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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裁决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零布道     足球裁决天下txt下载     足球裁决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二十一 让大神动容

    卫佳皇看得最仔细,辛斯特是想要诈作背向球门领球,实际上是在无触球的情况下急转,虽然会让球过去,却会在急转的时候做一次隐蔽的触击让球朝他转身奔跑的方向折回来,保持了可控状态再来对付甘莫兰。

    从甘莫兰的行动状态看,,辛斯特这些花花肠子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甘莫兰有跟上,却没有扑太狠,省着力气留着距离,那距离保持得甚是微妙,足够他省下来的力气把速度瞬间提升,现在的辛斯特的任何变招在速度劣势下尽在名将掌握中。

    唯一连名将都掌握不了的就是意外。意外出现的时候,双方拉到了同一起跑线。辛斯特的身体跟不上想法,转得太急,立足不稳,就滑了下,甘莫兰吃亏在太正经,反应时间慢了。就是在转的时候,辛斯特估计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但是觉得不对劲和自己做出反应又是两回事。卫佳皇暗自赞叹:不愧是凌霹精心打造的终极武器,都衰弱成这样了,身体本能还这么强。

    甘莫兰好容易保住自身,赶紧去盯球,没法去管辛斯特的死活,结果就结结实实吃了一扣。辛斯特也学乖了,这一扣不敢大力,软绵绵,看着悬乎,却顺顺利利地避开甘莫兰,另外一只脚接上去也正合适,整体节奏不疾不徐。

    这样的养生节奏偏偏就实现了完美的摆脱,仿佛是对之前的高强度比赛进程的羞辱,一代名将甘莫兰却没有恼羞成怒,第一时间转身的他甚至没有管降速溜底的辛斯特,走斜线把正打算偷偷绕到前面空位的奥孔瓦孜笼罩住。

    辛斯特进了禁区,甘莫兰进了禁区,奥孔瓦孜也进了禁区,诡异的是其他的葡萄人行尸走肉般木立在原地,就像是要撇清和这次角球快发的关系似的。

    卫佳皇和他们到底还有并肩作战的缘分,有些特质还是了解的。这无关团队精神,至于灯草燃尽也可以死灰复燃,现在这状况就是反应慢,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处不能被你占完,反射强了,解析能力就差,至少解析的爆发力差,都是身体比脑子先行动的尿性,遇到需要先动脑的情况,整个人就当机了。

    底线位置,辛斯特拿球横摆,隐隐有进入甘莫兰射程范围的趋势。

    眼见是破绽百出,却保留了就近分球的十足把握,这么幼稚的伎俩,甘莫兰根本懒得**他,只管看牢奥孔瓦孜。

    至于辛斯特这吊儿郎当的带球状况,甘莫兰相信哪怕是小高都能轻松拿下。问题是,石领导的禁脔,自己送上门来,别说小高,旁人谁敢来动?

    扈圆枪是真的有些意外:“石潭得好快!”

    进入角色的余日做出专业的注解:“这就是名将风范!”

    沙雅人不管什么名将风范,只晓得倒数十秒还没结束,辛斯特已经动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动了就意味着还没有结束,即便是最软弱的人也知道还没到哭泣的时候,呼唤希望的心情还是欠奉,但是侥幸心理又活了转来,看台又陷入沉寂,大家屏住呼吸看着辛斯特那软不拉几却令人窒息的突击。

    本来预备诱骗甘莫兰上钩,利用奥孔瓦孜的掩护,扛住甘莫兰的上抢再往里面溜一步,却惹来最不该惹的石潭。这会辛斯特早就没有打爆驴头的豪迈,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辛斯特在现实的重压下已经死了,侧头在找奥孔瓦孜。可是哪里有奥孔瓦孜?只有甘莫兰在等着他传球。

    卫佳皇有留意到辛斯特有些慌乱,他这么幼稚的陷阱被甘莫兰不睬似乎让他觉得岂有此理,石潭来了,又急急忙忙地向内扣。

    卫佳皇暗叹:轻了嘛!这种球,石潭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却听王秋梅轻咦一声。

    和扒了摸,卫佳皇,王秋梅这些现充不一样,对于比赛中的细节动作,朴鹫还是习惯当事后诸葛亮,比起直播,还是看录像的时候更用心,正有一搭没一搭盯着屏幕,听到王秋梅这轻微的异响,不禁侧目:小钉子戏瘾又犯了?

    扒了摸是觉着没有悬念的比赛看得难受,干脆是看着其他人来解闷,正好看到王秋梅脸有异色,登时兴致大增:我倒要看看场上的谁做了什么动作居然入得了这位大神的法眼?

    如卫佳皇所料,辛斯特力道这一使岔,石潭便即果断地下脚准备断球。动作使到一半惊见辛斯特猥琐却不失迅疾地转身,把个正面的球活生生要折腾成背身。

    卫佳皇暗暗称奇:明明是失误串烧的动作为什么连续性这么强?

    可把石潭吓坏了:这家伙还藏了这一手?

    这么逼真的失误,谁还能想到是诱饵——不,确切地说,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像我这样把他当做失误才对!太阴险了!上一秒还正面相对,下一秒就要撅着屁股来碰瓷!这连环计比他那辣眼睛的钟摆,丑陋的牛尾巴可怕多了!

    惊吓却让石潭进入到巅峰状态,无论是速度集中力都提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没有光顾着收脚,抢在辛斯特的屁股完全甩过来之前,已经完成触身,球还没能被屁股完整覆盖住,利用欠缺的角度,兼具凶狠克制地发动撞击。

    令人意外的是,球护得危如累卵但身体强度明显占优的辛斯特居然没有生受这一击。

    卫佳皇自然看得出来,石潭这一撞未尽全力,主要是起的干扰作用,一旦辛斯特在震荡之余露出破绽,就会被他轻易抢断。不要说辛斯特,卫佳皇相信旧世界任何一个顶尖中锋在受了这一击发生震荡后都不可能不被石潭拿到破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杜绝震荡。,这样至少在经受住撞击后,能借着缓冲把球牢牢护住。但要使用这种办法必须具备一个前提条件——你的身体够强,捱得住。

    别看石潭没有尽全力,能经得住这一撞的,就身体素质而言,不是普通的强力中锋。

    这样的中锋,曾高娜算一个,而辛斯特依靠凌霹的设定显然也是达标的。

    可是辛斯特居然没有硬捱,感觉有用力,但用力不多,生生被撞开少许。

    虽只得少许,却已足够石潭抢断。

    本来连下地动作都准备了一套的石潭看到不远处没有阻隔的球体,就正常伸脚准备拿下。

    与此同时,扒了摸看到王秋梅站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珍异宝。

四百二十二 谈判

    在辛斯特轻扣的时候,王秋梅就有所怀疑:他不会是抓到那个节奏了吧?只是你赶得上吗?有点勉强喔?

    及至看到他接下来的转身,王秋梅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快么?现在的我能不能做到?

    跟着石潭的撞击,却看见辛斯特险些被撞飞——险些就是没有,他确定无疑:这是个无懈可击的蓄势!

    曾经贵为天王巨星的他,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蹭地立起,没有暴喝出声——这是他能克制的极限。

    辛斯特拼着被撞飞的风险也节省着气力,尽量借力完成转体,在一个不超过20的角度,爆发出了存蓄已久的全部力量。

    经常一惊一乍的扈圆枪却被有着良好足球意识的搭档抢先:“射门!”

    身经百战的石潭本来一心向球,但是那违和的触感让他立时拉响警报:不妙!

    余光扫到辛斯特的架势,知道不用非常手段,必失先机,毫不犹豫地下地。然而辛斯特此刻的能量远比石潭想象的狂暴,只是勉强有一颗鞋钉擦到,直射球门近角。

    沙雅人一直叫嚣要打死的贾实在近角。

    说来讽刺的很,在这最接近被打死的时刻,偏没有一个沙雅人叫唤。

    哪怕奥孔瓦孜一动不动,哪怕进入倒计时,贾实也一直绷紧了弦,这让他足以封住近角。

    辛斯特的球一射出他便已经想好,肯定接不了,只能硬打,好在这球射得很正。

    四围都是自己敬爱的名将队友,辛斯特和奥孔瓦孜外的葡萄人仿佛电力耗尽的废旧电池烂在外面不进来。

    贾实已经做出选择,把球往天上打,见高不见远,有好队友笼罩,确保安全后自己再跳起来没收。

    有派出双拳出击,但是球比预判来得更早,追加的力道不足以帮助压制球威,拳头甚至没有完全上扬,一击之下,皮球反倒见低不见远。

    紫光一闪,不明飞行物穿越名将圈,低飞而至。

    鲁孝正准备凌空解围——这个空自然是低空。

    低空遇上低飞,正脚背踢到脑袋,脑袋在被踢到之前先顶到球!

    被贾实之拳消解了的那部分球威又被那个脑袋找补了回来。

    可是贾实击出去的拳头还没能收回。

    球已经入网!

    余日应该在发呆,被搭档扳回一城:“那威克魜!”

    扈圆枪虽然也高明不了多少,至少他说出了进球者的名字。

    天命发声:“进球有效,新疆葡萄3比3大羊定庞。”

    粉苹果竞技场爆炸了。

    “葡萄!葡萄!葡萄!”

    “辛斯特万岁!”

    “不,那威克魜大人才是最帅的!”

    石潭蹲在地上,神色冷峻,不悲不喜,并没有像旧世界靠谱的队长那样当即为球队打气,他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附近能看到的每一个葡萄人。

    小禁区的草地上有一小滩血,那威克魜已经站了起来,他也没有像旧世界靠谱的扳平功臣那样冲进球门捞球,而是擦了擦自己脑袋上冒血的地方,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血不再冒了。

    天命示意队医进场,就见那威克魜的一位小弟冲了进来,手上没有拿医疗箱,只有一个软哒哒的物事。

    在首席队医前停下,镜头一跟——居然是张帕子。

    小弟拿着那帕子在那威克魜脑袋上抹了抹,这下连血迹都不见了。

    然后那威克魜伸出刚才擦脑袋的手,掌内满是血,那帕子想必有用什么特殊材质,也就那么一抹,那威克魜的手也干净了。

    这还没完,小弟又去抹草地上的血,也是一抹,只剩绿色。

    人马宫四人组有三人都好生无语:拿着个神奇抹布,这是队医还是保洁?

    朴鹫之外的三人都想到了更深层:xx还能让人具备妖怪般的复原能力?

    扒了摸便问朴鹫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不光是xx,那抹布也不是普通的抹布。两个宝贝要搭配着使,《规则补充说明》有明确限定这种用法在足球比赛里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就是亵渎足球。简单来说,你们就当吃了xx的人还追加一次原地满血复活的福利。”

    福利虽好,但当你使用xx的时候,秦大那句话对你再合适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那威克魜因为要享受吃了xx的特殊福利,所以没有去捞球。可是直到此刻,球还在门里。

    反倒是前一秒还陷在狂欢的粉苹果突然变得死寂。

    一来大家想起留给定庞的时间还很多。下半场的伤停不少,保守估计,剩下的时间也不止十分钟。以定庞那些名将的能力以及葡萄的现状十分钟可以进很多很多的球。

    二来扳平比分也很久了,葡萄人却没有一个为之庆祝。沙雅人光顾着自high,冷静下来发现自家的球员似乎一点也不高兴,就连在进球中扮演至关重要角色的辛斯特和奥孔瓦孜在扳平比分之后也变成了和大家如出一辙的行尸走肉。

    三来,葡萄唯一一个不像行尸走肉的哈坎正一步一挨走向蹲着的石潭。石潭看着他,很快站了起来。

    画面对准了石哈二人。

    扒了摸朴鹫都很着急,问核心:“听得见吗?说的什么?”

    哈坎的开场白就把卫佳皇吓到了:“粉苹果的连胜终结了,辛斯特虽然进球但与你无关。3比3就此打住好不好?”

    石潭反问:“如果我说不好呢?”

    哈坎淡然道:“那我们就只有全部吃xx和你们死拼到底了。”

    王秋梅听了只想对石潭说:“用蹴国的话,这要是答应了,你就叫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旁的薄礼客冷笑道:“你威胁我们?”

    哈坎陈述客观事实:“我们只是逼于无奈。”

    薄礼客不做声了。

    实情如此,全员吃xx,就意味着葡萄几乎是用精锐团灭的代价来保这场不输。

    眼前的难关是过了,未来就剩朱宁霍这个光杆司令。

    石潭不需要操心葡萄会有多悲惨的命运,而是对手都吃xx这种可能。

    现在的比分是3比3,时间还有余。葡萄人已经油尽灯枯。

    但是,这一切如果在吃了xx之后都变得不重要。

    葡萄不能输,问题是自己也不能输。

    葡萄输了会城破。定庞输了,高森,贾实,甚至李琅雕和张习雕自然不会有事,而所有有登场的归化大人,恐怕就会像鲁孝这个乌鸦嘴预测的那样被蹴帝团灭。

    虽然哪怕吃了xx,葡萄逆袭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可石潭实在冒不起这个险。

    于是,石潭说:“我可以答应你维持这个比分。”

四百二十三 和约

    王秋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帮名将居然没一个站出来反对?

    扒了摸觉得这简直岂有此理:“这也不算亵渎足球?”

    朴鹫反问:“旧世界的足球暗箱操作很少吗?”

    扒了摸气坏了:“你也晓得那是暗箱操作!有这么恬不知耻当众勾兑的吗?”

    朴鹫继续反问:“你觉得堂堂正正交涉,和在背地里勾结那个更亵渎足球?”

    扒了摸白他一眼:“你这是文字双标好不好?”

    “存在即合理。《规则补充说明》把暗箱操作也归类为足球的正常形态,而当众议和——你所谓的当众勾结,更是被当做球场正能量。只是能量也分等级,当众议和是正能量,下克上却是更高级的正能量。看来石潭他们对此颇有研究,孰轻孰重拿捏得很准——”

    别说是扒了摸,卫佳皇都听不下去:“且慢!所谓的当众议和这种事它怎么就正能量了?”

    朴鹫不慌不忙道:“补充说明上说,当一个球队没有为王的觉悟,用主动求和的方式,避免无谓的伤害,是为大仁。”

    这下卫佳皇和扒了摸都陷入沉思,只剩王秋梅快受不了了:打假球就打假球,还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就你了!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第一智者,我们的狗头军师?真是脸都不要了!

    扒了摸忖道:我们搞过少输当赢,是为大智!

