般,知道他虽顺从了自己的意思,但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便由着他了,想来过一阵子便可以放下了。

    然而几日来苏彦的脸上总是阴郁,朝中同僚迎面相遇,他都视而不见,他军中的士兵更是悲惨,稍有不慎便被他责罚到站不起身。

    这日苏彦从宫中归来,碰见几辆马车从镇国公府门前离去,走近问了门卫才知,是华裳阁连日赶工做好了苏大婚的霞帔婚服送了来。

    妹妹即将成婚,也是苏彦心中烦闷的缘由之一,儿在自己眼中分明还是那个总喜欢骑在自己脖子上摘花儿的小丫头,如今算了算日子,还有几日,她便要出嫁,他在脑中回想着自己与苏童年在一起嬉戏打闹的那一幕幕,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苏的院阁外。

    还未进去,便看到苏院中的女使婢子们忙忙碌碌。

    见到苏彦进来,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穿过小院,叩响了房门“咚咚咚。”

    “进来。”原本失神坐在梳妆台前的苏,听到敲门声回过神来。

    苏彦推门走进房间,看到了挂在红木架子上的一套大婚礼服:彩绣并蒂莲对襟褙子,镂金滚边正红绣祥云纹罗裙,点着明珠的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金丝绣鸳鸯双喜软缎鞋。这一层层一件件无不透露着华贵与隆重。

    “这么快就已经做好了。”他撩起那霞帔,对一旁的苏说。

    “嗯,华裳阁里刚着人送来。”苏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哥哥,好看吗?”

    “好看,你穿起来一定更好看。”都说嫁衣是能带给女子一生幸福的圣物,而苏彦却没有在苏眼中看到任何的欣喜和渴望,就连刚才的笑容都是勉强的,从小宠着苏长大的苏彦又岂会发觉不了?

    “儿,若你不想嫁给陶家,现在还来得及,就算你们的婚期已定,就算母亲反对,但凡你有一丝的不情愿,哥都会帮你罢了这桩婚事。”苏彦根本见不得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受到一点委屈。

    “哥,你乱说什么呢。”看着苏彦眼中的坚定,苏的心几乎松动了,但只是那么一瞬间,随即理智便驱使她打断了苏彦,“若我不想嫁给他又怎么会答应呢,是你想多了。”

    “可你分明……”苏彦知道妹妹是为了苏家而妥协,更清楚她心中挂念的究竟是谁。

    “我去试试这嫁衣,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合身,可好?”苏逃过苏彦的目光,捧起有些繁重的嫁衣向屏风后走去,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哥……”苏在屏风后复又开了口。

    “嗯?”

    “如同你那天对我说的一样,我与那个人已成过往。”苏死死地攥着嫁衣,无力地靠在屏风上,一滴泪滚落到霞帔之上,染出一朵殷红。

    “哥哥,就请你祝福我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到王府

    慕云漪一行人进入泫音城,放眼望去,天下缟素,往来行人马车甚少,商铺皆摘红挂白、关门闭市。

    西穹开国以来,国丧依律举国居丧二十七月,后以日易月,由二十七月化为二十七日,期间帝不临朝、政务停顿,禁宴请、饮酒、纳妾等等。

    回到顺亲王府,大门紧闭,慕云漪下了马车亲自去扣响府门。国丧期间,百姓少有出门走动,王府看门小厮正想着是谁前来,开了个门缝定睛一看,竟是慕云漪。

    “郡……公主!您回来了!”那小厮激动却也不敢显露,连忙将门打开,转身跑进去道:“奴才去告诉王妃娘娘!”

    慕云漪走进院子,不一会儿顺亲王妃青快步走了出来,二人四目相对,王妃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姨母,我回来了。”

    这一声“姨母”,王妃已是满含泪水。

    “漪儿……”

    慕云漪上前来紧紧握住姨母的手,“姨母,您一切安好吗?”

    “好,姨母一切都好。”她拿出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王妃原本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住,不经意的四下瞟了一眼道:“瞧你的手这么凉,我们快进去说话。”

    慕云漪立即会意,方才进门时就已发现,除了那个开门的小厮,其余守门的和前院的家仆基本上都是生面孔,想来自己去往东昭之后,顺亲王府里里外外都被安插了不少慕凌的人。于是扶着王妃回到她的院子去。

    走去的一路,慕云漪留意观察,顺亲王府的庭院内饰与她离开时无甚区别,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由内而外的冷清。

    来到姨母的寝屋,王妃打发身边的丫头去煮茶,她掩好门后拉着慕云漪仔细打量,“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原本以为是讹传,快叫姨母瞧瞧,你一切都好吗?”

    慕云漪转了一圈道:“姨母您瞧,我好着呢。”

    王妃眼里的愁云分毫没有褪去:“你便诓骗姨母吧,这哪里是好着,分明是瘦了一圈。”说着,她又掏出了帕子,“我的漪儿,在东昭受了不少苦吧。”

    “姨母,漪儿虽为质子,但明面上怎么说也是公主,东昭的皇帝专门给我拨了府宅,没人为难我。此次我独自归来,云铎留在东昭很安全,您也安心。”慕云漪知道姨母除了记挂自己,更是担心儿子慕云铎。

    “好,好,姨母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们三个平平安安便好,如今知道你们两个安好,却不知王爷他……”

    “当日父王失踪,慕凌步步紧逼,救下云铎之后,情急之下我便将他一同带去了东昭,想着纵然成为异国质子,但那里起码暂时是安全的,我也好有个喘息的机会给弟弟治病,来不及与姨母商量,还望姨母体谅。”

    “好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当日情况,若云铎回到泫音城来才是危险重重,姨母又怎会不知你的用心呢?听闻铎儿是中了毒,究竟是什么毒,如今可解得了?”王妃自打夫君和儿子出事之后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慕云漪摇了摇头:“不是毒,是蛊。”随后慕云漪将弟弟中了淬心蛊一事详细讲给了姨母。

    “淬心蛊?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可解吗?”王妃白皙的手扳紧桌角。

    “却也不是,若能找到中蛊之人或许会有法子,我想云铎中蛊与父亲失踪必然有联系。”慕云漪垂下眼眸:“终是漪儿无用,这么久都没有寻到父亲的下落,也没有法子解开云铎身上的蛊。”

    “这如何能怨你呢,怪只怪看不惯咱们顺亲王府的人太多了。”

    “姨母,府中还好吧?”

    “你以公主身份去了东昭议和,慕凌无论如何也不会苛待咱们府上,再者咱们府上家底丰厚,吃穿用度倒是都不愁。”

    “那些新来的家仆……”慕云漪有意地朝外头瞧了一眼。

    “你也看到了,那是宫里‘赏’下来的,倒也无妨,左不过我一介妇人,他们成日盯着又能盯出什么花样儿来。”

    “话又说回来,他们是慕凌派来的人,按理说慕凌驾崩,他们的正主亡了,岂非……”

    经由慕云漪这提醒,王妃深思一番道:“倒是没见他们有半分势弱。”

    “看来,已是有人暗中找过他们了,他们应当有了新主子了,奚皇后动作倒是真快。”

    “现在,该叫她奚太后了。”提起那奚太后,王妃的口吻透露着不明意味的不屑,“罢了,我继续将这些钉子当做仆人用就是了,从前什么样,现在也一样。”

    “那便好,可即便府内安生,可外头那些官宦亲眷没少给你白眼吧?”