    卫佳皇想的是:这说白了就是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认真就输了的调调把剧本化的职业联赛给洗白——倒也没差,反正唐朝联赛都是戏文,想要称王称霸你去屠龙便是。所谓人各有志,和谐与抗争,两条线并行不悖。和谐是根基,抗争是升华,在根基上升华,最后照朴鹫的说法,在最剧烈的抗争之后以和谐收尾,很可能就是上面的完美结局。

    这么想,登时觉得一切都通了,而石潭的选择无可厚非,甚至是英明的。

    当前的形势相当微妙。如果只是平分还好,剩下的时间并不短,足够定庞做很多事,别说是定庞,以葡萄的悍勇,好容易扳平比分,气势正盛的时候就偃旗息鼓,不光是他们,所有的沙雅人也不会答应。可是现实里在3比3背后还有个更重要的现状——葡萄人除了那威克魜,全无再战之力——而比赛并没有结束。

    什么都不做,不是会不会单方面屠杀的问题,而是连比赛都压根没法踢。扳平那球是真正的回光返照,但也不见得就到了交代临终遗言的时间,因为葡萄还有办法延长回光返照的时间——吃xx。

    葡萄不能够踢,更不能够失败,所以他们只能议和。丑话说在前面,议和失败,葡萄人也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将会全员服下xx来战斗。

    对于旧世界的足球名将来说,新世界的xx并不可怕,因为这终归是足球比赛,你身体力量再夸张始终得用足球的规则来一较高下,只要善用足球本身的规则,敌人越强的作用力将会越容易成为你的助力——但是当整个队都服下xx就不一样了。

    卫佳皇坚持认为,比起名将如云,共识才是王道。而足球比赛最纯粹的本质就是输赢,世事比输赢还纯粹的,唯有生死。决定一同服下xx的那刻起,就等于葡萄全队达成了一同赴死的共识。这是世上最纯粹的共识。

    当所有人服下了xx,成为纯粹的战斗工具,这已经超出了足球比赛的范畴。这不是石潭这些足球名将能够应付的局面。

    谁也不知道当全员服下xx后,还有多少人能保持理智,还是说最坏的情况,所有人都变成不折不扣的怪物。

    这些怪物完全释放能量的时候,一个犯规可能就会致人死命,就算能及时冷冻,那场上的其他名将会怎么想?他们还能心安理得踢下去么?定庞人可不像葡萄人,没有什么输球城破的精神枷锁,虽然有着朱宁霍奥科查的前车之鉴,谁也不会为踢球就赌上自己的性命。如果出现了那样惨烈的修罗场,他们还能踢出怎样高明的足球?一旦跌破下限,比分落后,甚至最后输掉了比赛,新疆葡萄再一次胜者为王,本队死的死,残的残,怎么办?蹴帝也许不会把整个定庞当成弃子,但是石潭,曾高娜这些败军之将的归化大人们是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人家狗逼得急跳墙呢?

    不单是石潭,每一个名将应该都有仔细想过,所以就连敌意最盛的薄礼客也没有表示反对。

    哈坎要求做出有诚意的承诺。想来博哈尼或者朱宁霍没有少给他们灌输类似相马直树那样的案例。

    石潭的意思是待会中线球他们开球就在后半场划船,所有定庞人都不过半场,有任意人违反,就算撕毁合约,葡萄人大可开怀大嚼xx。

    哈坎也不傻,断然拒绝:“不行!你等到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突然发动偷袭,绝杀了比赛,我们吃了xx对你们也毫无威胁。”

    石潭懒得耽误时间:“那你说怎么办?”

    “中线球一开,你方就把球给我们,我们双方都不准过半场,若有任意人违反,就算撕毁和约。”

    石潭表示没有异议,但在哈坎率众退却的时候,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为了我们双方好,你管好你们的那威克魜。”

    他意思很直白,不要因为一颗螺丝打坏一锅汤。

    和谈圆满结束,全程沙雅人保持静默。大家都知道上岸的不易,没有谁不识好歹地痛骂葡萄大人为了怜惜自己的狗命玷污了粉苹果竞技场的神圣高洁。

    中线球开出来,曾高娜果然按照约定高吊球打到葡萄半场,然后就像边疆的卫士一样挺立在中线的这一端,遥望另一端最远处的桂姿。

    福尧很吃力地把球停了下来,踢给那威克魜。就见那威克魜把球挑起来,然后一丝不苟地开始颠球。

    颠的时候一板一眼,和各种花式绝缘,但非常的稳定,一时间看不到停下来的迹象。

    三五个葡萄人在他周围干脆坐了下来。

    这雷人的场景直叫第一cp又变成了哑巴。

    几分钟过去了,那威克魜还在颠球,那球还没有弹过地。

    扒了摸问核心:“刚才哈德瓦给东雨说了什么?”

    哈德瓦看着下面的那威克魜转向东雨痛哭流涕地说:“东雨大人!我想踢球!”

四百二十四 真正的下克上

    朴鹫提议:“关了吧?”

    比赛已没什么好看了,就剩下颠球机器示范颠球。如果是才打开电视机的观众朋友兴许会以为这是一档名为“这就是颠球”的综艺节目,正进行的是20强争霸战,轮到大魔王选手在展示才艺。其他19名选手可怜巴巴苦等上场机会而不得。美中不足的是大魔王动作欠缺创造性,整个表演从头到尾都太平,一点都不炸,连累白瞎了这么大的粉苹果竞技场,根本就燥不起来。

    但不得不说,那威克魜太稳了,从稳这点来说,他真是无限好。

    只看这节,又有几个人看得出这安定祥和的局面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呢?

    那威克魜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全场高呼:“那威克魜万岁!”

    和那威克魜的颠球一样循环往复。

    和谐美满的表皮背后是乱世的残酷。仔细听,万岁的和声中隐含哭腔;仔细看,呐喊的沙雅人难掩哀戚。

    不出意外,明年今日就是“万岁”的那威克魜的忌日。

    王秋梅盯着场上那个根本停不下来的万岁,久久不能平静:我过去踢的难道是一个假的足球?

    正在发怔,电视已然黑屏,茫然转头,看见手执遥控器的扒了摸,登时火起:他怎么能这么开心?

    不单老王,北朴南卫也注意到了。

    卫佳皇以为老扒打击过大,最为关心:“扒总,你怎么了?”

    扒了摸却喜滋滋地看着朴鹫:“我终于知道葡萄错在哪了!”

    朴鹫被他看得不自在:“主公想通了看着我乐是要闹哪样啊?”

    扒了摸笑道:“军师你才是对的。不愧是天下第一智者,你是真正的算无遗策!”

    朴鹫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谬赞渗得发慌:“可别,足球道上二位才是我的明灯——”

    卫佳皇问:“军师说的什么才是对的?”

    扒了摸转向他正色道:“你还记得军师之前对本队的规划么?”

    卫佳皇当然记得:“那个三年准备?”

    他想说,朴鹫的这个“隆中对”当时除了细节上被自己和扒了摸诟病,大方向是认可的啊?主体上说,规划是好规划,只是因为眼前的芭比兔都过不了,却去展望未来,有好高骛远之嫌罢了。

    扒了摸点头:“还就得照军师说的办。”

    朴鹫都听懵了:“我说该怎么办?”

    扒了摸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说下去:“葡萄的失败,反而让我更有信心了。我们一定会达成天下第一起正式的下克上案例——”

    朴鹫想说扒总你这时机不对啊,人都没到,打鸡血作甚?就核心和小乞丐这两副颜色,不是浪费鸡血么?

    卫佳皇看出扒总是认真的,而这认真的思路源自刚才的比赛,直接切入要害:“葡萄错在哪了?”

    这也是他一直苦思不得解的地方,明明觉得葡萄做错了,但说不出来为什么。

    扒了摸看着卫佳皇,别有深意地笑了:“核心,下克上这种事本来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卫佳皇一时呆住了:擅长下克上吗?好像不能说不是真的。

    他得承认这句话不无道理。下克上吗?不是擅长不擅长,而是最好的时光确实一直走的这个路子。

    属于我卫佳皇的第一个下克上的案例是什么?想来是19中黄金一代和吴让之战。从见到谁开始的呢?岑大爷么?是也不是,只有岑大爷,并没有胆子和吴让正面对抗。那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克上,岑大爷只会用一些避重就轻的法子帮黄金一代制造一个下克上的假象,以此为噱头方便铺展接下来他的计划。

    是谁改变了岑大爷呢?是洪宇岚。

    与吴让他们对决时,岑大爷已经做好了避重就轻的准备,随时腰斩差距悬殊的不对等对抗。这是正常理性的处理方式,虽然他本人稍微有些偏激,游走在世人所能接受的边缘——但是洪宇岚站了出来。

    她不能容忍雷声大的下克上以这样雨点小的方式结束。也许对世人来说,卫佳皇他们的胜利已经是足够让吴让他们蒙羞的铁一般的事实,但凡吴让他们有一点羞耻心,也不会再纠缠不清。但是在洪宇岚看来这并不是真正的下克上,这是不折不扣的欺诈。

    岑大爷当然知道黄金一代并没有打过吴让他们,也没指望能真正打过,但是在大家的常识里这就算赢了,社会的常识里,大家说你赢了,你就算赢了。世事真真假假,讲究一个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原理。岑大爷虽然是主流当中的异类,这样基本的生存法则还是驾轻就熟的。

    如果仅限于此,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可是,洪宇岚看不下去,撕碎了那块遮羞布,就是要卫佳皇们去硬撼吴让他们。

    洪宇岚当然不是普通人,通过最近一次的温故知新,卫佳皇确认她卓绝的才华绝对不亚于天下第一智者,而且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现在他知道,与吴让之战,洪宇岚用了不逊于足球大人神通的手段,控制了除自己和白筑以外大众的意识。而大家因为对她的爱慕甚至痴狂,能动性和集中力都达到巅峰。

    但是,仅此而已了。

    卫佳皇现在从旁观者的立场看,那个时候的黄金一代远不如葡萄,归根到底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外挂,洪宇岚并没有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飞跃,大家也没有人吃xx,大家还是一个个发育不全的小屁孩去挑战19中的顶点。洪宇岚作弊的核心在于帮卫佳皇和白筑外的人做选择。

    去做事的是每个小屁孩自己,只是由她指引前进的方向,偏每个小屁孩都令行禁止。最后,无论是进程还是结果对每一个当事人是震撼的。

    回忆过去,卫佳皇们和吴让们的差距甚至远比葡萄和定庞之间悬殊,可是卫佳皇他们把吴让这些大哥哥们打得怀疑人生。

    他们不是人造人也不是神造人,就是普普通通的迷恋洪宇岚的小孩子,不过就是从头至尾听洪宇岚的话,然后就赢了。

    这是真正的下克上,违背世俗常识的超硬核的下克上。这个看起来很low,非常不正规,甚至连比赛都谈不上的分组对抗,其实是个细思极恐的奇迹。

    因为这事情说到底都是靠每个足球少年实打实的个人努力完成的,每个人都无比骄傲,以自己为荣,觉得自己是天赋异禀,从此走上了别样的足球人生。每个人在后来的记忆中都无形削弱了女主角的重要性,都忘了自己和拔萝卜里面的小老鼠一样微不足道,到被现实毒打的一天,又变得无比自卑,还是没有想起女神的重要性,直到这个乱世。

    但是对于黄金一代来说,这货真价实本不应该在旧世界存在的下克上的发生让每个个体坚信了下克上是可行的。

    更重要的是让岑大爷真正意识到,原来真的可以这样“赢”。

四百二十五 其实并没有底限

    岑大爷是一个行动派的狂人,正因为如此,某方面来说也极度自私。

    有些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都不会较真,因为在主流的社会里,认真就输了。就像皇帝的新衣明明是虚无,却只有童话里的小孩胆敢说他在裸奔。

    必须得是童话里的小孩,现实里但凡没有被放弃,训练得足够正常的小孩定然也会熟练地赞美新衣的美妙。

    但是,岑大爷很真,他也不是小孩。他是真的去做,却没打算说真话。

    万事开头难,最开始口口声声说什么改变中国足球,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成熟的想法倒是有一堆,也得有前仆后继的小白鼠来当祭品。为此气势上就不能输,不光是给想要忽悠的对象看,更是给自己看。

    岑大爷心知肚明,自己这样的人是多么渺小卑微,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终极目标是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开始不放下狠话,轻易就会打退堂鼓,这不光涉及自己的斗志,还有良心。

    你们都很棒,你们都是我选中的人,话虽然说得漂亮,其实也没有骗人,卫佳皇现在明白没有说真话是他没有说我要拿你们怎么样。

    岑大爷有一个自己都害怕的大胆猜想,准备就靠这帮被忽悠的小屁孩去积累经验。

    他知道的“真理”,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

    只论输赢,其实很简单,没有门槛。

    怎么样利用这一点,实现真正意义的下克上呢?

    做到了这一点,自然就改变了中国足球,甚至改变了足球。

    重新定义足球世界的强弱,这是岑大爷的终极理想。为此他不惜燃烧,甚至埋葬,卫佳皇,白筑这些笨小孩的青春。

    本来计划得好端端的,在自己的理想国里,做一个唯我独尊,一意孤行的暴君,不论成败如何,做到极致就算不枉此生,可是他遇上了那个奇迹般的少女。

    少女告诉他:“可不许暴殄天物喔!”