    “是啊,从前咱们王府出去的,到哪里不是座上宾,如今他们赏花吟诗、家宴秋游极少给咱们府里下帖子,我如今也就偶尔回你外祖父家走动走动罢了。”王妃却是洒脱一笑:“这也好,关上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倒落个清净。”

    慕云漪见姨母笑了,眉头也松了些:“是了是了,姨母同我一样,一向不喜欢那些个应酬的场合。”

    “哟,你瞧,说了这会子话,你定是饿了吧,路上肯定没怎么吃好,姨母这就吩咐他们去做。”王妃看着慕云漪几分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

    “不了,姨母,我还要进宫。”慕云漪站起身。

    王妃拉住了慕云漪:“这便要进宫吗?大殓已过,梓宫也移入皇陵了,不若你明日再进宫?”王妃前几日也都在宫中为大行皇帝守灵,宫中之人如今各怀鬼胎,她生怕慕云漪此去会遇到什么不测。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我早晚都要进宫做做样子的,今日我回到府里他们肯定会得到消息,若我明日再进宫,岂非给他们落下把柄。”

    “也是,你瞧我都糊涂了,总要撞一遭。”王妃为慕云漪发间簪上一朵白花,又细细检查一番,确定她已摘了耳坠手镯才放心。

    又叮嘱道:“进宫万事小心,尤其是称呼上要改许多,可莫要出错,若有机会便去瞧瞧你皇祖母,你自小在她老人家膝下长大,见到你回来她也能宽宽心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过我吧

    出乎意料的是,慕云漪回到西穹来的第一次进宫,竟是出奇的顺利。拜见了新皇、奚太后,也无非是说些场面话,表示对先皇的哀思,也连带“关心”了一下慕云漪。他们演,慕云漪也配合着演。

    之后她便去看望了当今的太皇太后扶养她长大的皇祖母。老人见到慕云漪自是真正的开心,与顺亲王妃一样,拉着她一阵子嘘寒问暖,久久不愿放开手,最后陪着皇祖母用过晚膳慕云漪才出宫。

    王妃提心吊胆地侯在前厅之中,傍晚见到慕云漪归来才安下心来。询问一番,知道宫里的新主子没有为难慕云漪,王妃却丝毫没有虚惊一场地松懈,因为她同慕云漪一样清楚,这不过是她归来的第一日,一切才刚刚开始。

    西穹遍地缟素,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昭却是有一门惊动全国的喜事镇国公府嫡女和御封皇商陶家嫡子的大婚之日就要到了。

    这些日子,苏彦见到司空少杨都是欲言又止,后来也只好避开他。司空少杨明白,苏彦不是不想帮自己,而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有办法了。

    真的就这样放开她了吗?夜夜难眠的司空少杨不断地问着自己。

    二月的清晨还是寒凉,或者也是心冷的缘故,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直到旭日初升,他才渐渐感到一丝暖意。

    儿,你可知,于我你变如这旭日一般,我的人生灰冷了那么多年,直到你的出现,才有了些许色彩,如今教我如何没有你?

    苏早上起来闲散地坐在矮炕上,案几上、桌上摆满了大婚之日的名册以及陶家送来的礼单,她连一本都懒得看。

    这时,忽而听得小阁的窗后仿佛有动静,她下了地去支开窗户,下一刻却见一个黑影翻了进来。

    她惊呼一声,引得外屋的檀儿赶紧跑进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闯进来一看,与小姐共处一室的还有一男子,竟是司空少杨,檀儿心中也是可惜这对苦命鸳鸯,于是知趣儿地说:“原来是小姐不慎碰到了屏风啊,小姐若无事,奴婢先去外头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说着便退出门外,顺道打发走了门外其他的婢女。

    “儿。”司空少杨上前一步。

    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伸手拦住司空少杨:“统领大人请自重。”

    司空少杨看到了身前木架上挂着的凤冠霞帔,刀绞般的心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三日之后,你便会穿着这身嫁衣,与他拜堂成亲了吗?”

    “是啊,好看吗?”苏走到木架前,摸着霞帔上缀着的明珠,“这是我未来的夫君找最好的绣娘为我定做的,上面的明珠更是价值不菲。”

    “这是你要的吗?”

    此时的司空少杨,他的发髻有些散乱,脸上满是碎胡渣,眼睛通红,神情憔悴,苏见了十分心痛,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又怎还有退路?

    她咬了咬嘴唇,冷然道:“是啊,这就是我要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信。”司空少杨不由分说,一把扯过苏的手对她说:“走,我带你走!放心,那些人拦不住我们。”说着便要带着苏冲出去。

    苏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司空少杨拉出房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疯了吗司空少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要带你走!”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那你对那个陶仲瑜有感情吗?你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便要成婚,你真的爱他吗?”司空少杨愈发激动。

    苏再次拉开与司空少杨之间的距离,“是的,我决定好了,我要嫁给他,于我、于我的家族,嫁给陶家都是最好的选择。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女,以婚姻稳固家族的利益,这本来就是我的使命。”

    “那我们呢?我们过往的一切呢?”

    “你也说了,是过往,我爱慕过你,可是,那些都过去了。”苏顿了顿,在袖中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这时门外檀儿的声音响起:“夫人,您来了!”她故意提高了声调,是在提醒屋内的苏。

    “檀儿,这院子里的人呢?都跑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个?”门外,姜氏的声音越来越近。

    “啊,他们都去小厨房取早膳了,还有两个丫头去给小姐拿换洗的衣裳了。”檀儿尽力的拖着姜氏的脚步。

    “儿呢?”

    “小姐……小姐在屋里呢。”

    “你这小蹄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不跟在儿身边伺候,在这儿躲什么懒呢?”说着,姜氏向屋里走去。

    正要推门时,屋里的苏高声道:“母亲来了吗?儿正在换衣裳,您先等等!”

    “这孩子,跟我还害羞。”姜氏不疑有他,收回了正要推门的手,“罢了,宫里将皇后娘娘给你的嫁妆送来了,你快些换好,出来前厅看看。”

    “知道了,母亲!我马上就来。”

    确定姜氏走出院子之后,苏回过头,看着屏风后面的司空少杨下了最后的逐客令:“三日后便是我与陶仲瑜的大婚之日,那日欢迎你去陶府参加喜宴,以兄长的身份祝福我们。”

    “儿……我等你,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少杨哥哥!”苏打断了他,“你放过我吧。”

    “放过?”听到这个词,司空少杨瞬间跌进了无底的冰渊。这些日子来,一切一切的执念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自己已经给苏带来压力,令她厌恶了吗......