    岑大爷原以为需要赌上一生才能看到的风景,少女在那一天的19中足球场就让他看见,而且远比他想象的还美好。

    那一天的洪宇岚远没有强大到可以开上帝视角的程度,所以岑大爷的心情卫佳皇无从得知。想来他当时情绪的激动,应该远胜初见三角短传的张宏根,第一支被米歇尔斯全攻全守教育的球队,让君临天下的宇宙巴萨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旧世界球迷。

    卫佳皇有仔细想过,都是用超凡的手段作弊,和蹴后对新疆葡萄所为不同,洪宇岚并没有对任何个体做出本质上的改动——她应该也不具备那个能力。黄金一代的每个少年还是以前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别说是什么怪物了,他们连天赋异禀都说不上。但是洪宇岚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她做到了两点。

    一来,她把当时除自己和白筑以外的五人当做一人在使——都不能说是如一人,那就是完全地融为一体,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事实就是大家完全贯彻了她一人的意志在运动。简单说,就是五个人全听她的,她怎么想,他们就怎么做,这种程度的执行力,足球队是不可能的,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兴许可以做到。

    二来,她的选择绝对正确,是适配每个个体微不足道的即时能力的最优方案,没有一次失误。他南卫这个山寨的智者当然没有北朴那么强大的论证能力,但从直觉上他断定这就是无限逼近天命的计算能力。每个个体在比赛中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最优解。

    除此之外,洪宇岚没有做任何多余事。

    但从效果来讲,远比凌霹的新疆葡萄夸张。

    洪宇岚就好像阿尔法狗统治围棋界无情地揭露了半神的围棋高手其实都是臭棋篓子的真相那般,把足球的所谓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肆意践踏。

    用ai的标准,围棋高手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正如岑大爷对足球的经典理论,煞有介事的名局,不是比谁强,而是比谁烂。

    足球和围棋比,有两点封死了ai入侵的可能。

    其一,围棋的战斗工具是棋子,规则之内,工具本身的功能无谓上限下限,完全能跟得上使用者的思想,不用考虑什么执行力,你要它落哪,它就落哪,决策者是定对性因素;足球的战斗工具是每个参与个体的**,他本身的功能不但有上限下限,甚至哪怕在规则之内,**的上限都是很低的,在很多时候都是大大落后使用者的想法的,你最想它去的地方它往往去不了,而你的想法要屈从于它的状况,说白了,决策方在实战中其实是傀儡,执行方才是实战中的甲方。

    其二,围棋不光是谁下棋谁说了算,更关键的是所有棋子都不可能有异心。足球难在不光是实战的细节得踢球方说了算,更要命在于只要是参与踢球的个体说了都算,而所有的个体都肯定有异心。

    卫佳皇相信当时的岑大爷不会没看出来洪宇岚偏偏就颠覆了这两点。

    少年们踢球,但他们都听洪宇岚的,而且像围棋的棋子那样听话,绝无异心。

    这样就简单了,比赛在洪宇岚完全介入的那刻就彻底变质,不像足球倒像围棋。洪宇岚就好比阿尔法狗,而吴让他们连一个初段的棋手都算不上,这球还有法踢吗?

    岑大爷不会开这么大脑洞。他的脑洞只限足球。他会看到蒋灏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平平无奇,但是所有的平平无奇叠加起来却让强大那么多的吴让被逼上了绝境。他的理想如果实现,顶天就这么回事,但效果是逆天的。而且他知道,如果洪宇岚在一个正经的平台上来这么一出是有多惊世骇俗。

    压力全部到了他这边。

    “不要暴殄天物哦!”

    卫佳皇他们再也不是小白鼠,而是正经八百的黄金一代。一定要让这帮人四平八稳走到顶点,那时候必定有人不服,再搬出洪宇岚这尊大神也不迟。

    他是有尊严的。如果说洪宇岚的存在好比西游记的观世音菩萨,自己的角色就变成那只猴子,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就去求菩萨帮忙呢?

    卫佳皇觉得,和吴让组那一战,不用假模假式的过谦,任何懂行的足球人都会把它当做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迹。它不但给了壮着胆子在独木桥上在周遭幸灾乐祸地注视下一意孤行的岑大爷打了一针强心剂,启发了他的灵感,指引了明确的前进方向,更重要是也激起了他的雄心。

    足球人有足球人不可替代的智慧与信念,岑大爷有赌上这一切去追赶那可望不可即的神迹。有生之年不求替代,但至少尽可能拉近那段距离。

    最关键的是,他深知洪宇岚在那一天展现的强大为现实所不容。强则强矣,却需要适度包装,更不能持久。他一定要率领这黄金一代走上现实里生存下去的正确道路——力争上游,并走到上游。

    19中在当时的福都,乃至整个五山的校园足球中,无疑是超级豪门,加上职业的门槛,放在整个中国足球界,勉强算最下等的寒门。

    岑大爷的阅历告诉他,在这样的前提下,要让一个整体力争上游,只有一个办法——制霸猛牙杯。

    这也是卫佳皇旧世界参与的目标最伟大的一次下克上——至少在他的人生里是这样。

    岑大爷是个很务实的人。他一个球痴见到了在卫佳皇看来是这么惊世骇俗的足球奇迹,见了也就见了,没有去向始作俑者刨根问底,而是紧锣密鼓在为现实的生存做打算。他在细节上没有刻意去模仿洪宇岚的所为,一切的建设都是照着自己的足球哲学为了猛牙杯,为了实现下克上,达成力争上游的完美结局。

    靠着在洪宇岚走马灯那里复习的过往,卫佳皇现在想来,岑大爷再怎么骄傲,放着现成的外挂,也难免侥幸。

    他并没有完全地以我为主,或者说至少在前期建设,洪宇岚那句“不要暴殄天物”的咒语让他为黄金一代为主体的队伍留下了很多空白的空间。话当然可以说得好听,什么为了保留可塑性,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必要的时候让洪宇岚插手。

    计划中他拿下猛牙杯,什么也不问,便算交棒。

    那个女孩既然说出“不要暴殄天物”,我尽到了本分,剩下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可在终极大考猛牙杯即将临近的时候,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巨大压力下患得患失的岑大爷终于还是没忍住,拦住了洪宇岚。

    满心想抱大腿的他却听到了来自大腿的晴天霹雳——外挂是限时的,而大腿现在已经看不见外挂了。

    这么一个利空消息反而让岑大爷放开了手脚。全面地贯彻了自己的意志。

    大腿虽然没了外挂,作为一个非同小可的富二代,能量也不容小觑,也给岑大爷提供了很多便利,但是在现实的不平等竞争中其实也是常规操作。

    洪宇岚走下神坛,岑大爷反而无缝对接地正式独挑大梁。

    卫佳皇想,扒总说自己应该最擅长下克上才是,可严格意义上说,旧世界自己参与的意义重大的下克上其实只有两起。

    以对抗吴让为起点,制霸猛牙杯为终点。

    究其根源,对抗吴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克上,自己这些所谓的黄金一代和新疆葡萄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幕后高人洪宇岚的工具人而已——扮猪吃老虎的工具人。

    但是,猛牙杯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克上。

    理论上,对抗吴让组是下克上的标准答案,从自身实力出发,量体裁衣,优势最大化,做好每一次选择,那么必胜无疑。

    问题是,上哪里找第二个洪宇岚?而且还要求必须是当时那种状态的洪宇岚。

    猛牙杯的下克上,至少在内核上已经和洪宇岚无关了。

    告别了那个妄图求助外挂,怯懦的自己,岑大爷用远逊洪宇岚的智慧,和卑微的力量,拿着自己这些歪瓜裂枣是怎么做到的呢?

    运气么?

    可好运来临之前,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就算是小概率事件的叠加,他也是用有限的力量这么一路挺过来的啊!

    一次是偶然,多次不敢说是必然,却至少有其合理性。

    不对!在下克上这种本来就强人所难的不合理要求面前,能做到合理,他一定当得起那高级很多的评价——不是合理,是正确。

    岑大爷的做法才是下克上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除开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样大家都认可的真理,岑大爷是旧世界难得的真人。旧世界也讲胜者为王,可是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至少所谓的胜并不是踢球得赢。

    岑大爷这个接近疯子的真人,偏偏会错了意,他不但想赢,而且一定要赢。明明球队实力不济,他也不放弃。

    所有人,包括洪宇岚都不看好他,到最后他自己也没有一点信心,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下克上的执念,把一些别人觉得无关紧要的原则坚持到最后。

    他从头至尾就跟卫佳皇他们灌输差距是明显的,实力的提升是很复杂的,但输赢是很简单的,而足球归根结底就是比烂。如果要确保胜利,永远也不要让对手认为你值得重视,不到万不得已,永远也不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手看,除非你的展现能确保胜利。

    大家到最后也是这么做的。贾府也好,蒋灏也罢,他们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是为了讨打。正面对抗完全不是对手,自己还有点存货该怎么办呢?挑逗他们!

    运气是不错的,不论是蒋灏的彩虹,还是贾府叫上卫佳皇帮忙的斗牛,甚至卫佳皇最后的下地,都成功地让强敌一点就着。

    本来不可一世的超白金,变成了会武术的流氓,堂堂的猛牙杯决赛变成了低级的暴力舞台。

    但是,岑大爷赢了,只不过在旧世界,你赢了不算而已。

    在这里是不同的,赢了就得当王。而且不是旧世界那么复杂的赢,就是踢球赢,其他的更复杂的赢反而不算。

    岑大爷的下克上法则隐藏最深,也是最黑暗的一条:如果赢了能得到一切,你可以不择手段。

    从岑大爷为大家约战冷血十三鹰开始,岑大爷其实已经在悄悄地向大家灌输一个他最想让大家知道又不敢亲口说出的理念:为了赢,足球其实是可以没有底限的。

    正因为这样才要隐藏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笑到最后——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活到最后。

    有的人领会到了这一点。

    于是猛牙杯决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不是黄金一代,而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袁茵。

    他那一捅,是下克上的画龙点睛之笔。

四百二十六 键来

    “对下克上这件事来说,葡萄的定调一开始就是错的,虽然他们没得选。”

    葡萄是沙雅城的守护者,为此有一个来自蹴后的诅咒——输球即城破。

    所以,尽管他在主场保持全胜,连石潭口口声声说的也是要终结他的连胜,但实际上只需要做到不输球即可苟全。

    朴鹫不解:“既然目的是下克上,不能输不是最低要求么?”

    “把调子定在不能输,和结果上不能输是两回事。如果是真正的下克上,定调不能输,未战就先输一半。”

    朴鹫懂了,基调是不能输,这在定位上就把自己放在了强者那一边。那支志大才疏的天都土全一惨败,再不会有不把葡萄放在眼里的劲旅。

    扒了摸继续补充:“之前这样定调都还能拿下来,靠的是所谓的硬实力。能够靠这玩意赢,那压根就不是下克上。”

    然而,大羊定庞出现了。他在各种意义上都比葡萄强很多,和葡萄放对,他是真正意义的“上”。

    这应该是葡萄设擂粉苹果竞技场以来,头一次摊上正经的下克上任务。结果到最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用近乎恐怖主义的流氓手段勉强赢来了和谈的筹码。但是也宣告了下克上的失败。

    用扒总的标准,到头来,这世界还是没能发生任何一起下克上。

    轮到卫佳皇感到不解:“就照你的说法,是结果上不能输,反过来需要杜绝与实力不相符的高调。但是,现实中不光葡萄没的选,有时候定调也未必由你。既然走上了下克上这条不归路,结果上其实也是不能输的。你一直保持不败,摆再低的姿态,人家也只当是扮猪吃老虎,没有意义啊?”

    扒了摸笑道:“所以我说军师的规划好啊!我们只赌冷门!而且是惊天大冷门的那种冷门!其他的该输输,我们就利用职业有葡萄,草根有骑龙,只要二者其一健在,这不能输的枷锁还套不到我们头上!”

    第一个出主意的朴鹫反而有些不自信了:“如果我们老是把外人看来是以卵击石的比赛拿下了,难道就不会引起重视,甚至重新评估么?”

    扒了摸笑得更开心:“军师啊军师,哪有那么多以卵击石的瓷给我们碰?这一次我们找上芭比兔,也是因为他们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竖要去找死。那要是赢了,这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下克上还不够大伙一口吃个大胖子?至于你最担心的,大众的人心可不比你们这些超级精英,那是相当扭曲的,不认同的结果,尤其自己做不到,别人又做到的,总会想方设法否定他的合理性,就是所谓的你赢了不算。你不用操心,只要案例不频繁发生,必然也只会归结于我们踩了狗屎运——说到这,我倒想找你最后确认一件事——”

    别的普通人心朴鹫半生不熟,对老搭档却是门清,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用确认,我很确定,不管人心怎么想,天命的积分里尤其看重下克上,一场下克上的胜利抵得上城超以下任何比赛的冠军积分——只认结果,不然我当时也不会这么计划。”

    扒了摸拍掌笑道:“完美!我们只专注下克上的案子,输了那是命中该绝,赢下去,不需要几场,一年内只要不死,我们必定入围福都赛区1024强!”

    不败英雄的戏码就交给葡萄队和骑龙队好了。骑龙队还好,表面看,队魂发的毒誓是比不败更过分的必胜,但预设了一个他自己要先发的前提,而且常态下它在参加屠龙杯之前不会和职业足球有交手的机会,在加入孔怖之后,至少在五山这个地界上足以笑傲整个草根足坛,更何况他们的主体赛事其实只有一项城市超级联赛。唯一能构成威胁的芭比兔在城超上交锋还有很长的时间。

    东郊之战后,想必后面的金家不会坐视白筑再乱来,韩单在纸面上要是过分补强,白筑的队伍必然也会打上耐用补丁,而且照卫佳皇的看法,只要不拘泥于郭明去这些旧部,有充足的时间,拼体系建设,韩单的队伍未必是岑大爷高足的对手。

    扒了摸说:“哪怕新疆葡萄没了,白筑他们只要击败芭比兔基本就能确保入围屠龙杯正赛——”

    毕竟同为岑大爷的高足,尽管事不关己,同门的安危南卫大人还是在意的:“到了屠龙杯正赛,不可免碰上真正的职业球队,搞不好还是唐朝豪门,而且在那里踢球没有本子,每个队都会动真格的,哪怕他们建设得再成功,撑死也就是个胜负难料,难道说就因为这个,他场场都不先发?”

    反倒是朴鹫来插话:“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就算想上,金家也不会允许的——你想说他和金家的合作关系里他是甲方么?败军之将不言勇,就算他发表了毒誓扳回一城,因此吸引了孔怖入队,但是话语权是直线下降的。最关键的是金家已经买定这头白猪,不会让它轻易夭折的。”

    看到卫佳皇不以为然的表情,扒了摸难得倒戈一次:“这倒是真的。我打听到,骑龙队有网罗一大帮职业背景的球员前来试训,并没有通过白筑的面试,而且已经正式聘请顿牛梁为骑龙队的技术顾问——”

    听他这一说,卫佳皇反而放心了:“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强势,更方便保护。傀儡就傀儡吧,总比短命好。”

    扒了摸摇头道:“保护不了多久的,这本质上就很矛盾,保护你是因为你有足够的价值。养鸡是因为你能下蛋,养你白筑,是因为需要你赢。屠龙杯的鱼腩部队只能当一年,而且既然有了第一次,他就不能再躲在草根的小池塘里混吃等死。越来越多的职业球队找上门来,你既然口号是骑龙,又怎能退避三舍?你终究是得先发的,先发是必须赢的。赢了就回不来,就得一直赢下去。”

    卫佳皇明白,到了那个阶段就是白筑的死期。

    扒了摸打总结:“军师的算计很完美。葡萄是注定活不长的,今天看来,很可能今年都过不去。白筑的队伍潜龙在渊,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天敌,但到了明年的屠龙杯,不管愿意不愿意,他已经浮出水面,葡萄要是没了,他更是众矢之的。所以说,哪怕他在头一年的屠龙杯上用没有先发这个借口全身而退,他拼着自保也会疯狂地强化球队建设。但建设这种事情是个双刃剑,你把自己变得强大,相应的规格也会急剧提升,就算不披上职业俱乐部的外壳,草根的世界已经容不下你,加上你骑龙的宏愿,以及民众埋藏在心底对于推翻蹴帝暴政的渴望,不管愿意不愿意,你自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那个时候你白筑不能退,你只能先发,而且你只能赢下去。所以三年准备的第二年那个屠龙杯,很可能就是白筑的终点。那时候如果我们依然健在,应该也要争取出现在屠龙杯的正赛里。没了白筑的掩护,无论是上面的神,还是下面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再低调也会被推到那个白筑他们曾经待过的位置。所以第三年的屠龙杯就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如何?我对军师你老人家三年准备的解读还算合格吗?”

    朴鹫暗叹:你解读的是很棒,可越棒我就越尴尬——当时是谁给了我那么大自信,想这么蠢的计划来的?

    扒了摸也能轻易看穿搭档的心思,哂道:“看到骄傲如你都这么羞耻,我反倒是更有信心了。”

    朴鹫苦笑道:“你这见鬼的信心又是哪来的?”

    扒了摸正色道:“能够让对手感觉不到威胁是下克上的先决条件。否则哪怕你再强,顶天就是前几天的骑龙队,今天的葡萄,可歌可泣保底线。”

    朴鹫不做声了,卫佳皇却有意见:“既然我们自己人都不信,你怎么说服其他人为此竭尽全力?说一千道一万,你执行不力,再怎样奇妙的下克上也无从说起啊?”

    扒了摸赞道:“核心好问题!”

    顿了顿,续道:“我的答案也很简单。第一炮打响就什么都有了!”

    连之前一直听天书的王秋梅也晓得这第一炮就是草根没有派队和芭比兔二队之战,本来意兴阑珊的他又莫名振奋起来。

    “天命再怎么洗,也洗不掉人类的偏见和投机心理。不想入伙的,会想尽办法诋毁既定事实的胜绩,投机的人,隔再久也会惦记曾经发生的这一桩暴富机缘。”

    卫佳皇追问一句:“假如,我说假如哈,这场赢了之后又怎么做?不管怎么说,你赢了这样一个对手,心气截然不同,对球队的整体来说都是一个蜕变——当然我们这是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所以你是要赶人家走?那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又上哪找人?”

    扒了摸像看怪物一样看卫佳皇:“核心,你个伪智者,什么时候被传染了军师的病毒了?踢球人的这种尿性,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要真能搞到事,那谁还愿意走呢?这些人都会一战暴富是不假,那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曾经创造过那么多财富,堪比比特币的奇迹,你想赶还赶不走呢!”

    卫佳皇更好奇了:“要都不走,你又准备怎么做?”

    “我?我什么也不做,要真赢了,我就看看。草根联赛该踢踢,踢不了多久就降温了。”

    卫佳皇恍悟:“哪里是降温,你这是摆烂来着。”

    既然已经做成了逆袭芭比兔这样闻名天下的拳头产品,不管平日里有多烂,只要你再搞一次下克上,投机分子一定会趋之若鹜。

    扒了摸意味深长地看了卫佳皇一眼:“喔?摆烂?你是这么看的么?最开始是摆烂,再往后呢?持续摆烂对留下的人就没有好处么?”

    卫佳皇心中一凛:原来如此!人不但投机,而且仇富。一战暴富,会使得同为草根的泥腿子心生嫉妒,草根的妒火至少不会像东郊那样动辄伤人性命,但是在比赛的强度上,会有质的提升。什么也不做,是因为别人都帮你做完了。用实战来维持下限么?倒是像老扒过往那一贯爱取巧的作风呢。

    朴鹫看了葡萄这一战倒是对被架空释然了:如果还有明天,球场上的事,我现阶段就老老实实看着吧。

    但作为千虑的智者还是有怎么也想不通且放不下的细节:“我不说比赛的事,才有了东郊的教训,人家那还只是常规的城超联赛,我们发起的可是生斗,背后又是这么谨慎的韩单,你还得提条件,怎么也不可能不把我们当回事,你所谓的下克上的先决条件就不可能具备。”

    卫佳皇也在一边补充:“还有战斗檄文!”

    檄文别的倒还罢了,除了闹得天下皆知,懂的人都知道叫狗不咬人,嘴炮打得越厉害,越没有本事,会有这种逻辑护航,可卫佳皇担心的是,檄文一出,搞不好后院起火,原定的大名单就水了。

    别说关希篝和田崆倜这临时借来的兵,就算是有过一段合作关系的钱歌,乃至知道球队终极核武的真男人,也得重新掂量掂量,这浑水到底还能趟不。

    可怕的不是文字,而是人类对文字的脑补。舆论一起,别说是关希篝了,就连草队的自己人也得想想,赢了固然暴富,但搞这么不可开解的仇怨,失败了,会是个什么下场,会不会遭到波及?

    人都有异心,最难达成共识。

    朴鹫若有所思道:“要不改内投?有这么个渠道,为了鼓励下克上,可以只让双方知道细节——”

    扒了摸根本就听不下去:“想什么呢!内投个鬼啊!不闹得沸沸扬扬,这头炮就叫哑炮!有什么意义?”

    卫佳皇苦口婆心劝道:“不是你说的吗,结果才重要,事先定调会糟糕。只要我们真的达成了下克上,那不一样天下皆知,没有前戏又有什么关系?”

    “差远了!头炮就得从前戏做起!”

    北朴南卫还待说些什么,扒总傲然一挥手:“键来!”

    手上多了副无线键盘。

    扒了摸的动作太出戏,北朴南卫一时都忘了劝阻,老半天还是朴鹫忍不住问:“你隔电脑这么远看得见吗?”

    扒了摸噼噼啪啪已经敲了一大段,一面敲一面不屑地回道:“近视眼收声,不要打扰我如泉涌的文思!”

    两大智者忍不住凑近电脑屏幕去看,近视眼有眼镜,南卫视力完爆扒总,却都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就要贴上去了,键盘侠突然发声:“你们咋子!挡到我了!”

    两大智者惊觉失态,退后,正好朝相。

    面面相觑的当,都在想:你这也算檄文?

    恰在此时,扒了摸吐一口浊气:“成了!我的灵感也刚好到此为止!”

四百二十七 上位没那么简单

    人马宫那四个人不知道,东郊之战只过了一夜,东郊体育场的对面就多了一座新的标准足球场,外表中规中矩,内里能容纳2万名观众,以旧世界草根的排场来说可谓壕得岂有此理,以职业世界的规格来说,略略偏小。

    有走过路过的球盲,看过就是看过,忙着过自己卑微的人生,最多心里过一句:喔,又修了座球场啊。

    有吃足球这碗饭的素人看见,情况就不一样了,大都会驻足,然后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搞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年月,踢球的人个顶个的理直气壮,都分外胆大,看到没见过的场地,就想去踩一下。

    心动不如行动,那球场虽然团团一圈,入口却是清晰可见简单易懂。吃饭家伙随身携带,脚蹬战靴,手抱足球,叫上搭子,自己先行一步进去尝鲜。

    很快,入口近在眼前,却发现寸步难行,这才反应过来:靠!有禁制的啊!听说福都体育中心也是最近才搞了这么划时代的黑科技,这鸟球场也有?难道是城超哪个土豪俱乐部修的主场?这么骚包,难道是芭比兔或者低老外平?

    都不是。

    韩单骨子里就不是那么骚包的人,砂石厂老板的队伍成绩差了那么大截,都快没好意思见外平的父老乡亲,哪有这心情另起炉灶?能这么干的只有金家。

    事情全是金家一手操办,总算他们还顾念着甲方的面子,把冠名权留给白筑。

    球场内的看台上,蒋灏问白筑:“你到底取了什么名字?”

    “刘黑娲体育场。”

    蒋灏叹道:“难怪他们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一时间陷入冷场。

    良久,那个旧世界把一世英名葬送在中国国家队资历略逊外表的世界名帅出现在了球场边。

    蒋灏冷笑道:“技术顾问也要兼职首席面试官了?”

    白筑皮笑肉不笑道:“谁教我们赌输了?”

    说话间,分组对抗开始了,蒋灏收起了轻蔑,白筑也看得分外用心。

    面试官用的是最不动脑子的面试法,11v11。

    看着看着,两人又放轻松。

    蒋灏冷不丁问道:“孔怖呢?”

    “刚回文琴不群了。”

    声音来自身后,白筑依旧头也不回,倒是蒋灏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再不是当年那个百无禁忌的蒋灏,尤其是在刘黑娲死后,他居然开始变得在意他人感受。比如现在,他就觉得这问话会让队里的射韭朕余孽二人组尴尬。

    事实上二人组也真不知道该怎么答,只是习惯了蒋灏的嘴臭,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下马威觉得倒还好。

    白筑还是没有回头,但是有开口:“放心,只是预备役。”

    这没头没脑的话,偏偏三人都听明白了。

    蒋灏恍悟:洪二还好,严洋被抛弃过一次心理有阴影。

    洪二二人入座看了会,严洋皱眉道:“白队18号好像是——”

    白筑打断他:“不用好像,本来就是金州万剑的现役球员。”

    严洋登时紧张起来:“现役的跑这来试训?他疯了吗?”

    洪二和蒋灏虽然压住了内心的震惊,所见却略同:归化大潮冲击下,边缘角色在被裁员前,主动退出,落入草根展现降维打击这点出息,某种意义上倒也契合当下的时代背景。可是骑龙队是草根里面明火执仗的反贼啊!落入草根和落草那是两回事,离开了职业足球,虽然当不了神,但在草根的世界里至少可以被当做半神供奉,正常的脑回路谁会去做那反社会的亡命之徒呢?

    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们做这疯狂而愚蠢的选择呢?金家给了他们再多,也不比自身安危重要啊?难道是石玄的舔狗?

    蒋灏想到石玄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眼白筑,心想:就算要打金家公主的注意,不会不知道还有这位便宜驸马吧?

    白筑说话了:“这小鲜肉在归化之前还是万剑的绝对主力,心气是很高的,金家瞄准了这点才动手。”

    严洋不愧也是年少成名生涯短暂的前职业球员,一点就透:“高啊,就拣还有好胜心的年轻人,一时冲动迈出那步很容易,但只要把人框进我们骑龙队的大家庭,再想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全世界都知道你们骑龙队是干嘛的,东郊之战后,哪怕再馋你的技术能力,想到你这段履历,最终都不敢录用。

    温老师之流其实一直有想过另谋高就或者明珠暗投,想着打过芭比兔之后再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草根生涯。谁知道那一战让他们的潜在下家全军覆没。

    洪二正想到这个人:“温老师现在已经很佛系了。”

    严洋苦笑道:“二哥,你又洗我嘛。我没你这种境界啊。”

    蒋灏却瞪着他,很好奇地问:“其实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上场呢?”

    严洋白他一眼:“你意思让我靠白队的脸卡养老?”

    洪二欲言又止,仍然用后脑勺对着他和严洋的白筑说:“严哥,你其实没有必要那么自责。”

    严洋故作姿态地叹道:“还是不甘心,不能踢的话,感觉没有了生存的意义。”

    洪二就着他这个姿态问:“你能从汤炎的阴影走出来吗?”

    严洋没有回答,却反问白筑:“你觉得竞争有意义吗?”

    白筑居然在这个时候回头,瞬也不瞬地看着严洋,旋即缓缓地说:“竞争是过去你们职业球员在没有足够压力时候作为补充的生存游戏,我觉得如果踢球本身成了生存游戏,内部竞争不过是多此一举——严队,你好像真的走出来了。”

    严洋,洪二,连同蒋灏,都在此刻长出一口气:你才算真的走出来了。

    真正被担心的其实是白筑,虽然他还煞有介事教育严洋不要自责。蒋灏这时候才敢向白筑问真正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让孔怖走?”

    “他现在跟着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需要的时候,他自会出现。”

    洪二皱眉道:“你觉得他还回得去么?”

    “别人也许不行,他一定可以。”

    说的是孔怖,想的却是别人:你还在那个队吗?你是认真想要去做,还是单纯的自虐?刺杀未遂,所以就算了吗?当时为什么不留在新疆葡萄?

    严洋准备进入尖锐的正题:“你还需要我们吗?”

    白筑耸肩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难道你要我就地表白?”

    蒋灏指了指球场边的顿牛梁:“现在问题是顿帅的团队什么时候能上位。”

    严洋白他一眼道:“迟早会上位的,就算白猪能用最己阵这种烂借口死撑到底,继续让你和他轮流着当藤真健司,可惜好面的金家已经开始整顿,自然得先拿这个开刀——”

    白筑居然笑了:“你觉得我们这个最己阵好比当年的五山小江,金家是虚品么?”

    严洋摇头:“完全不一样,说实话,我不要你的承诺,也并不是非踢下去不可,你更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不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人情世故,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让你二选一,是单飞,还是在你所谓的竞争游戏中团灭——”

    蒋灏注意到洪二脸有异色,忖道:原来这俩不是一路人。

    白筑直接打断他:“不会有这种选择题。拍板的只能是我,不管是顿帅还是蟋蟀。我是不会给他们上位机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是我和金家说再见——说白了,就是我作为废旧垃圾被他们处理掉。或者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不要你的是我白筑,而不是别的什么帅,或者金家的boss。”

    洪二本来要说些什么,让白筑这一说又堵了回去。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想的那么复杂。表面上是我们搞砸了,实际上是他们消费刘黑娲的这次炒作失败了,一时半会他们会消停下来。温老师他们去不了别的下家,而金家也不敢再做多余的事。顿牛梁在这边刷存在感,我们当然也要盯着,但现阶段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屯兵。配置再牛逼,也得有上位的机会。我和蒋哥这两个泥腿子上辈子就没吃过猪肉,有这种焦虑还好,你们两位不应该啊。这种调调不是再熟悉不过吗?”

    话都递到这个份上,洪二是实在忍不住了:“关键这配置也太精良了——”

    说话间,下面听到一阵急促的哨响,就见到红白两队同时有数人换下。

    蒋灏也不禁皱眉:“这才打了多久?”