    “我知道了,儿妹妹,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司空少杨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窗外。

    苏的眼眶憋得生痛,她闭上眼仰起头,一滴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将泪水拂去,接着转身来到铜镜面前,恢复了微笑。

    镜前的梳妆台上是一盒陶仲瑜前几日送来的珠宝首饰,她从里面拿出一支赤金如意八宝簪缓缓地插入了发髻之中。

    “少杨哥哥,再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门外窃听

    午后,含烟去街市铺子里买香粉,走在街上时发现气氛不同往日,人们三三两两的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走进香粉铺子,里面几个姑娘的对话不经意的入了她的耳。

    “今儿早上我可是瞧的真真儿的,那一车车红布盖着的木箱,正是从宫门方向拉到镇国公府的。”

    “那时皇后娘娘赏赐给苏家小姐的嫁妆,听说是按照县主的规格置办的呢。”

    “这说起来,这镇国公府家的嫡小姐,本就是咱们泫音城里头一份儿的贵女,如今大婚又有皇后娘娘亲赏,陶家一介商贾家族能娶来这个媳妇儿可真是了不得啊。”

    “这你可说错了,陶家历代虽未入仕,在这泫音城的势力可是举足轻重额的,家族富可敌国不说,既然御封的皇商那便是上头承认的,不知多少权贵想要攀附,所以陶家也不算高攀,人家这叫强强联合。”

    “对对,听说那陶家公子虽出身商贾世家,却是谈吐不俗、文采卓然,全然不似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一般只知吃酒作乐,每年的秋诗会可就是他张罗发起的呢。”

    “你们都是听说,我可是见过真人的,那陶公子可真是俊朗不凡、风度翩翩……”那姑娘说着一脸憧憬。

    另外两个姑娘便打趣道:“瞧你一副痴醉的模样,快醒醒,苏家和陶家三日后就要大婚了!”

    “就是,你若恨嫁,听说那镇国公府的嫡子苏彦将军倒是还未娶妻。”

    “你们两个青天白日的浑说,瞧我不拧下你们两个的肉晚上下酒吃!”

    说着,三个姑娘便打闹着跑出铺子去。

    “姑娘?您是相中了此粉吗?”店铺掌柜见含烟站在一旁出神边上来唤她。

    含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正拿着一盒香粉。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昨儿个新到的梨花粉,涂在脸上又细又白,您可以上手试试!”

    “哦,不,不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试。”说罢她猛地转身向外跑去。

    来到司空私宅门前,府上门仆认得含烟便迎了她进去,府上管事见她来更是如见救星。

    “含烟姑娘啊,快帮我们劝劝大人吧,他今儿早从外面回来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儿的灌酒,这晌午都过了,粒米未进,酒却喝下好几坛了。”

    含烟随着仆人们走进内院,看到满地倒着的空酒坛,忧心道:“真是胡闹,再好的酒量,这么喝下去也要出事了!”

    “这谁说不是呢,可小的们劝了都不管用啊,这不您来了,快帮忙拦一拦吧……”

    “罢了,我且试试。”

    含烟靠近司空少杨,一股浓浓的酒味迎面扑来,只见他正靠着石凳坐在地上正仰头灌酒。

    “司空少杨,别喝了。”怎料司空少杨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双目放空的继续喝酒。

    “你喝这么多会出事的!”含烟上前想要夺过酒坛,却被司空少杨一把推开,一个踉跄,含烟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刺激到了含烟,鼻子一阵酸楚,她对司空少杨大喊道:“既然放不下她就去把她夺回你身边啊!你现在这样做又算什么?”

    司空少杨停下手中的酒瓶,“夺回来?”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呵,她不会回来了。”

    说罢继续拿起酒坛,发现里面已空,随手扔到了一边,扶着石凳撑起身子,又去寻酒。

    含烟从未见过如此失魂绝望的司空少杨,她不知如何安抚与劝阻,只得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后来又喝了一壶酒,他趴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含烟叫来了仆人,把他抬进屋里塌上。

    司空少杨的梦境里,反反复复一直在重复着苏最后的那句话:“少杨哥哥,放过我吧.......”

    含烟守在司空少杨床边,用帕子帮他拭去额角的汗。司空少杨睡得并不安稳,紧皱着眉头,呼吸局促,时不时呓语几声,也都是唤着苏的名字。

    直到傍晚,司空少杨才稍见好转,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苏啊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能够完整地拥有司空少杨的爱?

    因为你们彼此有情,我愿意放弃对他的执念,可你又为何突然要嫁入陶家?

    “不对,这其中定有蹊跷。”

    含烟起疑,想着陶仲瑜几次三番的要自己与其合作,甚至用些不入流的手段,虽说后来自己态度强硬,并未继续纠缠,但并不代表他陶仲瑜自己不会继续有所行动。如今苏态度坚决的与司空少杨一刀两断,或者根本是陶仲瑜从中作梗......

    想着司空少杨酗酒时生无可恋的样子,含烟决心找陶仲瑜弄个明白。

    含烟在去往陶府时经过福居,却正好看到陶仲瑜和随从走了进去。

    “他即将成婚,府中各类事宜应酬必是忙成一片,这么晚了怎么还到福居来?”含烟心里一阵嘀咕,“也罢,倒省的我去陶府外面费力求见了。”

    她跟了进去,发现陶仲瑜径直上了三楼,进了他专属的雅房,随后冷脸把掌柜、小二全部打发了出去。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含烟如此想着,避开了掌柜一众人,悄悄伏在门口的暗处,仔细辨听着里面的对话。

    “少爷,您真的不打算处理了那个先皇的内侍?”

    “当时苏只说让我控制住那内侍,可没让我夺他的性命,她的性子最是良善,既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且留着那侍从性命对我来说不是更有利?”

    “少爷的意思是,今后万一苏小姐反悔或司空少杨来捣乱,随时可以让那内侍出来做人证,揭发司空少杨当年毒害先皇一事?”

    陶仲瑜勾起嘴角,眼中闪出一丝精光。

    “少爷英明,小的定会找人看好那侍从。”

    房间里的一字一句被门外的含烟听得清清楚楚,她惊恐地捂住嘴,刚刚她听到了什么?难道苏答应嫁给陶仲瑜完全是为了保护司空少杨?而先皇竟是司空少杨毒害的?这......

    她正欲继续听下去,谁知手腕间的桌子竟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发出了一声脆响。

    “咚!”

    “谁?谁在门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香消玉殒

    眼看自己被察觉,含烟一阵惊慌,立刻转身跑下了楼去躲在了大堂人群之中。

    陶仲瑜的随从要追出去,却被他拦住了,过了好一会,陶仲瑜才和随从从楼出来,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确定陶仲瑜离去,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含烟才从福居中离开。

    然而这时,福居对面的巷子里,马车上正有两人在盯着福居出来每一个宾客的一举一动。直至看到一名女子的背影从门里出来仓皇远去,陶仲瑜锁定了目标。

    “是她......”

    “少爷,您说的是谁?”

    “含烟。”尽管夜色已深,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自己这家酒楼的台柱子。

    “居然是她?那我们刚才说的一切岂非她都听到了。”

    “嗯,如此看来,她是留不得了”陶仲瑜摇了摇头仿佛惋惜:“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知跑去何处,要不要派人去找她?”

    “用不着,你觉得她听到了刚才的一切,会第一时间去找谁?”

    “这...”随从思考半刻,眼睛一亮,“是司空少杨!”

    “不错。”陶仲瑜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险,“含烟这枚棋子临死前也许还能最后为我所用一次。”

    “少爷,您是指......”

    陶仲瑜没有说话,微闭双眼思量片刻后,对随从道:“去找纸笔,在纸上写下……”他侧身附耳对随从说着。

    听得纸上要写的内容,随从立即知晓了陶仲瑜的用意,“可是少爷,写字没有问题,可这字迹……怕是司空少杨一眼就能识破。”

    陶仲瑜随即冷笑一声:“我本就没有预备瞒过他,只要他看到纸条就好,其余的你自不必担心。”

    随从这才定心,躬身说道:“小的这就去办。”

    同时,陶仲瑜也拿起墨色的斗篷披上,离开了马车。

    含烟依然没有从刚才陶仲瑜和随从之间的对话中缓过神,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把这一切告诉司空少杨。

    她一边慌慌张张的向司空府跑,一边不时警觉的回头张望,看有没有人跟上自己。

    司空少杨醒来时见窗外已是夜色,困难着坐起身,剧烈的头痛立刻向他袭来。

    “呃......”他捂住头,眼前一阵晕眩。

    他靠着床头,回想半天才零零碎碎的记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自己从苏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喝酒。又看见床前放着的一盆水和一块手帕,恍惚间才记起含烟似乎曾来过,天色已晚,想来她已经离开。

    “大人,您可醒了?”

    这时府上管事来到了司空少杨门外。

    “嗯,何事,进来吧。”

    “方才府外有人敲门,结果他们开门一看,外头没人,台阶儿上却留了个纸条。”

    说着,管事把纸条双手递上。

    司空少杨接过纸条,摊开后,接着灯火看清纸上的内容后,他的酒劲登时全部消退。

    纸条上写着:

    少杨,有要事相谈,我在你府外南边的园子里等你。

    是儿吗?司空少杨看着纸条上的落款,可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这不是儿的字迹!称呼也不对,何况她已经那样直接的拒绝了自己,她已决心嫁给陶仲瑜,又怎么会这么晚约自己见面。

    那么这纸条又是谁写的?究竟有何用意?

    无论如何,事关苏,就算是阴谋也要去一探究竟。

    司空少杨已顾不得多想向府外跑去……

    含烟她经过一个园子时,知道这是通往司空少杨府上的必经之路,她默默念着:“前面就快要到了,我要尽快告诉少杨,让他早做准备......”

    突然含烟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旁又多了一直影子,她惊得猛一回头的同时,已经被扼住了喉咙。

    那人摘下兜帽之后,迎着月光,含烟看清了身后那人的脸,正是陶仲瑜。

    “你...”含烟很快便无法发出声音,恐惧又不可置信的看着陶仲瑜。

    他双手死死地掐着含烟的脖颈,力度之大根本不像是整日握着笔杆和算盘之人,含烟这才明白,陶仲瑜根本不像表面上那般儒雅文弱,应是早有武艺在身只不过从未展于人前。

    陶仲瑜面目狰狞,眼中流过一丝凶狠的杀戮之意。

    “含烟,本想留你一条命,只当是养在福居的一朵花,没事赏玩一下也是好的,谁知你偏不要命的撞上来,那就莫怪我狠心了。”

    黑暗中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原本含烟挣扎的身躯松懈了下来,脸上仍是惊慌和不甘,然而已是没了生息。

    陶仲瑜松开了手,将含烟的尸体脱到了园子中的凉亭里,轻拍了拍手后,从衣襟胸口中摸出一条玉坠,放在了含烟的手边。

    这是前几日在镇国公府用晚膳时,苏不慎掉落的一串芙蓉玉坠,这玉坠线绳断了,本想着人编一条相同的玉绳后再还给苏,如今这坠子竟有了更重要的的用途。

    陶仲瑜发现不远处有人正在靠近,启齿轻笑:“好戏开始了。”接着拉上兜帽离开了园子。

    司空少杨提着灯笼来到园子,绕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

    “难道只是谁拿我寻乐子?”周围一片寂静,司空少杨心中疑惑不已。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出现,正在四下张望的司空少杨突然发现园子中的凉亭里似乎有人影横在地上,由于夜晚漆黑,他无法看的仔细真切。

    当他走进凉亭,用灯笼凑近一看却惊住了,“含烟!”

    他用手探了探,发觉她已没了鼻息。

    “不……这怎么可能,含烟,含烟!”司空少杨猛然大惊,扔掉了灯笼抱起含烟,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晌午时分才见过的含烟。

    含烟身上还有温度,应该刚出事不久,司空少杨检查了一番,发现她是被人扼住喉部窒息而死。

    正欲抱起含烟离去报案,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掉在了地上。

    “这是儿的玉坠……”不会有错,这便是苏父亲镇国公生前送她的那条佛手芙蓉玉坠,当初自己去兖山剿匪时,也是捡到了苏的这条芙蓉玉坠,才沿路找到了被抓走的她。

第一百三十章 引蛇出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知己含烟死在这里,手里却握着苏的玉坠子。不,这绝不会是苏做的,那么这玉坠又是哪来的,背后之刃究竟有什么阴谋......司空少杨脑中乱作一团,已无法理智思考。

    “亭中何人,不许动!”

    一个男声打破了周围的静谧,随之一串脚步声渐渐靠近。

    司空少杨立即把手里那条玉坠收进袖里,心中对晚上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大致有了猜测。

    “是你?统领大人!”

    司空少杨抬头,面前站着一队巡防兵,为首的正是上陵城的巡防副统吴铮。

    吴铮看着司空少杨旁边含烟的尸体,疑惑又为难道:“统领大人,这......”

    是夜东陵巽正要睡下,却听得身边的康公公通传,说巡防统领吴铮在他的宫门口求见。

    彼时宫中已经下钥,东陵巽奇怪,此日司空少杨是不当值的,这么晚了怎么会和吴铮一同进宫求见。

    “宣他们进宫来吧。”想来必然是要紧的事,于是东陵巽将外褂穿上匆匆出了寝殿,向御书房走去。

    “究竟怎么回事?”东陵巽看着面前俯首跪地的司空少杨,以及旁边半跪行礼的吴铮,十分不解。

    吴铮抬头,对东陵巽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回禀陛下,今晚是臣当值,巡逻之时,一个寻常百姓模样的男子突然跑来跟我说城南鸣翠巷不远处的园子里有人行凶杀人,臣闻讯立刻赶到那园子,然后就看到死者以及一旁的统领大人。”

    吴铮见此景,虽然疑惑却也相信绝不会是司空少杨所为,谁料想这时司空少杨却对他说:“吴铮,是我做的,我跟你回去。”

    这下子实是让吴铮犯了难,虽说逮捕犯案之人是理所应当,若涉及重案及官员犯罪者交给刑部或是大理寺也便罢了,可吴铮料定这其中绝对事有蹊跷,而且面前之人是禁卫军统领,御前之人,并非寻常官员,无奈之下只好先行带他进宫求见,请求皇上对此事示下。

    “死者何人?”东陵巽不动声色地看着案前二人。

    “是城中福居的舞姬,含烟。”为了提醒皇帝死者并非普通百姓,他又加了一句:“此女素有东昭第一舞姬之称。”

    麟素来了解司空少杨为人,自然不信他会杀这含烟,于是将目光投向自己进来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司空少杨:“少杨,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微臣没有什么要辩白的。”司空少杨脱口而出。

    司空少杨心中清明:从冒充苏写的纸条、在凉亭中发现的被杀死的含烟、含烟手中的玉坠,包括突然出现的吴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诬陷自己杀死了含烟,作为城防统领的吴铮正“巧”赶到,眼看尸体边上只有司空少杨一人,他便是百口莫辩,且设局之人定然知道自己在乎苏,把那条坠子放在含烟的手旁就是在警告自己,如果反抗辩解,事情就可能会牵扯进苏,自己别无他选,只能乖乖入局......还有三日就是她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够让她牵扯进这杀人命案之中?