    白筑冷眼旁观,不以为然道:“世界名帅的那双歹毒眼睛能看这么久已经是够瞧得起他们了——接下来是尖子生专场。”

    严洋那表情活像见鬼了:“不会吧,换的这些人——”

    一个金州万剑的现役球员有什么了不起?球场上,唐朝球员瞬间多如狗,鲜有几个宋朝的,凑起来愣是拼成以现役职业球员为全部零部件的一对组合金刚。

    不知什么时候起,顿牛梁的身侧也聚满了人,一个完整的球探团队已经集结完毕,而顿帅自然被拥在核心。

    就在蒋灏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当,白筑又说话了:“你们搞错了一点,孔怖回文秦不群虽然有和我谈,但决定性因素是金家和他的那次交涉——应该说是金家为了他做出了一次交涉。”

    金家找到上面,申明了孔怖的现状,最终保留了他职业球员的身份。他顺利地回到文秦不群,虽然还是文秦不群的一员,只是骑龙队如果有需要,不论文秦不群有什么样的比赛任务,哪怕骑龙队只是要打一场最低端的草根联赛,都必须无条件放行。

    从蒋灏到严洋洪二顿觉脑袋不够用:“金家废这么大劲去得罪职业俱乐部有什么意义呢?”

    更不可思议上面居然还答应,蹴帝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正因为这么做了,金家才能弄到那么多现役的球员来试训。不然,只是试训,什么承诺都没有,再怎么好强,还管杀不管埋,人家凭什么过来?”

    肉眼可见能明知通过就会落草还来金家试训的职业球员,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话说正常的半吊子谁会傻兮兮放着舒适区不去,信了金家的邪到这里来力争成为职业球员的公敌呢?

    比赛的强度一下子又提升了不少,严洋蒋灏自问若把自己从骑龙的体系剥离出去,扔到这样的局面里,做平等竞争,必然可以角逐最辣眼睛的一个——累赘。

    洪二这种靠手艺吃饭的,差距反而不明显,算上阅历,某些地方说不定还有优势,但看不多久还是难以平静:“说是可以回头,试训失败回到了原来的俱乐部基本上就是过街老鼠的存在,职业生涯名存实亡了......”

    蒋灏却想:从归化大人强势入驻,不少人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名存实亡了。是因为关知那一闹,这些自命不凡的人咽不下这口气,想找一个也能像当时逆袭的山东齐行那样的平台吧?西达斯克是披着反贼外衣的蹴帝下辖的事业单位,新疆葡萄根本就不属于人类。这样身份的人肯来试训,金家就多半会提供丰厚的奖赏,这样一来骑龙队反而成了最佳的选择。洪二那是杞人忧天,如果试训失败,估计就找个老实的草根豪门嫁了,也不回去了。

    严洋问白筑:“试训留下来会怎么样?”

    白筑耸肩道:“所以我说了,这就不是你和二哥该问的问题。你们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什么世界名帅,职业球员,唐朝宋朝,不就是想上位吗?到了这个世界,到了这个地界,谁是上位者?我们!已经上位的人是那么容易被替代的吗?他们踢得再好,也和我们当年的猛牙杯冠军没有区别。他们再好也没用,只要我们还在,就得老老实实屯在后面当我们的预备役。”

    再好也没用,骑龙队最后还是白筑说了算。金家买的马是白筑,不是唐朝也不是宋朝,更不是旧世界的世界名帅。最关键的是白筑还没有输。不是输球的输,而是输赢的输。

    “话再说难听点,用以前的标准,杜牧算是我队截止目前在录取的时候唯一的现役职业球员。你们也晓得,我录取他的根本原因不是他踢得有多好——职业球员甚至半专娃比他踢的好的大有人在,我就是纯粹因为他和洪宇岚还有点交集,为了这点亲切感,才选择了他,并迅速地帮助他融入了球队,说白了,他就是关系户。再说白点,我们队的班底就是这么来的。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一天我们没输,你们再优秀也只有老老实实排着,等熬出头来。”

四百二十八 阿其那和赛斯黑

    严洋和洪二都曾经当过职业球员,特别是洪二的职业生涯不算短,严洋更是有昙花一现的高光时刻,尤为可悲的是到最后两人都没有真正地上位。

    洪二最苦命,多年打拼好容易成为皇储,却空降了个康熙样的变态爸爸,还没熬到父皇驾崩,就先犯了事,不但不再是皇族,连职业球员都没的做,捆绑严洋,哥俩变成了阿其那和赛斯黑。

    严洋则正好相反,毁就毁在运气过分好。第一份工作在新祝,没干多长时间,就已经上位,不光上位,整个团队隐然有冲击甲a之势,在当时可把洪二这些老前辈嫉妒得够呛。没想到的是很快就乐极生悲,冲甲a功亏一篑的第二年,整个球队一泻千里,降入乙级——降就降吧,没想到资方尤其刚烈,为了这个居然就不玩了,迅速上位的球队就这么没了。本以为自己的好运到此为止了,谁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上家刚嗝屁,同样志在冲击甲a联赛的家乡球队,也就是洪二老大哥当皇储的那支甲b队伍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换了个地方,继续开挂的人生。严洋自己事自己知,压根没干什么了不起的事,结果洪二还在可怜巴巴等康熙爸爸驾崩,他又一次大摇大摆上位。这还不是全部,早在严洋转会过来不多久,整个中国足球都大变样,土爆了的甲a变成了中超。加盟新东家的第一个赛季结束,冲击甲a多年未果的球队,一举跻身中超的行列。

    虽然那时候懵懵懂懂,整个职业生涯也未见怎么光鲜,职业足球的上位是怎么样一回事,没有人比严洋更清楚了。管他是年轻也好,是靠户口本也好,是稀缺工种也好,总之就是上位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年的痛苦从上位者这个角度解就是无病呻吟,又或者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的那些烦恼在别人看来绝对是幸福的烦恼,而且是最讨打的那一种。痛苦吗?苦不苦,想想那个叫洪二的球队替补门将。以前的大前辈只能眼巴巴地在替补席上诅咒父皇驾崩。

    小时候的余毒不清,岑大爷塑造的意识形态深入骨髓,让他在现实的安逸舒适下反而得不到真正的快乐。总想着要切实地做一些事情出来。不得不说,那会真的太强运了。心底里的想法也能兑现。只不过默念着想要变得真强大,球队就给找来了曾经的天下第一李续洋。更完美的是李续洋真的要锤炼他。

    但是呢,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的痛苦是残存的热血青春在作祟。人是会成长的,这样的痛苦,在现实的抚慰下会逐渐得到治愈。青春骨子里是无知带来的愚昧,而现实将会逐渐丰满愚者的认知。

    世界是很大的,逞勇斗狠是最狭隘的。经过一个赛季,严洋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是已经逐渐学会如何享受上位者该有的权益。至少他能够领悟到“假作真时真亦假”是什么意思。

    当他正在向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努力的时候,李续洋来了——来教他如何逞勇斗狠。

    于是,好容易好些的他,痛苦再一次加剧了。只是这个痛苦和以前不一样,反而让他更难以忍受。

    快要忘记青春滋味的当,李续洋又要让他重新燃烧,让他去追逐真实而狭隘的强大。可是李续洋太强大了,他以己度人,用自己的标准来鞭策本来都快回头是岸的严洋。那个难受,那个折腾,换了个方向,但同样让严洋几欲崩溃。

    严洋有仔细想过,归根结底还是那会太年轻,有些罪其实是不用受的,又或者没有那么顺利,整个的成长发育会更正常一点,不如说,拿自己和洪二匀匀就合适了。他太倒霉,自己又太好命,所以他过于急迫,自己过于随性,最终成为了“射韭朕余孽”。更重要的是,已经上位,那样的痛苦其实是不值一提的,痛苦是因为还不够成熟,白瞎了这么好的气运。

    事实上,现实中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出来那么强大的假想敌,至于逞勇斗狠的青春,在猛牙杯决赛就应该谢幕。

    最理智的做法是自己进入职业世界的那刻起,就挥别青春,岑大爷,19中,黄金一代,以及那个女孩。

    岑大爷说的没错,单纯的输赢是简单的,因为简单,所以在现实社会并没有什么价值,真正重要的是生存——适者生存。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虽然假,你得作真。已经上了位,顶级联赛真的不难应付,李续洋这样的天下第一虚与委蛇就够了,自己的时代本来还有很长很长,但是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

    假如自己的职业生涯得以延续,715的时候就不会站出来了吧?像白筑这么识趣的人应该也没好意思来找我再续前缘吧。我还会记得洪宇岚长什么模样吗?

    可是,你确定不会将我换掉吗?

    想到这里,严洋问白筑:“如果上位者混吃等死怎么办?”

    白筑没有回头,但是答的极快:“如果是这样,即便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换掉。”

    严洋这才释然:“这样最好。”

    蒋灏恍悟:“原来面试的人还是你。”

    洪二问得更直接:“有看中的么?”

    “七八个吧。”

    洪二被噎得打了个嗝:“这么多?”

    白筑摇头:“这不算面试了,充其量是海选。真正的面试是城超。”

    严洋苦笑道:“你这七八个都是什么朝的?有什么朝都不是的么?”

    “都是唐朝。”

    蒋灏还好,洪二和严洋对望一眼,都在想:这世道真变了,上位的堂堂顶级职业球员,跑到野球队的野球联赛求上位。

    严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真假之间徘徊,在狭隘和宽泛之间自虐,在生存和理想之间虚度光阴。场上一个个活跃的影子,明明已经上位,却好像看得到燃烧着的青春的火焰。严洋暗叹:这些人比当年的我更强啊。

    归化大人吗?那是远比李续洋这样的天下第一更强大的存在啊。就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走这么崎岖甚至有去无回的黄泉路么?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年轻人,这年轻的心是哪里来的呢?

    我呢?和这样的人比,过去的那个我什么时候会复活呢?我战斗的热情还能坚持多久呢?什么时候就会被白筑换掉呢?

四百二十九 金家的苦心

    下面的对抗还在继续,白筑突然站了起来,转侧身子把蒋灏,洪二,严洋尽收眼底。

    “你们走不走?”

    蒋灏和严洋欲言又止,洪二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你不看了?”

    白筑点头:“看完了。”

    洪二忍不住站起来,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人满为患的场边:“还有那么多人没上的嘛?那些才来的,理论上还要大牌一些——”

    白筑摆手道:“都七八个了,够了。反正有顿牛梁,到时候要是伤了,就在他精挑细选的预备队里抽调便是。”

    洪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试已经结束。

    于是他和严洋,蒋灏也准备走人。本来到这的目的就是问白筑几句话。

    不禁又多看了一下场边,心道:也对,用谁不是用?只是苦了剩下这些装逼犯。

    堂堂的足球大人哪里能想到,自己屈尊降贵来试训,结果连正主都没见到就被踢出局。

    蒋灏要确认金家是不是真牛逼,多问白筑一句:“顿牛梁是真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实质上的最高统帅?”

    “不然你以为他哪来那么大干劲?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蒋灏三人仔细想想,发现自己如果不是知情,还真的很难接近真相。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郊那一战让白筑的嫡系搞砸了——虽然搞砸,却没有输,而且白筑个人的风评不降反升。比赛结果不理想,更多是因为白筑有一帮猪队友。

    不管是不是有外挂加成,白筑已经是懂球帝公认的虽然行走在职业世界以外,却拥有最顶尖实力的超级球星。

    为此,站在他背后的金家决定不遗余力围绕他打造一支真正意义上能够让任意一支职业足球强豪都闻风丧胆的豪华战舰,而第一步就是广纳天下贤士,再就是让旧世界一代名帅顿牛梁执掌帅印,用他的无双法眼在贤士中再取其精华,剑指屠龙杯。

    至于原来剩下的那部分猪队友也是相对而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打打城超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再有和芭比兔这样的草根巨无霸,甚至更强劲的职业球队,这些猪队友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所以需要从顿牛梁处出发,鸟枪换大炮。

    正因为正常的脑洞是这么开的,才会有那么多足球大人趋之若鹜。

    在足球大人之前,首先是年轻人——哪怕只是心态年轻。

    奇妙的乱世,只要你踢球,心态年轻,整个人也会变成年轻人。

    因为年轻才会不知天高地厚。

    年轻让他们不屑混吃等死。

    大人一说,在归化大人雨后春笋般涌现后变了质。不论留在唐朝,宋朝,还是明朝,终将沦为归化大人的萌宠。

    我既然那么强大,为什么还要屈于人下?

    可是留在俱乐部,是一定赢不了归化大人的。

    本来应该是傀儡的主教练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变得硬气起来,谁先发,谁替补都不用和球员商量。

    当然,主教练并不是真的咸鱼翻身,他在归化大人面前一样抬不起头。

    但是,主教练不怕其他足球大人了。

    主教练的本质不变,依然还是傀儡,只是把持各队朝政的大人变了。

    还有一项重磅级的新规定——所有职业俱乐部都有权随时裁掉队内的任意球员,一旦被蹴帝审批通过,将会剥除足球大人的身份。

    这就是职业足球的现状。

    年轻人想要改变这一切,只能走出去。走出职业足球的世界,在世界之外有这种力量吗?

    有的。

    那个叫白筑的男人就是世界外的强者。

    金家看准了这点。

    年轻人,你想改变世界吗?

    这里有着职业以外的最强者白筑,有着旧世界的世界名帅顿牛梁,背后站的是富可敌国的金家,即便是龙之队的重点发展对象蹴国第一边后卫孔怖,也是这里的一份子。目标只有一个——称霸屠龙杯,最终击败龙之队。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

    骑龙队的入队资格,你值得拥有。

    虽然孔怖才刚刚回文琴不群。但是职业足球的内部人士都知道了——蹴帝鼓励现役的球员加入骑龙队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模范团队。

    因为骑龙队平时的比赛任务是低端的城超联赛,并不需要他们登场,平日里就可以回原来的俱乐部保持状态。至于骑龙队的征调,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一句话,加入骑龙队,是自由的。踢还是不踢,为谁踢,全凭自己高兴,可以为了骑龙队拒绝职业俱乐部,也可以为了职业联赛不听骑龙队的调令。只不过,无论俱乐部还是骑龙队也有权选择用不用你。

    金家谈下来的来自蹴帝的鼓励政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任何现役职业球员,只要入选了顿牛梁的精英队,将自动获得俱乐部的终身合同,直至被骑龙队裁掉。

    薪酬可以降,人不能裁。一日不被裁,就还是足球大人。

    于是,年轻人都来了。

    蒋灏三人听到还有这等福利,尽皆目瞪口呆。

    所以大家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打动顿牛梁这个糟老头子。一方面是年轻气盛,另一方面更是形势所迫。

    任谁到了试训这个处境,都只会把握当下。将来的事未可知,但在这危局下怎么也要争取一个免死金牌。

    洪二再度苦笑道:“原来还有更多的人在路上。”

    先是年轻人,后面老炮也自会出现。归化大人面前,大家都是垃圾,还顾着什么脸面呢?