    “哦?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了那女子?”

    “臣……与那女子言语间起了冲突,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她。”他始终将头埋得很低。

    司空少杨日日跟在皇帝身边,皇帝又怎会不知他脾性为人,见他态度反常,便知此事必有蹊跷,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手里捻着蜜蜡手串,沉默片刻后抬头道:“既如此,将司空少杨关入密牢,听候发落。”

    “陛下,这......”吴铮显然没有想到皇帝会真的将司空少杨关押起来,迟疑的看着座上之人,却发现他的眼中没有半点犹豫,吴铮只得作揖领命,命手下押着司空少杨退出大殿。

    “吴铮,你留下。康得海,去着人把秋景传进宫来。”

    秋景为大理寺正卿,与吴铮一样,是当年东陵巽为太子之时就扶植提携上来的,是他身边绝对的可信之人。

    秋景听吴铮讲了事情的经过,犹疑片刻开口道:“皇上,您当真觉得是统领大人做的?”

    “当然不会是少杨做的。”皇帝的目光深不见底。

    “恕臣愚钝,那陛下又为何将他关入密牢?”吴铮亦是不解。

    “这便问到点子上了,是密牢而非大牢。”东陵巽好整以暇地喝下康公公方才呈上来的安神汤。

    “陛下的意思是……”秋景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朕了解少杨为人,若此事真的是他做的,他刚才定然会直接承认,而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说明这其中定有蹊跷。何况他后来那说辞也太牵强,他不是暴戾蛮横之人,又怎会因生口角而杀了一个女子?”

    吴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来今晚有人跟微臣说凉亭有命案,料想许是有人蓄意陷害统领大人也未可知。”

    秋景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若真的有人蓄意陷害统领大人,定然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那么此时对于大人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密牢!”

    皇帝见二人终于明白,接着道:“还不止如此,不论那人出于什么目的陷害少杨,如今少杨不再露面,那人稍有松懈定会露出马脚。只是少杨咬死不说实情,现下也只有先引出幕后之人,真相才能浮出水面。”

    吴还有一事放不下:“陛下,这含烟是名动天下的舞姬,她的死讯一出,微臣猜想她的倾慕者们以及福居的人定然会愤恨不已,立刻来要求官府处死凶手,那......”

    “所以一定不能把少杨说出去,对外只称含烟遇害,凶手尚不得知,官府正在全力调查,能拖几天拖几天。也不必让大理寺出面,免得惹人怀疑。明天朕会告知朝臣们,少杨被朕派去他的封地霖安县办事。”说罢,东陵巽走下座椅,正色对二人道:“你二人要尽快找出凶手,查明真相,时间紧迫。”

    看到皇上已有一系列的安排,二人心生拜服,作揖齐道:“臣等定然全力调查,还统领大人清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长梦多

    “如何?可有线索?”次日入夜,东陵巽将秋景和吴铮召进宫里,一并叫来的还有太子东陵翊。

    “臣等无能,今日尚未找到有用的线索。”秋景和吴铮半跪在地上,难掩为难与惭愧。

    “翊儿,你怎么看?”

    “回禀父皇,此案实在可疑,午后儿臣前去密牢,一则想看看少杨如何,二来想着从他口中得到些蛛丝马迹,怎料却是徒劳,儿臣软硬皆施,他仍是什么都不肯说。”东陵翊跺着脚十分焦急。

    “陛下,现在外面百姓的舆论也闹得沸沸扬扬,含烟被害一事传开之后,她的追捧者们个个悲痛欲绝,天天嚷着要为她讨回公道,更有甚者,居然放话说若是官府无能,他们可以帮忙查出凶手。”吴铮将城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放肆!我看分明是有人别有居心,趁乱诋毁朝廷,动乱民心!”太子恨恨道。

    站在一旁的秋景也开口说道:“陛下,眼下还有一件事令人担忧,很多人都知道统领大人与含烟很早便相识,而这几天统领大人没有露面,虽然他在密牢的消息严密封锁,但依然有人揣测含烟之死与他有关,更有人吵着要统领大人出面,这么一来,若事情传大了恐怕......”

    “哦?看来幕后之人坐不住了。”皇帝闻言,扬眉道:“见少杨不露面,就直接将他抖出去了。”

    “若几日后还没有揪出凶手,城中舆论沸沸扬扬,必定越闹越大,只怕难以保住少杨啊......”太子与司空少杨一同长大,一直将司空少杨看作是哥哥一般,一早听父皇说了少杨之事,忧心不已。

    吴铮想了想:“需不需要臣去镇压一下流言?”

    “万万不可。”皇帝起身道:“且由着他们再闹上两日。夜深了,你们跪安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从宫中出来后,秋景和吴铮相互告别后,分头行事。

    吴铮琢磨着如今宫外的状况,现在突然出现很多针对司空少杨的传言,这必然不是巧合而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明日一早,流言必会更甚。

    究竟是谁要如此陷害统领大人?就连太子去问,他都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莫非那幕后之人与他深有渊源?

    经过上陵城城东一间佛堂时,吴铮发现佛堂里亮着昏暗的光,似有人在里面。这间佛堂每月初一和十五,会有万空寺的僧人来此讲经论佛。

    “今儿还未至十五,又已这么晚了,怎么佛堂里仍有亮光?”吴铮心里暗暗嘀咕一句,于是凑近了想看个究竟。

    他站在大门边上向里面看去,发现里面却是站着一个人,是名男子,正虔诚的颔首跪在佛像面前。虽说这么晚独自来城中佛堂确有些奇怪,但想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心愿对佛祖讲吧。

    吴铮心道是自己多疑了正欲离去,却听到那男子仿佛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佛堂大门方向走出来。吴铮立刻侧身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阴影处。

    就在那男子踏出佛堂大门之时,吴铮看到了他的侧脸,一瞬间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冲蹦了吴铮的脑子。可想了半天,却又不记得相识的人里有此人。待那人走远后,吴铮耸耸肩也向自己的府中走去。