    主教练还是傀儡,可是东家真的变成东家了。他们可以翻脸无情。虽然现在因为足球大人的余威,加上他们那个共荣圈的威慑,尤其蹴帝实际上也是足球大人的一员,所以东家们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像裁纸那般裁人,但上面既然给俱乐部开了这个口子,就是一个超级定时炸弹,谁也不安稳。

    蒋灏在想:金家还真是煞费苦心呢。本来白猪发的这毒誓会让我们极为被动,这下焦点都到了顿牛梁那里。倒也没人关心我们的城超。

    心中一动,问道:“你还真打算从里面调人来打城超么?你觉得喊得动?”

    白筑冷笑道:“试训的人络绎不绝,都怕从顿牛梁的‘精英队’刷下去,正愁没机会表现,这属于神助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吗?”

    严洋皱眉道:“可是我们自己人打城超也是轻轻松松啊——”

    白筑没有答他看着蒋灏续道:“金家不是做慈善的,和芭比兔再次决战之前,我们容不得一点闪失。外人看不透,金家和我们都明白,我们必须一直赢下去。”

四百三十 定稿的生斗

    “叮咚!”

    正打算从出口闪人的四人组闻声驻足。

    白筑习惯性仰望,好巧那声音也仿若天上来。

    其他三人循声抬头。场上的人还在埋头苦干,场边,顿牛梁和他的团队也很有职业精神,巍然不动,目不斜视,生怕一个疏忽就漏过一个栋梁之才。还没登场的试训精英正磨刀霍霍,已经结束表演的也没闲着,暗暗发功诅咒正在进行时的竞争对手出糗。

    恰在此时,不管有心无心,有意无意,所有人听到一个冰冷无情的女声:“天都时间x月x日x时x分,五山省福都市身份证编码为xxx的景致林先生向五山省福都市韩单先生发起生斗,根据他的要求,生斗将由景致林的草根没有派队和韩单的芭比兔队完成,开球时间为天都时间x月x日x时整,地点是武运足球公园四号场地——”

    看台下一片哗然。

    本来,作为职业世界外的存在,这些不属于五山来自五湖四海且目空一切的足球大人应该是不知道芭比兔是什么玩意的。可有了东郊那场面向全国直播生动血腥的教学课,把这只兔子的底细给交代得明明白白。别的不说,那红蜻蜓,虚品四天王,为了胜利毫无下限的比赛方式,随便哪一个都足够让任何一个在场的足球大人保持敬畏之心。大人也好,小人也罢,大家都是来应聘骑龙队岗位的,不管前景如何看好,这只兔子对于当下的骑龙队来说即使算不上天敌也算得上苦主。

    每个人扪心自问,哪怕是自己参与到东郊之战中,和骑龙无缝对接,也很难赢得更好的结局。

    就是这样一只凶名远扬的兔子,居然有个不开眼的家伙要指名?

    严洋觉得另外个队的名字听着有些耳熟,蒋灏已然看向白筑:“草根没有派队不就是——”

    “天命正式批准景致林先生的申请,生斗成立!”

    白筑打断蒋灏:“别急,它还没说到重点。”

    果然,天上的女声续道:“草根没有派队也是蹴国最伟大的两位智者,北朴南卫的球队。队长是景致林,主教练是北朴的朴鹫,球队的核心球员则是南卫的卫佳皇......”

    严洋“啊”的一声叫,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耳熟。

    白筑已经告诉了骑龙队的所有故人,南卫的卫佳皇不是95后的学弟,他的真实年龄快要接近四毛,不是别人,正是黄金一代的学霸,不高兴,天竺鼠本尊。

    说到这的时候,洪二插嘴问道:“他是不是和岳夏一起在东郊学球的?他哪叫啥子卫佳皇喔!”

    白筑有些激动:“二哥记得到他的名字?”

    “废话!他叫——”

    哇的吐出一口老血。明明是被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却始终不能留姓名。

    不像白筑。虽然大家习惯了叫白筑,但都知道他叫冷宙。

    白筑猜想这事没那么简单,蒋灏和严洋已经麻木,反倒是洪二的香火情最盛:“他不想活了吗?”

    天上正介绍骑龙队的队史:“草根没有派队成立于x年7月15日,由一帮狂热的踢球爱好者组成,目前正在征战在五山大学举办的草根联赛b组的比赛。建队以来一共打了15场比赛,取得了2胜13负的好成绩。其中八场是友谊赛,七场是草根联赛的正式比赛,全部正式比赛也就是最近的七场,全败,也是队史上最长的一次连败。”

    洪二不再说话,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确定,小师弟压根就不想踢球来的,一定是从东郊之战得来的启发,想把生斗变成死斗。

    没有赌命的比赛出了人命。如果对手是芭比兔,死并不是难事。

    听到这,蒋灏和严洋从草木变成人,为之动容。

    白筑还是不着急,觉得这里面还有文章。

    “下面朗读景致林先生的生斗申请全文。”

    洪二赶紧从自己的胡乱脑补中走出;蒋灏和严洋收拾好心情,脸面上过于平静。

    白筑心道:终于来了!你到底提了什么条件?

    “我叫景致林,本来有一个小小的火锅店,就开在武运足球公园四号场旁。我曾经娶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她虽然很早过世却为我留下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现在的我有两个小小的愿望,一是活着见到那个小姑娘,二是把这火锅店作为她的嫁妆。除了这两个愿望,我的人生再无希望。伟大的韩大壮士韩单先生,灭绝了我的希望。他用他强大的实力扶持了一个叫郎举的傀儡,无偿地夺走我留给小姑娘的嫁妆。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见我的姑娘?想一死了之的我有两个好兄弟,一个来自南方,他叫卫佳皇,一个叫朴鹫,他来自北方。他们有着无人能及的高智商,但是他们说既然我没了希望,他们就该与我共存亡——”

    听到这连白筑都有些不淡定了。严洋在想:写这玩意的家伙过去是rapper么?这到底是单鸭双鸭还是凑巧鸭?

    “我们决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我们草根没有派队只有一帮球盲,却誓要约战韩大哥的芭比兔的群狼!我们是待宰的羔羊,希望韩大哥的儿郎,能对我们善良,不要像那饿狼。我们就这点斤两,所以约法三章。”

    场上的试训再次步入正轨,习惯了小丑样的押韵,足球大人们顿感索然无味,这不知哪来的棒槌要组团作死管自己**事,努力活在当下才是正道。了不得的儿郎尽皆化身饿狼,拼了命地展现自己的战斗力。

    顿牛梁和他的手下神情严肃得就像是在玩找茬。

    白筑四人却竖起了耳朵。

    “第一,此次生斗芭比兔不得使用任何现役职业球员。”

    白筑四人都在想:这个废话还是得说的,总有不要脸的。

    “第二,此次生斗芭比兔不得派出汤炎外任何身体有用到天命作弊的球员,哪怕那作弊微乎其微,芭比兔都必须直接判负。”

    四人中除了白筑都在想:这是北朴南卫合计想出来的吧?北朴的心机虽然深,也得卫佳皇这小子号得准脉。

    “第三,此次生斗芭比兔不得派出李闪乾外所有年龄有作假的球员。”

    蒋灏皱眉道:“他们提这个要求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李闪乾已经复原了?”

    严洋和洪二还在等第四,却听天上的女声说:“上述要求,天命的裁断是芭比兔必须无条件答应,有一条做不到直接判负!”

    一时间严洋三人都有些接受不能:没有了?就算天竺鼠你不想活了,也不能这样啊!你这要求提和不提有什么区别?

    天上的女声还没说完:“最后是经天命审核后已经定稿的生斗玩法和生斗赌约。玩法——90分钟比赛没有分出胜负,将直接点球决胜。赌约——芭比兔若败,郎举为法人的整个蜀山奇侠产业将为景致林所有;草根没有派队若败,景致林,朴鹫,卫佳皇将以亵渎足球之罪获刑。”

    严洋三人俱是心中一凛:这是真的共存亡呢。

    只有白筑在意的是:听说那第一智者可是真货,你们没可能不知道李闪乾已经满血复活。那为什么还要特意允许汤炎和李闪乾登场?卫佳皇,你到底在想什么?

四百三十一 怎样才算抗争

    把李闪乾和汤炎加进去的要求扒了摸原稿是没有的。

    核心说,你得加上去。扒了摸偷看了眼王秋梅,心想有道理。

    天下第一智者觉得没道理:“就算汤炎志大才疏,李闪乾是肯定会复活的,他要是出场势必大幅提升芭比兔下限,逆袭的难度会有天壤之别,何苦多此一举?”

    不能说真话的扒了摸信口胡诌:“李闪乾和汤炎的存在反而会让芭比兔拼凑出来的体系高不成低不就。”

    朴鹫并没有追问,他试着真正进入团队协作的节奏:扒了摸的自信不似作伪,细节的东西既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必然不会是自己的领域,索性让他们放开手脚,不要让外行领导内行的拙劣桥段在自己与天斗的“梦之队”上演。

    当然,能这么豁达,还是靠着强大的自信。自信源于智慧。虽然是外行,但真正破局的不是扒了摸也不是核心,而是天下第一的智慧。

    举世无双的智慧超越了外行内行的界限,让各怀鬼胎的三人组在核心战略上达成了共识:至少在中前期,下克上的本质就是与中国职业足球为敌,为此就要牢牢抓住它的劣根性,使它无限放大乃至跌破下限,陷入低端的无底洞,才有胜利的可能。

    劣根性的内核,不是别的,就是妄图用有球时的热情抵消无球时候欠下的一屁股烂账。

    朴鹫已非吴下阿蒙。他意识到足球这项运动,别看人总追着球跑,镜头也好眼睛也罢焦点也基本在球上,但其实在整个比赛进程中,下到个体,上到团队,无球状态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有球的时候只占很小一部分。合理或者高效的有球行为更是水到渠成或者恰到好处的顺势而为,可遇而不可求。中国足球人最无可救药的地方就在于无球状态的表现已经够差,却不思改进逃避现实自作聪明投机取巧,无限拔高个体价值,在团队贫瘠的无球土壤上执着地搭建有球能力的危房,幻想球王降世,用化腐朽为神奇的有球能力来盘活全场,操纵提线木偶般的猪队友完成世界级的跑位,实现直击要害的曲线救国。

    然而,这么做,现实里比起南辕北辙甚至更接近饮鸩止渴,整个中国足球在旧世界江河日下。蓦然回首才发现,连腐朽的大清都亡了。

    但是,垃圾也分类,里面也有等级差别。如果说中国足球都是垃圾,那垃圾也分三六九等,而职业足球是其中最顶级的垃圾,即便是最顶级的垃圾,也有很大的分别。这分别主要是无球能力。

    “无球能力高级一点的会形成本能反射,最基础的是认知能力,你得知道每一分每一秒要做什么。最起码你在没拿到球的时间里得过的充实,选择去做什么有优劣之分,同等选择能做成什么样还有高下之别。”

    这是朴鹫的看法,卫佳皇和扒了摸也认同。

    中国的职业球员再不济都具备无球状态下最基础的认知能力,用核心的话来说,不管高明与否,都有很清楚的矫正意识,因为大量训练和比赛的经验积累,这矫正即便不能完全算正确,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对此朴鹫的态度是:“那是不够的。”

    表面看,职业的球员能打上正经比赛的人也不多,但再起码都有正经的训练。和草根最本质的差距就在这里,正经的训练,是草根足球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但是草根足球人如果比赛打的够多,以赛代练,对上没有打上正经比赛的职业足球个体,这里面的差距微乎其微,甚至会出现逆袭的特例。草根足球人一旦有了自我矫正的意识,且根本停不下来的时候,已经无限接近职业球员——这是说一个正经的职业球员。

    练过和没练过天差地远,不是说练出来的成品有多了不得,而是在练的过程中养成的习惯。中国足球的训练不一定有多正经,假设没有正经的比赛做最后的升华,那其实算不得一个正经的职业球员。扒了摸说,这样的球员贬入草根在旧世界是常有的事,职业世界的孙子,草根世界的大神,大抵是这么玩的。他们在草根的比赛里尽量端着,本着技术扶贫的基调,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球风,眼看着在装神弄鬼却往往能实现降维打击。

    但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总有局面不利的时候。那个时候作为球队的大神就应该展露自己真正的本领。

    到这个节骨眼,朴鹫看得真切,旋即恍悟:原来他并不全是为装逼而端着。

    或者说,也许他自己都以为这只是耍帅,但是身体本能在警告他莫要轻举妄动,便是卫佳皇所谓矫正。

    多年的职业生涯连正经比赛的机会都没捞到多少,就被逐出职业足球的世界,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失败的,甚至完全是蹉跎光阴的。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哪怕是如此低级的中国职业足球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吗?至少,训练是按部就班照做,完全就是无用功吗?

    在不经意间,敬畏之心深入骨髓,自己也许不知道怎样做会更好,却一定知道怎样做不好,所以少做多看,谋定后动,这样举手投足自己知道还是很垃圾,可在草根人眼里便是天神。

    当逼着全力施为,说穿了就是把球霸在脚下,谁也不信任,完全的草根球霸的尿性。这样不正经的职业人实际上已经完全跌破职业球员的底限,而且随着你加诸在他的团队上的压力,还会更低,一路向下。

    “你们发现了吗?同样在踢球,踢的场次都不少,严洋,洪二,汤炎,麦罗比法,李闪乾他们虚品四天王,甚至核心,花猪,奶茶,没有改变的只有严洋,洪二。”

    没有改变就是旧世界本来该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这里面提到的人,虽然变化很大,但变法其实都一样——变回过去。

    汤炎被中超那个昙花一现的自己取代,麦罗比法变成了曾经叱咤风云的红蜻蜓本尊,虚品四天王仿佛梦回石榴金坝之战,核心嫩得不像话,就连花猪,奶茶都从3毛多的人变成了2毛刚出头的“小将”。不变的只有受到诅咒般的严洋和洪二,他们的身体不愿变回过去。

    要说是因为射韭朕余孽的身份得到的报应,那为什么汤炎能变成最好的自己呢?黑暗让你抗争,抗争的唯一正确办法就是踢球,大家都踢球,凭什么别人有福利,就他们没福利?

    朴鹫发表结论:“不是光踢就对了,太低级了,并不等于抗争。”

    卫佳皇可不答应了,严洋好歹也是曾经的19中足球人最出息的代表,你说他低级我认,可再低级也不可能低过花猪奶茶他们啊?虽然和后两者才是一个队的,卫佳皇也不能昧着良心:论踢球,这哥俩哪点比严洋高明了?

    这恰恰是朴鹫自信看得最透彻的:“花猪,奶茶,还有核心你,你们的无球状态已经变成了反射,而且充实。汤炎,红蜻蜓,四天王,都做到了这点,所以你们因为抗争得到了馈赠,实现了进化。而严洋,洪二,乃至艾看士,至少在结果上还做着最低级的事,所以他们只能算踢球,不能算抗争。”

四百三十二 欲速则不达

    免费赠送的20人份瞬间移动,是从福都地邸大地站到普者黑明小阔地站。
    卫佳皇注意到明小阔地虽然比地邸大地略小,却比洪宇岚走马灯里呈现的狍去尾站要大上很多,心想:是不是重镇,果真还得看有没有职业球队吗?这么一来,福都还蛮尴尬的,最强的安娜卡列尼娜不过是宋朝,基建的规格却连唐朝球队所在的普者黑都比不上。
    登上地下出站口的阶梯电梯,一行20人爬升到地面重见天日,和熙熙攘攘的商业步行街无缝对接,一时间好不热闹。下午四点的光景加上这中秋时节,阳光明媚却不毒辣,大家心情都不错,找着一片空地略略散开了些。
    朴鹫敏锐地注意到左近有人对自己这帮人指指点点,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看得出好奇,戒备都多少沾一点。好奇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能被北朴南卫两个大骗子忽悠瘸了,戒备着不被这些作死的反社会分子牵连。
    朴鹫便即忖道:不愧是一线城市。民众的觉悟就是不一样,之前打福都出发,还有意摘了墨镜,一路上都没意识到我们是干嘛的。
    正在那想的时候,耳边居然听清了一句:“咳,听说是去火把洞杯找自信的,搞了这么久,还没正经赢过一次呢。”
    这下连扒了摸都吓了一跳:卧草,这你们都知道?
    总算是带队之人,定力超群,很快就收拾心情,在队伍的核心中举手道:“大家聚拢,准备出发——车来了!”
    顺着扒了摸的手势指引,能看见在邻接步行街边缘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旅游大巴,外表上似乎宽敞又豪华,车顶上面朝瞬间移动承接步行街的出口方向立了快液晶屏,上面四个鲜红的大字——“欢迎扒总”。
    卫佳皇不当家,却看这豪华不爽,欺到扒了摸身侧兴师问罪:“不是说好了要把低调和猥琐发育进行到底吗?找小汪哥借钱绷这些面子给谁看啊?有意义吗?”
    朴鹫刚好从旁走过,扔下一句:“你冤枉扒总了。”
    扒总笑嘻嘻补充道:“这可是小汪哥硬要赞助的,本来他还想一路上敲锣打鼓吹吹打打,找个女团热舞相迎,说是这样才不至于有损他电竞盟盟主的牌面呢——这还是我极力争取才换来的阉割版呢。”
    一行四个座位,中间割开对半分,驾驶席下第一排,卫佳皇和王秋梅邻座,扒总挨着他的军师。
    今天的任务有两个——踩场和入住,剩下是自由活动。踩场踩的是火把洞杯的比赛场地,入住的是县城最好的宾馆。先去踩场,后去办理入住。
    两项规定动作事先扒总有交代,大家都没有异议,各自成双对就近热聊。
    上车地点离火把洞有100多公里,1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是很需要打发一阵子了。王秋梅就利用这段时间,拖着卫佳皇讨论夜间特训的细节,没完没了。和军师隔开让老王畅所欲言,让卫佳皇直后悔刚才没有抢着和军师坐一起。
    但王大爷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他本是沉默寡言之人,现在变得这么话痨,本质还是对自己这些猪队友不放心,想要尽可能地提升猪队友们的上限,更重要的是,朴鹫不知道,他卫佳皇却再清楚不过,比起军师颇为自得的核心战略,王大爷的存在才是发动下克上的大前提。
    扒了摸也正后悔,他明明心事重重,却被自己的隔壁死缠着不放。军师把已经定稿的芭比兔大名单上汤炎,李闪乾,艾看士外的每一个名字都让扒总分析来历。
    如三人所料,芭比兔果然还是把汤炎,李闪乾,乃至艾看士放入了大名单,作为明面上蜀山奇侠的老板郎举,他不但出战还是队长。按照约定,大名单中并没有任何职业球员,清一色的退役职业球员及次一点只有专业背景的半素人。根据扒总的介绍,朴鹫知道,约的这只芭比兔,除了汤炎和李闪乾两个外挂,其他人要么老而弥坚,要么年轻力壮,中间扁两头宽,用扒总的观点,年龄结构还蛮合理的。
    老的不但有技术,也完全有资历使唤那些后辈。
    朴鹫明白了:两头宽之所以好是因为越是老,有球能力越是吊打那帮小的,能完全把这些菜鸡后辈老老实实压去策应跑动。韩单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老扒,那你到底有什么奇思妙想呢?
    能忍住不问,却不能忍住不想。
    怎么想还是想不到球队能有什么赢面。关键的是,建队这么久其实还没有尝过真正胜利的滋味,这样的球队哪怕在草根胜负世界也是不折不扣的雏儿,幻想自己去逆袭,真的好吗?
    即便智慧如他,一旦闲来无事,也会控制不住患得患失。在这种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俗气的办法——转移话题。
    他问扒了摸今天的草根联赛:“我手机快没电了,你帮我看下我们几比——”
    话没说完,司机侧了半张脸过来瞧着他:“朴先生要么?”
    左手操盘,右手拿着个充电宝直晃悠,可吓坏了朴鹫:“师傅好生开你的车,啊——”
    说话间,师傅已经甩过一个急弯,依稀看到码表上是三位数的朴鹫不敢多嘴,同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这速度还是在死角情况下走双向山道——天哪!他什么时候下的高速?
    命操在这厮的左手,作为当世卧龙的军师可不愿出师未捷身先死,哪里敢刺激他?乖乖接过充电宝,第一时间解放那不务正业的右手,正要求助扒总,扒总的手机屏幕挡住了他的视线:“难为洪俊了,半小时功夫已经四球落后。”
    朴鹫再没有心思理会留守福都残部的死活,伸手打掉碍事的手机,直接凑到扒了摸耳边说:“大师,小汪哥这司机有问题吧——”
    扒了摸歪着头轻推开第一智者,第一反应想要确认他是不是正在努力尝试着正常人的尬聊,却看到淡定如他居然一脸惊恐,奇道:“出了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朴鹫看了眼已经开始双手作业的司机,用确定他听不见的声音道:“上车前我有先开导航,只有一条路线,直到丘北县之前都是全高速——结果他现在已经在转山了!”
    一边说,一边又想开导航。
    扒了摸拦住他:“不关他的事。正相反他开得蛮好的——”
    朴鹫想说好你妹,我们这是去踩场不是去投胎。
    “不过,军师你的直觉也没差,我们确实是被针对了。”
    朴鹫登时高度紧张:“走山道果然是有问题的吧?会想要我们的命?”
    这时候就忘了控制音量,司机索性转过头来:“放心啦,朴先生,只是刚才临时把高速给封了,改道而已,其实走这山道我可比高速还熟啦,一没人走,二没限速,我能比高速还快呢,闭着眼睛都能送你们去火把洞!”
    朴鹫吓得声音发颤:“大哥,虽然你这么厉害,还是求你看路好吗?”
    司机嘿嘿一笑,慢悠悠转过去的当,和对面疾驰的一辆皮卡擦身而过,然后听他说:“召赞大人刚才下了指示,大虫高速全路段关闭,已经进去的车辆一律就地熄火,等候他远程发动神通进行抢修,免被巨大的能量误伤。”
    召赞大人想必就是那位普者黑仙女队的队长大人,他来搞事也不稀奇,可朴鹫还是感到费解:“你怎么知道的——你别转过来了!”
    司机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耳才回过头去,朴鹫便看到了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
    “小汪哥叮嘱过我不能放松警惕要一直听FMXX的路况信息。”
    朴鹫心下雪亮:不论用了多卑微的姿态来包装,我们做的始终是如假包换的下克上,只此一项足够成为职业足球的公敌。谈不上盘外招,顺手使点绊子,要让我们难受——话说,老扒是怎么比我还先发现的?
    这下正好看到老扒的右耳,里面也塞了个耳机。
    好你个人心学大师!左耳来敷衍我,右边也听收音机!

四百三十三 拼命上高速

    插上充电宝,再看导航,人家说前方拥堵你仍在最优路线。
    山路十八弯,却成了捷径。
    朴鹫苦笑道:“开不得玩笑,你快劝劝他开把稳点,我们又不赶时间——”
    司机又准备回头,扭了一半估计是想起朴鹫过激的反应,硬转回平视前方道:“你们还真的赶时间。为了明天的比赛,今天火把洞关的早。”
    朴鹫想说实在不行今天就不踩了,明天直接比赛得了,连这种水比赛都不能轻易拿下,拿什么去挑战连草根天花板都奈何不了的芭比兔?
    突然被扒了摸狠狠瞪了一眼,话没敢说出口,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打芭比兔全丢给扒了摸,正是想不通有任何胜算,才完全放弃去争夺哪怕一丝一毫的知情权。不论这是个多么荒诞神奇的目标,但只要扒了摸真有达成的可能,想必也得于细微处见精神。对他来说,芭比兔的决战很可能从现在就已经打响,一个环节出现了差池,就会导致败局,那么自己觉得无足轻重的洞在他就是非去不可的。
    人心的问题,聪明人只要有心就想通了。
    朴鹫在想:难道说,包车其实不是小汪哥赞助的,而是扒了摸自己要求的?
    扒了摸已经撇开他,冲到驾驶员身侧,只说了三个字就让朴鹫汗毛倒竖:“再快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驾驶员终于说了句人话:“我尽量。”
    可惜说人话的人未必会干人事。
    话音未落,又开始踩油门,同时踩刹车,整车疑似在做漂移,朴鹫的手机险些脱手,却趁着抓手机那股劲整个人也起身往前窜。
    第一反应想破口大骂,但看见扒了摸左右手各有一个手机,立马想到这里面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刚才自己完全钻到芭比兔的大名单里去,全然没有把扒了摸对自己的敷衍当回事,现在想起来,打上了车,老扒的心思就不在这生斗上,这么个有远虑的人根本不虑,说明有无法逃避的近忧迫在眉睫。
    他正犹豫的当,身后的空位已被填满——居然是帮主和钱哥鸠占鹊巢。
    一旁的卫佳皇看到这哥俩本意是要到最前排找扒了摸问个究竟,却差点被师傅的骚气甩尾荡出去,总算是反应及时,朴鹫向前,他们向后,各用各的方法勉强维持了平衡。
    师傅显然不打算就此收敛,脚下还在催动油门,连卫佳皇都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对面死角处悬崖侧突然闪现出一辆时速保守估计同样在三位数的小轿车。强如核心也只来得及看清三叉戟的车标以及侵入球队大巴所在道上的一大半车身。
    师傅快归快,但转拐的轨迹不能再标准——除非他想撞山。
    山道不幸是狭窄的,大巴能装进内侧的弯道已是极限,偏偏这不开眼的三叉戟不仅骑道,还侵略得十分深入。
    后排的人也发现了,只是没有扒总知道的多,不及朴鹫想的多,甚至卫佳皇帮主那盘齐全的视野也不具备,于是胆小的闭上眼睛,胆大的“啊”出声来。
    三位数的时速叠加,至少破两百,抛开速度不谈,师傅已经做到最好,不单完全在自己道内,在保持平衡且绝不撞山的基础上无限靠近内侧。
    狭路相逢的如果是完全棋逢对手的勇者,同归于尽应该是概率最大的结局。
    眼看车毁人亡无法避免,大巴做好自己,师傅脸上写满无欲则刚的淡定,三叉戟开始逆天改命,动态视力最强的王秋梅和卫佳皇看得最清楚,通常的急停变向,在小三这里不停急变向,还变得义无反顾,变的过程中,碾到外侧道上一个不明物体。
    电光火石间,小三从大巴外侧掠过,先变急剧旋转再变翻滚,然后开始跨栏——外道的护栏。
    高度不够,动能找补,重金属交战的巨响后,小三已然消失不见。
    车内站起来的除了扒总和他的军师,个个腿软,屁股刚离座的钱歌,生生跌了回去,隔壁的真男人就不费这些事,老老实实坐着。
    反应过来的钱歌看隔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生有气:“帮鸡儿!给扒总说下啊,拿命来操要不得喔——”
    帮主摆手打断他:“莫急,我仔细看了,别个开的可以,该快快,该慢慢——再说了钱哥,你龟儿个人的大切开弯道还不是这个速度?”
    钱歌想说你也知道老子开的是大切,这家伙开的是大巴好吧?
    却听帮主又说:“你学下人家田儿和白头翁嘛?”
    田儿是田崆倜,白头翁是有一缕白发的关希篝。天上无双这个队有老有小,可怜白发生的独此一家,故而得名白头翁。
    这俩平日里在天上无双交情泛泛,倒是在这陌生的团队里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坐是坐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互动。钱歌看过去的时候,田儿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疑似对着窗外拍摄风景,旁边的白头翁干脆把后背向后调睡得正香甜。
    钱歌被这一打岔,好像又没那么紧张了,可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翻篇:“莫得必要那么赶啊?我们就说要解手,喊那个龟儿师傅哪刹一脚——”
    帮主摇头道:“扒总不是那么没轻重的人,我刚才本来想问一手,现在觉得没必要,这老几还是稳,看那个阵仗,我们上去挤到反而容易出事——”
    帮主知道钱歌好哄,不然也不会啥也不问清就来趟这趟生斗的浑水,嘴上敷衍着钱歌,眼睛却在扒了摸左看右看的两柄手机上来回扫。
    真男人发现两边开的都是导航,寻思道:左手我晓得是终极目的地,右手是另外个坐标——太晃了,看球不清楚!
    卫佳皇的眼力更厉害,又比王秋梅这个假云南人更懂云南,心道:山路十八弯,还是要上高速吗?还是说山路十八弯本来就是为了要上高速?
    他在听到师傅吹牛说他走山道也能如期到达的时候就开了个导航,发现师傅居然还打了草稿的,多出的时间不可思议地短于半个小时。
    为此,他现在完全想不通:就算非得去踩场,那老老实实走山道也赶得上啊?难道说关洞的时间有假?可是,朴鹫的技能已经被封印了,扒了摸也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啊,都在车上,还不是只有靠手机查?不都是一样的吗?
    凑近的朴鹫也看懂了这是怎么回事,和卫佳皇的困惑是一般的:现在导航显示18点30到,那是比刚才慢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关洞啊?
    听到扒总在给师傅加油:“再快一点,还差三分钟!”
    朴鹫明白,这是在说另一个手机的目的地——大虫高速X入口的预计到达时间比目标时间晚了三分钟。
    而目标时间他刚才也在天命的系统上查了个**不离十——X高速入口的话事人为了拍召赞的马屁自发拟定了一个关闭时间,免得不明真相的善意群众傻兮兮往里面开。
    人要力争上游,朴鹫是可以理解的,可完全搞不懂扒了摸和师傅明明知道全路段即将封路,好容易打里面出来,又削减脑袋挤回去干嘛?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四百三十四 更难的生死时速