    却说另一头的秋景来到了福居,对还在看守封锁酒楼的守兵们示意,他们可以撤退了。这整日下来对福居中人的盘问,以及酒楼中的搜证,并未寻得什么有用的线索,且这福居幕后真正的东家陶家已着人来打了招呼,秋景自然也要给他们些面子,且不论别的,陶家两日后便要与镇国公府结亲了,若福居一直被封着也实在是难看。

    士兵们撤退之后,酒楼里面被拘着的店小二、舞姬和掌柜的都松了口气,虽然面上不免透着些许抱怨,但已然放行,他们都快速的离开了福居的大堂。

    秋景独自来到了含烟平日歇息上妆的厢房,虽然第一天就已经搜查过这里,但还是想着再来看看,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可循。

    这时,秋景却发现似乎有人靠近这厢房,此时天色已晚,而他下令之后,众人应已离开,于是他起身提高警惕,下意识的抓住腰间的佩剑。

    门外确实有人,但那人并没有躲藏之意,竟直接敲门然后走了进来,反倒秋景一脸戒备,不免有些尴尬。

    秋景一看,发现是酒楼的一名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的跑堂儿小伙,之前例行对酒楼中人询问时,秋景对这孩子有些印象,只是他当时所说之言,并没有什么帮助性的信息。

    “咳咳,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找我有事吗?”秋景收回剑问道。

    “大人,关于含烟姑娘出事那一晚,还有些事,白日里我并没有当众说出来,方才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告诉您……”

    ……

    “少爷,您找我。”陶仲瑜的随从魏三利落的走进书房。

    魏三与陶仲瑜年龄相仿,自小便跟在与他身边,忠心耿耿,与他一同习武,是陶仲瑜最信赖之人。

    “司空少杨并未露面,官府也没有半点消息,我想,宫中那位为了保护他,应是把他藏起来了,很有可能在大牢里面。”

    魏三一面听着,一面顺着陶仲瑜的话想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苏小姐已经答应与您完婚,眼下又没有司空少杨出来捣乱,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陶仲瑜摇了摇头:“只怕免夜长梦多......”

    魏三多年在他身边,怎会不知他所想,随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事不宜迟,少爷,我今晚便去动手。”

    就在魏三准备出门之时,陶仲瑜突然又拦住了他:“慢着,曾经司空少杨曾识破了含烟在他酒中下药一事,我差点忽略了,作为禁卫军统领的司空少杨,自然能轻易的察觉出毒药的存在。”

    听到这里,魏承猛然一惊,是啊,让安插在牢里的人手下药不难,可司空少杨一旦发觉,届时闹开了岂非无端惹人怀疑。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陶家家产

    “这该如何是好!”魏三有些慌乱,少爷的婚期将至,若此计行不通,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下手,眼瞧着官家有意偏袒司空少杨,拖下去只会越来越棘手。

    须臾之间陶仲瑜径自笑了起来,笑声阴冷,让魏三不寒而栗,错愕的盯着他:“少爷您这是?”

    “我怎么忘了,有一个极好的人选可以代我们料理了司空少杨,根本不需亲自动手,这下司空少杨想不死都难了!”

    ……

    听了那小跑堂所讲所述,秋景沉思片刻,张口却是问了与其所讲之事无甚关联的话题:“你可否告诉我,是什么缘由你今晨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我实情,而又是什么原因,今晚我放了你们,你又决定告知于我呢?”纵然秋景急需线索,却仍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今早小人知道含烟姐姐被杀之后非常震惊和难过,我们酒楼也随之被封,看着兵爷的样子,小人害怕,况且小人也并不确定所看之事的虚实,所以实在不敢贸然说出来,怕惹了是非,把自己搭进去,还有......”说着,小跑堂怯怯的看着秋景。

    “还有什么?”

    “还有小人今早不确定您究竟是真的想调查出杀含烟姐姐真凶的人,还是......”说到这里,小跑堂犹豫的挠了挠头。

    “还是敷衍了事,甚至杀她之人也与我有关?”秋景大致猜出他的意思。

    小跑堂以为秋景生气了,连忙道:“不不不,小人……小人就是怕自己看走眼。”

    “那你方才又是如何确定我是值得你来告知一切的人?”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第二次见到您时,无意中看到您的眼神,没有一点奸诈阴险之色,反而满是焦急担忧,又见众人离去您还在寻找线索,所以小人想您……您应该是好人……小人嘴笨,大人见笑。”

    秋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信任。

    “含烟姐姐有恩于小人,前年我家哥哥赌钱闹事,欠下一大笔债,债主说若是三日不还就要砍掉他的左手,我们这些跑堂儿的平时挣的本来就少,家里又穷,哪有办法偿还,结果含烟姐姐知道了,竟替我们兄弟还了那些钱。平时含烟姐姐也从来不把我们这些跑堂打杂的当下人,对我们都如亲人友人一般,小人真的很感激她,如今她却被杀了......”说到这里,小跑堂一阵哽咽,颤抖着捏紧了拳头。

    秋景不作声,只用理解和关切的目光看着他,待他平复之后继续后面的话。

    “我们虽然被禁止出入于酒楼,却也听到了外面的流言,很多人都传说含烟姐姐是司空大人杀的,这,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秋景听到跑堂提到了司空少杨,目光收紧。

    “含烟姐姐当年是得司空大人相助,才有了后来的名声和成就,两个人是知己好友。外面传闻司空大人是因得不到含烟姐姐而杀了她,可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其实是含烟姐姐倾慕司空大人的,那小人就想不通了,司空大人无缘无故又为何要杀了含烟姐姐呢?”

    关于司空少杨与含烟的渊源,他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只是坊间传闻大多说的暧昧又浮夸,倒不如这小跑堂说的有理有据。没想到他年纪尚小却是心思通透。

    “小人所知就是这些了,也不知对大人您有没有用。”

    “谢谢你信任我,你所讲之事,都很重要。”

    “真的吗?”小跑堂眼睛亮了起来,“含烟姐姐如今在天上若知道司空大人被诬陷,恐怕更加无法安息!还求大人一定要查出真凶,为含烟姐姐报仇,也还司空大人清白!”说罢,小跑堂跪在地上,磕头恳求。

    秋景立马扶起他,“我一定今早捉拿真凶,让含烟安息。”

    果然,又过了一晚,上陵城内的流言更是沸反盈天,就连忙着筹备婚礼的镇国公府内的家仆们也都在嘀咕着此事。

    “方嬷嬷,去告诉他们,若谁再讨论那宗命案,传到我耳朵里,立即拖到后院打上二十板子!”姜氏怒拍桌子,手腕上的镯子撞得脆响,“明儿就是儿的大喜日子了,偏偏前日城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命案,真是晦气!”

    “是谁惹岳母大人生气了?”陶仲瑜被下人们拥进前厅。

    “仲瑜你怎么来了?”姜氏见到自己的准女婿,登时眉开眼笑。

    旁边的方嬷嬷也是笑吟吟:“夫人这还不知道嘛,咱们姑爷这是一日液等不得了,大婚前一日非要亲自来看看新娘子呢。”

    陶仲瑜作揖行礼:“让岳母大人见笑了,小婿知今日上门有失礼数,只是方才从城外归来,心里想着苏妹妹,不知不觉就到了府门口了。”

    “无妨无妨。”姜氏又怎会不知,年轻人相思情浓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明这陶仲瑜是真真把女儿放在心上,“天儿还这么早,你出城去做什么了?”