    手机猛地一震,卫佳皇低头看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到近前,通过手上的操作,仔细端详半晌,终于能理解扒了摸和师傅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上高速了。

    代表着执行中路线的曲线,本来一整条都是绿色,沿用旧世界的规矩,这代表一路畅通,而且因为是极绿,翻译过来就是极为畅通。卫佳皇把整条曲线缩到最短,这下一目了然——从终点那端起,曲线正急剧白化,极绿被纯白覆盖,只是边框的黑线依然存在,保证了曲线形状不变。

    第一眼看到白色在曲线上蔓延的时候,卫佳皇是懵逼的,毕竟靠旧世界的经验,这种变化他无法解读。卫佳皇也不傻,懵过之后,知道看下面一行小字——“预计到达时间x日x时x分”,立时心下雪亮:靠!那不是火把洞的初赛已经结束了吗?

    绿道变白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卫佳皇不敢定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条最优路线对球队来说即将成为死路,如果这条路用轮胎走下去,已经不是今天踩不踩得到场的问题,明天比赛也到不了,几乎肯定会走到黑,不单扒了摸会牺牲,球队也会完蛋。

    扒了摸现在已经关了一个导航,坐在驾驶席旁侧那个单人座位上,朝着师傅鼓劲:“还差两分钟!”

    就见师傅一脚油门踩到底,在巨大的噪音中,刚甩入直道的大巴朝着前面一辆大卡车撞过去。

    钱歌是真吓坏了,一边骂帮鸡儿,一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别说他,就连帮鸡儿自己都觉得有些打脸——现在的师傅和稳没有一点沾边,差点就让他说出“大侠饶命”之类没骨气的话来。

    理智让真男人闭嘴——饶命与否不是大侠说了算,何况这票人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终极目的也是要挑战“蜀山奇侠”的。

    大侠不是菩萨,而是要跨越的障碍,就像眼前的生死时速,虽然让人魂飞魄散,但既然在车上,就必须要挺过去,才能活着。

    说是生死时速,却有别于那部同名的老旧电影,师傅并没有扮演桑德拉布洛克的角色,他和扒总其实正是把大家陷于生死时速的绑匪。

    这个时候跳出来制止已经迟了,虽然还不能完全搞清楚两个绑匪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很显然他们已经铁了心一意孤行,真要想抢到主动权,不光要抱着将他们打杀的觉悟,还得在第一时间稳稳操盘。可是,连杀手都找不到,又上哪找步调一致的操盘手?

    对柴萌来说还不止这样。他自己看得再通透,也不能让钱歌之流发现端倪,反而要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守住钱歌的心房就等于稳住一车的人心。前面的人不乱,后排就不足虑,试想不是自己有心要问扒了摸,没准也只当是司机开得太野。

    既然人已经坐到了驾驶席以下第一排,该看的没什么看不到。万幸钱歌这种性子的家伙很容易被熟人牵着鼻子走,柴萌随便这么一胡诌他居然也信。

    他是没心没肺地信以为真,剩下柴萌心里直打鼓:真不该贪心赌这一铺,把命都输出去——咦?对啊,我不是冲着那位大神才来的吗?他这样强运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短命吧?

    若有心麻痹自己,变成第二个钱歌又有何难?只是在那之前,他很好奇大神会是什么表现——大神会不会因为不食人间烟火,根本就不知道到了紧要关头?

    一如所料,王秋梅还真没当回事,整个人就是觉得有些反胃,想要在技术细节上再给核心补一些理论课,却怕自己张嘴吐人一身,这一来反而让卫佳皇耳根子清静了。

    所在的大巴气势汹汹撞向大卡车,他是看见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自己带球过人就是这造型,看着要撞人,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便是突破。

    师傅就是这么做的,濒死关头,发动机怪啸,神奇的大巴完全侵占逆向车道擦着大卡车的外侧掠过。

    巧的是超车的位置正处在一个完全的死角上,然后就听见急迫的喇叭声,师傅比刚才的小三做得还过分,自然把来车急坏了。

    萎靡不振的王秋梅却为之一振:有空隙!

    真男人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响,大巴已经抢在车毁人亡之前,折回内侧的车道。

    王秋梅暗赞:绝妙的内切,时机抓得超赞哪!

    钱歌吓得瑟瑟发抖,就连柴萌也觉得不能再拖,正要不顾一切地站起来阻止两个绑匪草菅人命,就听扒了摸说:“快快快!只差一分钟了——”

    发动机发出歇斯底里的异响,大巴在看得见对方来了一个疾驰的长车队的情况下再度侵道超车,甩掉前面那辆吉姆尼的瞬间,柴萌被唬得菊花一紧,两只手就想抓住什么东西,哪怕只在心理上增添一点微薄的安全感也好,一只手抓牢了座椅的把手,另一只手早落入更急迫的钱歌的魔爪。

    加塞吉姆尼只是开胃小菜,此后一路狂飙,荡得一车人七荤八素。

    人心很微妙,明明都这么糟糕了,在这个时候还会控制不住地去比较,就因为这比较,才有了奇妙的平衡。

    相互间,虽然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大都知道来历。花猪奶茶**蛋这些是嫡系,也晓得扒了摸那四人组算是高层,再有些人要么是花猪他们的下线要么是扒了摸发展来的,总之是球队本来的人,姑且纳入一个大类——自己人。自己人里面有两个超然的特殊存在——钱歌和帮主,他们是扒总从天上无双邀请来技术扶贫的,介于客卿和高级顾问之间,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就是他们的下线,听说也是天上无双的英豪,这就算天上四人帮。

    其时,白头翁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他和身边那个忘我的摄影爱好者田儿不同,第一反应就感觉到这车现在有点不对劲,所以他很快发现帮主和钱歌都跑去了前面。

    白头翁是这么想的:既然柴萌他们跑去了前面肯定是预备去交涉的。自己又是他们的挂靠,他们暂时不发声,自己静观其变便是。

    “自己人”也被师傅折腾得想死,且怕死,可是亲疏有别。更亲的嫡系,更疏的天上四人帮都没有表示,自己这不上不下的内伙子还是老老实实候着吧?

    说穿了,不管是更亲的还是更疏的,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也不能怂,咱们就这么耗着,总有人坚持不住的。

    师傅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终于有了点桑德拉布洛克的味道,不过和安妮的稚嫩不同,显然是个老司机。

    渐渐地,大家也习惯了,这家伙操作是吓人,但人家动作跟得上。每个动作的时机难说是最佳,但能保下限——至少,现在还活着。

    终于听到扒了摸舒了口气:“我们提前了。”

    比安妮更难的是,不是和速度赛跑,是和时间赛跑,这牛逼的老司机居然赢过了时间,虽然只是一时。

四百三十五 停下和谁敢

    速度慢下来,大家就更没话说,生怕把老安妮给刺激了,又给你来一出生死时速。

    钱歌和柴萌最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钱歌脸嫩,习惯性求助帮主。柴萌倒是老神在在,干脆把座椅后背向后调,仰躺着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急,等你忙完了,总要给个交代。再者说了,看这情形,有比我们更着急的。

    扒了摸刚才虽然只是站着,但在师傅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光站着就是最剧烈的运动,加上和时间赛跑的巨大压力,身心都饱受摧残。这下子如释重负,感觉身体被掏空,一屁股跌坐在副驾上。

    同样经历了最剧烈运动的朴鹫却没有收工,更不打算放过扒了摸,他就堵在副驾和主驾之间,居高临下地问扒了摸:“到底怎么回事?”

    扒了摸苦笑道:“军师,这该是你这样的智者问出来的话吗?”

    朴鹫知道他意思,现在危机还没有解除,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满足无谓的好奇心,像他这么优秀的人物一定要问也得提炼了重点才问,便改口道:“你那耳机真的是在听收音机么?”

    这问题扒了摸爽快地答了:“不是。那头连的是小汪哥的团队。”

    朴鹫皱眉道:“先你怎么不说?”

    扒了摸选择不回答,心想:手段被禁绝的你听了除了干着急还能干什么?只会眼高手低碍事。

    朴鹫似乎看懂了他在想什么,叹道:“你给我说了情况,我也未必要参言啊,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扒了摸想说你们这些超级精英的支配欲要能收放自如,还配叫超级精英吗?

    手中的手机导航正提示大虫高速x入口还有2km,朴鹫便问:“绕回大虫高速是小汪哥的智囊团的主意?”

    扒了摸不禁有些好奇:“你觉得不妥么?”

    朴鹫摇头:“小汪哥的队伍最起码是建立在大量的情报基础上做的决定,我没有什么资格来判定对错,只有一点——那假如召赞再出手,咱们怎么办?”

    扒了摸却笑了:“他们自然还没想到那步去,我倒是觉得无妨,反而省事,不就是走华容道吗?再者说了,不管是依着我的抗争说,还是你的主角说,努力总有回报,不会轻易完蛋的——退一万步讲,该做的都做了,也没有遗憾,大不了被召赞绝杀,一了百了。免得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朴鹫再没有在扒了摸这里深究的必要,倒是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隐情,就站在旁边若有所思。

    认真开车的师傅还是个好同志,大巴终于走回安全行驶的调调。大家借机压压惊,一时心绪都趋于平稳,就像大巴现在的走势。

    帮主有些奇怪:“军师怎么还杵在那?”

    这才看清前面不光有站着的军师,还依稀可见收费站,心道:兜了大半天,又回来了。话说,刚才的幕后黑手倒底是谁?就这么怕我们挑战芭比兔么?难道真是韩单?虽然这已经不是五山地界,他之前有在云南踢过,所以召赞卖他面子?以前的关系保质期这么久的么?

    比约定的时间还早2分钟,大巴选择入口车道的时候甚至悠哉悠哉感觉都快停下来。

    与大巴的悠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扒了摸凝重的表情。

    不光是他,帮主和卫佳皇都看到不对劲的地方——边角的岗亭出来两个人各持一把步枪样的家伙。

    那两人自然是穿统一的制服,大巴上的有心人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眼熟,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步枪!这是闻名天下的暗黑吞噬抢!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暗黑吞噬抢大摇大摆,又穿统一制服,除了蹴斗士还能有谁?

    两位蹴斗士看着衣冠不整,像是才套上制服,吃饭家伙在手,就急急忙忙从亭内跳出来。

    卫佳皇心道:临时抽调的么?那么就是召赞或者谁根据我们的新路线,临时部署的应急方案么?枪应该是虚张声势的吧?生斗已经成立,真把我们变没了,算是亵渎足球的重罪了喔?即便他们是地位尊崇的蹴斗士,说破天也高不过足球!

    正想呢,就见到收费处起了异变,x入口三个岗亭,有两个的屏幕上的etc字样变成了红叉,不仅如此,红叉前还多了两座泛着红光的墙体,宽度刚好挤满整条岗亭所属的车道。墙体越向上,红光越单薄,直到消失不见。

    剩下那个显示的是“etc/人工”字样,两个蹴斗士就站在那条道上的杆前,而且都举起了暗黑吞噬枪,看架势是时刻准备着向大巴瞄准。

    师傅头一次踩了刹车,速度又慢下不少,转头问扒了摸:“怎么办?”

    扒了摸还没有答腔,其中一个蹴斗士拿着一个疑似无敌小喇叭的道具在喊话:“召赞大人正施展神通抢修,大虫高速全路段封闭!你们快停下来!”

    卫佳皇暗叹: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吧?纵使你有过墙梯,他还能搬走你的过墙梯。

    真男人彻底松了口气:这贼船终于被勒令靠岸了。虽然high生意没了,命却保住——对不住了,扒总,这一回我们可得和你划清界限。

    朴鹫和王秋梅都在思考各自难解的难题。

    朴鹫问自己:小汪哥既然借钱数额稍微多了都不行,这一次为什么能介入那么深?只是因为生斗成立吗?扒总走之前不是没找小汪哥要零花钱啊,还是一毛都给不出啊!

    王秋梅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和芭比兔的决战:现在的卫佳皇能帮束手束脚的我做多少事呢?

    扒了摸的疑点就在当下:明明有三个入口,为什么只有两把红叉,两面红墙呢?不可能是为了给这两个蹴斗士多点戏份,特意开了个绿色窗口吧?如果不是绿色窗口,那为什么不打上红叉呢?如果是绿色窗口,为什么这俩蹴斗士要挡路呢?

    心念电转:慢着!如果这就是绿色窗口呢!如若不然,为什么不打上红叉呢?蹴斗士有执法权是没错,可是这世界的原则是什么?

    万般皆下品惟有踢球高。在这之上只有那四个字——胜者为王。

    想到这里,扒了摸不再犹疑,对着师傅一声叫:“不管他,对着他们冲过去!”

    这师傅也是个铁憨憨,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的狠踩油门。

    这一踩性质可不一样,一车的人再不能自欺欺人,纷纷跳起来:“冷静!”

    蹴斗士们更是惊怒交集,同时把枪口对准大巴:“停下,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扒了摸已经把头伸出窗外,手里也拿个小喇叭,便听到他洪亮的声音:“谁敢!我们是要去踢球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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