    “小婿名下那些庄子,虽说平日都是由可靠的人打理着,但成婚后慢慢都要由苏妹妹打理了,小婿放心不下,所以昨日就出城去各个庄子上打理了一番。”

    姜氏面上笑意更浓,“儿年轻,又向来是被我惯坏了的,我总担心她嫁人之后,打理内院、司账中馈之事,会有疏漏不足,如今看你这般替她打算,我也就放心了。”

    “岳母放心,小婿定不会叫儿因后院之事疲累,若她不想上手,只管让管家打理便好!”

    陶家主母、陶勉的正妻几年前亡故,陶老爷之后未再续弦,虽多房妾室中也不乏家世不俗或是精明能干的,但账房目前是交由老管家手中打理。

    陶仲瑜是家中嫡子,今后必会继承家产,苏自然就是陶家未来的主母,要管理这金山银山堆砌起来的陶府绝非易事。

    城郊的几个大庄子不过是陶家家产的冰山一角,东昭各个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铺、港口的货船仓库以及郊外的许多制造工坊,陶家的财产多的根本不可细数,不易归不易,话又说回来,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嫁入这样一个没有婆母、又富可敌国的人家,都是求之不得,可新娘子苏对此似乎毫不在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婚前日

    大婚前一日,两位新人是不可见面的,又念及陶仲瑜心焦,姜氏便着人在厅里挡了一道屏风,让两人隔着屏风说上几句话。

    将苏唤来之后,姜氏和一并仆人婢子都下去,只留两人于厅中。

    “明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日,紧张吗?”陶仲瑜搓着手,虽看不见自己的未婚妻,但仍是满脸期待。

    怎料苏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还好。”

    这一句让陶仲瑜的热情登时退了几分,但很快他又开了口,言语依旧那般温润:“儿,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陶仲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此刻,那个人应当已经进宫了,今夜之前,一切阻碍自己和苏的人与事都将不复存在。

    苏,你只属于我陶仲瑜一人!

    方过午时,御膳房将皇帝的午膳摆好,小太监一道道的试过了菜,正准备为皇上布菜,这时康公公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虽说行至御前已留意放慢了脚步,但是脸上仍是难掩凝重。

    对皇帝一番耳语后,皇帝亦流露出震惊之色,立即放下了筷子道:“把人带到御书房来!”

    午后的御书房静谧得有效压抑,所有奴才都在门外候着,书房内只有皇帝和中间跪着的一名脊背已有些佝偻的老者。

    此时的皇帝,脸上是怒不可遏的寒意,他紧握着龙首雕纹扶手,双手关节处露出慎人的白色,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因着方才面前这人所说之话产生了极大的情绪。

    皇帝闭上双眼,平复片刻后,突然张开双眼,目光凶狠如刀片。

    “来人!”

    密牢内,司空少杨躺在有些潮湿的稻草上,看着四方狭窄黑暗的空间,上着沉沉锁链的铁栏,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被限制在北羌奴隶场那阴冷残破的木屋中,仿佛一切都如那时一样,黑暗得看不到尽头,但心境确是截然不同。

    那时的他,一心求死,对这世间没有半分留恋,而如今,尽管他仍旧不畏死亡,然而心中却多了一份牵挂......

    牢门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使得司空少杨回过神来,接着,一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自然认得那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康公公,只是不知他夜来大牢,究竟所为何事。

    康公公恭敬的对司空少杨开口说道:“司空大人有礼,陛下见牢中阴寒潮湿,虽你还有嫌疑在身,念及往日之功,特赐御酒一杯!”说罢,他将托盘放在司空少杨面前,又向他亮出了手中的金牌。

    这康公公本就是皇帝的亲信之人,司空少杨看到那令牌后更加确定,这必是陛下之意。

    一般帝王要处死某人,为了体面一些,便说是赐酒。那么面前这酒恐怕......司空少杨端起那樽琉璃杯,鼻翼轻动,霎时便知晓这杯中之物究竟为何。

    司空少杨抬起头看向康公公,却他的脸上除了痛惜之外,没有透露出任何其余的情绪,到底是御前的人,这种时候不会多言一句。

    只是,皇上这般突然地要赐毒酒给自己,若是因为含烟命案一事,大可公开审理处死,若不是因为那件事,那么能让他非要在密牢内处死自己的事也只有......莫非皇上已经知道当年自己给先皇下药一事?

    也罢,当初自己本就一心求死,本想杀了先皇再自杀殉国,怎料他在先皇临终前却得知自己做的一切先皇都早已知晓并且毫不拒绝,逼得他以愧疚之心效忠东昭。这么年来,司空少杨渐渐放下了仇恨和愧疚,忠心于东昭,那么如今君要臣死,臣自然不得不死。

    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赚来的,又认识了那样明艳动人的她,让自己的人生不是那般灰暗,已是于愿足矣。如今她已有陶仲瑜的照顾,又有苏家的保护,自己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司空少杨双手端起酒杯举至额前,跪在手持令牌的康公公面前道:“臣,谢恩!”

    语毕,将酒杯端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再见,儿。

    后一日清晨,镇国公府大门外便已密密麻麻聚集了一群群的人,上陵城百姓知道今日是苏家嫡女与陶家嫡子结亲成婚的日子,都希望一睹这上陵城“第一贵女”出嫁时的模样。

    由于时间尚早,迎亲队伍还未到来,百姓们都伸着脖子透过那敞开的大门向里看着,庭院中的仆人们忙碌的进进出出,虽然苏府早已是张灯结彩、满是红灯喜字,但府中众人还是没有一点松懈马虎,生怕有一丝问题出现,碍着了小姐的大喜日子。

    门外的人们议论纷纷,有谈论苏霞帔样式的,有谈论陶家聘礼的,更有唏嘘赞叹这两家联姻后,镇国公府在东昭权贵府第中的地位将更加无人能及。

    将至晌午,迎亲队伍的吹打乐声由远及近,众人一时间纷纷将目光转去。

    之间陶仲瑜身着大红喜服高骑白马之上,八人抬的龙凤呈祥喜轿紧随其后,他满面红光,一路上还不忘记朝左右人群作揖,感谢众人的祝福,端得是妥帖又得体。

    双挂鞭炮响起,场面更是热闹非凡,炮声停止后,陶仲瑜也随之下了马走进府内,拜见岳母、迎接亲娘。苏府院中的仆人分两排站开,这时所有的议论声夏然而止,人们期待着向前厅大门处投去好奇和兴奋的目光。

    一柱香的时间,人们便看到新郎官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身后是苏彦背着头顶红喜盖头的苏,虽说苏未有露出面容,但这一身正红嫁衣霞帔已足以让百姓们欢呼雀跃。

    苏彦停下脚步,让背后的妹妹向众人略微颔首致意后,将她送上了花轿。

    “儿,记着,任何时候,若你受了委屈,随时回来告诉哥。”

    “哥哥,儿知道了。”

    看着女儿上了花轿,一旁的苏母姜氏已是哽咽不已,便挥手边抽出了帕子。

    陶仲瑜上马前再次对姜氏行了一礼,“岳母大人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苏婥大婚

    姜氏边拭着眼角的泪水边点点头,“好孩子,我就把儿交给你了。”

    苏彦心中也不是滋味,唤了一声:“妹婿”,拍了拍陶仲瑜的肩膀,千言万语便都在其中了。

    这时跟随陶仲瑜来的喜娘上前来提醒道:“吉时已到,咱们该走了。”

    苏彦闻言,扬了扬手不忍再看:“去吧。”

    陶仲瑜道:“接你们的车马随后就到,我和儿先走一步。”说罢他跨上马背,向迎亲队伍挥了挥手,奏乐队伍吹打地更加响亮,众人朝陶府走去。

    直到迎亲队伍消失在视野中,百姓们虽仍是意犹未尽,更有想要追着迎亲队伍走的,但众人听说为着两人大婚,陶家周围的四街八巷都戒严了,唯有手持喜帖的马车才可靠近,一般百姓自然是无法凑这个热闹了,所以待镇国公府的几辆马车前往陶府之后,众人便渐渐散了。

    迎亲队伍回到陶府时,距离婚典开始时间尚早,到了陶府的大多是陶苏两家的宗族中人。

    “儿。”轿帘被掀开,陶仲瑜伸出手扶苏下了轿,“不用紧张,喜婆会一路跟着提点你。”

    果然,方一下轿,一名身量略微发胖,眉眼带笑的喜婆站到苏的另一侧,“新娘子,一会进了大门有一火盆,您留神脚下,稳当的迈过去便好。”说着,便稳稳地搀扶着苏。

    这时鞭炮响了起来,苏跟着陶仲瑜和喜婆向门里走去,迈过火盆,身边一片叫好声,而苏却觉得隔着一层喜帕如同隔着一个世界,这分明是自己的婚典,而自己却只是如同木偶一样,任由身边之人引导搀扶,却没有一丝紧张和羞怯,更不在意后面该有些什么礼数、什么流程。

    这就的是自己的“良人”吗?

    “时间还早,儿你跟着喜娘去偏厅歇着吧,我在外头招呼宾客。”陶仲瑜拍了拍苏的手。

    “嗯。”苏轻声应了一句便跟喜娘向东厢房走去。

    “少夫人您紧张得很吧,老身会一直跟着你,准保不会让你出半点差错的!”喜娘见苏沉默寡言,权当她是因为大婚而紧张,于是殷勤的安慰。却不知苏心中与她所想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苏心中苦笑,回了一句:“今日有劳您了。”

    不一会姜氏和苏彦等苏府中人也到了陶府,姜氏下了马车正要进门时,看到随后到来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正是楚部郡主楚。

    一见楚她立即招手召唤楚过来。

    “儿,你这么早就来了。”楚走进,姜氏亲亲密密的握住她的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苏彦面露尴尬。

    “左右我也无事,便想着早点来,儿妹妹若是紧张,我可以陪她作伴。”楚温婉浅笑,无比自然的看了一眼苏彦,如同根本没有发生过在黯缈洲苏彦拒绝自己一事。

    苏彦始终与其保持距离,见楚如此,只好点点头以作回应,之后便进去了。

    只见今天的楚,一袭水蓝色藤纹织花齐胸襦裙,配淡粉芙蓉对襟长袍,既得体而典雅,比之平时装扮又不会太过出挑,鬓间只别了一支衔花玉簪,一切低调的恰到好处,丝毫不会过分地引人注目而有抢夺风头之嫌。

    姜氏注意到这点,暗中赞许,如今女儿嫁得如意郎君,若再有如此温婉又识大体的女子成为未来儿媳,那才真真是圆满了。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来,皇亲国戚、高官富商,所带之贺礼皆非俗物,陶苏两家在东昭的地位和面子如此可见一斑。

    姜氏正与亲家公陶勉交谈着,他虽是商人出身,但眼中丝毫不见算计之色,也不似其他富商满身透着铜臭味,反而散发着不可小觑的高贵,让人见识到这便是东昭皇商的风度,不禁对他十分尊敬。

    这时,陶府大门前停了一辆宫中的马车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四下顿时安静下来,姜氏和陶易随即迎了出去,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康公公。

    “陶老爷,镇国公夫人。”康公公作了一礼,笑盈盈的说道:“咱家在此恭贺陶家少爷和镇国公府大小姐新婚之喜,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三位主子因有事在身无法亲自出宫前来贺喜,特命老奴将赐礼送来。”说着,他朝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们弓着身子赶紧将车中的件件赏赐小心翼翼的搬运下来,另有一名小太监在门前唱报赏赐礼单。

    “赏,东珠二斛,蓝田玉如意一双,缠枝牡丹琉璃花樽一对……”看着小太监们脚步忙碌,端着捧着的宝物一件件皆是圣品,而最重要的是这皇室的心意和重视,众人无不钦羡感叹。

    “有劳康公公亲自前来,只是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宫中出了何事情,要不要紧?”皇上也便罢了,但是皇后娘娘一向疼爱苏,太子也视苏为亲妹妹一般,能耽误他们前来参加婚礼,定然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姜氏暗自揣测。

    “嗨,这是老奴应当做的,何况陶苏两家大喜,咱家也来沾沾喜气不是?至于这宫中之事咱家不便透露,还请您二位见谅。”

    而这时,站在门内正欲出来一同谢恩的陶仲瑜,听到了方才姜氏与康公公的对话,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阴毒笑容。

    康公公喝了盏茶便回宫去了,就在众人还在唏嘘皇上的赏礼时,又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下车之人再次让众人惊叹不已。

    只见马车内缓缓下来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老人,见他鬓发胡须虽已是雪白,但眼中之锐利和动作之利落却透出不同于这年龄的健朗。很快众人便认出那正是东昭极受人尊敬的安亲王,安老王爷是先皇出生入死的兄弟,先皇驾崩之后,他也从此退出朝堂,过着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日子,可他当年奋战沙场的事迹仍然为人们津津乐道,所以这么多年这位老人在东昭权贵心中依然有相当的分量。因喜欢小孩子,所以每逢年节总会叫各家各族的小辈们到府上宴饮,而小辈们因着老王爷和蔼慈祥,也乐得与他亲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36/ 第一时间欣赏朱颜祸妃最新章节! 作者:绾绾流年所写的《朱颜祸妃》为转载作品,朱颜祸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朱颜祸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朱颜祸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朱颜祸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朱颜祸妃介绍:
自小在战场上凌厉狠辣的亲王郡主,一夜间父王失踪、亲弟昏迷,自己沦为异国质子,且看她如何在逆境之中搅动风云。慕修薄唇紧抿,鲜血溅在他的面上还未来得及擦去,本就生的清冷入骨,如此更显出几分邪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形勾勒的颀长而孤寂,仿佛上古的杀戮之神,遗世独立。朱颜祸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朱颜祸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朱颜祸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